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武俠] 無法無天 作者:吾知(全書完)

卷三 梟霸 第190章 昏黃殺戮

東方一抹亮白愈發清晰,薄薄的霧朦朧於整個草原,天緩緩下沉。

        然而,擎天峰山腳,數百米的範圍內,沒有一絲晨霧,生機和死寂糾結交錯,讓人心中悸悸難安。

        擎天峰,確實不止一個宗門。

        即便是黎明,也有各種遁影不斷出現在山腳。因為劍的存在,讓一個個遁影不得不在山腳略作停頓,向劍行禮後,才進入山峰。

        劍似是沒有看到一個個在自己面前,停頓、行禮的遁影,她雙目輕合,眉心微蹙,她不喜歡黎明。

        敖厲也不喜歡劍,輕清者上升為仙,陰濁者下降為魔,而山前的宮女,卻似魔非魔,明明死寂繚繞於週身,但眉心卻透著一絲不甘逝去的生機,讓人琢磨不透。

        「她來自於劍宮。」敖厲心中肯定,在擎天峰,沒人會身著華麗的宮裝,除了劍宮。

        血旗之一「鬼嬰」,捲著敖厲,存在於幽冥和陽世的縫隙。別說劍,就算紫也無法確定敖厲的位置。

        白雲殿、八重,臨天閣,紫知道敖厲已經來了,而在擎天峰山腳,劍也隱隱體會到,她要等的人就在附近。

        當第一縷晨風,吹拂於草原,薄霧在晨風的吹拂下再淡了幾分。站在山腳的劍,突然睜開了雙眼,一點昏黃於她的美目中繚繞、逝去。

        從薄霧中走出的敖厲,腳下微頓,心中似已瞭然。黃昏,黎明中的黃昏。

        純白飄帶在風中飛揚,透過即將散盡地薄霧,劍靜靜的看著,斷腸花和那隱於衣袖中的左手。

        距離百米,敖厲駭然止步,他的瞳孔陡然收縮,「意場!」眼前的宮女,明明沒有大乘修為。她憑什麼掌握意場?而且,敖厲肯定,這宮女對意場的理解遠遠高於凡真。

        黎明,夜色已然混沌。天空即將亮起,但哪來的一抹昏黃?其間的絢麗讓人沉迷。露水於碧草間消逝,原本生機勃勃的碧草,似已到了生命地盡頭。

        一步之差。似時間陡然而逝,或者突然倒退。

        敖厲終於體會到了「意場」的可怕,除了對心境的深層影響,她對環境似也有著一種可怕的駕馭力。而且,似乎不止於此。

        明明站在黎明時地草原,但敖厲卻感覺自己站於黃昏。而眼前的宮女。即是整個黃昏。敖厲知道。只要自己退上一步,那宮女的意場就算破了。在黎明,她怕也只能影響百米距離。

        但敖厲不敢退,腳下的碧草於生機中透著一股股濃烈地死寂,其間的陰濁似乎能將人隨時扯於地獄。

        敖厲本以為,宮女是接自己進入劍宮的,但現在,他卻不敢奢望了。

        平靜而深邃於眼睛,讓百米外的劍也倍感壓力。五千年中,她從沒見過陷於意場,心境還能如此穩定地人。黎明雖能將她的意場削弱九成,但也憑添的十分變化和詭異,對於心境地破壞力,卻比真正地黃昏時刻,高了不止十倍。

        在劍地心緒轉動間隙,敖厲突然開口,「你來接我,還是來殺我。」

        平淡到了極點的聲音,正好切入了劍地心緒縫隙,一口逆血陡然堵在了劍的喉頭。心境上的較量,她根本無法和敖厲的敏銳相比,更無法適應敖厲那極端殘酷的自我心境。

        「殺你!」逆血在瞬間化盡,兩個字,蘊含著死寂和凌厲,歹毒的幾乎讓敖厲不得不去思索。

        五千年的歲月,即使一塊頑石,怕也已成精。何況是在黃昏中修行了五千餘年的劍?心境上的一點浮動,對她的意場毫無影響。

        只是兩句話,敖厲和劍,再次僵持於擎天峰下。

        紫為什麼要殺自己?敖厲根本不敢去想,他拿不準心緒的浮動,在這意場中會落個什麼下場。

        靜立的敖厲,只能體會到,劍的意場脫胎於對黃昏的領悟,意存於死亡前的一瞬。除此,敖厲對這意場再無所知,所以,他不敢妄動一分。破綻總會出現,敖厲有的是時間,他相信最急的不是自己。

        劍,同樣不急。紫只讓她殺死敖厲,但卻沒有給她期限。劍同樣在找尋著敖厲的破綻,事實上,敖厲除了心境,破綻處處,但劍卻不敢肯定,她不相信,憑一句話就能讓自己受傷的人,會存在這麼。

        在外人眼中,敖厲和劍只是相隔百米,靜靜的站著。進入擎天峰的一個個遁影,每每經過山口時,依舊會停下,向劍行禮。

        敖厲眼中,雖然滿目昏黃,但在意場之外,天幕放亮,清晨第一縷陽光灑滿了廣闊的草原。

        破曉,陰濁之氣沉盡,萬物生機上升。由陰轉陽,由死而生。

        黃昏意場,卻是由陽轉陰,由生而死。

        意場,微顫。

        敖厲左腳猛然踏出,暴烈的腳下力量,令他陡然前移百米,然而,就在這個瞬間,敖厲那敏銳的感知突然混亂,一抹抹絢麗的昏黃,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乾脆閉上雙目的敖厲,在前踏後,猛然出拳,凶狠的砸向了劍的心口。

        一陣陣劇痛,發自於敖厲的左腳,拳卻擊空。「上當了!」敖厲心緒乍起,即回歸於平靜。

        萬物生機上升,令劍的意場波動,明明就是她故意鋪下的陷阱。黃昏,存在於生、死交替,就如同陰、陽兩端,單一的黎明生機,又怎能對它產生影響?

        敖厲的左腳被一縷縷透於碧草的劍意,洞穿了數個窟窿,而透入本體被敖厲借用的劍意,通過敖厲的拳,只是粉碎了一片草地,根本沒有一絲沾於劍的本體。

        幾個血洞,換來了敖厲對意場的全新體會。

        黃昏意場,能任意影響人的感知力,可憐敖厲不具神識,在意場中就如同失去了眼睛。最讓敖厲駭然的是,在這黃昏意場中,他竟無法取出血旗。

        通過貫穿左腳的劍意,敖厲還確定了劍的修為,分神期。只有分神期的劍意,才能刺穿他的本體,而又無法以劍意深入,傷及自己的性命。如若劍具有渡劫期修為,那劍意怕能從腳底直透天靈,刺穿自己的身體。

        以敖厲的速度,前踏一步,竟似依舊站於原地,他和劍,相隔還是百米。

        一次攻擊得手,並沒有讓劍生出絲毫得意。

        「渾天黃昏劍意」只刺穿了敖厲的左腳?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劍幾乎無法相信。至於,敖厲拳勁中隱匿的一絲絲劍意,更是令劍的心神驚顫,她無法理解,明明是自己的「渾天黃昏劍意」,怎會出現在敖厲的拳勁中。

        感知力為什麼混亂,敖厲很快找到了原因。意場對環境的駕馭力,讓對氣機、環境依賴嚴重的感知,出現混亂、偏差。但在這意場中,為什麼無法取出血旗?

        血液不斷染紅著敖厲腳下的碧草,浮有一層昏黃的碧草,就如同一根根陰間鬼物,它們似對血有著無比的興趣。

        「好可怕的借力!」劍明白了。

        敖厲對劍,明瞭七七八八,而劍對敖厲,同樣也瞭解了不少。

        劍在默默調整著自己的狀態,一旦看破,除了感到些許荒謬外,劍的心中還有著一絲憤怒。一個修煉本體,連修真都算不上的人,竟駭的自己和他僵持了這麼長時間?就算他擁有可怕的借力手段,但他怎能在這意場中找到自己的本體?

        劍,在凝聚著元力,準備絕殺。意場,只是強力的輔助,殺人同樣需要劍意。

        敖厲雙目閉合,摒棄了外在的一切。不管是在他心中,還是在他的感知中,只剩下了本體,他忘記了天地、也忘記了劍。

        傾聽著心臟的跳動,體會著血流的變化。

        感知力凝固於極,一副精細、清晰的人體透視圖,突然出現於敖厲腦中,似是內視,但卻凌駕於內視之上。

        清楚了,在這種狀態下,敖厲清晰的察覺到一絲絲昏黃,幾乎滲透的全身。

        「意場滲透!」一個來自於噬妖記憶,陡然從敖厲腦中跳出。

        敖厲終於明白了,意場總分於陰、陽,不管屬於生,或者死,它們對本體的血脈都不會產生影響,但偏偏介於陰陽之間、生死兩端的意場,會對血脈產生一定的影響,而敖厲的血旗是以血煉法鑄造,血脈一旦受到意場的影響,他當然無法將血旗取出。

        一絲絲劍意,如同春雨倒灌,彷彿從地面無數碧草間透出,劍的殺戮開始了。
卷三 梟霸 第191章 黃昏散盡

清晨,擎天峰下。

        一道道色彩不同的遁影,不管是在空中、地面,還是地下,全部中止於一線。擎天峰各個宗門的弟子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

        擎天峰四周禁制重重,不單阻擋著外敵侵入,還凝聚著八方靈氣。進入擎天峰的路,不止一條,但經白雲殿允許通過的路,卻只有一條。然而,此刻,一柄透體雪白的連鞘長劍,插於碧草間,攔住了進入擎天峰的唯一通道,森森然的劍意,直衝雲霄。

        各宗弟子越聚越多,但不管有事、沒事,他們都不敢越過長劍。

        在整個劍州,敢以長劍攔路,除了白雲殿,再無其它宗門。而攔路的劍,在劍州被各宗稱之為「禁劍」。千、萬年來,劍州也不知存在過多少宗門,但卻沒有一個宗門違背過「禁劍」的含義。

        宗門有事的修真,在「禁劍」前,心中雖然焦急,但更多的是驚訝和好奇。白雲殿到底出了什麼事,至於以「禁劍」封鎖擎天峰的入口?在人群中,幾個超越元嬰期的劍修,能夠透過「禁劍」的封鎖,「看到」站在擎天峰前的敖厲和劍。

        幾個劍修,雖然無法「看到」那淒美的昏黃,但他們卻能夠「看到」從無數碧草間透出的一絲絲劍意,昏黃而短促的劍意。

        白雲殿,本就位於劍州巔峰,凌厲而密集的劍意,根本無法讓那幾個能夠「看到」的劍修驚訝,在他們心裡,這本就理所應當。真正讓幾個劍修感到驚駭的是敖厲,站於碧草間的敖厲,承載著無盡的劍意貫體,竟還能站著?密若牛毛、春雨般的劍意,對他似乎毫無影響。

        不單是「禁劍」外的幾個劍修,就連劍自己,也瞪著一雙呆滯的眼睛,目睹著面前的不可思議。

        就在半刻前。「黃昏劍意」還能貫穿敖厲的左腳,而現在,那一絲絲幾乎能夠貫穿普通山巒地劍意,相對於敖厲,怎就如同輕風拂體?而且,劍意在透入敖厲本體後,就消散的無影無蹤,根本無法以輕風去形容。

        「我該怎麼辦?」心緒有些麻木的劍。不由向自己問道,然而,她卻無法得到答案。

        一群劍修,被雪白的「禁劍」阻擋在外。但只有幾個劍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他們心中的駭然,早已被好奇代替。其中甚至還有一絲幸災樂禍。

