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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無法無天 作者:吾知(全書完)

卷三 梟霸 第180章 獸幻宗

蒼州位於蠻州以東,隔著廣海與劍州相對。蒼州面積倍,常年巽風不斷,元嬰期以下的修真都難以在此長久生存。

        裸露在外的礦石,經巽風的長久吹蝕,就形成了蒼州獨特的資源,風蝕金精。它雖只列於五品資源,卻是風屬性法寶的必須金屬。

        正因為風蝕金精的存在,蒼州才不至於變成一片死地,其上多少還有些修真者在活動。幾條品質極高的風蝕礦脈,同樣被道、魔、佛等幾大宗門佔據著。

        在修真界幾乎無名的獸幻宗,同樣位於蒼州。這倒不是因為他們的實力強勁,能抵禦巽風吹蝕,主要是因為他們的宗門,存在於象蟒腹中。

        象蟒屬土,卻以巽風為食,是一種相對溫順的妖獸,軀體就如同連綿的山巒,深藏於地下。很少有象蟒能完全鑽出地面,因為它們實在太過龐大,以至於,它們自己都無力將軀體扯出地面,只能任由沉重的軀體於地下越陷越深。

        蒼州海邊不存在沙灘,一塊塊堆砌的岩石,層次不齊的排列於海岸線。靠近岸邊的海水,在巽風的吹蝕下,也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青色。

        青色的岩石,青色的天空,再加上一些青色的植物和青色的海,在蒼州,顏色的主題似乎就是青色。

        清晨,從遙遠的海面升起的太陽,似乎都繚繞著一層青色。

        太陽升起不久,距離海邊不遠的岩石灘,突然震動了起來。一塊塊碎巖於震顫中,不斷向中心一點聚集,似乎大地在篩選著什麼。

        只是片刻,一大片地面的岩石全部沉入了地下,裸露出了新鮮的土地。那剝去表面岩石的泥土,在震動中慢慢鬆弛、細膩,一圈圈如漣漪般的土稜子,在地面上清晰可見。

        突然。地面一沉,似乎是憑空消失,又似被衝出地面的妖獸吞噬。

        這如蚯蚓般的妖獸,彷彿一座小山,它似乎不喜歡陽光,在衝出地面噴灑了漫天泥土後,又縮回於地下,只是在海岸上留了一個漆黑的深洞。

        二狗子渾身泥土的從空中落於岸邊,而剛剛將他噴出地妖獸。只是象蟒的一條觸鬚。

        獸幻宗上任宗主,也就是二狗子的師傅,早已死在小秋手上,二狗子至今才有機會深入宗門,搜刮了一番,處死了幾個死忠分子。

        別看被妖獸噴出的二狗子狼狽非常,但他身上的行頭卻不同一般。

        青色的長袍明明厚重。但給人的感覺卻如風般輕柔,長袍上繡滿了一隻隻妖獸。背心更是盤踞著一條似毒龍般的妖獸,它即是八荒妖王之首。巽妖王的幼體態。

        獸幻宗針對妖獸地修行主要分兩個層次,御獸和御妖。而巽妖王,是獸幻宗御妖的終極。不過,這只是獸幻宗唬人的幌子。別說八荒妖王,就算是一些普通妖王,也能滅了獸幻宗滿門。巽,在獸幻宗只代表宗主。只有獸幻宗主,才有資格穿戴繡有巽的服飾。

        「呸……」二狗子站在海邊,將嘴裡的泥土吐盡,一邊拍打著滿頭泥土,一邊罵罵咧咧道,「那老東西的『獸幻總綱』是不是全本,這象蟒御使訣怎讓人如此狼狽。」以象蟒那龐大軀體中蘊含的穩定土性元力,能夠御使它,已是獸幻宗地手段了得,二狗子貪的有些過分了。

        眼神透著陰毒、猥瑣地二狗子,即便穿上了宗主袍,也實在難有一絲宗主的味道,他罵罵咧咧、拍拍打打了一陣,面朝廣海,指掌間幻化出數百法訣,一縷青朦朦地波動,自他的眉心延伸於廣海深處,在波動的震盪間,似乎還有著一種人類難以撲捉的聲音,滲透了數萬里地海洋。

        被凡真強行將境界提升於出竅期的二狗子,算是獸幻宗第一個步入出竅期的宗主,他這手御妖大法施展起來,比他師傅強了不止一籌,已有了幾分神通的味道。

        海面上風平浪靜,但隨著二狗子地施法,數萬里外的海底,突然捲起了一道妖風,這妖風竟如同一縷洋流,在大洋下,毫無阻礙的肆虐。它掠過之處,只剩下一具具魚、獸白骨,散亂的沉入深海。

        瞬息百里的妖風,只過了一刻,便出現在蒼州外的海域。

        妖風於深海一聚,隨著一聲巨大的咆哮,一隻長達七丈的妖魚從海底躍出了海面,濃郁的妖氣,破碎了清晨海面的寧.

        那妖魚週身的鱗片,在陽光的映射下,閃爍著令人心寒的墨綠。巨大魚體一虛,一個頭戴道觀,身著墨綠長袍,嘴角墜著兩條魚須的乾瘦道士,驅著妖風跪於二狗子面前,道,「參見尊主。」

        「妖丹成形,初幻人形。你不錯,不枉我師傅那麼看重你。」這幾句話配合二狗子那肅然的神態,卻有了幾分高人的樣子,只是這二狗子心中卻是另一番計較,那老東西白白養了八百年的妖,這便宜撿的渾身舒坦。

        魚妖的本體,是深海最凶殘的妖獸之一,螻扈。

        螻扈妖性涼薄,二狗子掌握了它的性命,它已將原來的主人忘記。跪於二狗子面前的螻扈至今沒敢抬頭,它吐出了一個鐵筒,雙手呈給了二狗子。

        二狗子接過鐵筒,在手中掂了掂,向螻扈問道,「讓你跟隨的人怎麼樣了?」

        那螻扈的身體猛然一顫,敖厲和紫的搏殺,差點震碎了它的妖膽,如果不是御妖訣的限制,它根本不敢竄出深海,去吞那隻鐵筒。

        螻扈戰戰兢兢的道,「男人上了劍州,那女人也分出了一縷劍意追去。在劍州,會有狕魈繼續跟著他,那女人的劍意很強,狕魈怕也不敢接近他。」

        狕魈是二狗子接收他師傅的另一隻妖獸,也是他師傅手下最強的一隻妖獸,如果以修真衡量,狕魈已是元嬰期修真了。

        在以前,二狗子是能力不夠,但在益州,凡真如拔苗般將二狗子的修為提升了數個境界,這令二狗子有了巨大的發揮餘地,還在益州時,他就囂張的敖厲保證,在可能的範圍,隨時都會有他的人跟隨敖厲,以保證消息、命令的通暢。

        在敖厲和紫行於廣海時,那螻扈數次竄出海面,跳躍。廣海這類妖獸多如螻蟻,紫是沒有注意,但敖厲卻注意到螻扈鱗片上的大大標記。

        二狗子啟開鐵筒,其間的一張佈滿彎彎扭扭字體的羊皮,讓他不由蹙起了眉頭,心中苦笑,「魁首也太看得起我二狗了,一整條礦脈該如何搬空?暫不說采玉所要的專門手段,單是那近百萬噸的玉石原礦,該怎麼運出來?」

        醒神玉,二狗子於羊皮上瞭解了它。仔細想了想,二狗子得出了和敖厲相同的結論,如果紫利用完敖厲,不管是否會翻臉殺人,這醒神玉脈,她一定會找借口重新佔據,那島嶼實在距離劍州太近了。

        二狗子拿著羊皮晃了晃手,不小的羊皮瞬間泛出熟白,還冒出了些羊肉的香味。羊皮被二狗子塞入嘴中胡亂嚼了嚼,嚥下了肚子。

        「百萬噸原礦,到哪找那麼大的儲器?」二狗子苦惱的在海邊來回走著,一塊塊層次不齊的岩石,在他腳下紛紛破碎。

        一整條礦脈可不是幾塊石頭,那種能納乾坤的儲器,即便是給了二狗子,以他的修為也難以驅動。

        跪在原地的螻扈,小心翼翼的向二狗子問道,「尊主,您需要能容納百萬的儲器?」

        二狗子的眼神祇亮了一瞬,隨之罵道,「容納百萬的儲器,是你這妖怪能驅動,還是我能驅動?」

        「是,是……」那螻扈一個勁的點頭應是。

        二狗子踢起一塊石頭,砸在螻扈額頭,罵道,「是個屁!」

        「是個屁……」那螻扈隨著二狗子的話,剛出口,它臉色大變,忙磕頭道,「尊主,小的知道有活物,能納百萬。」

        「活物,妖獸?」二狗子眼神再次亮起,妖獸當然能夠容納百萬,如果他能御使象蟒,吞了那座島嶼都可,何況是一條礦脈。只是就算二狗子能自如御使象蟒,任由象蟒爬去劍州海域,它也會生生淹死,還沒象蟒身上虱子大的二狗子,可沒本事背它穿過數萬里的廣海。

        「尊主,小的在八百年前,靈智剛開時,於寂州極西海域,認識了一條鵬鯨。小的曾親眼看到它吞下過一個小島,如今過去八百年,它……」

        沒等螻扈繼續,二狗子大笑著拍著它的腦袋道,「有前途,交遊廣闊,很好,很好……」隨著二狗子的笑聲,一股青朦朦的風帶著他和螻扈,向三十五萬里外的寂州捲去。
卷三 梟霸 第181章 七彩凝露

  十五萬里,即便以遁法前行,也需不短的時間,何況帶著螻扈。

        雖然獸幻宗在修真界幾乎無名,但其御妖術卻有獨到,否則二狗子又怎能控制數萬里外的狕魈。

        山魈是劍州龐大的原始深林中最常見的妖獸,形態似猿,喜食狕腦。總有一些死亡的山魈不願散卻魂魄,再加上它們生前性情兇惡、頗有靈性,所以很多山魈的魂魄鑽入狕的腦中,以逃避自然法則。

        經過萬萬年衍化,一種比山魈、狕,凶狠、殘虐百倍的妖獸,出現在劍州最古老的森林,當地修真將這種少見的妖獸稱之為狕魈。

        千年前,如果獸幻宗主不是碰到了初生幼體,他根本無力去收服這種僅次於洪荒異種的妖獸。成年狕魈類似於黑豹,比黑豹大了五倍,本體由三分之二魂魄凝聚,呈半虛化態。

        距離廣海百里外的森林深處,一隻狕魈從百米高的古樹上竄下,在它距離地面還有十餘米時,爪子猛然在樹幹上一劃,隨著點點火星飛散,那比金剛還硬三分的古樹,被它生生抓出了幾道口子。

        如此一頓,那狕魈翻著幾個觔斗落於地面。

        狕魈剛剛踩於地面,即已感受到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劍意,還未幻化人形的狕魈,猛然打了個哆嗦,以利爪胡亂在古樹上一陣亂劃,似金屬撕裂般的動靜,惹得林中鳥獸四散,兩個像是文字般的符號,很快出現在狕魈爪下。

        兩個太雍族的古老文字,已是二狗子能讓狕魈做到的極限。相隔數萬里之遙,只憑狕魈和二狗子靈識間的一絲聯繫,實在難以傳達比較複雜的命令。

        狕魈離去不久,距離留字古樹不遠的另一顆巨大古樹,突然從底部破裂出了一個大洞,噴出的木屑將一大片樹叢打的東倒西歪,更有許多妖獸驚叫著四散逃逸。古樹一側。敖厲收回右拳,嗅著清新的植物汁液味,慢慢悠悠地走過了近百米長的樹洞。

