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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無法無天 作者:吾知(全書完)

卷三 梟霸 第200章 存在萬年、駭人的悟性

擎天峰的山勢,逐漸而起,除了白雲殿所在的九重,以所在的山腰,其下便算山峰之下了。

        擎天峰下,山脈龐大。在密佈的參天古木中,有著數百劍宗。他們的聯合,便構成了擎天峰的門戶。能在擎天峰有一席之地的宗門,無疑都是劍州的精英。一個個劍宗,組成了劍州的中心聯盟,而白雲殿主-紫,就是這個聯盟背後的皇。

        紫親臨山下,已有數千年不曾出現過,作為擎天峰的主人,她從來都是由空中直入白雲殿、八重,而不會通過山峰下的「門戶」。整個擎天峰,只有紫有此特權,即便是白雲殿的長老,也需老老實實的從山峰下,以遁法沿山路而上。

        紫的出現,令方圓千里,數百宗主不敢怠慢,紛紛前來問安。一時間擎天峰下,各色劍意縱橫交錯,頗為熱鬧。

        這群執掌不小宗門的宗主,還沒等見到紫,就已被一個個身著淡黃紗裙的宮女擋住,沒有解釋、更沒有交代。從小生長於劍宮的宮女,根本就不會解釋,也沒學過交代。

        當有人血濺橫屍,一些性情衝動、魯莽的人總算清醒了,而一些心機陰沉、野心強大的宗主,暗暗驚駭於白雲殿的勢力,修為高絕的宮女,怎麼從來沒在修真界出現過?

        三十七個宮女,相距紫和「太星陣圖」百里,將紫和陣圖圍在中心,構成的卻是

        在紫身邊。楚劍蹲在地面,不斷畫著一根根線條和符號,他地神色也早已從震驚轉化為苦澀。眼前的「太星陣圖」讓楚劍感到了幾分熟悉,借勢,又是借勢,如果沒有擎天峰下的千里禁制,佈陣的人手段再高,也無法布下上古陣圖。

        楚劍已經在陣圖前推演了不少時候,紫終於出聲催促。「楚劍!」

        楚劍不敢怠慢,起身向紫行禮後,指著三根血旗道,「宗主。是『太星陣圖』無疑,但它並不完整。主要的凶險在於三根血旗,所化的三大凶星。有它們鎮守,陣無法破。破陣。首先要破了三根血旗。不過,血旗不單隱於陣圖,而且聯繫著擎天峰的禁制,要破血旗。就要毀了擎天峰下的禁制,據我推算……」

        楚劍說的保守,那佈滿拳印地血旗。凶魄氣息如此濃重。即使未隱於陣圖。怕也難以破去。

        偷偷看了眼紫,楚劍抿了抿乾澀的嘴唇。繼續道,「據我推算,三根血旗涉及的禁制,怕已超越千里。如果要毀,萬年內,擎天峰的門戶將完全敞開……」

        怒極而笑聲地紫,聲音彷彿冰冷的利劍,「好,好,好,敖厲,你倒是全算到了……」

        紫怎能不怒,楚劍已算是白雲殿、乃至於劍宮的另類,於修劍中分心,對陣圖、禁制頗有研究。楚劍不懂,那白雲殿、劍宮,怕再無破陣之人。

        「去,讓那些劍宗將懂得陣圖、禁制的人集中到這裡。」紫冷聲,向身邊地宮女吩咐道。

        紫在外,無力破陣,她怎也想不到,陷於陣圖的姬衍,竟好敖厲,相互扮演著學生。

        敖厲一句對鍛煉本體的理解、一句於覺悟中的明瞭,換得姬衍十句修行經驗、百句修行秘法、千句劍宮地秘密。

        姬衍沒有提出「公平」,世間本就沒有公平,而且她不需要公平。

        「除了現在的紫,其餘三個紫,已死在奪舍秘法下。我經千年所創的奪舍秘法,只有修行於大乘終極地修真,才能承受,而如此修為,卻也有了和我一同玉碎地能力。」姬衍在目光在星空中渙散,嘴角卻透著一絲嘲笑、一點不屑和幾分後悔,「如果不是如此,紫根本活不到現在,你們也無法聯合,暗算於我。」

        隱於星空中地敖厲笑了笑,如果到現在這散仙還不明白,那她還真白活了上萬年。聽了劍宮的幾條秘聞,敖厲也還了一句對本體地認識。

        姬衍說上半天,敖厲才會吐出一句,勾得姬衍恨不得將敖厲的腦子挖出來,自己看……

        「什麼!世界?」姬衍終於明白了,她明白了敖厲為什麼敢嘲笑她的師祖。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雖然只是上古陣圖的一角,但其所蘊含的玄妙,卻是一般陣圖所無法比擬的。一束星光,從深邃的星空中透出,敖厲從星光中走向姬衍。火候到了,該讓散仙明瞭的,她已經明瞭,自己想知道的,也已知道。也該讓她在實戰中消化、消化了。

        人屬萬物之靈,煉化血旗魔靈,敖厲雖能保住姬衍的記憶和意識,但卻無法保住她的靈性

        在成為魔靈前,姬衍對修行的全部領悟,決定著魔靈低。

        當敖厲能看到,姬衍朦朧的面龐時,他停下了腳步,笑著道,「怎麼不可能……」

        敖厲的話音未落,身形已於靜止中暴起,足尖凶狠的踏向了姬衍的心口。姬衍紛亂的心緒於瞬間平和,眼神凝重,而嘴角卻透著一絲不屑,單純的肉體力量,能夠影響的層次有限的很……

        敖厲所化的血紅,還未接近姬衍,濃郁的仙靈之氣,陡然於陣圖中擴散。作為散仙的姬衍,終於開啟了她的「仙靈意場」。

        意場只是針對於心境的攻擊,敖厲的身形,根本沒有受「仙靈意場」的半點影響。如果不單根本,單從意場的幻化角度看,姬衍的仙靈意場,還不如劍的昏黃意場。

        「心境,果然極端自我,不受外界半點影響。」姬衍見敖厲絲毫不受意場影響,她沒感到任何意外。先前的交談,敖厲並沒有誤導姬衍,姬衍開啟意場,只是在驗證心中所想。

        敖厲的速度已是極快,但在姬衍眼中卻緩慢非常,他未盡全力,還是……姬衍心中微有所動,「逆世劍意」蘊含著一絲神識,如同一根寶藍色的長針,刺破了長長的空間,透入了敖厲心窩。

        就在「長針」刺入敖厲本體的一瞬,敖厲的速度陡然跳躍為另一個層次,空間中的殘影於重重疊疊中消逝。

        「強悍的肌肉引導、速度的二次跳躍……」姬衍通過那縷神識,似已理解了,敖厲所說的速度跳躍。如此借力技巧,只要保肉體無損,怕會遇強則強。

        當姬衍能清晰的看到敖厲的眼睛時,她那藍色的眼眸中,突然掠過了一絲詭異,似在笑。繚繞於姬衍本體外的寶藍色光芒,突然匯聚於她的心臟,再於指尖透出。「逆世劍意」真正的逆世劍意,完全承載了姬衍的生命、思想和記憶。

        姬衍從劍宮玉璧破碎起,等待的機會終於出現了。

        姬衍彷彿早已知道,敖厲是在幫助自己理解,但姬衍並不認為敖厲存有什麼善心。知道了敖厲對本體的理解,對「修神」劍訣的徹底領悟,面對陣圖的迷茫和死亡的壓力,姬衍,當殺則殺了。

        她原本站立的地方,幻化出了「陰葵水母」,而本體,卻已成為「逆世劍意」於星空中一閃而逝,狠狠的刺入了敖厲眉心。

        「媽的……」敖厲只來得及罵上兩字,身形於極速中靜止,生生定於空中。還沒等他下落,如黑霧般的旗幟,從星空中竄出,將敖厲穩穩托於半空。

        「自我即劍,老東西的悟性駭人,她懂了……」

        完全承載姬衍一切的劍意,在刺入敖厲眉心後,於表皮下不斷延伸……劍意的強度,讓敖厲無法以眉心的點點肌肉去引導,他只能「旁觀」著劍意的飛逝。

        已化劍意的姬衍,真正明瞭了「我即是世界」的含義。

        劍芒刺入敖厲眉心,就彷彿進入了一個大大的空間,無休無止的飛逝著……姬衍活了萬年,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死在一個人的皮膚下。

        姬衍已是心灰意冷,而敖厲的額頭卻冒著點點冷汗。只有他清楚,即使世界,也會存在邊際,而別說他剛剛覺悟不久,還遠遠談不上「世界」。

        片刻的推算,敖厲已然明瞭,姬衍所化的劍意,已經掠過相當於萬里的空間。劍意的強度,于飛逝中被消耗了七成,但在劍意消耗殆盡前,它將穿透整個空間。

        眉心,一旦刺穿,斷無僥倖。

        敖厲的冷汗,已然從臉龐滑落。他沒想到,將姬衍騙入陣圖,還會遭此劫難,萬年所孕育的智慧,怎可能被自己一算,再算。

        面對死亡,敖厲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心中自嘲的笑了笑,死前才明白這個致命破綻,會不會太晚了……

        敖厲相信,姬衍首次攻擊,就是為了體會自己的借力方式,可歎,自己竟沒察覺,包裹頭顱的肌肉,天生薄弱,根本無法影響,太過強大的力量。

        額骨已隱隱作痛,姬衍所化的劍意,只剩了一絲,但卻足以洞穿敖厲的大腦。

        逆世劍意,穿透了大大的空間,刺破了一層薄薄的肌肉,洞穿了敖厲的額骨。而就在劍意洞穿額骨的一瞬,六百三十個墨綠字符,於敖厲腦海中一閃即逝。承載著生命與思想的劍意,被瞬間置換,沒入了陣圖的星空內。
卷三 梟霸 第201章 血旗,精氣神

修神」劍訣,根本就是為散仙創出的劍訣,「自我即散仙的虛體!散仙……逆世劍意……

        空間、還是力量的置換?那些字符……我怎會在這裡……

        修行上的徹悟、萬年從沒碰到過的詭異,讓姬衍的精神幾乎分裂。對於修行高深的人來說,危險很少在於外界,而在於未知對「自我」的吞噬。

        數萬里的空間,對劍意的消耗,即是對姬衍「自我」的消耗。劍意幾乎散盡,而她也差點失去了存在的印記。

        「太星陣圖」中,靜謐的星空,仿若一個完整的宇宙。

        姬衍只剩了個淡淡的影子,存在於星空間。「陰葵水母」散發著盈盈的藍光,它似乎也察覺到了主人的不妥,在姬衍四周、上下,漂浮不定。長長的觸手,似在陣圖中掙扎……

        詭異置換的出現,已不是第一次。

        敖厲站在星空中心,回憶著那詭異的字符。過去了近三百年,還是六百三十個。詭異的墨綠,幾乎成為了敖厲的心魔。未知,最能引起人的恐懼,字符或者文字,雖已救了敖厲多次,但敖厲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世間到底有什麼力量,能具有如此可怕的置換力?它們到底是什麼?已死的刁肖是如何得到的詭異力量……

        敖厲想了很久,仍然沒有半點心得,當敖厲放下對字符的思索後,被星空中的姬衍。嚇了一跳。

        而就在此時,姬衍想到了,她想到了那是何種詭異。一萬年,姬衍那已飛昇地師傅,曾被人以那種力量咒殺過,同樣的墨綠、同樣的根源,但卻比敖厲腦海中的力量,弱了千萬倍……

        「那是……」,姬衍緊閉的雙眸。突然睜開,但她僅來得及吐出兩個字,即被一道道星光吞噬,同樣消失於星光中的還有「陰葵水母」。

        在那一道道將整個虛空。完全映亮的星光中,婆雅、毗摩質多羅、羅睺,聯手將虛弱的姬衍和「陰葵水母」融合唯一。姬衍為了奪舍、為了擁有本體,等待了數千年。她不會想到,她最終的本體,竟然會是「陰葵水母」。

