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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無法無天 作者:吾知(全書完)

卷三 梟霸 第210章 魄林、紫府雷禁

王鶴鬼使神差的收起了遁法,現身於大裂谷邊緣。

        面對長髮披肩的王鶴,皓穹頗感意外,連隱藏於大裂谷深處,準備攔下一名客卿的二狗子,也沒想到,一個從珞珈山逃離客卿,會主動找上騎。

        二狗子不喜歡這種不受控制的情形,但卻很願意省點力氣。

        這群人明顯來自於江湖,哪個已在記憶中模糊的世界。王鶴雖然他們很感興趣,但心中畢竟很亂,他沒有注意到一匹匹「陸悍」的獨特眼睛。

        「你們來自於益州、還是幽州,或者太州?」王鶴心中很亂、也很急,但他覺得自己一定要問下,多少年,未曾有過如此熟悉的感覺了。

        皓穹撫於「陸悍」身上的手,微微一頓,他感覺老道士有點怪。對皓穹瞭解很深的季白,生怕皓穹壞事,他於「陸悍」上跳下,先一步向王鶴道,「道友,前面該是珞珈山,看你神色匆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季白的話,撥動了王鶴暫時按下的心弦,他下意識的冷哼道,「白雲殿跨越廣海,從劍州入侵珞珈山……」

        「什麼!」王鶴還沒咋樣,季白倒怒喝上了,「劍州?擎天峰?白雲殿?***,那幫劍修敢到我寂州地界撒野?兄弟們,走,我們去會會這幫膽上長毛的劍修!」

        王鶴一愣,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塊頭不大的季白,提上了「馬」背。皓穹淡淡的看了眼王鶴,騰身而起。穩坐在「陸悍」背上,壓低斗笠,招手一聲呼喝,「走……」

        「轟隆隆……」地表震動,差點於瞬間震斷王鶴地脊柱,他不得不以元力護體,再沒餘力去詢問清楚。

        蓑衣上的霉味,摻雜著血腥。即使在烈烈風中,還是粘於王鶴的鼻腔,想甩也甩不掉。王鶴心中的憂慮、迷惑,更濃了幾分,他不知自己遇到了什麼人。這群感覺和修真界格格不入的人,像是一群江湖人。但他們怎麼能到寂州,怎敢招惹白雲殿?是不怕,還是因為……

        珞珈山,本就不大,五十四名梟騎,於珞珈山角陡然分散為個體單位,從五十四個角度,上撲珞珈山。

        半山腰。幾個因禁制失效,而不知所措的太真弟子,在山巒震動中。剛剛摔倒於地面,一道強蠻的黑影,速度極快的從林中撞向了他們。

        在突發地變故下,幾個從小於珞珈山長大、從小於修行中度過的太真弟子,竟忘記了自己的修為、忘記了自己的元力、更忘記了自己身懷法器。當化為黑影的「陸悍」掠過山腰。當皓穹腰間,一尺短刀的數次閃爍後,幾道寸許紅痕。仿若憑空出現在了幾個太真弟子地眉心。

        刀氣,直接貫穿了他們的大腦。除了一個太真弟子的元嬰逃脫,剩下幾個還不具有元嬰期修為的太真弟子,永遠的,跌倒在地面。

        刀氣還似江湖上的刀氣,但這種經「九地森羅鬼劫」催動的刀氣,已跳躍出武的巔峰,破出了大圓滿,達到了遠古時期,二世武者地程度。

        「一寸紅」江湖的皓穹,身處修真界,他果然還是「一寸紅」。殺人僅需一寸力、一寸痕跡。

        魄林,對於任何宗門,都是重要財富。

        人死,魂魄要麼消散、要麼進入輪迴,斷不會輕易於世間遊蕩,但在天地少有的靈穴,魂魄卻能永恆地存在下去。

        珞珈山,在遠古是一處凶地,或者說,是一處刑地。在這裡死了太多的人,但就在珞珈山北側的樹林之下,存在一方千古靈穴。這一靈穴,不光孕育了大量元石,更庇護了無數魂魄。

        魂魄,是生的印記,卻沒有生的根本。經歷了萬萬年地歲月,遊蕩的魂魄,本能的和一些生機根本融合。一個個魂魄和一顆顆樹木融合,萬載地風雨、萬載的冰雪,它們再難分出彼此。終於,珞珈山上,形成了一大片魄林。

        「禁魄枯木」正是出自於魄林,承載了魂魄的樹木枯死,那已是死亡的極限,生的徹底泯滅。任何存有生機的力量,都難以摧毀「禁魄枯木」,所以這「禁魄枯木」也就成了修真界人人渴求的煉器材料。

        「禁魄枯木」不光是珍貴的煉器材料,更是一種珍稀藥引。

        能夠治癒元嬰損傷的「補神丹」,必須以「禁魄枯木」入藥。常備「補神丹」已是修真各宗的重要任務,其中,藥引一直是天大的難題,「禁魄枯木」在修真界畢竟太少。

        珞珈山的魄林,是修真界最大的魄林之一。每過千年,都會出產一根「禁魄枯木」。這也是為什麼,珞珈山坐落於寂州,而太真道宗數千年都不肯放手的原因。他們寧可時時煩惱咫尺邊的群魔,也不願放棄一片大好的魄林。

        一圈看似簡陋的籬笆,圈著深紫色的樹林,這便是魄林。夜晚,看上去陰森的魄林,卻是珍稀而重要的修真資源。

        金色的籬笆看似簡陋,卻是一道厲害非常的禁制。它由太真道宗、雷

        弘牧長老牽引萬里金石,借魄林中的魂魄之力,親手府雷禁」。如此禁制和弘牧的性格一般,很辣、歹毒,專傷修行者的紫府靈台。

        季白首先接近了魄林,他驅使著「陸悍」,直向魄林外的金色籬笆撞去。在季白身前,被顛的七葷八素的王鶴,看著越來越近的金色籬笆,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王鶴顧不得經脈受損,顧不得停止經脈中元力的運轉,強行開口,「停……停下!那可是紫府雷禁!」

        季白沒理王鶴的咋呼,在即將接近籬笆時,曲指一彈,數個近乎於透明,仿若玻璃的小球。飛射於數十米外地籬笆。

        「卡嚓」一聲,小球撞在籬笆上破碎。透明的火焰憑空燃起,金色籬笆在火焰的灼燒下,化為了一縷縷液體,於地面流淌、凝固。一股子熱浪,猛然席捲而出,季白露於斗笠外的黑髮、王鶴那於風中飄逸的長髮,在瞬間枯黃、化粉。

        當「陸悍」衝過籬笆。進入魄林時,王鶴還瞪著眼睛,口中不斷的嘀咕,「天火,真正的天火……」

        季白也於心中驚駭著天火的威力,他早已用「九地森羅鬼劫」護體。但依舊被燎去了幾束毛髮。

        「火能克金?熊五,你他媽說地輕鬆,你給老子等著,這是一點點火?怪不得,你敢打包票,一定能破了『紫府雷禁』。」季白心中一邊大罵著,一邊驅使「陸悍」踏翻、踩扁了二個太真弟子。

        王鶴親眼目睹了,兩個太真弟子。在「陸悍」鐵蹄下,如血囊般破裂。他猛然回首,盯著季白隱於斗笠下的眼睛。嘶吼道,「那是太真弟子……那是太真弟子啊……」

        「什麼!」季白一臉無辜,驚訝道,「他們是太真弟子?珞珈山不是被白雲殿佔據了?誤傷,誤傷啊……」隨著季白的話語。在山巒的顫抖下,「陸悍」衝出了魄林,向著珞珈山頂衝去。

        而就在季白剛剛離去。兩名騎已從其它兩個方向進入了魄林。他們駐「馬」而立,仿若再沒離開的打算。先後有十餘個太真弟子進入魄林,卻再也沒有出來。

        一匹匹「陸悍」在珞珈山肆虐,已不知踏毀了多少山路,破壞了多少山林,掀翻了多少屋舍。當十餘匹「陸悍」,同時出現在珞珈山頂時,院落內,一個個簡單的木屋經不起大地地震動,轟然倒下。

        一匹匹「陸悍」,肆無忌憚的衝入了院落,止於殘瓦、斷木、灰塵中……

        琴那白色衣裙上,沒有沾染半點灰塵,但她心中卻在暗暗驚訝,雖然她並不擅長針對於自然環境的法訣,但在修真法訣的維護下,一座座木屋還能被生生震毀,這群仿若馬匹的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呔……」季白一見琴,眼看著一側不遠的皓穹,首先大喝了一聲,接著道,「白雲魔女們,你們敢闖入我寂州地盤,佔領我寂州山頭,難不成吃了豹子膽?」

        季白的話,琴不是全懂,但她也知道,那不是什麼好話。如果不是紫有交代,琴舉手間就能要了季白的命。

        「殺!」琴看著,圍上地十餘「陸悍」,面對十餘梟騎,只淡淡的吐了一個字。

        一場荒謬的混戰,在珞珈山頂隨即展開。在持續時間不長地混戰中,一個個被琴留於院中的太真弟子,不是在混亂中被劍意分割、被「陸悍」生生踩死,就是被暗暗冒出的刀子,割斷氣管。更有一些太真弟子,脖子、眉心、心口,不時會憑空出現一道寸許紅痕。

        「這,這……」坐在「陸悍」背上,目睹著屠殺的王鶴,已說不出話來……

        黎明前的夜,最為漆黑。塵土還在飛揚、山巒於震動中仿若即將塌陷。珞珈山頂,再看不出有院落存在地痕跡。

        靈惑,已是最後一個太真弟子。

        一縷淡淡的琴音,將他的法器粉碎,隨之,一道寸許紅痕,憑空出現在了他地眉心。刀氣剛剛斷絕靈惑的生機,他的頂門突然炸開,於紅白中,一個青色元嬰衝入了夜幕。

        琴看了眼天空,如玉的手指,呈現撥弦狀,但琴音終究未響。

        琴的手指一鬆,她看了眼穩坐於「陸悍」上的皓穹,眼中閃過了一絲憂慮,但現在卻不是憂慮的時候。琴的話音,透過一縷縷劍意,同時出現在一個個宮女耳中,「受傷,離開珞珈山……」

        琴的話音剛落,一個個來自於劍宮的宮女,就仿若於打鬥中,自己撞在了十餘梟騎的兵器上,紛紛吐血後退。琴那白色衣裙上,也出現了一道紅痕,滲著血跡。

        琴看著那一件件染血的蓑衣,看著那一雙雙藏於斗笠下的眼睛,向四周宮女冷聲道,「走!」隨著琴的話,一個個宮女陡然化為一縷縷劍意,從珞珈山沖天而起,消失於茫茫的夜中。
卷三 梟霸 第211章 珞珈山易主、天妖凶地

王鶴無力的從「陸悍」背上滑下,他看著珞珈山頂的一片片狼藉,空白的腦海猛然混亂,到底是誰入侵珞珈山?白雲弟子,還有些修真的自覺,但這群被自己帶來的江湖人,就仿若一群狼。

        「引狼入室……」一個被王鶴忘記很多、很多年的詞,再次從他腦中跳出。只是這滿是塵埃的詞語,已無法立刻點亮王鶴的靈智。

        屍體,相互堆砌著,流淌的血液已在慢慢乾枯。四周梟騎,靜立於原地,他們在等著皓穹的命令,而皓穹和季白,雙眼不斷從一具具屍體上掃過,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千年修行,讓王鶴對生命有了足夠的漠視,但空氣中的血腥不時吊著他的心肺,時時提醒著他死亡的殘酷。道心難守,在物竟天擇、適者生存的世界,能夠擁有一顆清靜無為、接近自然的道心,比簡單的境界突破更為困難。

        王鶴的心初定,即已感到背心的堅硬和冰冷,原來在心神動盪下,王鶴一直靠在「陸悍」的身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王鶴抬頭看向季白,話音剛剛出口,一抹子流金,突然從季白的蓑衣中竄出。

        拇指粗細的鏈子,在空中猛然折成一直角,嬰兒頭顱大小的「金瓜子」,「呼」的一聲,砸破了一具屍體的頭顱,而皓穹腰間的短刀也閃爍了數次。地面,幾個沒死絕的太真弟子,眉心赫然裂出了一道寸許血線。