        從海邊起,敖厲收起血旗,步行走入劍州最古老的森林,他就如同一部破壞機器,全然做到了遇樹開樹的境界。繞過一顆巨大古樹,要多走數百米,敖厲顯然沒有如此心情。而且本體力量在島嶼激增不少。他必須重新體會、適應。

        走出樹洞,敖厲的目光已落在兩個太雍字體上。

        右腳突然前踏而出,隨著方圓十餘米的地面陡然塌陷,敖厲已出現在古樹旁。他看著古樹上新鮮的痕跡,以手指沾了沾樹幹上的汁液,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驚訝,這才多久。二狗子已在劍州有了安排?獸幻宗,二狗你給自己找的宗門。似乎並不弱小。

        時間!狕魈爪下地字體雖然難看,但傳達的意思卻很清晰。敖厲右拳。在瞬間於字體上擊出了數百次,轟然一聲巨響,古老的樹木破開了一個通透的樹洞。

        時間!二狗你是要時間?儲量百萬的礦脈,好像並沒嚇到你。

        敖厲走過樹洞。看了眼遠方高聳入雲的擎天峰,突然笑道,「難得清閒,在這古老的森林中。轉上個幾百年,怕也來得及。」

        敖厲地笑聲未落,「嗡……」的一聲劍鳴將四周地草木分割成了無數碎片,在敖厲右腕上赫然套著一個紫紅圓環,光霞流轉的圓環,凝聚著駭然地劍意。

        敖厲手腕陡然一震,巨大的力量令紫紅光霞四溢波動,那圓環似是要斷裂一般。

        這圓環由紫的一縷劍意所化,敖厲任由它存在,是不想觸怒紫這個魔女,而紫因為劍齋中的散仙,也不想勉強敖厲,千百年都等了,紫不在意繼續等上幾天,但敖厲地幾百年,顯然讓紫的殺機浮動,她不認為敖厲是隨意說說。

        「第一次來劍州,當然要多看看……」敖厲聲音突然一止,蹲下以手掌撫地,片刻後,敖厲笑道,「劍州果然熱鬧。」

        敖厲起身,大步走向南方。

        距離敖厲近千里,有著一座湖泊,蒼天古木以它們的枝條、綠葉覆蓋了湖面上的天空,只在正中心,留出了一絲縫隙。一束高亮地日光,穿越縫隙,直透於湖泊正中。湖泊中心,不斷冒起的三米

        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七彩光芒。

        湖邊的一株株巨大古木,如同森林以巨大的臂膀,環繞著一塊瑰寶。

        七霞泉的確能稱為劍州瑰寶,在湖泊中心,即是劍州七霞泉。在修真界,七霞泉水又被稱為七彩凝露,列於六品資源之首,對本體傷勢的療效驚人。百草宗,修真第一固體秘藥「固魄鎮命丹」,其中一味主要,即是七彩凝露。

        肉體對於修真者的重要性大幅降低,但卻到不了放棄的程度。修行不達渡劫,必須要依托肉體修行,而修真者間的爭鬥,大多摧毀的是肉體,這便奠定了七彩凝露在各種資源中的位置。

        雖然七彩凝露屬於花雨劍閣,但好在它循環不絕,永不乾枯,花雨劍閣也任由各個宗門以其它資源換取,所以它才被列於六品。

        七彩凝露療傷效果雖好,但卻因為量大,還到不了讓人為之拚命的程度,但湖邊,確實有人在為七彩凝露,拼著命。

        萬瑞在花雨劍閣的地位不高,平日裡也就他一人守護這七彩凝露。花雨劍閣,在擎天峰是僅次於白雲殿的宗門,屬於花雨劍閣的資源,還沒人敢打它的主意,再加上七彩凝露並不稀少,所以這裡並不是花雨劍閣守護的重點。

        讓萬瑞苦悶的是,今日,還真就有人為這並不珍貴的七彩凝露拚命。

        萬瑞險險閃過一拳,劍指一引,以飛劍逼退來人,他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你是哪宗弟子,怎如此不知輕重,這七彩凝露也值得拚命?」

        在萬瑞面前,一個似張非般的漢子,瞪著一雙巨目,話語如雷,「老子是拳宗王霸,一罐子泉水,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王霸話在說,手上卻也沒停,咆哮的拳風,竟砸的萬瑞週身隱隱作痛。

        在一株百里高的古木上,敖厲一邊向嘴裡扔著紅果,一邊點頭,「王八,好名字。拳宗,有點意思了……」

        「你這蠻子,到底講不講理……」萬瑞話音陡然一止,王霸的拳,看似很慢,但每一拳所凝聚的元力,如同一座小山傾倒,讓人躲無可躲,只能生生以劍意承受。

        萬瑞的元力屬風,碰到這種純粹的土性元力,萬瑞打的著實苦悶。

        如果真是打鬥,萬瑞完全可以驅使飛劍,讓王霸看不到自己一絲影子,但現在,萬瑞要阻擋王霸前行,樂子就來了,他的飛劍根本無法突破王霸那金光閃閃的護體元力,而且,只要萬瑞一躲,王霸理都不理他就向湖邊走去,這讓萬瑞不得不攔在王霸面前,承受那雙碩大的拳頭。

        坐在古木上的敖厲,還是第一次見有人以武者技巧,運用元力,將元力的特點發揮的淋漓盡致。那如同套了龜殼的王霸,根本就不理萬瑞的飛劍,拳拳招呼著萬瑞的要害,下手頗為凶狠。

        一片如玉的花瓣,突然從萬瑞的袖中飛向天空,他在無奈下不得不求援了。

        那王霸眼神一凝,陡然紮下了馬步,右拳緩緩收於腰間,根本不理向他亂刺、亂砍的飛劍。當右拳剛剛收於腰間,王霸雙目猛然瞪圓,「呔……」一聲大喝,右拳猛然擊出,一股土黃光幕,直刺天幕,將那片飛起的花瓣砸了個粉碎。

        敖厲拿紅果的手僵於嘴邊,融合了千萬噬妖的敖厲當然認識那片花瓣,它是花雨劍閣的「劍令」。這劍令,從來都是由宗主親自煉製,雖然那花雨弟子的修為不行,但王霸要毀這劍令,怕也要元嬰後期才能辦到。

        萬瑞將飛劍凝於空中,手指顫抖的指著王霸道,「你,你敢毀去劍令。」

        王霸拍了拍衣襟上的浮土,「嘿嘿」一笑道,「劍令是何法寶,以花瓣煉製,虧你想得出來,太脆弱、太脆弱!」

        王霸說完,就向湖邊走去。

        「等等……」

        王霸腳下一頓,白牙一呲,向萬瑞道,「怎麼,還打?一點泉水,你值得玩命嘛?」萬瑞差點氣死,到底是誰玩命了?
卷三 梟霸 第182章 老鄉與打劫

萬瑞強壓下火氣,身形一晃,再次攔於王霸面前。環;三尺長劍,也縮於一尺,濃烈的劍意,令方圓十里的百獸退避、飛鳥絕跡。

        王霸臉色一沉,週身金光一收,只凝聚於體外三寸,防禦力卻提升了數倍,「小子,你怎如此小氣,這七彩凝露循環不絕、永不乾枯,你便讓我點又如何?」

        萬瑞心中哪個憋屈,本是一件小事,怎會到了如此地步?劍令被毀,劍閣中一定會有感應,他拚死也必須攔下這無知的蠻子。

        「花雨劍閣的資源,從不施捨。整個修真界都知道,要取七彩凝露,一定要以其它資源交換。」萬瑞已做好了拚命的準備,他咬牙切齒的向王霸道。

        在大荒中的拳宗,對修真界的瞭解還不如敖厲,王霸剛剛離開大荒,又怎會知道劍州的規矩。

        「花雨劍閣?」王霸想了想,搖頭道,「沒聽說過,既然要交換,你怎不早說?」王霸抬手一扔,各種奇怪的資源,堆在了萬瑞腳下。

        幾個上品元石,和幾樣流轉著不同光彩,萬瑞卻不認識的礦石,木段,令萬瑞身邊的小劍一顫,差點掉於地面,只憑這幾個上品元石,就能換取幾缸的七彩凝露了。劍令竟為這破事毀了?萬瑞似已看到自己被宗門降罪,一口逆血從胸口堵在了喉頭,萬瑞佈滿血絲的雙目,直盯著王霸,「你……敢……耍……我……」

        一點青色爆亮,陡然出現於萬瑞的小劍中心,出現和爆散於同一時刻發生,沖天而起的劍意,將掩蓋著湖泊的層層枝條、樹葉粉碎,陽光直射而下,令湖面上泛起了點點金光,這些閃爍的金色,將湖心的七彩承托的更加絢麗。

        湖是美麗了。而王霸卻不怎麼愉快,密集凌厲的青色劍意,讓王霸根本不知該如何抵擋,他只能拚命的攝取大地中的元力,不斷加強著本體防禦,透過層層劍幕,王霸死死盯著手掐法訣地萬瑞,眼神銳利的如同鷹目。

        以萬瑞僅達元嬰期的修為,「青木劍訣」根本無法持續下去。無窮無盡的劍意。只持續了一刻,劍意剛弱,王霸猛然以碩大的拳頭砸於地面,萬瑞腳下的地面,陡然凸起三米,磅礡而沉重的土性元力將萬瑞砸飛。

        萬瑞在空中猛吐了幾口鮮血,如同一個破布袋子般。撞在了一顆古木上。

        王霸也是狼狽非常,一身黑色勁衣早已成了碎條。土黃色的肌肉上佈滿了一條條血口,看似可怕的傷勢。卻不如萬瑞嚴重。

        以元嬰驅劍,催動青木劍訣,這對萬瑞來說,本就有點勉強。再經王霸一擊,令萬瑞紫府震盪、元嬰受損。

        斜倒於古木下地萬瑞,恨恨的看著王霸,吞下一粒丹藥。就這麼療起傷來。

        萬瑞這一行為,唬的王霸愣了愣,哪有當著敵人面,放心療傷的?這小子還真不怕死?王霸確實不瞭解修真,他只看到萬瑞療傷,卻沒看到在萬瑞身邊的小劍光芒依舊。萬瑞在花雨劍閣的地位雖然不高,但他手中的小劍,卻是僅次於凝露劍地法器,由雨花台吸收千萬年天地精悍的草木籐枝,凝練而成,奈何萬瑞地修為不夠,否則哪有王霸囂張的餘地。

        王霸來劍州取七彩凝露,卻沒有殺人地心思,他只是狠狠瞪了眼萬瑞,轉身走到湖邊。面對美麗的湖水,王霸還真從儲器中甩出了一口大缸。如果不是王霸挺著一顆禿頭,少了幾條小辮,那身材也比熊五大了二圈,敖厲幾乎以為是熊五易容跑到了劍州。

        「咯吱……咯吱……卡嚓……」躺在樹杈上看戲的敖厲,剛將一粒紅果扔起,強固的古木樹幹似承受了剛剛暴起地一縷劍意,突然斷裂,毫無準備的敖厲從數十米高的古木上,迅速墜下。

        「轟……」的一聲響動,讓湖邊地王霸一個激靈,猛然回首間,他也愣在當場。古木下多了個深坑,那療傷萬瑞卻沒了蹤影。

        灰頭土臉的敖厲,從地坑中跳起,拍了拍渾身的灰塵、草屑,將深深插在手臂上的小劍拔出,扔在一旁,揉著有些痛的腰,向湖邊的王霸「嘿嘿」一笑。

        王霸輕輕放下水缸,心臟不斷收縮著,別說眼前這個看似病怏怏的男人,就算將十個大漢綁在一起砸下,也無法在地面砸出碩大的地坑。他怎麼能躲避自己和那小子的神識,而隱藏在樹上?沒有半點元力波動,怎麼可能?

