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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崎嶇仙路 作者︰百世經綸(全書完)

[武俠] 崎嶇仙路 作者︰百世經綸(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johnnyanthea 於 2011-6-13 11:56 編輯

內容簡介︰
      一個無知懵懂的乞兒,因為偶然的際遇,被忍辱負重的星星宗殘徒所收為弟子,從此踏上了修仙一路,命運巧合之下,這乞兒卻又撿得可憐的女嬰,撫養長大,命運之輪迅轉......
  背負師門血恨,流浪塵世之間,卻又際遇連連,仙道大成,終歸一念,是取舍天下,還是貪戀塵緣,在欲望和生存中苦苦掙扎,追求的是那份極至,牽扯的,又是多少腥風血雨。
  天道仙俠,亂世紛紜,五行七界,誰能主宰眾生?兒女情長,英雄氣短,誰又能說盡,今世前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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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亞莉

卷一 平凡生活 引子
    人為萬物之靈,聰明才智遠遠超乎于想像之外,自遠古時分,人類便已研究出一種通過吸收天地靈氣洗經伐髓,得以成仙成聖,成為超越人類的存在,于是便有上古蠻荒大戰,封神之戰。

    是人便會有私心,歷代教授仙術者,無不想高人一等,各自留得一手,便造成了奇術失傳,一代不如一代,自封神之戰,昆侖派舉派升仙外,再無人得成仙道,後世諸人就憑著前人留下的殘缺秘典,一路跌撞著尋找著那無上的天道。

    不乏有些大智之人,別闢捷徑,獨創新法,成為一代宗師,離那仙道愈近,卻也始終跨不過那成仙的一道門檻,或壽終,或死于門派之斗,有道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更多的後來者擠上那本就不寬的天道。

    星流道長便是眾修仙者當中的翹楚,原只是一普通道觀的守山小道童,自幼聰明,博覽道書奇多,五十歲那年,忽一日眼望空中流星閃過,頓悟,隱入安泰山中,修成無上仙法,據說仙法大成之日,一星自天外而落,在安泰山腳下一處山涯上撞出一巨大無比的山洞,星流道長便居于其中。

    星流道長仙法大成後,游走于天下間,得九名弟子,分授與不同的道法卻不教仙術,只留弟子自行參悟,九名弟子都是天縱奇材,只幾十年便得成仙法,創下無上的聲威,雖沒有立過門派,可是同道中人卻稱之為星星宗。

    星流道長將整個門派都交與九名弟子管理,自己只管參悟那無上的天道,九名弟子將門派管理得井井有條,日漸壯大,漸有成為中土神州第一大派之勢。

    樹大招風,星星門的崛起引起那些老牌門派的不滿,常暗中使些小手段,其中三弟子陸語山下山擊殺妖人之時,有人趁著他受傷之際偷襲得手,使得陸語山一身修為盡廢,同時失去右手左腿,星流道長仙法通天,卻也回天乏力。

    時隔數年,五弟子張綠林,于長江除怪之時被伏擊,魂飛魄散。

    而我們的故事,就從張綠林死後,星星宗舉宗大喪之日開始。
卷一 平凡生活 第一章 絕宗之禍(上)
    “不好啦,師父,不好啦。”一道童健步如飛的向山上奔來,視那陡峭的山壁如無物。

    “風遠,怎麼了?”星星宗的大弟子宋河見那道童道袍凌亂的奔將上來不由喝道。

    “師父,不好了,兩儀門的人來了。”道童驚叫著。

    “兩儀門?”宋河一皺眉頭,暗怪這道童大驚小怪,兩儀門有什麼好怕的?雖然同為修仙門派,可是兩儀的法門實在是不敢上讓恭維,上到掌門下到守山弟子,修仙十二重就沒有一個達到七重樓的,而宋河,已經達到了十重之境,而星星門中,達到七八七三重的弟子更是多達百名,就算是再來幾個兩儀門又能怎麼樣。

    “兩儀門的人抬著五師叔來的。”風遠小道童叫道。

    “抬著綠林?怎麼回事,你說清楚點。”宋河叫道,他們師兄弟九個,平常關系好得很,比之親兄弟還要親,現在一听這道童的話,一下便急了。

    “是……是……”那道童修為太差,只是奔這麼一路,說上幾句話,便是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全。

    “啊呀。”宋河急得一跺腳,身邊微風已起,整個人化做一道流光般的向山下投去。

    “五師弟。”剛到山下,宋河便見自己的五師弟一身是血的躺在一擔架之上,整個人似是都要散了架一樣,身上還有縫過的痕跡,像是被碎尸之後又縫到了一處一般。

    “宋師兄,綠林兄是我兩儀門弟子在江西扶遠發現的,發現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被碎尸了,若不是我那不成氣的弟子還記得綠林兄的樣子,我們也不敢認。”兩儀門的門主何道子走上前來沉聲說道,他的妻子蕭翠也緊緊的跟在他的身邊,一臉都是悲痛之色,似是死的不是張綠林,而是她的兒子一般。

    星星宗實力強大,兩儀門勢弱,若是能攀上這棵大樹的話,以後兩儀門在同道間說話都多了些份量。

    宋河根本就沒有功夫搭理這一對修仙夫妻,小心的將五師弟抱了起來,踏空而去,奔上了山,向那星星洞射去。

    何道子,蕭翠夫妻倆被扔在這里沒人招呼,甚是尷尬,正巧這時那個風遠小道童喘著粗氣腳步也有些不穩的踏著尖石水面跑了下來。

    “這位小哥。”何道子笑著迎了上去。

    “何門主好。”風遠小道童本身長得便甚是可人,再這般一笑,更是讓人覺得喜歡。

    風遠小道童喘勻了氣,半晌這才接著說道,“何門主,你不遠千里將我五師叔送回,風遠本該請你入星星宗內坐坐的,只是……大家同為修仙之人,這個規矩你也是懂的,風遠只是一介小小道童,還不敢擅自做主,所以還要請何門主還有何夫人稍等,待我回去通報一聲。”風無小道童說著轉身又向回奔去。

    風遠小道童一邊向回跑還一邊搖著頭,現在五師叔出事了,整個星星宗還不亂套,哪里有時間理會這兩儀門的夫妻倆,只是身為守山的道童,他的活就是來回奔波于山門與洞府間。

    何道子又何嘗不知,只是人家小道童已經返回去了,自己又不能將他叫回來,雖可以一走了之,可是萬一一會星星宗派出人來接他們,那不是不給星星宗面子?

    蕭翠的臉自那風遠小道童離開後就拉長了,一臉寒霜的看著何道子,眼中噴著火,不管怎麼說,也是一派掌門,不遠千里將門內弟子送回來,可倒好,出來個主事的,一聲不吭,拎人就走,這叫什麼事。

    蕭翠的臉色嚇得何道子一縮脖子,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何道子雖修為不足,卻也算是一條硬漢,只是這蕭翠本是他的師妹,由愛生怕,成了親之後,竟然懼內,怕老婆更是成為了同道修仙者的笑柄,為這,何道子沒少上火,卻又無可奈何,誰叫他那麼愛自己的老婆。

    宋河抱著張綠林的尸身剛剛進入星星洞,卻見胖胖的師父正背手立在前方,宋河大哭起來,跪在星流老道的身前。

    “師父啊,五師弟死得好慘啊。”宋河一邊哭著,一邊伸手摸著張綠林尸身上的那些縫痕,分明就是被碎尸後再被縫補起來的。

    星流老道的肩頭微微的抖動了起來,慢慢的轉過來身,紅潤的胖臉上也顯出了蒼白的神色,嘴唇也在微微的抖著。

    星流老道本已為自己修入了修仙第十二重樓的境界,離成仙只有一步之遙便不會再有俗情,可是眼見自己座下資質最好,也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死得如此的淒慘,那顆早已堅如磐石的道心被打擊得碎得不能再碎。

    星流老道俯下身來,將張綠林那雙至死也不能瞑目的雙眼合上,向身後一揮手,“擺靈堂,舉宗大喪。”

    “是。”自有弟子應聲,回去布置。

    “師父。”驚呼聲中,數條人影飛奔出來,還有一人拄著拐,嘴里驚呼著向外跑,連連的摔著跟頭,正是那被廢了修為,又失了一臂一腿的陸語山。

    星星宗七名弟子再加上已成廢人的陸語山圍在星流老道的身後,全身都在顫抖著,每個人的拳頭都握得咯咯直響。

    “你們什麼都不要說了,先讓綠林入土為安。”星流老道掩住臉上的悲痛,面無表情的說道,只是無論他如何的掩示,都難以掩住他語音中的那股殺氣,讓所有的人身上都不由發寒的殺氣。

    星星宗第一次舉宗大喪,所有的弟子都到齊了,就連那守山的風遠小道童都到了,連個守山的都沒有,在這個世上,膽敢闖星星宗的人還沒有出生呢,就算是佛門最強者覺遠大師都曾放言,若想斗勝星流老道,則需兩名覺遠才可。

    “夫人,我們回去吧,你看,咱們都在這里站了一個多時辰了,怎麼說我也是一派之尊,如此這般,若被同道所見,那咱們兩儀門的威名可真的要掃地了。”何道子小心的對夫人說道。

    “哼。”蕭翠四下望了一眼見沒有星星宗的人在場這才將那一聲冷哼哼了出來,轉身帶著弟子便走,也不理何道子。

    何道子苦笑了一下,這主意是夫人出的,現在人家接了人便翻臉不認人,最掃面子還是夫人,這下好了,把氣都撒到了他的身上,做了幾十年的出氣筒了,也不在乎再多這一次了。

    舉宗大喪,要七七四十九天方才能完成,全宗上下坐在這大堂之中已經念了四十八天道經了,陸語山已成廢人,又身有殘疾,已昏倒十數次,可是每次被抬下去,醒來後便會再奔回來,星流老道這九名弟子,從小便在一起,感情比親兄弟還要親。

    “三師弟,你下去休息吧,這里還有我們呢。”宋河身為大師兄,眼見陸語山坐在蒲團之上搖晃了起來連忙走去一把扶住他說道。

    “不行,還有最後一天,我一定要送送師弟,小的時候,我偷魚吃,師父責罰,卻盡數被師弟綠林擔去,可是我這個做師兄的卻沒有分擔哪怕一點點,我打傷了後山白猿,還是師弟擔去,我偷喝了師父的猴兒酒,還是師弟擔去,是我這個做師兄的沒用,欠了他太多了,讓我送送他吧。”陸語山已經是半昏迷狀態了,嘴里語無倫次的說著。

    星流老道走了過來,一指點在他的額前,伸手將陸語山抱了起來,“語山他身子太弱,精氣嚴重不足,為師暫幫他一把。”星流老道說著抱著陸語山向後堂行去。

    催動仙元,輸入躺在榻上,面無人色的陸語山體內,可是今天不知怎麼回來,這仙元運行起來甚是滯澀,星流老道還以為自己喪徒之痛再加上幾十天沒有好好休息修煉過所制,並沒有在意。

    “師父啊。”陸語山醒了過來,修為盡廢,使得他盡顯老態,如百歲老頭一般,這會對著看上去比他要年輕許多的星流老道哭了起來,雖然看上去好笑,只是那悲切之痛,卻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人死不能復生,就算是我們修仙,也總有死去的一天,徒兒不要太過悲傷。”星流老道一邊輸著仙元一邊說道,只是這話能起多大作用就難說了,自己的弟子,他比誰都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

    “師弟啊,弟子沒用,不能再為師弟盡力,還請師父一定要為五師弟報仇啊。”陸語山說著,自榻上滾了下來,跪在星流老道的腳下,腦袋在地上磕得當當做響,額頭都磕出血來。

    “哼,為師幾百年沒有出過星星宗,天下還真的以為我星流老道成了沒牙的老虎嗎?語山你放心,待你師弟大喪過後,為師便親自下山,就算是將天下攪翻也要將凶手找出來。”星流老道說著,身上仙元鼓動,一身破舊的道袍烈烈做響。

    突地,隱隱的慘叫聲自山下傳來,越來越近,星流老道臉色一變,轉身就要向外走,可是仙元一滯,腳下更是一個跟蹌,險些摔倒,就連陸語山都愣住了,修仙之人,怎會如此?