        一個留有山羊鬍子的劍修,以「劍意傳音」向旁邊的白面書生,怪笑道,「蔑視『渾天劍意』。真夠徹底,我倒要看看白雲弟子如何收場。」

        白面書生地眼眸很是詭異,彷彿眼白中鑲著一塊冰晶。

        聽了山羊鬍子的話。白面書生眉頭一蹙。傳音道。「看不出是何種秘法,修真界真有能抵擋『渾天劍意』的秘法?」

        「就在眼前。無可置疑!」山羊鬍子眼中,閃爍著難掩的貪婪。

        白面書生地眼眸,突然一凝,「斷腸花!」

        隨著白面書生的話,四周十數個劍修,臉色微微一變,他們狠狠瞪了白面書生一眼,更有幾個劍修,暗暗遠離了書生。

        斷腸花在修真界代表著厄運,沒人願意提及這三個字,更不願意聽人提起。

        「這裡不安全!」白面書生看了眼山羊鬍子,轉身遁去。劍州,果然是劍修的聖地,白面書生那冰凌凌的遁法中,同樣透著一縷冰冷地劍意。

        「老鬼,膽子還這麼小。不過是幾個繡出的斷腸花,又不是離恨丹。」山羊鬍子在心中冷哼,貪婪的目光,依舊在敖厲身上打著轉。

        一個僅有心動期的劍修,也許是第一次親眼目睹「禁劍」,他突然指著慢慢透明地長劍,結結巴巴的道,「這……這劍,透、透明了……」

        在結巴劍修身邊,也許是他的宗門長者。結巴地話,顯然讓這位長者丟了顏面,他狠狠敲了下結巴地腦袋,罵道,「大驚小怪,嚷什麼嚷?聖地劍修也要用劍,當然不能一直插著。」在劍州,大部分劍修,會稱呼白雲弟子為聖地劍修,白雲殿本來就是他們心中地聖地。

        二句話的功夫,插於碧草間地長劍,只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劍

        長劍本體,已經出現在劍的手中。

        「禁劍」透明,經它所透出了一絲意場,也削弱了大半,這讓很多不該「看到」的劍修,「看到」了不少。

        一個懶懶散散蹲在碧草間,叼著煙斗的劍修,突然站起,他盯著不遠處的敖厲,喉結艱難的上下幾次,才從口中擠出了兩個字,「梟霸!」

        「師弟,你認識他?」一個身負長劍的道士,皺著眉,看了眼敖厲,向那個來自於江湖的劍修問道。

        以這兩人的修為,僅能「看到」敖厲和劍的樣子,卻無法「看到」從碧草間透出的絲絲劍意。

        「認識?」那劍修咬牙切齒,但終是一歎,「他也來自於江湖,統領著一群亡命土匪,霸居於荒原。三百年前,我和凡塵的師弟路過荒原,師弟因走過血旗,死在大威土匪手中,我也被砍去了二指……」

        身負長劍的道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凡塵中的恩怨他不感興趣,但一個武者,憑什麼和聖地劍修對峙?

        黃昏意場中,如若春雨般的劍意,在法訣催動下,無法傷害敖厲,劍不得不去動用她的「藏雪」。自從劍得傳「藏雪」以來,這柄蘊含一絲仙靈氣息的長劍,已有整整一千五百年沒再出鞘了。

        法訣,引本體元力,透過意場影響,於地面升騰起,處於性命末端的黃昏劍意。這融匯對黃昏理解的劍意,來自於天地間靈力的集合,本體元力只是個引子。再加上此刻是清晨,黃昏劍意根本無法發揮全部威力。

        「嗡……」的一聲,「藏雪」於雪白的劍鞘中彈出,懸於劍的掌心。劍必須借助劍器,來放大劍意的威力。

        敖厲在劍意中的「隨意」,終於令劍的心境蒙塵,她忘記了,劍器和本體的緊密聯繫。以法訣引動劍意,本體元力融入天地靈力中,就如同一滴水珠,融入了大海。一旦動用劍器,以她於清晨中布下的黃昏意場,根本無法掩飾劍器和本體的聯繫。

        一道兩指寬的絢麗昏黃,由「藏雪」透出,直刺敖厲心臟。其中的凌厲、死寂比那一絲絲劍意強大了不止十倍。

        意場只是扭曲了環境,存在畢竟存在。

        一直沉默、靜立的敖厲,在昏黃劍意臨體的一瞬,左膝陡然一曲。突然出現的變化,令劍根本來不及做出調整,昏黃的劍意,狠狠刺穿了敖厲左肩,帶出了一大股血紅。

        在肩頭被貫穿的瞬間,敖厲曲下的左膝猛然蹬直,人似比流光還快了幾分,猛然出現在了劍的面前。平靜的雙目早已睜開,閃爍著昏黃的右手,赫然借助著貫穿肩頭的劍意。

        面對如同仙女般的劍,敖厲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右手凶狠的貫入了她的胸膛。劍至死也沒想通,沒有任何元力的敖厲,是如何找到自己、如何殺死自己的。

        還沒等敖厲震碎劍的元嬰,屍體的頂門已然破開。劍的元嬰似在一僂琴音守護下,化為了一縷雪白劍芒,連同「藏雪」,一起被琴收入了掌心的玉瓶。

        敖厲緩緩將手臂從屍體中抽出,他看也沒看倒下的屍體,轉身凝視著琴,「你是來接我,還是來殺我。」

        「我來接你!」

        琴說完,她看了眼手中的玉瓶,喃喃道,「沒想到你真能殺她。」

        「領悟黃昏,掌握性命的末端,卻在黎明殺人,她注定會死,也許紫該叫你來。」

        黃昏剛死,黎明即來,敖厲對劍宮的神秘有了濃重的戒心。在敖厲困於黃昏意場時,就已明白的紫的用意,她是讓自己體會意場的幻化莫測,其核心在於對自然萬物的領悟。雖然自己的心境,不會受仙靈意場的影響,但這卻不意味著自己面對散仙,會有出手的機會。

        「先生,請隨我來……」琴收起玉瓶,恭敬的向敖厲道。

        敖厲抬頭看了眼伸入雲端的擎天峰,心中暗道,「你在給自己放棄的機會,也是在給我放棄的機會?沒想到白雲魔女也會害怕……」
卷三 梟霸 第192章 「視覺」中的精確

中 午,草原的溫度升高,卻不至於酷熱。無限的遼闊,東西,去阻擋清爽的風。

        站在碧草中的一群劍修,只覺得手足冰冷,脊柱中那無力的酥麻,讓他們無法即時走動如常。

        劍的死亡,讓百米內的「意場」如泡沫般破碎。在近距離下,十數個劍修,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面前的一切。

        力量過大,敖厲近一半右臂,貫穿了劍的胸膛。右臂微一震盪,敖厲將卡住手臂的肋骨震碎,這才順利的將手臂拿出。還沒冷卻的血漿,黏著他的手臂勉強滑落,於指尖墜於地面。

        一滴滴鮮紅,將根根碧草壓彎。

        肋骨破裂的「卡嚓」聲、在微風中凝固不散的血腥,以及那緩緩倒下的屍體,讓十數個劍修艱難的呼吸著。對於肉體破壞,敖厲的手段不算最為殘酷,但親眼目睹的十數個劍修,似是經歷了一種心境上的折磨,差點崩潰於當場。

        沒人知道劍是白雲宗主的貼身侍女,但這群劍修卻知道,劍在白雲殿的位置特殊,否則她不會身著少見的宮裝。

        白雲弟子,是來自於聖地的巔峰。在劍州,沒有任何劍修能夠抵擋「渾天劍意」。一個衣著花裡胡哨、不具元力的男人,就在擎天峰下,殺了她?

        琴,很美,「琴伐」古琴中透出的劍意,似乎化為了一絲麻木,繚繞於一群手足冰冷的劍修心頭,這群劍修極怕白雲殿會遷怒於他們。

        一群劍修,沒有等到意料中的大戰,只等到了敖厲和琴的五句對話。

        沒一個劍修,能夠懂得話語的全部意思,但他們知道,白雲殿不打算追究那男人於擎天峰下殺人的事實。而且被那男人凶殘殺死的白雲弟子,似在白雲殿的地位不低,否則身負古琴的女人,不會以「無妄凝冰」雕成的玉瓶。收取屍體地元嬰、魂魄。

        「無妄凝冰」列於三品資源,在十二州極為稀少,它是世間絕寒,修煉寒性元力的珍寶,寒性法器品階高低的關鍵。

        以「無妄凝冰」來收取元嬰、魂魄能讓它們全年不散,但元嬰一旦奪舍、轉世,「無妄凝冰」也將化為普通清水。十二州,捨得將「無妄凝冰」如此運用的宗門。絕不會超越五個。

        那男人到底是誰?白雲殿似對他非常顧忌,眼睜睜看著他殺人?每一個劍修都在默默搜索著自己的記憶,但在他們記憶中,沒有一個喜著紅袍、以斷腸花為飾的男人。只有一個手持煙斗的劍修例外。他不單知道敖厲喜著鮮紅衣袍、喜好斷腸花,更加清楚,在敖厲腰間還少了一個葫蘆,那個曾讓整個江湖驚顫的葫蘆-搏命!

        一隻手。壓在劍修肩頭,讓他緊攥煙斗地手,猛一哆嗦,劍修緩緩回頭。隨之,艱澀的笑了笑,「師兄……」

        敖厲跟隨琴。向直通擎天峰的山口走去。直到他們的身形模糊。那身負長劍地道士,才傳音道。「師弟,返回宗門你要將『梟霸』的事,詳細向宗主說上一遍。」

        「是……」那劍修應聲後,將似黃銅鑄造的煙斗插在腰間,暗自一歎,似從心中卸下了什麼包袱,「對梟霸,我能瞭解多少?」直到敖厲轉過山石,背影消失,劍修才輕鬆的笑了笑,在心中暗暗道,「敖厲、霸,敢殺白雲殿地人,你好手段,好威風!師弟的仇,我報不了,也罷!來自於江湖的霸主,我就看看你如何走下擎天峰。」

        「師弟,我們走吧。」身負長劍的道士,低聲道。

        劍修深深看了眼敖厲消失地放向,似想起了什麼,心中默默道,「你大威府會在哪裡?」

        死亡的震懾,對於很多人,只存在於當面。劍的屍體,還在地面,血液似都未干,那山羊鬍子卻視若未見。

        山羊鬍子地老眼中雖有驚顫,但更多地卻是貪婪,超越白雲殿地秘法、無視劍意臨體的秘法……敖厲背影地消失,讓山羊鬍子忘記了危險,他以神識,把握著敖厲的位置,一縷劍意終於透出。

        「劍意傳音」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隱秘的。

        「我知道一些白雲殿的秘密,能在關鍵時救你一命。幾個秘密,換取你剛剛運用的秘法……」

        聲音剛剛出現在敖厲耳中,他和琴的腳步同時停下。

        琴的嘴角隱含著一絲不屑,以她的修為完全可以憑劍意的震盪,分析出隱含於其中的意思,而敖厲卻一臉遺憾的道,「聽過紫的吹噓,整個劍修都屬於白雲殿?真是精彩,這裡有不少膽大的……」

        敖厲的話語未完,堅硬的岩石地面,陡然破碎,而他的右拳已經破開了左側的巨石,拳帶著本體,化為層層殘影,從其中穿透而出。

        鮮紅的身影一現,擎天峰前,一群劍修眼中儘是金燦燦的斷腸花

        :

        殺意,直指每一個人。每一個劍修,都感覺敖厲的殺機,直指自己。

        敖厲殺人的殘酷在前,殘殺的又是白雲弟子。十數個劍修,在感到殺意的同時,下意識的以自己最強法訣,催動劍意,攻向了敖厲。連那個來自於江湖的劍修,也未能例外,他甚至比其它人更能瞭解,敖厲殺的無忌。