        敖厲催動著血旗,將整個陣圖完全運轉。

        姬衍離開「隔世璧」太久。再經劍意地極限消耗,已處於崩潰的邊緣。敖厲冒了天大的風險,在紫眼皮子底下。將散仙坑入「太星陣圖」。怎能由著她消逝。血旗還少一個魔靈。

        敖厲以血旗,將整個陣圖運轉。讓這一天成為了擎天峰所有劍修的永久記憶。

        擎天峰至少有六成劍修,沒有見過凝聚在一起地星光。一道道鑲嵌著點點晶亮的光柱,從擎天峰的雲層上透下,直落於山峰下的「太星陣圖」。於山脈延綿千里地各宗禁制,也發出了令人心悸的嗡鳴聲。

        「法力共振!」楚劍仰望著天幕垂落的一道道星光,傾聽著迴盪於整個山脈的嗡鳴聲,駭然出聲。

        在「太星陣圖」前,集中著各宗數十個陣圖、禁制高手。嗡鳴聲,同樣令他們臉色大變。也許在紫身邊地琴,不懂什麼是「法力共振」,但只要接觸過真正的陣圖、禁制秘典,必然會懂得這個詞語。

        每一個陣圖或者禁制,都會有自己的體系,不得有半點差錯,其中環環關聯,而真正地陣圖、禁制宗師,能夠將二個、甚至數個不同地體系融合,讓不同陣圖和禁制完美關聯在一起,開始運轉時,即會出現所謂地「法力共振」現象。

        「宗主……」楚劍還沒說完,紫已抬手將他的話打斷,「法力共振,他對於陣圖、禁制地認識,已到了宗師層次,你們無可奈何……」

        四周屬於各宗的陣圖、禁制高手,垂首不敢看紫,楚劍心中微微一歎,苦澀的承認,「是,宗主,我們奈何不了他。我們和布下此陣的人,差距太大……」看著一道道準確落入陣圖的星光,楚劍頓了頓,眼中充滿了疑惑,繼續道,「只是我擎天峰上,曾會聚合星力……難道,雲層上,還有個『太星陣圖』……」

        話語中的楚劍,突然住口,心中竄出了一股寒意,沿著血管流淌於週身。

        紫的目光早已於冰冷中冷漠,她淡淡的看了眼楚劍,「雲層上,什麼都沒有。」

        「是,宗主,我知道了……」

        楚劍的話還沒停,幾個陣圖前的劍修,突然催起劍意,向外分散遁去。聰明的人能知道,什麼秘密能聽、什麼秘密聽了會死。每一個劍修都知道白雲殿有九

        知道,黑、白兩座內殿存在於白雲殿八重,但卻從沒雲殿、九重上,究竟存在著什麼,甚至連楚劍都不清楚。

        幾個劍修剛剛遁出數里,一層紫紅朦朧於紫的眼眸,她抬手於虛空一點,一團仿若火焰的紫紅於她的指尖,暴散、消逝。

        與此同時,一張張紫紅網絡,憑空出現在數里之外。網,是有一縷僂劍意縱橫而成。幾個逃遁的劍修,仿若自己撞入了網中,被無數劍意切割成了一片片碎肉,連他們的元嬰、魂魄都被絞的粉碎。

        血腥,嚇軟了不少人的腿,數十個各宗劍修,跟在紫的面前,顫聲道,「宗主……」

        佈滿拳印的旗桿,散發著模糊的血光。

        紫的目光,重新回到旗桿,她淡淡的向四周劍修問道,「你們,聽到了什麼。」

        「沒,沒有,我們什麼都沒聽到,剛剛我等完全沉浸於陣圖的推算中……」反應快的人瞬間得到了眾人的響應,「是啊,宗主,這陣圖複雜到了極點,我們完全沉浸於它的複雜算法中……」

        紫輕聲一笑,「愚蠢的,總是少數。」

        紫笑聲剛落,分散在三個方向的血旗,突然出現了變化。血光在數個呼吸間,濃郁了數倍,彷彿一層粘膩的血液,在旗桿上流轉。越來越清晰的凶魄厲吼,也將「法力共振」的嗡鳴聲掩蓋。

        在那些劍修眼中,血旗只是光芒濃郁了些,真正讓他們害怕的是一聲聲厲魄嘶吼聲。

        而在紫的眼中,血旗正發生著驚天動地的變化。每一根血旗,所散發的氣息完全不同,而且區別越來越大。這種不同,是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而只有修為高深的人,才能體會出它們的區別。

        一瞬的體會,讓紫的目光,凝視於一根血旗上。

        「這根血旗,才是三根血旗的統帥、是血旗存在的目的……」紫的目光越來越疑惑,理性分析自我的感覺,無疑是一件虛無縹緲的事。

        生命基礎、原動力……另外兩根血旗給予紫的感覺也越來越清晰,而三根血旗相互結合,竟讓紫感到了敖厲的生命氣息。面對著血旗,就彷彿面對著一個完整的敖厲。

        血旗已懸於半空,而其勢,卻對於陣圖中心,似乎會隨時向中心撞去。

        在四周的劍修,一個個緊盯著血旗的變化,他們知道,佈陣的人怕要出現了,他們很想看看,有誰敢讓紫如此大動干戈,攪得擎天峰上下不寧。

        「是……」盯著血旗的紫,心中猛然一跳,一絲明悟,從腦海中升起,「三根血旗,體現著生命的精、氣、神。血旗和敖厲的精、氣、神,融合了?還是血旗體現了敖厲的精、氣、神?」

        越是明白,就越是不懂。紫於本體、自我的認識,實在難以超越敖厲,以至於她無法理解,血旗怎會體現出人的特徵。

        「轟……」的一聲,三柄血旗突然相撞於陣圖中心,一團強光擴散、肆虐了數千里的山脈。隨著血旗相撞,讓一個個陣圖、禁制高手頭疼的「太星陣圖」也隨之破去,一道道從雲端降下的星光,也慢慢淡卻、消逝。

        強烈的光芒消散,一個個劍修剛睜開眼睛,即已發現在他們面前不遠,站著一個身著血紅長袍的男人,他衣襟上,那流子金色斷腸花,在陽光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攪得整個擎天峰上下不寧的敖厲,仿若沒感到四周那一道道目光,如沒事人一般,向著紫笑聲,「四十六個出竅期高手,聲勢驚人啊……」敖厲的笑聲一頓,緩緩接道,「不過,白雲殿和我大威府的買賣,他們好像還沒資格知道。」

        「大威府」三個字,在敖厲有意的話語間,終於暴露在了修真界。

        數十精通陣圖、禁制的出竅期劍修,沒有一人因敖厲的態度不滿。上千年的修行,早已讓他們有了必要的覺悟,尤其是存在紫的時候。

        殺意內斂於紫的眼眸,越來越濃,但她還是一揮手,讓四周的劍修離去。雖然那些劍修,對於敖厲有著千般猜測、萬般好奇,但他們還是不敢違背紫的意願,只帶著「大威府」三個字,返回了各自的宗門。

        琴帶著幾個宮女和楚劍一起,隨著一個個劍修離去。很快,方圓數百里的地面上,就只剩下了敖厲和紫兩人。
卷三 梟霸 第202章 白骨、鬼嬰、仙靈

擎天峰的參天古木,大多都生長了上千、上萬年,其木凡塵,怕能夠代替普通金屬鐵器了。只不過,凡塵沒人能加工這種木料。

        對於擎天峰的劍修來說,巨大古木勉強能夠列於修真資源,但並不稀罕。

        在紫和敖厲四周的古木,光禿禿的枝幹煞是怪異。它們那些翠綠而巨大的葉子,早已在一個個劍修的氣勢,和陣圖運轉的交錯中,化為了碎渣。失去阻擋的陽光,終於落到了數千年都不曾到過的地面。

        地面,厚厚的腐朽枝葉,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的味道似濃重了不少。

        紫壓抑著心中的殺機,出聲打破了數百里地面的寧靜,「姬衍呢。」

        提到姬衍,敖厲心中微微一悶,雖然他提早發現了姬衍的不妥,但卻無法完整保存她的記憶,「陰葵水母」本就不適合做人的本體。

        「姬衍,出來見見白雲、劍宮宗主……」

        隨著敖厲的話音一落,一面充滿仙靈氣息的黑色旗幟,憑空於敖厲身邊捲出,在黑底的旗幟上,赫然有著一個藍盈盈的水母。

        當如霧的旗幟淡卻後,披著長長藍發,本體朦朧著一層藍紗的姬衍,俏生生的出現在敖厲身邊。她那海藍、海藍的眼眸中,沒有半點人的情緒。她只是淡淡的看著紫,目光沒有聚焦,仿若穿過紫的身體,渙散於空氣中。

        「散仙,一個散仙。落到了如此下場?」紫平靜了數千年的心,悸然。

        敖厲似乎要完全震撼紫地心靈,他笑了笑,向姬衍道,「還不見過宗主。」

        「姬衍見過宗主。」話語平淡的彷彿空氣,姬衍說的,似乎和她自己全無關係,那淡淡的目光,依舊沒有任何焦距。

        「怎麼可能!」脫口輕呼的紫。於震撼中,突然察覺,姬衍從出現,就一直在領悟、在修行。沒有一絲停頓!

        「怎麼不可能。」敖厲指了指姬衍,仿若在告訴紫,一切都非常真實。

        紫想過,敖厲會困住姬衍。甚至想過敖厲能殺了姬衍,但從沒想過一個散仙,竟會類似於一個傀儡。

        「散仙根本無法憑修真界的手段,煉化成傀儡。低層修為。根本無法煉化高層修為的魂魄、元神,這是恆古以來就存在的法則,你怎麼能辦到。」紫眼中的殺意未散。但修為到了她地層次。幾乎擁有了完美的理性。行為次序。很少會出現差錯。姬衍一出現,紫已將殺死敖厲。放置於瞭解姬衍之後。

        紫沒有察覺阿修羅王分身,這讓敖厲非常滿意,看來以紫的修為也很難察覺高層次的存在。

        魔靈已全,血旗徹底成為敖厲本體地一部分,化為了他的精、氣、神三寶。

        有血旗護身,敖厲並不怕紫會暴起攻擊,他也很願意解釋、解釋。只有相互瞭解,合作才能長久。通過姬衍,敖厲對劍宮的瞭解很深,但紫卻對自己的瞭解很少。難以避免地公平,也是不得不建立的制約。

        敖厲看了眼身邊的姬衍,向紫笑道,「恆古以來的法則並未改變,至於為什麼姬衍會被煉化為魔靈,你總會知道。另外……」敖厲指向姬衍,接著道,「糾正下,她並不是傀儡,她擁有自己地思想、記憶,甚至對修行都有著自己的理解。只是,我出了點差錯,才讓她遺忘了過去大部分記憶,讓你們無法敘舊了。」

        紫的殺心已弱,她隱隱覺得,敖厲手中還握有比散仙更高地存在。可如果真有,他何必如此費力地設計?

        阿修羅王分身,剛剛化為新地生命體,擺脫了分身的制約,但靈智卻如若一個嬰兒。敖厲不敢妄動他們,那畢竟是真神分身所化,實在難以判斷其中地變數。只有血旗魔靈,才能完全讓敖厲放心。

        紫卻不知其中因果,只是敖厲在她心中的神秘,再上了數個層次。殺心已弱,但紫眼中的殺意卻未消散,她冷冷的看著敖厲道,「你認為姬衍能護的了你。」

        敖厲如同沒有聽到紫的威脅,他自顧自的說著,「姬衍是散仙,不具本體。她現在的本體是遠古妖王『陰葵水母』,繼承了『陰葵水母』的『極柔』體質,更繼承了它的『陰葵毒素』……」

        隨著敖厲的話,紫這才發現,姬衍的小指指甲,竟流轉著一種深藍。「陰葵毒素」紫並不懼怕,但紫的背後是一個宗門,其中劍修有幾個大乘期?