    星流老道一臉陰沉的轉過身來,雙唇已現青白之色,且抖得厲害,陸語山見狀更是大驚,“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徒兒啊,我星星宗今日怕是難脫大難了。”星流老道說道,這時,慘叫聲更近,囂張的笑聲也傳了進來。

    “師父,這倒底是怎麼了?”陸語山爬了起來扶住了星流老道。

    星流老道卻不答話,只是目不轉楮的看著陸語山,陸語山卻是一臉的焦急,連聲問道怎麼回事,見星流老道久久不答,急得他放開星流老道,直接便用獨腿向外跳去。

    “回來。”星流老道叫道,伸手虛空一抓,仙元外放,生生的將陸語山抓了回來。

    “師父,我星星宗弟子出事了。”陸語山急得在星流老道的手里亂掙著。

    “坐下,听我說。”星流老道將陸語山按到了榻上,可是陸語山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哪里還有心思听師父說什麼。

    “東海醉觀音之毒,無色無味,聞者便可中毒,就算是修仙之人,也撐不過五十天,當真是好手段,只可惜我那綠林徒兒,卻做了這東海醉觀音之毒的媒介。”星流老道痛聲道。

    “什麼?東海醉觀音?”陸語山大驚。

    這東海醉觀音乃是采集天下八十一種至毒之物,放到東海之濱某島上一種奇毒的蛇腹中養上百年方能成,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修為再深,也會著了道,只是這種毒煉制不易,那異蛇也難尋得,久而久之,便已失傳,沒想到今天卻落到了星星宗的頭上。

    “不錯,就是東海醉觀音,此毒只對修仙之人有效,為師剛剛甚至還懷疑是不是你下的手,你修為盡廢,此毒對你沒有作用,可是見你剛剛的表情,又念及你與綠林的感情,倒也是為師多慮了。”星流老道嘆道。

    星流老道的話讓陸語山出了一身的冷汗,陸語山並不怪星流老道將想法安到他的身上,若是將他放到星流老道的位置,也會懷疑他這個星星宗唯一個可以對東海醉觀音之毒免疫的人身上。

    “這一次,對方有備而來,而我星星宗上下只怕已盡數中了那醉觀音之毒,滅門之災已不可避免。”星流老道說著,自懷里拿出一本薄薄的錦冊來。

    星流老道將那不知是用何物所制成的錦冊塞進了陸語山的懷里,擺手阻止了陸語山的話,“徒兒,你是我星星宗唯一個可以逃脫醉觀音之毒的弟子,我星星宗一門,能否再有傳人,就全看你了,我的必生所學,你也學得十之七八,剛剛給你的,是我最近方才悟出的一些修仙之術,尚未來得及傳與你等,你拿去吧,尋得一個好弟子,再重創我星星宗。”星流老道說道。

    “師父,我不甘心啊,我寧願與你們一同戰死。”陸語山痛哭了起來。

    “傻徒兒啊,留得有用之身,再圖東山而起,去尋個隱秘之地藏身吧,切不可讓他們尋得。”星流老道說著,起身向外行去。

    “師父,小心啊。”陸語山大叫道,雖然很想出去將這條殘命拼掉,可是陸語山卻也不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的人,吼完那一聲之後,拾起拐杖,自去尋藏身之所。

    星流老道剛剛自內堂中出來,卻見數條人影自洞外飛了進來,進洞後便啪的一聲炸開,碎塊血肉亂飛,一顆人頭滾落在星流老道的身邊,那手法,竟然與張綠林身上所受的如出一轍。

    “何人來闖我星星宗,請現身吧。”星流老道看了一眼那弟子暴睜的雙眼不由怒吼起來,身上的仙元鼓動著,整個大堂之中如刮起了狂風一般。
卷一 平凡生活 第一章 絕宗之禍(下)
    “久聞星流老道仙法精深,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中了東海醉觀音之毒尚能有如此能力,若是他日,我等再借上數十個膽子也不敢闖你星星宗啊。”脆如山泉流淌的聲音自洞外傳來,聲音方落,數條黑色的人影自洞飄了進來。

    那幾條全身黑衣,頭戴黑色面套的人以一身材修長,將全身甚至是手都裹在一件黑色衣服里的人為首在這大堂中站定。

    星星宗這邊,只有星流老道與那七個弟子尚能完好站立,其余大半弟子早已倒地不起,嘴里不斷的流出白沫來。

    “藏頭露尾的小人,哼,有種報上名來。”脾氣最為暴燥的老八龍義站了出來對著那些黑衣人吼道。

    洞外不斷的還有慘叫聲傳來,對方來的絕不止是這幾個人,這幾個,只是其中的高手。

    “若是能報名,我們還蒙臉干什麼?”來者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哼,待你龍爺爺我撕了你那張遮羞皮來。”龍義大吼一聲,手指一引,遠遠插在案上的長劍嗡的一聲彈了出來,劍如流星一般的向那當頭一人射去。

    嗡,再是一聲輕響,卻是一黑衣人越過眾人擋在那首領前,伸出兩指將那長劍夾在指間,長劍掙了幾掙,龍義也是一口血噴了出來,臉色一下子就青了起來。

    “流星劍,也不過如此。”那人夾著龍義的飛劍不屑的說道,在人家中毒已深,修為十余其二的情況下能說出這番話來,臉皮也算是厚了。

    “哼。”宋河冷哼一聲,手指一挑,一記劍決捏了出來,那柄原屬于龍義的竟然听從了宋河的指揮,一聲輕響中,炸出一片光團來,那人驚叫一聲,閃退不及,間然被那飛劍絞碎了半個身子,肉沫滿天亂噴。

    他們這九個弟子曾經閑來無事,突發奇想創出一劍陣來,將手中的飛劍分別交與他們修煉,每把飛劍都可以通用,相互爭奪起來剎是好看,只是這種劍陣自從創出來以後就從未用過,漸漸成了這九弟子日常娛樂之用,沒想到今日用起,竟然能有如此奇效。

    “聞名不如見面,今日一見,星星宗劍術果真有通玄之能,在中毒已深的情況下,還能重創我手下一名高手,佩服佩服。”那首領連看都沒有看那傷重倒地,只剩半口氣手下一眼,只是露出黑衣外一點的明亮眼楮閃了幾閃說道。

    “廢話少說,來吧。”龍義一把抹掉嘴角的血,伸手召回了自己的飛劍對那首領怒聲道。

    “不不,我要找的是星流老道,你們的對手是他們。”黑衣首領說著一揮手,身後那十幾個黑衣服一聲不吭的放出各式法寶飛劍向那七人撲去。

    雙方飛劍法寶一踫之下,轟聲巨響當中,這座星星宗的洞府炸了開,碎石翻飛,再被飛劍絞碎,化為石粉,整個星星宗都被籠罩在霧蒙蒙的石粉當中。

    當塵埃落定,方才斗得正歡的人當中,只有老大宋河,老二吳不語,老三付啟生還仗劍立于星流老道身前,黑衣首領這一方十幾個人,只剩下了五個,足足付出了兩倍于對方的代價。

    在這種情況下,星星宗僅剩的三名弟子已顧不得再為師弟的死傷心,手上連換劍決,飛劍在他們的身前嗡嗡的鳴叫顫動著。

    黑衣首領這一方雖然死的人多,可是卻有二十多名同伙將外圍的弟子全部干掉了後聚了過來,此消彼長,對方一涌而上,用人壓都能將星流等人壓死了,。

    “我星星宗創派三百年,雖不敢說做出多在的功績,可是卻行得正站得直,看你等出手也似正派中人,為何要置我星星宗于死地?”星流老道面不改色的問道。

    “星流道長,雖然你仙法通玄,在下甚是佩服,雖然有心讓你死得明白,只是此事卻說不得。”黑衣首領搖頭說道。

    黑衣首領的話落,身後二十多名同伙一涌而上,飛劍法寶直指宋河等人,雖然星流老道亦身中劇毒,可是他們卻不敢去捋那虎須。

    星流老道忽在一伸手,一名正沖向受了傷,準備下黑手的黑衣人忽覺與飛劍失去了聯系,那飛劍竟然已到了星流老道的手上,還不待出聲後退,嘶的一聲,黑衣人身上的黑衣爆裂,一平平無奇的人只穿著內衣出現在星流老道的跟前。

    凡修仙名人,星流老道雖不全識,可是卻亦認得七七八八,此人勉強可稱得上是高手,修為亦有七重樓以上,可是卻不識得此人是誰。

    “星流老牛鼻子,好手段。”那首領見星流老道出手也跟著撲了上去,手上晶光閃動,三根銀光閃過,星流老道飛劍一擋,當的一聲,卻是三根如牛毛般細的銀針。

    星流老道也不捏劍決,只是將手一引,那些沖向三名弟子的眾人飛劍都失去了聯系,化做流光向那首領撲去。

    三名弟子終得喘息之機,卻也無力反擊。

    那黑衣首領的手上瑩光一閃,一三角形的盾牌出現在他手上,那盾牌的前端還有六根尖利的刀器。

    盾牌迎風變大,當當聲中,飛劍盡數被盾牌了擋了回去,飛劍無功,化做洪流飛回了星流老道的身上。

    “武曲盾?武仙門鎮門法寶,你是武仙門的人?不對,你雖使得武曲盾,仙元卻雜而不純,非武仙門之人,你究竟是何許人也?”星流老道大喝道。

    “武曲盾,傳說是神仙人物武曲星所用之寶,果然是好東西,竟然可以擋得你星流老道的流星百劍,哈哈。”那人得意的大笑了起來,聲音漸露真音,竟似是一女子之聲。

    “你是……不可能。”星流老道有些失態,大吼了起來。

    黑衣首領陰聲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左手舉盾右手中出現了一把八尺長,卻只有兩指寬的窄長刀,長刀揮起遙遙向星流老道劈去,那窄長的刀子在一劈之下竟幻出十數個刀影,以星流老道之能尚且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幻情刀?”星流老道驚叫了起來,在這黑衣手里怎麼都是寶物?