        一柄柄飛劍,繚繞著縷縷劍意,在空中劃出了五彩繽紛的光影,直向敖厲刺去。

        腳下破碎岩石,右拳破裂山石,兩次借力,雖不至於讓敖厲的速度疊加,但卻也極快。一道道劍影更快,敖厲出現的瞬間,十數道劍影就已將他覆蓋。

        「當……」的一聲,敖厲屈指彈斷第一柄飛劍,借得了第一縷劍意,他的速度陡然提升,再無法停止。

        每一柄飛劍的斷裂,都能令敖厲的方位,在瞬間改變。

        一柄柄飛劍不是破碎、斷裂,就是被敖厲狠狠彈開,帶著「嗡嗡」聲蕩出了老遠。

        敖厲的速度,已讓那些劍修無法以神識把握。他那身形的跳躍速度太過頻繁,速度於瞬間疊加、瞬間遞減,快、慢的轉換極為如意。

        敖厲的挪移幅度很小,閃爍著各色光芒的劍,每每只差一分,即能刺入敖厲的本體。不管是何種質地的飛劍,只要掠過敖厲本體,都會遭到敖厲的彈擊,無一例外。對於劍修,劍就是他們的生命。

        有的劍,在敖厲指端粉碎,有的則佈滿裂痕,而有的竟在敖厲一彈下,遠遠蕩出,沒有一點損壞。

        敖厲已不再被動借取力量,對於速度的升、降、疊加,敖厲都有著精準的判斷,他所借取的劍意,正好可以維繫他的目的。多餘的劍意,全部被敖厲擊出,彈於劍體,這就是有的劍破碎,有的劍完整的原因。

        敖厲的挪移過程雖然複雜,但在時間序列中,也只是一瞬,他已衝出了十數道劍影,出現在山羊鬍子面前。

        那山羊鬍子顯然也不是善角,他明明已拋出了一柄飛劍,但在敖厲站於他五尺開外時,一道綠茫茫的劍意,突然從山羊鬍子的衣袖中竄出,如同一條邪惡的毒蛇,直向敖厲的喉頭咬去。

        子母劍!站在一塊山石邊的琴,似乎沒有阻止敖厲的意思,她看著那道咬向敖厲喉頭的綠芒,冷哼了一聲。

        自作孽,不可活。

        「黃昏意場」中,敖厲的感知力,於「自我」為目標,凝固於極,進而展現的清晰「視覺」,在實戰裡終於得到了驗證。憑借這種如內視般的「視覺」,敖厲能夠以肌肉,精準的控制每一絲力道,以達到殺人、挪移的目的。

        敖厲在穿透十數道劍影后,他所借助的最後一絲劍意,利用殆盡,實在精準的離譜。

        憑本體力量,殺死五尺外的山羊鬍子,有點麻煩,而且敖厲的目的只在找借口驗證,而不在於殺人。

        要死不活的山羊鬍子,就在此時。甩出了隱於袖中的「子劍」。

        敖厲腳下剛停,那子劍已然出現在面前。他的右腳,猛然向地面一壓,十米範圍內的地皮陡然下陷了數寸,而這股力道連同其反震,令敖厲的右臂,在空中只頓出了兩個殘影,便以拇指、食指捏住了半尺長的綠色小劍。

        小劍上的濃烈劍意,剛剛刺入敖厲本體,就在他那強橫肌肉的引導下,帶著敖厲身軀,捲向了山羊鬍子。

        當敖厲重新站定,山羊鬍子已成了一具屍體,脖子上赫然插著他的「戮神劍」。以魔道秘法鑄煉的「戮神劍」剛一沾血,就已將山羊鬍的魂魄、元嬰吸食的乾乾淨淨。

        敖厲能活到現在,得益於,在殘酷中體會的借力技巧,所以,於微觀中的技巧,敖厲只需運用一次,就已把握了應該努力的方向。山羊鬍子的最後一擊,也令敖厲意識到保留的重要,如果他能保留數縷劍意,那山羊鬍子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機會。

        「先生,宗主還在等著……」琴的聲音,打斷了敖厲的思緒,敖厲抬頭向琴笑了笑,再次走向山口。

        自始至終,敖厲都沒去看山羊鬍子的屍體。一個小小劍修,憑什麼知道白雲殿的秘密?相對於敖厲,山羊鬍子活的很長,但道行太淺。

        十數柄劍,破碎了七柄,死了七個劍修。

        來自於江湖的劍修,有點運氣。他的劍,也就是那只煙斗,只是在敖厲指尖開裂。因劍的開裂,和劍聯繫緊密的元神也是損傷不輕,但命卻保住了。而他的師兄,隨著劍的粉碎,元神也在同時泯滅,死得不能再絕了。
卷三 梟霸 第193章 萬里青紗

草 原和擎天峰如若兩個世界,草原的遼闊,能任由視線擎天峰內,人的視線很難遠眺無阻,古木、山壁、高大的無名植物,總能將眺望的視線攔截。

        深入山巒,就連空氣、溫度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在草原,總有微風吹拂,空氣清爽宜人,而在這裡,古木遮擋了天空,潮熱的空氣中繚繞著枯木腐朽的味道。擎天峰最大的特點,怕就是山崖、石壁,夾雜著林木、植物,很難分清彼此。

        山徑於古木、斷崖、石壁間蜿蜒曲折。

        琴於狹窄的山徑上,走的輕鬆寫意,她一步間,總有數丈距離。長距離趕路,對於敖厲來說是痛苦的,他的移動,那叫個驚天動地。

        蜿蜒於山崖、石壁邊的山徑,本就狹窄、危險,經敖厲路過,段段破碎、凹陷的山徑,搭配四周的環境,更是嶙峋非常,再難適合行走。

        琴彷彿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步伐的頻率不快,但移動的距離頗為駭人,而敖厲就如同一個破壞力極大的皮球。為了適應琴的速度,他由山徑上彈起,山徑破碎,觸於山崖邊的古木,隨著木屑飛濺,再彈回山徑。

        總之敖厲碰哪裡,哪裡就會遭到毀滅性的蹂躪。鳥、獸哀嚎的四散逃竄,這些頗有靈性的畜牲,實在不知,平靜的數千年的擎天峰,怎會有妖物闖入。

        「老子看你能忍多久!」敖厲剛剛踏碎一塊翹起的山石,再起彈起地他。在空中翻著觔斗,盯著於山林見若隱若現的琴,恨恨的道。

        宮衣於風中飄蕩,琴的背影宛若仙子,但一路上,她的眉頭卻緊緊皺著。

        「宗主為什麼要找他?」琴想不明白。

        琴更想不通,看上去並不魁梧,甚至有些病怏怏的敖厲,怎會具有如此大的破壞力。看他一路上的行徑,就如同一個未開化的野蠻人。

        「哼!我看你能忍多久!」修行了五千餘年,比劍性子更平和地琴,也被敖厲的行為惹毛了。

        一顆直徑十餘米的古木。連續被敖厲踩了兩次,轟然倒下,近百米的樹幹,觸發了不止一處禁制。

        「轟……轟……」地巨響。令琴駭然回首。一個個被引動的強制,在瞬間就蕩平了數里山林,滅絕了其中無數生靈。

        「你……」差點被氣死的琴,轉身。出現在山壁下的巨石邊。

        近十米高地巨石,有個寬大縫隙,也不知敖厲是何時擠入其中。當一切平息。敖厲伸出腦袋。心有餘悸的四下打量。「嚇人!『五行滅絕』是哪個宗門如此歹毒?你白雲殿也不管管!怎能胡亂布下禁制?」

        十一道劍芒,在禁制啟動時。已然衝起,於古木交錯間,圍向了敖厲所在。

        在此修行的宗門,雖屬擎天峰下層,但其宗門的法訣凌厲、歹毒,其修行地劍意,也屬五行滅絕,極為適合布下「五行滅絕」禁制。

        敖厲挑選的一路,好不容易才了個能夠開刀放血的。

        運轉千年地禁制無故被毀,也難怪一群劍修抓狂。只是當他們看到琴時,才心有不甘地默默退去。「五行滅絕」耗費地資源不是一點半點,要再次布下,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古琴的琴弦,在微微震動,若有若無地清音內,蘊含著無盡殺機。琴無視敖厲那張充滿「怕怕」的臉,冷聲道,「你故意的!」

        外人很難瞭解擎天峰,即便是擎天峰內的宗門,也很難知道它的全部秘密。

        琴知道的很多,她當然會憤怒。擎天峰太大,整個擎天峰的禁制,由各個宗門分別布下,但它們卻構成了一個整體。各宗能布下何種禁制,全部由白雲殿節制,否則有誰敢擅自布下歹毒的「五行滅絕」?

        「五行滅絕」一破,三千五百個禁制,便再無系統,而這三千餘禁制,卻護衛著擎天峰的「門戶」,「五行滅絕」正是這些禁制的核心。

        面對琴的殺機,敖厲卻是一點不怵,他從石縫中鑽出,沒好氣的道,「故意,什麼故意?你走的太快,我不用點力,怎能跟上。」

        看著光禿禿的一片,敖厲苦笑道,「誰讓他們布下『五行滅絕』,我也不想破壞你擎天峰的環境……意外……意外……」

        一股火氣陡然從琴的心中衝起,但她的神色卻已平和,「意外就意外!跟上,宗主還在等我們。」

        琴的腳步一起,人已消逝,只剩下一縷琴音繚繞於山林。

        「縮地成寸、千里一瞬!」敖厲從地面跳起,「嘿嘿」一笑,「怨不得我,這怨不得我了,我跟不上!

        敖厲說完,五指一收,如手臂粗細的血旗,陡然出現於他的掌中。沒有任何壓制,血旗中無數凶魄,只一個進出,即攝空了方圓百里內的生機。其中有多少宗門和生靈被害,敖厲算不清楚,只是知道一個個凶魄,只在一個瞬間,就強悍了一倍。

        山巒間,出現了數百劍芒,直向敖厲的所在射來。

        「走了,再不追,追不上哪丫頭了。」

        「嗖……」的一聲,血旗帶著敖厲,化為一道血芒,消逝於山林間。

        一個個追蹤而來的劍修,並沒有發現,在敖厲離開的地方,由十萬凶魄,布下了一個龐大的陣圖,沉匿於地下。

        琴音似劍,五千年的修行,讓琴的一步何止百里,當琴剛剛接近白雲殿地界,紫的聲音,直由十萬里外透入琴的耳中,「去接他……」

        琴微微一愣,神識剛剛延展而出,她的臉色陡然大變。一縷猩紅的血芒,自山林間肆虐,無數凶魄繚繞於血芒百里範圍,所過之處萬物枯萎、生機滅絕。

        「這,這是什麼魔器!他,他要將擎天峰變成鬼蜮不成,他不怕天劫!」

        琴不敢怠慢,一縷似劍的琴音,陡然透出了數百里,她的身形也隨琴音而逝。

        「停下!」琴還在百里外,她的聲音卻已先至。

        血芒在山崖邊凝固,敖厲笑著向血旗「鬼嬰」扔入幽冥。他拍了拍褶皺的衣襟,手臂突然僵住,血旗的速度極快,除了他的本體,普通衣物應該撕成碎片才對。敖厲回憶著擎天峰前的殺戮,幾次速度突變、疊加,一身衣服卻沒有半點破碎。

        攤平手掌,敖厲輕撫於衣襟,雙目微閉,細細體會著……

        「劍意!」敖厲駭然睜眼,他以為是紫的劍意,再次隱在他的身邊。感受著每一絲纖維中的劍意,敖厲覺得有點不對,融於衣襟的劍意,透著一絲死寂,而於死寂中卻有著一絲即將泯滅的生機。

        「黃昏劍意!」敖厲心中一跳,那死女人的劍意,怎會融入自己的衣服?只是數個呼吸,敖厲已把握了劍意的分佈,除了密集、均勻分佈於衣服中的劍意,沿著襟口的一流子斷腸花中,更是蘊含了無盡的劍意。

