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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長刀無痕 作者︰狂沙(全書完)

第五卷 江南輕狂  第五十四章 游泳的魚

  
  趙烈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眼前是不斷往上衝翻滾的雲霧,面前灰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胸口一陣劇烈疼痛,剛才在天機谷中身受重傷,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延緩了下墜的速度,像一片枯黃的落葉一樣晃蕩著下落。

  飄在空中的趙烈才剛一換氣,身子就猛的朝下加速墜落,他冷冷拔出身後長刀,用力朝旁邊堅硬的岩石插去,「 」的一聲,長刀深深插入了堅硬石頭,單手握住刀柄,像一隻大馬猴一樣掛在長刀上不停的晃悠,嘴邊流出了一絲鮮血。

  趙烈用左手擦淨嘴邊的血跡,低頭向下望去,下面依然雲霧瀰漫,陰深恐怖,一團團濃厚的黑霧像滾燙的開水般在空中不停翻滾。

  趙烈雙腿用力蹬在峭壁上,從峭壁上拔出長刀,連人帶刀繼續飛速的朝下墜落,他的心也一直在墜落,如此萬丈深淵,如果沒有長刀的不斷插入,可以停歇換氣借力的話,很難保住性命,難免粉身碎骨,終於看見了盡頭,下面是一個碧綠寬闊的深潭,遠處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水聲。

  趙烈身在半空,看到一個廣闊之極的奇異世界。下面是一個寬闊大湖,幾乎是一個圓形,惟有遠處有一個缺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瀑布,剛才震耳欲聾的巨大水聲就是這個瀑布發出的。

  韓夜冰的生死未卜讓趙烈的心感到異常緊張,他輕輕點了一下水面,身子勉強躍起,濺起了幾朵水花,然後重重的落到懸崖的底部,站在湖邊一塊突起的岩石上,終於再也支持不住,緩緩坐在岩石上,體內熱血翻騰。

  神秘湖泊驟然看來非常寬闊,只在很遠處才隱約見到巖壁,四周壁上長滿了奇花異草,五色燦爛,巖壁上時有裂開大洞,趙烈凝神細看這個籠罩在霧中的深潭,輕輕把手放到水中試了一下,發現出奇的冰冷,抬頭望向天空,黑霧瀰漫,根本看不到天日。

  趙烈眼光忽然停留在頭頂七八丈的一棵灌木上,那上面掛著一把秀美的短弓,一陣風吹過,短弓在風中微微的晃動,趙烈的心也動了起來,藍色身子猛然躍到空中,伸手取下那把短弓,輕輕飄落到突起的岩石上,仔細端詳這把精緻秀美的短弓,眼中露出了悲傷的神色,這正是韓夜冰一直背在身後的短弓,睹物思人,他忽然很想看到韓夜冰清涼透徹的雙眸。

  趙烈小心把精緻秀美的短弓放在岩石上,慢慢把背後的長刀解下,把它們和短弓並排著放好,轉身默默望著深不見底,寬闊無比的水潭,緩緩脫去身上的衣物,露出了強勁健美的肌肉,輕輕跳入冰冷的水中。

  趙烈像箭一樣直插水底,水潭的深度遠遠超過了想像,冰冷刺骨,越往下潛,越覺得冰冷,湖水深不見底,充滿各式各樣的生命,發光的怪魚群在掩映綠光的湖水裡,成千上萬的聯群出沒,又或似蛇非蛇的怪物,有無數觸鬚的大圓球形,擦身而過的巨形怪鰲,千奇百怪。

  趙烈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條游泳的魚,自由的在水中漫遊,終於隱約可見湖底,而且感覺到水底有一股巨大的水流冒出,原來湖底和一條巨大的暗河相連,不斷湧入大量的水流,這股潛流也就從湖面的缺口傾洩而下,形成了湖面那個巨大的瀑布。

  深深的湖水像一座大山重重的壓在趙烈身上,體內囤積的空氣已盡,湖水似乎和冰水一樣冰,渾身寒冷無比,關節幾乎失去了靈活轉動的能力,而且身負重傷,他只好慢慢浮上湖面。

  趙烈剛到水面,驟感水流有異,附近湖面一陣翻騰,怪魚紛紛躍出水面,心中暗叫不炒,他又再度潛進湖內,只見水中三丈外條巨大的碧綠蟒蛇張開血盆大口,朝他筆直衝來,他本是膽大包天,猛的一見之下,不由也嚇了一跳,蟒蛇頭面猙獰,有著一個巨大的頭部,毒牙足有數寸長,巨眼綠光閃爍,模樣怕人。

  趙烈不敢在水裡久呆,猛一提氣躍出湖面,碧綠蟒蛇已然噬至,趙烈閃電探腳重重踏在那蟒蛇頭頂,借那一腳之力,再次彈高,衝上離湖面八丈許的高處。

  藍色身影開始從空中回跌,湖面十丈外有一條白色的水線,迅速向自己跌下的方向伸展,他知道蟒蛇回游過來,腳下的湖水嘩啦一聲分開,蟒蛇急不及待,整條沖離湖面,足有五六丈長,直向在半空的自己噬來,趙烈長歎一身,凌空轉身飛回了湖邊突起的岩石上。

  趙烈隨手拿起放在上面的長刀無邊,身子沒有絲毫停留,一聲斷喝,長刀爆發出暗紅色的刀芒,一刀砍入蟒蛇七寸之間,這等生死關頭,重傷之後的趙烈用盡全力劈出一刀,差點把蟒蛇頭部砍斷,趙烈也被震得跌飛向十丈外的湖面,順勢腳尖一點湖面,彈回到湖邊突起的岩石上。

  碧綠蟒蛇脖子上一股綠醬沖天噴出,腥臭難聞,發出一聲慘嘶,沉進湖底,蹤影全無。趙烈鬆了一口氣,靜靜的望著碧綠的湖面,不知道裡面究竟藏著多少怪物?

  趙烈再也不敢大意,仔細把無邊冰心綁在身後,咬牙再次躍入湖中,無論如何他也要潛到湖底去看看,全神貫注拚命下潛,水壓越來越大,眼看就要抵達湖底,忽然從湖底數丈的地方衝出一條巨大的蜥蜴,身體四邊彈出四隻似掌非掌、似爪非爪、長滿鱗蹼的大腳,兩隻藍眼異芒盛射,狠盯游在水中的趙烈。

  怪物的整個身體完全暴露在趙烈的眼前,身體渾圓,長達三丈,全身披滿綠綠紅紅的厚甲,尾部尖長,在身後有力地揮動。它的頭特別巨大,藍眼大加燈籠,鼻孔扁平仰起,大口緊閉,口下生滿針刺般的短鬚。

  趙烈此時本來氣息已不夠,而且水壓巨大,根本無法吐納呼吸,大蜥蜴猛然撲了過來,他身子一扭,側身拔出「無邊」,狠狠朝怪獸砍去,然而水中阻力太大,根本不能對它形成有效的攻擊,他和怪獸在水中激烈搏殺,腦海一片空明,似乎周圍的湖水變成了虛無的氣體,激烈凶險的搏殺讓他完全忘記了呼吸。

  寧靜的湖面潮漲愈來愈湍急,地底湖內暗浪一波一波從遠處衝來,隆隆的聲響和回音震徹整個湖面,翻騰蕩漾。趙烈長久的呆在水中,嘴邊流出鮮血化為一縷血絲在湖中流蕩,體內的真氣在「無邊」的牽引下變得滾燙,熱量把「無邊」周圍的水分化為無數的氣泡,在清涼透徹的綠色湖水中煞是好看。

  良久,趙烈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畢竟在天機谷中已經激戰過好幾個時辰,巨大蜥蜴張口咬住刀身,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無邊」,晃悠悠的沉入水底!他已別無選擇,奮力朝水面衝去,「嘩啦」一聲衝出了水面,一聲長嘯,奮起精神反手拔出背後僅剩的長刀「冰心」,凌空朝尾隨而來的蜥蜴怪物劈出了暴雪刀法。

  蜥蜴怪物眼內藍芒大盛,巨大的頭顱無風自動,恐怖妖艷,身後的大尾開始「霍霍」擺動,掃得整個湖面波濤洶湧。趙烈利用手中冰心強大的刀氣,迫得蜥蜴怪物一時間不敢立即發動攻勢,而是縮入水中,極度冰冷的長刀砍在水面上,方圓三丈之內的水面凝固成冰。

  蜥蜴怪物暴吼一聲,衝破寒冰,躍出了水面。趙烈手中長刀化作一道寒芒在攫來的雙爪間閃電劈入,這一擊純粹追求速度,估計在劈中之後,身子倏然後退,仍然有足夠的時間避開攫來的巨爪,若非趙烈此等出類拔萃的高手,又有驚人的膽氣和信心,沒有人敢把性命作如此賭博。

  蜥蜴怪獸似乎對長刀冰心極為忌憚,驟見刀光,雙爪立時縮回,向後急退。趙烈見到如此良機,豈肯放過,一聲低哼,離水而出,把刀勢加強,如影隨形,長刀射出白色冰冷刀芒繼續劈去。眼看要劈中怪獸的頭顱,怪獸一聲怪叫,大頭一搖,居然全身躍出水面,長達三丈,彷彿一隻怪異的鱷魚,又彷彿一隻在水裡游動,全身佈滿鱗甲的巨大蜥蜴,細長而堅硬的尾巴隨它擺首的動作,變做一束旋風般揚起半空,鞭子般抽打在趙烈的刀身上。

  趙烈冷笑一聲,手中的長刀忽然消失,長刀冰心詭異而閃電般射入怪獸的頭顱,不等怪獸下沉,右腳閃電踢出,正中它的下顎,這一腳全力踢出,乃他一身功力所累,最少有千斤之力。

  插入怪獸頭顱中的長刀冰心被趙烈一腳震到空中,他一把握住刀柄,迅速飛躍回到湖邊突起的岩石上,臉色蒼白,赤裸的身上被鮮血染紅,水珠順著長髮不停往下滴隆起肌肉上。

  趙烈把長刀冰心放在一邊,然後盤腿坐下,已經站不穩了。剛才一戰讓他身心俱傷,精疲力竭,拋開一切凡念,將精神貫注靈台之間,任得神思遁地飛天,總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渾渾沌沌,無外無內,無人無我,沒有空間,沒有時間,盡去諸般相。

  靈神不斷提升,眾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無念,虛虛靈靈,空而不空。肉身的苦痛雖然還存在,但似乎與趙烈沒有半點關係。純以守心的功夫達至無心的境際,精神超越肉體的苦痛,他似乎又回到了水中,居然能像魚兒一樣在水中歡快的游動,呼吸,全身毛孔縮放自如,心中充滿了愉悅的感覺。

  時間似若停頓,沒有前一剎那,也沒有後一剎那,對趙烈來說,再沒有逝者如斯,不捨黑夜的時間流動,也不知過了多久,趙烈睜開心靈的慧眼,看到一個奇異美妙的景象,全身毛孔似乎都在呼吸,體內真氣流暢自然,雖然依舊虛弱,但卻不再混亂。

  趙烈勇闖天機谷,破解眾多蘊涵周易八卦,天文地理的機關之後,若有所悟,而且剛才在水中和怪獸忘我的激烈搏殺,在那一刻似乎和水完全融為了一體,忘記了呼吸,就像在空氣中一樣自在,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趙烈似乎抓住了什麼,既然可以敞開全身毛孔呼吸,豈非可以像魚兒一樣自由的呼吸溶解在水中的空氣,完全可以不借助口鼻的呼吸,他心中一陣狂跳,雖然不能做到像鳥兒一樣長時間飛翔,但能夠像魚兒一樣在水中游動也是一件很過癮的事情。

  湖面上慢慢浮上了剛才蜥蜴怪獸的屍體,湖面又恢復了寧靜。趙烈然後無聲無息的躍入水中,沒有水花,只有輕輕的漣漪,不但要找到韓夜冰的痕跡,而且也要找到剛才沉入水底的長刀無邊。

  趙烈把剛才所悟出的心得默默在水中運用,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就像一條自由自在的魚兒在淡綠色水中歡快游動,不用在勉強憋氣,而是輕鬆愜意的朝水底游去。湖底怪石嶙峋,充滿各式各樣的生命,他靜靜在水裡不停的游動,感受著這獨特的水底世界,湖水冰冷刺骨,不停在水底穿梭。

  越往下潛,光線變得越來越暗,湖底的暗流更加的洶湧,幾乎要把他衝到無盡的深淵。眼前忽然出現一絲暗紅色的光芒,心中一跳,發現「無邊」靜靜斜插在水底,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刀身雖然處在這寒冷的水底,但卻依然溫熱發燙,所以才能在幽暗的水底發出光芒,他欣喜的游了過去,握住劍柄,繼續在水底不停的游動,希望可以發現韓夜冰的痕跡。

  趙烈在黑漆漆的湖底游了將近一個時辰,還是一無所獲,如果不是「無邊」傳出的熱量,很可能冰冷的湖水凍死,惟有緩緩朝水面上游去,走出湖中的時候幾乎站都站不穩了,呆在水中的時間太長了,皮膚給泡的泛白起皺,一陣涼風吹過,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渾身虛汗。

  趙烈回頭望了一下那把短弓,忽然握緊雙拳,仰天長嘯,不相信韓夜冰就這樣離開,雙手直指蒼天,寬闊的後背肌肉隆起,呈現健美的倒三角形狀,震撼人心。

  趙烈用力把頭髮用根紫色帶子束在腦後,再一次紮了進去,拚命的在水底游動,然而卻再一次失望了,一次接一次的潛水,然而湖面廣闊,湖底更是地形複雜,什麼也找不到,除了那些千奇百怪的生物。

  趙烈終於放棄了搜尋,也許韓夜冰已經離開了這裡,因為曾經夢到他們再次見面的情景,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天生敏銳的第六感讓他覺得少許欣慰,最後一次從水中浮起的時候,隨手把漂在水面上巨大的怪獸吃力地拖到了岸邊。

  趙烈坐在岩石上默默運功療傷,良久,緩緩睜開眼睛,望著堆在湖邊上的巨大怪獸自言自語,「聽說一般奇獸腹中都有內丹之內的東西,不知道這怪獸裡面有什麼好東西呢。」

  長達三丈的怪物一動不動躺在眼前,身體渾圓細長,全身披滿綠綠紅紅的厚甲,尾部尖長,特別巨大的頭上留下了一個長長的裂縫,那是趙烈一刀劈下的結果,頭上生滿針刺,鋒利的牙齒讓人膽寒。

  趙烈真氣貫注到刀身中,揮刀劈開了怪獸堅硬無比的厚甲,可惜什麼也沒有發現,空氣中反而充斥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他飛腿把怪獸踢回了湖中,忽然發現一顆綠色的珠子從剖開的怪獸腹中滾了出來,眼看就要滾到那湖水中,他眼急手快,凌空把珠子吸附到手中,凝神端詳這顆綠油油的珠子,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卻光華流動,非常誘人,心中一動,伸手從地面堆著的衣物中摸出一顆黃色的珠子,這是和展瑩在迷幻森林中從黃金王蛇腹中得到的珠子,他把兩顆珠子並排放在手掌中。

  除了顏色的差別外,兩顆珠子幾乎一模一樣, 都是圓潤滑手,光彩流動,雖然外表堅硬如寶石,但卻比寶石多了幾份靈動,似乎它們有生命一樣,手稍微一晃,珠子表面的水紋卻像天空的雲彩一樣變幻,換一個角度就可以看見一幅新的圖像,變換無窮。

  趙烈實在看不出這兩顆詭異艷麗的珠子有什麼用處,惟有笑道:「我還是留著吧,這兩顆妖艷的珠子至少看上去很美,以後可以當作禮物送給女孩子。」

  趙烈全身經脈又產生了奇妙的變化,可以自由的在水裡潛游,變成了條一天到晚游泳的魚。「可這有什麼用呢?所有的激烈搏殺都是在陸地上進行的。」

  趙烈仔細的把無邊和冰心綁在身後,沒有忘記把韓夜冰的精緻短弓也綁在身後,望了一眼寬闊湖面的出口,輕輕在水面上點了一下,從瀑布的頂端順著那傾洩而下的巨大瀑布的水流躍出了這個神秘的水潭,遠遠的望去,飄落的藍色身影後面是一面奔流而下,氣勢磅礡的瀑布,彷彿一條巨大的白色布簾掛在趙烈身後。

  趙烈衝下了高聳瀑布,發現來到了一處景色優美的峽谷中,山青水綠,身後雲霧嫋繞,高聳如雲的峭壁和凶險天機谷似乎成為了一個遙遠回憶。

  一縷陽光忽然突破黑雲的重壓射在了鬱鬱蔥蔥的十萬大山,彷彿一條金光閃閃的擎天巨柱樹立在大地之上。趙烈從懷中掏出兩顆美麗詭異的珠子,一顆是黃色,一顆是綠色,心中充滿憂傷,每次他看見黃色珠子的時候都會想起展瑩。

  綠色珠子在金黃色的陽光下顯得生機勃勃,似乎而周圍的翠綠融為一體,翡翠玲瓏,非常可愛。趙烈忽然如遭雷擊,黃色珠子意味著展瑩的死亡,那麼這顆綠色珠子對韓夜冰意味著什麼呢?她現在生死難測,他握住了雙拳,不想讓悲劇再次重演。

  趙烈悲傷眼神越來越強烈,忽然發現遠處灌木中掛著一條紫色布條,隨風輕輕地晃蕩,驀然彈身朝那棵灌木狂奔而去,他緊緊握住手中的紫色布條,周圍就只有這麼一條紫色布條,再也沒有其它任何的痕跡,他心中一陣狂喜,韓夜冰居然從壁立萬仞的峭壁和恐怖深潭中走出,無論如何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趙烈忍不住揮拳擊在旁邊的溪流中,激起了一丈多高的水花,他默默走在無邊森林中,靜靜思索,江湖中龍爭虎鬥,英雄輩出,高手如雲,面臨的挑戰空前巨大,不但要擺脫逃亡生涯,還要創立屬於他的勢力,殘酷江湖容不得絲毫心慈手軟,而他依然那麼衝動,為了韓夜冰差點送了性命。

  「既然韓夜冰已經逃離了危險,我又何必想她?即使我找到她也沒有什麼結果,因為我已經選擇了一條不歸路!」趙烈豪情滿懷,挺胸站立在茫茫十萬大山之中。
第五卷 江南輕狂  第五十五章 滾滾紅塵

  
  趙烈決定暫時放下一切,忘記滾滾紅塵,可是他真的能忘記嗎?他在茫茫十萬大山之中穿行,滿眼望去都是無邊無際翠綠的原始森林,忽然對弓箭產生了濃厚興趣,仔細端詳韓夜冰遺落的那把精緻秀美的短弓。

  纖巧短弓上刻著精美圖案,大都是一些花鳥蟲魚的圖畫,弓身下方刻著「寒月」兩個古豪,弓身是由一種異常堅韌名貴的樹木做的,普通的刀劍根本無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但上面卻印證了歲月的痕跡,光滑如玉,箭弦是一種神秘生物的筋做成,柔韌而富有彈性,雖然經歷千萬次的拉伸,但依然緊緊繃著,沒有絲毫鬆弛。

  趙烈靜靜凝望寒月短弓,忽然隱約感到其中所蘊藏的神秘力量,他揮刀把旁邊青翠的綠竹削成弓箭,非常仔細地把幾根羽毛靈巧的綁在竹箭上,輕盈把竹箭搭在弦上,緩緩拉開了箭弦,右手微微移動,穩如磐石。

  拈著竹箭的兩根指頭輕輕鬆開了箭失,竹箭「刷」的飛出,空中劃出一道綠色光芒閃入了鬱鬱蔥蔥的森林中,遠方森林中傳出「樸」的一聲悶想,一隻在樹枝間歡快跳躍的野雞被射中,撲騰著掉在了地上,趙烈臉上露出了笑容,中午可以吃到美味的烤野雞了。

  趙烈在森林中漫步,苦苦練習手中的弓箭,已經可以一次連發三隻連珠箭,可以用長刀輕易解決的野獸他偏要用靈巧的弓箭對付。

  前方樹林在風中不停搖晃,忽然衝出來一頭黝黑高大黑熊,震天吼叫聲中露出了森冷獠牙,趙烈微笑著反身凌空後翻躍到空中,再次面對黑熊的時候,手中已經搭了三隻箭失。幾乎同時,三隻竹箭「刷」的一聲準確射中黑熊的頭部,左右兩隻眼睛各插著一隻竹箭,而眼睛之間的額頭正中也深深插著一隻竹箭,他僅用竹製的箭失就能射穿黑熊堅硬頭骨,這是一把奇異的短弓,居然可以承受充沛內力拉伸而不被損壞。

  趙烈輕輕走到黑熊面前歎息道:「哎,這幾天所有的山珍都吃遍了,美味熊掌吃起來和粗糙野豬肉沒有太大的分別!」

  趙烈終於走出十萬大山,回到了滾滾紅塵。藍色長袍沾滿了血污,長髮亂麻麻散落在肩膀上,漆黑眼睛閃爍著比以前更加明亮的精光。他找了一家客棧,購置了一套衣物,依舊是天藍色長袍,烏黑長髮飄逸在風中擺動,他拿出韓夜冰留在森林的紫色衣帶輕輕把長髮從額頭上束在腦後。

  兩把長刀並排斜插在身後,韓夜冰的寒月短弓交叉和長刀綁在寬闊後背,束緊的腰身上掛著裝滿上好箭失的箭筒,箭頭乃精鋼所造,鋒利無比,泛出森冷光芒。

  趙烈灑脫走出客棧,抬頭望了一下明媚陽光,含笑朝左邊走進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他身材高大,引人注目,飄逸長髮,詭異長刀以及冷酷笑容都散發出一種奇異魅力。

  幾乎就在同時,客棧旁邊的酒樓中走出了一個苗條身影,紫衣溫柔地包著修長纖美的嬌軀,凸現了曼妙絕倫的身材,神情憔悴,眼中充滿了永世也化不開的憂思,依舊是獨特短髮,只是身後沒有了那把精緻秀美的寒月短弓,正是趙烈苦苦找尋的韓夜冰。

  韓夜冰同樣抬頭望了眼明媚陽光,然後輕輕朝右邊走進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兩人一步之隔,背道而馳。

  趙烈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忽然停下了腳步,猛然回頭望去,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大漢背影完全遮住了韓夜冰俏麗身影影,他久久凝視,什麼也沒有看到,惟有奇怪轉身繼續走著,忽然發現心一直跳得好厲害。

  就在趙烈轉身的瞬間,密密麻麻人群包圍著的韓夜冰似乎也感覺到了熟悉狂熱的目光,她輕盈轉頭凝望身後摩肩接踵的人群。橫過街的算命先生高舉著的布幡剛好把趙烈的高大身影擋住,她什麼也沒有看到,幽幽歎息一聲,失望地回頭繼續走著,藏在懷中那朵乾枯雪蓮似乎散發出清淡幽香,她的心跳忽然加速。

  命運讓趙烈和韓夜冰選擇了背道而馳,如果他們能在這熱鬧的小鎮相逢,也許他們和江湖的命運都會改變!冰雪聰明,有著一顆玲瓏心的韓夜冰也許會讓趙烈身體裡沸騰的熱血變得清涼,趙烈也許會走上另外一條道路,但他卻義無返顧走上了漫漫江湖路,走上了一條充滿了傳奇的道路。

  韓夜冰再也沒有回頭,朝北邊一直走出了這繁華的小鎮,她討厭動盪血腥的江湖,經歷千辛萬苦逃離了公孫策的魔掌,她不想呆在江湖中,決定回到被燒燬的無名府,回到偏僻的荒山野嶺裡,韓夜冰在心裡不停的問道:「趙烈真的會殺死我爹嗎?」

  韓夜冰心中留下了趙烈神采飛揚的樣子,灑脫奔放,喜歡他如孩童般天真的幻想,她的眼前似乎浮現了荒涼淒美的高山野嶺,他們並肩漫步在芳草櫻櫻的高山草甸中,喜歡看著他騎著矮馬笨拙的樣子,喜歡他和矮馬賽跑的傻樣,她臉上露出了溫柔甜美笑容,想起了在冷風夜雨中共乘一匹馬的溫暖情景。

  風輕輕吹過,韓夜冰忽然覺得有些涼意,即使在雪域高原漫天風雪中,她也沒有感覺到涼意,他們在厚厚的積雪中奔跑嬉戲,純淨白雪讓心靈得到洗滌,似乎忘記了江湖仇恨,忘記了寒風,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開心,無拘無束。

  韓夜冰從懷中拿出一朵已經枯萎的雪蓮,這是趙烈在雪域之巔的冰崖上摘來的,她眼中射出無比柔和的光芒,長久凝望著這朵雪蓮。

  韓夜冰不能忘記他們登上了雪域之巔的美妙滋味,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雪山的純淨神聖,讀懂了生命的意義,她的眼前浮現了他飄逸長髮和天真眼神,看到了他清秀堅毅的臉龐,就是沒有看到他的長刀和冷酷神色。

  韓夜冰喜歡進入大沙漠以前的趙烈,不喜歡冷酷凶狠的趙烈,不喜歡熱血沸騰野心勃勃的趙烈,惟有輕輕離開,她有自己的想法,想在記憶保留心動心醉的美好回憶,不知道是否在刻意躲避滾滾紅塵?她只想獨自靜靜回到美麗的雪域高原。

  韓夜冰卻無法真正安靜下來,趙烈孤身勇闖天機谷,破解了神鬼難過的奇門八卦機關,怒斬公孫策,義無返顧的跳入懸崖,她心裡十分感動,但依然沒有回頭,一直朝遠方走去,雙眼忍不住滾落晶瑩冰冷的眼淚!冰晶和水晶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不同,前者遇熱則溶,後者卻可以流傳滾滾紅塵,永不融化,在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也許只因為冰晶比水晶多流了兩滴情淚!