    幻情刀劈到一半,那黑衣手領忽地松手,星流老道萬萬沒有想到這黑衣首領竟然將這絕世好刀竟當做了廢物扔掉,流星百劍撞到了刀上,將那幻情刀擊出老遠。

    啪,黑衣首領的右手處黑衣炸開,一只晶白如玉的手伸了過來,轉瞬,那只晶白如玉的手竟化做枯枝般的鬼手,噗的一聲,插進了已有半仙之體的星流老道胸口。

    “枯鬼手?”星流老道嘴角流出紫紅色的血這,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星流,你沒有想到,有一天你會死在我的手上吧。”那黑衣首領的手插在星流的身體里並沒有拔出來,反而將腦袋湊到了星流道長的耳邊輕聲道,神態親密得像是濃情的戀人。

    星流道長早已是半仙之體,雖受了致命之傷,若是臨死反撲的話,就算是大羅金仙怕也要受上一點傷了,只是不知為什麼,星流的手舉起來卻沒有再動,只是愣愣的看著那黑衣首領。

    “好,好,你真的來了,真的殺了我,好,好啊。”星流道長突地大喝一聲,嘴里的血噴出丈許人,人也是仰身便倒。

    星流道長的身體倒了下去,可是整個人卻化為了點點塵星四處飄散。

    “化軀為塵,好修為。”黑衣首領自鼻間冷哼一聲。

    “師父。”殘余的三名弟子怒吼一聲便向那黑衣首領撲去,卻被那些人空手擋住,趁機召回飛劍,對著三人便劈了過去。

    “寸草不留。”黑衣首領說罷,閉上了眼楮,轉身向山下行去,誰又能看見,在那又明亮的眼楮閉上之後,兩滴如珍珠一般的淚水滑落了下來呢。

    宋河等人雖然修為了得,卻架不住對方人多,不過了柱香的功夫,三人均被斬于劍下,連個全尸都沒有留成。

    “首領,沒有發現星流道長的三弟子陸語山。”一黑衣人踏劍飛下山來跪在那首領的面前小心的說道,偷望著首領。

    “哼,一個廢人,就算是不殺他,又能成何事?要不了多久,怕是就要死于凡塵之中,此間事了,我們走。”那首領說著,手向身後一背,足下微微一點,人已飄身而起。

    數十名黑衣人跟在那首領的身後,踏劍升空,轉眼便不見了影子,只留星星宗這里的一片狼籍,一地的死尸與塵煙。

    修仙者雖與眾不同,卻也要吃飯睡覺,只是多少的問題而已,在星星宗洞府之後,有一茅廁,草木所建的茅廁已經被推倒,散出陣陣的惡臭氣息。

    那不知有多深的糞坑里,大便涌動,一人頭鑽了出來,晃晃悠悠的爬了上來,一身都是惡臭的氣息。

    “王八蛋,你們這些王八蛋。”那身上帶著糞便的人缺了一只手臂和大腿,在星星宗的山門處四下蹦跳著,嘴里不停的罵著,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上糞水飛濺。

    “你們這些畜牲,你們這些王八蛋。”陸語山帶著一身的惡臭站在殘破的星星宗山門外,一只獨腿釘在地上,高舉著那只獨臂仰天狂呼起來。
卷一 平凡生活 第二章 殘宗之徒(上)
    “怎麼你教我的這些東西都差不多是一樣的呢?”武小樓盤坐在上,忽在睜開了眼楮問道,嚇得陸語山一下子把手中那根雞骨頭扔出好遠,沒錯,這個陸語山便是自星流宗逃出來的廢人,身上擔著星流宗最後的希望。

    “以後不許在入定的時候說話。”陸語山訓道,只是訓也是白訓,這武小樓不知有什麼本事,竟然還可以分心二用,入定了竟然還可以與自己說話聊天,奇怪無比,若是放到一般的修仙之人身上,怕是早已走火入魔了,陸語山想不通,只能用武小樓根基扎得好來解釋。

    “你就不能教我點新鮮的東西嘛,每天總是這樣,我都煩了。”武小樓像是沒有听到陸語山的訓斥一般。

    “萬丈高樓平地起,憑的就是一個根基,若是根基扎得不穩,那麼就算是樓再高也會倒掉。”陸語山道。

    “三年啊,就算是多少丈高的樓也要蓋完了。”武小樓不服的說道。

    陸語山敲了敲有點疼的腦袋,這個小子哪點都好,就是這個纏人勁讓人受不了,認準了一個事,總是想著法了敲開人家的嘴。

    “好吧好吧,教你點新的東西。”陸語山可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到斗嘴中,想了想,將第二重的心法傳與武小樓,修仙中,無論是哪門哪派,就算是星流道長所創的星星宗也沒有脫出那個規則,那就前五重樓的心法,都是築基之用,這也是為何修仙到了六重都難以成為高手中的高手的原因了。

    不到三天的功夫,武小樓便沖破了二重樓的玄關,陸語山除了吃驚,再無他法,沒想到自己竟然在無意中撿到了寶。

    一般的修仙門派,修到了二重樓之境,便可以傳授一些粗淺的修仙法術,最起碼,也可以一劍在手,修習些入門劍術了,可是陸語山卻並沒有教武小樓這些斗狠之術,而是變著法的將自己平生的際遇講給武小樓听,可是听到那些什麼修仙之人斗法,大千世界的奇珍異獸,甚至是那些可以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神獸之時,武小樓總是撇撇嘴,罵上一聲扯蛋。

    每當到了這個時候,陸語山總是笑一笑,接著講他的事,武小樓雖罵扯蛋,暗中卻將這陸語山當成了說書先生在講奇聞異志,听得倒也是有趣。

    陸語山並不在乎武小樓能不能將他講的這些事當真,只要听了便可,他日接觸到了真正的修仙世界以後,自然會重新想起他今日所講之言。

    三年前,陸語山拖著殘軀流沛千里,來到這京師重地,被乞丐欺負的時候,年僅八歲的武小樓沖出來仗義執言,保護著殘廢的陸語山,陸語山還記得,那時的武小樓夢想很偉大,那就是要把京師所有的地盤都變成他乞討之地,當時陸語山見他資質尚佳,便收他為徒,一老一小便住在京師這個無人敢來的鬼院里。

    自從有了武小樓照顧他,陸語山便很少再拖著殘軀出去了,雖然武小樓總是會勸他出去走走,可是他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絕不會踏出這鬼院一步,陸語山的想法很簡單,在星星宗的繼承者沒有大成的時候,他不能死,他的仇家可能還在四處尋找著他。

    至于武小樓,一方面自己限制他在人前使用修仙之術,另一方面,武小樓現在只是在築基的階段,又沒有學過什麼法術,就算是星流道長重生,怕是也難認出武小樓是哪派弟子。

    武小樓今天才十一歲,可能是受了當年做乞丐時的刺激,十歲那年就把京城里所有曾經欺負過他的小混混都揍了一頓,當有個混混拿出身上的銀子求饒的時候,被這個聰明的小孩發現了一條賺錢的路子,從此以後,每隔幾天,那些混混總是會被武小樓找上門去,要麼挨揍,要麼給銀子。

    發展到最後,武小樓一個人就看住了一條街,街上的小商小販們都很喜歡他,武小樓也不像那些混混一樣在他們這些人的嘴里搶食吃,只要出現在這條街上的混混,沒有不被他打劫一番的。

    武小樓正在街上晃悠著,琢磨著今天該去找誰搶銀子,突地遠處傳來了驚叫聲,還有攤子打翻時的嘩拉聲。

    武小樓大怒,莫不是有人來砸自己的場子?看來在京城里立的威還是不夠,一想到這里,武小樓不由興奮了起來,摩起了拳頭,準備著隨時向敢于來犯自己地盤的入侵者動手,以武小樓現在的本事來說,就算是武林高手出現,都可以用他那王八拳將對手打趴下。

    當兩條劇斗中的人影掀飛著路邊的攤子與行人接近的時候,武小樓可傻了,腦中不由閃現在陸語山向他講的那些奇聞異志。

    卻見那兩條人影身邊流光閃動,不時的會有物器相撞發出的叮當聲,更奇的是這二人在毫無任何借力的情況下就那麼的飄在空中一路打了過來,呼喝不斷。

    看著這二人打斗,武小樓忽自己體內那被陸語山稱為仙元的東西蠢蠢欲動了起來,整個人也輕了好幾兩。

    兩條人影近了,卻是一滿臉大胡子的壯漢與一綠衫妙美女子,二人騰空越過武小樓的頭頂,直向城外射去,武小樓看得分明,那綠衫女子分明已落下風。

    “一個大老爺們,竟然欺負一女子,哼,被我武小樓看到,哪有不管之理。”武小樓哼一聲,起身就要追去。

    “小樓啊,不可不可啊。”一聲驚呼,卻一老大娘抓住了武小樓,武小樓在這條街上深受歡迎,那些大爺大媽自然拿他當成了自家人,哪里會舍得讓他去涉險。

    “林大媽,你放心,小樓厲害著呢。”武小樓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小樓不可,大媽知道你厲害,可是再厲害咱們也是一凡人之軀,與他們這些神仙中人斗不起啊。”林大媽叫道。

    好不容易踫到了陸語山口中所敘的神仙中人,武小樓哪里會就這麼放過去,突地掙脫了林大媽的手,向那二人消失的方向追去,徒留林大媽在原地呼喝著。

    武小樓身如輕煙,足不沾地的向城外奔去,當他听到那一男一女的呼喝激斗之聲後,心下大喜,卻也愈加小心。

    城外有一小樹林,此時卻已是狼藉萬分,武小樓就藏在不遠處的一土坑當中,只冒出一個小腦袋來,小心的看著那二人激斗。

    轟的響聲當中,二人身邊的流光撞到一處,一男一女分開,飄在空中喘息不止。

    “大胡子,本姑娘還是待嫁之身,這般追我,意欲何為啊?”那女子喘息片刻後捂著嘴嬌笑道,看她那樣子倒還真像是待嫁之身,只不過卻是久處青樓的紅牌姑娘。

    “大白天闖入皇庫,盜走皇城寶物,你罪該當誅。”大胡子一臉怒色的指著那女子道。

    “哈哈,真是笑話,修仙之人何時成了皇家的走狗。”女子冷笑一聲。

    “九五之尊,六甲金神所護,你當是普通凡人嗎?”大胡子道。

    “六甲金神?莫非你見過不成?”女子一臉的嘲諷。

    “哼,邪門歪道,豈能與你說通道理,識相的把東西交出來,否則的話休怪本座手下無情了。”大胡子劍決一引,流光乍現,飛劍置于身前,躍躍欲擊。

    “你這個人講點道理好不好,本姑娘只是一時好奇,進了趟皇城四處走走看看,何時盜過那里東西,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女子撇嘴一笑。