        敖厲的大威府,確實無法和白雲殿、劍宮的勢力相比,所以敖厲在不斷拋著砝碼,以求讓天平平衡。

        「劍州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我三面血旗,在此就尋得二個魔靈。」敖厲話語一頓,抬手一揚,呼的一聲,漆黑的旗幟再次憑空捲出,十三道如同幽靈般的青霧,在那深邃的黑中忽進忽出。旗幟帶起的風聲

        夾雜著一聲聲嬰兒啼哭。如若稍微凝神,既能發現,的繚繞下,都有著一個模模糊糊的幼嬰。

        隨著旗幟朦朧、隱卻,一個身著髒兮兮道袍的乾瘦老頭,出現於姬衍左側。老頭那醜陋的雙眼中,繚繞著十三縷青霧,青霧中同樣隱現著一個個嬰兒。

        老頭骯髒道袍上的腐臭味,讓紫微微蹙眉,她的聲音卻更加冰冷,「肖萬邪!」

        紫的話音一落,敖厲就接道,「他的歸宿,似也附和他和姬衍的因果,但你可知道,他在你眼皮子底下飼養了十三個鬼嬰。」

        「鬼嬰!」紫的心中一跳,她以為修真界再沒人敢去飼養那種逆天凶邪,不想……

        「你應該明白鬼嬰的特點,它能自由出入幽冥、陽世。」敖厲指著肖萬邪,微微一笑,「他已能如意掌控鬼嬰……」

        紫冷冷一笑,「三面血旗,還有一面。」

        敖厲似是難為情的一笑,「那是我得自於『太真道宗』冰火九重天的魔靈,實在無法和劍州相比。」隨著敖厲的話語,一面上有森森白骨的血旗,再次捲出,雲照面色如白骨般蒼白,出現於姬衍右側。

        紫看了眼,雲照那慘白的眼神,冷哼一聲,「白骨真經、雲照,和死了的紫,倒是頗有淵源。」

        敖厲眼中的笑意陡然內斂無蹤,五指一收、一放,三根佈滿拳印的血紅旗桿,憑空插於數丈之外。漆黑如霧的旗幟,仿若於虛空揚出,無數凶魄繚繞於血旗四周。飄揚的旗幟上,分別有著森森白骨、青霧鬼嬰和藍盈盈的水母。

        「血旗-白骨、鬼嬰、仙靈。」敖厲看向紫,緩緩道,「現在,我們來談談買賣的繼續……」

        「你在威脅我!」

        「不!」敖厲指向數丈外的血旗道,「它們殺不了你,但有了它們,你更無法殺我。現在,我們有了合作的基礎。」

        敖厲自暴秘密,紫怎會不明白敖厲的用意,她緊了緊手中的「紫邃」,冰冷的聲音似沒有一點合作意向,「敖厲,你利用我坑陷了姬衍,毀了我等待數千年的機會。」

        「你要的劍魄,我有。」

        紫手中的「紫邃」一顫,她看了眼姬衍道,「不愧是我師傅,看來你心裡清楚,我需要你來成就劍魄,而你卻需要我的軀殼……」當紫的目光移向敖厲,她心中暗暗一歎,「師傅,我們彼此等待了數千年,不想最後卻便宜了他。」

        姬衍依舊沉寂於一種奇妙的修行狀態,對紫的話絲毫沒有反應,敖厲也不著急,他知道紫會妥協。

        「我要的劍魄,世間很少……」

        「存在於劍宮的第一把劍『太初』!」

        「太初!」紫的心境終於浮動,在劍宮秘典中曾記載,「太初」中封印著一個仙靈。因為「太初」,才會有劍宮的存在。已失蹤數萬年的劍宮至寶,怎能讓紫平靜?

        如果能以「太初」中的仙靈,成就「紫邃」劍魄,那將比散仙更加完美,雖然時間會長久很多。紫一邊穩固著自己的心境,一邊向敖厲道,「你想要什麼?」

        敖厲卻也不客氣,隨之提出了自己的條件,「聽過你在六千三百年前,滅了寂州的九道宗,得到了不少好東西。」

        紫再次看了眼姬衍,心中冷哼,倒是將劍宮露了個徹底,「你想要『青霄矛』、『七竅圓盾』。」

        「一百七十三柄『青霄矛』、一百七十三面『七竅圓盾』,外加我們以前的交易繼續。」

        「青霄矛「和「七竅圓盾」,列屬於二品法器,但難得在一百七十三件完全相同。在修真界很難有兩件法器完全相同,何況是一百七十三件,而且,在這兩種法器中還藏著一個秘密。

        紫略一猶豫,點頭同意,「可以,不過在我需要時,你要讓持有劍心的人,助我塑成劍魄。」

        敖厲似乎對紫如何成就劍魄非常清楚,他點頭笑道,「當然,應該的,那小子在你擎天峰得了好處,理當為劍宮效力。」

        敖厲一應下,紫也不囉嗦,抬手就將藏有「青霄矛」、「七竅圓盾」的指環,扔給了敖厲。與此同時,姬衍也將一枚玉簡扔給了紫,其中記載著開啟劍塚密室的法訣。
卷三 梟霸 第203章 禿子和跛子

敖厲離開劍州已有一個晝夜,在劍州西北海岸,堆砌了瑚巖在海浪的拍擊下,巋然不動。

        紫紅長髮於水霧間飄揚,其上沒有滴點水珠。傾聽著潮水的澎湃,紫凝視著遼闊的海面,似在等待著什麼。透過層層水幕,如若凝神觀察,即會發現在紫的眼神中,有著一柄小小劍影,那是劍宮至寶「太初」。

        「太初」和其它藏於元神的法器不同,它藏於心,所以能在眼中看到它的影子。

        一縷清靈的琴音,卻隱匿著驚人的凌厲,狠狠刺穿了海的轟鳴。劍影剛於天邊閃爍,即已抵達海岸。

        高高掀起的海水,彷彿被利劍斬開。

        琴從海浪的裂痕中遁入,出現在珊瑚巖上,向紫行禮道,「宗主,果然如你所料,北邊的島嶼出了問題,它在那一海域消失了。我沒發現任何陣圖、禁制的痕跡,島嶼應該不是被隱藏在海面。」

        紫的紅唇輕動,「海下。」

        琴做事,顯然縝密非常,紫一問,她便接道,「海域深達五千七百米,其下也沒有任何島嶼沉沒,它好像憑空消失了。」

        「我,知道了。」

        見紫凝望著海面沉默了,琴猶豫了下,還是問道,「宗主,你既然早已知道,為何不派人阻止。」

        紫淡淡的一笑,「醒神玉脈在修真界很少、很少,但卻不止一條。我劍宮對此玉的需求不大,給出一條玉脈無關緊要。」

        琴地眉心微微一蹙。心中暗道,那還讓我跑出千里去尋找島嶼?

        紫似知道,琴的心中所想,她繼續道,「敖厲,你也接觸了。他的修行、來歷、勢力都很神秘,讓你去找島嶼,是為了借此評估他在修真界的勢力……」紫的話,微微一頓。隨之歎道,「如果不是三妙宗主小秋插手,敖厲怎能有機會將姬衍引出劍宮。」

        「宗主,你是說三妙宗小秋。突然出現在擎天峰,是受了敖厲的指使?」

        紫沒有回應,她對於很清楚的事,從不多做解釋。

        琴知道宗主的習慣。她下意識的問完,卻接著道,「宗主,在外修行地白雲弟子。曾傳回過消息。幾年前,三妙宗突發變故,宗主之位被小秋的弟子取而代之。而。消息說。小秋逃離三妙宗。」

        琴所說的消息,在修真界頗為轟動。但紫聽了,心中卻沒有半點驚訝,或是意外,「不知所謂……」

        「宗主,你是說……」

        「三妙宗,數千年出得一個天才,『秋水心經』的傳人,會被人奪位、暗算?以『秋水心經』地特性,和小秋媚境的層次,除了那少數幾人,根本沒人會忍心傷害她。她那弟子是個什麼東西。」

        琴雖很少質疑紫的話,但她很難相信一個邪宗宗主,會有多麼高深的境界。如果紫告訴琴,小秋是唯一能利用她心境破綻地人,怕能讓琴對小秋有所警惕,也不至於在不久後,栽於小秋手中。

        可惜琴自己中斷了關於小秋的話題,進而,引起了不久後的一段因果。

        「宗主,除了小秋,那敖厲身後似還有個『大威府』。」

        琴一提大威府,紫的眉心陡然一蹙,一群純粹地武者,在敖厲的引導下,怕真會再現二世武者的時代……既然各宗對星門盯地越來越緊,二世武者出現,便出現吧。畢竟上古地那些武者,是通過星門離去地……

        紫的思緒一止,看了眼身邊地琴道,「留意他的大威府,從那裡怕會出來一群二世武者。我只知道,萬世血妖、大毒宗主已任大威府長老,而大威府邸位於『滄海一角』。」作為白雲殿、劍宮的主人,紫有責任向琴講清楚,而剩下的事,就不必紫親自操心了。

        紫的話,就如同一柄重錘,一下下,砸的琴頭昏眼花。二世武者、萬世血妖、大毒宗主、滄海一角,那「大威府」到底是什麼所在。

        琴剛想問清楚,紫已抬手打斷,「我對敖厲的勢力,瞭解不多,多說只會影響你們自己的判斷。有我在,敖厲不會向白雲殿、劍宮伸手,但他的屬下就難說了,你主持日常白雲殿、劍宮要有所警惕。」

        「宗主……」

        紫搖了搖頭,沒讓琴問,她繼續道,「你至少還有百年時間準備……」紫話語一頓,冷聲笑道,「二世武者,怎會輕易修成?即便成了,也難以和劍宮抗衡。」

        真正讓

        的卻是萬世血妖和大毒宗主,尤其是那擅長滅人宗門主。

        琴深深吸了口海潮的鹹腥,也不再發問,她沉聲向紫道,「宗主,我知道了。」

        「去劍宮,率紫薇部,到靈,寂二州交界的珞珈山找我。」隨著紫的話音,一道紫芒直刺天幕,消逝而去。

        紫一離去,澎湃的海浪再無約束,呼嘯著向琴砸去。

        珞珈山?那似是太真道宗……陡然醒神的琴,背負的古琴「劍伐」,琴弦猛然一顫。隨著一道金戈聲,如若小山的浪頭,被憑空而起劍意,切割成了細小的水珠。浪頭化為了濃霧,而琴雪白的紗袖向外一拂,濃霧被推散於百里外的海面。

        還沒等後一個浪頭砸下,琴已從珊瑚巖上消失……

        從劍州向西,跨越廣海,再經蒼、蠻二州,即是天下道、佛的聖地,靈州。

        靈山的「太真道宗」和萬佛石窟的「臥佛禪寺」,自存在,即一直於靈州守望相助,從沒出現過矛盾。

        竹江,從萬佛石窟發源,流經靈山山脈,仿若一條聯繫佛、道友誼的紐帶,從來都是那麼清澈、那麼祥和。

        距離萬佛石窟數百里外的繡江邊,一身黑袍的蕭逸,猛然從地面跳起,衝向從樹林剛剛走出的秦禹。人未到,他的埋怨卻已發出,「我說秦兄,你離去有些時日了,兄弟我急得差點就要投江了。」

        秦禹身著袈裟,依舊背著,那經佛法加持過的重劍。

        聽著蕭逸的抱怨,秦禹向隨蕭逸而來的王樂兒點了點頭,隨之,才向蕭逸道,「師傅閉關剛出,我昨日才見到……」

        秦禹還沒說完,心急的蕭逸開口打斷道,「信,舉薦信弄到了沒?」

        秦禹苦笑了下,從指環中取出一枚玉簡,遞給蕭逸,「我師傅本不想推舉你去『太真道宗』,但我畢竟是在你的幫助下,才得到了『伏虎禪經』。此信,能化解你和太真道宗的恩怨和誤會,同樣,它也了結了你、我間的因果。另外,師傅讓我告訴你,此舉福禍相依,你好自為之。」