  趙烈心中充滿了豪情自信,冷冷朝山水幫堅定走去,必須要盡快趕到山水幫,天機谷耽擱了太多時間,他和韓夜冰的距離越來越遠,心也會越走越遠嗎?未來再次相見會是什麼樣子?還會是夢中預感的美好場面嗎?他放棄了這些想法,只要有見面的一天就會有結果,他喜歡看到她快樂純淨的雙眸,眼中露出堅毅的目光,臉上閃現燦爛的笑容。

  天空萬里無雲,紅色落日映紅了半邊天空,卻看不到絢麗晚霞,一匹黑色健馬奔馳在寬闊的路上,捲起了漫天塵土。趙烈馬不停蹄奔馳在大道上,天色漸晚,黃昏中隱約傳來了喧嘩聲,前方是一座驛站,一盞巨大的紅色燈籠高高的掛在客棧門口,溫暖紅色對那些旅途疲憊過客是一種難於抗拒的誘惑。

  趙烈勒馬停在驛站門口,低頭看了一眼口吐白沫的馬匹,搖了搖頭,客棧裡面傳來一陣誘人的酒香和烤羊肉的味道,他的喉嚨動了一下,爽快跳下馬來,他就是喜歡熱鬧喧囂的感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恣意縱橫。

  客棧坐滿了人,大腹便便的商人,文質彬彬的讀書人,還有一些寒磣的莊稼漢也喝著老白干加豆腐塊,甚至還有一些附近兵營的守衛,當然不會缺少那些四海為家的江湖客,滾滾紅塵中三教九流的人都彙集在其中。趙烈戴者斗笠,非常低調地走進了熱鬧的客棧。

  趙烈面前很快堆滿了美酒和好菜。酒樓大廳的中央居然還有一個老頭和一個少女在賣唱。嘈雜環境中,白髮蒼蒼的老頭淒涼的拉著手中的二胡,衣服破敗,眼光茫然無神空洞的望著遠方,彷彿拉的不是手中簡陋破舊的二胡,而是在拉著生命中那些悲慘的回憶。

  身邊少女大約十七八歲,穿著破舊寬大的衣服,遮住了美好青春的身體,瓜子臉上沾滿了塵土,但卻難掩秀麗容顏,輕柔歌聲伴著淒涼的胡,越發顯得纏綿悱惻,淒苦無比。

  趙烈靜靜聆聽悲苦曲子和少女纏綿悱惻的歌聲,不停喝酒,觸景生情,心中充滿了悲苦,低聲道:「水面微風載綠舟,露圓蓮葉碧,吳歌一夜訴離愁。今宵去,身後萬山重。襟前遊子淚,幾曾休?別時苦酒灑江頭,應悔年少覓封侯。」喧囂的酒樓中,沒人注意到他在嘀咕些什麼。

  一個滿臉肥腸的富商顯然是酒喝多了,站起來大聲對著賣唱少女老頭吼道:「你們他媽的唱什麼喪調,跟鬼叫似的,換個曲兒讓大爺開心一下。」

  少女驚恐的縮在老頭旁邊,停止了唱歌。老頭似乎習慣了這種場面,他笑著對那個富商道:「大爺你坐好,小的馬上就您換個曲兒。」

  少女噙著淚花唱起了歡快歌聲,酒樓裡恢復了喧囂嘈雜,杯盞相撞,一片狼籍。趙烈把手中滿碗烈酒一飲而盡,生活就是這樣,極少數人享盡榮華富貴,奢侈糜爛,絕大部分的人卻永遠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為了生活四處奔波。

  趙烈臉上露出了冷笑,江湖雖然血腥和殘酷,相對而言還算是公平,只要你付出汗水鮮血,只要有足夠實力和強大功力,再加上過人謀略,你就可以獲得想要的東西。

  賣唱少女今晚注定不得安寧,一個身材魁梧的江湖客藉著酒性搖搖晃晃走到酒樓中央,腰間掛著一把明晃晃尖刀,一把捏住少女的臉頰淫笑道:「小娘們長得還不錯,你也不用唱歌了,過來陪大爺喝幾杯,銀子少不了你的。」

  周圍的看客和酒客跟著在旁邊哄笑,每人都似乎渴望看到一齣好戲。江湖客笑著一把將這個可憐的女孩摟在懷中,少女哀求道:「求求你放開我。」柔弱的身子在他強力的懷抱中顯得那樣無力。

  步履蹣跚,白髮蒼蒼的老頭急得「啪」的跪下道:「求求大爺放過我孫女,大爺行行好吧!她還小啊,我給你磕頭了。」 腰間掛尖刀的江湖客大笑著一腿把老頭蹬到一邊,拉著可憐少女就朝桌子走去。

  酒樓裡密密麻麻的人繼續喝酒起哄,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世態炎涼,更何況江湖客身材魁梧,腰間掛著明晃晃尖刀,於是眾人酒照喝,菜照吃,划拳吆喝,依然熱鬧開心興奮。

  少女拚命掙扎,「刷」的一聲,半截袖子被撕掉,露出了粉生生的手臂,江湖客色瞇瞇地盯著白皙柔嫩的手臂,幾乎快要流出口水,江湖客越來越放蕩的淫笑和少女蒼白無助的泣哭混雜在一起,酒樓似乎更加熱鬧了,大家都顯得格外興奮。

  趙烈忍無可忍,無聲無息地走到坐滿了江湖豪客的桌子面前,冷冷道:「放開她!」江湖客拔出明晃晃尖刀對著趙烈道:「你他媽吃了豹子膽了,也不看看大爺是誰!」

  趙烈忽然揮拳,江湖客大驚之下居然敏捷側身堪堪躲過,擦著耳朵的迅猛拳風把江湖客頭髮都蕩了起來,可惜趙烈臉上露出冷笑,揮拳擊出的同時,右腿同時閃電般踢出,早就算準了對手閃躲方向,尖刀江湖客痛苦躺在地上,不住翻滾,下身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不停抽搐。

  剎那間喧囂客棧忽然變得鴉雀無聲,尖刀客殺豬般的慘叫聲在寬闊客棧中迴盪。趙烈把頭頂斗笠摘下,露出滿頭飄逸的長髮,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我要告訴你們,我就是趙烈。」

  十多名江湖豪客沒有人敢出手,趙烈的名氣實在太大了,每人都感到心虛害怕,他們狼狽的扶著尖刀客準備離去,就在他們快走出客棧大門的時候,身後傳來趙烈冰冷的聲音,「把你們盤纏留下再離開。」他們慌忙從懷中掏出大把的銀子扔在地上,倉皇而去。

  趙烈對少女淡淡道:「你把那些銀子收好,趕快離開吧,不要再出來賣唱了。」少女感激望了趙烈一眼,爺爺還躺在地上,趕緊跑過去彎腰扶了起來,她默默拿起地上的銀子,怯生生對趙烈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只是現在外面漆黑一片,我實在不敢出門,害怕遇到剛才的惡賊。」

  趙烈無奈道:「我送你們一程吧。」本來以為可以痛快喝酒,沒想到多管閒事,自找麻煩,月亮像一個巨大的銀色盤子放在璀璨的夜空,皎潔的月光下,趙烈和賣唱爺孫倆走在空曠無人的大道上。

  趙烈牽著馬悠然走著,不時拿出裝滿的酒袋喝酒,沒有說話,晚風撩人,心中一動,回頭對著賣唱少女道:「如此月色美境,不如你唱個曲來聽,剛才在客棧感覺你唱得很好聽,反正閒著無事,現在離天亮還早。」

  賣唱少女一愣,很快笑道:「公子還很有雅興,既然公子不嫌棄,小女子只好獻醜了。」她嫣然一笑,清脆歌聲迴盪在迷人的夜空,趙烈忍不住一起輕唱,富有磁性的聲音一點也不比少女遜色,他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

  前方是一處陡峭山路,怪石嶙峋,少女停住了唱歌,瘦弱身子在寒風中發抖,樹林中忽然響起了一聲貓頭鷹毛骨悚然的叫聲,少女嚇得一頭撲進趙烈寬厚溫暖懷中,瑟瑟發抖。

  趙烈摟著她微微顫抖的香肩,凝神望著周圍漆黑的樹林,敏銳感覺到一種難於言狀的危險,背後長刀忽然跳了一下,他雙拳握緊,冷冷的望著周圍影影綽綽的樹林。

  微風輕輕吹動了長髮,趙烈下腹忽然傳來劇烈疼痛,他猛然甩開如柔順綿羊蜷伏在懷中的少女,腹部插著一把匕首,鮮血緩緩滴落。

  少女眼中沒有了可憐畏縮的神色,露出嫵媚笑容,白鬍子老頭的腰板忽然間變得挺直,臉上也露出詭異的笑容。皎潔的月光下,趙烈忽然想起了傾煙,她的笑容曾經更加嫵媚,然而卻帶來無盡的痛苦。

  趙烈忍著劇痛站直身子冷冷道:「你們為何要這樣對我?」話未說完,樹林中緩緩走出英雄劍張楓。

  張楓微笑道:「天下第一風流淫賊果然名不虛傳。」趙烈冷笑道:「心高氣傲的英雄劍居然也會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我他媽真的從心底佩服你,徹底服了你!」

  賣唱少女眼中露出了崇敬神色,聖潔銀色月光下,張楓顯得格外瀟灑挺拔,她媚笑著衝到張楓懷中嬌笑道:「師兄,這次我為你做了很大的犧牲,你可要好好對我。」

  張楓乃是華山女弟子心中的白馬王子,賣唱少女李飛燕是張楓師妹,嬌小玲瓏,面容嬌好,非常癡愛光彩照人的英雄劍,可惜張楓一直對她不冷不熱,一顆少女之心飄來飄去的。

  趙烈望著滿臉幸福的李飛燕,忍不住歎息,「年少輕狂,問世間情為何物?」他強忍劇痛笑道:「你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你比另外一個人急躁多了,你的性格其實很脆弱,不能承受打擊,所以你才急著要殺死我!」 張楓武功不在他之下,而且下腹傷勢最致命,現在稍微運氣,便覺得疼痛異常,真氣運行受阻,只有激怒張楓才有可能逃脫,也許身後的駿馬是唯一逃生機會。

  張楓眼中射出憤怒目光,強壓怒氣冷冷道:「我擔心你再次逃脫,所以這次師妹放棄刺殺心臟,那樣風險太大,腹部乃丹田聚氣所在,此刻根本不可能長時間運氣。」趙烈腹部一直在不斷滴血,張楓臉上露出了得意冷笑。

  趙烈淡淡道:「其實憑借你深厚內力,我們兩個究竟鹿死誰手,還很難說!你不怕用此卑鄙下流方法後,你在美麗師妹面前抬不起頭嗎,你還算什麼英雄好漢,比我這個淫賊都不如!」他拚命刺激張楓,一個人在羞怒之下難免會忽視一些東西。

  張楓果然無法忍受,雙拳握緊,身子微微顫抖,趙烈的話語像一把鋒利刀子戳在心上。趙烈依然淡淡道:「你居然從石壁上拔出了飛雲劍,看來飛雲劍質量不錯,鋒利無比,就像張兄一樣光彩照人。」

  張楓不再說話,並沒有拔出鋒利的飛雲劍,排雲掌如驚濤駭浪般朝趙烈壓了過來。

  趙烈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最怕和張楓刀劍相撞,他現在很難聚集真氣和他硬拚,藍色身子深陷在巨大雲霧之中,排雲掌柔中帶剛,收發自如,趙烈身行變換,巧妙利用盤漩渦流準確落到了身後馬匹上,駿馬驚嚇之餘,撒蹄狂奔。

  張楓雖然沒有料到趙烈居然巧妙利用凜冽拳風飛到遠處馬背上,但他臉上並沒有慌張的神色,張楓和他兩個師弟師妹一起飛身朝騎馬急馳的趙烈刺去,三把鋒利的長劍眼看就要把趙烈身上刺出三個窟窿。

  趙烈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藉著黑夜掩護,寒月短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握在手上,三根銳利長箭已經搭在柔韌弓弦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猛地轉身,三隻鋒利長箭如閃電般射出。

  趙烈苦煉的弓箭手法爐火純青,非同凡響,鋒利長箭沒有在黑夜中發出任何聲音,默默傷感地在黑夜中閃過,漆黑箭身完全融入了黑夜,只有那鋒利箭頭在月光下發出森冷的死亡光芒。

  箭矢如流星般艷麗短暫,三條美妙弧線劃過美麗月夜,易容成白鬍子老頭的華山弟子想躲開突如其來的鋒利的箭矢,可惜空中沒有任何借力地方, 「噗」的一聲悶響,長箭射穿了心臟,他重重的落在了馬蹄捲起了塵土中。

  另一枝箭矢幾乎同時射入了李飛燕身體,長箭毫不留情射穿了香肩,趙烈並非憐香惜玉,也不是心慈手軟,只是希望受傷的李飛燕能延緩張楓的追殺。

  張楓手中飛雲劍冷冷把致命長箭劈飛,眼角餘光看到了師弟墜落的身體和李飛燕痛苦的慘叫聲,他回頭望了眼受傷李飛燕,猶豫了一下,咬牙繼續追殺。

  趙烈露出了苦笑,張楓太讓人失望了!還好的手中又捏住了三隻鋒利箭矢,手輕輕一鬆,三枝長箭從三個奇妙方向射向飄在空中的張楓。

  張楓身行一扭,勉強躲過兩枝,另外一枝閃電般射向眉心,悶哼一聲,不得以把身子下墜,堪堪躲過第三枝箭,身影無奈落到地面,剎那間趙烈已經衝出去了兩三丈遠,他腳尖剛一沾地,身子如大鳥一樣飛速彈起,緊緊追隨奔馳的駿馬。

  張楓恨不得把趙烈刺成馬蜂窩,可惜三枝箭排成一線無聲射來,從張楓的角度望過去,似乎只有一枝箭,他揮劍盪開,忽然發現後面兩枝箭呼嘯而來,大驚之下從腰部一個難度極高的後仰,身子幾乎朝後彎成九十度,兩枝箭堪堪擦著鼻尖飛過,渾身驚出一身冷汗。

  每次張楓即將刺中趙烈的時候,趙烈都會變著花樣射出長箭,張楓提心吊膽一口氣飛奔數里路後,終於輕輕飄落在地上,恨恨凝視趙烈騎著快馬從視線中消失。

  趙烈痛苦地伏在顛簸馬背上,已經直不起腰了,腹部流出的鮮血把馬背都染紅了,左手摀住插著匕首的傷口,撕心裂肺的絞痛讓他從急馳中的馬背上摔了下來,馬匹依然朝前狂奔,忍著劇痛站了起來,必須盡快找個地方療傷,不過剛站起來就發現遠方靜靜站著一個人,他的心瞬間就沉到了最低點,現在真的沒有力量再搏殺了。

  無影劍林天奇靜靜站在路上,腰間掛著長劍,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沉穩站在道路中央,皎潔月光柔和灑落地面。

  撕心裂肺的絞痛讓趙烈無法站穩,索性盤腿坐在地上,咬牙緩緩拔出腹部插著的匕首,默默反手拔出兩把長刀放在腿上,久久凝視,長刀微微顫抖,似乎察覺到了血戰的悲涼,「無邊」開始變得溫熱,散發出暗淡紅色,「冰心」則越發冰冷,瑩白刀身彷彿千年寒冰。

  林天奇長劍出鞘,鋒利劍鋒在溫柔月光下泛出慘淡光芒,趙烈終於抬頭冷冷望著林天奇。

  林天奇冷笑道:「你兩次把我砍成重傷,這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恥辱,那時你的功力還不如我,此刻你的功力雖然已經超過我,但你的生死卻掌握在我的手中!」

  兩把長刀劇烈抖動,氣氛緊張,一觸即發,撕心裂肺的疼痛讓趙烈幾乎失去知覺,豆大汗水如雨灑落,他用力把「無邊」插在地上,扶著「無邊」慢慢站了起來,鮮血染紅了藍色長袍,咬牙挺直彎曲身子,面目猙獰,右手緊緊握住長刀「冰心」,眼中沒有絲毫畏懼,目光堅毅頑強。

  趙烈緩緩道:「殺了我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我們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雖然兩次傷在我的刀下,至少你依然活著。」雖然趙烈身受重傷,不堪一擊,可是林天奇雙手全是汗水,竟然不敢貿然出手。

  林天奇眼光閃爍,靜靜思索,終於還是沒有出劍,他面無表情道:「放過你對我沒有什麼好處!」

  趙烈淡淡道:「英雄劍張楓深得華山掌門喜愛,雖然你是師兄,但卻被他耀眼光環籠罩。張楓天賦極高,外表似乎很堅強,其實內心十分脆弱,他為何要那麼迫切追殺我?因為他心中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天奇瞳孔收縮,慢慢收回手中長劍。

  趙烈繼續道:「只有我能讓張楓身敗名裂,所以張楓寧願放下高傲面具,不惜利用詭計傷我,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林天奇慢慢把長劍插回劍鞘,微笑道:「希望你能早日康復,抱了這一刀之仇。」

  趙烈目光如刀,冷冷道:「我絕不會放過張楓!」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五十六章 袖手旁觀

  
  趙烈的額頭不停滾落豆大冷汗,咬牙拔出插在地上的長刀無邊,雙手同時將兩把長刀拋回到身後刀鞘,拋刀入鞘已經爐火純青,滾瓜爛熟,閉著眼睛都可以輕易做到,他拖著沉重身軀一步步緩慢消失在無邊黑夜中,天空明月高掛,月夜迷濛,輕狂多情的性格引來慘痛經歷,他抬頭望向皎潔明月,臉上露出了冷酷笑容,鮮血換來的經驗銘記於心!

  春媚花開,江南曖昧溫暖的陽光柔和普照大地。七八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抬著一張富麗張堂皇的八抬大轎,前後跟著十幾個抬著行李的隨從,甚至還有佩帶刀劍的護衛守在轎子旁邊,浩浩蕩蕩走在寬闊官道。

  轎子寬大舒適,輕柔如夢地晃蕩,兩個俏麗丫鬟細心把手中橘子剝好,剔出表面微細纖維,然後小心溫柔地放到躺在軟榻上的男子嘴中,他身材高大,懶洋洋地斜躺在錦被絲裘中,閉著眼睛舒服地吃著甘甜橘子,悠然自得,正是前些日子被刺成重傷的趙烈。

  趙烈也不想過這樣糜爛腐敗的生活,可是身受重傷,不能快馬趕回山水幫,也只有出此下策,一路慢悠悠朝山水幫方向晃蕩過去,為了掩人耳目,特地用大把銀子請了幾個五流護衛守在身邊。

  藍色長袍整齊擺放在枕頭上,長刀和寒月短弓都用布仔細包好放在身旁,趙烈腹部纏滿了白色繃帶,腰部以上露出了強壯健美的肌肉,上面傷痕纍纍,印證了逃亡江湖的艱苦歲月,長髮散亂地落隆起胸肌上,身邊的俏麗丫鬟一陣臉紅心跳,趕緊含羞低頭。

  糜爛奢侈的生活和貼心丫鬟的溫柔護理讓身體很快恢復,臉色紅潤,傷口已經開始結疤,只是行程略為緩慢,有錢能使鬼推磨,趙烈沒有什麼可挑剔,沿途居然沒有江湖人士騷擾,張楓也沒有能夠發現蹤跡,於是可以安靜舒適地養傷。

  趙烈微微掀開布簾,愜意的欣賞外面秀麗的風光,心情不錯。趙烈輕輕的對其中一個丫鬟道:「秋菊,我們現在到什麼地方了。」 秋菊輕聲道:「回公子,我們已經快到梁州了,前面三十里就是梁州府。」

  「前面居然就是梁州,新神刀門總部就在那梁州附近的紫青山下的月牙湖中,很長時間不見卓不凡,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子?」 趙烈忽然轉身淡淡對丫鬟秋菊道:「月牙湖離梁州有多遠?聽說那裡湖光水色,景色非常優美。」

  秋菊嬌笑道:「月牙湖就在梁州東面二十里,那裡戒備森嚴,乃是武林豪門總部,普通人根本不敢接近。」趙烈沉思片刻道:「告訴外面的轎夫,我們繞開梁州,直奔青州府。」必須盡快趕到山水幫,卓不凡武功聲望遠在他之上,新神刀門發展迅猛,他暫時還不想見到卓不凡。

  趙烈眼中射出堅毅目光,「我一定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結束逃亡生涯,生命的意義在於不停奮鬥,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把江湖踩在腳下!」血液中一直流淌著野心,從來就不會甘於現狀,喜歡不停挑戰,骨子裡的倔強和永不服輸的性格讓他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

  趙烈就是喜歡統領群豪的感覺,短短兩年就成為黑虎幫副幫主絕對不是偶然,沒有付出就不會有收穫,十六歲就能放棄功名的誘惑,毅然棄文從商,絕非普通人能做到!老奸巨滑的黑天虎並沒有做錯,如果他不陷害趙烈,也許未來趙烈將成為黑虎幫主。

  趙烈臉上露出了難於琢磨的笑容,忍不住摸了摸秋菊柔嫩的小臉,心情好極了,腹部傷勢迅速恢復了八成,似乎體質比較特殊,傷口癒合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很多,雖然經常被打的口吐鮮血,遍體鱗傷,但總能很快恢復,只是留下了渾身傷痕和慘痛的回憶。

  「練武可以強身健體,默默改善身體構造,力量越來越強,感官日益敏銳,這也是練武的樂趣。」 趙烈屏住呼吸,恍若老僧入定,靜如磐石,忽然從運動中練功的境界中轉入了極度的安靜,由靜入動,動靜自如。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睛,恢復了呼吸,經脈中的真氣如山川河流奔湧不息,敏銳察覺到了一種虛無縹緲的意念,只是頭疼欲裂,眼睛開始發黑,趕忙收回神思!