    大胡子不由一時語滯,確實是沒有看到這女子盜什麼東西,只是發現她身處于皇庫當中這才追殺出來,現在回去點庫也不行啊,再說了,皇庫里那般多的東西,誰知道丟了什麼。

    “怎麼樣,說不出來吧,那本姑娘可要走了。”那女子如銀鈴般的呵一笑,媚態盡現,轉身便走,武小樓年紀雖然,卻也是被那女子的笑給迷得直愣神。

    “哼,神州皇城,豈容得你說來便來,說走便走。”大胡子實在不知那女子偷了什麼東西,只得安上這麼一個罪名,劍決一引,舉劍便攻,不管怎麼說,先捉回去再說。

    “你這廝好生無理。”女子怒喝一聲,飛劍迎上,二人便又斗到一處,飛劍直化做流光,看不出個數來,晃得人眼直發花。

    二人相隔數十丈遠,飛劍相擊,不時的,二人還打出些仙決法術,一時間流光溢彩好不漂亮。
卷一 平凡生活 第二章 殘宗之徒(下)
    趴在土坑當中的武小樓口水都流出來,若是自己能習得這等神仙法術,那該有多好啊,家里的老頭知道得那麼多,又教了自己那麼神奇的東西,可以讓自己以十歲之身橫行京城街頭,也許,他也會這種東西吧?武小樓心中暗想著。

    纏斗之中,那女子修為稍弱一分,被那大胡子一記法決打到了胸前,將那女子打得痛叫一聲,身子也倒飛出去,一晶亮之物也自袖間滑了出來。

    “晶流劍,還說沒有偷東西。”大胡子一看那晶瑩閃亮之物便怒道,身子飄飛,伸手向那東西抓去。

    那受傷女子怒喝一聲,不待身體穩住,手上便是劍決引動,飛劍化做流光直射向那大胡子,大胡子一時不察,險些被飛劍刺中,不得不抽身後退,那飛劍似是並不是向大胡子攻擊的,而是撞到了那晶流劍上,將那劍撞得叮的一聲輕響,激射老遠,篤的一聲插進到了一土坑中的一塊岩石當中。

    “想從本姑娘手上搶走東西,沒那容易。”女子怒道,飛劍直指大胡子,大胡子雖知那飛劍所處何方,卻不敢輕動,雖然他可以將這女子擊傷,可是實際上,他們修為相差並不多,若不然也不會相斗這般長久,要知,修真之人差上一個層次,那可是有著天地之別,估摸著,這二人均有六重樓之修為。

    那女子與大胡子再次斗到了一處,打得難分難舍,可是這頭,武小樓趴在土坑里直哆嗦,臉上也流出了鮮血,那晶流劍不偏不倚,正落入他所處的這個土坑當中,插入石塊當中時,石屑翻飛,幾點小石正打進他的臉上,那石屑甚至穿過了他的臉蛋打在他的槽牙上,將牙險些打斷,可見那劍式之猛。

    好容易挺過了直入心頭的痛感,武小樓不由大怒,自打隨陸語山習了那奇怪的字經後,便沒有受過這等嚴重的傷勢,疼痛不由讓武小樓心頭火起,可是看那飛天遁地,斗得正歡的二人,武小樓又不敢出頭為自己討個公道,不由將目光落到了那塊插著晶流劍的石頭上。

    “敢弄傷小爺,那這個東西就當成是小爺的損失費好了,流了這麼多的血,要吃多少只老母雞才能補回來啊。”武小樓摟著劍暗想道。

    那晶流劍大半個劍身都沒入了石頭當中,只余一小柄劍柄,雖不見劍身,只見那圓潤的半透明玉色劍柄便可知此劍有多麼的漂亮。

    武小樓伸手抓在那小半截劍柄上用力一拔,沒動,再拔,還沒有動,不成想這劍竟然插得如此之深如此之牢,讓武小樓有一種狐狸咬烏龜無處下手的感覺。

    “不就是一把破劍嘛,難道我武小樓還會被一只破劍給難住不成?那以後我這面子還往哪擱?”武小樓可是真的怒了,可是卻還沒有到被怒火沖昏頭的地步。

    小心的伸出半個腦袋,見那二人越打越遠,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里,武小樓膽子不由大了起來,半跪起來,將小半個身子都露出了坑外,向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死命的握住那小半截劍柄,體內那稱之為仙元的東西以最快的速度被全部調動了起來,全身都崩得緊緊的,手上一較勁,雙腿深陷入地下,整個人又都沒入了土坑里,而就在這時,大胡子和那女子幾乎同時將目光落到這里,什麼也沒有看到。

    咯咯,崩響聲中,一物自土中拔了出來,武小樓也是全身一震,一屁股坐時了土坑里,手上還抓著半截劍柄,前端是一大坨石塊,再看那新出現的土坑,下方竟是一塊不知多大的石頭,而武小樓手上這石塊,正是從那巨石上剝離下來的。

    劍已到手,武小樓不敢再多停留,雖然人家打得好看,可是卻也是一不小心就會要命,武小樓絕不傻,趴在地上,一拱一拱的向京城的方向爬去。

    武小樓直爬出去數十丈方才敢在一塊大石後起身,回頭望了一眼,還能見兩條人影不斷的翻飛著,打得日月無光,鬼哭神嚎,武小樓撒開兩條短腿,用平生快的速度向城中奔去,隨身還帶著那塊石頭。

    女子終究還是不敵,連中那大胡子兩記仙決,打得嘴角都流出血,仙元也不穩定起來,女子含恨而退,大胡子也不追,二人的實力相差不多,一番激斗下來,大胡子也不好受。

    直看著那女子遠去,大胡子方才想起那女子自皇城中盜出的晶流劍,這晶流劍分明就是一把上好的飛劍,可是卻不知怎的,他們這些皇城的供奉無一人能用,否則的話,哪里會容得它置于皇城中塵封。

    可是當那大胡子到了那土坑之處不由傻了,分明就看那支劍落入其中,怎麼沒了影子,再細看之下方才發覺,竟然有人翻動過的痕跡,看那斷石之處,分明是新痕,再看地上,還有人爬過的痕跡。

    大胡子沉著臉,在趴到地上察看了一翻險些驚呼出來,通過蛛絲馬跡,此人身高不過四尺,分明就是一個孩童模樣,莫非是仙道中傳說的那位奇人四尺童子年曉童?

    這年曉童是何許人也?仙道中人有四大奇人,流星無痕,童子侍佛,這流星便是星流道長了,無痕則是一不知男女的奇人夢無痕,童子便是那四尺童子年曉童了,至于那侍佛,便是佛門一弟子,傳說此人終年是一小和尚的樣子,實際上卻有三百多歲了。

    大胡子轉念再一想,卻又覺得不太可能,年曉童乃當世奇人,豈會做這偷偷摸摸之事,直接在他們面前一站,指名要那晶流劍,只怕他們也樂不得的送個人情,只是,奇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也許是人家就好一口呢?

    大胡子想及此處,只能自認倒霉,卻也不怕,皇帝老兒雖是九五之尊,卻拿他們這些身份物殊的供奉不敢怎麼樣。

    武小樓哪里知道那大胡子只憑著那些印跡便想到了奇人身上,這會正樂呵呵的翻過鬼院的大牆,在院里尋了個大石,當當的幾下在那大石上將劍身上的石塊砸去,看到了晶流劍的真面目。

    “哇,好美啊。”武小樓看著手上這把只有兩尺長的劍不由驚呼出來。

    晶流劍只有兩尺多一點,似是一塊天下最美的羊脂玉石所制成的一般,成乳白色,並且半透明,在劍身中,似有一點點的星光一樣的東西在緩緩流動著,當仙元透入,那些光點便流動得快了許多,還有些光點散出劍身之外,在三尺範圍內飄動著,仙元一收,那些光點便再次流了回去。

    “怎麼回事?”陸語山雖修為盡廢,卻用一種近乎于直覺的感覺感覺到了院內有事發生,拖著獨腿拄著木杖跳了出來,當看到了武小樓慢慢的轉過身,將手上的那把晶流劍舉了起來後不由一愣,用顫抖的獨臂指著那晶流劍久久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漂亮嗎?”武小樓得意的道,對一陸語山那種見了鬼一樣的表情十分的滿意,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在我的面前做出一副高人的樣子,武小樓心下暗暗得意道。

    “你……你是從哪里得到的這個東西?”陸語山壓低了聲音吼道,眼神四顧著,似要有人要找上門來一樣。

    武小樓將今日所見所聞說了一遍,陸語山這才算是長出一口氣,“你沒有被他們發現吧?”