        因果?了結?媽的,倒是一點虧都不吃!福禍相依?臥佛禪寺的宗主果然邪門……蕭逸收起玉簡,心下暗道。

        「蕭兄……」秦禹叫了聲蕭逸,話語陡然一頓,似在猶豫,但最終還是說道,「蕭兄,我們認識已不是三、五年了,從小我們就相互熟悉。聽我一句,修真界比往日的江湖更加叵測,別再縱容自己的野心。

        以臥佛禪寺來說,我們只看到它是一個禪寺宗門、佛宗領袖。事實上,臥佛禪寺包含了八部天龍、五百金身羅漢,其龐大根本不是你、我能夠想像的……」

        秦禹一邊說,眼神也慢慢暗淡,「蕭兄,我已解散了秦家的勢力,修真界再不會存在秦家。我只是臥佛禪寺的弟子,不再是秦家少主。」

        秦禹說完,合掌向蕭逸行禮後,緩緩走入樹林,向著臥佛禪寺而去。

        蕭逸看著秦禹消失在樹林中,冷冷一笑,帶著王樂兒走回江邊,才道,「樂兒,你相信那禿子的話?」

        王樂兒早已成了蕭逸的爐鼎,王家的勢力也早已屬於蕭逸。

        本該香消玉損的王樂兒,運氣卻是極好。蕭逸的悟性確實非同一般,二百年間,他根據得自於「太星陣圖」的秘典,生生將魔道爐鼎之法,修訂為近似於道宗的雙修之法。如今,王樂兒在「黑水魔經」上的成就,幾乎和蕭逸平齊。她也慢慢成為了蕭逸最為信任、最為有力的臂助。

        因王樂兒於「黑水魔經」的修行,還未到「黑水化形、不著皮相」的地步,所以在她那雙水杏眼眸中,總有著一絲詭異的陰沉。

        站在江邊,王樂兒仔細回憶著往事。

        片刻後,她才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不好,秦禹從小就是我和小亦的大哥,我們都聽他的。他是我見過最為理性的男人,心很穩、也很深,實在難以相信,他會因阻力而放棄秦家。」

        蕭逸心中突然一動,「嘿嘿」笑道,「這禿子恐怕找到了新的方式,我等著秦家再現……」

        王樂兒看著踏江而行的蕭逸,她心中充滿了憂慮,她不知道蕭逸為什麼非要針對敖厲,針對那個可怕的男人。
卷三 梟霸 第204章 太真大殿、霧散

靈州,平原多過山脈,也沒有太過龐大的森林,青草花、河流,已能勾勒出靈州的大概。

        這裡靈氣充沛、環境宜人,很多修真都在此建有屋舍修行,所以在靈州行走,總能在樹蔭下、花叢中、河流邊,見到一些別緻的院落,這也算靈州的獨特一景了。

        有了臥佛禪寺的舉薦,蕭逸再不必擔心太真道宗的追殺,一路上有王樂兒陪伴,走的頗為逍遙。沿著竹江,蕭逸見了不少院落,有的院落中竟還有孩童嬉戲,江邊也有老叟曬著太陽,悠閒垂釣。

        「樂兒,修真界我們也轉悠了二百餘年,只有靈州才有些家鄉的感覺。」心緒放鬆的蕭逸,面對著緩緩流淌的繡江,不由感慨道。

        王樂兒輕挽著蕭逸的胳膊,點了點頭,「這裡是很像益州江北,只是沒益州熱鬧。我去過益州,哪裡有很多市集呢……」

        「也許該回去看看了。」蕭逸低聲說完,似怕再去回憶,手掌於江面一引,一股江水臨空而起,化為漆黑,捲著蕭逸和王樂兒消失於江邊。

        蕭逸和王樂兒遁去,距離他們不遠的江邊。

        一根魚竿支於籐椅邊,籐椅上躺著一個垂釣老叟,他眼未睜,但眉頭卻微微一皺,低聲嘀咕,「黑水宗?憑『黑水魔經』也能步入『水之重,重水隨心』的程度?難得兩個出竅期的年輕人,有些年。沒見過『黑淵重水』了……」

        魚漂下沉,而那老叟卻在籐椅上側了個身,絲毫沒去理上鉤的魚,也許他只是要這份悠閒與清淨。

        老叟地嘀咕聲剛止,一股黑水已從空中落在了靈山山腳。

        當黑水滲入地面,蕭逸和王樂兒出現在了,靈山山道的樓牌前。那似是青玉雕刻而成的樓牌,上書著「太真」二字。如若細細觀察,即能於樓牌上。發現一些比髮絲還細十倍的裂紋。

        裂紋,記錄著「九幽絕陰」的肆虐,在敖厲第一次上得靈山時,那「太真金鐘」差點毀了敖厲。一僂僂從「大修羅幻境」溢出的「九幽絕陰」也為太真道宗的門戶。留下了永久的痕跡。

        樓牌上的裂紋,弘真曾數次派人清理過,但卻無法將裂紋盡數抹去。據出關不久,修行「大霧靈訣」。已步入分身後期地弘隱說,除了將樓牌毀去,否則無法清盡裂痕中的絕陰死氣。

        弘隱是弘真的師兄,也是太真九老最為神秘的存在。他地話,弘真當然無所異議,但就算弘真是太真宗主。他也沒膽子去毀祖宗立下的樓牌。所以這透著幾分魔道氣息的樓牌。就豎立至今了。

        樓牌下,兩個身負寶劍的道士。一見蕭逸和王樂兒,踏前行禮道,「不知兩位道友駕臨太真,有何要事。」

        太真地雜毛倒是客氣,蕭逸心中一笑,向道士還了個禮,微笑道,「我是蕭逸……」

        蕭逸一報名字,兩個道士臉色陡然一變。

        蕭逸這名字,實在已讓太真所有弟子恨透,他不光佔據了九華山,而且還害死了太真九老之一的弘岳。

        道士的反應頗令蕭逸滿意,他彷彿嫌火不旺,再點了一把,「我就是佔據了九華山的蕭逸。」

        隨著兩聲劍吟,兩柄寶劍騰於空中,那兩道士指間地法訣已起,眼見就要施法殺人了。

        蕭逸「嘿嘿」一笑,將手一揚,露出了秦禹所給的玉簡,「兩位,慢點,我是來拜見弘真宗主。有要事相告,耽誤不得。」

        蕭逸手中的玉簡頗為特別,通透地白玉透著淡淡金光。

        「臥佛玉牒……」太真護山道士,必是廣聞之輩,他們當然認識臥佛禪寺地東西。

        蕭逸揚了揚玉碟,笑道,「正是,臥佛宗主親自發下地玉碟。」

        見了玉碟,樓牌前,那個長髮道士首先將飛劍收回,冷漠的將蕭逸引入了靈山。持有「臥佛玉碟」,就算是宗門敵人,也不是兩個護山道士能夠做主地。

        靈山由九座山峰組成,護山道士引著蕭逸和王樂兒,很快就到了九峰環繞的山谷。

        一半都鑲嵌於山壁的太真大殿,讓蕭逸和王樂兒暗暗震驚。他們和二百年前,初入太真的敖厲不同,時間過去了二百年,蕭逸和王樂兒也修行了二百年,其見識也積累了二百年,他們當然能夠看出,整個大殿是由人硬生生推入山體的。

        王樂兒看著大殿上空的金鐘,低聲向蕭逸問道,「逸哥,那便是修真界唯一的神器,太真金鐘了吧。」

        「太真金鐘」上

        ,已被出關的弘隱修復,但金鐘的元氣未復,看上去妥。

        蕭逸皺了皺眉頭,那金鐘怎麼看,怎麼有點蔫。鍾體上的青色道符,似也有氣無力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可能……」蕭逸剛吐了兩個字,即被從大殿中透出的聲音打斷,「女娃懂的倒是不少,它便是太真金鐘……」

        弘隱透出大殿的聲音一頓,隨之,繼續道,「兩位,進來吧。」

        隨著弘隱的話,從大殿中走出了個道士,將蕭逸和王樂兒帶入了偏殿。在偏殿內,除了坐在一側的弘隱,太真宗主弘真,正坐於偏殿中央,他目光冰冷的看著蕭逸和王樂兒。

        太真九老,一個死在了廣海,一個死在了九華山,還有一個肉體被毀。作為太真宗主的弘真,面對害死弘岳的兇手,怎會不恨、不怒、不想殺。

        弘隱微微一歎,先一步問道,「聽門下弟子說,二位持有臥佛玉碟。」

        面對修真大佬,蕭逸心裡也有些緊張。弘隱一問,他急忙取出玉碟,恭恭敬敬的遞給了身邊的道士。那道士也不敢怠慢,他看了眼宗主弘真,見弘真微一點頭,道士上前數步,將散發著淡淡金光的玉碟,遞入弘隱手中。

        「不想還有這層緣由……」弘隱閱過玉碟,將它遞給弘真道,「宗主,是那判出太真的弟子,敖厲。」

        弘真在閱過玉碟後,眼神一凌,冷聲向蕭逸道,「你和敖厲到底是何關係,他為什麼要陷害你?此種陷害,你不覺得代價太大了?」

        蕭逸心中的緊張,在弘真殺機的刺激下,竟慢慢散盡,但他臉上的緊張神態,卻沒有改變,「宗,宗主,我和敖厲沒有關係,只是老鄉,是老鄉……」

        沒等弘真再次說話,弘隱微笑著道,「宗主,既然弘岳的死和他們無關,又有老和尚的舉薦,就別嚇壞了二個孩子……」

        弘隱說完,和聲向蕭逸道,「別緊張,即將有臥佛宗主的玉碟,太真就不再追究黑水宗佔據九華山的事,而你們也已是太真弟子了。這樣吧,看你們元力屬水,我帶弘雨收你們為入室弟子。好了,拋開九華山不談,我們只說敖厲。他為什麼要殺弘岳?你和敖厲是在哪裡認識的?」

        蕭逸的心思是何等機靈,他聽得弘隱一說,僅憑弘雨的道號,就清楚了自己的輩分。

        敖厲拉著王樂兒,向弘隱和弘真重新叩拜行禮,面向弘隱道,「師叔,我和那敖厲從小生長於益州,我們真是老鄉。只不過,我們從小就是對頭,他逮著機會就會置我於死地,心思狠毒極了……」

        弘真卻不想聽,蕭逸的廢話,他眉頭微微一皺,而蕭逸察言觀色,話轉的也是極快,「至於敖厲為什麼會在九華山殺弘岳師叔,弟子判斷,那恐怕是個意外。那敖厲應該是來九華山找弟子的麻煩,正好碰見了弘岳師叔,又正好和我太真有過節,就順手殺死了弘岳師叔,將他的死,嫁禍於我了……」

        蕭逸越說越順溜,到了最後連他身邊的王樂兒都在懷疑,蕭逸是否一直就是太真弟子。而蕭逸話中的幾個「正好」和一個「順手」卻令弘真眼中的精芒閃爍,似隨時都有可能將蕭逸廢了。

        弘真執掌太真以來,素來都是冷面、嚴肅,最是不喜油嘴滑舌之輩。

        弘隱知道自己師弟的性子,話還要自己來問,他遙抬手,扶起跪於地面的蕭逸和王樂兒道,「孩子,你說敖厲和太真有過節,是指他判出宗門之事?那也該是他對不起太真,怎會極端到要殺人的地步?」

        蕭逸知道再不扔出點實在的,以後這兩個雜毛,怕不會給自己好日子過。

        心緒一止,蕭逸臉上浮出幾分神秘,連話也低沉了不少,「宗主,師叔,在江湖,我蕭家曾發現過一個秘密。那敖厲的母親,很有可能是個修真者,而且,她好像和我太真有些關係……」