        「黃昏劍意」怎能和普通衣物融合,敖厲不得所知,但他清楚,在「黃昏劍意」的侵蝕下,他這身衣服,再不普通。

        在敖厲為一身衣服納悶時,一縷凌厲,直刺他的面門,而敖厲腳下一錯,以右拳硬生生將虛空中透出的劍意,砸碎。

        「嗡……」的一聲,古琴那最細的琴弦,在震動中差點斷裂。

        琴臉色難看的站在空中,向敖厲喝道,「你,你敢在擎天峰放任魔器,無緣無故造下如此殺孽,你不怕天劫臨頭!」

        敖厲抬頭看了眼琴,滿臉不在意的道,「要算,也會算在你頭上。我一個普通人,不用點東西,怎能跟上你?再說,我連築基還沒踏入,天劫與我何干!」

        「你,你……」琴已氣的說不出話來,如果聯繫因果,敖厲造下的殺孽,是有可能會算到她頭上。

        「你什麼你,是你帶我,還是我自己走!」

        事實上,琴本該帶敖厲直上白雲殿,但從琴見到敖厲開始,就已不爽。她打算敲打、敲打敖厲,到了白雲殿地界,再帶他直上十萬里。琴怎能想到,敖厲手裡會有一個強大的魔器,而且施展起來全無顧忌。

        他沒有一絲元力,怎能催動魔器?琴慢慢冷靜了下來,心中得不到結果的她,暗暗一歎,手中法訣乍起,一縷如霧的青紗,從十萬里外的白雲殿、九重延伸而下。青紗就彷彿一座橋樑,連接了十萬里的空間。它帶著琴和敖厲,透過雲海,直升入白雲殿、九重,向著劍宮而去。

        當琴和敖厲消失於雲海,青紗於空間中陡然延展,如幕的青紗,將整個白雲殿籠罩,遠遠望去,白雲殿一到八重,全部籠罩於淡淡的青色火焰中。

        擎天峰下,因為敖厲破壞了「門戶」禁制,小秋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宗門的警覺。

        「萬里青紗、十萬里炎。看來她真要動手了,你何必去參與。」小秋遙望著繚繞於山峰的青色火苗,心中滿是無奈和擔憂。
卷三 梟霸 第194章 散仙的珍貴

入蒼天、隱於雲端的的山峰,沒人清楚它到底有多大制的約束下,空間已不是絕對。

        各個劍宗在擎天峰的位置,即代表著它們在整個劍州的地位。

        由擎天巔峰,下延十萬里,全部屬於白雲殿,屬於劍州的主宰。白雲殿下,便是劍州第二宗門,花雨劍閣……事實上,在擎天峰擁有高度,是件非常困難的事。大多劍宗只是分佈於剛入擎天峰的地域。

        十里輕紗上延於山巔,而在山下,小秋正在默默觀察著腳下的地勢。

        以地下陰脈為勢,陽脈為輔,三個看似自然的土包,相互間隔三百米,構成了一個碩大的三角。小秋走的很慢、很謹慎,只有她知道,在三個隆出地面的土包中,隱匿著三柄血旗。她雖不瞭解敖厲的血旗,但能體會到其中的可怕。

        敖厲對陣圖、禁制有著很深的研究,但揮手成陣,只能是一些簡單、淺顯的陣圖。真正能自成系統的陣圖,涉及的方面極多,根本無法揮手即成。敖厲持血旗肆虐數百里,不單是在坑琴,更是在確定佈陣的地勢。

        三柄血旗,在十三都天鬼嬰的藏匿下,神鬼不知的架構出陣圖的核心。這個核心,卻是契入了擎天峰原有的三個禁制中,陣圖剩下的部分,就需要小秋來完成了。

        只三百米的範圍,環境卻無比複雜。由整體看,血旗劃出的範圍。即是一個斜坡。一道兩米寬地斷壁,裂於正南,一條深溝阻於正北,直徑數十米的古木,立於「三角」中心。一塊塊青黑色的碎石,密佈於草木間,似由山上滾落不久。

        不知何時,小秋手中多出了一個羊皮長卷,她每走一步。便會於長捲上的圖案、字符對照半天。雖說是「太星陣圖」一小部分算法,但其複雜的涵蓋,依舊讓負責完善它的小秋非常吃力。

        散落於草木間的碎石,在小秋的重新移動下。出現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變化。原本青黑色地碎石,緩緩在蛻去本色,逐漸透明。天地間關聯密切的氣機,也在慢慢改變著……

        雲海之上。紫正站在白雲殿九重、劍宮,四周氣機幻化莫測,倒是和小秋正在完善的陣圖,有些類似。

        劍宮之上。天空晴朗、通透,但一顆顆星辰卻非常清晰。濛濛青紗,出現於雲海。它微微一頓。一層淡青色的光幕。如漣漪般擴散而出,封閉了白雲殿九重和八重之間地聯繫。

        青紗乍現。站在擎天巔峰的紫,心臟難以自制的猛跳了幾下,她當然在怕,機會只有一次。

        青紗捲著敖厲和琴,出現在紫的面前。

        眼中地青色盡去,敖厲沒有看紫,他被眼前的宮闕震驚了。一眼望去,它的面積至少比沉星山的大威府,大了十倍。整個建築群,凌空而起,也不知會延續到哪裡。沉星山地大威府,厚重、肅穆,而眼前的劍宮,卻是飄渺難測,不似人間宮闕。如果不是有所準備,敖厲一定會懷疑此地是否直通仙境。

        「存在上萬年的宗門,根基雄厚地令人難以置信。」敖厲於心中再次提醒著自己。

        琴緩緩走到紫地身後,而紫也沒和琴說話,她淡淡地向敖厲道,「沒想到,連劍都殺不了你,你還是來了!」

        紫一出聲,敖厲的心緒已然穩定。隨著心緒地平靜,敖厲發現了天空的奇異,晴朗的天空,怎會出現星辰。

        紫的話,似乎並沒讓敖厲回憶起山下的截殺,他一邊注視著天空的星辰,一邊向紫笑道,「交易總該有始有終……」

        敖厲話語突然一頓,他略做推算,天空赫然就是一個稍作變化的「太星陣圖」。

        敖厲情緒的變化,似沒能瞞過紫,她遙望著延伸於點點星辰中的宮闕,微微歎道,「不愧是得到『滄海一角』的人,竟也識得『渾天太星』陣圖。」紫看似隨便一問,但心中已經警惕,她本以為敖厲只是精通佛門陣圖,哪裡想到敖厲連「渾天太星」陣圖都能識得。

        本還擔心劍宮禁制的敖厲,此刻已然樂顛,以「太星陣圖」為基礎的禁制,別說渾天、就是天渾,也無法困住自己。唯一讓敖厲悸然的是巧合,在山下他以血旗布下的同樣是「太星陣圖」,雖然那只是「太星陣圖」的一個部分,但這種巧合讓敖厲無法不去擔憂。

        樂憂參半的敖厲,臉上卻透著不屑,他指了指星空,向紫道,「少裝!什麼渾天太星,這是上古三陣之一,太星陣圖。在修真界,至少有五成修真識得此陣。」敖厲說的沒錯,對於上古三陣,各個宗門都有

        ,大多修真也會識得。然而,認識是一回事,知道又是另一回事,天下沒有幾人敢闖入上古陣圖。

        別看劍宮根基雄厚,但在劍宮卻沒人能布下完整的太星陣圖。這「渾天太星」陣圖,不過是參照了「太星陣圖」而已。

        紫本就不相信敖厲能解開上古三陣,見敖厲硬是將「渾天太星」,說成真正的「太星陣圖」,她也沒去解釋,而是將話題引向了散仙。

        紫抬手,以手中紫紅的連鞘長劍,點了點遠處的劍宮,向敖厲道,「她在中心的劍齋,準備好了?」

        從紫告訴敖厲目的開始,就沒向敖厲解釋過散仙的特點,敖厲也沒去問,他們似乎都在迴避著什麼。事到臨頭,敖厲不得不問清楚點,他苦笑著向紫道,「在這裡妄言,你不怕她聽到。」

        大乘期修真的神識,能延展千里,散仙對神識的運用只能更加如意。

        紫似是一點也不擔心,她向敖厲笑了笑,「她在『隔世璧』內,神識出不了劍齋,否則我怎敢找你?除非有人以秘法通知她,否則,她無法瞭解外面的情形。例如,肖萬邪。」

        敖厲原本也有所預料,如今,更加確定了,那散仙果然無法瞭解外面的情形。

        「隔世璧」敖厲心中一笑,數千年來,那散仙隱於「隔世璧」,至今不找本體,她在等什麼?敖厲幾乎已能肯定,作為紫的師尊,她必然看上了紫的軀體,只是她在等機會,而紫同樣在等機會。

        散仙,兵解後,如果在四十九年內無法轉世或奪舍,他的元神將徹底消散於天地。然而,自成空間的「隔世璧」,卻能保證散仙的元神不散。

        紫怎也想不到,敖厲會對散仙如此瞭解,更對「隔世璧」有著一定的認識。

        敖厲能和紫一起冒險,不單是打不過,也不僅是看上了珞珈山,他真正看上的是那個不具本體的散仙。紫要對付散仙,同樣不止是為了免卻一個威脅,徹底掌握劍宮,她也看上了散仙。

        對於其他人,首先看到的是散仙的強大,而對於紫和敖厲來說,他們看到的卻是散仙的珍貴。紫手中的「紫邃」劍,缺少一個強大的劍魄。一旦有了劍魄,「紫邃」將能承載紫的殺意,紫也不必再壓制自己的修為,飛昇再不是被動的承受。

        而對於敖厲來說,一個不具本體的散仙,將會是完美的魔靈。在擎天草原,敖厲無意收取了肖萬邪,成就了血旗「鬼嬰」。此刻,敖厲對散仙更加看重,如果成功,他的三柄血旗將全部擁有魔靈,他也不必再懼怕任何人。

        敖厲在等紫繼續說,而紫顯然認為已經夠了,沒再繼續。

        沉默了一刻,敖厲終於苦笑道,「魔女,你多少該透露點她的修為,無知會死人的,我保證不會洩露你劍宮的秘密。」

        敖厲的話令一絲殺意,從紫的眼眸一閃,而敖厲的保證,令那絲殺意隨即逝去。

        事到臨頭,以紫的修為都不得不謹慎非常,以至於,她竟忽視了敖厲的稱呼。如果敖厲露出半點異想,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敖厲擊殺。

        紫看上去似是猶豫了片刻,她緩緩道,「劍宮秘典,由黎明、黃昏間隔,分上、下兩部。上部,只有歷任宗主能夠修習,分心、神兩端,她修的是神。」

        敖厲不由看向了在紫身後的琴,紫笑了笑,繼續道,「黃昏你已領教,她是黎明。黃昏、黎明是劍宮宗主不變的護法。她們的意場,極為純粹,應該能夠體現一部分『仙靈意場』的特點。」

        敖厲雖然對於黎明、黃昏的意境很感興趣,不過他更在意散仙,「修神,有什麼特點。」

        「宗主!」敖厲問的已是劍宮絕密,琴作為宗主護法,她不得不出聲提醒。

        紫似無視了琴的提醒,她的眼神略微迷離,「我以心入劍,怎會知道修神的特點?但『神於極』,必會高上『心於極』一籌。」

        敖厲拿不準紫是裝的,還是確實不知,他笑了笑,「帶路,不管是知道,還是無知,總要試試。」

        紫眼中的迷離盡去,同樣輕笑道,「希望能不死!」
卷三 梟霸 第195章 生死平衡、未知的路

雲梯而上,過白玉懸橋,踏上第一個樓宇石台,敖厲心臟僅跳動了二百三十七下,怎會出現於宮闕深處?再次回頭,那雲梯似已距離百里之遙。

        不屬於陣圖,以敖厲的認知,除了天幕上對劍宮似毫無影響的星辰,再找不到任何陣圖的痕跡。突然,敖厲的瞳孔於瞬間收縮,空間折疊!大碧空道法!

        真實空間的折疊、延展,屬於「大碧空道法」,比佛門的「一花一世界、須彌納芥子」更加高深。佛門在悟,悟得便是知道,而「大碧空道法」已不單停留在悟的層次,已是「用」的經驗了。

        誰有如此能力?難怪遙遙望去,這劍宮大的離譜。不入其中,很難辨別劍宮的面積。沒想到劍宮的真實面積,竟比沉星山、大威府還小。難道……敖厲心下一緊,他似明白了什麼,劍宮難道會和「滄海一角」般收放自如?紫如果完全掌握劍宮,她是否能將它隨身攜帶?