  「看來明天必須換成快馬,這種蝸牛般的速度,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達山水幫,躺在舒適轎子中,骨頭都快散架了,簡直是神仙般的生活,不能再糜爛墮落下去了。」 趙烈自言自語道。

  趙烈不拘小節,待人隨和親近,旁邊的兩個丫鬟聽著他莫名其妙的話語,忍不住用小手掩口笑了起來,他調侃道:「明日我就要離開,從此茫茫天涯一別是路人。」

  秋菊脫口道:「公子既然把我買下,我願意一輩子侍侯公子。」說到最後一句,眼眶已經濕潤了。趙烈冷冷道:「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秋菊咬著嘴唇道:「我不相信,我就要跟著公子。」 趙烈謂然長歎道:「我真是失敗,好歹也是江湖惡徒榜上排名前二十位的淫賊啊,連一個小小的丫鬟都嚇不到,看來我必須找個機會讓她們見識一下淫賊本色。」

  轎子旁邊忽然傳來吹吹打打的喧鬧樂聲,趙烈透過布簾縫隙看到大隊迎親的隊伍從岔路口走了出來。嗩吶,鑼鼓震天響,滿目皆是吉慶的紅色,眾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樣子。趙烈臉上也露出了悲涼笑容,人生短短幾十年,結婚也是其中一件大事。

  前面忽然響起了激烈馬蹄聲,十幾匹快馬急馳而來,矯健駿馬揚蹄嘶鳴,每人腰畔都掛著繫著紅帶子的厚背大刀,訓練有素,殺氣騰騰。

  冷冷殺氣讓喧鬧的樂聲忽然停止,中間的四名中年漢子正是新神刀門的神刀四傑,他們是卓不凡親自培養起來的精銳,浴血奮戰多年,立下了赫赫戰功。

  老神刀門一蹶不振,苦苦在江湖中苟延殘喘,成為江湖中灰色暗淡的傳奇。新神刀門則蒸蒸日上,卓不凡雄心勃勃,絕不會懼怕失敗和打擊。

  趙烈默默把藍色長袍穿上,想起了當年和神刀四傑的激戰,那個時候剛剛逃亡江湖,如果不是慕容無雙誤打誤撞出手相救,他很可能早就成了刀下亡魂。近來江湖中沒有關於慕容無雙的任何消息,一名出自武林世家的高傲少女,一名萬人仰慕追逐的絕世美女,居然能夠向大名鼎鼎的淫賊勇敢表露感情,已是非常難得,趙烈也沒有想到她的性格如此倔強而火熱,他那次做得太過分了,對她的傷害太大了。

  慕容無雙那天讓他非常感動,她所表露出來的勇敢倔強卻讓他死水般的心猛然顫動了一下,「也不知她是否和以前一樣驕橫無理?是否還那麼嬌艷動人?」

  神刀四傑大聲道:「大家不要慌張,我們新神刀門只是搜捕追殺霹靂堂幫眾!」 趙烈重金請來的幾個五流護衛果斷乾脆地把手中刀劍扔到地上。

  趙烈對兩個丫鬟笑了一下,迅速把長刀從布包裡取出,輕輕的遞給她們,微笑道:「我真是江湖中有名的淫賊,你們幫我拿刀,遇到幾個老朋友,希望不要動刀,打打殺殺其實很無聊。」他掀開轎子布簾,走到耀眼陽光下。

  神刀四傑目瞪口呆地凝視趙烈,沒有想到趙烈會悠然自得從舒適的八抬大轎中走出,本以為他應該像一匹孤獨悲涼的惡狼,可是他看上去灑脫悠閒,滿頭飄逸的長髮和乾淨整潔的天藍色長袍,身後並沒有標誌性的長刀。

  趙烈微笑道:「四位英雄,我們很久沒有見面,記得上次也是陽光明媚,氣候宜人,你們還是精神抖擻,歲月如刀,也許並不能刻下什麼,只留下淡淡的回憶而已。」

  神刀四傑似乎感悟到什麼,歲月如梭,趙烈早非當年吳下阿蒙,此刻乃是江湖黑榜排名十九位的高手,他很隨意地站在路上,背負雙手,灑脫不羈。神刀四傑不知道該不該出手。趙烈凶狠殘暴,殺人如麻,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趙烈臉上露出燦爛笑容道:「我不是霹靂堂的人,而且和卓不凡是好朋友,我還要急著趕路,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神刀四傑眼中露出欽佩神色,趙烈顯然並沒有把曾經的仇恨放在心上。紅艷艷的迎親隊伍忽然朝新神刀門發動了猛烈攻擊,剎那間空中飛舞著各種劇毒的暗器,對方顯然是有謀而發,不少新神刀門的幫眾猝不及防,慘死在漫天暗器之下,慘叫聲和馬嘶聲響徹大地。

  膽戰心驚的轎夫嚇得手抖不已,慌亂把轎子扔在地上,幾個護衛比兔子還跑得快,瞬間就消失在旁邊茫茫的樹林中。

  趙烈苦笑著掀開布簾,兩個丫鬟驚恐地望著血肉橫飛的場景,面如土色,渾身發抖,趙烈依然躺在柔軟舒適的轎子中,悠然自得地欣賞激烈血腥的搏殺,慢悠悠地吃著甘甜爽口的橘子。

  新郎乃是霹靂堂的閃電錘袁野,十多年前就威震江湖,功力深厚,身穿大紅衣服,手中一對流星錘迅如奔雷,伸縮自如,範圍可近可遠,讓人眼花繚亂,尉為壯觀。

  神刀四傑的烈火刀法威猛剛烈,每刀劈出都隱約夾帶紅色火焰,空氣中不斷發出 啪, 啪的聲音。紅色大花轎的頂蓋忽然被撞開,一個美艷如花的少婦穿著大紅長裙旋轉著衝上了天空,手中握著一把彎月狀的藍色彎鉤。

  藍月教乃江湖中全部由女子組成的神秘幫派,教中弟子不但武功高絕,而且都是絕色美女,極少現身江湖,行蹤飄渺,詭月毒鉤是藍月教的獨門武器,當年武林七大高手中的風神腿傲笑天和飄雨劍客楚風居然同七個藍月教的絕色美女激戰數百招也未能獲勝,藍月教和詭月毒鉤威震武林。

  紅裙少婦飄落在轎子頂上,風姿綽約,玉色的錦帶束住長髮,臉上沒有妝,膚色如白玉,正是藍月教大名鼎鼎的月二娘,手中彎月狀的藍色彎鉤在陽光下發出藍色光芒。

  神刀四傑大聲道:「我們對付的是霹靂堂,不知藍月教和霹靂堂有什麼關係?」月二娘道:「藍月教和霹靂堂的關係很複雜,我現在已經是霹靂堂的人了。」

  神刀四傑心頭劇震,新神刀門在卓不凡的苦心經營下,連接在幾次大敗霹靂堂,正準備一鼓作氣把霹靂堂徹底摧毀,沒想到忽然又鑽出了神秘莫測的藍月教。

  趙烈躺在舒服寬大的轎子中,輕鬆把手中剝好的橘子放入口中,興致勃勃地望著神秘的月二娘。形勢急轉直下,詭月毒鉤如毒蛇般在空中靈活飛舞,堅硬毒鉤在月二娘手中卻忽然變得柔軟靈動,剎那間漫天都是藍色光芒。

  趙烈躺在轎子裡面袖手旁觀,眼中露出了欽佩神色,霹靂堂早有預謀,詭月毒鉤詭異靈動,流星錘可近可遠的威猛攻擊將會是神刀四傑的致命剋星。

  月二娘手中的詭月毒鉤藍芒忽然大盛,神刀四傑頓時感到了巨大壓力,藍色光芒似乎無處不在,他們步法開始混亂,就在這要命的時候,袁野手中流星錘如一發接一發的炮彈般從遠處砸向他們後背,顧此失彼,岌岌可危。

  趙烈臉上露出了難於琢磨的笑容,飛快把兩把長刀綁在後背,決定救下神刀四傑,心中想到以後在江南武林的發展,現在需要的是盟友而不是敵人,他背負長刀,散亂頭髮用紫色帶子隨便束在額頭上,沒有忘記朝兩個丫鬟灑脫笑了一下,藍色身影如大鵬展翅衝出了八抬大轎,直奔激烈纏鬥中的神刀四傑,仰天長嘯,直衝九霄。

  藍色身影瀟灑落在神刀四傑前面,長髮飄飄,他冷冷道:「我是趙烈,神刀四傑是我的老朋友,兩位還是放過他們吧。」閃電錘袁野傲然怒道:「江湖中人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血洗紹興分堂,暗殺堂主雷天動,霹靂堂和你仇深似海,我今天就取你人頭,揚我霹靂雄風。」

  月二娘露出了驚訝的目光,仔細凝視傳說中的神奇惡徒。趙烈身上隱約透露出一股逼人的傲氣,大喝一聲,身子高高躍起,手中長刀無邊凌空朝紅裙少婦和袁野劈出了狂風刀法,黝黑刀身變得通紅。

  流星錘凶狠的朝趙烈胸口砸過來,趙烈藍色的身影拔地而起,瀟灑的躲過了這凜冽一擊,流星錘從腳底劃過,就在流星錘前衝的力道消失的時候,趙烈在空中轉身凌空一腳把流星錘朝袁野腦門踢了過去。

  流星錘如離弦之箭一樣朝袁野的腦門呼嘯而去,幾乎同時,趙烈手中長刀反手擋住了身後月二娘飄逸的詭月毒鉤。厚實沉重的長刀和詭月毒鉤碰撞擦出了藍色光芒,發出了刺耳聲音,詭月毒鉤通過刀身把不斷旋轉的陰柔內力傳到趙烈體內,這股奇異的內力幾乎讓他不能握緊手中長刀。

  趙烈在心中暗暗吃驚,但沒有絲毫畏懼猶豫,冷笑一聲,狂風刀法如行雲流水般把月二娘籠罩在一片暗紅色的刀光中。

  袁野勉強控制住迎面呼嘯而來的流星錘,雷霆般迅速朝趙烈後背砸去,趙烈橫移的身子突然高高衝到空中,躍到最高處時,他身子一扭,頭朝下腳朝上,俯衝著向月二娘和袁野凌空劈出了艷麗繁複的「漫天桃花」。

  月二娘和袁野抬頭看到的密密麻麻美麗的刀光如雨點般灑落,漫天的刀光在烈日影射下發出刺眼的光芒,讓人眼花繚亂,無法分辨。他們大驚之下不敢硬接,側身橫滾,狼狽地躲過了這美麗淒然的刀芒。

  神刀四傑眼神複雜地望著挺身而出的趙烈,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出手相救,趙烈的進步之快讓四人瞠目結舌。

  趙烈身行急速下墜,朝後凌空翻身,用盡全身所有力量,長哮一聲,長髮猛然朝上飄飛,氣勢奪人,凌空劈出了「哮月天狼」,長刀氣勢洶洶插入流星錘旋轉的鐵鏈中,手腕夢幻般變換,用力把流星錘鐵鏈絞斷,「砰」的一聲巨響,斷線的流星錘深深嵌入附近一棵大樹中,震落了漫天落葉,暗紅色刀芒重重劈在了月二娘手中的詭月毒鉤上,漫天凶狠的惡狼瞬間消失,袁野目瞪口呆地望著斷為碎塊的流星錘,而紅裙少婦則往後「刷刷」滑了幾步。

  長刀無邊灑脫的斜指向地面,趙烈冷冷望著紅裙少婦和袁野。袁野凶狠道:「媽的,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月二娘伸手擋住,嬌笑道:「不愧是江湖黑榜上進步最快的惡徒,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還會來找你的。」

  趙烈瀟灑把長刀拋回刀鞘,一言不發地緩緩朝轎子走去,剛走出神刀四傑的視線,嘴邊流出了鮮血,剛才最後一刀雖然擊退了月二娘和袁野,但自身也受傷不輕,剛才咬牙挺住,不讓鮮血流出,勉強把功力詭異深厚的月二娘驚走。

  神刀四傑感激地望著趙烈的藍色背影,四人嘴唇動了一下,但卻沒有發出聲音,不知道該說什麼,大恩不言謝,面對曾經差點死在他們刀下的趙烈,他們確實無話可說,只能用感激的眼光目送趙烈緩緩走出他們的視線。

  趙烈走進轎子便重重倒在軟床上,噴出了大量鮮血。兩個丫鬟膽戰心驚,小心擦盡嘴邊鮮血,沒想到他會是武林高手,她們目光中添加了恐懼興奮的色彩。

  趙烈決定繼續乘轎把新傷舊疤徹底養好。霹靂堂由於有了藍月教插手,忽然變得撲朔迷離,藍月教和霹靂堂是什麼關係?悠閒的日子過得很快,趙烈養精蓄銳多日,渾身傷口已經全部癒合,他望著眼前繁華街道,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決定孤身一人趕往橫州,迫切地想見到山水幫幫主謝長劍,那是他逃亡江湖生涯中的好兄弟。

  趙烈仔細把長刀綁在後背,笑著對兩個俏麗的丫鬟道:「這些日子多謝你們兩個的悉心照料,我的傷完全好了,今日我們就此別過,這些金銀珠寶你們收好,你們找個人嫁了好好過日子吧。」他望了眼繁華酒樓,決定上樓痛快飲酒,「你們隨我上去吃一頓散伙飯吧。」

  趙烈在兩個俏麗少女的簇擁下走進了酒樓,眼睛忽然一亮,看見了華山李飛燕,臉上笑意更濃。

  李飛燕眼中露出了一絲慌張神色,不過很快露出了嫵媚笑意道:「趙公子多日不見,依然是風流瀟灑,而且身邊又多了兩個嬌滴滴的少女,真是名不虛傳,小女子景仰萬分。」

  張楓為了追殺重傷逃走的趙烈,不顧受傷的李飛燕,率領華山弟子沿路追殺趙烈,留下兩個華山弟子陪護李飛燕回華山療傷。

  人算不如天算,張楓不但沒有找到趙烈,而且還和他擦肩而過,越走越遠,反倒是受傷的李飛燕碰到了趙烈,人生就是這樣,苦苦追尋的東西往往被別人輕易得到。

  趙烈挽了挽紛亂長髮,逕直坐在了李飛燕的面前,兩個丫鬟側身立在身旁,他對著李飛燕微笑道:「張楓真不容易,居然捨得把你孤單丟下,我他媽越來越佩服你的師兄了。」眼光忽然轉到李飛燕右邊肩膀,那裡依舊還纏著繃帶,他輕輕道:「那枝長箭肯定讓你刻骨銘心,現在你憔悴不堪,真是心疼呀。」

  趙烈拿過她面前的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愜意喝著清茶,笑著對兩個丫鬟道:「你們也坐下一起吃飯吧。」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笑容,李飛燕卻感到心裡一陣發涼。

  李飛燕嫵媚眼波閃動,十分痛恨趙烈,肩膀傷口隱約傳出一陣鑽心疼痛的感覺,她眼波流動,絞盡腦汁想要把灑脫不羈的趙烈殺死!

  酒樓忽然走進來了兩個少林弟子,步履沉穩,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功力不俗。李飛燕眼中露出了欣慰笑容,武林六大門派之首的少林一定會出手殺死趙烈。

  趙烈冷冷凝視眼波流動的李飛燕,任何細小的波動都沒有能夠逃脫他銳利的目光,她對張楓的癡情讓他驚訝歎息,他的餘光瞟了一眼少林弟子,臉上露出了舒心笑容,已經猜透了李飛燕的心思。

  那夜本可以一箭射穿李飛燕心臟,但看在她一片癡心的份上,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只是射穿了她的肩膀,心中忽然感到一陣極度悲哀,直到現在李飛燕還在想著殺死他,惟有冷冷的望著嫵媚李飛燕,口中的茶水也變得傷感枯澀。

  李飛燕忽然覺得像被剝光了衣服,渾身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下,趙烈目光似乎射進了她內心的最深處。

  兩個少林弟子乃是十八羅漢中的法天,法地,他們剛走進來就看見了趙烈,但少林弟子一向沉穩,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擊敗趙烈,一世英名,得來艱辛,毀之簡單,應該珍惜!佛云:「出家人慈悲為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他們只顧埋頭吃飯,決定袖手旁觀。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五十七章 如虎添翼

  
  李飛燕抬起茶杯媚笑著對趙烈道:「趙公子,天氣悶熱,我敬你一杯茶。」話剛說了一半,手腕一抖,熱茶忽然漫天花雨般灑向了趙烈,同時對旁邊低頭吃飯的少林弟子大聲道:「兩位大師,這位就是淫賊趙烈,他想非禮我。」

  趙烈似乎早就料到李飛燕會有此一招,雙手早就貫注真氣,伸手凌空一擋,潑出的茶水奇妙停滯在空中,滴滴黃色水珠彷彿無數晶瑩的珍珠在空氣中飄蕩,他微笑著雙手一轉,一直不斷晃動的零散水滴忽然彙集成一條水龍,雙手朝前一推,水龍旋轉著回到了李飛燕放在桌子上的空茶杯,茶水輕微的晃蕩,依然冒著熱氣,滴水不漏。

  趙烈冷冷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嗎,本來我是想把茶水潑到你身上,不過懶得那樣對你,你讓我明白了很多東西。」

  法天,法地瞪大眼睛望著趙烈手中匪夷所思的漂亮水龍,深深吸了口氣,轉身望到了李飛燕期待鼓勵的目光,他們只好無奈站起身來,強行出頭,英雄救美。

  法天枯瘦如柴,身高卻幾乎和趙烈一樣高,法地通體圓滾滾,臉也是滾圓的,但卻聲如洪鐘大聲喝道:「我們乃少林十八羅漢法天法地,你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該當何罪?」 法天在旁邊輕聲糾正道:「師兄,不是調戲婦女,應該是調戲少女。」

  趙烈察覺到他們身上並沒有殺氣,於是他笑道:「兩位大師浩然正氣,望之則心生仰慕,貪談吐風趣幽默,頓生親切之意,而且意含深奧禪機,不愧為少林十八羅漢,在下實在是佩服仰慕之極。」

  法天法地聆聽趙烈得體的恭維話語,感覺如沐春風,全身通透,舒坦之極。李飛燕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大聲道:「兩位大師還不動手殺了這淫賊嗎?」

  法天法地雙手合十,正容對趙烈道:「出家人慈悲為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他們喋喋不休地談天說地,似乎想要把趙烈感化。趙烈放鬆坐在椅子上,一邊品茶,一邊聆聽兩位大師的妙語禪機,還不時插上一句,氣氛極為融洽。

  李飛燕再也聽不下去了,憤然怒道:「兩位大師乃是少林高僧,趙烈罪大惡極,兩位大師不必多言。」

  法天法地無奈道:「女施主不必心急,你身上殺氣比趙烈身上的還重許多。」他們說完之後,體內真氣密佈,寬大的袈裟像個氣球一樣忽然鼓脹起來。

  趙烈笑道:「今天風和日麗,我就和兩位大師切磋一下,只是這裡人多嘈雜,到處是名貴桌椅,損壞了可不太好,我們何不到外面寬闊街道一戰。」他說完以後,身子輕輕飄落在大街上。

  法天法地不敢大意,趙烈的狂風刀法和暴雪刀法早就傳遍了整個武林,他們心中實在是不想動手,可是卻只能硬著頭皮迎戰。

  法天法地雙手合十,默念佛門悲咒,眉目之間自然透露出莊嚴神聖光芒,體內真氣密佈。李飛燕眼中射怨毒興奮目光,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很快就擠滿了人群。

  羅漢拳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需要穩健下盤和數十年苦練才能體會到其中的精髓意境,普通人卻只能達到形似,掌握皮毛而已,枯瘦如柴的法天雙拳一劃,居然擊出了的羅漢拳,矮胖的法地則揮拳劈出剛烈霸道的伏虎拳。

  趙烈沒有拔刀,赤手空拳和法天法地激烈打鬥。兩個和尚擊出的羅漢伏虎拳已經到達了爐火純青,渾然天成的境界,絲絲入扣,真氣充沛,揮手之間便產生驚濤駭浪般的拳風,沒有任何破綻,幾十年苦修絕非虛度。

  趙烈出道以來一直是長刀在手,每次出手必然是鮮血漫天,很少像這樣徒手搏鬥,拳腿交加,行雲流水,身行天馬行空,想到什麼就凌空踢出什麼,毫無套路規矩,拳腿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長髮飛舞,第一次面對純正的少林功夫,打得酣暢淋漓,忍不住反身旋轉著躍到空中,長腿凌空朝法天掃去,夾帶起了猛烈風聲。

  法天的雙拳猛擊在趙烈腿上,「砰」一聲悶響,趙烈身子朝後翻了幾個空翻,被震到了高空,他含笑從高空俯衝而下,雙手不停的朝下推出一圈圈震盪的透明空氣流,氣勢奪人,威猛無比。

  三條人影在空中上下翻飛,煞是好看,發出了震撼人心的低沉悶響,比那些糊弄人的江湖把戲確實不是一個檔次,周圍觀看的人群大呼過癮,爆發出陣陣激烈掌聲。

  趙烈的藍色身影連續旋轉,雙拳不斷累積氣流,呼嘯著朝下面的法天法地衝去。法天法地在地面擺出穩固馬步,凝聚全身真氣,硬接了趙烈拳風。剎那間空氣中真氣激盪,透明氣流如水波一樣蕩漾著朝四周散去,空中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周圍圍觀的人群頓時東倒西歪,面如土色,他們終於明白高手過招和街頭把戲的差別。

  法天,法地把地面堅硬花崗岩踩裂,下陷了幾寸,方圓兩丈之內都是碎裂石塊,趙烈旋轉著飛在空中,發出了豪爽大笑,灑脫飄落到了對面酒樓高高屋頂上,利用劇烈旋轉化解了法天法地強橫充沛的真氣。

  趙烈大笑道:「少林武功果然名不虛傳,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和兩位大師品茶敘舊,談禪說道。」藍色身影從屋頂上高高躍起,像只大鳥越過寬闊街道,緩緩在眾人目光中消失,自始自終都沒有望向李飛燕充滿怨恨的目光。

  法天法地整理了一下袈裟,笑著對李飛燕道:「女施主不要失望,因果循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菩薩一定會懲罰他的。」眉目之間忽然佛光普照,莊嚴神聖,完全是一幅得道高僧的模樣。

  灰色天空淫雨霏霏,趙烈冒雨騎馬急馳在路上,鐵蹄一路濺起渾濁的泥水,越來越接近青州府,很快就可以趕到山水幫。前方是一條蜿蜒秀美的小河,河的兩邊是青翠如煙的垂柳,河中蘆葦在微風中輕輕晃動,濛濛細雨輕柔落在清澈的河水中,無數漣漪互相糾纏在一起,纏綿悱惻,緩緩流向遠方。

  趙烈猛然勒馬停在一坐古老的石拱橋前,怕馬蹄聲驚碎這美麗景色,輕輕跳下馬,凝望著古老的石橋。經歷歲月風霜,石橋佈滿了青苔,岩石逢間長出的綠色蔓條幾乎垂到了河面上,開滿了紫色的小花。遠處幾縷炊煙在細雨中嫋嫋升起,寧靜而祥和。他牽馬靜靜漫步在小橋,流水,人家的煙雨江南。

  趙烈獨自孤獨地久久佇立橋頭,綿綿細雨讓飄逸長髮緊貼在臉頰上,心中浮現一股淡淡傷感,淅瀝雨聲輕柔敲打在他的心上,隨口輕輕道:「煙雨江南,楊柳岸。飛絮游絲,常被東風亂。偷眼輕紅開欲斷。流水冷風,不見南來雁。對影空回首,夢裡青絲堆雪。離愁別恨,夜夜長刀伴。」

  小雨依舊輕輕飄落,朦朧的煙霧籠罩在周圍,眼中似乎也飄蕩著一層迷濛的水霧,揮之不去,把他內心的想法深深的隱藏了起來,一人一馬就這樣長時間佇立在古老石橋上。

  旁邊黑色駿馬忽然不安地踢了一下前腿,濛濛細雨中,後背的長刀忽然輕微跳動了一下,他並沒有回頭依然靜靜站著,煙波迷離,似乎完全融入了這煙雨山水之間。

  遠方傳出一陣沉重腳步聲,緩慢而堅實,寧靜的煙雨中清晰地震撼著趙烈的心。他閉上眼睛默默感受這奇異的腳步聲,良久忽然轉身,睜開眼睛。一個灰色的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雖然步伐緩慢,但似乎瞬間就到了面前。

  灰衣人用同樣的步法一直走到距離趙烈三丈遠的地方才停了下來,低沉的腳步聲沒有停息,灰色身影暴露在雨中,透過朦朧飛舞的雨絲,灰衣人正是和曾經和趙烈一年前激戰過的刀霸魏戰天。

  那戰異常慘烈,如果沒有蕭碧痕的暗中相助,趙烈早就慘死在渾元破浪刀下,不知為什麼,他耳畔忽然出現蕭碧痕離開時悲傷笑聲,眼前閃過她白色美麗的孤獨背影,心中泛起一種難言的滋味,也不知道她現在飄落何處?她現在也和自己一樣籠罩在這迷濛的細雨中嗎?