        敖厲以普通人的姿態出現,卻弄出了不小的動靜,實在讓

        法接受。在他眼中,敖厲渾身上下裹著層層迷霧,慎、小心。

        「沒有元力,根本無法走入這遠古森林,他至少有出竅期的修為。」王霸如是想著,面對敖厲,王霸的判斷力遭到了一次嚴重的挑戰。

        敖厲狠狠一砸,令萬瑞的傷勢更加嚴重,胸口的肋骨也被敖厲坐斷了三根。心中充滿冤屈、憤怒、苦澀、傷心的萬瑞,用那只骨骼完好的手臂,哆哆嗦嗦的從懷中掏出了一粒鮮紅的丹藥,眼中的不捨一閃而逝,丹藥被他吞下。

        雨花劍閣的靈藥雖比不上百草宗,但對於僅有元嬰期修為的萬瑞,卻是足夠了。自丹藥而來的絲絲靈氣,彌補了「青木劍訣」的損耗,蘊含於藥中的「七彩凝露」精華,幾乎在瞬間,就修復了萬瑞的本體。

        剛想和王霸說話的敖厲,輕「咦」了聲,轉向身後的地坑,隨著一股劍意的暴散,萬瑞衝出了地坑,他冷冷的看著敖厲,眼中的怒火早已掩蓋了他的靈識。一個元嬰期修真,生生被人坐斷了三根肋骨,也難怪萬瑞會抓狂。

        「師兄,你擋著他,我先取靈藥。」看似猛撞的王霸,一句話就將萬瑞徹底引爆,萬瑞五指一張,陡然收起間,那柄被敖厲扔於一邊的小劍,再在浮起,森森的劍意,似比剛才更加凌厲。

        「去死……」萬瑞身邊懸浮的小劍,全部的劍意內斂,整個劍身在強大劍意的衝擊下,竟然通透了起來。小劍在風屬性元力的驅動下,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青影,即已出現在了敖厲胸前。

        看上去懦懦弱弱、畏畏縮縮的萬瑞,一旦狠毒了起來,確實讓人驚訝。然而,他的運氣確實不好,以殺意面對敖厲,和自殺實在沒有分別。

        敖厲的右手,後起而先至,「當……」的一聲脆響,萬瑞珍惜了數百年的飛劍,竟被敖厲硬生生的齊根折斷,那凌厲的劍意,在敖厲肌肉的引導下,又重新透入了斷刃。敖厲以拇指、食指、中指緊捏著一尺斷刃,左腳陡然踏出,斷刃狠狠的劃過了萬瑞的脖子。

        恐懼凝固在了萬瑞雙目中,身軀緩緩倒在了地坑邊。他的頭顱和脖子,只連著一層薄皮,大股大股的血液,將地面的泥土沁濕。

        「嘩啦……」王霸以元力引向岸邊的七彩凝露,陡然落於湖中,消融的乾乾淨淨。

        「你,你殺了他?」在大荒,王霸也不是善角,在他手下死亡的妖、人,也不止數百,但那些總會有個目的。似敖厲這般毫無目的、以強凌弱的虐殺,著實讓王霸打了幾個冷顫。

        事實上,敖厲也無可奈何,那萬瑞以殺意對之,引動了極端殺戮,在極端殺戮下,敖厲沒有順勢毀了萬瑞的元嬰,已算他善良了。

        見王霸發問,敖厲眼神一厲,冷聲道,「是你殺了他。」

        王霸雙目一圓,喉結上下動了動,終究沒有出言反駁。

        「你來自於拳宗?聽說你們宗門,全是些武者。」敖厲一邊說著,一邊向王霸走去。

        那王霸杵在原地不敢妄動,只是透出體外的金光,再次凝練了不少,聽了敖厲的話,王霸眼神一凝,緩緩道,「你瞭解的倒是清楚,看來,你和我拳宗有仇了。」

        「仇?」敖厲「呵呵」一笑,「拳宗和我沒有瓜葛,只是有點好奇,在這修真界很難碰到幾個老鄉。」

        塊頭不小的王霸,比熊五要奸猾百倍,他心中一駭,指著敖厲道,「你,你也是突破了大圓滿的武者?你也來自於江湖?」

        敖厲微微一笑,「對了一半。」

        王霸可不管是對了全部,還是一半,他「哈哈」笑道,「果然是老鄉……」

        敖厲看了眼王霸身邊的水缸,笑了笑道,「老鄉歸老鄉,見了也是有緣。如果你想不開,也許我們會很快結仇。」

        王霸一愣,還沒等說話,敖厲已然開口,「好了,將你身上帶著東西留下一半,例如,那幾顆上品元石、大荒鐵心、好像還有點廣和木魄。」

        「媽的!你打劫……」
卷三 梟霸 第183章 厲鬼花

王霸外放於體外的元力差點崩潰,別說是在修真界沒碰是在一千三百年前的江湖,也沒人敢打劫他征南大將軍。王霸只是依稀記得,在青年時遊歷江湖,似被一些強盜、土匪打劫過。

        罵過後,王霸雙目瞪的渾圓,再次確定道,「你,你是要搶我?」

        敖厲如不是看上那幾塊「廣和木魄」還懶得去打劫王霸這個窮鬼,見王霸那難以置信的神情,敖厲皺眉道,「如果你不想被花雨劍閣圍剿,就動作快點。」

        「哈……哈……哈……」王霸陡然笑道,「劫的好,你果然是老鄉,果然是道上的好漢。看上了就搶,你好,好……」

        大笑著的王霸,有些語無倫次了,在修真界不是沒有搶劫、殺人的勾當,但如今,王霸手裡沒有五品以上的資源、也沒什麼法器,那幾顆上品元石,雖然比較有價值,但作為消耗品卻也常見。江湖有以搶劫為生的劫匪,但在修真界,和天道相逆的事,就算各個魔宗也會仔細掂量得失,那有人會為幾顆五品以下的資源,殺人、搶劫?

        如果是一整條礦脈,或是五品以上法器,王霸還能夠理解,但現在,敖厲那讓王霸熟悉的言語、神色,讓他不由懷疑,自己是否跑到了益州、或者幽州?聽說那裡還存在不少土匪。

        被搶,還如此快樂的人,敖厲還第一次見到,他有些懷疑這王霸腦子有點問題。

        好不容易止住大笑,王霸抬手就將原來給予萬瑞的幾顆礦石、幾個斷木、幾塊元石扔給了敖厲,「朋友,你一定潛修了數千年剛剛出來。這點小東西,在大荒不難得到,用搶、還殺人,這個、嚴重了點,罪孽背負的有點冤枉了。」

        王霸口中的罪孽指的卻是萬瑞,在修真界如果沒有大利益、大恩怨。少有人做出毀人本體的勾當。一分罪、即是一分劫。畢竟「天劫」高懸,追求飛昇的修真,有幾個敢將自己至於死地。

        敖厲將一小堆資源收起,指了指從天幕飄零而下的一片片花瓣,向王霸詭異的笑了笑,「我的師弟,你連『劍令』都敢毀,還是想想,怎麼應付劍州第二宗門『花雨劍閣』吧。」

        敖厲說完。虛空間陡然捲出了一面漆黑地旗幟,裹著敖厲消失的無影無蹤。

        血旗雖然一閃而逝,但其上的白骨骷髏卻填滿了王霸的瞳孔。

        濃烈的陰氣、煞意,如同一條條附骨蛆蟲,鑽入王霸體外的土性元力,差點將他的骨髓凍結。在王霸鼻腔內,黏貼著一層血腥。幾乎令他窒息。一隻隻凶魄的哀嚎,直從王霸耳中刺入腦海。那淒涼的聲音,不斷擾亂著王霸地心境。

        心下駭然的王霸。默運「霸拳訣」,數個呼吸,才將於哀嚎中起伏的心境穩定,「他是誰?在大荒之外。竟會存在如此可怕的魔頭。那到底是什麼魔器,只出現了一瞬,就差點將人甩入輪迴。」

        漫天落下的花瓣,在血旗出現的一瞬。似在空中一頓,隨之陡然落下,明明是花瓣,卻比石頭墜落的還快。一片片花瓣,沉入湖邊地泥土,將大地隆起,填補著一個個打鬥的痕跡,甚至連敖厲砸出地大坑,在也快消失。

        似乎是在花瓣的滋潤下,百木開始生長,僅僅片刻,被萬瑞毀去地古木枝條、樹葉,又重新長出,再次掩蓋了湖面上的天空,只留下了一僂陽光,直落於湖心的七霞泉。

        無盡的花瓣,在湖水中蕩漾,淡淡地花香,驅散了王霸鼻腔中的血腥。

        「冤枉啊,老子怎知那『花瓣』是什麼『劍令』,牽連還這麼大。」心中苦澀的王霸,恨不得立刻逃離,但他不敢,只有到了分神期,才能勉強影響自然萬物。以王霸的修為,在這類修真面前,連逃地資格都不具備。

        當五顏六色的花瓣落盡,一個身著百花長袍,手持一支奇異花朵的中年女人,出現在湖邊。她似乎和那些花瓣一起落下,出現的無聲無息。

        佈滿一點點黑斑的鮮紅花朵,讓王霸暗暗打了個冷顫,他肯定,那女人手中的花朵,不是什麼善良的東西。

        「沖天的煞意、陰氣,到底是哪個魔頭?他要毀了這森林不成?」中年女人環視著四周,心下暗暗震驚。

        片刻後,一無所得的女人,對著萬瑞的屍體皺了皺眉頭,翻手間,取出了一隻玉瓶對準萬瑞的屍體。一縷晶亮的泉水,從瓶口流出,將脖頸幾乎完全斷開的萬瑞,捲入了玉瓶。

        收拾好萬瑞

        ,那中年女人這才看向王霸,眼神中的殺機竟緩緩被散,

        由那女人為中心,一縷縷綿長、磅礡的元力,充斥於整個空間。她給予王霸的壓力,卻比元力全無的敖厲,要大了數十倍。

        「報應!這黑鍋背的……」王霸心中雖苦,但他連呼吸都不敢過快,恭敬的向那女人道,「回前輩,弟子是大荒、拳宗,霸拳堂堂主,王霸。弟子初到劍州,不知道這裡的規矩,才失手毀了『劍令』,但人,卻不是弟子所殺。」

        手持鮮紅花朵的女人,似乎對萬瑞的死並不在意,她反而對大荒有著不小的興趣,「大荒,十二州邊緣蠻荒,自成一州,早年大荒妖邪橫行,不少武宗被滅,現在大荒還有多少宗門?」

        見那女人並沒有將「黑鍋」扣自己頭上的意思,王霸暗暗鬆了口氣,言語越發恭敬了,「回前輩,據弟子所知,大荒如今只剩了『拳宗』『劍魄宗』『十虎宗』。」

        「還有三宗,也屬不易了。如果不是八千五百年前,各宗和八荒妖王的約定,武宗怕難以生存至今。」

        對於「約定」王霸卻有幾分瞭解,在大荒盤踞著幾個八荒妖王,在八千年前,這些妖王和修真界一場大戰,隨後便有了一份約定,修真宗門不得進入大荒,而大荒妖物,也不得進入其它十一州。如果不是這個約定,武宗怕早已被其它宗門吞併了。

        女人輕撫著手中如血的紅花花瓣,沉默了片刻,向王霸問道,「你來我劍州,有什麼目的?」

        王霸看了眼身邊的水缸,暗自嘀咕,「明知故問。」表面上,王霸卻恭敬的向那女人道,「弟子是受托,來劍州取些『七彩凝露』。」

        「你從大圓滿,直接踏入了築基,修行至今?」那女人,突然向王霸問道。

        王霸不知這莫名其妙的女人到底想幹什麼,只得應道,「是。」

        「王霸。」

        「弟子在。」

        「『七彩凝露』並不珍貴,但你毀我『劍令』在先,殺我弟子在後……」

        「前輩,這人不是我殺……」

        王霸還沒說完,那女人抬手打斷道,「『七彩凝露』可以給你,但你要為我劍閣辦件事。其它,我劍閣可以不再追究。」

        「這,前輩,我拿『七彩凝露』只要去救命,這耽擱不得。」

        女人手中的紅花,陡然爆出了一個三寸大小的黑色光圈,光圈乍起,於空中破滅,一縷殺機,密佈了整個森林,「要麼,收起『七彩凝露』為我劍閣辦事,要麼,成為肥料。你好好思量、思量。」