        一句話,刺穿了本不深奧的迷霧。

        不單弘真,連弘隱的臉色,也是猛然一變,他看著弘真道,「宗主……」

        弘真的胸膛起伏了幾下,彷彿在壓著一股子怒火,他盡力平靜的道,「師兄,那人,叫敖無愧……」

        弘隱眼中因修行而凝的霧,緩緩散卻,露出的眼眸卻儘是暗淡,「敖無愧、敖厲!靈動的兒子,難怪,難怪……
卷三 梟霸 第205章 南方北斗、靈山下的笑聲

太真大殿有個特點,那就是空間極高。也許殿中有著普通人根本無法看到大殿頂部。

        高度,在特點的環境下,也能成為一種壓力。

        蕭逸不怕明明白白的殺機,他最是怕沉默和寧靜,這也是蕭逸不喜歡敖厲的原因之一。每每面對敖厲的平靜,蕭逸總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站在蕭逸身邊的王樂兒,似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已無血色。

        王樂兒是剛剛想到,而蕭逸已悔青了腸子。敖厲母親真是太真弟子,這本沒什麼,太真道宗的門戶大,弟子多了,但從弘真、弘隱的臉色來看,敖厲母親的身世怕簡單不了。

        「為了防止那廢物的身世洩露,他們會不會殺人滅口?」

        越想,蕭逸就越是後悔,沒事提什麼廢物的母親。那廢物的秘密,自己知道的多了,隨便扔出一個,也能過關。

        事實上,蕭逸卻是白白擔心了。殺人滅口,不是堂堂道宗領袖能夠做出的事,更不會發生在太真大殿。最重要的是,偏殿內,存在弘真和弘隱兩個人。

        如果說,只有弘隱,他可能會為了宗門穩定,而殺了蕭逸滅口。如果只有弘真,他可能為了私憤、為弘岳、為失蹤的兒子,殺蕭逸滅口。弘真不會讓敖厲的身世洩露,否則他將很難明著去殺敖厲了。

        有人,就有顧慮。弘真和弘隱誰也不想讓對方,認為自己是心狠手辣之輩。畢竟他們在修真界都是正道宗師,都有著自己的聲望。

        偏殿,玉蒲上。弘隱和弘真不知在想著什麼,而蕭逸地心思也在極轉,拚命想著補救的辦法。

        片刻後,弘隱眼中的迷霧再起,他率先打破了大殿中的寧靜,「宗主,不能讓納蘭雲瑤知道……」

        弘真的心微微一放。他正色道,「師兄說的是,此事暫且放放也好。如果讓雲瑤知道,一定會驚動玉虛宮……」

        弘真和弘隱好像都有什麼顧忌。話語很是飄蕩,聽得蕭逸是心驚膽戰。

        「蕭逸,你能引得『黑淵重水』,從今日起。你的道號即用個『淵』字,輩分為靈字輩。」弘隱一說話,蕭逸就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忙跪下道謝。

        弘隱點了點頭。抬手將蕭逸扶起,「你們今後就在靈山、露雨峰,隨弘雨修行。以悟大道。不過。關於敖厲的身世。宗隱秘,你等不得在宗門妄言、宣揚……」

        「即便向你們師傅弘雨。也不得透露半句。」弘真話語嚴厲的插道。

        「壞了……」弘隱心中一歎,已是來不及阻止。

        以弘真地心境,本不該犯如此錯誤,但他太想殺死敖厲,以至於,心境失守。殺心,果然是修道者的魔障。

        弘雨就是他們所說的納蘭雲瑤?納蘭雲瑤和納蘭幽幽到底有什麼關係?難道納蘭雲瑤就是納蘭幽幽?蕭逸暗暗打了個哆嗦,如果真如他的猜測,那以後地日子同樣不好過,看來這秘密是得爛在肚子裡。

        蕭逸的心緒雖已百轉,但眼神卻多是恭敬和得入宗門的欣喜,他很自然的躬身,應道,「謹遵宗主吩咐,靈淵不是多嘴之人。」

        弘真很滿意蕭逸地態度,抬手將一枚印刻著雲紋的小巧玉環,扔給了蕭逸道,「此環為『百壁』,是件難得的護體法器,送於你防身。」

        玉環一入手,蕭逸便暗罵道,媽的,坑你爺爺沒見識?用個破爛七品法器,就想收買老子?雜毛老道,還真不會做人……心中雖罵,蕭逸臉上卻愈發地恭敬了,他雙手持有玉環,再一次跪謝道,「多謝宗主賜予法器……」

        旁觀的弘隱,微微皺眉,他不喜歡心機頗重的蕭逸。一個出竅期修真,怎會對七品法器如此看重?一面是對蕭逸地不喜,另一面,弘隱也在暗暗埋怨弘真,賜予出竅期修真七品法器,這不是在落宗門地顏面嘛。

        「北斗天樞,求見宗主……」一個仿若磐石般沉穩地聲音,突然傳入了太真大殿,不斷於殿中迴盪。出聲之人,僅說了一聲,但空曠的大殿內卻迴盪著千百句。

        弘隱舉目,仿若能夠透過大殿,看到外面,他微微一歎,「天樞,還是那麼莽撞。」

        弘真心中卻不以為然,七個弟子被人殺絕,南方北斗沒闖入大殿,已算是隱忍了。對於不在靈山修行地南方北斗一脈,弘真還真沒把握他們會尊重自己。

        「天樞,進來吧。」

        一個身材

        梧的道士,身負的劍卻很是駭人,那劍柄竟是個狼頭手持。實在不知,道人要如何持劍。

        「天樞見過宗主、見過弘隱師兄。」南方北斗-天樞,向弘真和弘隱微一行禮,即凝視著蕭逸,話語直入主題,「在九華山殺弘岳師兄的人,進入了太真大殿。」

        天樞對此極為不滿,在他看來,殺死弘岳和自己徒兒的人,根本就該死在山前,而不是進入太真的核心,太真大殿。

        弘隱笑了笑,衣袖一揮,一個玉蒲憑空出現在天樞面前,「師弟,且坐,這中間有點誤會……」

        天樞卻不似弘隱說的那麼魯莽,他看上去頗為冷靜。當天樞坐下後,弘隱才指著蕭逸和王樂兒道,「這兩個孩子持『臥佛玉碟』而來,經老和尚推薦入我宗門,至於殺害弘岳師弟的人卻不是他們。」

        「那是誰?」天樞對臥佛禪寺不感興趣,和禪寺宗主也無交情,更不在乎蕭逸和王樂兒是否進入宗門,他只關心在九華山殺死弘岳的兇手。

        弘隱似一猶豫,而弘真卻直接道,「這人叫敖厲,曾是我宗門弟子,在不久前,叛出宗門再無音訊。不想卻在九華山,殺死了弘岳師弟,更將此事嫁禍於蕭逸。」

        天樞知道了,想知道的,便從玉蒲上站起,「宗主,這敖厲最後出現在哪裡?」

        「曾有人在劍州見過他。」

        「白雲魔女的地界?」天樞冷哼了一聲,向弘真和弘隱行禮後,便走出了太真大殿御劍離去。

        天樞剛剛騰空,先前引蕭逸入殿的道士,匆匆進入殿中,向弘真行禮道,「宗主,護山弟子通報,山下三妙宗宗主求見……」

        沒等道士說完,弘真就已打斷,「三妙宗?邪道九宗之二?我太真從不和邪道宗門打交道,回了去。」

        那道士不敢怠慢,恭聲道,「是,弟子這就通知山下。」

        「等等。」弘隱叫住那道士,向弘真道,「宗主,三妙宗怎會找到我靈山來了,聽聽無妨。」

        弘真皺了皺眉頭,但他也不便反駁自己師兄,轉而向那道士,問道,「他們因何事要上我靈山?」

        「回宗主,據護山弟子說,三妙宗主因敖厲,而來。」

        弘真和弘隱對視了一眼,他們怎也想不通,三妙宗和敖厲會有什麼關係。莫非那敖厲又去三妙宗行兇,被人追查到了太真?

        弘隱略一思索,向弘真道,「宗主,既然來人提及敖厲,而敖厲已叛出我宗,想來我們有解釋的必要。」

        作為太真宗主的弘真,對宗門聲望同樣看重,他點了點頭,向那道士吩咐,「既然來的是三妙宗主,你去請弘仲、弘兆下山,以宗主之禮出迎。」弘真死看不上魔、邪二道,如果以太真的規矩,只要是宗主來訪,弘真須親自出迎才對。

        「是,弟子領命。」

        靈山之下,一個個身子婀娜,披掛著淡淡輕紗,妙體若隱若現的女子,令二個護山弟子冷汗連連,恨不得將眼睛閉上,然而,他們卻偏偏身不由己。

        「天魔妙體」再加上一縷縷「旖旎蘭香」,實在難以怪護山弟子的道心不夠堅定。

        十幾個嬌柔的女子,秀美的臉龐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清水般的眼神中竟有著一種莫名的火熱。靠在樓牌上的太真弟子,已是快軟到於地面。

        在十幾個女子中間,停放著一頂華麗的轎子,轎子呈粉色。如紗的霧,令近在咫尺的轎子,顯得有些飄渺。

        就在那二個太真弟子,即將軟到時,兩點清凌凌的綠光,似是一道符箓,突然出現於他們眉心。符箓仿若一股子清泉,從他們的眉心,流入了心中。慾望,在枯木道法中彷彿一縷不經吹拂的薄煙。

        「太真-弘仲……」

        「太真-弘兆……」

        「奉宗主令,率金刃、枯木兩峰弟子,前來迎接三妙宗宗主……」隨著延綿出百里的聲音,一大片充滿了靈氣的祥雲,帶著太真一眾弟子,從靈山而下。

        「咯……咯……咯……倒是多謝了……」一縷笑聲,突然從轎子中傳出。本已定住心神的護山弟子,還是「撲通」一聲坐在了地面。二個護山弟子,赤紅著臉、緊夾著褲襠,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卷三 梟霸 第206章 亂,信任、猜疑

山下,護山弟子剛剛跌坐青色的樓牌邊,繚繞於山腰上,弘仲、弘兆臉色一變。太真大殿內,弘真那清瘦的面龐,也於瞬間鐵青。他竟忘了和身邊的弘隱打個招呼,抬手就祭起「大周天羅盤」,隨著大殿之上,太真金鐘的一聲鳴響,恆古而悠遠的鐘聲傳遍了靈山。

        「大周天羅盤」脫胎於太真金鐘的內壁花紋,咫尺於金鐘,其威力深邃難測。

        在偏殿的弘隱,都難以抗拒羅盤的挪移。當眼前於灰濛濛中再次清晰,弘隱已和蕭逸、王樂兒一同被挪移於靈山腳下,整個偏殿再無一人。

        弘真右手平抬,托著灰濛濛的羅盤,緩緩從山道走下。在樓牌前,弘真止步,他看著眾女環繞的轎子,厲聲道,「三妙妖女,你敢洩我太真弟子的精元。」

        自始自終,弘真都沒去看癱倒於一側的護山弟子,他怕忍不住殺了這兩個丟人的東西。

        同時,弘真也沒有即刻向轎中之人下手,他心中雖是怒極,但作為一宗之主,弘真的見識極為廣博,他有他的顧慮。能僅憑一句話,就洩人精元的魔功,弘真別說見過,簡直是聞所未聞,三妙宗不愧在邪道列於第二。

        蕭逸、王樂兒跟在弘隱身後,王樂兒還震驚於弘真的法力,而心機深沉的蕭逸,早已注意到弘隱的表情,心中更是驚訝,自己和樂兒倒也罷了,怎麼連修為高深莫測的弘隱,都無法抗拒莫名的挪移?弘真那雜毛手中地法器。到底是什麼?