  刀霸魏戰天性格剛烈毒辣,破空刀法威猛霸道,江湖中人談之色變,狂風刀法的第七招「風過無痕」讓他刻骨銘心,當時雖然利用深厚的內力化解了石破天驚的一刀,但他心裡清楚,趙烈若非功力太淺,他肯定不能躲過那一刀。

  一年多來,魏戰天的腦海中無時無刻不在回憶那匪夷所思的一刀,為此曾經獨自呆在荒山野嶺靜坐半年,三個月前終於有所領悟,一路跟蹤來到煙雨江南。

  魏戰天腰間隨意掛著一把色彩暗淡的刀,刀身寬長,沒有什麼光澤,濛濛細雨中,刀身泛出青色的光芒,這是費勁千辛萬苦得到的青龍冷月刀,渾元破浪刀在上次搏殺中被趙烈隨手插到樹上。

  魏戰天凶狠道:「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你後悔當日沒有殺我了吧!」 趙烈淡淡道:「我做事從來不會後悔,我欣賞你的猛烈刀法,不想趁人之危,刀乃百兵之膽,重在一種捨我其誰的氣魄,我要堂堂正正擊敗你。」

  雨水順著趙烈的面頰滴落,眼中的寒意越來越重,彷彿要把整個世界凝固。

  魏戰天瞳孔收縮,趙烈和一年前有了很大不同,氣定神閒,渾身充滿霸氣!魏戰天雖然排名十三位,但他居然對趙烈產生一種奇異感覺,彷彿趙烈才是刀中之王。

  魏戰天忽然用力重重踩在地面,身子騰空而起,腳底濺起了水花,猛然拔出青龍冷月刀,青色光芒剎那間瀰漫在雨中。

  趙烈身子急速後退,長刀冰心散發出耀眼的瑩白色光芒,橫刀擋在胸前,化解了魏戰天威猛的一刀,空中爆發出陣璀璨迷人的光芒,彷彿夜空中的絢麗煙火。

  一刀過後,魏戰天忽然停止了凜冽攻勢,不敢再輕視對手,右手握緊刀柄,刀身貫注真氣,青龍冷月刀驀然發出跳躍的青色光芒,彷彿一條青龍順著刀身在不停盤旋,全身都籠罩在青色光芒中。

  趙烈渾身充滿自信,整個人似乎和長刀融為了一體,發出了極度冰冷,眼神似乎要把人凍僵,刀身籠罩著一層寒霜,藍色身影緩緩移動,剎那間凌空而起,閃電般劈出雷霆一刀。

  魏戰天揮刀迎上,青龍冷月刀急速劃過冰冷空氣,發出了震懾人心的龍吟,「噹」的一聲巨響,灰暗空中發出了耀眼璀璨的火花,他忽然感覺到一股深入脊髓的冰冷透過青龍冷月刀傳到體內。

  魏戰天狂吼一聲,身上灰色長袍忽然鼓脹了起來,真氣激盪,修煉幾十年的渾元真氣貫注青龍冷月刀,空氣中青光大盛,青龍冷月刀化作一條凶狠青龍在空中咆哮。

  趙烈豪不畏懼,身子忽然輕柔朝前撲倒,長刀劃出道美妙弧線,側身砍向魏戰天的雙腿。

  魏戰天拔地而起,躲過了趙烈的詭異一刀,青龍冷月刀從趙烈後背堪堪劃過,威猛刀氣把數丈遠外黑色駿馬的馬頭凌空砍飛,鮮血噴到空中,馬頭重重砸在寧靜小河中,河水頓時泛起一陣鮮艷紅色。

  趙烈忽然變出無數幻影長時間圍繞在周圍,詭異無比,長刀冰心如閃電般劃破長空,速度難於形容,整個天空都瀰漫著熒白色刀光和極度冰冷。

  魏戰天眼中露出了欽佩凝重神色,青龍冷月刀刀勢忽然一變,夾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傲然揮出了破空刀法。

  趙烈隱約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霸氣,長刀的冰冷刀芒讓濛濛細雨凝固,灰暗天空忽然捲起了漫天暴雪,刀鋒三丈之內的雨滴瞬間化為美麗雪花,滴水不漏,妖艷瑰麗,不停飄落飛舞。

  暴雪刀法一刀接一刀,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止,趙烈的眼睛發出藍汪汪的光芒,極度的寒冷讓魏戰天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破空刀法在暴雪刀法面前顯得緩慢遲鈍,魏戰天大驚之下,渾元真氣貫注全身,整個人好像都籠罩在一個灰色光圈中,長刀冰心如雨點般砍在上面,砸出了璀璨光芒。

  趙烈如藍色蝴蝶飛舞空中,暴雪刀法妖艷冰冷,幾乎把青龍冷月刀幻化出的青龍凝固在冰塊中。魏戰天包裹在漫天白色刀芒中,灰色臉龐忽然變成紫色,渾元真氣達到了極致,雙臂朝外猛然推出,紫色光環忽然爆裂,透明如水浪般的氣流把趙烈震落到遠處小河中。

  趙烈氣血翻騰,「嘩」地砸入河中,沉入水底,手中依然緊緊握住長刀。魏戰天面目猙獰凝望濺起的水花,剛才一擊匯聚了他畢生功力。

  水花還未平息,趙烈用力蹬在河底,藍色身影猛然破水而出,沖天而起,咬牙揮刀砍在水面上,竟然水面變成寒冰,凌空前翻牢牢站在浮動的冰塊上,手握長刀,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殺氣。

  魏戰天終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趙烈頑強的鬥志和妖艷恐怖的暴雪刀法讓他感到震驚和欽佩。

  趙烈腳踏冰冷浮冰,驀然發出震天怒吼,漫天雪花中,夾帶著藐視天下和捨我其誰的沖天霸氣躍到空中,傲然朝站立在石橋上的魏戰天劈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刀,拱橋下面是嘩嘩流淌的小河。此刀堪稱趙烈出道以來最有威力的一刀,凝結了天馬行空的想像和生死搏殺的經驗,濛濛的細雨中,長刀冰心拖著丈餘妖艷的冰冷刀芒,望之如戰神下凡。

  魏戰天眼神迷醉,不能相信趙烈能劈出如此震撼的刀勢,他本來就癡迷於刀,為了追求刀道,不惜陷身江湖黑榜。

  趙烈借助眼中無慾無求,只有線條優美無缺的晶瑩長刀,高舉長刀的姿勢似乎定格在空中,閃電劈下,清晰美妙的弧線劃過長空,漫天飛舞美麗的雪花輕柔地圍繞在身邊。

  魏戰天長歎一聲,縱身迅速退到旁邊河岸上,灰色衣服被刀芒劃破。驚天動地的轟隆聲把附近樹林震得落葉紛飛,大地震動,天崩地裂,趙烈傲然一刀把整座幽雅古老的石橋劈得粉碎,無數巨大石塊砸到河中,翻江倒海,尉為壯觀,赫然是一刀所造成的後果。

  趙烈輕輕飄落岸邊,右手持刀,左手輕輕撫摸刀身,濛濛煙雨中有一種超然獨立的風采,可惜臉色蒼白,身子隨著飄蕩藍袍在風中搖晃,很快噴出一口鮮血,依然倔強地站立在朦朧細雨中不肯倒下。

  趙烈用左手把長髮攏在腦後,瀟灑把冰心拋回刀鞘,冷冷凝望魏戰天,後背一直在激烈顫動的長刀無邊終於掙脫了刀鞘的束縛,「刷」地彈到空中,他伸手緊緊握住,熟悉的熱量傳到體內,散發藍芒的眼睛逐漸變成紅色,心中熱血沸騰,渾身充滿了奇異力量,身上發出強烈殺氣。

  趙烈冷笑道:「渾元真氣和破空刀法果然霸道,今天打得真是痛快,從來沒有劈出如此痛快的一刀,你我再戰!」他似乎忘記已經受傷,長刀在手,傲視天下。

  魏戰天緩步走到趙烈面前,眼中露出欽佩神色道:「魏戰天一生中從未佩服過任何人,但今天卻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們就不必再戰,光憑刀法,暴雪刀法已經勝了破空刀法,我不過內力比你稍強而已。」

  趙烈眼中同樣露出敬重目光,沉聲道:「刀霸胸襟開闊,乃世間真正刀客!如果沒有破空刀法,我也不能突破極限,我對刀法又有新的領悟。」

  魏戰天輕輕把青龍冷月刀插回刀鞘,忽然道:「上次你雖然可取我性命,但卻沒有動手,今日激戰,我對暴雪刀法心悅誠服,老魏一向獨行江湖,從不低頭,但以後願跟隨你一同闖蕩江湖!」趙烈身上強悍的霸氣讓桀驁不馴的魏戰天決心追隨一生。

  趙烈一愣,眼光閃動,心中瞬間轉過很多念頭,「魏戰天性格強橫,功力深厚,乃是超級猛將,若真能留在身邊,無疑如虎添翼!」他誠懇道:「魏兄功力之深,非我所能敵,不知能否有幸結拜為兄弟,一起闖蕩江湖,好男兒志在四方,你我攜手,江湖誰與爭鋒?」

  魏戰天大笑道:「好!你我結拜為兄弟,趙老弟胸懷大志,並非莽撞之徒,我願助你一臂之力。」

  趙烈把手中長刀無邊高高拋到空中,劃出道美妙的弧線落入身後刀鞘,他忍不住仰天長嘯,似乎要把壓抑心中的悶氣痛苦噴洩而出,逃亡兩年多,終於開始一步步走向目標。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五十八章 青州風雲

  
  趙烈和魏戰天騎馬直奔青州府,兩人大搖大擺走在熱鬧街道,前方酒樓布幡上寫著四個大字「悅來客棧」,客棧裡面依舊熱鬧非凡,刀霸魏戰天不停地大碗喝酒,趙烈想起不知所蹤的韓夜冰,心神不寧,悶悶喝酒,彷彿看到了她眼中那永世也化不開的憂思和苦痛,所有一切清晰浮現在眼前。

  魏戰天骨骼粗大,面容粗獷,其實心思敏捷,並非有勇無謀之人,他沉聲道:「山水幫近在咫尺,幫主謝長劍是最近冒出來的武林新秀,雖然趙老弟曾經救過他,但我們這樣貿然前往不是很妥當。」

  趙烈收回飄飛心緒冷冷道:「謝長劍性格豪爽耿直,相信不會讓我失望,即使沒有山水幫,只要有魏大哥相助,我們依然可以成就一番事業,前往山水幫不過想早日實現夢想,我進入江湖已經四年多了。」

  魏戰天心中湧起漫天豪情,飲盡碗中烈酒高聲道:「剛才聽說附近白龍潭有一夥強盜,我們何不前去收服,然後浩浩蕩蕩前往山水幫,豈不快哉。」

  趙烈細細品嚐手中美酒,微笑道:「江湖就是靠強大實力說話,沒有實力就只能永遠逃亡。」他心中比魏戰天想得更多更遠,已經決定在青州城中掀起波瀾。

  酒足飯飽之後已是深夜,趙烈和魏戰天從青州城中旋風般奔馳而出,直奔八十里之外的白龍潭。漆黑夜空群星閃爍,晚風輕拂,兩人急馳在幽靜的林間小道上,馬匹過處,「得得」馬蹄聲驚飛無數倦鳥,一時之間宿鳥亂飛,驚恐鳴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趙烈和魏戰天勒馬停在白龍幫的山寨門口,前面依山傍水,籠罩在清晨飄渺的薄霧中,一個彎月型的湖泊把山寨包圍了起來,蔚藍湖水如透明藍色玻璃,沒有任何漣漪水紋,寧靜秀美。

  一座狹長木橋跨過這灣蔚藍的白龍潭,直通向白龍幫緊閉的山寨大門。趙烈和魏戰天徑直沿著木橋走了過去,前面是一扇厚實堅固的大門,趙烈忽然凌空躍起,乾脆利落把山寨大門踢得粉碎,藍色身影在漫天碎木屑中瀟灑飄落。

  白龍幫幫眾驀然從睡夢中驚醒,紛紛提著鋒利刀劍衝了出來。

  趙烈一言不發地冷冷站立,身上散發出冰冷的殺氣。魏戰天沉聲道:「我是刀霸魏戰天,我們需要一些人手,所以想來借幾個人。」

  白龍幫幫主白玉龍心裡一驚,刀霸魏戰天威名顯赫,他只能裝出戰戰兢兢的樣子道:「魏大俠需要多少人?」魏戰天冷冷道:「整個白龍幫的人都要,你這個幫主也不用當了。」

  白玉龍朝後退了一步,剛才委瑣的樣子忽然消失,目露凶光,手中的白龍劍挽出漫天劍花,步履沉穩,頗有根基,可惜他面對的是刀霸魏戰天。

  魏戰天沒有想到小小白龍幫主能有如此的功力,冷笑一聲,渾元真氣凝集手中,並沒有拔刀,雙拳朝白玉龍猛擊而去,猛烈拳風頓時發出震天轟鳴,一團紫色光環閃電般衝出。

  白玉龍大驚之下,已經來不急閃避,眼看性命難保,「砰」的一聲巨響,趙烈忽然鬼魅般移動,白玉龍只看見眼前閃過一條藍色影子,竟然是趙烈用雙拳替他擋住了這致命攻擊。

  趙烈苦笑道:「大哥雖然以刀法聞名於世,但拳法依然是威猛無比,我也被震得氣血沸騰。」他轉身對驚魂未定的白玉龍道:「我是趙烈,江湖男兒志在四方,你可願意隨我一起征戰江湖。」目前需要的不是無邊的殺戮,而是需要收買人心。

  趙烈隨意站著,身形頗高,長髮用一根普通帶子從額頭上束在腦後,看上去強悍無比,可是眉目間卻隱約透露出一種儒雅氣息。

  面對江湖黑榜上性格最暴烈的兩名高手,白玉龍只能大聲道:「白龍幫從此以後就跟著趙公子闖蕩江湖,揚名立萬。」

  趙烈在心中歎息道:「我看上去真的像個公子嗎?我的出身可是強盜啊,聽著真他媽彆扭。」

  百多騎快馬浩浩蕩蕩急馳在寬闊的官道上,衝到青州城門的時候,趙烈把手一揮,大隊人馬立刻勒馬停住,刀劍相撞的聲音和駿馬嘶叫聲混雜在一起,氣勢驚人。趙烈大笑道:「人生得意需盡歡!各位兄弟可以縱情在青州城中痛快吃喝玩樂。」

  趙烈走進了熟悉的悅來客棧,沒有說話,隨手把一袋金燦燦的黃金扔到櫃台上。客棧老闆頓時笑臉如花,很快佈置妥當,悅來客棧變成了白龍幫的地盤。

  青州附近的青龍山是烈焰幫總部,烈焰幫是青州最大的幫會,幫中兄弟接近八百人,高手如雲,幫主冷無忌乃少林棄徒,曾經混在少林呆了二十年,功力深厚,性格殘暴。

  青州一直是烈焰幫的地盤,山水幫異軍突起,傲然和烈焰幫激烈爭奪青州,雖然苗人性格驍勇好戰,謝長劍有勇有謀,但卻遭到了烈焰幫的頑強抵抗,損失慘重,迅猛發展的勢頭受到了影響。

  白龍幫平時根本不敢到青州尋歡作樂,白玉龍性格精明,苦心經營,左右逢源,所以一直沒有被烈焰幫吞併,幫中兄弟早就想到花花世界享受了,此次趙烈率領他們威風凜凜衝入青州,大搖大擺在青州縱情逍遙,每個人都異常興奮。

  悅來客棧擠滿了白龍幫的一百多號兄弟,桌子上堆滿了美味佳餚和山珍海味,數十壇上好美酒源源不斷地運來,酒樓中飄蕩著醇香酒味。

  大把銀子,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這就是江湖的刺激生活。白玉龍雖然年過四十,皮膚依然光滑,臉上也沒有皺紋,保養得很好,他笑著端起烈酒大聲對趙烈道:「今天真是痛快,白龍幫還從來沒有這麼威風,這些年一直被烈焰幫壓著,每年辛苦所得的銀子大半給烈焰幫吃了,一直憋著悶氣,我敬趙公子一杯!」

  趙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很快放下酒杯對魏戰天淡淡道:「魏大哥,青州城乃是烈焰幫的地盤,你知道為何要在青州城中招搖過市,大張旗鼓嗎?」

  魏戰天目光閃爍,若有所思,並沒有答話。趙烈接著道:「逃亡江湖兩年多,我再也不想東躲西藏,縮頭縮腦,決定轟轟烈烈大幹一場,根本不懼烈焰幫!此地離山水幫不過百餘里,如果謝長劍念及兄弟之情,一定會趕來見我,如果山水幫不來,我們也不必去了,乾脆另立山頭。」

  魏戰天忍不住大笑道:「我就喜歡痛快,我們就在青州城中尋歡作樂,烈焰幫若是膽敢來到青州,老子就揮刀殺個痛快!」

  趙烈冷笑道:「山水幫正在和烈焰幫激烈爭奪青州,我就是故意要讓烈焰幫知道趙烈來到青州,必須靠敵人的鮮血樹立我的權威,就是要讓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趙烈即將從青州開始新的江湖生涯,我要把江湖狠狠踩在腳下。」堅定的聲音透出無盡的冰冷。

  白龍幫幫眾酒足飯飽,不過似乎意猶未盡,並沒有人上樓睡覺。白玉龍望了一眼趙烈,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趙烈忽然對白玉龍微笑道:「你有什麼話就說吧,以後不能像再這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白玉龍小心翼翼道:「兄弟們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今天難得來到青州,趙公子可否讓他們出去放鬆一下。」 喧鬧酒樓忽然間安靜了下來,眾兄弟眼中都露出了期待目光。

  趙烈起身冷冷道:「大家每天提著腦袋過日子,出去放鬆絕對沒有問題,但這裡是烈焰幫屬地,所以決不允許單獨行動,大家一起去!」話才說完,酒樓中頓時響起了放肆的歡呼聲,眾人臉上都露出興奮欣喜的神色。

  趙烈在心中歎道:「這些人畢竟是強盜出身,惡習難改,依靠他們絕不能稱霸武林,江湖之路漫長而艱難。」他的心已經飄到了遙遠的未來。

  「砰」的一巨聲,趙烈右手猛然把面前桌子擊碎,眾兄弟剎那間就安靜下來,大家驚疑地望著面色冷峻的趙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趙烈冷冷道:「我們有花不完的銀子,大家只管把大把銀子撒出去,但是千萬不能用強,違令著斬!」說到最後一句,他身上驀然發出極度恐怖冰冷的殺氣。青州城中的風月場所忽然變得熱鬧起來,夜色也變的更加朦朧曖昧,除了魏戰天以外,誰也沒有留意到趙烈神秘消失了半個時辰。

  烈焰幫的兄弟出人意料從青州城消失了,繁華的青州城似乎變成了白龍幫的天下,眾多兄弟浩浩蕩蕩走在繁華街道上,鋒利森冷刀劍輕柔地晃蕩,尉為壯觀,引得無數的人群站在街道兩旁看熱鬧,趙烈讓白龍幫出盡了風頭。

  悅來客棧門口忽然傳來了激烈馬蹄聲,十幾匹快馬急馳而來。白龍幫的兄弟興奮高聲道:「山水幫來人了。」話音未落,旋風般衝進來兩個人,正是先前趕往山水幫的張大富兄弟。

  張大富快步衝到趙烈面前大聲道:「盼星星,盼月亮,大哥終於到達青州,我們哥倆整天都惦記著大哥安危,大哥孤身勇闖機關重重的天機谷,怒斬公孫策,我們兩兄弟呆在山水幫也是風光無限。」

  魏戰天目光閃爍,眼中露出了驚訝神色,「趙烈不但性格勇猛,霸氣逼人,而且心機極深,居然早就派了人手前往山水幫一探虛實。」

  趙烈淡淡道:「我肯定會回來的。山水幫目前情況如何,許久未見,不知道長劍變成了什麼樣子?」 張大富笑道:「山水幫幫主謝長劍真夠意思,他聽說我們是趙大哥的兄弟,馬上熱情款待,苗人性格豪爽,我們在山水幫過得很舒服。」

  張大富喝了口酒道:「山水幫目前有三百多人,大半是苗人,兵強馬壯。半年前蕩平苗疆,經過幾場血戰,終於挺進江南,直逼江南重鎮青州府。」

  張旺財冷靜道:「山水幫半月前曾和烈焰幫激戰,雙方互有損失,山水幫不得不暫時中止了在江南的發展。烈焰幫是青州最大的幫會,山水幫想要在短期內吃掉烈焰幫,談何容易!」

  趙烈輕聲道:「長劍悟性很好,刀法威猛剛烈,自創風斬刀法,應該和烈焰幫幫主冷無忌不相上下。你們可知山水幫的不足是什麼?苗人驍勇善戰,精於蠱毒和化血大法,但幫中沒有什麼高手,除了謝長劍以外,山水幫沒有什麼厲害人物了,這才是山水幫致命的弱點。」他忍不住在心中悲歎,山水幫的傾煙,潘岳和杜橫天都是人才,可惜事與願違,心中陣陣痛楚,往事不願多想。

  張旺財笑道:「大哥分析很有道理,估計山水幫也就到此為止了,即使能夠最終擊敗烈焰幫,也是幾年以後了,如果趙大哥能夠統領山水幫,那麼烈焰幫不過是小菜一碟!」

  魏戰天冷冷道:「謝長劍既然知道趙烈已經到達青州城,為何不親自前來迎接?」 趙烈對張大富兄弟笑道:「魏大哥乃是黑榜排名十三的刀霸,我們不打不相識,已經結拜為兄弟,而這位瀟灑不羈的白衣劍客是白龍幫幫主白玉龍。」

  白玉龍恭敬道:「我已經不是白龍幫幫主了,我決意跟隨趙公子闖蕩江湖,白龍幫眾都是趙公子的兄弟。」

  張大富兄弟忍不住倒吸口冷氣,怔怔凝望貌不出眾的魏戰天,沒有想到眼前的中年漢子居然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刀霸魏戰天!張大富痛快道:「我敬魏大哥一杯!」

  張旺財興奮道:「謝長劍本來迫不及待想趕來青州,但烈焰幫正準備攻擊山水幫,所以他無法抽身,特地叫我們兄弟前來迎接趙大哥前往梁州城外的紫龍嶺,那裡是山水幫總部。」

  白玉龍微笑著道:「我一直很奇怪烈焰幫為何忽然從青州城中消失,居然放縱我們在青州城中為所欲為,原來是他們準備攻打山水幫,所以暫時無暇顧及我們。」

  趙烈淡淡道:「長劍不再是衝動的少年,如果貿然前往青州城,必然會遭到烈焰幫的攻擊,烈焰幫盤踞青州多年,冷無忌凶狠殘暴,絕不會輕易放棄青州。」

  魏戰天冷冷道:「冷無忌也太高估烈焰幫實力了,下一步該怎麼走,難道一直呆在青州城嗎?」

  趙烈微笑道:「青州景色秀麗,江南少女如水般溫柔,我們何不多呆幾天?白玉龍讓眾兄弟放出風聲,就說我們很快要前往山水幫。」

  魏戰天察覺到了趙烈臉上閃過的詭異笑容,低頭默默飲酒。白玉龍擔憂道:「如果烈焰幫知道我們準備到山水幫,冷無忌肯定會阻殺我們,估計我們在青州城中的快樂日子已經不多了。」

  趙烈冷冷道:「我們就在青州城中以逸待勞,我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若想真正控制山水幫和白龍幫,他必須用烈焰幫的鮮血來樹立絕對權威。

  冷無忌終於得知趙烈想率領白龍幫前往山水幫,他忽然握緊拳頭,已經忍耐了很久了,趙烈在青洲吃喝玩樂,鬧得滿城風雨,烈焰幫威名一落千丈,他如同骨鯁在喉,不吐不快,不過面對近年來威震江湖的趙烈,他也不敢貿然出手,烈焰幫正準備攻打山水幫,沒想到在節骨眼上突然冒出了莫名其妙的趙烈。

  冷無忌冷笑道:「聽說趙烈排名江湖黑榜十九位,風光無限,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烈焰幫明日前往青州城,血洗青州城,我要讓江湖中人知道烈焰幫的威力。」

  烈焰幫近三百人的隊伍氣勢洶洶直奔青州,馬蹄轟鳴,旗幟飄揚,震撼大地。冷無忌出動幫中精銳,決心要把趙烈和白龍幫眾全部斬殺在青州城。「殺,殺,殺!」數百人齊聲高喊,響徹大地,直衝雲霄,每人都是熱血沸騰,不能自已,旋風般衝進了青州城,這是熱血奔湧的江湖。

  趙烈忽然笑道:「烈焰幫終於來了。」他靜靜站在街道的中央,聆聽遠處猛烈的馬蹄聲。街道的盡頭忽然衝出了大隊的彪悍人馬,數百人刀劍出鞘,強烈的蕭殺之氣讓青州城中的人群驚恐萬分,不少百龍幫的兄弟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手心全是冷汗,忍不住握緊手中的刀劍。

  趙烈一身藍袍,冷冷站在最前面,背負長刀,長髮飛舞。繁華街道剎那間充滿了冰冷殺氣,街上人群慌亂四散而逃,哭喊驚叫聲響成一片,繁華寬闊的街道頓時變得空蕩蕭瑟,傍晚的涼風吹過,丟落在地上的竹籃,風箏和花籃不停翻滾。

  冷無忌回頭對站在旁邊的閃電護衛道:「你們務必把白龍幫的人全部射殺。」 閃電護衛平時負責守衛烈焰幫總部,身手不凡,個個臂力超群,箭無虛發,他們為烈焰幫立下赫赫戰功,乃是烈焰幫的精銳部隊。

  冷無忌靜靜凝視站在街道中央的趙烈,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滋味,他剛想開口說話,十丈開外的趙烈忽然朝前狂奔而來。

  趙烈搶在魏戰天前衝出,藍色身影衝出幾步,猛然躍到空中,長刀無邊已然在手,居高臨下朝冷無忌劈出了狂風刀法。

  冷無忌冷笑著往後退了一步,藍火堂堂主劉長風的月牙戟和紅風堂堂主葉鴻的竹葉劍已經迎上了長刀無邊,月牙戟長達一丈,遠攻威力強大,竹葉劍柔軟靈動,近戰犀利詭異,一長一短,剛柔相濟,很有殺傷力。