        媽呀,這女人拿的是「厲鬼花」,王霸打了個冷顫,苦澀的臉已縮成了一團,「前輩,弟子真是要拿『七彩凝露』救命,耽擱不得啊。」

        那女人看來有很重要的事,要讓王霸辦,她再次妥協道,「『七彩凝露』我劍閣幫你送去,你安心留下為我們辦事。」

        「這……前輩,十一州的修真宗門,不得進入大荒……」

        那女人冷哼一聲,「我花雨劍閣,要去什麼地方,誰敢阻攔?約定又如何?你是不信我劍閣?」

        王霸還真不信什麼花雨劍閣,大荒是一處凶險之地,普通修真去了也是被妖邪吞噬,還能送什麼藥?但王霸相信這手持「厲鬼花」的女人。他也看出來了,自己似對花雨劍閣,還真有點重要。

        王霸眼珠子轉了圈,壯著膽子向那女人道,「這個前輩,如果您能親自走趟,我甘心留下替你們辦事。」

        殺機陡然擴散,令王霸的皮膚都有了些許刺痛,但也就是一瞬,那女人收起殺意,冷冷的看著王霸道,「可以,七彩凝露要送去哪裡?」

        這女人替自己送藥,一定會更快、更安全,王霸心下一喜,忙道,「前輩,這『七彩凝露』是要送去大荒、太華山的劍魄宗。」

        「我應了,你暫時隨我回劍閣,見見宗主。」那女人的話音一落,揚起了漫天花瓣,捲著王霸,從森林中直向擎天峰飛去。

        女人和王霸一去,一展黑旗憑空捲出,敖厲再次出現於湖邊,他看著消失於森林間的花瓣,暗暗道,「這王霸勉強沾的上二世武者,花雨劍閣到底有了幾個二世武者?星門恐怕會隨時開啟了。」
卷三 梟霸 第184章 連根拔起

  縷由花瓣組成的輕煙,在靜謐的森林中繚繞、前行。也只有花雨劍閣,能從百花生長、凋零中領悟生與死的奧秘,掌握這五彩繽紛的遁術。

        屬於花雨劍閣的七霞泉,此刻,竟在無人看守。

        如果沒有王霸這從大荒出來的異類,如果不是敖厲正站在湖邊,這七霞泉確實沒有守護的必要。沒有修真會為了點輕易能換取的「七彩凝露」,而去得罪劍州的第二宗門。

        「婆雅」

        淡淡的嬌軀,從虛空中走出,阿修羅王-婆雅背部了九個朦朧的光影,乍一見,如同漂浮蕩漾的九彩霞光。烏黑的秀髮直垂於地面,將她那一絲不掛的軀體,襯托的更加白皙。

        敖厲怎也沒想到妖異的婆雅,竟會如此走出,白花花的一片,令敖厲的眼角直跳,「你的衣服呢?」

        純粹的阿修羅王分身,本就不具備自我,在中斷和本體的聯繫後,婆雅也是剛剛有了一絲靈識,但敖厲的問題,充斥了太多情緒,靈識簡單的婆雅,又怎能回應如此複雜的問題,婆雅想了想,笑意中竟透出了幾分天真,「人……」

        「天,早知道該讓熊五和她相處一段時間……」想起阿修羅王-羅睺,在熊五身邊孕育出的靈識,敖厲苦澀的扯了扯嘴角,他實在沒有想到,婆雅在自己身邊孕育的靈識,竟會如此乾淨,如此簡單。

        「世界到底怎麼了?」敖厲抬起自己沾滿血腥的雙手,苦笑道,「體會殺戮,竟也能體會出純粹?」

        靈識已成,阿修羅王分身就具有了完整的生命,即便敖厲此刻後悔,也再無用處。

        「希望阿修羅王別成了綿羊。」敖厲心中暗歎,朝著婆雅一指。漆黑的血旗憑空捲出,裹住了婆雅那赤裸的身子。旗幟上的慘白骷髏,總算讓敖厲順眼了不少。

        也難怪敖厲擔心,此時的婆雅,看上去就如同從泉水中孕育出的少女,哪還有一絲殺伐氣息。然而,對阿修羅王不甚瞭解的敖厲,又怎能體會阿修羅道,那最沉重的殺戮。

        「衣服!」婆雅扯了扯身上地旗幟。似明白了「衣服」的含義。

        敖厲著實感到無比頭疼,他不知自己的本心,怎會孕育出彷彿初生嬰兒般的靈識。

        不得要領的敖厲,乾脆不再去想,他指了指湖心向婆雅道,「去帶點七彩凝露,能帶多少。帶多少。」

        「好!」婆雅的話音剛落,已出現在湖心。

        懸立於半空的婆雅。單手朝湖心一按,無數吟唱聲。陡然充斥了整個森林。它似是一種禪唱,其中卻充滿了陰森、殺戮。它明明清晰非常,但站在湖邊的敖厲,卻無法分辨其中任何一個音符。更不知道那一個個音符,是否屬於人間。

        天地間的吟唱一起,婆雅地小手凌空一提,數十根暗金色光柱。似從湖底環繞著「七霞泉」衝出。整個湖面,在暗金光芒的映射下,如同凝固成了一整塊金屬,沒有波動,更沒有生機。

        暗金光柱僅持續了一瞬,天地間的色彩慢慢恢復、湖水再次波動、吟唱聲淡卻,湖心的「七霞泉」連同泉水靈根,一起消失。湖成了普通的湖,其間再沒有一絲七彩。

        一縷如同鋼針般的殺機,在泉水消失的一瞬,突然從森林中刺出,湖邊地敖厲猛然打了個冷顫,「厲鬼花!」

        「誰,誰讓你連根拔起。」

        「仇要結大了。」敖厲的動作比叫聲更快,他抬手一揚,湖心地婆雅憑空消逝,而一面漆黑的旗幟,也在同時將敖厲捲入虛空,消失在了湖邊。

        敖厲剛剛消失,一朵朵紅花破土而出,很快就覆蓋了湖邊地所有土地。鮮紅花瓣上的一個個黑斑,似活物般在不斷掙扎,一縷縷幽冥鬼氣在花朵間升騰,方圓一里內的全部生機被瞬間抽空。

        萬米高空,三面飄揚的旗幟,鎮壓著強烈地罡風,敖厲在血旗環護下,窮極目力,也只能看到森林間的一抹鮮紅。

        厲鬼花,根本就不是一種植物,它是一種生長於阿鼻地獄的刑具,活生生的刑具。厲鬼花以七魄為食,它能將人地天、地、命三魂生生剝離,再一一吞噬七魄,這個過程囊括了精神、肉體上的全部痛苦。

        厲鬼花攝魄,幾乎難以抗拒,但凡具有惡業的生靈,一旦被它「看見」就無法逃脫來自於地獄的

        罰。

        精研「摩訶大禪經」的敖厲,當然認識厲鬼花,但他實在難以相信,在人間,竟會出現厲鬼花。

        高空冰冷的空氣,令敖厲的心跳慢慢平復,他指著森林間的那抹鮮紅道,「婆雅,你是否認識它。」

        婆雅慢慢從手臂粗細的旗桿中透出,沒有任何猶豫的道,「厲鬼花。」

        「難怪,難怪『花雨劍閣』能在擎天峰佔據老二的位置,那手持『厲鬼花』的女人到底是誰。」

        葦老,侍奉過三代花雨宗主,出關不久的她,靜極思動,所以「劍令」破碎,她才會出現在森林中。

        葦老帶著王霸剛到擎天峰山腳,即感到了森林中的異動。當她再次返回湖邊,差點被生生氣死。被「花雨劍閣」佔據數千年的「七霞泉」竟會消失,有誰敢搶的如此徹底,連泉底靈根也不放過。

        心中充滿憤怒、驚駭的葦老,站在湖邊花叢中陡然回首,冷聲向王霸道,「你的師兄,到底是何來路。」

        王霸站在厲鬼花叢中,身體早已僵硬,王霸沒有讀過佛經,但他喜歡聽故事,而他所知的所有故事中,就這厲鬼花最為嚇人。

        葦老的話,差點將王霸堵死,天知道他怎會有了個師兄。這老妖怪要死不活,偏偏聽到了最不該聽到的。

        「前、前輩,弟子的師兄怎會出現在這,他還在九華山為師傅看丹爐呢。有人坑我啊,前輩……」

        葦老剛要說話,心弦突然一痛,她知道憑她的法力,再難壓制可怕的厲鬼花了。葦老指間法訣一起,將手中的花朵扔於空中,森林間,朵朵厲鬼花全部化為一點點紅星,如同閃亮的螢火蟲,三三兩兩的從綠草、籐蔓中飛起,融入了空中的花朵。

        收起「厲鬼花」葦老再次看向王霸,那眼神中凝聚的殺,似乎在告訴王霸,再有一字讓她不滿意,她就讓王霸變成厲鬼花的肥料。

        王霸打了個寒顫,雙手亂擺道,「前輩,在你來以前,弟子剛被人搶了,是他冒充弟子的師兄,您的弟子也是他殺的,我不認識他啊。這靈泉消失,一定是他幹的……」

        王霸話還沒完,葦老手掌的厲鬼花「呼」的一聲竄起,碧綠的籐蔓,在瞬間繞上了王霸的脖子,籐蔓上一根根尖刺,劃的王霸脖頸間鮮血直流,更為可怕的是,王霸已感到自己的魂魄在微微震動。

        受了驚嚇的王霸,似乎沒起絲毫反抗意識,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厲鬼花,叫嚷道,「真的,真的,前輩,弟子說的都是真的,我還記得那孫子的模樣……」王霸一邊叫嚷,一邊以水汽將敖厲的樣子凝聚在空中。

        葦老看著空中的影像,心中一驚,「這人怎如此貌似宗主?」

        「前輩,就是他,就是這孫子搶了我的元石,泉水也一定是他搶去的,他不是我師兄啊……」被厲鬼花纏在脖子上,沒人有會感到愉快,而王霸嚇的手腳早已麻木,他語無倫次的將葦老的思緒打斷。

        「罷了,也不知還能在此星界呆多久,沒了,就沒了。」面對空中的影像,葦老不知為何,心中實在難以升起殺意,她暗暗一歎,再起揚起漫天花瓣,將王霸捲向擎天峰。

        有血旗鎮守的高空很安靜,敖厲在婆雅的幫助下,看清了森林中的一切。

        葦老的離去,讓敖厲微感差異,「七彩凝露」因為永不枯竭,所以才不太珍貴,但它已被連根拔起,花雨劍閣的人為什麼還如此冷靜?他們該傾巢而出才對。

        「難道……」敖厲雙目猛然一凝,「難道他們有更重要的事?在『花雨劍閣』內會存在星門?」

        「不會!」敖厲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如果「花雨劍閣」中存在星門,紫不會不知道,也不會捨近求遠,去爭奪滄海一角。