        如論觀察力,季白確實比皓穹差了一籌,畢竟皓穹從小就在荒原掙扎,而季白原本只是一個半吊子郎中。

        季白在江湖時,因治死了一個小世家弟子,被人追殺,逃入荒原當了土匪。在荒原。季白一直跟著大威的斜眼老張,學得老張一手詭異、很辣的流星錘法,但因沒有高深內力,所以季白在荒原一直不入流,直到敖厲執掌大威。

        如今,有了「九地森羅鬼劫」的催動,憑借季白的殺戮意識和殺戮技巧。足以正面殺死出竅期以下的修真、威脅到渡劫期以下的修真。

        「你們,你們敢殺我道宗弟子!」王鶴後退了數步,他的本命法器「金錐子」已透出頂門,浮於空中。散發著一圈圈仿若漣漪地光暈。

        此時,珞珈山頂再沒一個活著的太真弟子。

        皓穹抬手一揮,一個個梟騎跳下「陸悍」,將一具具屍體扔下了遠處的山崖。他們隱在斗笠下的眼睛,根本沒有看上一眼。殺氣騰騰的王鶴。

        只有季白,走到王鶴身邊。毫不在意的拍了拍王鶴的肩膀,「這位道友,你老家該是益州地?進入修真界有多久了?」

        王鶴頂門的法器,被季白拍的一顫。他下意識的道,「七百三十二年。」

        「七百多年……」季白地眼神略一迷茫。勉強笑了笑。「朋友,看不出你還是活了數百年的老妖怪。難得、難得。益州的鄉音未改。」

        「你們到底是誰!」王鶴再次問道。

        季白笑了笑,不緊不慢的向王鶴微微躬身,「大威府、梟騎。兄弟我,是梟騎第九小隊,隊長季白。」

        「大威府?!」王鶴肯定,至少在靈、寂二州沒有如此宗門,聽名字更似江湖組織,「你們為什麼要殺太真弟子?」

        季白眼睛一圓,似是吃了一驚,「殺太真弟子?道友,這話可不能亂說。太真可是靈州第一宗門,我們可得罪不起。珞珈山是你帶我們來的,而且也是你告訴我們,珞珈山已被白雲殿佔據……」

        季白說了一大堆話,將全部責任都推到了王鶴身上,埋怨王鶴不事先說清楚。

        活了七百多年地王鶴,硬是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連腦袋上懸浮地法器,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感謝各位相助,我這就去太真道宗將事情說明。」王鶴再也不敢提梟騎殺人的事,他生怕這事真栽到自己頭上。扔下句話,王鶴就匆匆離去。不管太真的傷亡,至少白雲殿的人已經離去。

        王鶴離開珞珈山,心中依舊忐忑,白雲殿敗地太過容易,離開的太過痛快。自己帶去珞珈山地一群人,更像是江湖常見地土匪,他們的行為也透著不少詭異。但如今,只得這樣了,重要地是盡快通知太真道宗,重新派人佔據珞珈山。

        皓穹帶著十幾個梟騎駐守珞珈山頂,而在山腰,分佈著二十餘名梟騎,不斷清殺著漏網之魚。在珞珈山角,十幾個方向,分別靜立著一個個梟騎,從他們姿態來看,但凡有接近者,他們都會毫不猶疑的斬殺。

        在劍宮、紫微部的強勢干預下,梟騎憑五十四人徹底將珞珈山控制。

        二狗子身著華麗的獸幻宗主袍,搖搖晃晃的走上了珞珈山。在薄薄的晨霧中,暗綠色的「巽蚺」刺繡,更顯猙獰。一路上,見到二狗子的梟騎,無一例外的紛紛跳下「陸悍」,向二狗子行禮,恭恭敬敬的叫上一聲,「堂主。」

        除了梟騎幾個隊長,和大威府幾個頭領,確實沒人敢在二狗子面前放肆,但在眾多大威悍匪心中,二狗子就是仰仗敖厲威勢,囂張至極的狗,真正的狗。

        在珞珈山腰,一個凸出山崖的石台,即是整個珞珈山的禁制中樞。石台成八角形,顯然經過了人工雕琢,其上刻滿了一個個道符,閃爍著濛濛青光。在青光的襯托下,一個制式古樸的圓環,懸於石台之上。

        二狗子走到石台邊,將幾具屍體踢下山崖,一雙鼠眼,凝視著流轉於圓環四周的紫光。如若粘稠液體的紫光,讓人感覺它是由天幕垂下,但卻偏偏找不到其中的聯繫。

        「還有半刻,這群劍修還真夠準時……」二狗子心下微一嘀咕,開始默默回憶,控制「青樸仙環」的一系列複雜手法。由上千道訣構成的獨特手法,曾讓二狗子整整研習了三個晝夜,至今,他也只會運用,而不知其所以。

        三個青灰色的玉符,已沾滿了二狗子掌心的汗漬。二狗子當然會緊張,他對於敖厲給自己的道訣毫無把握,對於他和螻扈聯手製成的玉符更無把握,但機會卻只有一次。

        辰時,數萬米上的「紫微劍陣」準時停止了運轉。一個個宮女化為一道道劍芒,向著劍州方向離去。

        在「紫微劍陣」停止的一瞬,二狗子手中的三個玉符,也於同時彈出,深深鑲入了石台的三個角落。剛剛擴張一分的「青樸仙環」,緩緩恢復了原狀。石台上的道符,一暗即亮,只是在那青光中多了不少灰色,一時間,濃郁的妖氣繚繞於整個石台。

        二狗子鬆了口氣,暗自罵了一聲,「妖怪就是妖怪,這股氣息真他媽讓人不爽……」心中雖罵,二狗子的道訣卻沒有半點停頓。數個呼吸的功夫,上千道訣紛紛契入了石台,令整個石台上的道符更加穩定。

        「螻扈!」隨著二狗子一聲招呼,一條怪魚,從山崖外出現。在空氣中,怪魚就仿若在水中游動,速度極快的竄到二狗子身邊,幻化為人形。

        似道人打扮的螻扈,跪在二狗子面前,他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恭聲道,「尊主。」

        「前幾日,交於你的道訣可熟悉了?」

        「已熟悉了幾個變化……」

        二狗子眉頭一蹙,「幾個?哪幾個變化!」

        「天妖幻化、天妖魅惑,弟子已經熟悉,但天妖陰殺之法,弟子……」

        二狗子抬手砸了下螻扈的腦袋,罵道,「說了幾次,不許自稱弟子!」二狗子罵完,指著石台道,「你坐於其中修行,主持珞珈山整個禁制,盡快領悟禁制的全部變化,尤其是天妖陰殺之法。」

        「是,弟子遵命!」螻扈身形一晃,已出現於石台正中,盤膝坐下。「青樸仙環」在螻扈坐下後,開始慢慢擴張,越來越朦朧,其延展的範圍也越來越廣,最終將整個珞珈山都圈入了仙環。

        如果從高空俯視,淡淡的青色光圈,再次套在了珞珈山腰,但光圈中卻多了些灰色,整個珞珈山更是妖氣沖天,哪裡還有半點「滄瀾仙境」的味道。

        「媽的,這畜牲還真沒記性……」二狗子從沒想過收妖怪為弟子,但「天妖凶地」這個禁制,確實僅適合妖怪主持。

        「魁首怎會懂得妖類禁制?怎能以道法催動天妖凶地?」二狗子看了眼坐於石台的螻扈,將眼中的迷茫甩去,轉身離開了珞珈山。

        在珞珈山禁制重啟時,靈寂大裂谷一側,紫等到了她該等的人。而距離陰鬼宗不遠,閉目於山石上的敖厲,也等到了他要等待的人。

        珞珈山易主,驚動了不止一人、一宗。
卷三 梟霸 第212章 九轉心魔、歷劫

靈寂大裂谷,將一塊大陸分割為寂、靈二州。裂谷並寬,谷底少有植被,儘是些黃土、青石。

        大裂谷以南,靈州地界。

        紫手執「紫邃」劍,虛立於半空,紫紅而華麗的宮衣為剛剛泛白的天空,抹上了幾分妖異。

        白雲原本簡單而常見,但盤坐於白雲之上的道士,卻令這朵白雲透出了幾分飄渺仙氣。道士那兩撇濃眉,在看見紫後,微微向中心一蹙,他合起手中古籍,由古籍而散的淡淡青光隨之一斂,「宮主別來無恙。」

        紫向著還在百里外的雲朵,淡淡一笑,「你果然來了。」

        「宮主駕臨靈州,貧道不得不來。」那道士於話語間,近了百里,距離紫僅有百丈。

        潔淨的白雲,隨著道士起身而散卻,他手持古籍,靜立於半空,向紫道,「珞珈山距離劍州數十萬里,不知宮主有何用意。」道士清凌凌的話音,仿若並未因劍宮侵佔珞珈山而憤怒。

        「珞珈山。」紫微微一笑,回首看了眼,於天邊模糊的山頭道,「小小珞珈山,我劍宮還未看在眼中。」

        紫說的是事實,道士沒感到絲毫詫異。他之所以會來,就是要知道劍宮佔據珞珈山的目的,否則一個珞珈山,同樣不在玉虛宮眼中。

        道士沒再說話,他在等紫的解釋。

        見道士微蹙著眉頭。深邃地眼神中透著層層迷霧,紫不由笑出聲來,「你擔心我有重大陰謀不成。」

        道士眼中雖有迷霧,但其中的一點清明卻直透天機,「萬年枷鎖盡去,宮主如若沒有陰謀,則是天下之福。」

        「大衍道法」配合「太乙道卷」對天機、因果的把握總能先人一步,他知道了劍宮姬衍已隕。紫心中冷哼一聲,揚聲笑道,「蒼玄。你想的太多,也太複雜。我不過是收了他人的好處,為他人辦事而已。十二個時辰後,你是去、是留,我不再干涉。」

        來自於玉虛宮的蒼玄,以古籍在掌心輕擊了數下,緩緩道,「能請動你,能給你好處。只要十二個時辰,就不怕我拿回珞珈山。看來修真界會再起一方天了。不知他和魔器出世,有無關係。」

        紫暗自一歎,和這道士說話。再小心也是無用。得天機配合,他僅憑隻言片語就能聯繫起層層因果,將事件大體透析清楚。

        「老和尚沒來,已是默認了這方天,你何必多事。」

        蒼玄眼神一沉,聲音依舊清凌,但卻已有冷意。「老和尚在意因果,但貧道只看天機。玉虛、劍宮、佛堂,修真三方天,足矣!」

        蒼玄話音一落,持有古籍的手向外一揚,大大衣袖在翻轉間,天地瞬間變色。本已亮起的天幕再次漆黑,大地仿若已然消逝,只剩下了無盡的黑。在四方漆黑的空間。「呼呼……」地風聲,緩緩清晰。

        青色的風、濃郁的風。彷彿由蒼玄的衣袖中捲出。瀰漫於整個天地,而蒼玄本人。卻已經渺渺無蹤。

        「大衍道法」窮極萬物幻化規律,天地間,無一物不可為其所用。

        「大衍巽風!蒼玄,大衍巽風能奈我何?」紫週身透出的蒸騰紫紅,彷彿灼燒出了一片大大的天地,只有她週身數丈,明亮依舊。紫已忘記了眼睛,更忘記了自己還具有視覺,她只憑殺的指引,抬指於虛空中點出。

        一道仿若凝焰的紫紅劍芒,透空而出,直指於天地幻化間遁行的蒼玄。

        殺劍,窮極殺的變化,於天地生靈間誕生,卻不受天地變化影響。恆古以來,它不曾改變。殺,即是殺,簡單而破萬千幻象。

        萬餘年來,和紫處於同一高度地蒼玄,是第五次接觸紫的殺劍。參研數千年,本以為「大衍巽風」能夠將紫的殺層層風化、腐蝕,但看來根本無效。紫地殺,除了正面撼破,根本不會受道法影響。

        刺破層層漆黑,穿透層層巽風的殺,只數個呼吸,便讓遁行的蒼玄不得不停下。殺未及體,蒼玄的道袍已被劃出道道口子。

        止步的蒼玄微一歎息,手中的古籍一展,青波彷彿漣漪般層層溢出。紫的殺,在蒼玄地正面迎擊下,被層層削弱。當殺抵達蒼玄面門時,已化為了一縷輕風。

        如此交手,已沒了必要。

        蒼玄知道,時過數千年,自己在紫的面前,依舊沒有遁去的.