        依舊前行的紫,似沒有察覺到敖厲頓住了腳步。

        敖厲看著紫的背影,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劍宮存在了上萬年,如今,怎會有掌握「大碧空道法」的人?如果有,紫怎敢對付劍齋中的散仙?

        傳說中的「大碧空道法」,無疑讓敖厲有了幾分膽怯,他敢玩命,但卻沒興趣找死。想通後,敖厲上前兩步,繼續跟隨著紫,向劍宮深走去。

        一座玉橋由石台延伸而出,懸於雲海之上。通透雪白的玉橋上。浮雕著祥雲、瑞獸,它們就如同白玉上地自然紋路,見不到絲毫斧鑿痕跡。濃郁的靈氣,凝結成薄薄水霧,如煙般自雲海中升騰。

        在玉橋上,呼吸的不單是空氣,而是天地日月精華。

        如果敖厲具有經脈,學習過法訣,那麼僅是這段玉橋。就能讓修煉的元力上升一個層次。凝視著橋下翻滾的雲海,敖厲恨不得將這一切搬回「滄海一角」。如此濃郁的靈氣,僅是通過一道玉橋,怕也能令人伐毛洗髓。這劍宮還真是「富」的流油啊。

        紫突然於玉橋中心止步,沉默了片刻,她緩緩向敖厲道,「你走的路。我看不透,肉體力量能對出竅期修真構成威脅,天下怕也只有你敖厲一人,但我總感覺你那強悍肉體存在致命破綻。

        面對修真倒也罷了。我看不破,其他修真更沒資格把握你的破綻,但如果面對她。結果難以預料。『洗髓仙橋』不管對誰。都代表著天大地機緣。天地靈氣是修真的根本。但對於你不知意味著什麼,試試在其中是否能對本體有新的察覺。相信你從沒經歷過如此濃郁的靈氣。」

        聽紫這麼一說,琴回頭狠狠盯了敖厲一眼,好像敖厲佔了她劍宮天大地便宜。

        敖厲眉頭一蹙,相信紫不會無的放矢。大乘,已能比較清晰的觸及天機、明瞭因果,更何況紫早已踏入了大乘後期。無視琴的白眼,敖厲乾脆盤坐在玉橋上,細細體會起靈氣對本體地影響。

        「宗主,太便宜他了!」琴當然會不忿,五千年來,她這是第二次踏上「洗髓仙橋」,別說白雲殿,即便是劍宮中的宮女,也有大部分沒有登上過這座玉橋。

        紫向琴笑了笑,「五千餘年,你還看不透眼前的利益?這事了結,你離開劍宮走走,對修行會有好處,順便為劍找個肉體。」

        琴垂首,不敢讓紫再看自己的眼神,低聲應道,「是!」雖然紫說地明白,但琴依舊無法釋懷,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怎能便宜外人。

        紫知道僅憑一句話,根本改變不了什麼,她笑了笑不再說話。沒有紫地允許,誰也不敢在玉橋上妄自修行,琴唯一能做地就是盯著敖厲,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

        盤坐於玉橋地敖厲,感知力再次以「自我」為目標,凝固於極,奇妙的微觀「視覺」再次開啟。

        在以前,敖厲對本體地把握,只是於極靜中的體會,而如今,他能清晰的「看到」一絲絲淡淡螢光,在緩緩透入皮下,那螢光顯然就是純淨的靈氣。敖厲總算清楚了玉橋上,靈氣的濃郁程度。在這裡,空氣即是靈氣,沒有半點雜質。

        雖然天地間的靈氣,對於修真無比珍貴,但對於敖厲的影響卻微乎其微。透入表皮的一絲絲靈氣,

        皮下遊蕩,根本無法穿透肌肉,更別說透過肌肉深入了。

        敖厲不懂法訣,根本無法讓肉體,主動去吸收純淨的靈氣,即使皮下的靈氣也屬於自然滲透。在殘酷的煉體路上,敖厲創造了種種方法,讓肉體於殘酷中不斷適應。雖然一路走到了現在,但敖厲的煉體根源,就如同那可怕的借力手段一般,充滿了被動性。

        從雲海升騰,繚繞於玉橋四周的靈氣,有著它的飄蕩規則。不加以外力,自然不具攻擊性的靈氣,根本不鳥任何人。

        主人打開了寶庫,而敖厲卻無力取寶,這讓他極為不甘,而且,他最為擔心的是紫的判斷。

        靈氣、空氣、本體,敖厲默默思索著三者的關係,他不在乎時間,入了寶庫,怎也要得到點什麼。如果不是敖厲以血旗佈陣,他早已用血旗,生生將四周靈力逼入本體。

        無孔不入!敖厲心裡突然一動,差點破碎了「凝固於極」的感知力。面對複雜問題,簡單的道理,總容易讓人忽略。靈氣之所以會滲透於皮下,是因為人體的表皮不是鐵板,它存在和環境相接的通道。如果要讓靈氣繼續深入肉體,那麼如以引導「攻擊力量」一般,以肌肉構築「通道」引導便是。

        心中一動,敖厲肉體無數毛孔陡然張開,一縷縷靈氣透入皮下,在一條條肌肉的引導下,充滿了他的肉體。敖厲想到,即已做到。順利,讓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如何能控制週身毛孔的開合。

        琴在欄杆上滑動的手指突然僵住,她指著敖厲臉上一個個清晰可見的毛孔,驚恐的叫道,「宗主,他……」

        紫早已感到了四周靈氣的變化,敖厲那張「恐怖」的臉,讓她也一時愣住。控制細小的毛孔?這太荒謬了!紫從沒聽說過,有人去控制臉上的毛孔。如果將敖厲的衣服盡去,那麼紫和琴一定會發現,不單是敖厲臉上,週身毛孔都有異常,至少放大了五倍。

        敖厲那「恐怖」的面孔,只持續了一刻,便恢復如常,但紫能感覺到四周靈氣還是在向敖厲彙集。紫知道,敖厲已經完全掌握了這種方法,不再顯於表象。

        能清晰「看到」,敖厲慢慢協調了,微觀中的肌肉引導。這就讓每一絲接觸他的靈氣,在瞬間消失。當靈氣被他引導於肉體深處,在以肌肉將靈氣震碎,或是強行擠壓於一段段肌肉、一粒粒細胞中。

        靈氣流逝的速度不快,但量卻很大。如果以修真法訣吸納靈氣,那麼靈氣會綿綿不絕的透入經脈,而在敖厲身邊,會頻繁出現靈氣斷層,斷層的寬度至少有三寸。也就是說,在敖厲身邊的靈氣,會突然消失三寸,當這三寸真空被充滿時,再次消失。敖厲就如同一個引力並不強大的黑洞,只對本體外三寸厚的靈氣有所影響。

        正如紫所說,敖厲於年少時,即以高超的醫術為保障,以殘酷鍛煉本體。其後,融合「大修羅幻境」。進入修真界,又在「滅魔古音」的壓迫下,經「九幽絕陰」洗禮。於不周山,徹底將「大修羅幻境」和本體相融,再無彼此。

        種種殘酷和巧合,讓敖厲的肉體已接近於殭屍,但「九幽絕陰」讓其充滿了陰柔。以至於,在表象看來,敖厲的肉體和以往並無不同。事實上,敖厲強悍的肉體,早已如同殭屍,生氣滅絕。如果嚴格來說,在不周山時,敖厲的肉體,已不能再算人類了。

        天地生機,凝結,便成靈氣。這種體現萬物生機的精華,和「九幽絕陰」相對。在靈氣的洗滌下,敖厲肉體中的九幽絕陰和萬物生機,在不斷對抗。九幽絕陰早已和敖厲肉體不分彼此,所以體現出的是一種陰森森的死氣。

        琴早已站直了身體,她看著繚繞於螢光與漆黑中的敖厲,眼中的駭意難掩,「他,宗主,他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

        「也許我錯了!」紫眼中的殺意閃爍,持劍的手臂也因用力而繃直,她怎也沒想到敖厲那強悍的肉體,幾乎脫離的陽世,他怎能將死氣收斂的如此深沉。紫和琴一樣,開始懷疑起敖厲的來歷。
卷三 梟霸 第196章 勢,萬米深海

貫於純淨靈氣中的玉橋,存在了上萬年。在漫長的沒經歷過半點污濁。九幽、修羅地的絕陰死氣,怎是玉橋所能承受的?在生與死的碰撞、衝擊下,一絲絲黑綠裂紋,緩緩擴散於整個橋體。

        早在第一死裂紋出現時,琴的臉色就已大變,她以顫抖的手指,指著敖厲,「宗主,要殺了他,殺……」

        琴還沒說完,紫已冷言打斷,「晚了,『洗髓仙橋』聯繫著整個劍宮的靈脈,一旦動他,將會出現一個斷層,整個劍宮的靈脈都將崩潰,也許數千年都難以恢復。」紫的話越來越緩,但她眼中的殺機卻越來越盛。

        感知完全集中於「自我「的敖厲,對外在的一切毫無知覺,大有點世界毀滅,我獨在的架勢。他只是不斷的引靈氣入體,再將其震碎、或者強行擠壓。在敖厲心中,不再看重靈氣對本體的影響,他已癡迷於這種微觀的控制。清晰、微觀的「看見」,對於敖厲來說,在修行路上無疑做出了重要突破。

        在細微的肌肉,敖厲在「看見」的前提下,已能對它有所把握。他能以肌肉鬆緊,控制每一個毛孔,就彷彿以手去拿杯子,只要意動,杯子就已拿起,根本不需要思考。

        在「渾天太星」陣圖的籠罩下,劍宮的天空永遠沒有日、月交替,永遠湛藍。一粒粒閃爍的星辰,也永遠不會隱沒。

        敖厲根本不知過了多久,他在紫殺機最盛時清醒。而在這個時候,他的肉體已在純淨靈氣和「九幽絕陰」所代表地生死間重塑。

        敖厲一醒,肉體於重塑間的變化在瞬間凝固,就如同燒紅的鐵劍,沁入了冰水。從此刻起,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不管敖厲是否會擁有經脈,他永遠也無法體會修真是如何吸納靈氣。以成元力的。生死、陰陽自成輪迴,再無法容納其它。

        此時,敖厲的本體已不能用蛻變來形容,這是一種重塑。是一種在死亡和生機中衍生的進化。

        敖厲在睜眼的一瞬,就已對本體的進化有所感知,但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一直旁觀的紫,更無法理解整個過程。

        原本通透純潔地玉橋。已佈滿了絲絲裂紋,彷彿會隨時塌陷。那一絲絲繚繞著駭然死氣的黑綠,不同於幽冥死氣。極寒,它來自於九幽、修羅地。如果裂紋中不是存在極寒。整個玉橋怕早已塌陷。

        「九幽絕陰」,深沉的冰冷讓敖厲心中一跳,皮膚上的刺痛讓他沒有太多時間思考。刺痛來自於紫地殺機。即將爆發的殺。

        「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人敢來劍宮放肆?」敖厲坐在原地不敢妄動。他看著四周、裝著糊塗,除了如此。敖厲已不知該如何反應。