        「他們一定在什麼地方發現了星門,而且會很快開啟它。只有星門,才能讓他們放棄對『七彩凝露』的重視。」

        似乎想明白的敖厲,朝著擎天峰方向微微一笑,「孫子,你倒是罵爽快了,我該怎麼報答你呢。」

        敖厲的話音一落,一柄血旗陡然延展數丈,捲起敖厲,化為一縷若有若無的黑霧,於高空罡風中竄出,目地,正是擎天峰。
卷三 梟霸 第185章 鬼嬰

  十二州中,劍州是面積最小的陸地,而擎天峰卻是十山峰。站在劍州的任何角落都能看到高聳入雲的擎天峰。

        在擎天峰千里範圍內,即能感受到劍的鋒利,一絲絲劍意似乎滲透了千里地面,即便是在風中,也彷彿凝聚著絲絲劍意。

        劍修,其修行的第一步便是在擎天峰範圍內,體會那無所不在的劍意。

        千里草原環繞著擎天峰,一片碧茫茫的廣闊,將擎天峰承托的更加雄偉。千餘頂帳篷點綴於草原,其間禁制密佈,氣機交雜、繁複,這些帳篷顯然都是些劍修的臨時住所。

        草原上的天空,藍的透明,在通透的湛藍下,一抹黑霧在虛空間若隱若現,當有人發現這抹黑霧時,它似乎又消散的無影無蹤。

        劍修的挪移、飛遁,凌厲而簡單,相對於其它修真遁法,它的變化最小,但速度卻最快。也就阿修羅王-婆雅,能相隔數百里,還吊著葦老遁去的尾巴。

        化為黑霧的血旗,在虛空間突然禁止,隨之,卷於地面的一片碧草。

        青草間,淡淡的黑霧消散,「呼……」的一聲,碩大的血旗將敖厲憑空送出。站著鋪滿厚厚青草的柔軟地面,敖厲遙望著數百米外的一個帳篷,手腕上,紫紅圓環的霞光閃爍、跳躍,似極不穩定。

        「他是誰?」敖厲突然開口,彷彿是在問四周的空氣、或者草原上的微風。

        紫紅圓環上的霞光一斂,紫的聲音,透過一縷劍意,傳入了敖厲耳中,「他是受過劍宮恩惠的魔修,他之所以在此兩千餘年,就是為了了結和我師傅間的因果。可惜,他們的差距太大,這因果至今未了……」

        有所預感的敖厲,直接將紫的話打斷道。「你要怎樣。」

        遠在劍宮地紫,似乎輕笑了一聲,「我們要對付的不是普通修真,而是兵解後的散仙,也許是修真界唯一的散仙。能抹去的變數,必須抹去,殺了他!」

        讓我一次次當刀!敖厲冷哼一聲,手腕陡然一震,強悍的力量幾乎將繚繞於手腕的劍意震散。紫紅霞光暴起,那由劍意糾纏而成的圓環,波動了片刻,才慢慢穩定。

        紫的聲音在霞光暴起時,也帶著一絲殺機傳入敖厲耳中,「我們地交易,你並不吃虧。靈、寂二州交界的珞珈山。為萬載靈穴,存在二條一品礦脈。其上『禁魄枯木』,也屬二品資源。至少有二百太真弟子鎮守珞珈山。你敖厲。才給我殺了幾個?」

        敖厲言語一窒,他和紫的交易確實沒有吃虧,為敖厲謀奪珞珈山,紫勢必要得罪太真道宗。甚至玉虛宮,而這卻不是敖厲能夠正面得罪的,尤其是神秘的玉虛宮。然而,在交易中首先付出的敖厲。肯定不會太過愉快。

        敖厲被紫的話堵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能夠化解『元乳石化』地宗門……」

        「等你到了劍齋前,我自然會告訴你。」一句話結束,紫再沒了任何聲音。

        掌握龐大勢力的紫,根本不怕敖厲不殺。她非常清楚,大威要在修真界扎根、發展,單憑「滄海一角」還遠遠不夠,對珞珈山,敖厲勢在必得。

        在草原上,愣杵個活人,不止是顯眼那麼簡單。好在這裡屬於擎天峰範圍,一眼望去,總能在草原上找到幾個看上去發愣地人。只要不觸碰私人禁制,即便在此站上數百年,也不會被人多看一眼。

        算上島嶼上的宮女,敖厲已替紫殺了不少人,雖然未來地收益很大,但如今敖厲卻很是不爽。他有一步沒一步的走向數百米外的帳篷,心中盤算著如何才能一擊而殺。擎天峰下的草原,禁制殺戮,這是白雲殿地規矩,違背規矩的人,早已成為了草原的肥料。

        如果搏殺時間太長,被白雲殿執法圍上,樂子就大了。敖厲相信,如果自己暴露,紫一定會果斷的放棄計劃,進而殺死自己,以安那散仙地心。

        遠處那孤零零,有些詭異的青色帳篷越來越近,敖厲腳下一頓,和婆雅心神相連的他,已感到持有「厲鬼花」的女人,已將王霸帶入了擎天峰,敖厲心中一悶,

        可奈何。

        「婆雅,你向我那師弟打聲招呼,告訴他,我有空會去看他。」敖厲的一縷心緒,透入了婆雅的識海。

        葦老帶著王霸剛剛進入花雨劍閣的外圍禁制「繽紛花圃」,王霸耳中突然出現了婆雅的聲音,「師弟,有空我來看你……」

        王霸本還在欣賞花圃中的萬萬鮮花,眼中陡然僵直,如鬼魂般的女聲,令王霸下意識的瞟了眼葦老懷中的「厲鬼花」後,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就在王霸渾身發冷,言語哆哆嗦嗦大叫葦老「前、前輩」時,敖厲已走近了青色帳篷。

        十三縷手臂粗細的青光,如同活物般繚繞於帳篷四周,在每一縷青光中,似乎都隱匿著一個嬰兒,帳篷四周,那若有若無的嬰兒啼哭聲,令人毛骨悚然。

        青慘慘的光,將原本雪白的帳篷,映成了青色。敖厲雖無法憑神識去分辨青光,但憑融合無數噬妖記憶所成的見識,也不至於對青光一無所知。

        「鬼嬰!」凝視的十三縷青光,敖厲的眼神在瞬間平靜。

        只有逆天變態的魔修,才敢飼養鬼嬰。飼養這鬼嬰,首先要攝取出竅期修真的元嬰,通過四百零四年秘法修煉,再將元嬰注入真正的嬰兒體內,讓鬼嬰成就半個實體。如此一來,鬼嬰便能於幽冥與陽間自由穿行。

        鬼嬰一旦成熟,即能透過幽冥,直噬修真者元嬰,極為歹毒,很少有法器能夠抵擋鬼嬰殺人。鬼嬰的歹毒和凶殘不光針對敵人,它對宿體也同樣凶狠。

        每日以宿體的心頭精血為食,單此一項,千萬年來,很少有魔修會去飼養鬼嬰。

        敖厲沒想到還真有魔修敢去飼養鬼嬰,而且一養就是十三隻,組成的卻是「小幽冥十三都天陣圖」。

        「小娃娃,你還差一步。」一個乾枯的聲音,突然從帳篷中傳出,只憑聲音,似乎都能將人體內的所有液體吸噬乾淨。

        敖厲所站的位置,正是陣圖邊緣,他還在猶豫,是否以血旗直接破除陣圖,吞噬鬼嬰。敖厲才不相信,以阿修羅王為主神,蘊含萬萬凶魄的血旗還吞噬不了幾個鬼嬰,但一旦全力催動血旗,別說方圓千里,怕是萬里都會有所感應。

        敖厲沒有把握在破除陣圖後,能在白雲殿執法到來前,擊殺帳中的魔修。

        青帳中的魔修只說了一句話,就沉寂的再無聲息,而敖厲也同樣沉默著,片刻後,敖厲突然衝著帳篷冷聲道,「你是誰,膽敢在我擎天峰下飼養鬼嬰。」

        「桀……桀……桀……」如同枯鬼般的笑聲,陡然自青帳中傳出,隨著令人心臟抓癢的笑聲,一個人影幻化於帳外。

        出現在青帳外的乾瘦老頭,明明是個魔修,卻一副道人打扮,慘兮兮的道袍上散發著難聞的腐臭味,一隻隻米粒大小的毒蟲,在他滿頭枯發中鑽進鑽出。這老頭雖是一身道袍,脖子上卻掛著十三個骷髏,如若仔細分辨,那是一個個巴掌大小的嬰兒頭顱。

        乾瘦老頭一雙狹長的眼中,內斂著濃濃陰氣,他盯了敖厲片刻,才緩緩道,「小娃娃,你活膩了?」

        「放肆!」敖厲一聲大喝,著實將那魔修鎮住,「你難道不知我白雲殿禁令,竟敢妄意殺戮。」

        敖厲在說話的同時,手腕暗暗一震,紫紅圓環中的劍意令那魔修心中一凜,如此純粹的「渾天劍意」,他已有近千年沒有感受到了。

        那魔修深藏於陰氣後的眼神微一閃爍,向敖厲試探道,「白雲殿執法?」

        敖厲既沒承認,也沒否認,他只是冷哼一聲,再次道,「我從沒見過你,在擎天峰下,你敢飼養鬼嬰。」

        草原上的劍修,對白雲殿執法總有幾分畏懼,但那魔修看上去只是對白雲殿執法顧忌,但卻不畏懼,「執法怕剛剛從白雲內殿出世,小老兒在此已經呆了二千餘年,你回去問問便知。」

        敖厲看似一愣,好像有點意外,他伸手向那魔修道,「白雲令牌。」
卷三 梟霸 第186章 孤零零的白帳篷

敖厲看來,但凡例外的存在,都會具有例外的標誌。修,能如此例外的存在於擎天峰下,必會持有白雲殿的信物。

        敖厲剛剛提出要求,那魔修眼中的凶光一閃即逝,他那抽搐著很多皺紋、如枯木般的嘴角微微上挑,似是在笑,「已有千年,沒人敢查我肖萬邪的令符了……」

        敖厲伸出的手掌依舊很穩,但心中卻猛然一跳。肖萬邪,在魔道宗門是列於魔祖級的人物。肖萬邪資質平平,背後也沒有強勢宗門,他之所以受無數魔修抬舉,上升於祖級,是因為他的勇氣。

        如論禁忌之法,魔宗無疑存在最多。然而,同樣追求飛昇的魔宗弟子,面對禁忌,除了膽顫外,還是膽顫,也許還會點慾望和憧憬。只是那些禁忌所背負的罪孽,他們不敢去承載罷了。

        二千五百年前,肖萬邪橫空出世,他葷腥不忌,魔宗很多禁忌被他一一嘗試。單憑他一人,幾乎動搖了三大魔宗的根本,從那時起,無數魔修總算看到了很多魔宗禁忌的真實面目。他們對肖萬邪的膽子,無比敬佩,而肖萬邪也就成了一位魔祖,和魔宗各宗主,有了平齊的聲望。

        肖萬邪在修真界整整縱橫了一百五十年,然後,突然遭陰魅宗主追殺,從此再沒出現過。

        敖厲沒有想到,在他面前就是大名鼎鼎的肖萬邪,這個無視禁忌的魔修,竟活到了現在。整個修真界恐怕也只有劍宮的神秘散仙,才能保他性命無恙。

        肖萬邪的動作,卻比敖厲的心緒慢了很多,在他撩起道袍,摘下腰間一塊紅玉時,敖厲那延伸很遠的心緒,才緩緩收回。

        「很久以前,也有個小執法對我這寶貝兒感興趣,可他再沒出現過。」肖萬邪拈著拇指大小的紅玉。遞向敖厲。

        敖厲定神一看,哪怕他收斂了全部的情緒,心中也不由暗暗發毛,那東西哪是什麼紅玉,羊脂般的玉石上,爬滿了一個個如針尖大小的鮮紅蟲子。

        「嬰屍蟲。」敖厲手掌陡然收回,言語中,透出了森森殺機。

        敖厲竟認識「嬰屍蟲」,這讓肖萬邪大感意外。從元嬰中培育地「嬰屍蟲」不光是魔宗禁忌,更是一種隱匿於歲月中的秘法,很少有修真能識別這要命的東西。

        別看肖萬邪似在顧忌敖厲,不斷的妥協,但他卻沒有離開陣圖一步,這讓敖厲不得不繼續和他兜著***,「你敢意圖謀害我。」

        酉時將近。鬼嬰到了進食的時候,肖萬邪雖被白雲殿允許。每百日可在草原掠奪十三血食,但這畢竟是個秘密。除了劍宮,沒人知道,在擎天峰下的草原,每過百日就會有十三個修真的元嬰被鬼物吞噬。