        滅亡外,再沒其它結果。勝、負,對他們毫無意義,他們講的是生死。

        「你、我還到不了要分生死的程度,何不陪我等上十二個時辰。」紫於無盡的漆黑中,輕聲笑道。

        隨著蒼玄的一聲歎息,天地恢復了本色。此時,火紅的太陽已經懸於天邊,「大衍道法」所孕育地神通,實在神鬼莫測。

        「你為何要幫他!你難道不知天地間,徒增一個變數,對我等影響之深遠?」手持古籍的蒼玄,看上去依舊站於百丈之外,仿若根本沒有移動一分。

        紫向著蒼玄微微一笑,緩緩合上雙目,「你地『大衍道法』徹悟天機、老和尚地『覺經』洞悉因果,你們時時、事事佔先。星門即將開啟,有點變數也好。」

        蒼玄似想再說些什麼,但看著紫已閉目,無奈下,他只得緩緩坐下。白雲再聚,蒼玄就如同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細細參悟起手中的「太乙道卷」。

        紫因劍魄,遲遲不願飛昇,而玉虛宮地蒼玄,用道法隱匿修為,欺瞞蒼天,遲遲不肯飛昇,是因為手中的道卷還未徹底參悟。至於坐禪於臥佛禪寺的老和尚,只是因為紫和蒼玄還在,所以才不肯飛昇。

        劍宮宮主紫,和玉虛宮的蒼玄於靈州相對。在寂州,仙人森林,敖厲坐在一塊岩石上,默默體會著得自於姬衍的「十步一殺」。

        列於修真七秘的「十步一殺」,在劍宮,已有數萬年無人領悟,包括精通於殺的紫。

        理解「十步一殺」和資質、悟性、認知全無關係,它根本就不是一種技巧、更不是一種法訣,而是一個方向,一個結果。敖厲的「極端殺戮」和「十步一殺」的方向相通,所以「十步一殺」對於敖厲來說,根本就不需要懂。

        「十步一殺」由人而創,而創「十步一殺」的人,卻無法比擬敖厲對殘酷的理解。所以,敖厲在猶豫,「極端殺戮」不死不休,而「十步一殺」卻將殺置於心的控制。敖厲殺人,想終止都無可能,如果將「十步一殺」融入「極端殺戮」,那麼殺戮也不再極端。

        想起紫的殺劍,敖厲心下一歎,「十步一殺」終究不適合自己,自己的殺,只需對自我負責,不需要猶豫和控制。

        決定了放棄,敖厲心中若有所失,在修真界,難道真沒有,能讓自己參考的修行體系?

        雖然敖厲放棄的「十步一殺」,但卻不是一無所得,「十步一殺」中的殺境,給予了敖厲極大的啟發。讓他清晰了自我的「場」,也明悟了「場」的運用。隨敖厲殺戮所起的「場」,是一種非常純粹的力場。

        心有所得,但對於整個修行體系來說,敖厲對局部的領悟,終究沒有心喜的感覺。

        「主人,陰鬼老魔出來了。」一面血旗憑空從敖厲身邊捲出,肖萬邪恭聲向敖厲道。

        肖萬邪的話音剛落,一股森森鬼氣從遠方席捲了整個森林。鬼氣掠過,一顆顆綠樹仿若都被生生抽取了一分生機,而顯得沒精打采。

        「主人,這是老魔的『陰鬼魔雲』……」

        肖萬邪還沒說完,那濃郁的「陰鬼魔雲」,相距敖厲所在已只有數里。敖厲抬手止住肖萬邪的話,屈指一彈,一塊極品元石,「嗖……」的一聲,鑲於數十米外的一顆巨樹上。強悍的力量,撞的巨樹猛顫,一大片一大片的落葉,覆蓋了數十米方圓的地面。

        陰鬼老魔,本名列橫,修行也有上萬年,但其心性不穩,遲遲不敢踏入渡劫後期,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魂飛魄散。

        珞珈山有變,弟子鬼灰橫死,這老魔雖不敢得罪白雲殿,但也不會坐等事態發展,好處有機會當然需撈上一把,也許還能將卷些「禁魄枯木」,返回仙人澗。陰鬼老魔的如意算盤,打的頗響,但沒想到才出仙人澗百里,就遭到禁制阻攔。

        極品元石鑲入點位,方圓百里的森林中,陡然升起了九個猩紅亮點。不斷閃爍的亮點,就如同九隻惡魔的眼睛。

        藏匿於「陰鬼魔雲」中的老魔,乍一接觸禁制,淒聲厲吼道,「九轉心魔,歷劫……」
卷三 梟霸 第213章 陰鬼二老、血旗白骨

一個修真都有很多秘密,而萬萬年以來,陷入「太真噬妖的修真,更是攜有很多秘密。敖厲雖然在和噬妖融合的過程中,破壞了大部分噬妖記憶,但只憑剩餘的記憶碎片,也足矣讓敖厲成為修真界秘密最多的人。

        禁制「九轉心魔,歷劫」在修真者眼中,是一種歹毒絕殺的禁制。因為它引動的已不再是心魔,而是只有渡劫時才會出現的魔劫,由心而生的魔劫。然而,幾乎無人知道,創此禁制的前輩,卻不是為了殺戮。

        當九個猩紅亮點於森林中升起時,陰鬼老魔最怕的魔劫,陡然於心中竄出,駭的他一聲慘叫後,盤坐於虛空,苦苦抵擋。陰鬼魔雲中的七大主鬼,於禁制中厲嚎肆虐,攪得林中鬼氣森森、漆黑一片,無數巨樹的生機被主鬼噬盡,枯黃、潰倒。

        而坐於巨石上的敖厲,手指卻不緊不慢的在岩石上滑動著。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升於林中的九點猩芒,也隨著敖厲手指的滑動,而不斷的幻化著方位。猩芒每一次移位,陰鬼老魔便會經歷一次魔劫,只是那看似恐怖的猩芒中,卻沒有一絲殺機。

        巴掌大小,似符非符的圖案,在敖厲手指的滑動下,不斷於岩石上幻現、泯滅。如此循環了五次,敖厲所坐的岩石,突然泛起了一層紅暈,崩潰成了石粉,其中更有九枚乾枯化粉地極品元石。

        敖厲站於一堆石粉間。他拍了拍衣袍上的粉塵,看了眼陷於禁制的陰鬼老魔,微微一歎,「僅五轉,倒是浪費了……」

        心有所歎的敖厲,俯身於一地石粉中摸出了幾個元石碎片,眉頭不由蹙起。看來只憑元石中的元力,實在難以完成一些獨特的陣圖、禁制。

        沉思中的敖厲,無意看了眼身旁的血旗魔靈肖萬邪,眼中微微一亮。但還沒等他出言,一隻妖獸突然從草木中竄出。妖獸如兔子大小,但只要看上一眼,即會將它定義為耗子,雖然這耗子有點大。

        「吱吱……」兩聲短促的叫聲,那耗子竄到敖厲身邊,竟幻化成了二狗子。

        沒得敖厲吩咐,已成血旗魔靈的肖萬邪,只是好奇地打量著二狗子。肖萬邪雖成魔靈,但心智未失。附體於獸的魔訣,在他的記憶中根本就不曾見過。獸幻宗正如二狗子所說,它在修真界實在太不起眼了。

        二狗子所展現的詭異。敖厲卻並無意外。如果不是對獸幻宗有所瞭解,敖厲又怎會讓二狗子拜入其中。「化身萬妖,附魂移體」,正是獸幻總訣修至出竅期的表現,而數千年中,獸幻宗根本無人踏入出竅期,以至於獸幻宗的詭異。很少有修真者清楚。

        二狗子一現身,暗暗看了眼肖萬邪,躬身向敖厲道,「魁首,一切都安排妥當……」二狗子的話,突然一頓。

        得凡真幫助,已達出竅期的二狗子,其神識也頗為詭異。只要有妖獸存在,二狗子的神識即能化為一隻隻妖獸的眼睛。簡單來說。就是在二狗子神識所及,妖獸能看到地。二狗子同樣能看到。

        獸幻宗所修神識雖有特點。

        但弱點也同樣致命。如果四周沒有妖獸,獸幻宗根本無法如修真者般運用神識。不過,一旦他們的神識得以運用,也很少有人能夠察覺。

        鼠目略一閃爍,二狗子向敖厲道,「魁首,二個合體期、五個分神期魔修,怕是陰鬼宗的人,他們繞過禁制而來。」獸幻宗打鬥不行,但各種詭異地法門卻是不少。以二狗子出竅期的修為,竟能對合體期修真有所察覺。

        敖厲微感詫異,陰鬼老魔陷入禁制,而陰鬼弟子竟不思援救,反而繞過禁制。看來仙人澗果然不凡,陰鬼宗卻有稱霸寂州的實力。宗門弟子,自視清晰,面對變故,異常冷靜。如果是他人被陷倒也罷了,但陷入禁制的卻是陰鬼宗主。單是陰鬼弟子,這份眼力和應變,也透著大宗門的氣勢。

        敖厲沒將來人放在心上,他抬手一揚,血旗憑空而出將肖萬邪捲入虛空後,才緩緩向二狗子道,「二狗,你知道,我們和陰鬼宗的差距?」

        別看二狗子已到了出竅期,但他根本沒有把握,正面對付同一境界的魔修。

        二狗子實在太忙,要處理地事太多,自從進入修真界以來,在搏殺、爭鬥方面毫無進步。面對敖厲,二狗子只能苦笑道

        首,我大威在修真界的根基還是太薄,不管經驗、見資源儲備都無法和存在數千、上萬年的宗門比較……」

        二狗子突然止聲,七個一身鬼氣的魔修,已將敖厲三人圍住。

        一個眼神碧綠的魔修,冷冷的看了眼敖厲,向身邊老者道,「玉長老,方圓數百里,只有他們兩個活人,陷入老祖的禁制和他們脫不了干係。」

        那玉長老的相貌也是奇特,臉上光滑如玉,卻沒有半根毛髮,就如同一張玉雕而成的臉。他眼皮微微一瞭,隨之垂下。在玉長老眼中,敖厲根本就是個病怏怏地普通人,雖然他不相信普通人會出現在寂州,而二狗子不過是個出竅期修真。

        陰鬼宗兩個長老都垂下雙目,似不屑插手如此小事。

        那碧瞳魔修,彷彿知道了長老的意思,他看著敖厲和二狗子陰陰一笑,「告訴我,前方禁制由何人所布,留你等一個全屍。」

        敖厲笑了笑,「否則呢。」

        「否則,抽了你等生魂,哀嚎萬世……」那碧瞳魔修,音未落,而手掌已抓向敖厲。在寂州,沒人敢以如此口氣和陰鬼弟子說話。

        那玉長老也微微抬眼,敢輕視陰鬼宗地人,玉長老很願意看他是怎麼個死法。

        繚繞著縷縷鬼氣地枯瘦魔爪,由空中直扣敖厲頂門,看樣子那碧瞳魔修還真打斷生抽敖厲生魂。二狗子眼中凶光一閃,剛要拋出法器,血旗白骨已然憑空捲出,那仿若繡有白骨的血旗,裹著敖厲,「呼……」地一聲,捲向了碧瞳魔修。

        血旗一出,天地瞬間陰沉,魔氣滾滾。十萬凶魄厲嚎一起,那玉長老臉上大變,喝道,「煞陽,退下!」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一直碩大的玉手憑空而現。玉手上佈滿了一個個拇指粗細的窟窿,在空中帶起陰陰鬼哭聲,直向血旗印去。