        在沒有血旗的情況下,敖厲根本無法抵擋紫的全力一擊,他並不瞭解,自己地肉體已經出現了質的進化。

        沒人回應敖厲的話,琴恨不得生噬了敖厲,殺機瀰漫的玉橋,沉寂著……

        敖厲地眼神越來越平靜,思緒也越來越清晰,一縷凌厲的劍意剛剛出現,敖厲突然道,「這裡倒適合布下『封禪』。」

        劍意在距離敖厲尺許距離散卻,而在同時,敖厲已將一卷羊皮扔給了紫。

        「佛宗禁忌,陣圖『封禪』!果然適合這裡。」紫看著羊皮卷,眼中的殺機緩緩消失,能徹底封禁佛法地陣圖,抵地上一座「洗髓仙橋」。

        看了眼敖厲,紫淡淡一笑,「不遠了……」

        琴不知道羊皮捲上寫地什麼,「封禪」,她雖恨不得殺了敖厲,但紫已起步,琴也只能跟著。

        瓊樓、宮牆環繞著劍齋、奢華環繞著簡單、仙靈環繞著塵俗,這裡是劍宮中心,也是劍宮的獨特。

        琴已離去,劍齋不需要琴,但劍宮五百宮女需要她去穩定。

        劍齋前,紫以左手輕撫於古樸地木門,緩緩道,「一旦進去,再難反悔。」

        敖厲確實沒想到劍宮的中心、宗主居所竟會如此簡陋,站在古樸的木門前,敖厲連想都懶得想是否後悔,他笑著向紫問道,「哪個宗門能化解『元乳石化』,現在能說了?」

        一個武者的命,也值得惦記?紫回頭看了眼敖厲道,「蒼州,臨淵閣-落寶宗,屬於邪道九宗,希望你能有機會去。」

        「多謝!」敖厲為錢多在謝,江湖第一殺手,怎能永遠當個石像。

        「散仙,你、我都了

        多,仙靈意場雖無法影響你,但你的勁力怕也很難傷送你進入『隔世璧』,把握機會,破碎玉璧。我們合力,也許有機會殺她。」

        紫說完,沒等敖厲回應,已抬手推開了木門。門軸發出的刺耳聲,令人心中暗暗發毛。

        簡單的劍齋,就像是個四合院,地面散落著一片片枯葉,但四周卻沒有一顆樹木。敖厲看不出那些枯葉的玄機,他跟著紫,走入了正堂。紅木地板上的腳步聲,似乎契合著敖厲和紫的心跳。

        一木床、一竹台、一籐椅,已是劍齋內堂的全部。

        敖厲的目光,已凝在了一側牆上的玉璧。青朦朦的玉璧,如鏡面般平整,但卻能讓人感到一種深邃,敖厲在其中找不到自己的影子。淡淡的玉香,令人的魂魄平和、安寧,如逝去般解脫。

        「師傅,徒兒將你要的人帶來了,他已是『滄海一角』的主人。」

        隨著紫的話語,玉璧上蕩起了一圈圈水紋,似清水般的笑聲,突然從玉璧中傳出。笑聲彷彿是從萬里外傳來,很遙遠,「沉寂萬年的『滄海一角』終於出現了。」

        太過清澈的聲音,總有些妖異,笑聲的主人在說話時,似在觀察著敖厲,「修真三十六福地,普通人憑什麼得到它。」

        沒有半點元力的敖厲,實在太具欺騙性。以散仙的修為和見識,都無法察覺到他的真實。

        一層如琉璃般的紫紅,流轉於紫的瞳孔,其中的凌厲卻沒有一絲外洩,她面向玉璧,恭聲道,「師傅,他並不普通。」

        蕩起水紋的玉璧,再無半點固體特徵,那傳出的聲音彷彿近了,也清晰了不少,「紫,讓他進來。」

        「是。」面向玉璧的紫,微一躬身,抬手按在敖厲背心,將他送入了玉璧。

        一層緊貼肉體的清涼,讓敖厲微微打了個冷顫。當眼前青色盡去,敖厲出現在了一個瀰漫著層層薄霧的空間。除了那淡淡的玉香,敖厲已是第二次體會到仙靈之氣,但「造化」筆散發的仙靈之氣,似比這裡更為純淨、濃郁。

        繚繞著寶藍光芒的影子,緩緩從薄霧中走出,她看著敖厲道,「是你,得到了『滄海一角』?」

        散仙!敖厲感覺自己如同沉溺於萬米深的海底,幾乎沒有了任何掙扎的慾望,來自於散仙的「勢」,已讓他無法正常呼吸。

        緊守心神的敖厲,不斷超越著「靜」的極限,只有如此,才能減輕些「勢」的壓力。敖厲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強後退了幾步,他緊靠在重新凝固的玉璧上,顫聲道,「你,你是誰,為什麼抓我來這?」

        敖厲的作態,彷彿無法瞞過散仙的眼睛,她那雙無所謂美醜的眼眸,微微一彎,好像在笑,「難怪你能得到『滄海一角』,你果然不普通……」

        別說普通人,就算是修真,也很難在散仙面前穩定心神、妄動心機。玉璧中的散仙,不必去感知元力,她僅憑敖厲眼中的平靜,和那小小的心機,就已能判斷敖厲不是普通人。

        散仙的話音未落,敖厲突然悶哼了一聲,一縷憑空出現的劍意,陡然洞穿了敖厲左腿。太快,如此速度讓敖厲根本無法以肌肉去引導劍意。拇指粗的肉窟窿,瞬間被血液充滿,沿著腿部淌下。

        左腿的傷勢對敖厲來說,根本就算不得嚴重。在左腿被穿透的一瞬,敖厲右腿已經踏出,右拳也由腰間竄出,凶狠的砸向了散仙的脖子。在無法借力的情況下,敖厲的速度,根本無法二次跳躍、疊加。

        很少打空的敖厲,右拳砸碎了薄霧,但卻沒有碰到散仙。那藍色人影,好像就站在原地,但敖厲卻無法跨越這段空間。

        敖厲的攻擊,讓那散仙輕「咦」了一聲,「你單修本體,真是難得見到。我記得在很久前,似有二世武者如此修行,但你的攻擊太過極端,修行也太過極端,心境同樣太過極端。」

        從沒有人僅一眼,就能將敖厲看的如此透徹。一滴冷汗,緩緩於敖厲髮鬢流至於下顎,太可怕了,在她面前很難留住秘密,怕也難以隱藏秘密。

        「她必須死!」四個血淋淋的字,從敖厲心中掠過。他已不能確定,自己和紫的交易,是否能瞞過散仙的眼睛。
卷三 梟霸 第197章 十步一殺

靈之氣中不含半點塵埃,由它凝成的薄霧,就如同一紗。在薄紗環繞中,一團朦朧的寶藍光芒,將薄紗映成了藍色。光芒中的散仙,突然向敖厲道,「將『滄海一角』的界碑交給我,我能留下你的性命。雖然你於修行上走了一條死路,但畢竟數百年的修行,毀了可惜。」

        「勢」的壓力,令敖厲骨骼的作響聲,在寧靜的玉璧空間內很是滲人。充滿了整個空間的「勢」,擠壓著敖厲早已如同稀泥般的身子,四方的壓力,讓他不至於摔倒。散仙的話就彷彿一縷「陽光」,透入了萬米深的海底。那令人絕望的冰冷和窒息,在「陽光」下略略融化。

        散仙惦記上「滄海一角」的界碑,沒讓敖厲吃驚,反而讓他心中一喜,只要那模糊的東西還有慾望,那麼她想活都難。敖厲還沒想出對付散仙的方法,但那散仙的貪婪,卻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不到萬不得已,敖厲不會輕易砸碎玉牌,讓紫攪和進來。

        心已定,敖厲臉上的痛苦卻未變,他面對著層層薄霧,吃力的道,「你,我,我給,讓,放開我……」

        除了洞穿左腿的劍意,敖厲根本沒有察覺到散仙的任何動作。他能肯定,躲在薄霧中的散仙,根本沒有催動「仙靈意場」。既然她沒有任何動作,那到底是什麼在給自己壓力?難道真是一點仙靈之氣、或者是那層層的薄霧?

        心中有了慾望,就如同靈台蒙塵,那散仙再難完全透視敖厲。

        在寶藍光芒繚繞下的散仙,眼見敖厲確實無法正常說話,她拇指按向掌心,在奇異法印的引導下,空間中瀰漫的薄霧,開始緩緩收縮。

        「果然和霧有關係!」敖厲心中暗道。

        薄霧在慢慢的散,敖厲身上的壓力也越來越輕。就算是散仙,敖厲也不相信她僅憑氣勢就壓制了自己。薄霧怕是一件超越一品的法器。

        當薄霧完全散盡,一個如籃球大小的傘狀透明生命,懸浮於半空,數十條長長的觸鬚在空間飄蕩,週身散發著藍盈盈地光芒。

        「水母!」敖厲忽視了水母邊的人影,當場直了雙眼。他猜測超越一品的法器,竟會是一隻活體水母,這相差的也太多了。

        散仙似是注意到了敖厲的狀態。她於寶藍光芒中微微一笑,「這是『陰葵水母』,如果你將『滄海一角』的界碑交出,我可以將它送給你。」

        「陰葵水母」。敖厲感覺這個名字非常熟悉,卻一時有想不起來。他喃喃念叨了幾聲,眼神突然一凝,駭然出聲,「遠古八荒妖王!」

        敖厲之所以稱呼它為遠古,是因為如今的八荒十二妖王,並沒有列入「陰葵水母」。八荒妖王幾乎全部是由遠古存在至今,而「陰葵水母」因早已絕跡,所以修真各宗才將它從八荒妖王中剔除。

        「陰葵水母」的本體,在修真界代表著「極柔」。很少有力量能夠在它地本體上著力。「陰葵水母」的觸鬚,最是危險、可怕。超過五十條觸鬚上,密佈著數十億囊狀物,其中連神識都難以察覺的「毒針」,能夠刺入修真者的護體元力,於無聲無息中腐蝕生靈地元神。

        傳說中,曾有一位大毒宗主。為了採取「陰葵水母」的毒液,而死在了它的觸鬚下。連玩毒的祖宗,都會栽於「陰葵水母」的觸鬚,其他修真更不敢去招惹這種可怕的水母了。

        遠古妖王「陰葵水母」,加上一個散仙。再借助仙靈之氣,於玉璧中,構成了一個能夠壓制敖厲的「勢」。如此「勢」,卻不是敖厲所猜測的氣勢,而是天、地、人、靈完美交融而生的壓力,這怕也只有散仙能夠做到。

        「這個。我可不敢要!」敖厲在懷疑「陰葵妖王」已經和散仙密不可分,否則他還真會以「陰葵水母」為條件,才會交出界碑。

        沒等那散仙開口,敖厲接著道,「換點別的。」

        充斥著仙靈之氣,雜質全無地空間,突然蕩起了一絲殺意,但很快隱沒。敖厲於心中一笑,散仙終究跳不出人的喜怒哀樂,仙也不過如此。

        散仙對「滄海一角」的界碑,勢在必得!正如散仙向紫所說,有幾種她必須的資源,在這一星界已經絕跡,而據這散仙說知,「滄海一角」中的星門,是修真界最為穩定的星門。如果敖厲現在告訴散仙,星門已被紫毀了,不知作為紫的師傅,她會不會立刻殺了紫。

        寶藍色地光芒,似如散仙的心境般,在不斷閃爍。

        沉默了片刻,在玉璧中呆了數千年的散仙,抬手扔給了敖厲一個玉簡,道,「小子,既然你已經走上了一條極端死路,那麼『十步一殺』很可能適合你。」

        不具有元力的敖厲,無法憑自己開啟手中的玉簡,他緊了緊玉簡,問道,「十步一殺?」以敖厲地認知,都沒聽過「十步一殺」是何種法訣,看來,這東西要麼就是寶貝,要麼就是垃圾。

        「『十步一殺』是我劍宮祖師,推演出的一種極端技巧,萬年以來,從沒有人修成過『十步一殺』。如今的劍宮,依舊有人在研究它。」

        真是意外收穫!敖厲雖不知玉簡中的內容,但連散仙都能看中的東西,必然會有著它的不凡。

        敖厲一邊收起玉簡,一邊向那散仙點頭道,「這個,我收了!」

        「界碑!」

        敖厲聽得一愣,面露苦澀地道,「現在就要?但我還沒參悟出,如何與界碑切斷聯繫。要不,你等等,等我一旦參悟,立刻就將它交給你!」

        散仙渡劫失敗,但心境畢竟貼近了天道,敖厲無賴的話,讓那團寶藍光芒突然一凝,隨之,慢慢散仙的真容慢慢從藍芒中露出。

        一個週身模糊,不具本體的女人,靜靜的看著敖厲,長長藍發幾乎垂在了地面。對於散仙來說,有比「滄海一角」更重要的東西。從成為劍宮宗主,直到將宮主傳於紫,再經歷了兵解渡劫,從沒有人敢愚弄她。