        敖厲來的很巧。正好卡在了這個要命的關節,鬼嬰在進食前,已有些躁動了,肖萬邪得劍宮允許。本可以不去顧忌敖厲冒充地執法,就如同在很久前,哪個被「嬰屍蟲」吸空腦漿的執法。

        心血浮動,令肖萬邪極為痛苦,時辰將近,鬼嬰得不到血食,難免會噬咬宿主。

        肖萬邪也沒心思,甚至沒力氣再去和敖厲糾纏,他的手指將鮮紅的「嬰屍蟲」撫去,將雪白通透的玉符,扔給敖厲道,「娃娃,認清楚,白雲劍宮的玉符。」

        敖厲見肖萬邪的行為有點反常,他心思一動,僅在玉符上瞟了一眼,忙一臉恭敬地道,「不知前輩持有劍宮信物,請您原諒,小子不再打擾了。」

        敖厲說完,已雙手持起玉符,遞還給肖萬邪。

        草原與天相接處,已透出了一抹晚霞,鬼嬰的躁動越發厲害,凶殘地鬼嬰,將肖萬邪的心臟撕扯地鮮血淋淋,在這個節骨眼上,肖萬邪竟沒注意腳下的距離。他伸手接過玉符時,腳尖正好踏出了陣圖邊緣。

        一絲氣機變化,將整個陣圖的氣機、禁制全然擾亂,普通修真恐怕無法察覺這種繁複、細微的氣機變化,但敖厲對陣圖、禁制地認知,幾乎已達宗師境界,肖萬邪的一絲失誤,引動的陣圖、禁制和天地整體的氣機變化,在敖厲地瞬間推算下,已構成了一個巨大破綻。

        當肖萬邪手指伸出禁制,觸碰到玉符的一瞬,破綻已再難彌補。

        「卡嚓」敖厲屈指,正彈在肖萬邪的手腕,毫無準備的肖萬邪,當即就被敖厲將手腕彈斷,

        白的斷骨,生生刺出皮肉,狠狠的插在了正南離位,的骷髏頭頂門。

        骷髏頭當即被炸了個粉碎,「小幽冥十三都天陣」還沒發揮效果,即已被破。

        肖萬邪也不愧是違反千百禁忌的魔修,手腕的斷裂,只是令他悶哼了一聲,狹長雙目陡然暴起了兩點綠芒。十三隻鬼嬰,在他秘咒催頓下,帶著淒涼的啼哭聲,遁入於幽冥,直向敖厲潛去。

        也就在這個瞬間,敖厲的眼神越發平靜,他腳下一錯,一道殘影幻化,他已出現在肖萬邪左後一米,屈指的右手,猛然向後斬出。

        強悍的力量,令空間透出了幾分扭曲,肖萬邪剛起秘咒,只來得及,提起元力護體。

        「轟」的一聲,肖萬邪以分神期的磅礡元力,總算保住了他的脖子。雖然敖厲那強悍的肉體力量,被元力所阻,沒有斬斷肖萬邪的脖子,但元力也無法化解如此強悍的力量震動。

        猛烈的震動,瞬間將肖萬邪渾身上下,一個個毒蟲生生震成了點點血漿,尤其是藏在肖萬邪發須中數萬毒蟲的爆漿,就如同一盆血漿扣在了他的頭頂,一縷縷粘膩的發須上,直滴著點點黑血。

        在震動中,肖萬邪雖然頭暈腦脹、心中恨極,但在驚駭中也鬆了口氣,他以為敖厲的力量不過如此。作為分神期的魔修,肖萬邪從沒想過,力量反震也可能成為一種殺機,他更不曾想到,有人會將力量運用的如此極端,連一絲也不肯浪費。

        敖厲右掌,砍於肖萬邪脖頸的一瞬,雖然磅礡的元力,將敖厲的力量阻擋,但那強大的反震之力,也在同時透入了敖厲手臂。

        本體力量、反震之力的疊加,敖厲從不敢輕用,因為他的肉體根本無法承載,但在無可奈何下,敖厲不得不用這相對的「禁忌」。「本體力量的二次疊加」令敖厲右臂在承載疊加巨力後,生生爆出了幾朵血花,手臂內的尺骨、骨也陡然開裂。

        眼神更加平靜的敖厲,似根本沒體會到手臂的麻木和劇痛,他那剛剛被震離肖萬邪脖頸半尺的右掌,還沒收回,肩頭猛一用力,右肘帶著一股子凶殘之氣,再次砸在了肖萬邪的頭顱左側。

        再沒有任何僥倖,敖厲能對出竅期修真,構成威脅的肉體力量,經過二次疊加,很輕易的將肖萬邪那護體元力砸破,更將他那脆弱的頭顱,砸的稀碎。

        從肖萬邪秘咒乍起,到了敖厲的二次攻擊,也就只是一瞬。無頭的屍體倒下,肖萬邪直到肉體死亡都沒想到,敖厲會以如此野蠻的方式,殺死自己。

        修真者肉體死亡,並不算終結。肖萬邪的元嬰之所以沉寂,就是因為他在以秘咒指揮著幽冥中的鬼嬰。

        也就在肖萬邪肉體倒下的一刻,從擎天峰上,射下了幾縷劍芒,直向草原而來。

        敖厲的右臂再次重傷,但他的行為卻透著些怪異。

        在肖萬邪屍體旁,敖厲似乎不知幽冥中存在鬼嬰,而是狠狠的對著屍體,罵道,「老東西……」

        敖厲剛剛吐出三字,十三隻鬼嬰終於被他誘出,它們無聲無息的撕破虛空。青慘慘,介於虛、實間的「小手」,詭異而歹毒的掏向了敖厲週身十三處命穴。

        說起來,肖萬邪也算倒霉,他催動鬼嬰,吞噬敖厲的元嬰,但不想,能擊殺他的敖厲,竟不存在元嬰,甚至連紫府和元神都和肉體全然相融,如同澆鑄在了一起,不分彼此。萬般無奈、心有不甘的肖萬邪,也只能等待機會,以鬼嬰去摧毀敖厲的肉體。

        裹著青色陰風的鬼嬰,剛剛顯形,敖厲嘴角終於透出了一絲笑意。他無力的抬起右臂,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圓弧,漆黑的血旗,就如同憑空出現於敖厲腋下的翅膀,圓弧劃盡,十三隻鬼嬰,也全部被捲出了血旗。

        可憐的肖萬邪,如果在肉體剛死,即以元嬰逃遁,那麼敖厲恐怕也要徒呼奈何,但他偏偏要留下來操控鬼嬰,此時,他的屍體連同紫府中的元嬰,也被血旗捲入,再沒了超生的可能。

        當幾個白雲執法,出現時,在這處草原,只剩下了一頂白色帳篷,和一絲絲揮之不去的血腥。
卷三 梟霸 第187章 絕死局、黃泉路

夜晚,殘陽斜墜,湛藍的天空透出了一片血紅。如紗疊聚,厚了不少,如同一團團血絮,在天邊無力的遊蕩。風,大了些許,千里草原,碧草傾斜,一頂頂帳篷就如同漂浮在碧草上的孤舟。

        白色帳前,曾在二百年前襲殺劍門四宗,閉關剛出的楚劍,以神識不斷滲透著百里地面,突然,楚劍眼神一駭,喝住了剛要接近帳篷的白雲執法,「絕死局,停下!」

        黑色長袍上,繡有一柄血劍的執法,將剛剛抬起的腳,緩緩收回,額頭上竟滑落了一滴汗珠。絕死局,講的是禁制、也是陣圖。絕死,不顧天機運轉,引蒼天無情,滅性命痕跡。絕死局啟,毀的不單是局中生靈,更會影響千里生機,如細雨連綿,防無可防。

        當那妄自起步的執法,將收回的腳踩實,楚劍吊起似凝固的心,才重新跳動,「是誰在這裡修行。」楚劍看著彷彿在碧草中晃悠的帳篷,向身邊的白雲執法問道。

        「長老,是萬邪老魔在此修行。劍宮下諭,白雲殿不得干涉老魔在擎天草原的活動。」

        楚劍心中一驚,「萬邪老魔?肖萬邪?」

        「是,長老,正是肖萬邪。」

        作為白雲殿唯一客卿長老的楚劍,雖有很大的權利,但卻很少干預白雲殿的事物,終日於擎天峰絕壁下修行。楚劍沒想到,劍宮竟會容忍肖萬邪於擎天峰下修行。

        「還有什麼,一起說了!」楚劍是個護短的人,他一直認為,只要在擎天峰下,千里草原修行的人,都算白雲殿半個弟子,而那肖萬邪怎可能老老實實的體會劍意、潛心修行?

        「是!」白雲執法不敢怠慢,將劍宮准許肖萬邪,百日任取草原十三血食,以及肖萬邪曾殘殺過白雲執法。等等罪惡,全部告訴了楚劍。

        默默聽完的楚劍,眼中精芒閃爍,但卻很快平息,他心裡清楚,容忍肖萬邪這等邪魔,必然是劍齋的決定,否則即便是紫,也無此權利。心中雖然憤怒。但楚劍也無可奈何,凌駕於紫的神秘劍齋,已不是他能夠接觸和干預的了。

        從腦中拋卻了肖萬邪,楚劍開始細細觀察起眼前的「絕死局」。

        死局外破,講的是破解死局,不在局中,而在局外。楚劍無法干預肖萬邪地事。但眼前的「絕死局」卻不得不破,否則萬一被人闖入。那千里草原怕要化為千里沙漠了。

        幾個白雲執法,彷彿在楚劍眼神中讀懂了什麼。他們也沉默於楚劍四周,默默以神識,體察著四周百里範圍內的氣機規律,然而。任憑幾個白雲執法如何細緻,都無法於氣機牽連中找到一絲端倪,他們甚至不能肯定,楚劍口中的「絕死局」是否真的存在。

        對禁制、陣圖頗有研究的楚劍。難道會失誤?當然不會,白色帳篷頂端、陰面,有著一抹隱晦的血痕,黑紅的痕跡中彷彿還透著一絲乳白,著實詭異。

        這抹血痕似是被人抹上,又似血液遠遠甩於那裡。血液沁開的痕跡,如同一柄「鐮刀」,這卻不是人為,而是「絕死局」在氣機牽引下,自然而然形成地標誌,也算是天地不仁中的一絲不忍。

        如果時間倒流,肖萬邪被敖厲砸破頭顱,一道摻雜著腦漿的血液,正是甩在了帳頂、陰面。

        天地間,萬萬氣機相互牽引,已不是繁複能夠形容,在沒有任何「指引」的情況下,楚劍根本無法通過氣機,去瞭解眼前的「絕死局」。

        既然天勢不助人,楚劍只得依賴於人勢,他緩緩收回廣延的神識,以雙眼觀察起帳頂、陰面的「鐮刀」。刃口朝下,意味著殺戮屬陰,刃柄……楚劍心中一動,目光沿著「鐮刀」柄端,漸移而下。

        「腳印!」楚劍在碧草覆蓋下,發現了兩個深陷於地面地腳印。一絲驚顫、一絲喜悅同時於楚劍心中升起,令楚劍心驚的是,他從沒見過如此隨意地佈局,令他喜悅的卻是「絕門」隱匿不深,甚至毫無遮擋。

        「絕門」,在絕死局中卻不是什麼門戶,而是一個引子,只有通過絕門,才能肯定「脈點」,只要切斷氣機相會地脈點,絕死局也就解了,所以「絕門」無疑是「絕死局」的關鍵,一般局中絕門都會殺機重重

        極深,更會有重重誤導,那會像如今這般,裸露在楚

        楚劍反覆觀察了數十遍,終於確定了「絕門」的真實,但有誰會如此遊戲?而且是拿「絕死局」遊戲?