        二狗子早已不是江湖中的二狗子,他一見玉手,心中一驚,出聲向敖厲道,「魁首,那是『百鬼印』,其中有百餘陰鬼,不懼元力……」

        二狗子的聲音,令玉長老眼中殺機不斷閃爍,看來這兩人真是衝著陰鬼宗而來。百鬼印見過的不少,但能叫出其名的,在修真界卻是不多。

        血旗如雲似霧,捲著「呼呼」陰風,便隨著凶魄厲嚎,它沒因二狗子的聲音,有半點停頓。玉長老的百鬼印,在血旗翻捲、幻化間,莫名其妙的擊空,如同砸在了陰雲鬼霧之上,穿透而過。也就是這一瞬,血旗已將碧瞳魔修和他的魔爪捲入其中。

        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血旗再展,那碧瞳魔修已化為一堆森森白骨,令人觸目驚心。敖厲返回原地,顯出身形,白骨血旗披於其身,讓近在咫尺的二狗子心中直冒著寒氣,他沒有想到敖厲手中的魔器能噬人血肉。

        看堆不見半點血色、肉星的白骨,二狗子心下還在猜測,那玉長老已駭然喝道,「白骨魔功!」

        不管是任何魔功、魔器,都無法將人的血肉刮的如此乾淨,總會留下痕跡。只有白骨魔功例外,玉長老看了眼地面白骨,眼中陰光連連,形如玉手的百鬼印,懸於半空,卻沒有繼續攻擊。

        玉長老身邊,那滿面陰氣的老者,沒精打采的姿態早已不在。

        頂門間,緩緩透出了一柄殘破的長劍。

        二狗子吃力的讓目光,偏離血旗上的白骨,低聲向敖厲道,「魁首,那是陰鬼殘劍,那老兒該是陰鬼宗長老,陰繆。持百鬼印的,是陰鬼宗長老玉。」

        白骨真經,已在修真界失傳數千年。陰繆、玉乍見凶殘詭異的白骨魔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白骨魔功的可怕,可不單單是將人化為白骨,在事情不明的情況下,陰繆、玉也不敢為陰鬼宗豎此大敵。

        死了一個魔修,陰鬼宗兩個合體期長老和四個分神期魔修,神情凝重,腳下緩緩變化著步伐,似組成了一個陣勢,將敖厲和二狗子圍於其中,而敖厲對此卻不在意。

        困於禁制的陰鬼老魔,已慢慢熬過了最後一道魔劫。
卷三 梟霸 第214章 血光沖天、陰鬼散魔

對於合圍中的敖厲,看著前方的禁制暗暗點頭,陰鬼老吃虧的主,他已熬過了魔劫,但卻不急離開,而在細細推算著禁制的結構。看來二狗子的消息還是不夠完善,陰鬼老魔對陣圖、禁制怕不是一無所知。

        「陰長老,他是荒原梟霸,身邊的是大威凶狗,二狗子,負責神秘的大威外堂。」一個缺失左耳的魔修,嘴唇微動,眼神閃爍的向陰繆傳音道。

        陰繆心中一動,眉頭一皺。那分神期魔修,是三百年前從太州拜入陰鬼宗的弟子。因其福源深厚,在仙人澗奇遇連連,以至於有了今日的強橫修為。但他的話,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三百年的光陰,一個江湖梟霸就算修煉白骨真經,也不可能秒殺分神期魔修?

        陰繆不是對大威一無所知,那個叛離宗門的陰重山,正是他的弟子,經鬼郁回報,陰重山正是大威一個頭領,陰老二。

        「你去問問。」陰繆傳音於那個魔修。

        那魔修不敢怠慢,手印一幻,一層陰光由他胸前的墨珠散出,構成了一團光幕,將他護在其中。如果真是荒原梟霸,他還真沒膽子毫無防備的站在敖厲面前。

        「你是敖厲。」

        魔修一出聲,敖厲的目光瞬間於禁制中收回。他沒想到,陰鬼宗會有人認識自己。

        二狗子也是頗為差異,他一雙鼠目,上上下下打量著站出的魔修,最終停頓於魔修缺失的左耳上。失聲怪笑道,「我當是誰呢,真是他鄉遇故知啊。秦家護法二老,秦錫,你還沒死,活地有些久了。」

        「真是你們,大威二狗子!」秦錫心中一跳,腳下不由退了一步,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秦錫的左耳。正是留在了荒原,毀於大威府趙小六手中。

        二狗子「嘿嘿」一笑,「可不就是我們。三百年前,看在秦家的面上放你離開荒原。怎麼。人活久了,膽子就壯了不成?」

        「你……」秦錫眼中怒火突然一散,陰陰一笑。「敖厲、二狗子,你們來錯了地方,闖進了地獄,敢來我陰鬼宗、仙人森林撒野,修真的路,到頭了。」秦錫也是狠毒,開口就將敖厲和二狗子陷入了陰鬼宗對立。在他看來,大威府在強,也無法和陰鬼宗抗衡。

        敖厲眼神一凌,向著秦錫一笑。「是嗎。」

        秦錫眼中一怯,胸前的墨珠光芒大放,他腳下再退。契入了六人陣法。別人不清楚霸,但秦錫清楚的很。而且地面的白骨還在,秦錫知道,敖厲就算身在修真界,依舊是梟霸。

        陰繆並沒因秦錫的話,而下令殺戮,不管眼前的人是誰,白骨魔功都不得不讓他有所顧忌,「你真是敖厲,所謂地大威府魁首?陰重山在哪?」

        陰重山,敖厲似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時竟想不起來,到底誰是陰重山。二狗子心中一動,似想起了什麼,低聲在敖厲耳邊道,「魁首,這老傢伙應該是陰老二的師傅。」

        敖厲心中暗暗驚訝,還真巧了,他上前一步,微微向陰繆行禮道,「多謝你老放陰老二一條生路。」

        「放他生路?」陰繆目光一閃,冷聲笑道,「那是他運氣好,逃的快……」陰繆地笑聲突然一止,「是你指使陰重山,叛離我陰鬼宗的。」陰繆心中確實在恨,陰老二是他最得意地弟子。

        陰繆不承認放了陰老二,敖厲只是笑了笑,「看在陰老二的面子上,免你一死……」敖厲的話音一落,身覆地白骨血旗,「呼……」的一聲捲入了虛空。與此同時,血旗鬼嬰於虛空捲出,裹著敖厲陡然消失,於幽冥中,根本無視六人陣法中的氣機牽引。

        殺了一人,敖厲已經了悟血旗的又一妙用。血旗本已是敖厲生命的一部分,只要敖厲願意,隨時可以動用雲照、肖萬邪、姬衍的法力。

        「小心!」玉長老一聲暴喝,懸於空中的玉手陡然擴張,將六人護於其中。

        血旗鬼嬰,憑空顯形,帶著十萬凶魄的呼嘯,捲入了玉手上的窟窿。其中的陰鬼,生生被十三鬼嬰吞噬一空。

        玉長老一聲慘呼,嘴角溢出了黑綠地血液,嘶吼道,「他能驅使魔器吞噬陰鬼!」

        陰鬼宗六人的臉色大變,他們修行的根本,全部基於仙人澗底部地陰鬼。

        一件能夠吞噬陰鬼的魔器,無疑是陰鬼宗地剋星。

        「住手!」隨著一聲冷喝,七隻面目猙獰

        ,於陰鬼宗六人陣法中顯形,憑著濃郁的鬼罡,竟將血旗,擠出了幽冥,返回於原地。

        鬼嬰能夠吞噬陰鬼,而陰鬼也能於幽冥中找到鬼嬰的痕跡。天下間,也就陰鬼宗的魔功、法訣,能夠尋覓到十三鬼嬰的痕跡。

        七大主鬼一聚,陰鬼老魔出現於敖厲面前。

        「參見宗主!」以陰、玉二長老為首,六人向陰鬼老魔行禮道。

        身材魁梧,眼中鬼氣森森的陰鬼老魔,凝視著身覆血旗鬼嬰的敖厲,向陰繆六人道,「你們回去,將四周的人都帶回去。」

        「是!」六人一退,四周森林間鬼氣突現,其中竟隱有七個合體期魔修。他們隨著陰繆六人,飄飄悠悠的消失於森林深處。

        七個魔修一現,二狗子心中一寒,他根本就沒察覺,四周竟還隱有魔修。而敖厲的眉頭也是微微一皺,他雖感到了四周的殺意,但同樣沒能把握魔修隱身的位置,看來陰鬼宗的魔功、秘法確有獨到之處。

        當陰鬼宗眾多魔修離去後,陰鬼老魔列橫,才向敖厲道,「九轉心魔,歷劫,竟能抹去心神對魔劫的恐懼,如此運用,妙的很!你為什麼要幫本宗。」

        敖厲將身上的血旗一扯,扔於虛空,露出一身鮮紅長袍,向列橫笑道,「大威府初來寂州,總要向地主有所表示。」

        列橫看著敖厲襟口那流子斷腸花,心緒微動,他從沒聽說過,有人會毫無忌諱的以斷腸花為飾,更不知道大威府是何宗門。列橫鬼眼一閃,咧嘴大笑道,「很好,只憑你能布下如此禁制,本宗准你大威府依附於陰鬼宗,在寂州發展。」

        敖厲仿若沒有聽到列橫的話,自顧道,「大威府獨立於寂州,可和你陰鬼宗結盟。珞珈山方圓三千里,屬於大威。」

        聽了前半句,列橫嘴角透出了一絲不屑和譏諷,但後半句令列橫神色慢慢凝重,「你和白雲殿有何什麼關係。」

        「一時的交易,各取所需。」

        陰鬼老魔列橫,根本不信敖厲的話,他冷聲道,「珞珈山,屬於太真道宗,我管不著。白雲殿想插手寂州,也斷無可能。大威府是什麼東西,憑什麼敢在仙人森林圈地三千里。你以禁制幫過本宗,本宗還你個人情。珞珈山的事,陰鬼宗不去干預。」

        列橫果然如二狗子所說,不輕易領人恩惠,但同樣不是個善角。當他認為還了敖厲的人情,該向珞珈山下手時,根本不會手軟。

        「你決定了?」

        列橫冷然一笑,「小子,憑十三個鬼嬰,還無法讓你在寂州放肆。別以為幫過本宗,就能漫天要價……」

        列橫的話還沒完,敖厲右手一合,三柄血旗陡然從四周刺出地面,帶有白骨、鬼嬰、水母的旗幟,在風中「呼呼……」飄揚著。

        由血旗衝起的猩紅血光,在瞬間就侵蝕了千里天幕。

        三種不同的氣息,尤其是濃郁的仙靈之氣,讓列橫心中一顫,他所修煉的七隻主鬼,也於血旗出現的同時,將他牢牢護在其中。

        也就是這個時刻,二股藐視天地的強橫氣息,從數千里外的仙人澗沖天而起,直向血旗的所在而來。

        「九幽厲魄誅殺血陣,你到底是什麼人。」血旗一見,列橫憑其中的氣機牽引,即已明白血旗所成的陣圖。

        敖厲看著被七隻主鬼所護衛的列橫,淡淡一笑,「你認為『陰雲主鬼』能抵擋十萬凶魄的吞噬,還是認為他們能破入陣圖救你?以禁制幫你預演魔劫,是為了換取一千妖物。你的命,才值珞珈山方圓三千里的地界。」

        敖厲的話音剛落,三柄佈滿拳印的旗桿,突然泛起了濃郁的血芒。在同一時刻,兩股毀天滅地般的力量,狠狠撞在了血陣之上,以血旗的質地,都不由微微彎曲。在陣圖中的二狗子,七竅更是滲出了絲絲血液。以敖厲本體的強悍,都感覺骨在透入陣圖的巨大威壓下,「嘎嘎」作響。

        紫的猜測不錯,陰鬼宗果然隱有散魔,敖厲冷哼一聲,「姬衍,你主持陣法,轟殺他們。」

        姬衍從血旗仙靈中透出,身影一晃,即衝入了凶魄嘶吼、血光瀰漫的陣圖中。列橫直感心神俱裂,駭然道,「凝體散仙……」
卷三 梟霸 第215章 陰鬼魔雲、烏龜殼

九幽厲魄誅殺」陣圖,來自於凡真的「血妖真經」。比,能以血河污穢,蝕人肉體、元嬰,更能玷污元力、法器。修真者一旦陷入其中,幾乎就交代了性命,連元神轉世的機會都不存在。