    “那當然,我武小樓做事,豈能讓他們逮個正形。”武小樓把劍向身後一背,腦袋一仰,一臉得色的說道。

    “這就好,這就好。”陸語山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拄著木杖半走半跳的到了武小樓的身前,一把將那把晶流劍搶了過去。

    “還給我,這可是我的東西。”武小樓想去搶,可是又怕自己的動作過大會傷到這個一踫就會斷氣的陸語山,急得直跳腳。

    “現在這種東西你還不能踫,先放到我這里存著,等時機到了,我自會還給你。”陸語山說著,拎著那晶流劍向屋中行去。

    還不待武小樓說出反對意見來,陸語山的身形停了下來,“還有,你也不要跟人提及你曾得此劍,跟誰也不要提及。”陸語山的音量大了起來,聲音不容置疑。

    “嗯,我明白了。”武小樓低著腦袋沒精打彩的說道,他雖然年紀還小,可是卻也知,陸語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三年里,從未變過。

    自這一日起,陸語山了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拼了命的逼武小樓打坐煉氣修行,更是添鴨一樣的將更多的修仙法門傳與武小樓,卻還都是一些築基法門,毫無一絲的法術。

    自從見過那大胡子與那女子在京師郊外一戰,聰明的武小樓感覺得到,自己所學的這種東西只怕與那二人有些相同。

    “什麼時候傳我飛劍之術還有那些厲害的仙決?”打坐中的武小樓睜開了眼楮突然問道。

    “現在還不是……小子,你敢套我的話?”陸語山隨口答了一半反應了過來,怒喝著舉著木杖便要打他。

    “嘿嘿,果然被我猜中了。”武小樓賊笑了起來,對那高舉的木杖卻是一絲也不怕,現在別說是木頭,就算是鐵棍打在他的身上也能受得起,更何況是隨時都會斷氣的陸語山,怕是沒有打痛武小樓,先把他自己就給累死了。

    “你這個臭小子,記住了,管住你自己的嘴,不要隨便的把這些事向外說,否則的話會死人的。”陸語山嚴肅的說道。

    “這個我曉得。”武小樓認真的說道。

    其實陸語山自己也明白,自己說這些也都是瞎操心,武小樓聰明得緊,雖然人小,可是卻精著呢,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心里比誰都清楚,正如這三年以來,除了將那些小混混打服了之外,並沒有做出過什麼過格的事來,也從未將自己修仙之事外泄過。

    “你肯定不只是一個要飯的老頭那麼簡單。”剛剛閉上眼楮不大一會,武小樓又說道。

    “嗯,我猜你是某個門派的頭頭,結果門派被惡人給滅掉了,你的功力被廢,于是流落人間,又遇到了我這個傻小子,見我資質奇佳,便收為弟子。”武小樓說道,只是說到他自己的時候,一臉都是得意之色,好像自己當真是天上地下少見的第一號人物,只是他卻不知,在他之前,陸語山已經找到三個以上的弟子,卻均是因為其形象不佳收徒不成這才將好事落到了他的頭上。

    陸語山奇怪的看著武小樓,武小樓雖然說不全對,可是亦不遠矣。

    “看我干嘛,茶館里那說書先生都是這麼說的,太老套了。”武小樓大咧咧的說道。

    陸語山不由氣結,自己的師門被滅,竟然被這小子給說成是老套,只是一想到慘死于星星宗的師父還有眾位師兄師弟,陸語山不由悲從心來,老淚滑了下來,陸語山不想讓武小樓看到自己這個樣子,轉過頭去,拾起木杖,向外行去。

    看著陸語山那悲涼的背影,武小樓不由自責起來,自己沒事提這個干嘛,雖然被自己猜對了,可是卻勾起了他的傷心事來。

    武小樓也老實了,嘴巴閉了起來,眼楮也閉上,專心的修煉起來,再不提陸語山身世。
卷一 平凡生活 第三章 亂墳女啼(上)
    武小樓年歲還小,又天生好動,哪里又能坐得住,被陸語山教訓了一通,坐在那鬼院里老老實實的修行了十幾天,每天也不出去惹事,倒是讓那些小混混們輕松了一陣子。

    趁著陸語山午睡,武小樓悄悄的翻出了院牆,打算到了外面混幾個時辰就趕快回來,免得老頭又在他的耳邊嘮叨個沒完。

    “听說城北的亂墳崗天天都能听到哭聲,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有哭聲,現在嚇得連死人都不敢向那里扔了。”某個長臉聳眼的混混對身邊的那些小弟神秘的說道。

    “哭?那里總有哭聲啊。”一麻臉混混打了個冷顫說道。

    “哼,你不知道吧,這次跟以往可不同,從前有人進去,只是覺得身上發冷,有陰風而已,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听說啊,活人只要一進去,輕則是陽氣不足,大病一場,重的,進去就休想再出來,晚上在那亂墳崗看月亮都是血紅色的。”那長臉混混說道,牙齒還直打架,好像他已經看到了那青面獠牙的惡鬼一般。

    “亂墳崗什麼時候出了這麼怪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常去亂墳崗去將那些暴尸的可憐人下葬的武小樓遠遠的听那些混混說這些神神道道的事不由奇怪的想道,轉身便向那亂墳崗行去。

    “老大,咱們這麼做是不是……那小子雖然討厭,可是怎麼也是一條人命啊。”一個頭不高,身高不足五尺的瘦皮混混望了望武小樓瘦小的身影不由輕聲道。

    “哼,咱們這些大老爺們被一個小崽子吃得死死,京城混混的臉都被丟光了,再說,是他自己要去的,關咱們什麼事,你們都把嘴給老子閉嚴點,否則出了事,可不要怪我這個做老大的。”長臉混混惡狠狠的說著,刷地自袖子里拔出一支尺長的匕首來。

    “是是是,那小子自己要去找死,關咱們什麼事,走走,小弟今天正好從王豆腐家里弄來點小錢,走,吃酒去。”一瘦高得跟麻桿的漢子搶先說道。

    這一行六七個混混嘻嘻哈哈的笑著向不遠處的小酒館走去,邊走不時的會有人回過頭來向武小樓消失的方向看上幾眼,可是武小樓身輕腳快,早已沒了影子。

    還沒有進入那亂墳崗的時候,嗚嗚的哭聲便已聲聲入耳,那聲音更像是六七歲的小孩受了什麼委屈而哭出來一樣。

    “咦?還真是有哭聲啊。”武小樓眼楮一亮,來了興致,總算是找到了好玩的事了,在鬼院都住習慣了,天天晚上都能听到各種各樣的哭叫聲,甚至還能看看蒙蒙的鬼影,對于這些鬼神之事,武小樓早就習慣了,反而一天听不著都睡不香。

    武小樓腳下輕點,人已經到了那亂墳崗之上,抬頭看了看,天雖然還沒有黑,可是早早的掛在天空中的那一點殘月還真是血紅血紅的,透著妖異的色彩,側耳細听著那嗚咽的哭聲,那聲音飄乎不定,似是從腳下傳來的,可是一低頭,那聲音又換了方向,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哭一般,哪怕是膽子大一些人听了這哭聲都會被嚇破膽子,可是武小樓年紀雖小,膽子卻不是一般的大,而且還是長了毛的那種。

    “小爺我就不信了,修了這長時間狗屁仙,還找不出你一個小小的女鬼來。”武小樓喃喃的自語著,在這亂墳崗上,就像是在自己家的後院里一般的溜達起來,尋找著那哭聲的位置。

    一直轉悠到天黑,亂墳崗里冒出一團團慘綠的鬼火來也沒有找到那哭聲的來源,武小樓不由焦燥起來,可是他越是焦燥,那奇怪的小孩哭聲就越是向他的耳朵里鑽,一條條慘兮兮的鬼影子也在他的周圍轉來轉去,武小樓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毛毛的感覺。

    “心靜如水,不動如山,氣隨意轉,行運十二樓……”陸語山教給他的那些最基本的東西像是被捅了洞的雞蛋一樣,一股股的冒了出來。

    武小樓暗暗的運起了那奇怪的心法,心靜了,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站在亂墳崗上,就像是一飄渺的仙人虛踏在泰山之顛上一般。

    “哈哈,倒底還被小爺找到了。”武小樓的思感順著一股陰涼之氣直達亂墳崗的北角,眼楮猛地睜開,精光閃過,人也如輕煙一般的飄到了北角處,那里平平的,不細看,誰能知道這里還埋著人。

    細听之下,這里與其它的地方沒什麼兩樣,哭聲還是從四面八方傳來,可是那股讓武小樓覺得陰陰的冰涼感就是從他的腳下傳來,同時,還有一股若有若無,迷人的香氣自腳下飄了上來。

    “快點出來,免得惹火了小爺挖了你的埋身之處。”武小樓得意的揚起頭,裝出一副成熟而又瀟灑的樣子來,只是他年少身矮,神情靈動,這一裝非但不像,反而像小丑多了一些。

    那哭聲更響,陰陰的寒氣也更甚,就連膽大包天的武小樓都覺得身子一僵,一腳寒意自尾骨而上,直向後腦沖去。

    “呔!”武小樓滿含仙力的喝聲一出,哭聲一頓,那股冰涼的寒意也消失無蹤。

    “敬酒不吃吃罰酒,等小爺挖出你的尸骨來,看你還敢跟小爺我囂張不。”武小樓大喝一聲,並指如爪向地上抓去。

    凡是陰魂之類,最懼的便是挖出原尸骨了,陰魂無形無體,並不怕憑何的刀兵劍器,修仙者的仙力還有些作用,可是無論是修仙還是普通的和尚道士,捉鬼拿妖首先要做的一件事便是找出尸骨來,只要尸骨被找出來,就算是傳說中厲害無比的鬼王也要老老實實的束手就縛,武小樓隨陸語山修行多年,高深的法術沒有學到,倒是這些最基本的知識,學得扎實無比。

    別看武小樓年小肉嫩,可是這手上的功夫卻也不弱,幾爪下去,碎骨翻飛,這亂墳崗存在不知幾百年了,這小山一樣的墳包里不知埋了多少窮苦人的尸骨,有的已經爛成了碎沫,一爪子下去,爛乎乎的一團,骨頭完整的也沒有幾根。

    “奇的,還沒有挖到,埋多深啊?”武小樓手里握著一根已經黃里發黑,不知是誰的大腿骨站在那足有兩米多深的大坑外撓起了腦袋。

    這時,一個木箱的邊角引起了武小樓的清意,難道是這個東西不成?竟然還有棺材,不像是窮人嘛,武小樓暗道,扔掉手中那根臭哄哄的大腿骨運爪如飛,橫里挖去。

    小心的撫開那些人肉腐成的泥灰,一具兩米長,一米半寬,用家具木板釘成的破棺材出現在武小樓的跟前,那哭聲更響,涼意更甚,武小樓嘿嘿一樂,可以確定,那哭聲就是從這里傳來的。

    陰風一陣陣,打著旋的盤旋在武小樓的身邊,放眼望去,一條條灰蒙蒙,或是白森森的影子飄蕩在武小樓的身周,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數也數不清,武小樓一愣,腿打個突,這種不知有多少陰魂圍繞在身邊,雖然不能把他怎麼樣,可是也讓他頭皮發炸,那鬼院雖也有陰魂,可也不過才幾十個而已,遠遠沒有這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來得嚇人。

    武小樓有些猶豫,如此之多的陰魂聚在這里,陰氣已經達到了頂點,若是普通人的話,就算是沒有被嚇死,也被那陰氣給克死了,這棺材里哭聲的主人絕不是什麼善茬。

    “管他呢,小爺我倒想看看,你倒底是何方神聖,這麼邪門。”武小樓甩甩腦袋,將那一縷垂到眼前的頭發甩開,雙手一伸,噗的一聲,十指插入了那破損的木棺當中,奮力一提,整個棺材被提了出來。

    棺材沒有底,也許是爛掉了,也許是當初那戶人家實在是湊不出木料來,只是這些都不重要了,武小樓提著破棺材站在原地發愣,嘴唇一張一合的,也不知是嘀咕些什麼。

    在那個大堆的中央,並沒有什麼厲害的陰魂,只是一個孩子,一個蓬頭垢面,裸著身子全身是泥土的孩子,孩子頭發很長,拖到了膝蓋處,透過那幾處被蹭掉了泥土的地方可以看到那蒼白得可怕的皮膚。