  趙烈根本不為所動,長刀如驚濤駭浪般洶湧澎湃,一浪接一浪,沒有絲毫停頓!劉長風和葉鴻似乎掉入了猛烈氣流漩渦中,到處都是凜冽風聲,漫天都是長刀的暗紅刀鋒,兩人感受到了巨大壓力,咬牙苦苦支撐。

  冷無忌眼中露出了凝重眼色,陰沉著臉把手朝後一揮,後面密密麻麻的精壯鐵騎迅速朝兩邊閃開,露出了五十個拉滿弓的閃電護衛,森冷鋒利的箭頭對準了趙烈。

  趙烈狂吼一聲,刀尖透出了暗紅色的刀芒,刀身快如閃電砍上了精剛所鑄的月牙戟,「 」的一聲,月牙戟被砍成兩截,刀勢並沒有絲毫停滯,繼續碰上了柔軟鋒利的竹葉劍,趙烈手腕巧妙一抖,竹葉劍立刻被絞飛到高空中。

  劉長風和葉鴻無奈朝兩邊迅速閃開,趙烈如輕煙般直奔冷無忌,不料空中忽然響起了無數「噗噗」的溫柔聲音,飛蝗般密密麻麻的鋒利長箭射向了漂浮空中的藍色身影。

  趙烈刀勢驀然變化,刀鋒急速旋轉,帶起了猛烈的旋風,密不透風的刀光擋住了破空而來的弓箭,浪拍滔擊中,炸碎的芒箭片片屑屑濺起,千千萬萬的箭芒顯然不及趙烈全力攻出的凌厲刀芒強橫,被層層暗浪拍碎的精芒箭光如飛散的瀑布虹光般四處亂飄,撞擊的力量轟然震天。

  冷無忌就在趙烈忙於應付漫天弓箭的時候,利用少林輕功移行換影步法,輕靈飄逸地迅速閃到趙烈側後方,他冷笑著揮出了少林絕學大慈大悲千葉手,剎那間空氣中瀰漫著無數掌痕佛印,透出了出悲天憫人的慈悲。

  趙烈傲然劈飛了密密麻麻的弓箭,身子急速朝前猛衝,大慈大悲千葉手始終如鬼魅般附著在他的後背,冷無忌在少林二十年的臥薪嘗膽絕非虛度。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五十九章 雄心萬丈

  
  趙烈似乎沒有望到身後飄忽不定的大慈大悲千葉手,身子一味往前猛衝,冷冷朝剛射完一箭,還來不及裝第二隻箭的閃電護衛劈出了凶狠的「哮月天狼」。

  閃電護衛望著趙烈如天神般威猛直衝過來,隱隱聽到長刀劃空所生的風聲,刀勢帶起的氣流悶熱異常,眼前惡狼狂哮,更令他們不禁渾身顫抖,幾乎接近崩潰的邊緣,強悍刀氣竟可籠罩方圓數丈,氣勢洶洶,永往直前。

  所有人瞧著趙烈手中縱橫開合的刀勢,心內不由泛起慘烈感覺,便如千軍萬馬對壘沙場,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趙烈捨棄單手握刀,雙手持刀暴喝一聲,全力劈下,沒有匪夷所思的變化,只有驚天動地的轟隆聲!冷無忌只覺得大地震動,幾個閃電護衛鮮血飛濺,倒摔在地,其餘眾人驚魂未定,面如土色,堅硬的青石街道筆直地裂開了一條長一丈寬一尺的長坑,竟然是這一刀所造成的後果。

  冷無忌的大慈大悲千葉手終於印在了趙烈後背上,趙烈朝前猛衝的身子化解了大部分的力量,藍色身影借助大慈大悲千葉手強勁內力,轟然衝到了藍色高空。

  趙烈在空中轉身挺立風中,長刀在陽光映射下發出璀璨光芒,讓人不敢仰視,他冷冷飄蕩空中,抬頭仰天長嘯,刀霸魏戰天率領白龍幫眾凶狠殺了過來。

  冷無忌知道沒有重傷趙烈,他回頭望見了刀霸魏戰天,心頭一驚,知道今天烈焰幫氣勢消亡,更有刀霸魏戰天相助,不宜再戰,他果斷揮手撤退。

  烈焰幫潮水般後撤,短暫追殺後,丟下近三十具屍體後倉皇離開了青州,白龍幫不過傷亡數人而已。趙烈輕盈地從空中飄落,瀟灑把長刀拋到空中,不斷翻滾的長刀準確落入身後刀鞘,眾兄弟頓時發出了猛烈歡呼聲。

  張旺財笑道:「大哥揮刀擊退烈焰幫,威震青州,我們也該前往山水幫和謝長劍匯合了吧。」趙烈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笑容,淡淡道:「大家先回客棧痛快喝酒。」

  悅來客棧歌舞昇平,歡歌笑語。趙烈獨自走到客棧門口,望著遠方,似乎在等待什麼。城門口終於匆匆進來了一隊馬車,他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笑容。

  所有人目瞪口呆凝望滿滿三輛馬車的白銀黃金。趙烈淡淡道:「這些黃金白銀就是以後稱霸江湖的資本。」魏戰天眼中不但露出驚訝,而且還有敬佩,趙烈比想像中更加厲害。

  趙烈這幾天呆在青州不但為了和烈焰幫激戰,而且暗中和宋青河取的聯繫,讓他提供大量的金銀作為他在江南發展的資金。他和神秘的宋青河之間似乎達成了一種怪異的默契,互相利用,誰也不能把對方看透。

  趙烈終於來到了橫州城外的紫龍嶺。謝長劍長相威猛,臉上長滿濃密鬍子,耳上掛著兩個巨大銅環,腰畔插著厚背斬馬刀,早就率領大隊人馬站在山寨門口等待。

  謝長劍忍不住衝到趙烈面前,緊緊抱住了一年多未見的兄弟,他大笑道:「大哥最近在江湖中威風凜凜,大哥的鐵血傳奇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一直盼望大哥帶領兄弟征戰江湖。」

  謝長劍豪爽真誠,趙烈冰冷的心感到了一絲溫暖,眼角有些濕潤,兩人緊緊擁抱。

  趙烈抬頭看到了掛在山寨門口的「山水一色」,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山水幫有太多真誠的歡樂,也有太多深入骨髓的痛苦。

  謝長劍轉身對山水幫幫眾高聲道:「當年我曾發誓,只要趙大哥回到山水幫,他就是幫主!」 山水幫的兄弟對趙烈又敬又怕,他身中蠱毒之後依然怒斬山水幫正副幫主,似乎就發生在昨天,歷歷在目。

  趙烈微笑道:「大家先把馬車上的黃金白銀卸下,今天大家一起痛快暢飲,誰敢不喝醉,殺無赦!」山水幫眾目瞪口呆望著眼前一堆堆金光燦燦的黃金白銀,鴉雀無聲,很快就爆發出了地動山搖的歡呼聲。

  趙烈終於在漫天歡呼聲中,眾望所歸成為了山水幫幫主,開始了江湖中新的挑戰,那一瞬間,他握緊雙拳,高大身軀散發出冰冷霸氣,心中雄心萬丈,他會堅定地走下去,無論遇到多大困難。

  謝長劍豪爽道:「山水幫發展很不錯,雄霸苗疆,最近卻接連受搓,烈焰幫實力雄厚,山水幫只能退縮在紫龍嶺。」

  趙烈笑道:「山水幫的發展很不錯,你在刀法有新的領悟了嗎?」謝長劍猛地拔出厚重斬馬刀,凌空把空中幾隻討厭的蒼蠅砍成碎塊,他笑道:「我在大哥面前班門弄斧,讓大哥見笑了。」

  魏戰天沉聲道:「風斬刀法沒有狂風刀法詭異多變的霸氣,但卻更能配合厚重樸實的斬馬刀,簡單實用,威猛無比,沒想到長劍年紀輕輕也能有如此深的造詣。」

  趙烈心頭湧現萬丈雄心,凝神望著手中不停晃蕩的烈酒道:「烈焰幫不足為患,目前整個江南幫派林立,不少幫派實力很強,如何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蕩平江南武林,這才是山水幫面臨的問題。」 他出人意料忽然成為山水幫幫主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江湖,震驚武林,山水幫也變得大名鼎鼎。

  謝長劍眼中露出了欽佩神色,熱血澎湃大聲道:「大哥武功霸道,謀略過人,再加上刀霸魏戰天的相助,山水幫一定可以在武林中闖出一番天地。」

  魏戰天冷冷道:「稱霸江湖絕不容易,武林藏龍臥虎,高手如雲。除了六大門派的掌門人,昔日武林七大高手早就威震武林,少林戰僧凌空,武當無影劍虛無道長,凌波玉女李苓玉,飄雨劍客楚風,風神腿傲笑天,槍神孫青,無一不是絕代高手。雖然七大高手在十餘年前圍攻魔教戰役中損失慘重,槍神孫青和飄雨劍客楚風慘死,凌波玉女李苓玉則被打下天絕頂,失蹤多年,一直生死不明,剩餘四人這些年雖然很少涉足江湖,但餘威仍存,新生的武林四大公子更是名滿江湖。」

  趙烈沉聲道:「我目前在江湖黑榜上排名十九位,但前面十八位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

  魏戰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緩緩道:「黑榜還有十二位絕頂高手排在我前面,北魔蕭碧痕,刀聖無名,幽靈侯幽陽天,血魔王冷血,夜鷹畢夜驚,冷月飛劍樓雨,千面玉狐玉無暇,水妖幻女月如水,風火神拳陳浪,怒劍狂腿戚怒飛和桃花仙子李思思。」

  趙烈傲然道:「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沒有人可以一步登天,人生能有幾回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才是江湖男兒真本色!」他眼中飄過一絲憂慮神色,他並不懼怕這些絕世高手,而是擔憂身上背負的惡名,必須盡快壯大實力,洗脫身上的冤屈。

  趙烈擔任幫主後很快對山水幫進行整改,牢牢控制了整個山水幫,成立了青山,綠水兩個分堂,分別由白玉龍和張大富兄弟擔任堂主,謝長劍擔任副幫主,魏戰天成為護法長老,直接聽命於幫主,掌握幫中生死大權。

  梁州附近的紫青山下月牙湖,卓不凡靜靜凝視清幽湖水,湖中本來有三個小島,秀美走廊巧妙把小島連接起來,湖面寬闊寧靜,湖水深不見底,形成了規模宏大月牙城的天然屏障。

  憑欄臨風,湖光山色倒影在碧藍水中,散發出驚人的秀美。神刀四傑恭敬垂手站立,不敢打擾沉思中的卓不凡,良久,他輕聲道:「你們搜捕霹靂堂幫眾,結果遇到了趙烈。」神刀四傑答道:「屬下未能斬殺閃電錘袁野,幾乎不能全身而退,如果不是趙烈出手相救,我們可能回不來了。」

  卓不凡微笑道:「藍月教弟子武功高絕,你們還不是對手,盡快查清藍月教和霹靂堂的關係。」 神刀四傑悄然退下,卓不凡依然孤寂靜靜站立在湖心亭中。

  神刀門自從中了南宮無雪離間計後,眨眼間,兩年匆匆過去,巨大挫折沒有讓卓不凡倒下,新神刀門發展迅猛,重新崛起於江南武林。

  新神刀門和霹靂堂積怨太深,只能拚死血戰,卓不凡親自浴血苦戰,連續揮刀斬殺了霹靂堂的三大堂主,霹靂堂節節敗退,不料忽然冒出了藍月教高手,扭轉了戰局,新神刀門和霹靂堂相持不下,雙方暫時停止了攻擊。

  「藍月教為何要幫霹靂堂呢?」卓不凡站在湖心亭中久久思索,忽然想到了趙烈,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快兩年沒有見面了,他雖然感覺南宮雨的事情其中必有冤情,趙烈卻從未吐露實情,趙烈超強的忍耐和深沉心機絕非常人可以做到!

  一個月後,趙烈傲然成為山水幫幫主。卓不凡終於明白了趙烈的野心和抱負,心中浮現淡淡陰影,新神刀門和山水幫未來會展開激戰嗎?

  薄霧中的湖水如同剛剛甦醒,新柳如煙,飛鳥和鳴,水波瀲灩,山色空濛,青黛含翠。卓不凡凝望藍色湖水,忽然想起了西湖,憶起了慕容無雙,心中剎那間柔情萬種,慕容無雙美貌艷絕武林,前去提親的少年俊傑踏破了棲霞山莊的門檻,可惜她似乎心如止水。

  卓不凡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了笑容,連年征戰江湖也有些疲憊,忽然想獨自到外面吹風,於是馬不停蹄趕往杭州,心中充滿了興奮和緊張,他漫步在如夢如幻的西湖之畔,湖畔的綠柳擋住了烈日,清涼湖水微微蕩漾,散發出冰冷水意,他的心輕柔地隨著透明漣漪晃蕩。

  滿山皆是參天古樹,瀑布清泉遍佈山中,棲霞山莊代表了武林四大世家的威嚴,庭院深深,重重疊疊的亭台樓榭根本望不到盡頭。慕容無雙併不在莊上,卓不凡心神不寧地走出了山莊,厚重的大門緩緩關上,一顆跳動期待的心似乎也被無情關閉。

  卓不凡怔怔凝望秀美西湖,久久也沒有離開。棲霞山莊的側門忽然打開了,一個俏麗丫鬟悄悄走到卓不凡面前笑道:「你是來找我家小姐的嗎?她後山上的棲霞庵。」

  卓不凡對俏麗丫鬟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匆匆趕往棲霞庵,「慕容無雙為何會呆在安靜枯燥的尼姑庵呢?」幽靜的山路蜿蜒曲折,他的心也是百轉千回,一直在猛烈跳動,他壓下紛亂心跳,青色身影無聲無息飄進棲霞庵。

  一座清幽簡陋的院子,幾棵梅花樹孤立在院子中間,旁邊是一小片菜地,種滿了白菜,茄子之內的綠油油蔬菜,房門虛掩,乾淨簡陋的房間中香煙嫋嫋,牆角神龕中供奉著一座粗糙的觀音菩薩,洗得發白的麻布床單上靜靜坐著一個女子。

  慕容無雙身著麻布長裙,烏黑頭髮被高高挽成發暨,一根粗糙的烏木簪子斜插在上面,神色寧靜,雙目緊閉,臉上的高傲笑容早已不見,神色間透露出一種淡淡的憂傷,憔悴不堪,豐滿柔潤的美麗俏臉比以前更加消瘦。

  卓不凡心中頓時湧上了疼惜痛楚的滋味,「咯吱」輕輕推開了虛掩的房門,慕容無雙緊閉的雙眸輕輕睜開,看到了一張英俊豪邁的臉龐和關切溫和的目光,她心中十分感動,卓不凡豪邁不羈,可是內心異常細膩體貼。

  卓不凡默默凝視簡陋房屋,銳利眼中卻射出了無盡柔情。

  慕容無雙輕聲道:「慈航師太佛法高深,我明白了以前沒有看透的東西,也許以前太固執蠻橫,只有聖潔寧和的環境才能讓我靜心,我喜歡在這裡觀望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謝謝你來看我,新神刀門最近還好嗎?」

  卓不凡望著楚楚憔悴的慕容無雙,忽然堅定道:「我喜歡讓河風吹動你的飄逸長髮,更想牽著你的手,一起看著日落,我每天都在想你。」 慕容無雙瞪大了美麗的眼睛,她心中一陣刺痛,「為何這些話不是他說出的?」

  慕容無雙寧靜地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我決定皈依佛門,紅塵俗事與我無關,我想獨自靜靜呆著。」

  卓不凡搖頭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慕容無雙輕聲道:「你英俊豪邁,灑脫不羈,性格平和,待人親切,乃是江湖真英雄,真豪傑!你又何苦刨根問底呢?往事不想再提。」

  卓不凡唇角嘗到一種苦澀,心亂如麻沉聲道:「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知道你喜歡孤獨的原因。」

  慕容無雙拚命不讓淚水滴落,不想讓卓不凡看見她哭泣,輕柔閉上秀美雙眸輕聲道:「你還是走吧,我的心好亂。」

  卓不凡看到了她眼中閃爍的淚花,心痛得無法呼吸,依然堅定道:「我絕不會離開!」

  慕容無雙終於輕輕道:「因為趙烈,所以我喜歡孤獨。」秀臉有幾分憔悴,眼角有殘留的淚,勾魂嘴唇有思念的美麗。

  卓不凡猛然握緊雙拳,憤怒道:「趙烈究竟對你做了什麼?我絕不會放過他!」極度憤怒震驚讓他喪失理智,額頭青筋暴露,大聲咆哮。

  慕容無雙幽幽道:「我真的喜歡趙烈,可是他卻不喜歡我,於是我躲在這裡想忘記他,我心已碎,只想獨自靜靜了卻殘生。」她再也找不到堅強的理由,藏在心中情感渴望向人傾訴,芳心劇烈的疼痛,清清眼淚終於悄然滑落。

  卓不凡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能接受這種殘酷的打擊,身子不停後退道:「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心痛無法形容,拂過的涼風也跟著悲傷起來。

  慕容無雙閉上柔美雙眸,晶瑩淚水噴湧而出道:「快兩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他,可是他從來不會想到來看我!」她本來似乎寧靜的心再起波瀾,壓抑的感情終於如火山爆發,根本就一直未能忘記趙烈的影子,強悍的藍色身影帶著淡淡的秀氣和傷感。

  春已走,花又落。卓不凡看到慕容無雙眼中流出晶瑩的淚水,他終於冷靜下來,至少在外表上恢復了沉穩,心中卻是空空蕩蕩,什麼也放不下,臉上露出了淡淡笑容,剛才剎那,他的心真的痛了,深入骨髓的疼痛。

  卓不凡原本握緊的雙拳緩緩鬆開,心靈強烈起伏,慕容無雙滑落的滾滾淚水讓他痛苦,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對趙烈那種強烈的感情,他忽然從強烈的衝動憤怒震驚中冷靜下來,他終於明白了一切,在這奇妙的瞬間感到無比輕鬆,徹底解脫了,終於放下了心中包袱,他不會再有任何感情的負擔了,江湖男兒拿得起就要放得下!

  卓不凡輕輕伸手擦去慕容無雙眼角滾落的淚水,「如果能將她擁有我會忍住不讓眼淚流出!」他的指尖傳來了她的溫柔和美麗,他頓時心如刀割,心中的淚水忍不住落下!他最後望了一眼她哀怨悲傷的眼神,堅決地轉身離開,離開了他曾經為之迷戀的女人,手上還殘留著她的淚水!

  終於可以坦然面對凶險的江湖,終於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熱血江湖,不受感情牽掛,不再有任何顧忌,卓不凡經歷這次心劫,雙拳握緊,眼中露出了堅毅難測的目光,峰迴路轉,眼前豁然開朗,寬闊壯麗的西湖躍入眼簾,江山如此多驕!

  卓不凡凝望浩淼西湖,心中頓時豪情萬丈,似乎忘記了兒女情懷,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愛是在什麼?悄悄走開,風伴著花謝了又開,雨把眼淚落向大地,愛情不過是陣陣的花香,永遠瀰漫在內心最深處。」

  慕容無雙眼前只有趙烈的影子,心中一片迷茫憂傷,就連卓不凡悄然離去都不知道,她因為已經忘記了他!良久,她睜開了淚光閃動的眼睛,露出了倔強堅定的目光,獨自默默回到了棲霞山莊。

  英雄會依仗長江天險,迅速擴張,但也容易遭到南北夾攻,最近就遭到了洛陽金龍幫的頑強阻擊,金龍幫展現了超乎尋常的實力,北方的鐵血聯盟異軍突起,日漸壯大,不斷挑釁英雄會。

  英雄會在江南的發展也不順利,新神刀門和重生的霹靂堂穩住陣腳之後,也逐漸開始了擴張,江南武林一片混亂,如日中天的英雄會夾在南北武林中間,腹背受敵,陷入了困境。

  江湖風雲變幻,高處不勝寒。長江落雁島上奇花爛漫,迎風怒放,南宮無雪孤寂走在蜿蜒的鵝卵石小徑,溫文儒雅,始終無法忘記嬌俏展瑩,所以身邊一直沒有其他女人!

  英雄會的發展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谷,也許在蒼涼的時候會特別傷感,他特別希望有人陪在身邊,也許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真切的感受到失去展瑩所帶來的痛楚,陷入了對往事的悠悠回憶中。

  蓮花仙子秦雪窈窕的身影靜靜站在花叢中,她尾隨南宮無雪來到了落雁島。南宮無雪根本沒有心腸沉淪在風花雪月中,可是對於秦雪的死纏爛打,他也沒有任何辦法,秦雪精靈古怪,總是圍繞在身邊像只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只差投懷送抱,小鳥依人。

  秦雪讓南宮無雪孤寂的心感到了一絲溫暖,他為了英雄會付出了慘重代價,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可是依然離稱霸江湖的夢想差得很遠,前途籠罩著一團黑霧。

  秦雪怔怔凝望南宮無雪,她不在乎他英俊外表和瀟灑風采,也不注重他顯赫的出身地位,而是在意他的癡情和儒雅氣質,她烏黑靈動的眼珠狡猾轉動,輕移蓮步,笑盈盈的走到他面前,身體散發出青春色彩和陣陣幽香。

  秦雪笑道:「公子答應過帶我漫遊落雁島呀,今天天氣明媚,我們一起到外面走走好嗎?」她軟語溫香,吐氣芬芳,讓人無法拒絕。

  南宮無雪望著俏生生站立在花叢中的少女,輕聲道:「你又何苦呆在這落雁島?」兩人默默走在鬱鬱蔥蔥的沉魚山上,山勢柔和,彷彿一條魚的背脊橫在狹長的落雁島,樹木清幽,鳥鳴花香。

  南宮無雪走在蜿蜒而佈滿青苔的山道,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悠閒地漫步在這沉魚山上,似乎看到了展瑩柔順守在身邊,他想像以前那樣拉住她的手,可是微風拂過,就連展瑩的影影綽綽的身影也吹走了。

  秦雪看到了他眼中憂鬱的神色,知道肯定又是想起了展瑩,她破天荒沒有說話,而是隨著他靜靜走在這秀美的山道,芳心悠悠跳動,似乎怕驚碎這寧靜美好的氣氛,短短山道變得很漫長,他們都感覺到走了很久,很久。

  他們站在山頂的順風亭中,並肩遙望那滾滾的長江,寬闊的長江奔流而下,忽然被落雁島一分為二,江水從落雁島的兩旁滾滾奔流而過,激浪飛濺,蔚為壯觀。

  秦雪柔聲笑道:「你知道我為何會來到這落雁島嗎?自從師父遠逝,我從來都是獨自在江湖中四處漂泊。」她收起笑容,忽然幽幽道:「因為你對展瑩的癡心讓我感動。」

  南宮無雪真的不想陷入兒女情長的纏綿中,他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英雄會,為了英雄會已經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他輕輕道:「你為何獨自在江湖中漂泊呢?」

  秦雪雙眸露出淒涼神色道:「我從小就是孤兒,如果不是師父收留,我可能活不到現在了,我沒有家,也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我可以留在落雁島嗎?」

  南宮無雪沒有想到開朗活潑的秦雪居然有如此淒慘的身世,他眼中露出溫柔目光輕聲道:「只要你喜歡,可以隨時呆在落雁島。」

  秦雪露出開心笑容道:「謝謝你!我知道你想對付趙烈,我也很恨他,若非趙烈突然出現在大雁塔,我本來已經得到了玄光寶典。」強悍狂放的趙烈和溫文儒雅的南宮無雪形成了鮮明對比。

  南宮無雪堅定道:「我和趙烈之間有太多恩怨,我必須親自和他做個了斷,不想依靠別人。」秦雪忽然指著紅紅落日嬌笑道:「公子快看,長江邊的落日實在是太美了。」

  絢麗晚霞夾帶著金色陽光落在滾滾的長江上,映射瑰麗壯闊的光芒,兩個白色身影靜靜沐浴在絢麗溫暖的光芒中,直到黑夜把他們籠罩,「是誰在敲打他們的心?是誰在撩動他們心上的琴弦?」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六十章 寧靜致遠

  
  橫州城外紫龍嶺巍峨雄壯,藍天流雲無痕。謝長劍手中的斬馬刀在空中飛舞,漫天的刀鋒幾乎陽光遮住,空氣中瀰漫著刀鋒森冷的刀氣,讓人感到無盡的壓力。

  謝長劍猛然收刀,激盪的空氣流忽然就鬆弛了下來。趙烈沉聲道:「風斬刀法精髓在於風斬兩字,心隨意動,如果心中能集中意念在把風斬斷,眼中只有斬斷的風,那你就能夠進入到新的境界。」