        更為可怕的是,鎮守血陣的三大血魄,能夠借助陣圖自成的輪迴不斷進化,和凡真那轉世秘法同出一轍。

        萬年前,凡真「血妖真經」大成,橫行於修真界,但因被仇恨蒙蔽了靈智,報仇之心太過迫切。再加上,煉就陣圖三隻血魄的條件太過苛刻,不光要引「九幽絕陰」牽引陣圖,而且需要的材料更是世間少有,所以,凡真才沒潛心將血陣煉成。否則,憑凡真的修為,加上血陣的強橫,斷不會在一次次魔、道圍剿中不斷轉世。

        煉就血陣的苛刻,對於敖厲來說,根本就是一條坦途。

        最為可怕的九幽絕陰和敖厲幾乎算是親戚,藏於「滄海一角」的珍惜材料,也被敖厲揮霍一空。血陣內,三隻血魄,更是被血旗三隻魔靈取代,讓原本一座陰死絕陣,有了潛力無限的靈智。

        除了「九幽厲魄誅殺」陣圖,敖厲手中還真沒有能融合於血旗的絕陣。即便是「三殺屠靈陣」,也無力承載三柄血旗。

        姬衍從血旗仙靈中透出,直衝入了漫天血光,陰鬼老魔再沒了先前的從容。凝體散仙,比陰鬼宗二個散魔更進一步。凝練出本體。意味著能夠繼續經歷天劫,成就真仙之境。散仙、散魔地本體,不是輕易就能重塑的,否則姬衍也不必等上數千年不敢妄動。

        如果陰鬼老魔知道,姬衍的本體不過是「陰葵水母」。怕也不會如此驚駭了,妖體面對天劫比靈體更加不堪。

        然而,姬衍凝體卻是事實,她無力面對天劫,但以凝體修為,借助血旗,誅殺散魔卻綽綽有餘。

        兩個身著陰鬼法袍的虛體,面對「九幽厲魄誅殺血陣」也是忌憚非常。他們雖知宗主被困。但一時也不敢進入,只是借助寂州的八方鬼氣,狠狠轟擊著陣圖,期望以絕對地力量,摧毀整個陣圖。

        兩個陰鬼散魔不入陣圖。姬衍也不敢輕離陣圖,以她的修為能誅殺散魔,卻無法抵禦兩個散魔聯手。

        雲照雖修習了白骨真經,但他成為魔靈時,不過是合體期修為,而掌控十三鬼嬰的肖萬邪。更是不堪,修為只在分神後期。

        只憑姬衍一人,原本無法支撐兩個散魔對陣圖的轟擊,但不管是姬衍,還是雲照,不過是血旗中的魔靈,血旗真正的主神,卻是阿修羅王的分身,就算陰鬼宗的兩個散魔凝體、渡劫。也無法正面撼破由血旗布下地「九幽厲魄誅殺」陣圖。

        在兩個陰鬼散魔的轟擊下,陣圖未破,但其強橫滅天般的威勢,早已震得二狗子心膽俱裂,七竅流血,如果不是敖厲引血光將其罩住,憑二狗子出竅期的修為,早已灰飛湮滅了。

        以敖厲肉體的強悍,在散魔地威勢下。也是臉色鐵青、血氣亂竄,他看著被七大主鬼護著的列橫。嘴角溢出一絲殘忍,「本想留你一命,但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了。要怨,就怨你宗門祖宗吧。」

        陣外兩個散魔的輩分,還確實為列橫的祖輩,如果不是具有萬年修為,其散發的凶厲威勢根本無法穿透陣圖。

        事到如今,臉已撕破,列橫也顧不得敖厲所給予的恩惠,他躲在七隻主鬼中,陰冷地笑道,「小子,本宗不管你和血妖是什麼關係,如何布下『九幽厲魄誅殺血陣』,但本宗知道,此處定為陣眼所在,血河污穢在此最弱,你別想憑陣圖殺我。等陣圖一破,本宗再讓你常常萬鬼噬心的痛楚,將你的魂魄拘於仙人澗、陰鬼窟,受萬世折磨……」

        列橫還是沒認清形勢,有血旗三大主神在,別說兩個散魔,就算是真魔下界,也別想短時間內撼破血陣。

        七隻仿若黑霧凝結的主鬼,面目猙獰的向著敖厲呲牙咧嘴,它們混沌的神智,根本分不清敖厲的深淺,如果不是列橫苦苦壓制,七隻主鬼早已噬向敖厲。列橫嘴中發狠,但卻全力防守,根本沒有攻向敖厲的心思。

        別看列橫五大三粗,身材魁梧、滿臉橫肉,像是毫無腦子的屠夫,在修真各大魔宗,就屬列橫膽子最小,做事瞻前顧後,謹慎地離譜。

        是陰鬼宗底子雄厚,憑列橫那謹慎小心,不思進取的被其它魔宗取而代之了。

        敖厲沒入修真界,碰見的就是萬世血妖凡真,入得修真界,已是和巔峰魔女紫在打交到,所接觸的都是修真強者,心境早已圓融通透,很難受外物影響。

        此時,敖厲看著口中不斷威脅,實際卻躲在七大主鬼中的列橫,心下差異,疑惑道,「你真是陰鬼宗宗主,渡劫中期的列橫。」

        列橫一愣,似也明白了敖厲的意思,厲聲道,「小子,你什麼意思。等本宗供奉破了陣圖……」

        敖厲「哈哈」一笑,瞬間改變了主意,接口道,「等那兩散魔破開陣圖,你便讓我生不如死,弄到什麼窟中,經歷折磨。」

        「陰鬼窟!」那列橫彷彿腦子缺根弦,竟提醒道。

        —

        敖厲雙目一瞇,「很好!」兩個字音一落,列橫雙目猛然一瞪,他眼睜睜看著敖厲腳下大地爆裂,但人卻不知所蹤。

        列橫驚吼一聲,七大主鬼環繞著列橫,「呼呼……」旋轉了起來,瞬時成了一圈碧光鬼霧。此刻,敖厲已出現於鬼霧外,右拳狠狠的砸於鬼霧之上。拳如若砸於霧氣,即無法破開鬼霧,也無處借力。

        「桀……桀……桀……」深處鬼霧中的列橫,得意地嚎笑道,「小子,當年弘牧以九天雷法也破不了本宗的陰鬼魔雲,憑你小子地拳頭,又能奈我何?」

        「你真是渡劫中期的魔修?倒是修了一副好龜殼!」隨著敖厲的冷笑,右拳幾乎於同一時刻,砸於陰鬼魔雲一個點上,但魔雲的防禦確實驚人,一團團鬼霧,如果一朵朵柔韌的棉花,借助七大主鬼,將敖厲的力量全然分散、消化。

        被人一再輕視、諷刺,陰鬼老魔列橫的臉色也是極為難看,但他對陣圖、禁制的研究不淺,非常清楚「九幽厲魄誅殺血陣」意味著什麼。兩個陰鬼散魔破不了陣圖,就算敖厲的話難聽百倍,列橫也斷然不敢出手攻擊,生怕本體元力被血河玷污。

        敖厲的極端殺戮,面對不攻之人,最為無力。敖厲怎也想不到,堂堂陰鬼宗主、渡劫期魔修會如此膽小。

        敖厲返回原地,看了眼被血光庇護的二狗子,抬手從三柄血旗中引出了三道濃郁的血光,直透「陰鬼魔雲」。

        對「九幽厲魄誅殺血陣」懼怕無比的列橫,眼見血光攻向自己,竟開口大笑道,「小子,沒用的。好讓你知曉,本宗這七大主鬼,俱已成就陰鬼丹。它們本就誕生於濁陰污穢的陰鬼窟,其陰鬼丹更是蘊藏了世間污穢,絲毫不比血河差。這裡又是陣眼,只要本宗無恙,陰鬼魔雲就無法被血河污穢侵蝕。」

        果然如列橫所說,從血旗透出的三道血光,衝入陰鬼魔雲後,只是閃爍了幾下,就蕩無痕跡了。

        「小子,如果不是你布下『九幽厲魄誅殺血陣』,本宗一定讓你試試七大主鬼的可怕。」

        列橫也是倍感窩囊,如果不是深陷血陣,讓他顧忌非常,憑看上去毫無修為的敖厲,他斷然不會如此小心。尤其敖厲剛剛竟用拳頭攻擊,更是讓列橫感到了無比恥辱。

        兩個散魔的攻擊突然停止,瀰漫於血陣的威勢也於瞬間消失。

        敖厲借助血旗,已知曉陣外兩個散魔,已阻止陰鬼宗一眾弟子,前來此地,紛紛退向仙人澗。「九幽厲魄誅殺血陣」不是普通魔修能夠接近的,僅是那漫天血煞,也能緩緩侵蝕修真者的元神。

        陰鬼魔雲中,列橫忽隱忽現,眼中更是驚疑連連,不知宗門散魔為何停止攻擊。

        敖厲不顧列橫那張驚疑、難看的老臉,笑著道,「列橫,看來你祖宗已放棄救你了,陰鬼宗怕會另選宗主。散魔未曾凝體,為你消耗太多魔靈之氣,怕會頃刻間被天地同化。」

        「你放屁!」列橫躲在魔雲中不敢出來,暴躁的直跳腳,他也在猶豫、懷疑,雖然他在陰鬼宗有著絕對權威和制約弟子的手段,但散魔畢竟是散魔,列橫知道老祖宗的存在,卻不知散魔具有何種手段,會不會另選宗主。

        敖厲暗暗搖頭,心中不解,憑列橫的心境,怎能踏入渡劫中期?
卷三 梟霸 第216章 鬼王典、陰葵毒素

算了下時間,敖厲知道自己耽誤不起了,他看著陰鬼道,「列橫,實話告訴你。別說你陰鬼宗只有兩個散魔,就算再多兩個,也破不了『九幽厲魄誅殺』陣圖。」

        散魔離去,已讓列橫心有猜忌,他在七隻主鬼的環護下,不耐煩的怒吼道,「你到底是誰,到底要怎樣。」

        敖厲「哈哈」一笑,「忘記介紹了,我是你陰鬼宗的鄰居,大威府敖厲。我的要求不多,寂州數萬里地界,我只要珞珈山方圓三千里。」

        列橫冷冷一笑,「寂州不是我陰鬼宗的寂州。」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寂州群魔眾多,但只要陰鬼宗不出手干涉,其餘大威府自會解決。」

        「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決珞珈山附近的三大妖地。」

        敖厲眼中精光一閃即逝,「這麼說,你是同意了,你真能代表陰鬼宗?」

        敖厲的一再輕視,終於讓列橫抓狂道,「本宗掌有陰鬼咒,凡陰鬼弟子有誰敢違背本宗的命令?」

        陰鬼咒,敖厲心中一震,不由暗暗擔心起陰老二,憑敖厲對修真界的深刻認識,竟不知陰鬼咒。看來它是只有陰鬼宗主,才能知道的秘密。

        敖厲將姬衍召回血旗,似無意的向列橫道,「陰鬼咒,從未聽說。」

        列橫冷冷一笑,但卻不出言解釋,他已在後悔將陰鬼咒的秘密說出。

        籠罩天幕的血光慢慢消散,四周於血紅迷霧中朦朧地森林,也逐漸清晰。淒厲的凶魄嘶吼聲。也隱沒於血旗,如果不是空氣中那刺鼻的血腥味,很難讓人相信,此處曾出現過一座凶險血陣。

        血陣一收,列橫眼中凶光一閃,七大主鬼厲嚎著噬向敖厲。一個個猙獰鬼頭,從黑霧中幻化而出,碧綠如煙的鬼眼,攝人心魄。

        列橫的膽小,只限於面對「九幽厲魄誅殺血陣」。面對用拳頭的敖厲,列橫的膽子可不太小,翻臉比翻書還快。

        經歷過無數殘酷的敖厲,從來都是借外力煉體,他第一次面對鬼物攻擊,雙目瞬間平靜。緩緩閉合。修真界的法訣太多。想要理解各類法訣對本體的影響,對敖厲來說。唯一地手段就是親身體會。