        「我會殺你!」

        當散仙露出真容時,敖厲已呆住,紫所謂的「神之極」?怎麼和極端殺戮有幾分相似?
卷三 梟霸 第198章 自我即世界

擎天峰、白雲殿,只能算是劍宮的外圍宗門。白雲弟大多是由劍宮現任宗主所創。只有神秘的劍宮秘典,才是劍宮的真正精華,它不光記載了劍宮創始者所悟的一切劍訣,而且還記錄了歷代劍宮宗主的心得、體會。

        經過數代積累,劍宮秘典早已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體系,分為上、下兩部,中間隔著專修意場的黎明、黃昏。秘典上部,只有劍宮宗主能夠修習,有著修心、修神兩個分支。紫修的是心。而紫那已成散仙的師傅,修的卻是神。

        修心、修神無所謂誰更厲害。

        心,追求的是劍在心中,以心養劍,和屬於武宗的劍魄宗秘訣有著幾分相似,是劍宮的正統。「以心合器」講得是修心,必要輔以劍器。劍器的強弱,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修心者的強弱。

        劍宮如今的宗主紫,就是在以殺心,養殺劍。

        她之所以修至大乘終極,還不敢妄自飛昇,就是因為她的「紫邃」劍還不夠完美,缺少一個合適的劍魄。飛昇之後,是否真會成仙,到底會到哪裡,到底會出現什麼,誰也不知道,但作為如紫一般的強者,在未知前,一定會做足準備,哪怕用上數千年。

        劍宮秘典中的修神秘法,出自於一個遠古劍修,他是劍宮的宗主,還是長老已無可考據,但他所創的修神秘法,卻是獨闢蹊徑,以元神養劍。本體即是劍。以天地為鞘。當修神者成,再無法動用任何劍器。

        歷代劍宮宗主,很少會去修神。事實上,從劍宮存在至今,除了紫的師傅,也就只有一位劍宮宗主,以元神養劍。修神秘法,缺乏了太多地經驗,其危險。遠遠超越了修心。

        如果紫的師傅,走的是正統「以心養劍」,她怎會渡劫失敗?但她狂,前人走過太多的路。她不屑於重複,以至於,落到困於「隔世璧」數千年的下場。

        敖厲面對著散仙,那感覺和面對紫全然不同。

        面對紫。敖厲會感到一種凌厲,一種修劍於極的凌厲,而面對散仙,敖厲卻感覺如同面對了一把鋒芒內斂的寶劍。感覺不到半點人味。

        「人即是劍!這就是修神?這就是『逆世劍意』?」敖厲似乎若有所悟,紫追求的是修行高深,而這散仙才是真正再追求劍。她已忘記了自我。或自我。即是劍。

        自我,即是劍?那我追求的到底是什麼?面對散仙。敖厲地雙眼竟緩緩閉合,覺悟難求,錯過就是錯過,把握了,就是把握了。

        心中的好奇、怪異感,讓已成冰冷的散仙,默默注視著敖厲。也許正因為這樣,她才會渡劫失敗,劍就是劍,哪需要如此多的情緒。既然修神,就要有修神地覺悟,就要有成劍的準備,何必再記得自己是人。

        紫的師傅雖然有狂傲的心性,但她顯然並沒有狂傲地準備。修行上萬年的她,至今也沒有修神的覺悟,在不需要劍器輔助的背後,其代價是何等沉重,否則憑什麼一代代劍宮宗主不去修神?

        在「陰葵水母」地陪伴下,散仙靜靜的看著敖厲,完全修煉本體的敖厲,似也給她了一點悟地契機,可惜卻不敢如敖厲一般,全然不顧一切,乾脆閉目冥想。

        我到底在追求什麼?力量更加強悍?不錯!活著,似乎也不錯!敖厲腦中如同塞滿了亂麻,一個個頭緒細想都不錯,難道我如此貪婪,追求地如此之多?深陷於亂麻中地敖厲,不斷問著自己。

        一條路上,不單只有一個景點,當抵達目的時,也許已經過了太多地景點,也許已成就了太多的追求。敖厲於冥想中入定,於極靜中頓悟,追求並不單一,它是一個複雜的體系。敖厲要找的是修行上的追求,而人生目的等等,同樣都是追求。

        對於帶領著一群悍匪,已走入修真界的敖厲來說,不管有多少追求,它們都應歸屬於修行。沒有修行,在已無法回頭的路上,根本走不出多遠。

        敖厲的腦海似乎越來越清晰,在修行上,我在追求什麼?極端的心境、極端的肉體強悍、極端的殺戮技巧,極端的自我……

        也不知過了多久,敖厲的思緒突然靜止,而在靜止中只凝聚著一個含義「自我」。

        於靜止於,迷霧散卻,敖厲清晰了。

        散仙追求的同樣是自我,自我即是劍,而天地只是承載和孕育劍的鞘。

        「我就是一切!我就是世界!我不需要天地!」新的覺悟,自然自然的開啟的於極靜中的微觀視覺,敖厲再次「看見」了本體的一切。

        表皮,分界出一個「世界」。五臟六腑,成就了「世界」的架構,骨支撐著它。在其上,即是龐大的空間,如風、如水,為「世界」的活力而循環。腦域滲透於「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它讓整個「世界」具有的思想……

        敖厲幸運,數百年的肉體鍛煉、大修羅幻境的融合、再加上靈氣和九幽絕陰,衍生進而凝固的生死、陰陽平衡,讓敖厲於覺悟前,肉體就已做好了覺悟的準備。

        修煉本體的路途,不同於修道、或禮佛,在佛宗,悟了,就已成就。在道宗,悟了,就已掌控,天地間的眷顧盡顯於此。而本體修煉的路途,覺悟,還需有覺悟的基礎,否則,就算悟了,也只是懂得了。

        散仙終於不耐煩了,她重新成劍時,也放棄了唯一明瞭的機會。

        自我即劍,對於散仙的「逆世劍意」來說,不存在力量的強弱,出即是全力,正因為如此,它才能在敖厲無可抵禦的情況下洞穿敖厲地左腿。散仙的劍意再起,但她並沒有發現。敖厲左腿的傷勢,已然痊癒。

        一縷劍意,承載著散仙的全部,刺向了敖厲的心臟。強者的決斷果然可怕,當散仙認為她不再需要時,殺起來也非常乾脆。

        敖厲似乎並沒察覺到劍意的凌厲,他依舊靜靜的站著,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

        當劍意觸及敖厲表皮地一瞬,敖厲這才發現了它。沒有意外。更沒有恐懼,這縷劍意相對於一個「世界」來說,太過渺小。

        人體的表皮和肌肉間是否存在空隙?即便有,也細微的可以忽略。但散仙的「逆世劍意」卻在透入敖厲表皮後,一直延續著,似乎進入了一個無窮無盡地空間,直至被消耗殆盡。敖厲在一種覺悟的狀態下。靜靜觀察著劍意在刺入本體後的全部變化,直到劍意消失,敖厲彷彿有懂得了不少。

        散仙不單開啟了讓敖厲覺悟的契機,更在將這種覺悟不斷延續著。

        逆世劍意地消逝。對散仙來說,完全是不可思議的。他根本無法理解敖厲的覺悟,她實在難以相信。敖厲的肉體已強悍到了如此地步。

        敖厲進入「隔世璧」地時間並不長。但在玉璧前的紫。卻感覺時間過去了數十年。緊攥「紫邃」劍的纖手,已經蒼白。紫在緊張?散仙畢竟是修真界地巔峰

        哪怕她還不具有本體。

        「紫,他是否出自於大荒武宗。」散仙地聲音,突然透出了玉璧。

        紫攥著長劍地左手,微微一鬆,恭聲向玉璧道,「師傅,您是指……」紫清楚,但她必須要讓散仙多說幾句,這樣她才能對事情的發展做出一個相對準確地判斷。

        「你送進來的小子!」

        紫懸空的心,緩緩放下,敖厲至少還活著。而且,在散仙的話語中,竟透著一絲難解的情緒波動,這不正常。

        「師傅,武宗的法訣內斂,大多是對本體的加持,他們更注重技巧。我送入的人,完全不會任何法訣,他並不是出自於武宗。」

        散仙沉默了一瞬,再次問道,「你肯定。」

        這是,這該是無可奈何?紫從散仙的話中,察覺到幾分無法確定的情緒。雖然無法確定,但一僂紫紅,依舊從紫的眼眸流轉而逝,那是一絲喜色。不管敖厲是否讓她師尊無可奈何了,就以散仙的話,紫就能肯定,他們成功的機會又多了不少。

        心緒轉動的紫,回應的卻是不慢,聲音依舊恭敬,「師傅,我能肯定!他出自於一個叫大威府的宗門,而他就是此宗宗主。二百年前,他好像還拜入過『太真道宗』,得弘兆傳授道法,除此之外,徒兒不知,他是否還拜入過其它宗門。」

        修真界的傳統,依舊是狹義的尊師重道。如果是其他人,必然會斥責敖厲的行為,但紫和她的師尊不會。在她們看來,天地間的一切都不特屬於某人,只要需要,大可以憑手段去謀取,至於是否能夠取得,會承載什麼代價,那側是後話不提。

        「說說這個大威府。」

        紫的眼神越發光亮,師傅越對敖厲感興趣,對她就越有利,只是她對大威府的瞭解實在不多,「師傅,徒兒只知道,大威府是由一群凡塵悍匪組成,還不成氣候。只是他們的長老有點特別,除了大毒宗主外,連再次出世的『萬世血妖』也被他們網羅。」

        「他憑什麼能網羅這兩人。」在「隔世璧」內,散仙終於重視起敖厲,除了他能抵禦「逆世劍意」外,大毒宗主和萬世血妖,也不得不讓散仙重視,能在她心中存有印象的人物,都會不簡單。

        只一劍,散仙就已明白了,敖厲處於一種覺悟狀態,所以她在問紫,在思考,也在等。覺悟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更無法想像的狀態,而敖厲的覺悟,顯然恰恰克制了散仙的劍意,所以她只能等,持續的攻擊,只能讓敖厲不斷頓悟。

        散仙不能完全看懂敖厲,但她的行為顯然是正確的。

        敖厲雖覺悟,但其中的蘊含何其龐大,怎能一時完全洞悉?敖厲覺悟了「世界」,但他並不知道「世界」的具體意義,散仙的「逆世劍意」讓他窺得了一角。強大的劍意,本該輕易洞穿敖厲的心臟,但它刺入敖厲表皮,似經歷了數千里,但依舊沒有觸及到敖厲表皮下的肌肉,更別說深藏於內腹的心臟了。

        散仙模糊的身體上,寶藍光芒閃爍不定,如果用一個詞語來形容她現在的心情,那必然是「窩囊」無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玉璧內的空間,實在難以感到它的流逝。「陰葵水母」的十餘點寒目,凝視著敖厲,作為八荒妖王的它,更無法懂得敖厲的狀態,但在它的記憶中,從沒有人如此平靜的接下過「逆世劍意」,而且那劍意是由心口透入。

        陰葵水母一想到「逆世劍意」,心中直打寒顫。在它的記憶中,至少有五百同族,是死在散仙的逆世劍意下,以至於,生存在南極冰海中的「陰葵水母」幾乎死絕……

        「哈……哈……哈……」由低而高的笑聲,打斷了「陰葵水母」的回憶,它那如傘般的軟體,在漂浮中緩緩轉動,它需要讓每一隻眼睛,就看到敖厲,以完全判斷敖厲的狀態。

        散仙看著敖厲,她並沒有打斷敖厲的笑聲,只是她那頭長長的藍發,無風揚起。

        敖厲怎能不笑,一個散仙,終於讓他在黑暗中摸索出了一條大道。敖厲曾幾度懷疑肉體鍛煉的極限,是否能夠超越大乘,如今,一個將「自我成劍」的散仙,終於為敖厲開啟了一道大門。敖厲相信,只要有了路,他必然能夠將覺悟延續,最終創造出一個完整的體系。