        弘真一現。主持金刃、枯木二峰地弘仲、弘兆,領著兩峰弟子,按下祥雲,躬身於山道兩側,「恭迎宗主……」

        「咯……咯……咯……」透著一股子邪魅的笑聲,竟刺穿了近百太真弟子的聲音,從朦朧著粉色的轎子中傳出。「難得弘真宗主親自下山迎接,董纖纖有禮了……」兩個三妙女弟子,輕輕掀起轎簾。董纖纖走出轎子。她還真向弘真行了個禮。

        蕭逸還在對弘真的法器,進行著萬般猜測。轎中之人一出,蕭逸的眼睛於瞬間僵直。「薰纖纖?三妙宗主?」麻木滲透了週身,蕭逸的嘴角不住地抽搐著,也不知他是在驚、在怒、還是在氣。

        裹在粉紅紗衣中的董纖纖,眼兒中的絕媚驚人,盤起地黑髮上。斜插著一枚黑色晶亮地髮釵。怎麼看,髮釵都似第三隻媚眼。

        如若不是如若蠍針般的殷紅指甲。和那張變化不大的臉龐,蕭逸怎也不會相信,在荒原大名鼎鼎地蠍娘、梟霸的有名奴才,竟會變成三妙宗主。

        蕭逸注意到董纖纖的同時,董纖纖也看到了蕭逸和王樂兒二人,她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會在靈山碰到數人,「咯……咯……咯……真是難得,在廣大的修真界,竟也能碰到江湖中的朋友。」

        宗門弟子地精元洩盡,弘真已隱忍到了極限。那邪宗女子出來不做解釋,竟無端和人敘起舊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弘真宗主……」董纖纖話轉的即時,生生中斷了弘真剛起地法訣,也不知她是否故意的。

        叫了一聲弘真後,董纖纖抬起纖細的玉手,指了指樓牌邊的蕭逸、王樂兒道,「既然他們能在太真道宗,看來我是白來了,他們對敖厲也很瞭解呢。」

        當著眾多太真弟子,弘真已懶得知道,董纖纖為何事而來,他冷聲道,「妖女,你不準備給我太真一個解釋!」

        薰纖纖淡淡看了眼,癱倒於樓牌下的護山弟子,輕笑道,「真是抱歉,是我宗門弟子沒輕沒重的。不過,如若不是如此,弘真宗主又怎肯賜見?」

        「賜見?」山道旁,手持金色書簡的弘仲,心中冷哼,這妖女是要宗主親自迎接,太過狂妄了……

        還沒等弘仲出言,要求拿下董纖纖,董纖纖竟先一步訓斥起身邊的弟子,「你們怎能對太真道友下此毒手?是誰主張、誰出手?自己向宗主領罪。」

        三妙宗的一眾女弟子還真不含糊,董纖纖話一完,就有兩個女弟子走了出來,跪於弘真面前道,「弘真宗主,是我們姐妹主張施展『天魔妙體』和『旖旎蘭香』的,本是想試試兩位道兄的修為,不想一時失手……」

        「憑她們也能讓護山弟子洩了精元?」一旁不遠的蕭逸,心中暗笑。

        「弘真宗主,我來靈山確有要事相商。宗門弟子

        ,我代她們想宗主賠罪,她們就交於太真處置了……語一頓,手掌一翻,取出了兩粒丹藥道,「兩粒『藏陵丹』,已能彌補他們喪失的精元。」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對道宗著實有效。

        薰纖纖在胡攪蠻纏,但她已賠罪,弘真心中雖怒,但也不便當著近百弟子發作。

        好在弘隱適時開口,向董纖纖道,「聽聞宗主為敖厲而來,不知有何要事?那敖厲已叛出了太真,其所有行為,已和太真無關。」

        薰纖纖「咯咯」一笑,「這位一定是霧隱峰,弘隱道友。我是因聽聞,太真弘岳在九華山遇害,而我正巧知道兇手,也瞭解兇手。如此,我便來了靈山,看看能否幫上點什麼。」

        話語一頓,董纖纖看了眼,蕭逸和王樂兒,笑了笑繼續道,「不想有人會比我先到一步……」

        「宗主,別輕信這個妖女!她,她是敖厲手下七大頭領之一,在江湖,人稱蠍娘的董纖纖……」

        蕭逸說完,躲在弘真身邊,向董纖纖喝道,「妖女,不管那廢物對太真有什麼陰謀,我蕭逸都不會讓他得逞。」

        「七大頭領?其中一個是三妙宗主?」弘隱心中一沉,音線直透弘真耳中,「宗主,那敖厲在修真界會有自己的勢力?您先前是否清楚?」

        弘真當然知道,敖厲領著一群土匪在修真界遊蕩。那點人手、勢力,豈能上得了檯面?但如果眼前的三妙宗主,真是敖厲的屬下,那麼怕要重新衡量,這個叛出太真的敖厲了。

        心有所動的弘真,沒顧得上回答弘隱,揚聲向弘仲道,「去讓泰豐啟關。」

        弘仲化為金光離去不久,即帶著一個年輕道士從火雲峰而來。

        祥雲落於山腳,樓牌前,收斂於弘仲的道袍內。隨弘仲而來的道士,眼中仿若流轉著縷縷火焰,他恭敬的向弘真行禮道,「宗主……」

        蕭逸覺得泰豐很是面善,想了半天,他才碰了碰身邊的王樂兒,低聲道,「世界還真他媽小,這不是泰家堡的少主,泰豐?幽州以北,正道一鼎,實實在在的名門子弟。」

        王樂兒得蕭逸提醒,心中一動,隨之點頭,「就是他,沒想到他竟進了太真道宗。」

        「『靜瞳流火』。泰豐,你不愧為火雲峰悟性最高的弟子。沒有辜負,你已死去的師傅弘煉。」弘真見泰豐突破了元嬰期,讚歎了聲,才指著董纖纖道,「泰豐,你可識得此人。」

        泰豐早已看到董纖纖,所以並無猶豫,點頭道,「識得。她叫董纖纖,在江湖被人稱為蠍娘,大威府七大頭領之一,從不遠離梟霸敖厲。據弟子瞭解,大威還於聶霸執掌時,董纖纖便已是大威頭領。」

        弘真沉著臉,緩緩道,「蠍娘?可她現在是三妙宗宗主。」

        「什麼!」泰豐心中一駭,邪道九宗之二,那根本就不是普通宗門。三妙宗,存在數萬年,一直列於邪道的頂級宗門。

        一個歷史悠久的宗門,總能讓很多人顧忌,因為它的底蘊實在太深厚了。即便是太真道宗,也不會輕易開罪一個存在數萬年的宗門,不管它是正、是邪。

        弘隱顧不得探究其中的奧秘,他生怕弘真出手。

        在靈山,持有「大周天羅盤」的弘真,幾乎是無敵的存在。如若讓他傷了董纖纖,那怕要挑起兩宗間的殺戮,但如此殺戮卻實在不值。

        「董纖纖,你還有何話說?不管你來我靈山有什麼目的,看在你已是一宗之主,請即刻離去。並告訴敖厲,太真弟子總會找他,了結關於弘岳的一段因果。」

        「咯……咯……咯……」董纖纖輕靠著轎子,笑聲突然一頓,「怎麼,天下只允許他敖厲叛宗,而不許我董纖纖叛出大威?」

        「你敢!」董纖纖話音一落,蕭逸和泰豐同時出聲,他們的話,打斷了不少人的思緒,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樂兒雖然沒有出聲,但她那雙水杏般的眼神中,同樣透著不信。

        薰纖纖輕笑出聲,「看來,還是來自於江湖的朋友,瞭解大威府。」

        泰豐、蕭逸嘴角都凝著一絲苦笑,還是蕭逸率先向弘真道,「宗主,看來她真敢。」
卷三 梟霸 第207章 修真七秘、鐵蹄雷動

纖纖走了,她要點的「火」,已被別人點起。她能手加幾根份量頗重的「乾柴」。如若要讓董纖纖一起去對付敖厲,那是門都沒有。

        薰纖纖幾乎是看著敖厲從少年,成長為荒原梟霸。她非常清楚,敖厲因什麼在修煉,也清楚的知道,敖厲經歷過何種殘酷。

        面對一個為了活著,而經歷殘酷的人,董纖纖心中早已認定,她和敖厲見面的機會,只會有一次。

        不單大威府中人,連蕭逸、泰豐這些外人都在驚訝於董纖纖的叛逆,驚訝於她的膽子,但只有董纖纖自己知道,那些讚歎自己膽大的人,都不瞭解敖厲。

        敖厲真的痛恨叛逆?他是在為聶霸痛恨!除了利用外,敖厲對大威府的責任,怕也只是對聶霸那脆弱的承諾。

        「我背叛與否,他真的在意?他根本就無所謂。極端自我,眼中怎會存在其它?只要別當面碰到,他永遠也不會,親自來找我……」

        從背叛大威開始,董纖纖還是第一次出現在晴空下。她看似平靜的面龐下,藏匿著外人難以理解的心緒。

        在微不可聞的呢喃中,董纖纖走了……

        當仿若由粉色輕紗圍成的「三妙宮」,出現於靈山之下。

        太真宗主-弘真、霧隱一脈長老,弘隱、金刃一脈峰一脈長老,弘兆,他們幾個修行高深的老道終於知道了,董纖纖為什麼敢在太真放肆。

        「三妙宮」傳說出自於九地之下,但無人知道它是建於九幽、修羅地,還是建於陰間冥府。地有九層,深難測,以至於千萬年來,「三妙宮」都被列於修真七秘之一。

        除了「三妙宮」,敖厲得到的「滄海一角」、魔道第一宗門,陰魅宗的「陰魅十魔窟」、臥佛禪寺的「白蓮洞」、太真道宗的「玉虛雲台」,同樣屬於修真七秘。其中。只有「滄海一角」同時被列於修真三十六福地,其它地界的凶險頗為難測。

        修真七秘,剩餘的二項卻不是秘窟地界,而是出自於劍宮的「十步一殺」和出自於寒山寺的「封禪印」。

        太真大殿,光滑如鏡地青石地面,擺放著董纖纖留下的玉簡。

        面對玉簡,弘真的心緒極為複雜。他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玉簡中的內容。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納蘭幽幽就真生了個好兒子。花雨劍閣加上大威府,怕連太真道宗都無法輕易撼動他們的根基。

        「納蘭幽幽毀了劫兒一生、毀了他的道心,如今劫兒生死未卜,她的兒子也不可活!」弘隱沒有注意到。弘真面龐上隱現地猙獰,但蕭逸卻看了個正著。

        心中暗暗警惕的蕭逸,於肚子裡罵道,「什麼修道頓悟天機,這老雜毛好像比老子還陰險,他在盤算什麼呢?」

        弘隱瀏覽過玉簡,心下駭然,一個身在江湖的土匪,能在二百年前,就佈局於修真界?難不成修真界爆發的「飄渺煙塵」和他有關係?如果不是他貪圖「滄海一角」。那會有多少宗門被他地勢力滲入?