        「桀,桀。桀……」列橫一面以秘法驅使主鬼,一面陰笑道。「小子,讓你也嘗嘗本宗的七鬼攝魂。寂州,本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在陰鬼宗。只有宗主才能修習「鬼王典」。七大主鬼已經鬼王典的頂級秘法,「陰鬼魔雲」和「七鬼攝魄」是七大主鬼在渡劫期的運用法門,一守、一攻,詭異而邪惡。

        不攻,敖厲對列橫無可奈何,但列橫驅使主鬼噬向敖厲,敖厲求之不得。在七隻主鬼攜著陰風鬼霧,掠向敖厲時,他的腳步一錯,在陰風鬼霧中竟移出了一丈。原本噬向敖厲七竅地主鬼,只有一隻嘶嚎著從敖厲胸口撞入。

        「主鬼附體,哈哈哈……」列橫一聲長笑,「沒想到你小子如此不堪,也好,本宗就收你這個鬼子,接掌那什麼府。」想到珞珈山上地資源,列橫眼中的貪婪一閃而逝,緩緩逼近著靜立不動地敖厲。其餘六隻主鬼,捲著股股陰風穿梭於敖厲四周。

        主鬼附體,根本無解,就算佛宗高手降臨,也無法驅散魂魄中的鬼意。即便如此,列橫也很是小心,畢竟他曾看到「九幽厲魄誅殺血陣」,也看到了凝體散仙。

        法袍拂動,列橫剛走出三步,突然感到心神和鑽入敖厲身體地主鬼失去了聯繫,他臉色不由大變,驚喝道,「你把本宗的主鬼攝去了哪裡。」

        沉入極靜狀態地敖厲,根本聽不到列橫的聲音。

        敖厲的感知,全部集中於體內地主鬼上。鬼,無本體、借陰濁,行的是虛力,攝人魂魄。這種力量,敖厲無法借用,但主鬼被困於敖厲內體,根本無法如姬衍劍意般,穿越大大的「空間」。

        對於列橫所煉主鬼來說,敖厲就如同一個巨大的泥潭,陷入其中,根本無法辨明方向,更別說去尋找敖厲的魂魄了。

        瞭解了陰鬼法訣的特點,敖厲微微一歎,睜開雙目看著一臉警惕的列橫道,「陰鬼宗修行的陰鬼法力,我無法破,但憑陰鬼虛力,也難傷及我的本體。」

        列橫聽了個似懂非懂,他盯著敖厲,片刻後,才叫道,「你是何方妖物所化,還本宗主鬼……你敢……」

        隨著列橫一聲淒吼,敖厲的拳,已砸在列橫胸口,輕笑道,「我有什麼不敢……」拳勁一吐,「卡嚓」一聲脆響,一粒懸於列橫

        寶珠當場粉碎。

        其中封禁的猛鬼嘶叫著逃入空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寶珠破碎,一抹肉眼難見的光罩散去。

        敖厲右拳所出的強橫力量,在瞬間令列橫的胸口塌陷,身體重重的撞入了一顆巨樹。雖有骨斷裂聲,但列橫塌陷的胸口,卻化為了一團翻滾的鬼霧。當鬼霧散卻,除了嘴角的一絲血跡,列橫似乎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渡劫鬼體,果然能夠免疫七成外力,我殺不了你。」

        列橫已驚駭到了極點,面前實際年齡絕不會超過千歲的男人,托著看似病怏怏的身體,不單能施展「九幽厲魄誅殺血陣」,驅使困於陣圖的散仙,更能破碎他的「猛鬼珠」,大威府到底是什麼所在。

        猛鬼珠是列橫修煉百年的護體法器,一朝破碎,讓也他紅了眼。心中的理智雖在,但心境修為太差,列橫無法把握陡然而起的情緒。

        眼見主鬼無法奈何敖厲,陷入巨樹內的列橫,猛然抬手無數木屑、殘木崩裂,點出了七道碧芒。碧芒竄出三尺,即化為七縷黑綠鬼霧,在每一僂鬼霧中閃爍著一個詭異骷髏。

        「陰鬼凝魄術。」敖厲暢聲一笑,看來陰老二修行的陰鬼宗法訣,並非一無是處,連陰鬼宗主都擅長「陰鬼凝魄術」,可見此項魔功必為陰鬼絕藝。

        「我破不了渡劫鬼體,但不代表我拿你沒辦法。」為了體會鬼魂之力,敖厲一再耽擱。

        整整一個時辰,敖厲再也浪費不起了,他右臂一揚,血旗白骨「呼……」的一聲,從虛空中捲出。七縷黑綠鬼霧被捲入血旗,遭十三鬼嬰和一群凶魄分噬殆盡,連那幻化為骷髏的七點陰靈,也沒逃厄運。

        血旗鬼嬰在捲入七縷鬼霧後,覆於敖厲身體,再次捲出。血旗附體,敖厲就如同身著了一件漆黑長袍,其中十三縷青氣,忽隱忽現。

        列橫眼見敖厲捲來,驚叫一聲,從破碎的樹洞中彈出。剩下的六隻主鬼,再次掀起漫天鬼罡,企圖將穿梭在幽冥中的血旗鬼嬰逼出。

        陰鬼老魔列橫,所煉主鬼,果然鬼力強橫,雖然它們無法穿越幽冥,但它們能憑獨特的鬼罡,影響幽冥和陽間的通道。

        血旗鬼嬰,剛被六隻主鬼掀起的鬼罡捲出幽冥,敖厲在飄渺無定的血旗中冷然一笑,「呼……」的一聲,血旗交錯的力量,讓敖厲的速度瞬間跳躍,憑列橫的修為,神識都於敖厲速度的瞬間跳躍下猛一恍惚。

        血旗仙靈,也不知在何時,代替了血旗鬼嬰,卷在敖厲身上。旗面上印有的「陰葵水母」,在敖厲極速中,化為了一抹淡淡的藍光。

        列橫首先感到了一股撲面衝來的仙靈之氣,卷在他身邊的鬼霧陰氣被仙靈之氣沖的七零八落。當列橫的神識清晰,發現覆在敖厲身上的血旗有所變化時,一根閃爍著淡淡藍光的小指,已刺入列橫脖頸三寸。

        就算列橫為渡劫鬼體,也能感到體內一絲冰冷的毒素,依附在骨骼上,仿若一柄刮刀,劃的骨骼「嘎嘎」作響,僅僅一瞬,這絲冰冷就伸入了列橫紫府,繚繞於元嬰之上,列橫猛然打了數個冷顫。

        「陰,陰葵毒素……」列橫盯著敖厲那根淡藍逐漸退卻的小指,冷顫不斷,說話也不太利落了。

        敖厲微微一笑,將附體的血旗扯於虛空,抬手拍了拍列橫的肩膀,眼神微微一動,湊到列橫耳邊道,「你掌握了陰鬼咒?讓那兩個散魔回去。」

        列橫一個激靈,下意識的開口嚷道,「鬼祖,你們回仙人澗,我,我和他有點事商量。」

        陰森森的聲音,突然從森林中透出,「這小子有點邪門,宗主保重,我們先回去。」

        兩股鬼霧從森林間飄離,敖厲重新拍了拍列橫的肩膀,仿若在和老朋友說話,「老列,行啊。陰鬼咒竟能約束散魔,真讓人意外。」

        列橫身中陰葵毒素,沒話找話的勉強一笑,「九幽厲魄誅殺陣,能困住凝體散仙,也讓本宗意外。」

        敖厲不置是否的笑了笑,「剛才我們已經談妥,鑒於你出爾反爾,有點約束的好。」

        「你,你何時為我解除陰葵毒素。」

        「放心、放心,我會來找你的……」血旗鬼嬰再出,捲著敖厲消失於森林中,淡淡的聲音卻不知從何方透入列橫耳中,「我會在寂州誅殺一千七百妖物,你們陰鬼宗不得干預……」
卷三 梟霸 第217章 仙人澗、陰鬼河

仙人澗相對於寂靈大裂谷,只能算是一條深溝。靜靜夠聽到傳說中陰鬼河的流淌聲。迷失在世間的陰靈,有太多沉寂於陰鬼河,殘喘度日。在人眼中,陰鬼河深藏於仙人澗底,而在陰靈的感知中,也許陰鬼河無處不在。

        仙人澗兩壁,分佈了數百魔宗,他們都依附於陰鬼宗而生存。有資格在仙人澗兩壁生存的魔宗,已不是修真界的默默之輩。

        陰鬼宗,位於仙人澗最深處,除了陰鬼弟子,少有人知道陰鬼宗的位置。修真界傳說,陰鬼宗是最接近陰鬼河的所在。

        數萬年的傳承,數百魔宗的擁護,陰鬼宗在寂州的地位就仿若劍州的白雲殿。數千年來,寂州魔宗和靈州道宗,是死敵。也不知從哪個年月開始,道宗入道的修行,已成了斬妖除魔。地點,卻是最近的寂州、仙人森林。

        自從列橫執掌陰鬼宗以來,寂、靈兩州的道、魔大戰,已經停止了數百年。列橫膽小,很少親身涉險,更從未帶領寂州群魔殺上靈州。漫長的時間,已讓靈州一個個道宗,忘卻了寂州魔宗的可怕。寂州對他們來說,已是想進就進的門戶。

        如果不是一個個道宗宗主壓制,靈州道宗,早已跨越寂靈大裂谷,大舉侵入寂州。只有高高在上的修道者,才能看清瀰漫於寂州的危險。數千年來,它從未如此濃郁。

        而在寂州,群魔萬妖異動頻頻。數百年來,因列橫的隱忍、懦弱、膽怯,陰鬼宗的地位已在緩緩下降。似乎再無法威懾群魔萬妖。

        一股濃郁的鬼氣,從仙人森林捲入仙人澗,正是陰鬼老魔列橫地「陰鬼魔雲」。濃郁的鬼氣,僅憑那森森之勢,已掩蓋了澗中那若有若無的流水聲。天幕烈日,在鬼氣四溢下。也略略收斂了幾分溫度。

        仙人澗,千米之下,沒有一絲陽光可以到達。一個個不時暴起綠芒,代表著一個個陰靈的泯滅。

        招魂台。

        陰鬼宗的入口。

        列橫於鬼氣中顯形,他臉色陰沉,眉心透著一抹刺目的淡藍。他沒有走入宗門,而是在招魂台上,以大法力,攝取了仙人澗數萬陰靈、惡鬼。

        上千法印。於列橫指掌間幻化不斷。一個個被攝於招魂台四周地陰靈、惡鬼紛紛爆裂、泯滅。一道道飽含無盡怨恨的鬼氣,令招魂台散發出盈盈綠光。照亮了整個澗底。一條虛幻的河流,竟真的存在。

        法印一止,列橫憑空從招魂台消失,四周再次被漆黑吞噬。

        流水聲,再非若有若無。而是清晰入耳。它仿若溪水流淌般輕靈,但細細品味,卻無法在其中找到半分生機。令人毛骨悚然。不是怕,而是對不該存在於人世地未知和迷惘。

        石室中沒有半點人工痕跡,但它確實是石室,而不是山洞。

        一方青石,一個模糊飄渺的人影,已是室中的一切。

        列橫也不知從何處,走進了石室,他一臉的陰沉也緩緩平靜,無比恭敬的向人影行禮道,「鬼祖。」

        石室中的人影,絕不是出現於仙人森林地散魔,陰鬼宗竟存在第三個散魔。

        「你中了陰葵毒素。」人影一說話,模糊也緩緩凝聚。他是一個雙目閉合的青面老者,不瘦也不胖,枯白地長髮,直垂於地面。

        列橫似乎不是為「陰葵毒素」而來,他面對神秘的鬼祖道,「是,不知鬼祖有何指點。」

        「魑兒、魅兒,不敵來人。」

        列橫對眼前,輩分最高的鬼祖,有著無比信心。但他也沒把握,鬼祖聽得兩個弟子受阻於「九幽厲魄誅殺」陣圖的反應。

        可既然來了,列橫只得硬著頭皮道,「兩鬼祖,受阻於『九幽厲魄誅殺』陣圖。」

        石室中沉靜了下來,石室鬼祖並未如列橫所料,大動肝火。

        片刻後,石室中的鬼祖,緩緩睜眼,雙眸仿若兩個凝實地白珠子。

        「宗主,你來對了。」

        列橫心中一鬆,這個石室可不是想進就進的,就算他是陰鬼宗主,如果理由不足,擅自進入這裡,也會遭到嚴厲的懲戒。

        「鬼祖,三百年前,『飄渺煙塵』再現修真界,各宗元嬰期弟子損失很大。在那時,各宗窺探星門地忍耐,也得到了極限。以『飄渺煙塵』為借口,各宗理所當然的將手伸向了太、益、幽,三州。