        「絕門」位於東南巽位,楚劍偏移數丈,向正東震位看去。碧草連綿,沒有一點扎眼的東西。楚劍不敢以神識探查,他還沒勇氣將神識,透入「絕死局」中。

        一陣輕風掠過,讓白色帳篷前地數人心中微寒,寂靜中儘是無窮的壓力。幾個白雲執法都是活了數百年的修真,但他們也是第一次面對「絕死局」,心中難免忐忑。

        輕風掠過,楚劍的眼中卻是一亮,碧草在輕風中傾斜,在正東震位地碧草間,插著一截斷骨,慘白的斷骨上還掛著零星的肉末和血紅。

        根據「鐮刀」的方位,以及絕門的位置,和那碧草間的斷骨,楚劍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駭然出聲,「黃泉路。」

        幾個白雲執法,聽了楚劍的話,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黃泉路」列於六大死局之一,以「絕死局」開啟的「黃泉路」是一條死路,它即不通輪迴、也不通地府,一旦進入局中,肉體和元神都將於殺戮中剝離,僅剩下魂魄永遠遊蕩於「黃泉路」上。

        對於人,黃泉路已然極為可怕,更為可怕的是,黃泉路一旦開啟,幽冥鬼氣將會衝入陽間,壓制世間陽氣,頃刻間,就能將千里地面變成幽冥鬼域,非得百年沉寂,鬼氣才能重新沉入幽冥。

        「長老,這事必須要知會宗主。」一個白雲執法,突然向楚劍道。

        楚劍沒有回頭,「你們先回去,知會便是。」楚劍不認為這「絕死局」會和白雲殿的一些對頭,有所牽連。局雖歹毒,但不入局中,卻也無害,只要對絕死局有一定認識的修真,能很輕易的破了此局。

        「這黃泉路怎麼看,怎麼像即興的遊戲之作。」當幾個白雲執法離去後,楚劍搖頭微微一歎,小心翼翼的向東南巽位踏出一丈,再折向東北位。為手,手對於足,楚劍站在延續於局外,東部位上,抬手一引,簡簡單單的就將碧草間的斷骨,吸入掌中。

        斷骨一去,天地表象雖無明顯變化,但繚繞於萬物間的氣機,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環繞著白色帳篷,竟泛起了縷縷陰風。

        「竟是已破的『小幽冥十三都天陣』!」楚劍以手指輕拈著斷骨,體會著其中不烈,卻極為凝練的鬼氣,不由蹙起了眉頭,怕只有養鬼之人,才會讓鬼氣透體於如此程度。

        思索了片刻,楚劍突然步入已破的「小幽冥十三都天」,撩起雪白的衣衫,於震位蹲下,細細在碧草間摸索著。僅數個呼吸的功夫,楚劍以右手,從潮濕的泥土中摳出了一個頂門破裂的骷髏頭。

        「小幽冥十三都天」匯聚了天地間的陰氣,以陣法逆轉,將陰氣透過十三個魂魄未滅的都天小鬼骷髏,轉化為森森鬼氣。

        而這主鬼,突然被人以蘊含純粹鬼氣的斷骨刺入,雖破了「小幽冥十三都天陣」,但卻引得鬼氣歸位,聚於主鬼,再經斷骨上的熱血和怨怒之氣激發,這才以殘陣形成了「絕死局」,更開啟了幽冥,延伸出一條沒有盡頭的「黃泉路」。

        「我的天,這是偶然為之,還是有意促成的『絕死局』?如果是有意……」手持斷骨、骷髏頭的楚劍,幾乎僵於當場,如果佈局人是有意為之,那已無法用可怕形容了。

        借一個殘破的「小幽冥十三都天陣」,揮手間,就能布下「絕死局」?而且是六大死局之一的「黃泉路」?他在哪找到的斷骨,養鬼之人的斷骨怎能新鮮的出現?他又如何把握日落時,陽氣將盡,陰氣上浮的瞬間……

        看似簡單的佈局,令楚劍越想越糊塗,越想越複雜、越沒有頭緒。

        夜,已展開,但楚劍依舊僵於白色帳篷前,他百轉不定的思緒依舊沒有停止,但楚劍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距離他腳下,千米深的地底,布下絕死局的人,正在為吸附於體內的「嬰屍蟲卵」,苦惱著……
卷三 梟霸 第188章 嬰屍蟲卵

白雲殿長老,楚劍腳下,直貫千里地底,承載著大地土、岩石被硬生生擠開了一個空間。三根手臂粗細的旗桿,鎮守於三個方位,佈滿拳印的旗桿上,不斷閃爍著猩紅的光芒。

        漆黑的旗幟,早已捲貼於旗桿,然而,那紅芒卻依舊能透出如霧如煙的旗幟,將狹小的空間,全然映成猩紅。

        跌坐於空間正中的敖厲,臉部因痛癢而變的更加蒼白,此時,敖厲的右臂,能生生將膽小的人嚇死。

        裹於右臂的皮肉已被利器劃開,其中一大段骨裸露在外。貼著血絲、脈絡的骨骼上,竟依附著一粒粒芝麻大小如田螺般的東西,一縷縷似「田螺」分泌的黑綠粘液,將骨骼和皮肉腐蝕出一處處可怕的痕跡。

        嬰屍蟲可怕,但其蟲卵同樣可怕。嬰屍蟲的卵,其成熟期很短,僅有二個時辰。這二個時辰,也是蟲卵的二個階段。而「田螺」樣的蟲卵,已處於第一個階段,蟲卵胚囊已化,堅甲初成。

        「囊化甲成」的嬰屍蟲卵,很難清除。那如「田螺」般的硬殼,雖只有芝麻大小,但卻凝聚了母體九成陰力。處於第一階段的蟲卵,幾乎難以用外力破開,如果強行用力,那麼敖厲的右臂也無法保全。

        嬰屍蟲卵無疑非常歹毒,但好在敖厲的肉體極為強橫,這才能在蟲卵的腐蝕下,還能存在個手臂的樣子。如若換個人,即便是出竅修真。右臂也早已被那粘液化盡。

        敖厲知道嬰屍蟲,但對它並不非常瞭解。

        肖萬邪身上地毒蟲被震死,其中嬰屍蟲雖也死亡,但它恰恰只有死亡的一瞬,才會產卵。卵又如同塵埃、灰燼,令人很難察覺,而當人有所察覺時,潛入人體的蟲卵,大多已經進入了孵化前的第一階段。

        在這個要命的節骨眼。敖厲左手依舊縮於衣袖,他只以牙齒咬著一柄拇指寬窄的利刃,一次次嘗試著將骨骼上的「田螺」挑去。利刃和骨相互摩擦,發出的一聲聲「嘎吱、嘎吱」聲。讓狹小的空間,散發著令人心顫地恐怖。

        牙齒能控制的靈活畢竟有限,敖厲一次次努力,但也一次次失敗著……

        事實上。即便是那利刃能夠靈活,敖厲也無法將長在骨骼上的「田螺」起下。

        一滴滴冷汗,自敖厲面龐不斷滑落,落於皮開肉綻的右臂。汗水刺激傷口地疼痛。實在無法和那發自於骨骼中的痛癢比擬。每一滴汗水墜落,也只是令敖厲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一下。

        「不行。這樣不行……」臉色蒼白的敖厲。在苦苦思索中。下意識地以左手,拿下了咬著的利刃。

        一隻將近三百年。僅出現過一次的左手,再次暴露。不同於第一次如清水般的透明,此刻,這只左手清澈如玉,完美到了極點。

        然而,當敖厲左手剛剛觸碰於利刃時,這柄得自於「太星陣圖」地寶刃瞬間結晶,隨之,破裂、跌落,於地面一撞,成了一撮撮細細的粉末,如同一朵朵白色小花。

        當利刃破裂,敖厲才於沉思中清醒,他懊悔的吼道,「婆雅,好了沒。」

        「沒。」婆雅地回答倒是簡單,完全不顧幾乎抓狂地敖厲。

        事實上,將肉體死亡、元神尚存地肖萬邪,煉化為血旗第二個魔靈,對身為血旗主神的婆雅並不困難,但十三鬼嬰卻不是善類,血旗僅能禁錮鬼嬰,讓它們無法遁入幽冥。在不損害鬼嬰地情況下,連婆雅也無法很快降服這些逆天而生的鬼物。

        敖厲本就常常行走於殘酷中,他根本不會畏懼疼痛,但任誰被無數蟲卵附著於骨頭上,都不會感到愉快。

        敖厲強忍著以左手拂去蟲卵的衝動,不斷思索著破解「嬰屍蟲卵」的方法。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敖厲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密。已過了一個多時辰,如果讓蟲卵孵出幼蟲,那敖厲的右臂怕就保不住了。

        左臂的問題還沒解決,如果右臂再出現問題……敖厲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他只是一邊思索破解方法,一邊在心裡暗暗檢討,如果當時再謹慎點、再小心點,如果對嬰屍蟲再瞭解點,怕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好了……」婆雅那清凌凌、脆生生的聲音,似孩童般清澈,剛剛萌芽的人性卻還未影響她聲音的純淨。

        隨著婆雅的話音,肖萬邪由虛而實,從佈滿拳印的血旗中走出,就彷彿一個小小身影,從遙遠深邃的虛空,緩緩放大於敖厲面前。

        完整的肖萬邪,讓敖厲心中憋著的怒火,陡然衝起,直透天靈

        的情緒,令敖厲完全忽略了繚繞於肖萬邪的森森鬼氣。

        敖厲以血肉模糊的右手,掐著肖萬邪那枯瘦的脖子,冷聲喝道,「嬰屍蟲卵,該如何破解。」

        敖厲的手,雖掐著肖萬邪,但手上卻沒有半點力量,敖厲的全部力量,都凝聚於上臂肌肉,以防蟲卵擴散。

        已成血旗魔靈的肖萬邪,比雲照強了不止一籌,他甚至還存在自己的意識,有著清晰的記憶。然而,面對剛剛弄死過自己的敖厲,肖萬邪卻生不出半點仇恨,他只是知道,敖厲是他的主人,掌握著他的一切。

        婆雅的驕傲如同神靈,她無法容忍殘缺,所以,血旗第二魔靈,近乎於完美。

        雖然肖萬邪被敖厲掐著脖子,但他的話,卻很清晰,「老奴見過尊主。」

        「見個屁!我問你,嬰屍蟲卵一旦附體,到底有解無解。」

        「有,當然有。」肖萬邪疊滿褶皺的嘴一咧,滿口殘牙黃垢,承托著他那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老干臉,煞是嚇人。

        千米地下,空間狹小而封閉。

        如此環境,才令敖厲有些放縱自己的情緒,但肖萬邪那透著濃濃人味的話語,讓敖厲瞬間冷靜,他看了眼依附於血旗,若有若無的婆雅,放下掐住肖萬邪的右手,隨之,將右臂抬起,冷聲道,「解了!」

        真是會者不難,肖萬邪伸出那只如青柴般的枯手,於敖厲右臂一抹,一粒粒嬰屍蟲卵被他瞬間收起,沒有半點停頓和為難。

        肖萬邪剛剛收盡蟲卵,敖厲的聲音已起,「婆雅!」

        隨著敖厲的招呼,由漆黑旗幟幻化而成的衣袖,陡然自虛空中甩出。一股如缸口粗細的七彩泉水,從那衣袖中潑灑而出,將敖厲淋了個通體濕透。這股泉水生生持續了一刻鐘,敖厲結結實實的用「七彩凝露」洗了個澡。