        弘隱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當他將玉簡看完後,沉聲向弘真道,「宗主,你看三妙宗主留下的玉簡是否可信?她真的背叛了,他們所謂的大威府?」

        弘真同樣在為此苦惱,「師兄。本宗也無法判斷。只是那妖女所描述的大威,本宗斷然不會相信……」指著地面的玉簡,弘真道,「師兄,你看看。大部分都是傳說中的東西。什麼太星陣圖、什麼鑒寶宗法器。敢妄言,敖厲收服了『萬世血妖』凡真?將原三妙宗主煉成了傀儡?」

        「荒謬,實在太過荒謬!」

        已有數千年沒曾苦笑的弘隱,嘴角掛上了一絲苦澀,他看向一旁敬立的泰豐,「你來自於江湖。怎麼看。」

        不用去看玉簡,僅聽弘真所說,泰豐就已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上古陣圖-太星?於輪迴中不斷禍害修真界地萬世血妖

        「師叔,弟子不敢相信!」泰豐承認梟霸厲害,也感覺,董纖纖是真的背叛了大威府,但他依舊不敢相信弘真所說的一切。

        在大殿中,只有蕭逸相信。因為太星陣圖,鑒寶宗他都經歷過,但乍一聽聞,蕭逸還是驚駭的一塌糊塗。這不單是敖厲的秘密,而且也是他的秘密,得自於太星陣圖的秘籍、法器一旦曝光,那怕永不寧日了,第一個

        地怕就是太魔宗。

        「董纖纖,你他媽還真判了個徹底!」心中大罵的蕭逸,終於相信了薰纖纖的背叛。

        弘真聽了泰豐的話,心中隱隱一鬆,這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靈淵,你怎麼看。」

        心中罵聲未斷的蕭逸,直到王樂兒碰了碰他,才意識到「靈淵」是叫自己,「宗主,我在想……」蕭逸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頭,他看著地面的玉簡道,「宗主,弟子從小和敖厲一起長大,不知是否能一覽玉簡,已便判斷真假?」

        難得瞭解敖厲的機會,蕭逸又怎會放過。想要大威窩裡反,還真是千年難得。

        弘真略一猶豫,抬手一揚,地面的玉簡,緩緩漂浮於蕭逸面前。

        「多謝宗主……」蕭逸躬身後,以神識透入玉簡,極快的將其中內容瀏覽了一遍。

        「難怪,我他媽就說,大威府的頭領怎麼都是光桿。原來他們在荒原動亂以前,就將七大頭領地屬下,轉移於其它地方修行……」

        薰纖纖曾是大威府頭領,她對大威府的瞭解很深,也知道不少秘密。蕭逸越看越覺苦悶,這還爭個屁,憑黑水宗,對上大威府還不死絕?只要有人,蕭逸非常相信,敖厲能訓練出無數梟騎。

        「那廢物手中,還握有很多鑒寶宗的法器……」蕭逸眼珠子在不停亂轉,他突然發現,在這太真道宗,似有點不安全了。

        弘真見蕭逸手持玉簡,眼珠子亂轉,不滿的出聲道,「靈淵,你想到了什麼?」

        蕭逸仿若被揭穿了心事,嚇了一跳,「宗、宗主,弟子在想,那廢物怎可能擁有這麼多?如果他真有這些,何必拜入太真修道?何必玩弄陰謀?直接在修真界建立宗門就是……」

        「廢物」兩字,讓弘隱的眉頭微微一蹙。

        蕭逸的語無倫次,卻喚起了弘真的記憶。曾將敖厲數人關入「冰火九重天」,那真是巧合?納蘭幽幽也曾關在裡面。弘真感覺,敖厲進入太真,很可能是衝著納蘭幽幽來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面對剛剛出關的弘隱,弘真不想偏重於談,敖厲是納蘭幽幽的兒子,而是希望弘隱能看到敖厲叛出宗門、殺害弘岳。

        「恩……」弘真看了眼身邊的弘隱道,「師兄,靈淵說的有理。那叛逆如果真像妖女所說,他確實沒有拜入我太真的必要。」

        弘隱微微一歎,只是點了點頭。活了數千年的老妖怪,誰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

        「有理個屁!」蕭逸只覺得心情越來越差,心裡大罵道,他敢肯定,那廢物盯著太真道宗,必定是為他母親無疑,而且他恐怕在荒原就算計好了。

        在「屁」字剛從蕭逸心中蹦出,遠在靈、寂二州交界,二狗子也等到了要等的人。

        靈州和寂州就彷彿兩個世界。

        在靈州,萬物生機勃勃、天地靈氣充沛,而在寂州,天地濁陰之氣濃重,覆蓋整個寂州的仙人森林中更是妖邪橫行,寂州是魔的天下。

        寂靈大裂谷,橫斷於靈、寂二州,延綿數千里的裂谷,即是兩州的邊界。

        珞珈山,位於寂靈大裂谷以北,嚴格來說,珞珈山屬於寂州。只是數千年來,珞珈山都被太真道宗所佔據,實力龐大的魔宗,不會為了珞珈山和太真交惡,而勢力比較小的魔宗,也不敢打珞珈山的主意。

        夜幕下,二狗子窩在一個樹洞中,俯地以獸幻秘法,傾聽著地脈的聲音。他也不知以何種法訣收斂了全身元力,如果不鑽進樹洞,斷然不會發現其中竟藏了個人。

        地脈中傳出的響動,差點震裂了二狗的耳膜,他瞬間散卻秘法,嘴角溢出了一絲苦笑,他不知那幫梟騎以什麼方法,能將大地震撼到如此程度,整個地脈都在震動。

        僅僅數個呼吸,二狗子也不用俯身聽地了,那如同能將大地砸穿的馬蹄聲,差點就能將沉寂的天空掀翻。

        「這群梟騎,到底在『滄海一角』經歷了什麼?弄他媽這麼大的動靜,生怕沒人知道他們衝著珞珈山而來?」氣急敗壞的二狗子鑽出樹洞,看了眼,於夜幕中模模糊糊的珞珈山,在看了看,隱於草叢中的沙漏,喃喃道,「子時,白雲殿的人應該動手了……」
卷三 梟霸 第208章 紫微劍陣、陸悍

珞珈山為寂州的唯一繡地,山不高、不陡,樹不高、不靈氣的排擠下,於空中形成了一個淡淡的渦旋。如果不抬頭看天,不去遙望環繞於北側的仙人森林,實在難以相信,珞珈山是坐落於群魔匯聚的寂州。

        淡淡的青色光圈,套在珞珈山山腰。

        「青樸仙環」為太真道宗,上三十六件一品法器之一。由「青樸仙圈」為核心而構成的禁制「滄瀾仙境」籠罩著整個珞珈山。正是因為有如此禁制鎮守山巒,珞珈山才能在濁陰濃郁的寂州,凝聚四合八方的靈氣。

        沉沉的夜,和往常一樣。

        珞珈山中,三百六十七名太真弟子和靈州各道宗,暫住於珞珈山的客卿五十六人,全部沉寂於自我的修行中。

        而在天幕,淡淡濁陰匯成的渦旋之上。身負古琴的琴,率領著劍宮紫微部,一百六十三名宮女,布成紫微劍陣,將陣與天、與地完全斷絕。也就是說,即使有修真以神識掃過天幕,也很難發現劍宮的紫微劍陣。

        琴不知道紫為什麼要幫敖厲,她只記得,劍宮紫微、太微、太市三部,已超過五千年沒輕下擎天峰了。

        在劍宮,於「太蒼飄渺」劍陣之下,即是三垣劍陣,紫微、太微、太市。

        相比於「太倉飄渺」劍陣,三垣劍陣收放更加自如。如果劍陣完全展開,正、增星辰相合,需數百人,而其核心,僅需十五人便可布成。「太蒼飄渺」劍陣,雖是劍宮第一劍陣。但對人數的要求極為嚴格,多一個不行,少一個同樣不行。

        劍宮三部,得三垣劍陣輔助,她們才是白雲殿、劍宮的真正精銳,而在修真界,卻很少有人知道。在大多數修真眼中,只能看到擎天峰、白雲殿。就如同大多數修真,只會知道太真道宗,而對其上的玉虛宮卻一無所知。

        琴主持著紫微劍陣。在等待紫的駕臨。劍宮以一部精銳去對付珞珈山,實在太過奢侈……

        一縷紫紅劍芒,從遙遠地夜幕,劃了一條長長的痕跡,透入了劍陣。

        「參見宗主……」一百餘名宮女,微微躬身,向紫行禮道。

        紫微微抬手,全部宮女重新將心神放入了劍陣的運轉,似從沒出過聲音。

        「楚劍是否來了。」紫的聲音很輕,但仿若一絲絲劍意。在一個範圍內。根本沒有任何物質能夠阻擋它的穿透。

        「楚劍在。」白衣如雪的楚劍,從劍陣角落。於虛空中走到了紫的身邊,行禮道。

        紫沒有去看楚劍,只是淡淡的道,「你已知道劍宮,從今日起,你便是劍宮第一個執事。」紫的話,沒有任何餘地,說出來,已是命令。

        按理說,白雲殿長老都有著非常大的自由。即便是宗主,也不得勉強他們。在以往,不單楚劍,只要白雲殿地有心人。都能察覺,紫的權利似乎在受著某種制約,但自從擎天峰因敖厲而變。楚劍就已知道,紫已真正成了擎天峰的主人、劍州的天。

        「是,宗主。」楚劍沒有猶豫,也不敢猶豫。他能感覺,只要自己微一猶豫,紫會立刻殺了自己。

        紫略一點頭,「子時三刻,紫微劍陣會壓制『滄瀾仙境』,你以天晶劍,殺了禁制七十二個點位的太真弟子,但不得傷及其他。」

        如果放在楚劍閉關之前,他不會有把握在山巒中挑著殺人,但如今,他卻恭聲應道,「請宗主放心,楚劍不會失手。」

        「你去吧。」

        楚劍再次向紫行禮後,慢慢後退了七尺,才轉身離去。

        就在楚劍離開劍陣時,距離珞珈山數百里之外的仙人森林,那是地動樹毀,千妖百獸倉皇逃竄。

        大地似在經受,無數如小山般的重錘砸擊,那肉眼可見的起伏極為駭人。豎立於大地的森林,一片片的折斷、倒下,一副世界末日地景象。

        二狗子站在一隻翔妖背上,藉著翔妖那銳利的眼睛,看著天邊森林於肆虐中毀滅……

        一匹匹類似於「馬」地生物,毛色漆黑油亮,如若靜立不動,那即是一匹匹普通的馬,但若湊近,就會發現這些「馬」的眼睛,凝如石塊,上面竟有著岩石的紋路。

        「馬」在飛馳,那一塊塊強悍的肌肉,在顫抖中散發著令人駭然的力量。青黑色的馬蹄,於地面一踏,就彷彿踏碎了一塊玻璃,隨之,無數巨樹於暴烈的地面震動中轟然折斷、倒下。

        「馬」在囂張,倒下、橫

        的巨樹,不是被它們踢的粉碎,就是從其中破出。

        這群毛色漆黑油亮地「馬」,於奔馳中的特點,和敖厲的飛馳頗有幾分相似,都是遇樹破樹、遇石碎石,遇山開山。

        「馬」的猖狂、囂張,很容易讓人忽略,其背上地一個個身著蓑衣、頭戴斗笠的梟騎。

        二狗子透過妖目,緊緊盯著那些「馬匹」的眼睛。

        眼睛,如同岩石般冰冷,凝固,它根本就是死物,是石塊。只是它地位置和它的形狀,讓人能夠感覺,它是一雙眼睛。

        二狗子的手已不知不覺的撫於額頭,無力的喃喃道,「陸悍!已滅絕數萬年的上古妖獸……」但凡換個修真,也不一定能叫出「陸悍」的名字。

        只有獸幻宗的「獸幻總綱」,才對恆古以來的妖獸有所記載,更有各類御獸、御妖秘法。二狗子為了這本珍貴的總綱,不惜借助小秋,幹掉了獸幻宗主,以至於獸幻宗的一些攻擊法門,他再無法知曉了。

        「這幫殺戮盈野的梟騎,從哪裡弄了這麼多陸悍?」二狗子眼中,不光透著難以置信的駭然,還閃爍著一絲絲難以掩飾的貪婪。上古妖獸,這對已是獸幻宗主的二狗子,絕對是難以抵制的誘惑。

        「獸幻總綱」中對陸悍略有記載,因為它的獨特,二狗子曾專門看過那些內容。

        妖獸「陸悍」,於萬古岩石中孕育而出,而且絕不是隨便一塊萬古之巖就能孕育出「陸悍」。那岩石,是數十萬年前一種「悍獸」的化石。經萬萬年的日月滋養,才有機會孕育出「陸悍」。

        —

        說起來,「陸悍」並無強悍的妖法和幻化能力,但那由萬古之巖所化的軀體,幾乎為不死之軀,強悍的離譜,而且他的重量,相當於一座小山,別說普通人,就算是修為不高的修真,被它碰一下,怕也得成為肉餅。