        我陰鬼宗也於三州接引了不

        ,其中有個叫陰重山的弟子,修行二百年即判宗離去多宗門也發生了類似的事……」

        石室中的鬼祖靜靜的聽著,他知道一些,但不全面,他只能聽。

        「面對修真,普通武者應該比普通人更加不堪,是什麼讓一群武者幾乎同時叛離了宗門?事情發生後,本宗親臨三州,但二百年足以埋藏很多事。本宗只知道了一群土匪,一個土匪橫行的荒原,其它再無所得。」

        「有了轉機。」鬼祖的聲音很平,從聲音中無法判斷他的情緒。

        列橫恭聲道,「是,陰鬼宗接引了不少弟子。江湖,也許是他們的世界,同一個世界的人,總是相互瞭解。除了福源深厚,得到『離魂珠』的張峰,百餘武者已被本宗攝魂。綜合他們對江湖的記憶,本宗得到了一個組織『大威府』、一個名字『敖厲』。」

        白色眼眸,白芒一閃而逝,鬼祖緩緩道,「以陣圖阻擋魑兒、魅兒,令宗主身中陰葵毒素的,是他。」

        「是,鬼祖,正因為他。本宗看不清,不得不下陰鬼河,請鬼祖指點。他已帶著大威府,佔據了太真道宗的珞珈山。」

        石室再次沉寂,列橫恭敬的站於一旁,鬼祖白色的眼眸不斷的閃爍著。

        數個呼吸後,鬼祖看著列橫道,「你對他很瞭解。」

        列橫躬身道,「有一點瞭解,只覺得不可思議。當年陰鬼宗弟子鬼灰,在太、益、幽三州交界,發現一個據有『七竅鬼心』叫趙德的武者。鬼灰強行將他帶回宗門,並收為弟子。不想在趙德腦中,本宗竟得到了關於敖家、敖厲的很多記憶……」

        陰鬼河底,列橫慢慢說著,敖厲從小到大的一些經歷。已在珞珈山的敖厲,斷然不會想到,在修真界會有人如此重視自己、瞭解自己。

        列橫說的很詳細,他將得自於百餘武者的記憶,尤其是趙德的記憶,無一遺漏的以言語告訴了鬼祖。從鬼祖雙眸閃爍的頻率來看,他的心緒並不平靜。

        當列橫說完,鬼祖竟起身向列橫行了個禮,「宗主,我需要直接瀏覽他們的記憶。」沒人知道,這名鬼祖隱於陰鬼河底修行了多少年,但他畢竟是陰鬼宗弟子,要瀏覽宗主的記憶,就算他是鬼祖,也不得不向列橫行禮。

        百餘武者的記憶,早已是列橫自我記憶的一部分。瀏覽它們,列橫自我的記憶,也會同樣被人瀏覽。這就等於列橫敞開了心門,將一切隱私全部袒露。

        列橫面皮抽動了幾下,乾澀的道,「為什麼。」

        「稟宗主,語言無法承載記憶的全部。」鬼祖依舊恭敬,列橫畢竟是如今的陰鬼宗主。

        列橫心中掙扎了片刻,苦澀的道,「鬼祖,他對陰鬼宗的影響……」

        沒等列橫說話,鬼祖斷然道,「很大,大的宗主怕無法想像。」

        列橫是個有野心的人,所以才隱忍、蓄勢了數百年,陰鬼宗則是他野心的土壤。如果土壤有變,野心就沒了意義。

        「好吧,鬼祖,本宗同意了。」列橫說完,緩緩敞開了心門。到了渡劫中期,如果不是自我敞開心門,就算散魔,也無法憑「陰鬼攝魂術」,得到列橫的記憶。

        也不知鬼祖的修為有多深,他向列橫深深的行禮後,也不見作勢,只以模糊的手掌按在了列橫頂門。

        記憶複雜,不單蘊含了語言,還有色彩、聲音、感覺、體會等等內容。

        時間一點點過去,鬼祖從列橫頂門收回手掌,白色的眼眸也恢復了平靜,他緩緩坐回了青石。

        此時,列橫再看向鬼祖時,在恭敬中更多了幾分懼意。沒有人在記憶完全暴露後,還能心境如常。

        「鬼祖。」

        青石上,鬼祖沉默了一瞬,慢慢念道,「道,參的是天道。佛,悟的是輪迴。鬼,看的則是人道……」

        列橫心中一動,躬身道,「多謝鬼祖。」列橫知道,這句話是鬼祖對於自己的補償,雖然現今不懂,但終會對自己的修行有巨大好處。

        「鬼祖,不知您在那些記憶中,看到了什麼?」

        一聲長歎,迴盪於陰鬼河底的石室中,「差點什麼也看不清,好在他還有惦念,一隻腳還踩於人道。」
卷三 梟霸 第218章 青霄矛、七竅圓盾

鬼河的流水聲,襯托著鬼祖那略帶蒼老的聲音,彷彿的限制,深邃而神秘。列橫心中似乎升起了一絲明悟,但只要一想,卻什麼也得不到。

        「借萬物、萬靈成就他的極端、他的自我。那是一種境界,一種沒人敢想,沒人會想的境界。一旦想了,悟了,那麼也就踩出了人道。萬物本無殘酷,他硬以自我,提煉出萬物之殘酷。人道,即自然之道,他將其中的殘酷昇華了……」

        鬼祖的聲音,讓不大的石室,顯得深邃無比,列橫仿若沉寂於一種思考中,鬼祖的聲音一頓,他下意識的問道,「天道,不就是自然之道。」

        鬼祖雙目微合,搖了搖頭,「天道,只是一面鏡子,一面不偏不倚的鏡子。」

        「自然之道?」

        鬼祖那略帶蒼老的聲音,彷彿失去了應有的溫度,「殘酷,自然之道即是殘酷、適者生存。」

        列橫眼中似恢復了幾分清明,他看著再次模糊的鬼祖,「那敖厲的境界,是超越了人道?那該是天道……」

        鬼祖搖了搖頭,心中微微一歎,他知道列橫失去了一次覺悟的機會,執念於他腦中扎根太深。

        列橫畢竟已踏入渡劫期,修行了二千餘年,他有著歲月給於他的覺悟和智慧。一見鬼祖沉默,列橫已知自己失去了再問的資格,即使鬼祖說了,自己也不會再懂。

        於境界上無法前進,列橫並不在意,他甚至從未想過飛昇。他只想在修真界,打造一個類似白雲殿的存在。他的野心很大。但也很小。大,是因他並不完全瞭解白雲殿,小,是因他的覺悟層次太低,眼中只有身陷地環境,而無力超脫。

        「鬼祖。既然您已看清了他,不知對陰鬼宗有何指點。」列橫的主要目的,正是他所說的。其它,得到了固然好。失去,列橫也不會覺得遺憾。

        「他的境界到了,但卻因惦念,心境無法支撐高層境界,悟得了自我,卻不自在。這也是你『陰鬼心經』。能瞞過他的原因。否則,只要你針對他。即無法瞞過。」鬼祖話音一頓,雙目陡然一睜,盯著列橫道,「上、下不沾,即懸。這樣地敖厲。還能死亡,這是陰鬼宗第一條路。」

        早已因陰老二的事,對敖厲、大威府顧忌非常的列橫。鬆了口氣,「原來如此,看來不必我陰鬼宗動手了。白雲殿搶了珞珈山,卻交給了他。太真道宗不會善罷甘休,不管他的境界多高,他地勢力卻太淺,不會是太真道宗的對手。」

        列橫一句話,已將他的「得到」完全破碎,重新落於人道。

        鬼祖心中再歎,卻沒有提示列橫,「敖厲能死,但道、佛對他卻無可奈何,天道、輪迴從本質上就看不清,能看到的,只是終究要被他拋棄的。只有魔宗,對人道理解最深的陰鬼一脈,才有可能殺死他。如果宗主首肯,我親自去趟珞珈山。」

        列橫一愣,除鬼祖外,再無人能徹底殺死敖厲?雖然列橫心中無法全信,但也沒有任何質疑地理由,他猶豫了。

        「如果殺不死……」

        鬼祖白色的眼珠一顫,「陰鬼宗,亡。」

        「這……」列橫苦澀地笑了笑,他雖很早就知道敖厲不好對付,但真能到如此程度?

        「鬼祖,如果不殺,那……」

        「一旦他拋棄惦念,為了覺悟,會因他死很多人,死的眾生覺悟天道。」鬼祖白色的眼珠慢慢迷離,「但人道畢竟是人道,眾生畢竟是眾生,等他一去,失了殘酷,眾生終究會重回人道。」

        列橫著實傻了,怎麼聽,怎麼死,他無力的向鬼祖道,「鬼祖,那……有第一條路,一定有第二條。」

        鬼祖深深看了眼列橫,目光仿若直透列橫心底,「有!在他還有惦念,還沒徹底離開人道時,順著他的路、助其成勢,陰鬼宗能上及從未有過地巔峰,經歷從未有過的輝煌,直到他忘卻惦念,必須要割棄時。」

        「割棄……」

        鬼祖彷彿知道列橫要問什麼,他接道,「徹底割棄,不單是陰鬼宗,而是除卻『自我』的一切。」

        列橫從沒聽說過如此莫名地境界,他苦澀的笑了笑,「鬼祖,有沒有例外。」

        本來列橫只是順口一問,但沒想到鬼祖竟應道,「也許有,除非他能直接於『自我』步入『自在』,但自我不達極端,無法自在……」

        鬼祖說完,彷彿又想起了什麼,搖了搖

        鬼祖閉上雙目,向列橫揮了揮手,「你去吧,我只懂得這些。決定了,再來找我。」

        列橫心中也是越想越亂,本來很簡單的威脅,不想下了陰鬼河,竟會如此複雜。他慢慢退出石室,他必須要想想。

        當列橫離開石室,鬼祖深深歎息了一聲,「活著……」

        重新出現於招魂台的列橫,彷彿想明白了,他嘴角掛著一絲笑意,暗自罵道,故弄玄虛,無非是殺戮與合作。

        距離寂靈大裂谷不遠,珞珈山腰依舊套著一圈淡淡的青色光環。

        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整個珞珈山妖氣沖天,再無半點道宗的味道。充斥山巒的靈氣,也因禁制屬性的改變而消散殆盡。直對珞珈山的天空,也再無陰濁所匯的渦旋。

        「青樸仙環」太真道宗,上一品法器,竟匯聚了無盡妖氣。

        遭妖邪玷污,「青樸仙環」怕再難布成太真的「滄瀾仙境」了。如果太真宗主弘真見此情況,非吐血不可。因玉虛宮的干預,弘真雖然知道了珞珈山有變,但不得不坐等消息,沒有離開靈山半步,也免去了吐血的厄運。

        即便正午,陽氣正盛。寂州的天空,也遠沒有靈州純淨。沉澱於整個寂州的陰濁,對魔修、妖物的修行有益,但卻不被修道者喜歡。

        珞珈山頂,院落的廢墟還在,倒塌的樹木也沒被清理乾淨。

        一個個梟騎,帶著他們的夥伴「陸悍」,靜靜的站在敖厲面前。有「天妖凶地」護衛珞珈山,梟騎沒有任何防衛壓力。

        短短時間,已有數十魔修、妖物陷入禁制,不知生死。

        「魁首,是否從『滄海一角』再調些兄弟過來?另外,何時在修真界舉行開府大典?」二狗子眼中閃爍著興奮,恭聲向站於廢墟前的敖厲問道。

        敖厲看了眼二狗子,笑道,「我們搶的是太真道宗的地界,珞珈山是否能守住還兩說,開府大典,二狗,你想的太遠了。」

        二狗子仿若從雲端摔倒了地面,沒精打采的道,「魁首,禁制中可陷了二十七個魔修、十八種妖物,所困人妖最高修為達到渡劫初期。憑太真道宗,能突破『天妖凶地』?」

        二狗子問話的同時,五十四名梟騎也凝神傾聽著,包括皓穹在內,沒有一個梟騎相信,有「天妖凶地」會被輕易突破。雖只有幾個時辰,但如此大凶禁制,已令梟騎有些心寒。渡劫期魔修,那可是修行了數千年的存在。如此魔修都能被困於禁制,那麼就等於「天妖凶地」至少能擋住天下八成修真。