    在那孩子的身邊,還有一嬌小的尸骨,看那樣子,生前是個女人,而這個不大的孩子,極有可能與這個女尸骨有什麼關系。

    孩子那粘滿了泥土的嘴唇一張,一陣陣讓人發陰的嗚咽哭聲傳了出來,原來這里的哭聲是他的身上傳來的。

    “怎麼會是這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武小樓扔掉手上的破棺材,跳下大坑將那孩子抱了起來,孩子並不瘦弱,甚至比好吃好喝的武小樓還要壯實,抱起這孩子打量了一下,竟然還是個女孩。

    那孩子一雙眼楮很靈,可是望向武小樓的時候,眼神卻是陰森無比,體內那本就不多的仙元更是順著抱著女孩的雙手奔涌而出,涌進了那孩子的體內。

    孩子得武小樓那精純的仙元之後,那雙靈動的眼楮當中陰氣微淡,哭出來的聲音也不似先前那般的飄渺無蹤。

    “嘿,總算是有了個人樣子,走吧,哥哥帶你回去,你這孩子,自己在這亂墳崗里呆了這麼久,也是難為你了。”武小樓摸了摸那女孩髒亂的長發喃喃的自語著,他也是個孤兒,孤兒對同樣的孩子總是多一分同情,甚至當武小樓抱起這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孩子,心里還多了一絲溫暖。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武小樓笑呵呵的說著,拔腿就向亂墳崗外走,完全不顧自己那為數不多的仙元被這孩吸去了十之五六。

    那小女孩似乎感覺到了武小樓身上那親切的氣息,止住了哭聲,一雙大眼楮一眨一眨的看著武小樓,不知是她吸夠了還是故意停下的,武小樓的仙元總算是停止了外流,這也讓武小樓長出了一口氣。

    那一大片,不知有多少的陰魂跟在武小樓的身後,直到了城牆外,那些陰魂才焦燥不安的停了下來,皇城,不是他們可以進得的地方。

    天色已晚,除了那些花街柳巷之外,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經熄了燈,平頭小百姓,沒什麼娛樂,天一黑便吹了燈抱著自己的婆娘在自己的熱炕頭上為子孫後代做著努力,倒也是沒有人來關注武小樓這個本就不大的孩子抱著另一個頭發長長亂亂的女孩溜進了鬼院。
卷一 平凡生活 第三章 亂墳女啼(下)
    一進鬼院,武小樓就覺得不對勁了,陰大風大震,鬼影重重,平日里這鬼院只是偶爾有小鬼兩三只出來哭一哭鬧一鬧,可是今,三十幾條陰魂一個不落的全都跑了出來,圍著武小樓轉個不停。

    “去去去,你們該干嘛干嘛去,別圍著小爺我轉悠,看著鬧心。”武小樓擺了擺手叫道,可是那些陰魂哪里能听得陽間的聲音,猶自轉個不停。

    武小樓也懶得理會這些陰魂,徑自的到井邊打了水,支起大鍋燒起了水,待水溫之後,將柴火去掉,直接就把那個小女孩扔進了溫水鍋里。

    “啊。”小女孩驚叫一聲,自打出生那天起就沒有踫過水,這孩子天生對水有一種恐懼感。

    “放心吧,沒事的,泡在溫水里多舒服,哥哥都想天天泡在里呢。”武小樓摸著那女孩的髒亂的頭發柔聲勸慰著,撩起鍋里的溫水,淋在女孩的頭發上。

    女孩緊緊的抱著武小樓,身軀不斷的顫抖著,武小樓嘴里哼哼著那個年頭的黃色小調,將這個女孩洗了個干淨,武小樓年紀還小,對那些男女之事並不明白,只是把這個可憐的女孩當成了自己的妹妹來照顧,特別單純的那種照顧。

    “嘿,好俊的一個丫頭。”武小樓將女孩從鍋里拎了出來裹上自己的衣服,有些大,總好過什麼也不穿。

    小丫頭唇白齒也白,全身上下除了頭發眉毛,沒有不白的地方,顯得有些病態,不過那嬌小勻稱的骨架,還有那線條柔和的瓜子臉,都可以預見一個美人將會在十年後出現在這片中土神洲之上。

    “小樓,這麼晚了你怎麼才回來?又跑到哪里野去了?”陸語山支著木杖自屋里走了出來隨口問道,這孩子主意太正,他根本就管不了,不過卻也沒有必要管,他做事,很有分寸。

    “沒事,我跑到亂墳崗去了,撿回來一個小姑娘,嘿嘿,我決定了,以後她就是我的妹妹。”武小樓笑著說道,武小樓說話從來都算數,哪怕一句看似玩笑一般的話也是一樣。

    “好好,反正我這個老頭子也是你養活的,你愛怎麼樣就……天啊,九陰引魂之體。”陸語山心不在焉的說咪著眼楮看了那個小女孩幾眼就要向回走,身體每況愈下,病痛無時無刻不折磨著他,他的生命已經快要走到盡頭了,一切都交給武小樓這個十一歲的孩子,可是就在陸語山一轉身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他終于發現那個女孩哪里不對勁了。

    陸語山一把扔掉手上那支黑乎乎的木杖,用單腿幾下就蹦了過來,看慣了陸語山這弱不禁風的樣子,猛地這麼一跳,把武小樓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那些陰魂附了他的身上。

    “你是從哪里把她找回來的?”陸語山的臉扭曲著問道,干枯的手也向小丫頭伸了過去。

    小丫頭驚叫一聲閃到了武小樓的身後,那一聲驚叫如穿石之音,令那些有形無質的陰魂忽悠的向後飄去,蒙蒙的靈體也變得飄忽起來,隨時都要散的樣子。

    武小樓倒是沒有覺得什麼,倒是陸語山,年老體衰,又是獨腿,木杖又沒有拿在手里,被小丫頭這一聲驚叫驚得立足不穩,一個跟蹌向地上摔去,幸好武小樓手快,扶住了陸語山。

    “你不要嚇到她,我是從亂墳崗里把她挖出來的,可以難為她了,沒死就被人埋在亂墳崗里了,真是可憐,以後她就是我的妹妹。”武小樓抿著小嘴說道。

    “你妹妹?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你是天下第一個敢認九陰引魂之體的女子為妹妹的小子,真是不知該笑你膽大妄為還是笑你傻冒通頂。”陸語山听得武小樓的話愣愣的看了那小丫頭半晌這才仰頭大笑了起來。

    “怎麼了?有什麼不敢的。”武小樓不服氣的說道,小臉漲得通紅,拳頭也不由的舞了起來,“難道你以為我沒有能力養活她嗎?哼哼,只要小爺我高興,一天進帳幾兩銀子也不成問題。”

    “有銀子就可以了嗎?哈哈,小樓,還是讓我來告訴你什麼叫九陰引魂之體吧。”陸語山拍拍武小樓的腦袋說道,昏花混濁的眼楮卻一刻也不離開那小丫頭的身上。

    “這個小丫頭不是被人活埋的,她是在那亂墳崗出生的,我猜她今天八歲零五個月。”陸語山笑道。

    “咦?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我抱她回來的時候她的身上光溜溜的,什麼也沒有啊。”武小樓不由好奇的回頭看了看這個洗得白白淨淨的小姑娘。

    “九陰引魂體,必須是先死而後生,于陰年陰月陰時出生,體內九脈皆陰,卻無九陰絕脈之像,吸天地至陰之氣而命,此體天生具有引魂蕩魄之能,而後方可……”

    “停停停,現在不是你教我那些什麼經,而是在跟我說事情呢,不要這麼咬文嚼字的,小爺我听著難受。”武小樓打斷了陸語山的話頭說道。

    “你這個臭小子,我的意思就是說,這個小丫頭在沒有出生的時候她的老娘就死了,老娘死了以後,埋在亂墳崗,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她才從已經死掉的老娘肚子里生出來,她能活這麼大,是因為她吸食天地的陰氣而活命,而不是像你,天天大魚大肉。

    而且這個小丫頭天生就是九陰脈,可是卻不像九陰絕脈那樣活不過二十歲,相反,就算是這丫頭不修煉的話,也可以吸食天地間的陰氣達到很強的修為,這種人,生人勿近,否則的話三魂七魄都會被她吸走,現在這個丫頭歲數還小,所以你抱回來也沒什麼事,若是再大一點,哼哼,跟她接觸多了,你連命會沒有的。”陸語山越說語氣越陰,殺氣涌動,可惜卻有心而無力。

    “那又怎麼樣?反正她現在是我的妹妹,我們同樣是孤兒。”武小樓倔強的說道。

    “你听我說,這種人,天生陰體,又有天生的吸魂引魄之能,若是被邪鬼道上的人發現,稍加點拔便足以將修仙同道攪得天翻地覆,除非我師父那種半仙之體方能制服,可惜他老人家……唉,若是此女被邪道所用的話,就算是佛門第一人覺遠大師也未必能制得住她。”陸語山嘆道。

    “哈哈,這麼說我撿回來一個寶了?”武小樓哈哈一笑,回頭打量起那小丫頭來,小丫頭兩只靈動的眼楮好奇的與武小樓對望著,武小樓微微一笑,伸開雙手,小丫頭的眼楮彎了一彎,像是月牙,笑得甚是開心,咯咯的投進了武小樓並不寬的懷里,這小丫頭,連笑聲都是陰氣森森的。

    “寶?哼,這種人,千萬年都難得一遇,若是被邪道所知的話,你的麻煩就大了,你認為你會是邪道中人的對手嗎?邪道,不乏高手隱世奇人,哼哼,若是被利用,天下蒼生危矣。”陸語山冷笑一聲道。

    “我管他什麼正道邪道,跟我有什麼關系,我什麼都不管,這個妹妹,我要定了。”武小樓將那小丫頭摟得更緊了。

    “你這個臭小子,你怎麼那麼糊涂啊,這個小丫頭留不得啊,萬一被邪道中人發現的話,你根本就保不了她,她存在這個世上,只會害了更多的人。”陸語山晃著拳頭吼叫起來,若是手中有木杖在的話,只怕他都要親自出手了。

    “我會保護好她不被別人發現的。”武小樓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

    “你……唉,天意啊,天要我……宗受盡磨難啊。”陸語山激動之下,險些將門派的名字叫出來。

    陸語山晃著獨腿,一跳一跳的跳回了屋里,砰的一聲將門摔死,一頭扎在稻草里生起了悶氣。

    武小樓臉上忽地笑了起來,在這幾年里,陸語山不知跟他生了多少的氣,可是哪一次不是自己弄點好酒好菜回來哄哄他就開心起來了,比他還像個小孩子。

    “人不能沒名字,嗯嗯,我叫武小樓,是我媽給我起的,你跟我不是一個爹生的,你就不能跟我一個姓,啊呀,百家姓都背得下來,怎麼就不能給你找出個名字來呢。”武小樓頭疼的坐到了地上,一手撐著下巴看著小丫頭。