        就如同突然而起的笑聲,敖厲的笑聲突然中止,但臉上的笑意卻未散卻,他看著面前不遠的散仙,道,「你不想知道我懂得了什麼?」

        散仙當然想知道,但她不能說,只能聽。一個修行上萬年的散仙,一個前任劍宮宗主,還無法低頭向敖厲請教,而且他人的覺悟,不一定就適合自己。

        「修神,佩服!不想你劍宮,也會有人將目光盯在本體,創出以元神養劍,只是……」

        散仙的臉色終於凝重,她的注意力剛剛集中,敖厲的話卻停了。還沒等散仙有任何情緒產生,敖厲再次大笑道,「只是他的胃口太小,太小了!自我即劍,哈……哈……哈哈……」

        隨著敖厲的笑聲,他陡然於原地消失,右拳再次砸向散仙的脖頸,而那散仙的目光微一閃爍,「逆天劍意」幻化出無數藍芒,似要將敖厲刺成骰子。

        每一縷藍芒刺入敖厲本體,他的速度都會出現一次跳躍。藍芒太多、太密、太強,敖厲速度的跳躍,已經超出了散仙神識的鎖定。當那散仙再次已神識撲捉到敖厲時,敖厲已經出現在她面前三尺。

        三尺的空間,也就是一瞬。

        敖厲的拳,沒有任何猶豫,如往常一般狠厲、凶悍的砸在散仙那模糊卻白皙的脖頸。沒有斷骨聲、更沒有血腥,敖厲的右拳就如同砸在了空氣上,只是在空間蕩起了些許透明的波紋,就已穿透散仙那沒有實質的脖子。

        對於散仙來說,這是數千年都沒有過的恥辱!但她的情緒卻更加冰冷,就如同一柄沒有任何人性的利劍,繚繞著寶藍光芒的纖手,平穩的按在了敖厲心口,暴散的藍芒,瞬間將敖厲吞沒。

        「哈……哈……哈……」瀰漫於整個玉璧空間的藍芒中,敖厲笑聲不止,他的身體卻已砸向了玉璧,隨著如同玻璃破碎的響聲,堅固的隔世璧,竟在破碎在散仙的「逆世劍意」下。

        「想走?留下!誰告訴你的修神,誰告訴你的『自我即劍』,你覺悟了什麼……」玉璧一破,散仙的臉色終於大變,她的身形化為一縷寶藍光芒,沿著敖厲消失的軌跡追去。

        敖厲能說出「自我即劍」,散仙就不得不追。現在滄海一角、星門,都已不再重要。
卷三 梟霸 第199章 秋水媚境、情眸

衍,一個名字,代表著萬年前的劍州。

        紫從不會提及師傅的名字,因為她的師傅,只給她了一個符號。「紫」就是一個符號,而且是四個人共有的符號。雖是符號,但紫從沒想過拋棄,現在,符號只屬於紫,承載了紫的一切。

        姬衍渡劫失敗,兵解以來,她一直在思索,尋求修行上的錯誤。知道存在錯誤,就不能一錯再錯。

        「隔世璧」內,姬衍以為自己懂了、已經明瞭。材料,總是決定了劍的鋒利,一個完美的軀體,也屬於材料,而且是基礎,姬衍看中了紫的軀體。「鑄」劍的材料,從來就不單一,除了紫,姬衍還盯上了星門,合適劍的幾樣資源,已經枯竭,星門已是唯一的希望。

        敖厲的出現,使得姬衍突然發現,自己即沒明瞭,更沒懂得。尤其是敖厲笑聲,那針對自己師祖的笑聲。

        本體到底有什麼秘密,難道創出「修神」劍訣的師祖,胃口真的太小。

        姬衍質疑修行的根本,已無所謂「鑄」劍的材料。唯一明瞭的敖厲,破出玉璧,姬衍怎能平靜。化為寶藍極光的她,竟然忽略了還在劍齋中的紫。即使姬衍已成散仙,但她還沒到能完全承載「渾天殺劍」的地步,否則姬衍也不必呆在「隔世璧」內等待機會,直接奪舍就是。

        玉璧破碎,紫的殺意瞬間充斥於整個劍宮,凌厲的劍意。將整個劍齋化為了粉塵。紫彷彿沒看到離去地敖厲,她的劍意,直指隱現的寶藍極光。

        幻化為無窮的殺,直刺尾隨敖厲,剛剛衝出玉璧的姬衍。

        「紫,你敢……」極光沒做半絲停頓,隨著姬衍的厲喝,從寶藍極光中陡然刺出了數十條觸手,看似軟綿綿的觸鬚。竟抵擋了紫的全力一劍。

        「陰葵水母!」看來紫並不知道,姬衍會藏有陰葵水母。

        隨著寶藍極光的延伸,一縷紫紅劍芒始終與它平行。「陰葵水母」雖屬上古妖王,但也無法承載太過密集地劍意。極光僅僅延續了數里。在紫的「渾天殺劍」下,陰葵水母的觸手已被切斷了數根。

        如果姬衍能停下面對紫,那麼她們的生、死還很難說,但此時。姬衍心中,塞滿了敖厲地笑聲,也塞滿了敖厲對她師祖的鄙視。多大的胃口才算大,能到什麼地步。姬衍就算死。也要去解開心中的迷。

        寶藍極光緊咬著敖厲不放,一縷縷「逆世劍意」沒有攻擊紫,卻在不斷攻擊著敖厲。也虧得。劍意地不斷持續。敖厲才能借助「逆世劍意」。保持比極光快上一線的速度。

        「師傅,既然出來了。你就任命吧。」紫的話語,從紫紅劍芒中透出,有著說不盡的冰冷。

        敖厲在前,踏碎了無數玉階、石台,姬衍緊隨其後,「逆世劍意」不斷試圖將敖厲攔截,幾乎和姬衍平行地紫,以她的劍意,肆虐著「陰葵水母」。一條條觸鬚,在紫的劍意切割下,甩地到處都是。

        三人剛剛接近劍宮邊緣,紫似聽到了,那遺忘很久地呼喚。

        雄渾地呼喚聲卻刻意柔和,總有著一點彆扭,但其中那無盡的情意和憐惜,卻讓呼喚聲有了一種獨特地溫柔。

        紫紅凝固。

        通向劍宮外的雲梯中段,紫彷彿已忘了遠去的姬衍,心神恍惚,她似回到了七千年前,遙望著那個男人,在劫雲下騰起,踩著金色雲朵,逝去。

        紫的秘密,沉澱於心底的愛戀,她以為今生再不會想起……

        你回來了?真是你在呼喚?你怎能棄我而去……

        雲梯上,紫凝視著雲海中的一個黑點,那如若他的眼神,溫柔而充滿了憐愛。

        你怎忍心棄我而去……

        流轉於眼眸的紫紅盡去,紫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喃喃著……

        姬衍等了數千年,都沒找到殺死紫、進而奪舍的機會,更何況一般修真。散仙還能和紫拚個同歸於盡,換得其它修真,根本沒有殺死紫的可能。即使那個在玉虛宮的道士,也無法殺死紫,當然紫同樣無法殺死那個道士。

        能夠沉醉於過往,能夠殺死紫的,只有她自己。

        就在黑點,慢慢接近紫時,一層紫紅,再次朦朧於紫「秋水媚境,情眸!小秋,你是在找死!」

        一縷如絲般的劍意,直透如若眼眸的黑點,隨著黑點破碎,在擎天峰下的小秋,元神劇劇震,噴出了一口血霧。小秋沒時間顧及自己的傷勢,本體幻化為一縷淡淡的粉紅,如輕煙般消逝於林木間。

        小秋不得不跑,穿越十萬里,紫需要的時間並不多。如果可能,小秋斷然不會去招惹這個魔女,敖厲為什麼會讓自己攔截紫?能從擎天峰透出,經十萬里還清晰可見,告訴自己出手的信號,是星光?腳下到底是什麼陣圖,能將自己的媚境,映射於十萬里外?

        帶著太多的疑問,小秋以很少用到的「秋水遁法」,離開了擎天峰。人若有情,秋水遁法即能出現於任何地方。敖厲已掠過白雲殿、九重,出現在擎天峰的山腰,而此時,小秋卻出現在劍州海岸,距離小秋數里,正有著一對情侶,面朝大海,說著悄悄話。

        經小秋一攔,敖厲和姬衍已遁出了近萬里。紫以神識,滲透了整個擎天峰,劍芒再起,直刺峰下。

        「咚……」一聲悶響,敖厲從一顆古木的中心撞入,帶著片片碎木,從另一側撞出,落於隱有血旗的陣圖中。

        出得劍宮,敖厲借助姬衍的「逆世劍意」,也不知撞穿了多少古木、山石,他以筆直的路線,由峰頂而下。速度的頻繁跳躍、高低無序,讓姬衍根本將敖厲攔截,她只能跟在敖厲身後,將一顆顆被敖厲撞穿的古木、山石化為木屑和石粉。

        當破有大洞的古木,再次於「逆世劍意」下,化為漫天的木屑時,姬衍隨著敖厲,出現在陣圖內。

        姬衍剛剛陷入陣圖,三根血旗陡然於地面刺出,整個陣圖被瞬間激活。

        「太星陣圖!」姬衍看著四周的林木,在瞬間化為無盡的星空,駭然道。

        活了上萬年的老怪物,見識果然非凡。在敖厲心中嘀咕的同時,一道紫紅劍芒被阻於陣外。

        劍芒凝固,紫的身形憑空幻化而出,她看著三根佈滿拳印的血旗,臉色陰沉的可怕。小秋的出現不是偶然!此時,紫才覺得敖厲答應自己合作,太過痛快。

        面對內斂著無盡血腥的旗桿,紫不敢冒然闖入。敖厲於陣圖的認知,她早有體會,而且,紫面對血旗,有著無比濃重的顧忌。

        隨著紫紅長袖向外揮出,一縷劍意,陡然刺入了陣圖。當劍意消逝於浩瀚的星空時,紫同樣驚駭出聲,「太星陣圖!他懂得真正的太星陣圖。」

        「渾天太星」陣圖的威力,紫非常清楚,真正的「太星陣圖」,她無力破解。

        於擎天峰,降下了數十道劍芒,凝聚於紫的身後,琴帶著數十宮女,向紫行禮道,「宗主……」

        「去,給我把楚劍找來。」在白雲殿,乃至劍宮,也就屬楚劍對陣圖頗有研究。

        琴的目光於血旗稍沾即離,隨之,她垂首應道,「是……」琴的意場是黎明,能讓她嗅到的血腥,已不再是簡單的氣味。

        「太星陣圖」中,姬衍看著腳下的星空,不斷搜索著敖厲的位置,但卻一無所獲。不過姬衍知道,敖厲正在看著她。

        「你,卑鄙!」沉陷於陣圖的姬衍,終於明白了不少。

        「難得,難得,不想從散仙口中,還能聽到這個詞。」敖厲的笑聲,從深邃的星空中傳出,當笑聲緩緩收斂,敖厲開口問道,「如果我落到你的手中,會如何。」

        心神一時動盪的姬衍,言語一窒,如果敖厲落在她的手中,結果一定不會太好,或者會很不好。敵對,指責只是失敗的借口,姬衍當然懂。

        「不管你要做什麼,要謀得什麼。告訴我,你明瞭了什麼,憑什麼妄言我師祖的胃口太小。」相對於不妙的處境,姬衍更加在意敖厲的覺悟。

        敖厲就不介意和姬衍聊聊,畢竟,她將化為最後一面血旗的魔靈。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