        花雨劍閣把持「七霞泉」數千年,以「七彩凝露」沐浴?即便是宗主也未敢如此奢侈。也就敖厲這暴發戶,才敢以這六品資源洗澡。若如讓天下修真知曉,怕會成就新一輪圍剿。

        隨著泉水的噴濺,狹小的地下空間,一縷縷靈秀清香,越聚越多,幾乎令人就此沉醉。

        一身新衣,似鮮紅的血液,襯托著襟口一流子斷腸花。金色斷腸,彷彿在血中綻放。

        「七彩凝露」不愧為六品資源,醫療肉體創傷的靈泉。沐浴後的敖厲,不單換了一身新衣,臉龐上的病態似也退卻了不少。皮開肉綻的右臂,除了一條條初生的嫩肉,再看不到任何傷口。

        「你的神識,存在於嬰屍蟲卵中。」完全恢復的敖厲,對肖萬邪玩一樣收盡蟲卵,還有點無法釋懷,他不由開口問道。

        肖萬邪正在貪婪的呼吸著,一縷縷來自於「七彩凝露」的清香,聽得敖厲一問,他忙恭聲道,「尊主,這蟲卵一共一萬八千枚,老奴還沒本事以神識控制每一個蟲卵。」

        「哦?」

        肖萬邪知道敖厲在等,他也不敢怠慢,接著道,「尊主,這嬰屍蟲誕生於元嬰死體,屬於陰間鬼物,而老奴正好處於陰陽兩端,又控制著十三鬼嬰,所以即便是嬰屍蟲卵也不敢違背老奴的意願。」

        敖厲的眼神緩緩平靜,不單眼神,心境也瞬間寧靜。此刻的敖厲,就彷彿一口月下古井。

        敖厲的感知於寧靜中提升了百倍,他終於發現,在肖萬邪那雙醜陋的三角眼底,繚繞著十三縷青霧,青霧中似乎還有著一個個嬰兒。

        陰陽二端?敖厲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肖萬邪確實處在了陰陽二端。他被阿修羅王-婆雅煉成了一個碩大的鬼嬰,一個似人非人的妖物。雖然肖萬邪已不再是人,但他對十三鬼嬰的控制,怕也抵達了「巔峰如意」的境界,畢竟,他本身就是一個鬼嬰。

        「很好,很好……」敖厲突然大笑,也不知他是在誇婆雅,還是在鼓勵肖萬邪。

        片刻後,敖厲的笑聲一止,抬手向血旗一招,駐有阿修羅王-毗摩質多羅的血旗,陡然揚起。漆黑的旗面上,多了十二道如同幽靈般的青霧,在那深邃的黑中忽進忽出。

        旗幟帶起的風聲,隱隱夾雜著嬰兒的啼哭。如若稍微凝神,既能發現,在每道青霧的繚繞下,都有著一個模模糊糊的嬰兒。三面血旗,已有兩面,存在了魔靈。
卷三 梟霸 第189章 黎明、黃昏,琴、劍

  屍蟲,這種可怕的魔門禁忌,讓敖厲在千米地底有了快的回憶。地底的寂靜加上一段痛苦的過程,彷彿讓時間在無限延伸。僅僅一個多時辰,在敖厲的感覺中,似已過了數天,感覺和理智的差距竟會如此巨大。

        比起益州荒原,擎天草原上的星空同樣遼闊,只是那一顆顆閃爍的星光,似乎比起荒原來更加靈動。

        草原上的星空如幻、如畫,在這裡,沒有任何障礙能阻擋畫卷的延續,它一直延續於人類的視線之外,淡卻。

        夜間的草原,彷彿被朦朧上了一層輕紗。眼中,生機似已沉寂,但如若輕輕呼吸,那一縷縷碧草芬芳,似乎更加純淨,讓人為之心醉。

        美好而純淨的夜,似乎更加適合睡眠,哪怕是入定修行,也會別有感悟,但總會有人辜負這自然的恩賜。楚劍,便是其中之一。

        已破的陣圖,再無法約束天地陰力,繚繞於白色帳篷的陰風,早已融入了茫茫夜色,再無半點存在的痕跡。在帳篷頂端,那黑紅的「鐮刀」也不知是因死局被破,還是由於血液的乾透,而裂出了一絲絲紋路。

        楚劍依舊蹲在帳篷前,緊蹙的眉心,似將臉龐上的血色化盡,看上去,很是憔悴。一點晶亮,閃爍於楚劍頭頂三尺,如同一顆星星墜落於凡間,而這小小星光,卻是陪伴楚劍數千年的一品法器。

        「天晶劍雨」曾毀了四個宗門,那小小星光。便是修真界有名地天晶劍。一品法器,已具有器靈,所以天晶劍才會自主升空為楚劍護法。

        「小幽冥十三都天」陣圖、「黃泉路」絕死局,如果分拆開來,楚劍能夠理解。他甚至還對「小幽冥十三都天」有著不淺的研究,因為他的劍意暗合幽冥十三都天,但陣圖在何種情況下,才能轉化為絕死局?相關氣機變化到底如何?……

        種種疑問,讓楚劍陷入了如麻般的糾纏。他不明白怎麼才能讓「小幽冥十三都天」轉化為「黃泉路」,只憑那截斷骨?

        一截飽含鬼氣的斷骨,讓楚劍看到了結果,但卻無法推算出整個過程。

        楚劍不允許自己帶著不知其因的結果離去。然而,因、果間從來都是萬般糾結,在缺乏大量認知的情況下,楚劍很難捋順。衍生出簡單結果的過程。

        淡如影的黑霧,從碧草間升起,十三抹青色於黑霧繚繞間,忽隱忽現。彷彿從陰間透出地黑霧。距離楚劍僅有幾步,而楚劍卻一無所覺,連那靈性敏銳的天晶劍。都沒有察覺到黑霧的存在。

        夜風掠過草原。輕如紗的黑霧。隨著夜風而去。風去地方向,正是聳立於天邊的擎天峰。

        擎天峰。白雲殿、八重。

        於峭壁邊的臨天閣內,紫紅鳳袍在夜風間「噗、噗」作響,紫凝視著夜幕,似在飄渺中推算著天機。

        身著白色紗衣的宮女,手提連鞘長劍,輕步登上了臨天閣。劍,純白,純白地劍,透著的卻是荒謬。宮女的眼神似和夜色格格不入,夜為陰,陰卻為死,而這宮女的眼神卻透著死亡地一瞬,而不是已死。

        「宗主,你找我。」

        紫靜靜的面對夜幕,沒有回頭,但她在這茫茫的夜中,卻能感到一絲黃昏地味道。

        「劍,你去峰下等個男人。如果等到了,殺了他。」

        屬於紫地侍女-劍,眼中微一閃爍,垂首道,「不:有何特點。」

        紫沉默未語,而劍也靜靜的等著,她不是神,擎天峰有不少宗門,每天上下地男人很多,她雖能見一個殺一個,但她需要一個肯定。

        過了片刻,紫再次開口,「他喜歡斷腸花,左手隱而不露。」

        「是!」劍躬身行禮,轉而退卻。

        劍離去不久,站於夜風中的紫,遙望著一顆暗淡的星辰,輕聲道,「我只想要個退縮的借口,你為什麼不給我。活著,真的重要,為什麼不肯死去。肖萬邪死了,也許劍能讓你解脫,你是我唯一的借口……」

        紫紅圓環早已在暴烈的力量下破碎,紫不知道敖厲在哪,但她知道,敖厲沒死,他一定會來。

        ,太白星遵循著恆古的規律,將夜幕刺穿,放入了黎

        環繞於臨天閣的薄霧中,隱隱有著一縷縷如同天籟般的琴音。隨著琴音淡卻,身負古琴的白衣侍女走入了臨天閣。

        琴,為「劍伐」。音,為「心劍七音」。

        琴是劍,音既是劍意。

        在白雲殿乃至劍宮,沒人知道,琴走在紫的路上。紫的劍是殺劍,琴的音是殺音。只是,劍,幻化莫測、鋒芒凌厲,音卻纏綿曲折、委婉美妙,但殺就是殺,不管是鋒芒,還是美妙,都是殺。

        琴如一縷輕音,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紫的身後,她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等待著應該出現的吩咐。

        「琴,你來我劍宮多久了。」

        「已有五千三百零八年。」琴的話,也彷彿一縷清淡的音律。黎明,正是「心劍七音」的巔峰。琴,總是於黎明天籟乍起時修行,天下也只有紫,能在這個時刻,讓琴中止修行出聲說話。

        「五千餘年,你的進境還是慢了。」紫說的是進境,指的卻是已離去的劍。

        相比於劍,琴的修行確實慢了一步,分神中期和後期間的差距不止一點。事實上,劍和琴的修行都極為緩慢,也許和她們的悟性、法門有關。紫在修行五千餘年時,即已踏入了大乘,而劍、琴二侍還徘徊於分神期。

        琴沒有接話,紫說的是事實。既然是事實,分辨和慚愧都毫無意義。琴在修行,黎明對她來說太過寶貴,正如黃昏對劍也特別寶貴一般。五千餘年,又有多少黎明和黃昏?

        「劍要殺人,如果她死了,你把來人帶上劍宮。」紫說完,翻手取出了一團似火焰跳動的青紗,遞給琴道,「你有多少時間修煉,我不清楚。」

        琴接過青紗,再無法保持黎明中的心境,眼中掠過了一絲驚訝,「萬里青紗。」

        「它屬於你了。如果劍死了,你便以『萬里青紗』封閉白雲九重,逆轉劍宮的『渾天太星陣』。」

        琴心中一顫,她似想到了什麼,但她那清秀的面龐卻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眼神也更加清澈起來。

        「我去修煉『萬里青紗』……」

        紫的沉默彷彿就是一種應許,琴退下了臨天閣,只是那離去的身影,不再似一縷輕音。

        在黎明中的心境已破,琴能控制情緒上的波瀾,卻無法影響黎明天籟對凡塵的透視,她今日,再無法融入於天籟中修行了。

        擎天峰,就如同劍州的中心,而白雲殿是所有劍修心中的聖地。知道劍宮的人不多,它在劍州僅僅是個神話,一個虛無縹緲的神話,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對神秘的劍宮一無所知。

        三妙宗,列於邪道九宗之二。在三妙宗的典籍中,記載了太多的秘聞。一千七百年的漫長光陰,足夠小秋瞭解很多、很多的隱秘。

        正因為知道,才會害怕。

        因「離魂附體」成就了純粹的九陰體制,已破出合體,步入渡劫期的小秋,確實在怕。三妙宗和白雲殿合作過不知一次,每每血妖臨世,數百宗門圍剿血妖,白雲殿和三妙宗總是最佳搭檔。

        五千年前,三妙宗太上長老飛昇時,留下了一個驚天秘密。自此,在三妙宗禁忌中就列有了,不得招惹白雲殿的禁令。

        小秋還是一身素色長裙,如凝脂美玉般的纖足,輕踩於碧草,眼神中的憂慮,似讓萬物沉寂。碧草小心呵護著她,不忍讓她的腳心沾染一絲塵埃。

        這裡是草原的邊際,小秋本不想來,但她卻不得不來。因為她知道,自己已是敖厲最終的保障。然而,面對神秘的劍宮,還有那神秘的散仙,自己真能成為一道保障?小秋不懂,她微微一歎,惹得百里碧草因不忍而傾斜。

        黎明,天色仍然朦朧,小秋那柔美的身影,慢慢消失於薄薄的霧中。

        高聳入雲的擎天峰山腳,一個宮女靜靜的站著,似在等待,而一縷如紗的黑霧就繚繞於不遠處的碧草間,似在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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