    小丫頭看著好玩,也跟著坐到了武小樓的對面,學著武小樓的樣子,一手托著下巴,大眼楮一眨一眨的看著武小樓。

    “對了,我是在亂墳崗把你撿回來,你老娘死的時候還有棺材,那就是一個現成的墓嘛,哈哈,你就姓穆了,正好百家姓里有這個。”武小樓呵呵的笑了起來。

    看著武小樓笑了起來,小丫頭也跟著笑了,一笑起來大眼楮咪成了一條縫,彎彎的,像是個月牙。

    “那亂墳崗臭哄哄的,總不能叫你生臭吧,咱們換過來,叫生香,嗯,以後哥哥多給你買些胭脂水粉,把自己弄得香香的,就叫穆生香吧,哈哈,穆生香,真是好听的名字。”武小樓拍著巴掌哈哈的笑了起來。

    小丫頭,現在叫穆生香,看著武小樓笑得開心,也跟著張嘴笑了起來,只是卻沒有聲音。

    “唉,也真是難為這孩子有這份善心,只是你這一份善心,以後不知要給你找多大的麻煩啊。”陸語山躺在屋子里的稻草上,捶著本就破爛不堪的床板呻吟起來,太自立的孩子也不算是太好,不听老人言啊。
卷一 平凡生活 第四章 不屈殘身(上)
    哄了穆生香十幾天,終于教會了這個小丫頭怎麼吃飯了,穆生香好像特別喜歡吃東西一樣,每頓的飯量出奇的大,光燒雞就要吃兩只,若不是武小樓還有點本事的話,只怕就要被這個小丫頭給吃窮了。

    自打穆生香肯吃飯了,她身上的陰氣淡了不少,可是卻還是讓人覺得陰氣森森的,害得武小樓不敢領她出門。

    武小樓的腦子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辦法,也許,陸語山教他的那些奇怪的修煉方法會管些用,那天將她抱出亂墳崗的時候她還吸了自己的仙元,吸過之後那種陰森的感覺就淡了下去。

    武小樓每天又多了一件事,除了喂飽三人的肚子外,每天還在蹲在院里依依啞啞的教著穆生香習字,教給她自己所學的那些修煉心法。

    陸語山的臉色不太好看,可是想了想也就釋然了,自古是正邪不兩立,以穆生香那種九陰引魂之體來修習星星宗那正宗的玄門心法,極有可能會身體承受不住崩潰而死,就算是不這樣,萬一有一天被邪道中人帶走,再修習邪道的功法,兩相沖突之下,必死無疑,那樣倒也算是了卻了他心頭大患。

    想通了此節,陸語山非但沒有阻攔武小樓私自將星星宗的獨門修仙心法外傳,反而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主動教授起穆生香來,武小樓還以為陸語山燒糊涂了,幾次伸手試他的體溫,氣得陸語山大罵武小樓是個小兔崽子。

    有道是老將出馬,一個頂倆,陸語山教授穆生香可比武小樓想什麼教什麼來得快多了,穆生香很聰明,只是用了不到月余,便可以流利的說話,半年有余,百家姓,三字經,三十六計等基礎文章已經倒背如流。

    陸語山試著將星星宗當年所藏的一部分道經傳與穆生香,穆生香像是天生對這種東西就有極強的接受能力,學起來比武小樓還要快。

    只是穆生香的九陰引魂體大大的限制了她的修行進度,卻也不比武小樓當年慢上多少,陸語山更是時常嘆上一口氣,若是穆生香不是九陰引魂之體的話,那資質,絕對比武小樓還要高上幾籌,可惜啊,這麼好的孩子,極有可能就要毀在星星宗玄門正宗的心法上了。

    陸語山感覺自己大限不遠,強逼著武小樓老實的在家修習仙法,可是學來學去,都是那些基礎性的東西,遠遠沒有達到武小樓想像的那樣,可是像年余前在效外看到那兩位神人飛天遁地的本事。

    每隔幾日,武小樓就要溜出去一趟,欺負一下那些小混混,弄點銀錢供他們花銷,到後來,穆生香學得基礎的仙法,將身上那股陰郁之氣盡數壓下,與普通的小姑娘並沒有什麼區,便像是一條小尾巴一樣,甜甜的叫著哥哥,天天的跟在武小樓的身邊,甚至偶爾會動手隨著哥哥欺負一下那些混混。

    這一晃,就是五年,陸語山身體早已是破爛不堪,能撐到今時今日,已經是個奇跡了,時常日夜的咳血,武小樓連唬帶蒙弄回來不少的靈藥,可是卻難醫陸語山那殘破不堪的身體。

    五年,武小樓已經是一個強壯的小伙子了,身材壯碩,個頭比陸語山還要高上一頭,人雖然長得不是頂帥,可是在仙法的燻陶之下,氣質不凡,不知迷倒了多少大家閨秀小家碧,若不是武小樓長年住在這鬼院里,沒個正經的落腳地的話,只怕已有不知多少的媒婆上門提親了。

    穆生香十四歲了,亭亭玉立的一個大姑娘,一頭柔順的頭發垂到膝間,額前更是有幾縷秀發將她那足以顛倒眾生的容顏半遮,身上氣質更是怪異,人總像是處于半透明狀態一樣,看久了都會讓人難受。

    陸語山這個吃了不知多少苦的漢子終于倒下了,像是一座山一樣,崩塌在一夕之間,穆生香放下一切事務,沒日沒夜的守在陸語山的身邊,端茶送水喂飯,甚至是侍候他大小便,沒有一點怨言。

    陸語山心里極為矛盾,自己一手將這個孩撫養長大,又親手將星星宗的玄門正宗心法傳與她,不知哪年哪月,這孩子就會像他一樣倒下去,這麼孝順的一個孩子毀在自己的手里,讓陸語山如何能心安。

    陸語山幾次張口想將這話說出來,可是每一次,話到嘴邊都被吞了回去,修仙大義與個人私性,陸語山終于還是痛苦的選擇了大義。

    武小樓蹲在井邊,胡亂的洗了把臉,將衣服向他壯碩的身上一套,將頭發用根麻繩隨便的一扎,起身就要出門,東西吃完了,銀子也花得差不多了,該出去再弄點了。

    “哥,你這次又去找誰的麻煩?二狗子?還是胡賴皮?”穆生香拿著飯碗推開房門叫道。

    “嘿嘿,听說昨天二狗子敲了一個外地商人一筆,足足有幾百兩銀子,我要是不分上十幾二十兩的,還真有點對不起我自己。”武小樓嘿嘿的笑著,摸了摸自己那並不存在的胡子。

    “你下手輕點,上次胡賴皮被你一巴掌就打斷了胳膊。”穆生香咯咯的笑了一下,雖然現在她的聲音里不再透著那種陰氣,可是笑起來,還是有些飄忽,卻更加的迷人。

    武小樓與穆生香一起生活了五年,可是還是被穆生香的笑聲給迷得微微一愣。

    “香兒,你有數月沒有出過門了,陪你哥哥出去走走吧。”陸語山躺在武小樓特意為他打造的床上,兩眼望著破敗的頂棚有氣無力的說道。

    “爺爺,那怎以行呢。”穆生香對著武小樓一伸舌頭縮了回去,坐在床沿上輕輕的給陸語山捏著手腳說道。

    “嘿嘿,那個臭小子,這些年了也不肯叫我一聲爺爺,還是香兒好啊。”陸語山似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將那只殘手半舉起來。

    穆生香連忙低下身去,拿起那只枯手放到了自己的柔順的秀發上,陸語山的臉上綻開了微笑,輕輕的撫摸著穆生香的秀發,“去吧香兒,出去走走透透氣,放心吧,爺爺這些年都挺過來了,難道還差這個把時辰不成?”

    “這……”穆生香有幾個月沒有踏出過這鬼院了,確實也覺得悶得慌,她雖然有些早熟,可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去吧去吧。”陸語山帶著微笑說道。

    “那我去了,我們很快就回來。”穆生香猶豫了一下說道,俯身親了一下陸語山轉身跑了出去。

    “嘿嘿,這孩子,讓她親一下,少活十年都干啊。”陸語山摸著被親的干瘦臉頰不由笑了起來。

    二狗子正與一眾兄弟在醉仙樓里大吃大喝,這醉仙樓並非是京師重地里最高級的地方,只不過是一個只有兩層的小樓罷了,平常都是些江湖人士還有京師里的混混聚集的地方。

    二狗子二十多歲,十年前不過是帶著幾個小跟班四處偷雞摸狗不上台面的小混混,可是經過十年的努力,二狗子雖然勢力並非是京師最大的一個,可是卻也足以與其它的混混群體相抗,就連應天府的捕快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的請他吃上幾杯酒打听些消息。

    二狗子雖然表面上春風得意,家有嬌妻小妾,一張長長的馬臉也是紅光滿面,可是他的心中卻總是顧忌著一個人,那就是武小樓,當年他們幾個兄弟自作聰明的將武小樓引到了那個不知死了多少人的亂墳崗去,可是那小子非但沒有死在那里,反而帶了個妹妹出來,更是讓這些混混們驚懼不已。

    “喝,好大的排場啊,二狗子,你發財了。”陰陽怪氣的聲音當中,武小樓帶著妹妹自樓下走了上來,那掌櫃的見武小樓來了,連個屁都不敢放,乖乖的低頭打他的算盤,就像武小樓是透明人一樣。

    二狗子那張馬臉拉得更長了,被這小子壓了十多年了,就在前幾天,他剛想要糾集些人將這個小子坐掉的時候,卻驚聞胡賴皮在幾十個打手的保護下被這小子輕描談寫的打斷了手臂,二賴子可算是混混界的前輩了,三十多歲,佔了京城的整個小東區。

    “哈哈,二狗子你發了小財大擺宴席,看到我們兄妹二人來了就拉下了驢臉,是不是不歡迎我們啊?”武小樓看二狗子那變來變去的臉色不由哈哈一笑,徑自走上前去,在桌子中央的菜盤里撿出一只雞腿來塞進嘴里咬了起來,又撿起一只雞翅膀遞給妹妹。

    穆生香笑吟吟的站在武小樓的身後,順手接過雞翅膀,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看都不看那些足以讓平頭百姓膽寒的混混一眼。