        敖厲看似在問二狗子,目光卻看向「陸悍」邊的皓穹,「你們沒感到些不妥?」

        「不妥?」二狗子眉心一皺,通過螻扈,他對「天妖凶地」最是瞭解,會有什麼不妥?二狗子一縷心神,已在瞬間聯繫於執掌禁制的魚妖螻扈。短暫的交流,並沒讓二狗子在螻扈那得到有用的信息。

        皓穹細細想著入山後的一點一滴,想著禁制布成後的一切。他的思緒,如同一柄細密的梳子,過濾著入山後的全部記憶。

        片刻後,皓穹心中突然一震,失聲道,「從『天妖凶地』啟動,珞珈山再無半點血腥氣息,就算禁制嚴密非常,但它畢竟籠罩於珞珈山,數十人陷入禁制,全無半點血腥。那,他們沒死?」

        二狗子心中一動,已在螻扈那得到了信息,開口道,「四十五個人妖,確實沒一個死亡。」

        敖厲含笑點頭,「天妖凶地,為絕殺禁制,觸動禁制而不死,即是禁制的破綻。天妖凶地善殺,而不善困,那些被禁制所困的人妖,早晚能出來,並無性命危險。」

        皓穹輕撫著「陸悍」的毛皮,若有所思道,「魁首,天妖凶地是否還不完全,發揮不了全部威力。」

        「有破綻的禁制,談不上威力。『天妖凶地』逆天絕殺,怎會讓我們輕易布下。」敖厲說完,拋給皓穹一個指環,道,「一百七十三柄『青霄矛』、一百七十三面『七竅圓盾』,從今天起,屬於你們梟騎了。」

        不等皓穹說話,敖厲抬頭看向天空道,「你們有五個時辰去掌握它們,明日卯時前,要獵殺一千妖物,攝其魂魄,煉凶妖,以補禁制缺失。」
卷三 梟霸 第219章 突襲,哭嚎

珞珈山向北,深入仙人森林百里。

        五十四匹「陸悍」無聲無息的在密林中奔馳,五十四名梟騎的眼睛,全然隱於斗笠之下,無法判斷他們此時的心緒。

        樹木、草籐在大地的震裂中潰斷、沉陷,但卻沒有半點聲音,仿若一幕幕並不真實的幻影。

        彷彿煙霧上升,五十四縷青光,在空中融合成了一個流轉青光的罩子。方圓一里內,事物的變化依舊,但那些應該被生靈所察覺的特徵,好像被青色光罩吸收殆盡,例如,聲音、大地的震裂感。

        十里外,列橫帶著陰鬼宗僅剩的、來自於江湖的弟子,遙望著森林中,無聲的詭異。

        張峰不傻,他悟性上乘,心思縝密。

        三百年中,除了叛離陰鬼宗的陰老二,所有來自於江湖的武者,不是死亡、既是失蹤。張峰怎能、怎敢認為只是些簡單的巧合?從平日陰鬼弟子對「離魂珠」的貪婪、羨慕和宗門長老對自己的重視程度,張峰判斷,自己能活到現在,恐怕和「離魂珠」大有關係。

        張峰還是第一次,跟隨陰鬼老魔列橫單獨出行。他心思百轉,小心到了極點,但面對十里外的詭異,張峰早已驚呆。一個個於無聲無息中肆虐的梟騎,彷彿比陰鬼弟子,更像是鬼。

        列橫的目光,遠遠凝聚在一個個隱在蓑衣下,僅露出半截的圓盾上,彷彿找到了詭異的來處。

        「他們就是梟騎?」

        突然的問題,令張峰心中一顫,身子在樹巔一晃。勉強站穩後,張峰向列橫行禮道,「宗主,他們是梟騎。只有他們,才會不分四季,從來都身著斗笠、蓑衣。」

        列橫勉強能看到一件件蓑衣、一頂頂斗笠上的暗紅。聲音不由緩緩低沉,「它們一定沾染了不少血腥。」

        張峰似已從失態中恢復,他彷彿誤解了列橫的話。「宗主所言無差,正是血腥成就了梟騎的威勢……」像是想起了什麼,張峰忙補充道,「當然,那是梟騎在江湖的威勢。」

        列橫沉默了,張峰遙望著伴隨梟騎移動的青色光幕,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向列橫問道,「宗主。這群梟騎得了什麼法器,竟會封閉聲音、阻擋神識。」

        一絲外人難以察覺地苦澀,從列橫眼中掠過。他緩緩道,「是七竅圓盾。修真界消失很久的七竅圓盾。惑人七竅,將真實當成虛妄。那層光幕,該是由七竅盾構成的惑神陣。傳說它能吸收生靈地七成感知。」

        見張峰似有些不解。列橫笑了笑。解釋道,「簡單的說。面對七竅盾,你可能變成瞎子、聾子,可能喪失嗅覺、味覺,也可能無法運用神識。」

        張峰心中一顫,暗自苦笑道,得此法器,梟騎怕能在修真界繼續他們的神話了。

        「七竅圓盾既然出現,那蓑衣下,一定隱藏著青霄矛……」列橫不像是在給張峰說,像是在自言自語。

        青霄矛?有機會,張峰當然不會無動於衷,他插言道,「宗主,您是說七竅圓盾不會單獨存在?」

        列橫看了眼張峰,望向已慢慢消失在密林深處的梟騎,道,「六千多年前,九道宗百餘人侵入劍州,生存了數百年,令白雲殿束手無策。最終還是白雲宗主紫親自出手,才將九道宗殺絕。九道宗憑什麼抗拒白雲殿達數百年之久?憑的就是青霄矛、七竅圓盾,既然七竅圓盾在梟騎手中,青霄矛就不可能不在。」

        張峰剛想再問,列橫笑了笑,繼續道,「如果說,七竅圓盾是詭異的防器,那麼青霄矛就是詭異的殺器。青霄矛對肉體的傷害有限,但它能直透紫府,傷及元嬰、攝取魂魄。雖然在修真界比青霄矛高階的法器不少,但卻少有法器能針對修真者地根本而殺。煉此法器已是逆天,用它斷然無法渡過天劫。」

        張峰已驚駭在青霄矛、七竅圓盾的詭異、強橫中,他甚至有些嫉妒,同樣來自於江湖,為什麼梟騎能得到如此法器?張峰在嫉妒的同時,卻忘記了自己得到「離魂珠」也曾被別人嫉妒過。

        列橫彷彿很清楚張峰地心理,他淡淡一笑,道,「張峰,你可知,本宗為什麼告訴你這些。」

        張峰不敢怠慢,躬身道,「請宗主吩咐。」

        「陰鬼宗要和大威府打交道,很可能會結為同盟。你來自於江湖,行事、說話都會方便很多,少不了做些跑腿、傳話的事。」

        張峰聽得瞠目結舌,陰鬼宗地勢力到底有多大,張峰心中有個猜測。雖然不

        ,但張峰相信半個寂州,一定是陰鬼宗的天下,「請大威府曾在益州荒原掀起過滔天殺戮以爭霸主,他們必不會誠心和我陰鬼宗結盟。在大威府一群土匪心中,有的只是惟我獨尊地念頭……」

        張峰還未說完,列橫已揮手打斷道,「陰鬼宗為魔宗一脈,怎能有善良盟友?惟我獨尊……」列橫說完最後四個字,眼中掠過了一絲不甘,但他相信鬼祖,「只要大威府行,那麼就惟我獨尊,有何不可?」

        列橫言語一頓,不管臉色已變地張峰道,「如果三日後,大威府還能存在於珞珈山,你張峰就是陰鬼宗第五長老,方便你代表陰鬼宗和大威府接觸……」

        「陰鬼魔雲」已捲著列橫,掠入森林。但他地聲音,依舊在張峰耳中迴盪,「你跟著那些梟騎,他們的目地該是三大妖地。如有需要,你可調集九怨五鬼幫幫他們,用你們的話講,是攀個交情,留個接觸的由頭。不必擔心,離魂珠正是是青霄矛的剋星……」

        列橫消失後,張峰看了眼突然出現在掌中的「鬼面銅牌」,苦笑連連。沒想到近三百年苦熬,盼望已久的權利,得到的竟會如此輕易。銅牌正是調集九怨五鬼的令符,五個陰鬼宗出竅期的高手,足以將張峰捧為陰鬼宗勢力最強的長老。

        黑蚣妖地,位於珞珈山正北,一百五十里外。

        陰沉的森林中,隆起的數百土包,正是凶殘的黑蚣妖巢穴。

        這些凶妖,即是寂州和靈州的第一道自然屏障。也不知有多少修道者、禮佛者,葬身在這片森林。在一個個土包環繞中,是由枯骨堆砌而成的高地,寂州南部三大妖王,黑蜈王,正是隱於其中。

        黑蚣王,是一條修煉了七千年的紅紋黑毒蚣,但妖物並不像人類一樣得天獨厚,七千年的歲月,黑蚣王的修為相對於人來說,不過是合體中期。

        數月前,這片黑蚣妖地,困得了幾個修道者,黑蚣王至今才將他們消化。龐大的元力轉化為妖力後,已是所剩無幾。黑蚣王的心情並不太好,一堆白骨,從高地頂端的凹陷中噴出,滾落於高地下,代表著黑蚣王消化了最後一個獵物。

        白骨的滾動,彷彿力量有些過大,整個由枯骨堆砌成的高地,竟然有些顫抖。

        臉上浮有血紅花紋的黑蚣王,坐於高地內的白骨椅上,還當自己有了些錯覺。他剛剛抬起凶目向上打量,整個高地,轟然塌陷,生生將寂州一大妖王埋入其中。

        大地已開始起伏,草木在翻騰的泥土中沉陷,樹木一根根折斷,砸平了不少土包。有些修行不夠的黑蚣妖,生生被粗大的樹木,活活砸死在土包中。

        「是誰,是誰敢毀我黑蚣老祖的家園!」黑蚣王的咆哮聲,伴隨著一股沖天而起的黑霧,傳遍了整個森林。

        五十四名梟騎,十八人為一組,從三個方向,衝入了黑蚣妖盤踞的妖地。當他們距離妖地一里時,淡淡的青色光幕,已緩緩蔓入了妖地。大地在無聲中震動、樹木於無聲中斷裂、草籐在無聲中沉陷……一切破壞性的肆虐,於無聲無息中開始。

        黑蚣妖有著驚人的遁地天賦,它們對環境的感知力也極強。即使修行不深的黑蚣妖,也能在強敵來臨時,先一步逃脫。梟騎來的無聲無息,大地仿若在夢中震動,陸悍仿若於幻境中肆虐……

        上百修行不高的黑蚣妖、和一些還未修行的黑蚣,只在梟騎的一次沖襲下,不是生生被陸悍踩死,就是被一顆顆倒下的巨樹砸死。

        一個個穩坐於「陸悍」背上的梟騎,彷彿沒有聽到黑蚣王的咆哮。他們彷彿一具具沒有任何感情的殺戮機器,只數個呼吸,就在黑蚣妖地,肆虐了四、五個來回。但凡衝出地面抵擋的黑蚣妖,在一束束青芒下,莫名其妙的倒下,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

        充滿劇毒的黑霧,根本無法透入一個個梟騎體外的淡青光環。

        「孩兒們……」不知何時,站於空中的黑蚣王,看著森林中的狼藉、看著一具具黑蚣屍體、看著已不存在的土包,大聲哭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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