  謝長劍凝神細聽,若有所悟,眼中露出了狂喜神色道:「當今武琳,除了刀聖無名以外,也許只有大哥對於刀法的領悟最深,見解最透。」

  趙烈淡淡道:「刀聖無名乃是武林中的神話,二十多年就威震江湖,無名消失江湖已經十多年了,刀法已到達天人之界,無慾無求,當年連破眾多神劍高手,竟然在武林中掀起了練習刀法的熱潮。」

  謝長劍眼中露出景仰神色道:「刀聖無名乃是刀者追求的高峰,不知道何時才能達到無慾無求的境界。」

  趙烈冷冷道:「刀乃百兵之膽,無慾無求真的是刀法的最高境界嗎?刀是有生命的武器,如果用心就會感覺到刀的喜怒哀樂,如果沒有一種捨我其誰的霸氣,又怎麼能到達刀法的最高境界!刀和劍是完全不同的武器,劍可以成仙,飄然以世外,刀卻只能成王封候!」話語間隱約透露出藐視天下的霸氣。

  謝長劍皺了皺眉,似乎並沒有領會其中的道法,摸著頭笑道:「大哥真是天才,不但創出狂風刀法,而且創出了前所未有的暴雪刀法,真是厲害。」

  趙烈淡淡道:「風無形無痕,來去自如,不受羈絆的風以千變萬化的形態縱情山野,狂風可以捲走一切,甚至可以將整片山野林木都撕裂在藍天之下,風時而冷酷無情,狂奔中破碎又聚合,有時卻莫名浪漫輕柔,溫柔地將絨毛似的塵埃吹送到遙遠荒涼的地方。狂風刀法盡量把風的魅力體現得淋漓盡致。暴雪刀法則不重招式,那是天馬行空般的想像力,完美體現了內力與長刀的奇妙融合,如果不是在神聖的雪域之巔,如果不是因為「冰心」的冰冷,我不可能創出暴雪刀法,心刀相通,長刀已經完全融入了身體,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只有這樣才能劈出漫天雪花,才能砍出冰冷無比的刀鋒!」

  謝長劍興奮道:「刀乃百兵之膽,我就是喜歡斬馬刀握在手中的感覺,威猛剛烈,劍太過於陰柔。」

  趙烈靜靜站著,眼中忽然露出冷酷寒意,淡淡道:「長刀很久未飲血了,我決定拿烈焰幫開刀破血,首戰必勝,必須讓江湖知道山水幫的實力。」淡淡話語之間透露出無盡的冰冷,謝長劍雖然頂著火紅的烈日,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山水堂中充滿了大戰前蕭殺凝重的氣氛,趙烈冷冷道:「青山堂堂主白玉龍率領青山堂從左側攻打烈焰幫左翼,綠水堂堂主張大富率領綠水堂從左側攻打烈焰幫左翼,護法長老魏戰天率領二十名輕功出眾的兄弟從後側偷襲烈焰幫。」

  山水幫的每個兄弟都站得筆直,精神抖擻,趙烈微笑道:「謝長劍挑選四十名兄弟和我從烈焰幫的正面攻打,為了打通了江南武林的門戶,此戰必勝,我不希望任何人退縮,讓敵人的鮮血點燃我們心中的激情,江湖男兒從來就是踏著鮮血前進的。」

  青州城外的臥龍崗綠草如茵,無數的溪水穿流而過,一群群可愛的白羊駿馬點綴在其中,悠然啃著香嫩的青草。烈焰幫總部就坐落在草原中央,堅固的柵欄前面是寬闊的深溝,裡面佈滿鋒利鉤刺,一面火紅的大旗在風中飄蕩,上面繡著兩個黑色大字「烈焰」。

  趙烈沒有採取偷襲的方法,三百名山水幫兄弟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從橫州徑直來到烈焰幫總部。這是他成為山水幫幫主之後的第一戰,他要憑借強大的實力摧毀烈焰幫,逃亡江湖兩年多,他迫切需要發洩心中苦痛,樹立山水幫強橫頑強的作風,必須用血戰來告訴每名江湖人,他是獨一無二的趙烈!

  冷無忌早就把幫中所有力量都彙集起來,總數高達五百多人,威震武林的閃電護衛已經站在了前面,幾乎所有人都刀劍出鞘,但他的心中還是感到心驚肉跳,明白今天將是一場血戰,他已經沒有退路,除非向山水幫繳械投降,可是他性格殘暴高傲,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趙烈高聲道:「長劍率四十兄弟手拿盾牌隨我進攻,專門剿滅對方弓箭手,白玉龍和張大富兄弟從左右兩側對敵營發動猛攻。」

  趙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密密麻麻的幫眾,心中頓時湧起漫天豪情,猛然拔出長刀無邊,如離弦之箭狂奔而出,還未等到謝長劍反應過來,他已經躍過寬闊的河溝,衝到了高達兩丈的堅固柵欄前面,剎那間,密密麻麻的鋒利長箭射出,如海嘯般威勢強橫,鋪天蓋地呼嘯而來。

  趙烈身行急衝,長刀旋轉如風,身前彷彿出現淡紅色的透明圓形護罩,擋住了飛蝗般的箭雨,強悍身子「砰」的硬是撞開了堅固柵欄,四五個龜縮在柵欄後面的烈焰幫幫眾被撞飛了出去,全身骨骼斷裂而亡,漫天都是長刀劃空而過所生的風聲。黝黑刀身隱約透出暗紅色,刀身末端激發出紅色刀芒,刀勢帶起的詭異的氣流,悶熱異常。

  冷無忌知道榮辱就在今日一戰,二十多年苦修的真氣貫注全身,冷笑著揮出了大慈大悲千葉手,剎那間空氣中瀰漫著無數飄渺掌印,閃電護衛陣型散亂,弓箭全部對準中間藍色的身影,剎那間空氣中充斥著利箭破空的淒厲聲音。

  趙烈仰天怒哮,沉重長刀夾帶千鈞之力劈下,閃電護衛前方的護衛趕緊高舉盾牌,長刀重重砍在堅固厚重的巨大盾牌上,「轟」的一聲巨響,後面的閃電護衛耳膜被震破,流出絲絲鮮血,那面盾牌居然被砍得四分五裂,暴射出去的碎片深深插在旁邊數名幫眾的身上,而那名手持盾牌的護衛更是被震得口噴鮮血,手臂骨骼寸寸碎裂,朝後飛出數丈遠!

  趙烈的勇猛激發起了山水幫兄弟的激情,眾兄弟熱血沸騰,殺氣沖天。謝長劍率四十兄弟手拿盾牌大吼著跟在趙烈的身後從撞開的缺口潮水般衝入了烈焰幫總部,專門砍殺被趙烈衝亂陣型的閃電護衛。

  藍色身影鬼魅般穿梭,似乎完全不顧自身的安全,所到之處鮮血飛濺,刀勢縱橫開合,刀氣竟可籠罩方圓十丈,紅色的刀芒把左右兩側的護攔劈成碎快,驚天動地的轟隆聲中,十幾個烈焰幫的幫眾被這刀鋒震飛,鮮血高高濺到藍色的天空中,漫天鮮血的刺激下,白玉龍和張大富兄弟率領山水幫的兄弟瘋狂湧入。

  幾乎同時,魏戰天從後側偷襲烈焰幫,魏戰天刀法霸道凶殘,所向披靡,青龍冷月刀宛如青龍在空中盤旋,殺出了一條血路。

  趙烈毫不手軟,刀劍相撞,真氣激盪,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精妙無比的大慈大悲千葉手幾乎沒有離開趙烈寬闊的後背,但卻始終不能拍上,總是差了那麼一點,大慈大悲千葉手雖然精妙無比,但在這種混戰中根本發揮不了威力。

  冷無忌憤怒無比,漫天掌印如同來自地獄的魔手,千百雙金色手印忽然凝聚成一隻巨大的佛掌,飄然而現在湛藍天空中,眼看就要重重拍落在趙烈後背上!

  趙烈忽然反身高高躍到空中,手中長刀忽然奇妙地換成了「冰心」,鬼魅般躲閃過金色的掌印,凌空轉身朝冷無忌劈出了閃電一刀。

  悶熱空氣剎那間變得寒冷,慘白刀芒瞬間就到了冷無忌的頭頂,冷無忌驀然感到一陣極度的冰冷,雙手盤繞在胸前,神色凜然,充沛真氣呼嘯著猛擊向趙烈的胸膛,這是冷無忌最得意的金剛拳,能夠將真氣凝結成金色氣旋,傷人於三丈之外。

  趙烈大驚之下,凌空側翻躲來,然後毫不停留地一口氣劈出十八刀,一刀還比一刀強,暴雪刀法讓周圍空氣似乎都凝固起來,趙烈展示出的充沛體力和強悍霸氣讓冷無忌感到心驚肉跳。

  趙烈持刀劈出了第十九刀,冷無忌心內頓時泛起一片慘烈的感覺,彷彿一下子墜落寒冬,心也似乎被冰凍起來,惟有咬牙凌空擊出金剛拳,一團金色瑰麗氣旋從冷無忌雙拳中呼嘯而出!

  趙烈刀勢沒有絲毫停留,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威猛的金色氣旋,長刀閃電般劈穿了金色氣旋,發出了震天響聲,趙烈虎口被震出了鮮血,幾乎不能握住長刀,依然咬牙劈下!

  長刀乾脆利落把目瞪口呆的冷無忌從頭頂劈為兩段,瞬間就把他身上的鮮血凝固,身子變成兩片忽然朝兩邊倒下,沒有絲毫鮮血濺出!趙烈第十九刀雖然把冷無忌殺死,但被刀鋒劈為兩半的金色氣旋重重擊在胸膛上,他張口噴出了大口的鮮血,金剛拳的猛烈力量把他的身軀朝後遠遠震出,全身上衣化為碎布,只留下綁住雙刀的堅韌繩索,露出了強勁健美的肌肉。

  烈焰幫幫眾面如土色,鬥志全無,紛紛四散逃亡。趙烈緩緩飄落地面,冷冷擦去嘴邊鮮血,精赤上身,背負長刀,高大寬闊的後背,瘦窄的腰身和隆起的肌肉散發出一種野獸般凶狠的感覺,秀氣的面容中透出一種霸氣。

  山水幫兄弟眼中露出了崇敬佩服的眼神,經此一戰,趙烈終於在山水幫樹立了絕對威嚴,烈焰幫留下了一百多具屍體,而山水幫只不過傷亡三十人,其餘烈焰幫幫眾全部落荒而逃,趙烈臉上露出了冷笑,這場血戰很快就會傳遍整個江湖,山水幫從此將會震撼武林!

  趙烈獨自緩緩走出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戰場,安靜地站著,生若春花般燦爛,死若秋葉般悲壯,寧靜至遠,一生要走多遠的路程才能走到終點?夢想需要多少血和淚才能慢慢實現?

  「海闊天空任我行,光輝歲月長刀血,再大的挑戰痛苦我也必須承受!」 趙烈精赤上身,遠處落日如血,孤寂的身影映在了火紅的落日上,勾勒出一幅清晰的剪影,連微微飄動的長髮都清晰可見。

  趙烈強攻血洗烈焰幫,山水幫從此威震武林,名揚天下。

  卓不凡放下心中的感情枷鎖,平靜回到了月牙湖,天涯何處無芳草?他望著眼前碧波蕩漾的湖水,仔細品著青山綠水,這是重金難求的絕品清茶,顏色澄淨,味道清淡而回味無窮。

  「花有花道,香有香道,劍有劍道,茶有茶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卓不凡一向認為品茶能平心靜氣,對於修煉武功非常有幫助。

  明月當空,皎潔如水,溫柔倒影在寧靜水面上,微微晃動,茶道如月,人心如江。「月印千江水,月穿江底水無痕,千江月不同,江雲有影月含羞。」 卓不凡拚命想把心變得寧靜,但月影晃動,他的心也在輕輕擺動。

  卓不凡很久沒有如此悠閒的品茶了,「月之一輪,映像各異。至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覆命,水靜伏明,萬物之鏡。」他之所以會在月夜品茶,其實不過是為了一個 靜字,寧靜方能致遠。

  卓不凡剛剛得知山水幫血洗烈焰幫,趙烈頓時名動江湖,武林議論紛紛,畢竟趙烈是江湖黑榜上大名鼎鼎的淫賊。趙烈飛揚狂放,性格堅韌頑強,付出無數艱辛鮮血才換來今日成功,慕容無雙喜歡他也是很正常的,趙烈身上的確散發出一種很難言明的奇異魅力。

  卓不凡心頭忽然冒出怪異念頭,如果當日在棲霞山莊沒有阻止張楓刺出的長劍,趙烈早就死了,慕容無雙還會喜歡趙烈嗎?

  卓不凡心跳忽然加快,渾身驚出冷汗,趕緊喝了口清茶,壓下心中閃過的邪惡想法,輕輕閉上眼睛,仔細體會寧靜致遠的含義,良久,臉上終於露出灑脫的表情,畢竟他和趙烈也算是朋友,曾經聯手把霹靂堂雷天動殺死,也曾經一起痛快暢飲美酒,他不想和山水幫為敵,既然是朋友,他們就可以聯手征戰江湖,豈不痛快,他自小心胸寬廣,豪邁不羈,俠肝義膽,臉上很快露出輕鬆笑容。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六十一章 龍爭虎鬥

  
  鐵血堡氣勢巍峨,門口的血紅大旗迎風飛揚。歐陽堅臥薪嘗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悍然聯合西北六大幫派成立鐵血聯盟,東征西討,威震西北武林,傲視整個江湖。矛頭直指那藏龍臥虎,錦繡河山的中原武林。

  歐陽堅今年三十四歲,武林四大公子裡面年紀最大,他孤獨坐在高高石椅上,幾乎和石椅融為了一體,仿若歷經千年風吹雨打後依然堅韌刀削般的岩石,展現了果斷堅決的性格和威嚴,讓每個人心中都透著一股寒意和壓力。

  重達千斤的鐵門緩緩打開,無為殿幽黑神秘,彷彿要把人無情的吞噬,兩排身著黑色緊身衣的矯健少年整齊安靜的站著,一直順著陡峭綿長的石台階延伸到大殿的中央,紋絲不動,神色肅穆。

  二十幾騎黑色駿馬勒馬停在鐵血堡外,全部身著鮮艷的金黃色錦袍,胸口繡著一條騰雲駕霧的金色巨龍,陽光影射下,絢麗名貴的錦袍發出耀眼的光芒,幾乎讓人睜不開雙眼。

  金龍幫少幫主黃恨水氣宇軒昂,神情高傲。金龍幫地處中原武林腹地,乃中原第一大幫,盤踞洛陽,歷史悠久,幫中不但高手如雲,而且能文能武,有數人在當朝為官,權高勢重,富甲洛陽。

  黃恨水緩緩走入幽黑神秘的無為殿,幽暗閃爍的燈火讓他感到一絲寒意。

  歐陽堅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很快一閃而逝,面目陰沉如千年岩石,堅硬堅韌而沒有任何表情,他沉聲道:「很高興黃幫主來到鐵血堡,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聯手蕩平整個武林,笑傲江湖。」

  黃恨水笑道:「鐵血聯盟現在已經成為了北方武林的龍頭老大,鋒芒直壓如日中天的英雄會。」

  歐陽堅沉聲道:「鐵血聯盟如果能和金龍幫聯手,則黃幫主將成為鐵血聯盟副盟主,錦繡河山指日可待,剷平英雄會,打過長江去,統一全武林。」彷彿任何東西都不能把他擊倒,消瘦身子堅如磐石。

  黃恨水思緒萬千,金龍幫在鐵血聯盟的暗中幫助下,終於在洛陽把南宮霸和眾多高手斬殺,也從此和英雄會結下深厚仇恨,單憑依靠金龍幫的力量無法抵擋英雄會的進攻,他現在騎虎難下,歐陽堅的陰沉冷血和鐵血聯盟的實力讓他心存顧忌,已經別無選擇。

  金龍幫與江湖各大門派關係盤根錯節,實力強大,歷史悠久,誰都可以看出歐陽堅的野心,鐵血聯盟進入中原以後,首當其衝面對的就是英雄會。

  英雄會江河堂中氣氛凝重蕭殺,南宮無雪靜靜沉思,忽然淡淡道:「鐵血聯盟勢力強大,英雄會各分堂加強戒備,養精蓄銳。」他說完之後匆匆離開了江河堂,留下面面相覷的幫眾呆立在大堂中,南宮無雪難道真的怕了歐陽堅嗎?

  傍晚晚霞漫天,兩個白色的身影靜靜沐浴在落日輝煌的餘輝中。秦雪面頰紅潤,容貌嬌好,清幽恬靜,儀態萬方,烏黑靈動的眼珠狡猾地轉動,她嬌笑道:「公子打算退縮防守,鐵血聯盟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南宮無雪英俊臉龐佈滿堅毅表情,冷冷道:「歐陽堅性格堅韌冷血,近年韜光養晦,絕對不能小視,江湖藏龍臥虎,長江後浪推前浪,縱覽千年江湖,誰能真正統治江湖?知難而上,方顯英雄本色,這就是江湖的魅力。」

  傍晚時分,天色剛剛入黑,洛陽城金龍幫門口高大雄壯的石獅子居然塗上金粉,金光燦爛,顯示出超強的實力和富貴,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南宮無雪無聲無息出現在門口,白衣飄飛,風度翩翩,腰畔掛著他很久沒用過的水月劍,他沒有忘記大哥南宮霸的慘死,英雄會已經無路可退,於是暗中率領英雄會高手貿然潛入中原腹地,決心把黃恨水殺死,同時告誡那些想和鐵血聯盟結盟的幫派。

  南宮無雪英俊臉上掛著淡淡的悲傷,身上驀然發出淡淡的殺氣,雖然清淡,但卻瀰漫在空氣中,籠罩在每位金龍幫眾身上。黃恨水瞳孔收縮,感到一陣涼意,雖然握緊了手中的黃金大刀,腳步卻不知不覺朝後移動了一步。

  黃恨水果斷把手一揮,密密麻麻的金龍幫眾朝南宮無雪發動了攻擊,他並不想和南宮無雪單打獨鬥。南宮無雪白色身影瞬間化作輕煙,輕易從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出,細長如絲的水月劍閃電般刺向不斷往後退的黃恨水。

  南宮無雪的身後傳出激烈搏殺的聲音,英雄會二十名高手和金龍幫幫眾凶狠纏鬥。水月劍細長如絲,削鐵如泥,劍尖散發出藍色光芒,劍身佈滿點點白班,彷彿蔚藍湖水中倒影出的細碎月影。

  飄雪劍法如夢如幻,水月劍在南宮無雪體內真氣的激發下,發出了柔和光芒,清淡光芒溫柔地飄蕩在空中,無處不在,散發出誘人的迷幻色彩,讓人心馳神迷,就像和情人在夢境中纏綿的美妙場面般驚心動魄,江湖中許多高手都是安然死在溫柔的水月劍下。

  黃恨水咬牙苦苦支撐,終於明白了武林四大公子的實力,拼盡全力把手中的黃金大刀揮舞得密不透風,苦修二十年的金色真氣籠罩身邊要害,恍若一條巨大的金龍盤旋在身邊,可惜劈出的金龍完全陷入了困境,輕易被藍色劍影絞殺。

  南宮無雪溫柔體貼的劍氣無微不至的纏繞在黃恨水身邊,稍有縫隙便會閃電般插入。金龍幫的後院忽然升起的滾滾濃煙,南宮無雪讓輕功高絕的黑白雙煞趁亂從後院放火焚燒規模宏大,連綿不絕的金龍院。

  黃恨水頓時心浮氣燥,步履開始混亂,圍攻英雄會的金龍幫幫眾軍心渙散,臉上都露出了驚恐慌亂的神色。英雄會的眾多高手則精神大振,氣勢猛然強盛,眼中並沒有露出絲毫的慌亂的神色,他們互相接應,布成一個簡單的陣法,冷靜有序斬殺金龍幫眾,南宮無雪眼中露出難於察覺的笑容,黃恨水最多再支撐三招!

  就在此時,場面局勢風雲突變,門外忽然衝入數十名身著紅衣的高手,為首之人乃是鐵血槍歐陽震天,此人功力極高,早年曾是黑道高手,身受歐陽世家大恩,於是進入歐陽世家為奴,改姓歐陽,三十年來對歐陽世家忠心耿耿,功力估計僅次於歐陽堅。

  南宮無雪長歎一聲,他不讓二十名精銳高手全部葬身於此。水月劍忽然劍氣大盛,驀然從匪夷所思的角度閃電般詭異刺向黃恨水的心臟,黃恨水大驚之下揮刀擋在胸前,「茲」的一聲輕響,水月劍居然刺穿了貫注真氣的厚背黃金大刀,溫柔刺向心臟。

  歐陽震天紅色身影如旋風般衝到大廳,手中黑色長搶如黑色蛟龍呼嘯而來,瞬間挑破撕裂空氣,蕩起了黑色風暴,槍尖發出震天的轟鳴,雷霆般擊向南宮無雪手中的水月劍。

  貫注真氣的鋒利槍尖在即將刺入黃恨水胸膛的瞬間撞上了水月劍,槍劍相撞,發出了耀眼的火花,槍尖強大的衝擊力把細長的水月劍撞偏了一寸,水月劍鋒利的劍鋒還是深深刺入了黃恨水的胸膛。

  南宮無雪長歎一聲,白色的身影迅速倒退飄飛到空中,大聲道:「英雄會的兄弟全部撤退!」白色身影凌空漂浮風中,冷冷朝鐵血槍歐陽震天擊出一拳,這是南宮世家的絕學「繽紛落花拳」,傲然擊出了其中最為華麗的「百花怒放」。

  無數艷麗花朵似乎驀然從天而降,散發出絢爛瑰麗的色彩,歐陽震天不敢大意,手中長槍一抖,化為漫天的槍影,「砰」的一聲巨響,漫天的美麗花朵忽然全部綻放,彷彿漫天美麗煙火,緊接著突然爆裂,強烈的絢麗真氣流在空中激盪,地面密密麻麻的金龍幫幫眾頓時被這恐怖的氣流震得東倒西歪。

  南宮無雪和剩餘的十幾個黑色身影藉著這股氣浪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黃恨水捂著胸膛依然站立,但黃金大刀卻落到了地上,臉色蒼白,一縷鮮血從他的指縫中緩緩流出,雖然水月劍沒有能夠刺中心臟,但還是深深插入胸膛,重創了不可一世的黃恨水。

  沖天烈火映紅了漆黑夜空,也照在了黃恨水蒼白無神的臉上,火勢越來越大,雄霸洛陽數十年的洛陽金龍幫富麗堂皇的大院被大火燒光。歐陽震天神色陰沉,強悍如山的身子牢牢站立大廳中央,雙腳深深陷入到堅硬的地面中。

  南宮無雪回頭望了一眼遠處劇烈燃燒的金龍幫,熊熊的火光遠在十幾里之外都可以看到,身旁嬌小玲瓏的蓮花仙子扯下臉上的黑巾,露出了一張嬌媚清新的面容。

  秦雪嬌笑道:「公子劍法飄逸柔和,拳法絢爛美麗,不愧為武林四大公子之首,最後那拳可是驚天動地,外功強橫天下的歐陽震天在公子面前也黯然失色,只是可惜沒有能夠殺死那個黃恨水。」

  南宮無雪臉上沒有絲毫得意之色,反而憂慮道:「金龍幫不足為患,歐陽堅野心勃勃,鐵血聯盟實力異常強大,強者相爭方顯真英雄,我不會懼怕任何敵人!」他堅定的騎馬朝前方奔馳而出。

  大海之濱,天藍海更藍,一艘秀美的狹長帆船劈波逐浪,悠然在海浪中穿行,遠遠望去,宛如一條敏捷飛魚在海浪中跳躍,飛魚幫幫主葉飛卓然挺立在船頭,神色堅毅,不斷巧妙地控制著帆船破浪的方向。

  宛兒身著翠綠色短裙,露出了線條完美的白皙大腿,迎著清新怡人的海風赤足坐在光滑潔淨的甲板上,略帶苦澀的潮濕海風讓人心曠神怡,溫柔吹起了她柔順秀美的長髮,世間這般寧靜美好恬淡,無牽無掛,海面靜靜的漂浮著一朵潔白柔嫩的海洋花,一串藍色的珍珠鏈子纏繞在花下。

  葉飛低頭望了一眼宛兒秀美如玉的天足,感到心神蕩漾,臉色忽然紅了起來,宛兒越來越成熟,渾身上下散發奇異嫵媚,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都自然流露出讓人心動的風姿,雖然今年還不到十六歲。