    “他們好像很不滿意。”穆生香撩了一下額前擋住臉的長發說道,聲音飄飄渺渺的。

    穆生香看著一副嬌弱的樣子,可是這些混混們都知道,寧可招惹這個殺千萬的武小樓也不要惹這個看起來漂亮的穆生香,穆生香不生氣,整天笑吟吟的樣子,跟誰都好說話,可是若是將她惹急了,每個人都會淒慘無比,這還不算,被她痛打一頓後,回家還要病上兩三個月才能拐著棍子下地,人都會瘦得跟骨頭架子一樣。

    二狗子的臉短了半截,臉上也擠出了微笑,伸進懷里,拿出幾封銀子來雙手遞給武小樓,“武少俠,你身手非凡,比起那些江湖豪客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又何苦要跟我們這些小混混搶飯吃呢。”二狗子面色怪異的說道。

    武小樓一擺頭,穆生香伸出那只白得跟小水蔥一樣的手接過銀子塞進了袖子里,武小樓呸呸幾聲,將碎雞骨吐到了桌子上,任由那些碎過掉進那些菜盤里。

    “小爺我高興,跟你們混好啊,餓不著啊,沒錢了就來借點,呵呵,借了十多年了,人也變懶了,哪還有那個心情像那些江湖豪客一樣打家劫舍。”武小樓呵呵一笑說道。

    “好了哥哥,我們走吧,爺爺還在家里等著呢。”穆生香甩手將沒有吃完的雞翅膀甩進桌子最中間的那個湯盆里。

    雞骨入盆,桌上的那些混混們刷地把目光一轉,人人都盯著那湯盆,沾著穆小妹香津的雞骨頭,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吃得到了。

    “哼。”飄渺的哼聲中,一只雪白的小手抄起那還有些燙的湯盆嘩的一下淋在那些混混的腦袋上,將他們湯得哇哇大叫,翻著跟頭向樓下跑去,一頭扎進門口的水缸里,穆生香咯咯的笑了起來,就這一手,不知坑了這些混混們多少次,可是每次他們都會上當。

    “二狗子,你們接著聊接著喝啊,小爺我就不打擾了,對了,下次沒錢花的時候再找你借。”武小樓說著伸手在二狗子的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水,穆生香則是笑吟吟的在武小樓的身上擦著手。

    武小樓和穆生香一前一後的下樓消失在街道上,二狗子哼了一聲,一把從懷里拽出一把尺長的刀子,啪的一聲將面前的桌子劈出一道刀痕來,再一腳下去,將桌子踹散,兩只眼楮通紅,像是一只發了情的公牛。
卷一 平凡生活 第四章 不屈殘身(下)
    “我猜,那個二狗子肯定把桌子給拆了。”武小樓呵呵的笑著說道。

    “唉,每次都是這樣。”穆生香搖了搖頭。

    轉過街角,跑到武小樓護了十幾年的那條街上,在王老漢的攤子上買了些水梨,又跑到張大嬸那里買些軟餅,每家都多給了些銀子,十幾年下來,這些大爺大媽們都習慣了這個小伙子默默的守護著他們,又多給銀子買他們的東西,每個人也都十分善意的再塞給他一些自己家里帶出來的吃食,武小樓也樂呵呵的接受,穆生香那甜甜的大叔大爺大媽的稱呼就足以讓他們樂得合不攏嘴。

    “嘿嘿,千里神州,誰能想得到,星星宗最後的弟子竟然躲在京師重地,哈哈。”一聲尖利的笑聲飄進鬼院,一全身黑衣蒙面人落了進去,“還躲在一個鬼院里,哈哈,你一個殘廢,竟然還能受得了這些陰氣,果然是星星宗的弟子啊。”

    “終于還是找來了,呵呵,還好還好,我總算不是病死床頭,哈哈哈。”陸語山躺在床上听得那聲音愣了一愣,接著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接著便猛咳了起來,幾口血噴了出來,染紅了他胸前干淨清爽的衣服。

    陸語山暗叫一聲可惜,這衣服是生香昨天剛剛給他洗過的。

    “陸語山,你這個殘廢老頭還要躲到什麼時候?出來吧。”那人站在院子中陰森森的說道,袖子一滑,一物落入了他的手上,那東西黑乎乎的,兩尺多長,長著不下百只尖爪,握在那人的手中,還不斷的扭動著,竟似一只真蜈蚣般。

    “外面的家伙,你肯定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頭吧,哈哈,你們這些藏頭露尾之徒,怎麼,連我一個重病纏身,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殘廢老頭都怕嗎?”陸語山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幾口血吐出去,讓他的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潤之色。

    “哼。”那黑衣人全身一顫,似是被陸語山說中了心事,陸語山當年斬妖除魔,走遍大江南北,打下響亮的名聲,雖然人已殘廢,可是誰不知星星宗玄功神奇,若是冒然闖進去,那陸語山再恢復幾重功力,那不是死得冤枉。

    黑衣人忽地一揚手,手上扭動的蜈蚣射了出去,啪的一聲貼在那門牆之上,百足忽在伸出丈許,將整面牆都勾在爪下,黑衣人一縮手,轟的一聲,整面牆都被那黑乎乎的蜈蚣拖了下來,露出躺在床上的獨腿獨手陸語山。

    黑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的貪婪,手一揚,那蜈蚣忽地向陸山撲去,帶起一溜的烏光和怪嘯聲,直到陸語山喉下三寸方才停住。

    “哈哈,陸語山,識相的就將星星宗的玄功交出來,否則的話被我這蜈蚣奪咬上一口,那百毒穿心之苦你可未必能受得了。”黑衣人哈哈的笑了起來,幾步飄了進去,用一又黑多白少的眼楮望著陸語山。

    “蜈蚣奪?什麼時候出現了這種奇門兵器?沒听說過。”陸語山像是沒有看到那猙獰的蜈蚣奪,沒有聞到上面傳來的腥臭味道一樣。

    “嘿嘿,我還真不能讓這蜈蚣奪咬你,哈哈,就以你這殘廢之身只怕還未必能撐得過去,不如我將你的另一條腿也廢掉怎麼樣?”黑衣人說著,手挪到了陸語山的右腿上。

    “想我陸語山一世英名,老來成廢人一個,現在卻要躺在這床上任由你這宵小之輩折磨哈哈,這一世倒也過得精彩。”陸語山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再次咳起來,噴出幾口血,臉色也變得灰敗起來,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不由想起武小樓和穆生香來,這八年來,與這二小的一點一滴,最後總結一下,這竟然是他最為開心的八年。

    “說,星星宗的玄功法門藏在何處?”黑衣人一把將陸語山從床上拎了起來喝問道,他得到的命令只是將星星宗撲殺,並沒有要他搶得星星宗的法門,只是星星宗的名頭之大,這黑衣人又是獨自一人找到了陸語山,哪里又能不起貪念。

    “呸。”一口鮮血混著濃痰吐了出來,那黑衣人哪里料到一個要死的人竟然還有力氣吐出這麼大的一口痰,被噴一頭一臉。

    黑衣人怒極之下,手上微微緊了那麼一緊,只是陸語山此時已經是風中殘燭,哪里還能經得起這黑衣人的手勁,脖子發出咯的一聲,頭不自然的歪了過去,嘴唇卻還在一動一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黑衣人顧不得抹去頭臉上惡心的濃痰,將耳朵貼了過去。

    “星星宗最後的弟子陸語山與敵人戰至最後一刻。”陸語山喃喃的說著,聲音如蚊鳴,漸不可聞。

    “哼,死老頭。”黑衣人怒喝一聲,啪地將陸語山摔在地上,胡亂的將頭臉上的痰液抹了下去,身子一飄,消失在牆頭。

    片刻,黑衣人再次飄了回來,細細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尸體,卻發現剛剛他摔的是什麼樣,現在陸語山還是什麼樣,早已死得透透的,再順著他的手指等尋找了一圈,還是一無所獲。

    “哼,便宜你了。”黑衣人怒喝一聲,飛起一腳,將陸語山的尸體踢得凌風飛起,在空中斷成兩截,下身掛在房梁上,上身摔在牆角。

    遠遠的,穆生香身體微震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武小樓,她那明亮的眼中閃著恐慌的神色,手也緊緊的拉住了武小樓的衣襟,再行近,武小樓的臉色也變了,他聞到了血腥氣,這與陸語山平日里所吐的淤血完全不同的味道。

    “出事了。”武小樓沉聲喝道,拉起穆生香,二人身影一閃而沒,再出現時已經在鬼院的牆頭上了。

    看著地上的血跡還有殘破的房屋,二小的心里同時猛揪了一下,奔下牆頭,二人的身體幾乎是同時的一僵,身體又同時一軟跪了下去。

    “爺爺!”穆生香驚叫一聲,身上那在五年前就已隱去的陰氣猛地竄了出來,這鬼院里的陰魂更是啾鳴一聲,似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一般把它們從隱身的陰處拉了出來,半空化為一股股的煙氣鑽進了穆生香的身體里。

    穆生香哪里有時間理會這些身外之事,跪在地上,手腳並用如煙般的奔進了屋子里抱著陸語山半截身子驚叫起著,呼喚著爺爺。

    武小樓傻傻的站在院子里,終于他看到了陸語山掛在房梁上的下半身。

    飄身而上,將那血淋淋的獨腿取了下來抱在懷里,“老頭啊,你可知道,自我們住進這鬼院的那天起,我每天都會在心里叫你一聲爺爺的,你說你今年七十九歲,我想在你八十歲大壽那天再喊出一聲爺爺,看你兩眼含淚的樣子,可是……你為什麼不給我這個機會啊。”武小樓抱著血淋淋的大腿哭叫了起來。

    武小樓與穆生香雖然比較早熟,特別武小樓,這十幾年來一直都擔著一家之主的角色,可是痛失親人,還是讓他失了方寸,除了抱著陸語山殘肢之外,竟然不知該怎麼做。

    穆生香抱著陸語山的上半身坐地上嗚嗚的哭聲,聲音似從四面八方而來,更是淒涼無比,身上陰氣漫漫,充斥著整個鬼院,鬼院,比起從前來更加的磣人。

    幾里之內,不敢有人行走,凡是知道武小樓住在這里的人都有些擔心,這麼大的陰氣,這小子怕是要玩了吧?可惜了那個水靈靈的丫頭。

    日升又落,刮起風,下起雨,一連幾天,武小樓和穆生香抱著陸語山的殘體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此時正值七月,天氣炎熱,武小樓所抱的那截獨腿已經腐爛,發出陣陣的惡臭味,倒是穆生香所抱的那半截殘軀,死的時候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沒有一絲的腐敗跡象。

    “妹妹,為什麼你抱的那截不爛?”武小樓用哭啞的嗓子問道,這也是二人幾天來第一次說話。

    “我……嗚……我也不知道。”穆生香哭著說道,她的聲音卻是一點也啞,還是那麼的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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