        「陸悍」的性格相對溫和,不會主動攻擊其它生靈,而且它極喜歡睡眠,通常能如石頭般一站就是千年。

        上天、入地、下海,「陸悍」無一處不可去、不可至,雖它很難威脅到元嬰以上的修真和妖獸,但就算大乘修真,也難以徹底毀滅它。忠誠是「陸悍」另一特點,它一旦認主,將一生追隨。即使主人死去,它也會如岩石般豎立於主人的墓地,直至永遠,它本就是一塊岩石。

        鬼灰,為陰鬼宗四大弟子之一,也是陰老二的師兄鬼郁的死對頭。今夜,鬼灰為陰鬼宗巡林,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真成為毫無價值的灰塵……

        地動山搖、森林倒塌,早已令數百里外的鬼灰心中火起。他不當巡查,仙人森林無事,他剛從鬼郁手中接過巡查,就地動山搖……化為黑煙鬼霧的他,不斷思量著如何弄死那些妖獸、如何弄死那些駕馭妖獸的人。

        見識不夠,鬼灰不識得「陸悍」,但他憑神識,已然發現了「陸悍」背上的一個個人影。

        距離一群奔馳的「陸悍」數里外,鬼灰於黑煙中顯形,仿若鬼魂的聲線,幽幽飄向了遠方,「你等是何宗弟子,敢駕馭妖獸於寂州橫行,還不止住妖獸……」

        半句話的功夫,那群「陸悍」已距離鬼灰不到五里,那群「陸悍」上的人影顯然沒把鬼灰當成比巨樹更大的阻礙。

        錯,鬼灰錯在不識得「陸悍」。

        錯,鬼灰錯在以「陰鬼化魂離火」去灼燒「陸悍」。

        漫天碧幽幽的鬼火,如若具有自己的思想,它們分別鑽入了一匹匹「陸悍」的頭顱。

        「有人擋路……」如若一條直線的聲音,從為首的皓穹口中吐出。

        隨著亂七八糟的兵器出鞘聲,一群梟騎壓低了斗笠,口中呼嘯著,催動坐下「陸悍」再快了幾分。

        在陰鬼宗秘法,列於前十的「陰鬼化魂離火」,對「陸悍」毫無影響。

        地裂的轟鳴、巨樹倒下的雜亂,一群「陸悍」就如同一道洪流,踏過了大片森林,再踏入另一片森林。

        鬼灰?他根本就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群「陸悍」踩成了肉醬,而皓穹座下的「陸悍」一側,掛著一顆瞠目結舌的人頭。

        鬼灰肉體毀了,但他還算運氣。

        元嬰根本別想逃遁。赤裸的元嬰,帶著淒涼的哭聲,倉皇逃向了陰鬼宗
卷三 梟霸 第209章 禁錮、青樸仙環

轟轟轟……」數十顆巨樹倒下,大地平復,翔妖才載於地面。

        靜止的「陸悍」除了一雙石頭眼睛,實在沒有任何驚人之處,連低級的翔妖,面對「陸悍」都沒有半點懼怕的樣子。

        皓穹掌心按於「陸悍」那堅硬後背,騰身而起,穩穩的站於二狗子的面前。腿根劇痛,讓皓穹的心臟一扯,暗自罵道,「不想適應了那麼久,還是無法適應『陸悍』衝鋒時的顛簸。」

        雖然皓穹差點一屁股坐在地面,但臉上卻掛著一副輕佻的笑容。他扯了扯二狗子身上的宗主行頭,笑著道,「二狗,混的不錯啊,行頭頗有氣勢。」

        皓穹的話音,仿若一條直線,雖然臉上掛著笑,但二狗子依舊能夠感到絲絲森然。江湖上的「一寸紅」,即便到了修真界,二狗子相信,他同樣是「一寸紅」。

        瞟了眼掛於「陸悍」的人頭,二狗子拍掉皓穹的手,「五十四人?皓穹,你認為憑五十四人就能拿下珞珈山?我傳回的魁首命令,難道不清楚?」

        皓穹不著痕跡的蹙了下眉,大威府沒人喜歡權利極大二狗子。皓穹的臉上笑意盡去,聲線依舊很直,「命令早已收到,但在島嶼,梟騎共一百三十七人,其中卻只有五十四人能駕馭『陸悍』,其他不能配合大隊行動。」

        行動即將開始的當口,二狗子也不便多說什麼,但皓穹違背命令,二狗子不會就此算了。他認為,漠視命令,不是小事。而是一件天大的事。

        「這群土匪的臭毛病,老子早晚給他們扳過來。」二狗子心中冷哼了一聲,道,「子時三刻,白雲殿會對珞珈山攻擊,破去他們的禁制。在那個時候,應該會有一些人逃出來,你們正巧碰到,所以義助他們奪回珞珈山,趕走擎天峰一眾撈過界的劍修……」

        二狗子頓了頓。再次強調道,「魁首要求,我們這是義舉,而不是去搶別人地山頭。」

        皓穹張了張嘴,他噎了半天,才道,「我們搶下白雲殿佔據的珞珈山,再還給太真道宗?」

        二狗子痛苦的搖了搖頭,怪不得在梟騎中,魁首最看好歐陽剎。這個皓穹殺伐果斷,頭腦清醒。但卻少了幾個彎。

        二狗子苦笑著,湊到皓穹耳邊,低聲道,「英雄,我們是從白雲弟子手中,奪下了珞珈山,為什麼要還給太真道宗?」

        「可珞珈山是太真道宗的山頭,他們的地盤。」

        二狗子的臉龐,瞬間僵硬,他圍著皓穹轉了一圈。誇張道,「我說皓穹,你真是從荒原出來的土匪?」

        「二狗子,別多囉嗦。也只有你能夠想出如此卑鄙的法子。」坐在「陸悍」背上的季白,冷冰冰的道。

        而這時,皓穹也算是想明白了。他不屑地看了眼二狗子,騰身坐上了「陸悍」,揮手一招,一群「陸悍」奔騰而去。隆起的地面,仿若波浪般掠過了二狗子腳下,猛然坐於地面的二狗子,痛苦的嚷道,「英雄,真的是魁首的命令……」

        話剛嚷出口,二狗子陡然止語,事實上,敖厲確實只告訴了二狗子,關於攻擊珞珈山的各方情形,計劃還真是二狗子制定的,但二狗子冤啊,如此明顯的各方情勢,就算傻子都能制定出類似於二狗子的計劃。

        「媽地,總是我背黑鍋……」二狗子的話再止,突然於地面滾出,一顆碩大地巨樹狠狠的砸下。

        灰頭土臉的二狗子,狠狠的望著遠方,道,「季白,別讓老子抓到你的把柄……」

        子時三刻,天幕之上,紫微劍陣開始了運轉,一道深紫色的光束,從劍陣核心,降於珞珈山。

        「不對!」一個負責珞珈山禁制運轉的太真弟子,他剛剛發出聲音,透入珞珈山的深紫色光束,突然幻化成了一片粘稠的紫色深海,牢牢黏住了「青樸仙環」。珞珈山運轉了數千年,從沒停頓過的禁制,癱瘓了。

        珞珈山地「青樸仙環」剛剛受制,淡紅色的雲霧,突然出現於天幕,瞬間掩飾了天空上陰濁的渦旋。

        生長了珞珈山的萬物,如若披上了一層紅紗,形如漏斗倒扣般地雲霧,旋轉之勢陡然一凝,時間似乎靜止了一瞬、如同猛然蓄勢。星辰般的一個個晶點,在雲霧中逐步拉長、下墜。

        最終化為,一柄柄細如晶雨的小劍,輕輕柔柔地自天

        ,彷彿雨水般的「小劍」,在接近珞珈山時,陡然凝的七十二點劍芒。

        鎮守珞珈山禁制的七十二個點位,可說是整個珞珈山最高的防禦所在。以深海鐵石,搭建的圓形堡壘,如若豆腐般被劍芒洞穿。

        分佈於珞珈山,各個角落的七十二個點位的太真弟子,正努力的和紫微劍陣對抗。他們還沒做出反應,即被一根根劍芒,刺穿了天靈、刺穿了一個個元嬰、破滅了整個圓形堡壘。平整的地面上,僅僅留下了一個小洞。

        能夠主持「青樸仙環」的弟子,只有這七十二個弟子,他們一死,短時間內,整個珞珈山的禁制根本不可能恢復。

        在珞珈山巔,綠樹環繞下,簡樸的院落內。

        靈惑是太真道宗,修行時間最長的靈字輩弟子,他心中的憂、盛於怒,來敵的強大讓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到底是什麼宗門?會如此不顧太真道宗的反應,而進犯珞珈山……

        大大的院落中,還聚集著靈州各個道宗,派於珞珈山的客卿。他們在突遭變故後,即已在此等待著靈惑的吩咐,而靈惑卻在等待主持禁制的弟子回報。

        幾聲慘叫從山腳傳出,但在院落中的靈惑聽的很清楚,他心中一緊,剛想有所動作,琴已帶著十幾個宮女,緩緩走入了莊園。

        「你們是誰,你何宗弟子,敢犯我太真珞珈山!」靈惑明明就知道無法對抗,但當著院落中的所有人,他不得不提起膽子,質問道。

        —

        琴環視著簡樸的院落,淡淡一笑,「我是白雲殿,琴。從今天起,珞珈山屬於擎天峰、白雲殿了。」

        白雲殿!靈惑心中固然一顫,一瞬前,還心存鬥志的一眾客卿也蔫了。白雲殿,他們不怕,他們身後也同樣有宗門,但白雲魔女由不得他們不怕,那魔女百無禁忌,衝入他人宗門趕盡殺絕的事,修真界也只有白雲魔女能夠做出。

        院落中的一個個客卿並不清楚,在三百年前,修真界固然只有白雲魔女一人百無禁忌、肆意殺戮,而在三百年後,修真界恐怕會多出一人。

        「好,既然是白雲殿看上了珞珈山,那我等也無話可說。我們弘真宗主,自然會上擎天峰和紫宗主面談。」靈惑說完,向琴微微行禮,就要帶人離開院落。

        一聲輕靈的琴音過後,幾名太真弟子的腳腕,陡然付出了一圈血漬,摔倒於地面。靈惑臉色一變,俯身撕開一個弟子纏腿布條,看著到了一絲極細的傷口,很深。

        靈惑雖然懦弱,但他卻極為愛惜自己的同宗師弟,這也是為什麼弘真會指派靈惑,主持珞珈山的全部事物。

        「你什麼意思!」靈惑充斥著怒火的眼神,直視琴。

        琴微微一笑,仿若沒有聽到靈惑的話,她看著院落內的一眾客卿道,「十息內,你們能任意離開。宗主的命令是,殺光珞珈山所有人,而我們並不想結怨於別的宗門,所以我可以做主,給你們機會離開。」

        琴的話,讓院落中所有太真弟子和一眾客卿,眼神一懼,還沒等靈惑說話,一眾客卿紛紛以道法遁去。

        「你們……」靈惑吐出了兩字突然住口,他確實沒資格要求他們留下,而這些客卿離去也能將消息送出。

        自從靈惑知道入侵珞珈山的是白雲殿,就沒在指望,自己的道符能夠順利抵達靈山。

        王鶴,是蒼鶴道宗派於珞珈山的客卿,他為人正直卻不是因怕才逃離。王鶴的想法和靈惑相同,即將是白雲殿,那麼珞珈山不會有任何消息能夠傳回靈山,他必須要把消息送出。

        王鶴的遁法極快,他剛剛離開珞珈山,抵達寂靈大裂谷邊緣,突然被一股煞氣震懾。

        同樣出自於江湖,達到大圓滿,才進入修真界的王鶴能夠感到,這股煞氣有著濃濃的江湖味道。心中雖急,但王鶴依舊好奇,化為清風的身形剛剛遲緩,一道如同真線的聲音傳入了王鶴耳中……

        「這位朋友……」皓穹的話還沒說完,在他身邊的季白碰了碰他,他這才意識到不對,急忙改口道,「這位道友,不知如此匆忙所謂何時?前方濃郁的殺機,是否和道友的匆忙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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