  宛兒咯咯媚笑道:「葉大哥,我們好久沒有到海上吹風了,今日天空似乎特別湛藍,真是舒服啊。」 蔚藍海面無邊無際,湛藍天際,霞光映紅了海面,閃著幽柔的淡淡的光澤,海浪將它碎落在海面,點點滴滴似大海的眼淚。

  葉飛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飛魚幫勢力終於擴展到陸地,從海上霸王變成了陸地蛟龍,葉飛性格沉穩,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穩打穩扎,一旦樹立了目標就絕不會放棄。當年趙烈一時性起讓他成為幫主,結果歪打正著,不到弱冠之年的葉飛不但成功坐穩幫主的位置,而且很快展露了非凡的毅力和潛力。

  江南武林目前一片動盪,沒有了神刀門的霹靂堂的控制,一直以來被壓抑的各種力量紛紛爆發,新的少年英雄不斷湧現,葉飛率領飛魚幫趁亂很快在陸地上建立了勢力範圍,海盜生涯使得飛魚幫驍勇凶狠,葉飛依靠海上掠奪的金銀財寶,大量招兵買馬,迅速擴大實力,吸收了很多頗有潛質的少年加入到飛魚幫。

  宛兒把秀美如玉的天足輕輕放到涼爽的海浪尖上,清風吹起了她的秀髮,也微微吹起了段裙,露了晶瑩圓潤的大腿,蔚藍色的大海映著她嬌嫩白皙的肌膚,嬌艷欲滴,散發出一種蕩人心魄的魅力,她嬌笑對葉飛道:「葉大哥,你知道今天我什麼如此開心嗎?」

  葉飛避開宛兒蘊藏朦朧水意的眼波,沉聲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忙於幫務,很久沒有陪你來到海邊,今年難得有時間出來,所以你當然開心了。」

  宛兒沒有答話,媚笑瞬間化為哀怨憂傷,呆呆坐在船頭,抬頭仰望迷人的藍色天空和悠悠白雲,良久才幽幽道:「趙大哥已經到了江南武林,並且成為了山水幫幫主,可是他為什麼不看我,難道忘記我了嗎?」話語中透出了無盡的思念。

  葉飛忍不住微笑道:「趙大哥為了鬼王女兒韓夜冰孤身怒斬天機谷主,縱身躍下萬丈懸崖,大哥真是性情中人!」

  宛兒凝視無邊無際的藍色海洋輕聲道:「不如我們去山水幫找趙大哥吧?」甜膩的聲音配合著幽怨的眼神,根本無法讓人拒絕。

  葉飛沉聲道:「飛魚幫此刻四面強敵虎視眈眈,我無法抽身離開,江湖險惡,我更不放心你獨自前往山水幫,過段時間我陪你去,好嗎?」 宛兒非常失望,她清楚葉飛堅韌倔強的性格,燦爛陽光忽然變得暗淡無光,蔚藍天空也變得灰暗。

  深夜時分,宛兒僅著褻褲和貼身如絲內袍躺在床上,無心睡眠,身體曲線娉婷,細膩誘人,胸前鼓脹騰騰的雙乳雖是圍著月牙色的乳圍,然而那挺翹的弧度卻是更加的引人遐想,細細的腰身和臀部的線條非常圓潤,她緩緩從懷中拉出一塊秀美景致的絲帕,怔怔的望著,上面繡了趙烈的畫像,這是她花了三個月才完成的,也不知嬌嫩的小手被戳破了幾次。

  絲帕中的趙烈銹得很傳神,雙眼卻透出了無盡的悲傷和憂鬱,宛兒眼波嫵媚流動,自怨自艾道:「什麼時候才能遇趙大哥?他說過一定會回來看我的。」

  趙烈馬不停蹄帶領山水幫繼續朝江南武林發展,十六歲離家出走,此刻已經快二十八歲了,三十而立,他急切希望能盡快實現夢想,他幾乎沒有好好睡覺,每天都要處理堆積如山的幫務,渾身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重新訂立幫規,改編人馬,改良訓練方法,演練陣法,提高山水幫的戰鬥力和凝集力。

  趙烈用手中長刀和狠戾手段迫使附近幫派俯首稱臣,同時利用陰險卑鄙的手段和金銀珠寶籠絡對手,付出了無數汗水鮮血後,他創造了一個個的奇跡,青州附近的幾個幫派迫於壓力,紛紛加入了山水幫。

  趙烈曾經是商人,自然深深知道金錢的作用,白晃晃的銀子總是充滿了誘惑力,反正花的是宋青河的錢,他出手闊綽,對待下面的兄弟毫不吝嗇,山水幫士氣高漲,不斷招兵買馬,迅速擴展實力。

  山水幫深夜偷襲夜狼寨,眾志成城將性格殘忍的狼山七匹狼全部斬殺,趙烈獨自斬殺了四匹狼,包括黑榜排名第十八位的狼王赤夜鋒。

  趙烈一刀砍掉狼王赤夜鋒的半邊身子,長髮迎風飛舞,當時正是月圓之夜,他渾身濺滿了鮮血,仰首對著渾圓明月發出了恐怖長哮,長時間咆哮劃破了慘烈蒼涼的夜空,那一瞬間,眾人心中都泛起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彷彿趙烈才真正是狼中之王!

  此戰過後,趙烈都是在幕後指揮,運籌帷幄。山水幫有魏戰天和謝長劍兩員猛將,根本不用親自出手。

  攻打烈焰幫之後,山水幫再次和歷史悠久的逍遙門展開了激烈搏殺。逍遙門門主楚燕潮功力深厚,曾經三次和黑榜排名第十名的怒劍狂腿戚怒飛激戰,雖然三次惜敗,但卻能安然逃脫。

  趙烈用離間計分解了逍遙門的實力,刀霸魏戰天率領山水幫的精銳力量從正面猛攻逍遙門,氣勢如虹的山水幫勢破如竹,魏戰天和楚燕潮大戰一百多回合,破空刀法最終讓楚燕潮負傷而逃,盤踞江湖數十年的逍遙門土崩瓦解,從此絕跡於武林。

  趙烈指揮山水幫四處出擊,沒有一刻停歇,山水幫的名頭傳遍了武林,他壓抑了將近三年的能量爆發出來,終於回到了縱情狂歌,激情燃燒的歲月,這才是夢中的江湖!熱血,金錢,兄弟,力量,詭計,權利混雜在一起,江湖散發出驚人誘惑。

  趙烈性格複雜,心機深沉,總是讓人無法看透,幫中紀律嚴明,獎懲分明,很快贏得兄弟們的尊敬。每次勝利之後,趙烈痛快的和綠林草莽一起胡亂高歌,「持劍揮刀血自流,鐵騎縱橫高歌嘯,有酒醉今朝,江山如畫任我行!」這是發自內心的吶喊,江湖男兒提著腦袋生活,這是讓人熱血沸騰,不能自已的江湖。

  魏戰天,謝長劍,白玉龍和張大富兄弟聚集在山水幫的山水堂中,誰也沒有說話。趙烈一動不動,飄逸長髮和偉岸身軀隱約散發出霸氣,他靜靜凝神望著大廳中間那幅巨大寬闊的山水畫。

  趙烈忽然轉身淡淡道:「山水畫重在以形寫神,追求一種妙在似與不似之間的神韻,下筆時力輕則浮,力重則鈍,疾運則滑,徐運則滯,偏用則薄,正用則板。要做到曲行如弓,直行如尺,這都是用筆之意,其中也蘊涵武學奧妙,天下萬物都有其相通之處,此畫縱橫開闊,筆墨大膽、雄健、流暢、自然,上下深遠,層巒疊翠,氣勢磅礡,大好河山躍然紙上。」

  眾人仔細聆聽,每個人的領悟都不相同。趙烈頓了一下微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幫意境深遠,回味無窮。今天把大家召集到山水堂,我想聽聽各位兄弟對山水幫下一步發展的看法。」

  謝長劍大笑道:「山水幫威震武林,士氣高漲,應該一鼓作氣殺到江南。」

  張大富高聲道:「大哥乃是百年難遇的曠世奇才,跟著大哥混肯定沒錯。」

  張旺財穩重道:「山水幫雖然發展勢頭良好,可是根基不穩,人怕出名豬怕肥,槍打出頭鳥,山水幫恐怕會招致江湖傳統勢力的仇恨嫉妒。」

  魏戰天沉聲道:「我和幫主都位列江湖黑榜上,江湖中想要殺死幫主的人都是位高權重之人,如果山水幫鋒芒太過,必然會遭到那些所謂正道武林的圍攻。」

  趙烈凝神細聽,他靜靜的思索,臉上露出笑容淡淡道:「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江湖靠實力說話,但僅憑實力無法在江湖中稱霸,當年魔教實力強大,還不是落得淒慘下場,浩瀚江湖,光憑殺戮和鮮血會讓我們付出太大的代價。」

  趙烈神色凝重的對魏戰天沉聲道:「魏大哥擔心的問題我一直在考慮,像我這樣的江湖惡徒所遇到的困難比想像中大得多,不過身上惡名一定會洗掉,我要讓很多人後悔當初的決定!」言語中透出一股極度冰冷。裡的幾個人都對他們幫主過去的經歷都不是很清楚,他們只是隱約感覺到趙烈的身上藏有太多的秘密,包括魏戰天都無法把他看透。

  趙烈繼續沉聲道:「江南武林目前已成群雄割據的之勢,若想把這些大小幫派全部剿滅,那必然會付出慘重的代價,耗費漫長時間,只有合併幾個大幫會,打破江南武林的勢力均衡,才能有所作為。」

  「江南飛魚幫和新神刀門和我都有淵源,我如果能和這兩個幫派聯合,江南武林必然會被踩在腳下。」趙烈若有所思道。

  魏戰天眼中再次露出了欽佩目光,趙烈深謀遠慮,胸懷寬廣,並非有勇無謀。

  趙烈淡淡道:「明天我將前往飛魚幫,張大富兄弟隨我同往,魏大哥生性淡泊,癡迷刀道,不喜歡處理幫務,山水幫由謝長劍全權負責,幫中誰敢不服,魏大哥可以殺斬後奏。」他野心勃勃,並不想屈居卓不凡之下,所以先聯合飛魚幫,增強實力,然後再和新神刀門聯合成立江南第一大幫。

  趙烈凝視氣勢雄壯的潑墨山水畫,巍巍山河似乎動了起來,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竟折腰!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六十二章 嫵媚動人

  
  趙烈和張大富兄弟悄然離開山水幫,嫋嫋薄霧輕輕在空中飄蕩,偶爾傳來幾聲鳥鳴,三匹快馬急促的馬蹄聲驚散了婀娜多姿的晨霧,晨霧很快又恢復了寧靜,依然輕柔的飄蕩。

  清晨的西湖安靜讓人心醉,岸邊是翠綠搖曳的垂柳,層層細碎的薄霧像是無數溫柔女子在蔚藍色湖面上翩翩起舞,變幻萬千,儀態萬分,輕柔飄渺而又無法把握,輕輕撫摩慕容無雙的心房。

  慕容無雙似乎凝聚了西湖所有靈氣,烏黑柔順的頭髮被高高挽成發暨,面容越發憔悴,透露出淡淡憂傷,婀娜柔姿纖玉骨,雪膚花貌映朱唇。輕柔的晨霧緩緩把她包圍,她的眼中緩緩滴落了晶瑩的淚水,比把綠葉上的露珠更加透明。

  良久,她堅決的站了起來,終於決定到遙遠的山水幫去找他,無論如何她也要再見他一面,越是想逃避,越是無法忘記,她的心倔強得連她自己都難於置信。

  煙波浩淼的洞庭湖上,曖昧的月光溫柔落在湖面上,水面上一艘富麗堂皇的大船掛著大紅燈籠,暖暖紅色燈光和月光融合在一起,讓人心情蕩漾。

  張楓和丐幫幫主汪洋坐在這艘豪華的大船上,桌面的金盞玉碗盛滿了瓊漿玉液和山珍海味,歌舞昇平,五六個絕色歌姬舞女在船上狹窄的大廳中翩翩起舞,她們身上僅著幾乎透明的薄蟬絲,舉手投足之間萬般風情噴湧而出。

  張楓眼中卻似乎並沒有看到這些絕色美女,顯得心事重重,完全沒有了往日那種意氣風發,少年得志的飛揚,趙烈已經成了他心中無法擺脫的陰影,重重壓在他的心上,讓他心神不寧,就連晚上也會夢魘不斷。

  趙烈不但從張楓手中一次次逃脫,功力越來越強,更傲然成為山水幫主,取得輝煌戰果,威震武林,所有一切都讓他感到害怕發冷,趙烈的堅韌冷酷讓他恐懼,擔心一世英名毀之一旦。

  汪洋靈活如水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著心不在焉的張楓,他輕笑道:「今晚月色迷人,面對如此絕色美女,怎麼張兄似乎有很多心事,難道是這些胭脂俗粉打擾了張兄的雅興嗎?」

  張楓搖頭道:「汪幫主言重了,張楓承蒙汪幫主熱情招待,心中感激不盡,只是心中想著一個人,所以心事重重,希望汪幫主不要見怪,我一直想殺死淫賊趙烈。」

  汪洋眼中閃過怨恨神色道:「趙烈乃江湖公敵,人人殺之而後快!我可以利用丐幫強大的力量剷除這個江湖敗類。」

  張楓大喜之下幾乎把手中的酒都潑灑了,他誠懇道:「如果汪幫主能夠除去趙烈,張楓不勝感激,以後有用得到的地方,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汪洋眼光閃爍不定道:「六大門派唇齒相連,懲奸除惡本來就是俠義之輩該做的,不過我有一個小小要求。」

  張楓笑道:「汪幫主儘管吩咐,我一定辦到!」

  汪洋眼睛閃著磷磷綠光詭笑道:「在下有幸在徐州見到柳素青,驚為天人,非常仰慕!如果張公子能讓我得柳素青,我理當為張公子效勞。」

  張楓臉上笑容忽然僵住,華山惟有冷艷秀麗的柳素青讓他動心。他雖然對柳素青一直若即若離,心中卻非常喜歡她,從小一起在華山長大,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他抬頭望著汪洋隱約透露出的淫蕩目光,頓時明白了汪洋的意思。

  汪洋輕笑道:「山水幫目前發展迅猛,必須盡快想辦法把趙烈殺了。」

  張楓沒有說話,低頭大口喝酒,用力握緊雙拳,烈酒如水灌到喉嚨裡,嗆出了眼淚,他忽然低聲道:「既然汪幫主喜歡柳素青,我怎麼能不幫忙呢?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哈哈!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幾個跳舞的女子就不錯。」

  張楓向來心高氣傲,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劇烈心痛,恥辱和痛苦讓淚水悄然滴落,不再說話,拚命喝酒至爛醉如泥,兩個絕色歌姬媚笑著把他扶持進後艙,汪洋眼中射出詭異笑容,冷冷凝望英雄劍搖晃頹廢的背影。

  月黑風高,天空沒有什麼星星。趙烈和張大富兄弟騎馬奔馳在大道上,每天晝伏夜行,白天找個偏僻優美的地方靜靜練功,晚上頂著秀美月亮趕路。

  趙烈習慣了風餐露宿的生活,白天呆在翠綠的山林中,或者泡在清澈的溪水中,仰望藍天白雲,風越來越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風雨欲來,黑雲壓頂。張大富大聲道:「大哥,今天晚上馬上會有暴風雨,我們不如找個客棧躲雨吧?」

  趙烈微笑道:「好多天沒有喝酒了,乾脆找個客棧痛快喝酒,隨便躲過這陣暴雨。」一盞紅色燈籠在黑夜冷風中晃動,他們勒馬停在大紅燈籠前面,抬頭就看見了「風雨客棧」四個字。

  趙烈搖頭苦笑道:「他媽的!老闆很會取名字,風雨欲來客滿樓。」他們剛走進風雨客棧,剎那間狂風大作,外面嘩啦啦下起了瓢潑大雨,三人舒服坐在客棧裡面,人不是很多,稀稀拉拉幾個人,趙烈喝了幾碗酒,閉上眼睛聆聽外面的風雨聲。

  暴雨滴滴答答掃過蒼茫大地,幾道妖艷詭異的閃電劃破了漆黑夜空,可惜閃電無法永久把光明留給黑暗,大地很快恢復了無邊的黑暗,傷心的閃電只好無奈發出悶雷表示憤怒,幾聲巨大的炸雷把桌子上的酒面都震起了漣漪。

  趙烈神思似乎飄到了外面,雨滴落在樹葉上清脆的聲音,風吹草動的聲音,甚至旁邊池塘中青蛙跳入水中「撲通」的聲都清晰的傳到耳中,感官似乎游離於身體,隨著風雨逐漸朝遠方蔓延。

  客棧門口傳來急促馬蹄聲,五六個渾身濕透的江湖客衝了進來,大咧咧地坐下,要了一壇烈酒開始猛喝,空氣中帶來了一股水氣,其中一人大聲道:「霹靂堂這兩年越來越衰了,居然讓女人當幫主,害得我們被暴雨淋透,真他媽的不爽快!」

  趙烈心中一動,臉上忽然露出詭異笑容淡淡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想知道風雨中騎馬的滋味嗎?很過癮的,我很喜歡雨中狂奔的感覺。」

  張大富兄弟苦著臉踏上了雨中浪漫之旅,冰冷的雨水讓他們在風中瑟瑟發抖,又冷又困又累,苦不堪言。

  趙烈迎著撲面而來的暴雨狂風在黑夜中痛快急馳,長髮早已凌亂,馬蹄濺起了漫天水花,頓時感覺到無比的痛快酣暢,仰頭發出了爽朗大笑,右手猛然朝漆黑夜空擊出一拳,一股虛無縹緲,但卻有如實體般的水狀波紋瀰漫在風中,雨水落在上面發出了詭異妖艷的漣漪,接著爆發出震耳轟鳴聲。

  趙烈大笑道:「前面就是是霹靂堂總部,我決定利用暴雨做掩護前往探之,必須搞清楚藍月教和霹靂堂的關係。」剛才客棧中聽到的話語勾起了好奇心。

  雖然是雨夜,霹靂堂的總部依然戒備森嚴。趙烈低聲對張大富兄弟道:「你們兩個在外面替我把風,我進去探個究竟。」藍色身影如輕煙從雨絲中飄了進去,瞞過了眾多護衛的眼睛。

  狂風暴雨嘩嘩下著,趙烈緊緊貼在霹靂堂大廳的屋頂上,小心揭開了一塊瓦片。大廳中燈火輝煌,站滿了人,紅裙少婦月二娘也在其中,大殿中央坐著一個藍裙少女。

  少女年紀極輕,寶藍色的絲綢長裙拖在地面,明眸皓齒,身材豐滿,艷麗照人,頸下掛著一條由十八顆藍色寶石串成的項鏈,手上戴著兩隻紅寶石鑲嵌而成的戒指,腰上別著一柄至少有二三十顆亮麗寶石裝飾而成的超華麗寶劍,甚至連腳上穿著的小牛皮靴,都在靴頭上別著兩個綠寶石,典型的千金小姐型人物,滿頭翠玉髮飾,耳環項鏈皆是貴重的翡翠級寶玉,手鐲戒指,衣佩腰飾,沒有一個不是翠玉耀眼的玉飾,膚色也是如玉般溫潤細緻,吹彈欲破,不過她眼睛雖然又黑亮又慧黠,兩條眉毛卻是斜飛入鬢,充滿煞氣。

  藍裙少女冷冷道:「周副幫主,三哥雷天動到底是怎麼死的?」

  霹靂刀周雄恭敬道:「雷三少爺武功高強,心胸寬廣,可惜竟然遭奸人詭計謀害。」

  藍裙少女乃是雷天動的妹子雷天晶,她皺眉道:「江湖傳聞趙烈殺了三哥,可是像趙烈那種下三濫淫賊能殺死三哥嗎?」

  周雄沉聲道:「趙烈竟然假扮慕容無雙,然後突下毒手殺了三少爺,此人真是卑鄙無恥!趙烈最近成為山水幫幫主,攻城拔寨,連接吞併了幾個幫派,可是風光得很。」

  雷天晶冷冷道:「小小山水幫主算什麼,哪怕趙烈是武林盟主我也要殺了他,藍月教不會懼怕任何人!他不過是個卑鄙惡毒的淫賊而已。」 趙烈伏在屋頂上,頭忽然變大了,總算明白藍月教和霹靂堂的關係了,沒想到當年一時衝動為卓不凡背下黑鍋,結果帶來了這麼多麻煩。

  周雄微笑道:「霹靂堂能夠得到藍月教的加盟,實力大大增加,山水幫遲早會被我們剿滅。」趙烈不停搖頭歎息,最後望了一眼戴滿翡翠髮飾的雷四小姐,銳利目光停留在寶藍色絲綢長裙上,他向來偏愛藍色。

  暴雨越下越大,趙烈沒有注意到雨水從掀開瓦片的縫隙中緩慢漏了進去,一滴晶瑩透明的雨珠輕柔從屋頂滴落,在這奇妙瞬間,時間彷彿凝固,晶瑩剔透的雨滴在空中拉出了一條優美曲線,反射出絢麗瑰麗的光彩,剛好落在了雷天晶俏麗挺直的鼻端,她猛然抬頭朝屋頂看去,剛好看到屋頂上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

  趙烈呆呆凝望雷天晶銳利如劍的眼光,漆黑深邃的大眼睛輕輕眨了一下,眼神中隱約透出一絲狂放笑意,然後驀然消失了。

  雷天晶如旋風般「砰」地踢開房門衝了出去,暴雨如晶瑩珍珠嘩嘩傾瀉,天地漆黑一片,她不顧漫天冷風雨絲,藍色身影迅速飄到屋頂上,充滿煞氣的俏麗雙眸冷冷凝望掀開的瓦片,絕不會忘記那雙黑亮眼睛。

  趙烈用長腿反身倒鉤在屋簷下面,靜靜想道:「藍月教神秘詭異,雷四小姐的功力顯然比月二娘更厲害,脾氣火暴,以後該如何對付霹靂堂呢?她」他在心中不停盤算,直到雷天晶嬌俏身影飄回大廳,他才瀟灑地飄落,藍色身影如迷濛煙霧般輕輕飄入雨夜。

  瀑布高高掛在空中,水霧隨風輕輕飄蕩,遠遠望去如同飄逸絲帶,水流落到一半就被風吹散,灑落清澈的潭水中。趙烈忽然睜開眼睛對張大富兄弟道:「你們不是在水中捉魚摸蝦,就是到樹上採花吃果,不如我教你們運動中練功的方法。」

  張大富抬頭望著頭頂驕陽道:「大哥,我還是寧願泡在涼水裡摸魚,好歹晚上還可以吃烤魚。」話未說完就匆匆跳入了身後清澈的水潭。

  張旺財愣愣站著,摸著腦門道:「大哥,我的幾個師父都曾經告誡我,練功務必靜如磐石,否則會導致走火入魔。」

  趙烈淡淡道:「動中有靜,靜中有動,世間萬物本不可能絕對靜止不動,生命生生不息,乃是因為動而不是靜,動中練氣可以達到靜坐修煉的數倍效果。」

  張旺財眼中露出了興奮目光,似乎把握住了什麼,他聰明機靈,談吐風趣,雖然看上去像沒有頭腦的鄉巴佬,呆頭呆腦,但卻是一塊上好美玉,藏而不露,稍加雕琢便可以發光。

  夜色漸黑,趙烈臉上又露出了詭異笑容,張旺財下意識的望了一眼天空,依然晴朗,看來不會下雨,趙烈笑道:「這些日子你們風裡來,雨裡去,滿身灰塵風霜,根本沒有好好休息,今晚我們不用趕路,找個地方放鬆一下。」

  張旺財心有餘悸,輕輕道:「不知大哥想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其實連夜趕路也不錯,可以看到璀璨流星和嬌媚明月,以前我從未發現夜空也是這樣迷人。」

  趙烈精神飽滿,這段日子每天艱苦練功,渾身充滿了力量,他忍不住笑道:「不用擔心,今晚絕對會很舒服。」

  驚艷館是讓男人銷魂蝕骨的好地方,也是讓銀子如流水花出去的地方,客棧遠沒有這種地方安全,趙烈進去先把十兩黃金扔出去,他們很快就躺在了三個熱氣騰騰的大木桶中,水面上漂著芬芳的花瓣,每個木桶旁邊都有兩個少女輕輕為他們加水按摩,張大富兄弟舒服得叫出聲來,這是一個奢侈富麗的房間。

  趙烈閉上雙眼,完全停住了呼吸,靜靜把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打開,溫熱的水把身上的毛孔自然的舒展,水中的空氣通過打開的毛孔進入無數密密麻麻的血管,進行了一系列複雜的變化,這是一種奇異的方式。真氣沿著全身的經脈緩緩遊走,他心中一動,似乎有無數的細微的氣流從他的全身各處透析到他的經脈中,和他緩緩遊走的真氣混合在一起,逐漸變得更加強大,木桶中的水溫越來越高,已經開始沸騰。

  趙烈靜靜練功的身子忽然抖了一下,水面微微震盪,因為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心頭一震,驀然張開雙眼,靜靜思索了片刻對張旺財道:「趕快穿衣,然後把你哥叫醒,你們到城門外的城隍廟等我,今天的休息泡湯了。」

  趙烈冷冷走到旁邊屋子前面,忽然飛腿凶狠把房門踢得粉碎。柳素青纖美修長的赤裸身子映入眼簾,腰肢挺直,身子繃緊,依然一動不動,身子微微顫抖,膚細皮白,渾身軟中帶勁雪白而又細緻的肌膚,透散著難以言喻的溫柔,流暢而又完美的線條,隱藏著絕頂奇妙的彈力,不堪一掬又充滿彈性的纖腰,修長的雙腿,一身賽勝冰雪的嫩白肌膚,確是迷人至極。

  渾身發燙的汪洋剛剛把衣服脫得乾乾淨淨,彷彿一條白生生的小魚,趙烈的出現彷彿當頭淋下冷水,他憤怒道;「趙烈,我一定要殺了你!」

  趙烈笑道:「我想看看汪幫主赤身裸體是什麼樣子?皮膚果然白皙柔嫩呀。」為何要救柳素青呢?他對華山沒有什麼好印象,也並不想壞了汪洋好事,不願和丐幫結下怨恨,但不能忘記深藏心中的痛苦回憶,有些事情是必須做的!

  汪洋臉色煞白,羞憤難堪,身子竟然在微微顫抖。趙烈冷冷劈出一刀,氣急敗壞的汪洋迅速躲過,赤身裸體時功力起碼要打五折,汪洋很快發現這刀不過是虛晃。

  趙烈抱著柳素青的柔軟身軀飛離了房間,赤身裸體的汪洋望著遠去藍色的身影,眼中露出了無比怨毒的目光。

  柳素青俏臉漲得通紅,兩次在趙烈的面前暴露身體,無地自容。趙烈很快衝到城外解開她的穴道,背轉身淡淡道:「你先穿好衣服吧,這件事情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柳素青默默凝望寂靜黑夜中的熟悉背影,良久,她輕輕道:「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我也無臉再回華山。」

  趙烈微笑道:「你怎會落入汪洋手中?」

  柳素青輕輕道:「師兄張楓叫我過來的,可是卻遇到了汪洋,根本沒想到汪洋會對我下毒手。」不知為什麼,她的心中浮現了張楓和林天奇的身影,張楓少年成名,光彩照人,林天奇體貼穩重,可是他們兩人之間忽然出現了一個藍色影子,頓時心亂如麻。

  趙烈淡淡道:「江湖險惡,你趕快回華山去吧,以後要小心英雄劍張楓。」他靜靜凝望體態修長的柳素青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心中忽然想起了體態比她還要修長高挑的慕容無雙,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她了。

  慕容無雙嬌美面容和傲人身材並沒有讓他動心,他喜歡她的熱情,勇氣和倔強,眼中忽然出現了她傷心欲絕的眼神,往事清晰無比,就連她生氣時微微上翹的柔軟嘴唇浮現眼前。

  東南之濱的蓮花峰是飛魚幫總部,飛魚幫發展很快,幫眾近千人,聲勢浩大,成為東南沿海最大的幫會。清晨無人時分,天空還有些發黑,閃爍的星星比深夜少了許多,蓮花峰秀氣挺拔,彷彿盛開的清蓮。

  趙烈靜靜站在蓮花峰下,想起了不苟言笑,性格堅毅的葉飛,也想起了那個嫵媚可愛的宛兒,他背負長刀緩緩走在山上,張大富兄弟已經累得快睜不開眼睛了,天空開始發白,接著很快變成了微微的藍色,山上忽然傳出清脆悅耳,甜膩動人的歌聲,「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著花籃上山去,滿山花兒朝我笑,朝花如夢,伴我唱歌,花兒芬芳盼我摘。」

  薄薄晨霧中,宛兒的翠綠色輕盈身影在山道上歡快跳躍,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鬟,兩名神色嚴峻的中年護衛和四名帶刀少年。

  宛兒提著秀氣花籃,裡面盛滿了剛摘下的芬芳花枝,臉上掛著嫵媚凝香的笑容,珠花珠髮釵,珠鏈珠耳環,珍珠手環珠戒指,明珠項鏈珠胸花,全身上下,加起來至少超過一百顆以上的珍珠,再配上她珠潤的皮膚,艷光逼人,讓人不敢目視。

  宛兒穿著鮮綠鵝絨小皮襖,腰下是百褶迭邊翠綠色長束裙,雖然年紀還小,但身上衣裳非常貼身束體,反而更能看得見豐盈的曲線款款而行,暗露清香醉人的風韻。趙烈感官敏銳無比,遠處飄蕩的微風掠鬢拂身,送到鼻端的微微香風中,察覺到隱隱帶著一股誘人的女體香味。

  原本昏昏欲睡的張大富兄弟不由得睜大眼睛,十六歲的宛兒越發誘人媚惑,他們注視跳躍在薄霧中宛兒嫋嫋好似曼舞的步伐,左右輕扭的細腰臀線,像是暗蘊著火焰般的熱情與嫵媚,生澀稚嫩中竟然帶著一種可讓人心動的獨奇特魅力。
第六卷 橫刀立馬  第六十三章 大海之心

  
  宛兒不能置信地揉著朦朧水意的雙眸,夢中的藍色身影臉上掛著她永遠不會忘記的笑容,可是他眼中的傷感不但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強烈了!她猛然扔下手中裝滿鮮花的花籃,不顧眾人驚異的眼神,玲瓏身子輕盈地飄離地面,翠綠色身影狠狠地撞在趙烈寬厚的胸膛中,緊緊抱住趙烈脖子,嬌小柔軟的身軀掛在他身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晶瑩眼淚噴湧而出,小臉埋在趙烈的懷中,弄濕了胸前衣服。

  張大富兄弟頓時目瞪口呆,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宛兒抬頭凝望著日夜想念的趙大哥,飽含淚珠的雙眸散發出哀怨幽怨的目光。

  趙烈的心跳驀然加快,尷尬笑道:「宛兒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可愛了。」 宛兒忽然貼緊趙烈,柔軟小嘴湊到他耳邊輕輕道:「你終於來看我了,你知道嗎,我是多麼的想你!」趙烈摟著柔軟滑膩的身體,再加上她輕柔話語中帶出溫熱氣息迴盪在他的耳邊,他只覺得心跳加速,渾身酥軟。

  宛兒忽然在他的耳邊狠狠咬了一口,咯咯」不停媚笑。趙烈牽著宛兒柔嫩光滑的小手朝山上走去,宛兒渾身散發出淡淡的光華。

  張大富高聲道:「我對大哥的景仰之情再上一層樓,大哥魅力無法抵擋,就連小姑娘也對大哥這麼溫柔。」

  宛兒貼著趙烈的身子靠得更緊了,她忽然回頭露出了嫵媚笑容道:「這位大哥哥,你覺得我還是小姑娘嗎?」張大富望著嬌媚迷幻的笑容,感到無法言語的驚心動魄艷麗,竟然忘了答話。

  葉飛率領左右護法海賊王海天野和海妖冷如火站在大殿門口,他臉上露出了開心興奮笑容道:「趙大哥終於回來了,黑榜排名十八位,傲然成為山水幫幫主,威震江湖,我也很開心。」

  趙烈微笑道:「飛魚幫發展很不錯,當年真的沒有看錯你。」

  葉飛凝視趙烈身後長刀,忽然沉聲道:「大哥憑借手中長刀威震江湖,當年我們曾經交手,我想和大哥再戰一場。」

  趙烈淡淡道:「你想到做到的倔強性格果然絲毫未變,今日我就和你再戰一場。」

  海賊王海天野和海妖冷如火站出來道:「葉幫主,請讓屬下先和趙幫主較量。」兩年前趙烈並沒有看到他們,看來葉飛這兩年又招募了許多高手。

  海賊王海天野身材黑瘦,皮膚被海風吹成了古銅色,相貌威猛,目光閃爍,性格精明能幹,手持一對鋒利小斧,海妖冷如火皮膚白皙,狀若美婦,手持一把藍色短劍。

  趙烈背負長刀隨意站立,長髮在風中微微擺動。

  海天野和冷如火凝視眼前的藍色身影,心中莫名感到一陣難言寒意。

  趙烈微笑拔出長刀冰心,刀身似乎和千年寒冰一樣晶瑩剔透,發出刺眼的白色光芒,身體似乎和長刀融為一體。

  海天野手中鋒利小斧詭異朝趙烈砍出,冷如火手中藍色短劍如毒蛇靈活彎曲,急速抖動如漫天花雨,迅速從趙烈側面攻擊。

  長刀凌空劈出了一道美妙弧線,白色光芒似乎凝固在空中,瑩白色的刀芒傲然從漫天斧頭影子中劈了下去,剎那間就到了海天野的頭上,海天野只好朝旁邊一個側滾翻,卸去這股恐怖的冰冷真氣,咬牙砍出了霸道凌厲的血影斧,長刀忽然改變角度,刀尖匪夷所思地劈在了旁邊冷如火手中的藍色短劍上,幾乎把短劍震飛。

  血影斧的詭異和藍色短劍的狠毒配合得天衣無縫,可惜暴雪刀法更加霸道,永無休止凶狠劈出,周圍空氣越來越冷,他們的思維越變得遲鈍,長刀變得越來越重,他們已經喘不過氣了。

  趙烈忽然漂亮地凌空朝後空翻,手中長刀瀟灑扔到空中。海天野和冷如火面前強大壓力驀然消失,趙烈含笑飄落地面,就在落地的瞬間,長刀在空中劃出道美妙的弧線落入身後的刀鞘。

  宛兒癡癡凝望趙烈瀟灑拋刀入鞘,沒有像張大富兄弟那樣大呼大叫,眼睛眨也不眨,少女之心卻猛烈飄動。

  海天野和冷如火臉色蒼白,面前衣服赫然被長刀劈裂,剛才竟然沒有察覺,兩人頓時面如死灰。

  葉飛臉色依然堅毅,冷冷握住劍柄,緩緩從鯊魚劍鞘中拔出絕世好劍「大海之心」,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劍身發出了森冷光芒,竟然壓過了明媚陽光,這是一把古樸簡單的長劍,乃是海底千年寒鐵所造,黝黑劍身線條柔和完美,寬度和長度非常協調。

  趙烈望向葉飛的眼神露出了驚訝神色,葉飛氣度冷靜沉穩,步法和劍尖所指的角度都堪稱完美無缺,葉飛兩年中肯定有奇遇。

  葉飛偶然在孤島上意外發現了絕世好劍「大海之心」,同時發現了《寒冰劍法》的劍譜和上乘內功心法《無上決》,他倔強站著,握緊了手中「大海之心」,毫無畏懼,雖然暴雪刀法遠比寒冰劍法更冷艷,但還是決定一戰,一定要和暴雪刀法比拚,無論輸贏。

  長刀無邊似乎也感受到了森冷劍氣,微微顫動,心隨刀動,長刀「無邊」輕輕彈到空中,發出了耀眼的暗紅色光芒,趙烈反手凌空握住長刀,剛才籠罩身上冰冷的感覺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狂熱狀態,無邊黝黑刀身驀然變成暗紅色。

  葉飛不為所動,依然冷靜刺出了寒冰劍法,劍尖刺出晶瑩透明的光環,散發出極度的冰冷,所到之處就連地面堅固的岩石也凍出裂縫,劍法遼闊大海般深遠大氣,劍身幻化成密密的數百波微曲暗影,好像是有些透明的波勁那般,將附近二三十丈的空間,都完全切割分裂。

  趙烈大吼一聲,震天的吼聲讓旁邊的樹葉紛紛落下,長刀無邊嘶然辟出了微帶暗紅,宛如長蛇般的火芒,空中立即轟然一聲爆響,炸開了刺眼光暴,裂光焰尾其光之烈,一股強烈的熱量緊緊糾纏住了「大海之心」,似乎要把千年寒鐵也融化。

  狂風刀法似驚濤駭浪般一浪高過一浪,倔強的葉飛終於明白了和趙烈的差距。趙烈飛身躍起,無邊雷霆萬鈞劈下,剛好砍在「大海之心」的劍尖上,剎那間漫天劍花忽然消失,熱浪似乎融化了「大海之心」,刀劍相擊,發出了耀眼光芒,旁邊眾人幾乎不能睜開眼睛,葉飛只覺得從劍尖傳過一陣詭異的熱流衝入體內,幾乎不能握住手中的長劍,地面堅硬岩石轟然碎裂。

  趙烈依然漂亮凌空後翻,長刀無邊劃出道美妙弧線落入刀鞘,漫天紅色光芒瞬間消失不見。

  葉飛心悅誠服道:「趙大哥成名絕非僥倖,狂風刀法的狂熱無形戰勝了寒冰劍法的冰冷。」

  趙烈微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劍法已隱約有一代宗師的氣勢,「大海之心」乃是絕世好劍,我全力一刀居然不能讓它產生絲毫彎曲,此劍寧折勿彎,性格剛烈高傲,如果你能和此劍心靈相通,將會大大提升寒冰劍法的威力。」

  夜晚星光閃耀,飛魚幫大殿堆滿了珍貴海味,巨大美味的龍蝦讓趙烈眼睛放出了光芒,宛兒像蜜糖一樣粘在他身上,寸步不離。

  葉飛笑道:「大哥知道我從來不喝酒,今天我不能陪你喝酒了。」 宛兒媚笑道:「趙大哥,葉大哥不陪你喝,就讓我來陪你喝吧。」柔軟身子幾乎都偎依在趙烈的懷中,全然不顧周圍無數雙驚異的眼睛。

  趙烈把她看作妹妹,自然也不會在乎,只是宛兒眼中嫵媚的笑意讓人心神蕩漾,發育完美,淡淡的水綠輕袍如同伏貼在皮膚外層那般,襯出出隆脹的胸部和細盈的腰身。

  葉飛目光閃爍,抬頭望著趙烈誠懇道:「趙大哥這次突然到飛魚幫除了來看望我和宛兒以外,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大哥儘管吩咐,只要是飛魚幫能夠做到,我絕不會推卻。」

  趙烈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沉吟道:「江南武林幫派林立,時勢造英雄,若山水幫能夠和飛魚幫聯合,自然能傲嘯武林,雄霸江南指日可待!每個江湖男兒身體裡都流著沸騰鮮血,好男兒自當有遠大抱負寬闊胸襟,希望你好好考慮。」

  葉飛低頭不語,飛魚幫凝聚了他的無數心血。

  宛兒望著一言不發的葉飛,忽然嬌笑道:「想在江湖中創出事業光靠獨自拚搏是不可能的,合則實力大增,何必計較個人的得失,只有放寬胸襟才是真英雄,大丈夫!」

  葉飛忽然堅定抬頭道:「沒有大哥也就沒有今天的葉飛,男兒當自強,我願意跟著大哥攜手闖蕩江湖,征戰天下,絕不後悔!」話語斬釘截鐵,他從小生活在大海之上,有著大海般寬廣的心。

  趙烈望著葉飛堅毅的目光,心中湧上猛烈感動,謝長劍和葉飛都沒有讓他失望,江湖雖然帶給他無盡傷悲,但也深深感受到兄弟之間的坦蕩情懷,江湖義氣和兄弟之情堅定了他的信心。

  趙烈心情澎湃,不能自已,熱淚還是忍不住灑落,只能拿起一壇烈酒仰頭一飲而盡,他大笑對葉飛道:「真是痛快!我從來不後悔進入江湖,就是因為遇到你這樣的好兄弟!」

  夜已深,連星星都似乎喝醉了,朦朧迷茫。趙烈沉聲對葉飛道:「我必須連夜趕回山水幫安排幫派聯合的事情,我要讓整個江湖為之震驚,以後我會用飛鴿與你聯繫。」

  宛兒吃驚地拉著趙烈不依道:「趙大哥,你才來就要走了,明天要帶我去爬山,後天帶我去海邊玩,這次我不會讓你離開了。」

  趙烈微笑道:「山水幫和飛魚幫很快就會聯合,葉飛這兩年對你真的很好,當年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還是留在飛魚幫吧,反正很快就可以再見面了。」

  宛兒柔媚眼珠骨碌一轉,忽然放開趙烈,跑到葉飛身邊可憐兮兮道:「葉大哥,我從小就在海上孤島上生活,孤苦伶仃,我很想和趙大哥到山水幫,好嗎?」

  葉飛這兩年對她百依百順,凝望楚楚可憐的宛兒,想到這兩年忙於幫務練功,的確很少讓她有機會出去散心,他心一軟,點了點頭。

  趙烈笑著對宛兒道:「我們這次可不是遊山玩水,需要連夜兼程趕回山水幫,路途遙遠辛苦,江湖中很多人想要殺我,以後我再帶你痛快遊玩。」 宛兒堅定目光沒有絲毫動搖,鐵定了心也要和他在一起,柔軟滑膩的小手緊緊拉著他,害怕他忽然再次飄走。

  月色朦朧曖昧,宛兒忽然鑽到他寬厚的懷中膩聲道:「趙大哥,你抱著我嘛,我喜歡你抱著我。」 趙烈聞著一股淡淡的體香,心跳又開始加速了,深深吸了一口氣,靜心橫抱著柔若無骨的宛兒走下了山。

  趙烈愛憐的望著在懷中熟睡的宛兒,苦笑著對張大富兄弟道:「你們到前面隨便找個地方睡覺,我們還是等到天亮再出發吧。」

  張大富無奈道:「大哥,剛才葉飛安排寬大舒適的不要,偏要到這荒山野嶺中來休息,哎,英雄難過美人關。」趙烈望著他肥大的屁股,恨不得把他一腳踹飛,月色迷人,懷中的宛兒呼吸均勻,秀美的臉蛋上掛著滿足恬靜的笑容,身子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

  清晨的第一縷的陽光溫柔落在了宛兒柔嫩的臉上,嬌艷欲滴,美艷不可方物,柔媚的雙眸緩緩睜開,媚笑道:「趙大哥,躺在你的懷中好舒服啊,我要一輩子都躺在你的懷抱中,。」

  趙烈苦笑道:「我見你睡得都流口水了,怕打擾你的美夢,所以乾脆讓你睡到天亮了。」

  宛兒溫柔凝望趙烈輕聲道:「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我以後也會好好照顧你,江湖裡無數的人想要殺死你,這兩年一定過得辛苦淒涼。」

  趙烈嚴肅道:「葉飛這兩年無微不至的照顧你,他雖然沉默寡言,但外冷內熱,其實感情豐富,乃是性情中人,你應該留在他的身邊才對。」他早就看出葉飛非常喜愛天生嫵媚動人的宛兒,所以在心中一直把她當作可愛小妹妹看待。

  宛兒嬌笑道:「葉飛是我的哥哥,我對他也很好呀,我要永遠留在你身邊,這兩年我每天晚上都會思念你,每天為你默默禱告,希望你早日平安回來看我。」

  趙烈心中驚出冷汗,他不想因為宛兒造成和葉飛之間的隔閡,他比宛兒大了十多歲,而葉飛年紀輕輕,相貌英俊,宛兒可能是小孩子的想法而已,不過感情的事情絕對不能勉強,順其自然最好。

  宛兒忽然咬著嘴唇道:「趙大哥,我要送你一件禮物,希望你能喜歡。」秀臉上飛上嬌艷的紅雲,趙烈心中一蕩,趕緊深呼吸。

  宛兒緩緩從懷中拉出一塊絲帕,輕輕遞給了趙烈,虔誠道:「這是我親手繡的絲帕,我希望絲帕可以為你疲憊的時候擦汗,為你流血的時候減輕傷痛。」

  趙烈含笑著接過絲帕,忽然呆住了,上面繡了他的畫像,繡得非常仔細傳神,他久久凝望,密密麻麻針線凝結了宛兒的情意,她花了三個月才完成,也不知嬌嫩的小手被戳破了幾次。

  趙烈疼惜抱緊懷中宛兒,他輕輕道:「你送的禮物我非常喜歡,我會一輩子保留。」他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了一件東西,臉上露出了笑容。

  趙烈放開懷中的宛兒,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顆綠色珠子,這是天機谷懸崖深潭中怪獸身上得到奇異珠子,「你喜歡翠綠色,這顆綠色的珠子就送給你吧,希望你能喜歡它。」

  宛兒興奮地把綠色珠子放在手中,圓潤滑手,光彩流動,雖然外表堅硬如寶石,但卻比寶石多了幾份靈動,似乎它們有生命一樣,手稍微一晃,珠子表面的水紋卻像天空的雲彩一樣變幻,換一個角度就可以看見一幅新的圖像,變換無窮,似乎而周圍的翠綠融為一體,翡翠玲瓏,非常可愛。

  宛兒臉上露出艷麗媚意,嬌笑道:「多謝趙大哥,它真是太漂亮了,感覺它似乎有生命似的,我甚至感覺到它很喜歡我,我會讓它永遠陪著我,因為它是你送給我的。」

  橫州城外的紫龍嶺,山清水秀,瀑布飛泉,藍天白雲。慕容無雙孤獨站在飄逸的瀑布前面,身後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就在趙烈趕到飛魚幫的時候,滿臉風塵的慕容無雙也輕輕來到了山水幫。

  慕容無雙靜靜在瀑布面前站了很久,千里迢迢來到山水幫,馬上就可以見到趙烈,她的心隨著飄逸飛瀑劇烈的跳動,心裡亂成一團,她慢慢梳理散亂的心緒,想起了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景,心忍不住痛了一下。

  她終於倔強地朝山水幫走去,「我來找幫主趙烈,我是他的朋友。」她平靜對山寨門口的護衛道,憔悴悲傷和滿臉風塵也難掩她天生麗質和醉人風姿。

  謝長劍沉吟片刻,大哥瀟灑不羈,狂放灑脫,文武雙全,江湖中關於他的風月故事流傳很多,就連北魔蕭碧痕都和大哥有複雜的關係,謝長劍終於笑道:「把那位姑娘接到大廳,有些事情必須親自對她說。」

  慕容無雙輕輕走進山水堂,並沒有看到讓她魂牽夢縈的藍色身影,空曠大廳中除了一幅磅礡寫意的黑白山水畫以外,只有一個長像威猛的年輕人站在中間,她的心頓時像被掏空了一樣,她輕聲道:「我是慕容無雙,如果趙烈真的不想見我,我可以馬上離開。」

  謝長劍微笑道:「我是山水幫副幫主謝長劍,姑娘錯怪趙大哥了,他此刻並不在山水幫。」

  慕容無雙失望道:「他去什麼地方了,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謝長劍臉上露出猶豫為難的神色,沉聲道:「幫主去了很遠的地方,估計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慕容無雙眼睛透露出淡淡憂傷,勉強笑道:「謝謝你,既然是這樣,我就先告辭了。」修長高挑的身影緩緩走出了山水幫,不停在心中幽幽道:「難道真的沒有緣分,難道連面都見不到嗎?」她帶著孤寂憂傷的回到了西湖,美麗西湖似乎也透出淡淡的傷感。

  司馬空孤寂的走在江南水鄉,白色身影飄飄如風,今天沒有什麼興致,百無聊賴,每天沉醉在溫柔鄉中填詞作賦,飲酒作樂,伴著揚州美女泛舟瘦西湖,槳聲燈影,依紅摟翠,逍遙快活,可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感到深入骨髓的孤獨,身邊赤裸的美女彷彿行屍走肉,他忽然厭倦了醉生夢死的生活,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

  明媚的江南風光並沒有讓他心情舒暢,江湖動盪,風雲變換,歐陽堅和南宮無雪在江湖中翻雲覆雨,他向來高傲的心中產生了莫名的失落,同樣身為武林四大公子,可是他幾乎都快被武林人士遺忘了。

  趙烈成為山水幫幫主帶給他極大震驚,水中行舟,不進則退,沒想到小小黑虎幫副幫主也能在江湖攪起風雲波瀾,他忽然想起了嬌艷驚人的慕容無雙,完美無缺的臉龐露出了迷人笑容,也很久沒有看見她了,他決定到杭州去找慕容無雙,也許只有無雙能讓他感到興奮。

  司馬空再次失望了,慕容無雙併不在棲霞山莊,她在寂靜的清晨獨自離開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什麼地方,他心中好像失落了什麼東西,前途迷茫,看不到人生的奮鬥目標,杭州美麗的景色沒有留住他的腳步,意興索然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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