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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長刀無痕 作者︰狂沙(全書完)

龍虎爭輝(1)
萬軍之中取敵首級是何等豪氣!隋軍將士頓時熱血沸騰,揮舞著手中雪亮兵刃發出震天動地的整齊呼喝,密林般叢叢而立的森冷刀劍槍互相猛烈碰撞產生了一排一排“ 啷, 啷”的音浪排山倒海朝遠處突厥鐵騎呼嘯而去,仿佛可以就這樣將突厥四十萬大軍壓跨!

  吳沖寒和趙烈全身真氣隨著隋軍刀劍震天響聲傲然朝四周噴瀉,震起迷蒙塵土縈繞在身邊,兩人踏著滾滾黃沙徑直朝數十萬突厥大軍奔馳而去,遠遠望去如同兩條沸騰的黃色長龍張牙舞爪朝遮天蔽日的突厥大軍淩空飛舞而去!

  突厥皇爺紮傑冷冷望著遠處飛奔的人影,心頭陡然感到一陣強烈震撼,沒想到隋軍陣中區區兩人也敢勇闖數十萬突厥大軍,中原地大物博,奇人異士頗多,江湖高手如雲,想要征服中原大好河山絕非易事。

  紮傑身邊站著突厥震撼天下的沙場悍將博古沙,此人乃是這次突厥四十萬大軍的副統帥,也是紮傑的堂兄,博古沙雖然五短身材,但是雙臂有千斤神力,可以挽動百石長弓,揮動百余斤的開山大斧,長長馬臉本來頗具男人氣概,但是一臉的連鬢絡腮胡子卻讓這張臉布滿了煞氣,更使他那細小的眼睛越發地顯得高深莫測,陰險深沉。

  博古沙雖然渾身蠻力,兩軍交戰時常帶頭沖鋒陷陣,但卻並非有勇無謀,而是性格狡詐多變,只要他的細小眼睛一瞪,所有人都會嚇得渾身發抖,他的凶殘暴戾讓不但讓隋軍膽戰心驚,而且在茫茫草原上也讓其他部落聞風喪膽!每次博古沙部下攻陷城池後,不但凶殘砍下所有俘獲隋兵俘虜的頭顱,暴死荒野,而且城中無論男女老幼全部殺死,洗劫一空,由此獲得“屠城血魔”的稱號!

  突厥皇爺紮傑雖然覺得博古沙性格好色殘暴,所過之處寸草不留,血流成河,但其部隊卻是突厥大軍中戰鬥力最強的隊伍,所有人交戰時都戴著猙獰的狼頭面具,讓人望之膽寒,多次力挽狂瀾,以少勝多,所以紮傑此次任命博古沙為突厥大軍的副統帥,期望可以一鼓作氣把玉門關強攻而下!

  隋軍將士和邊關黎民百姓提起“屠城血魔” 博古沙都是咬牙切齒,博古沙手上粘滿隋朝軍民無數鮮血,隋軍將士雖然恨之如骨,無奈博古沙手下部隊勇猛殘暴,隋軍吃盡苦頭也只能眼睜睜望著博古沙飛揚跋扈的狼頭鐵騎縱橫草原!楊風曾經處心積慮設計伏擊博古沙,可惜隋軍兩萬多精銳部隊卻被博古沙率領不到六千狼頭鐵騎擊敗,喪失了斬殺此惡魔的絕好機會!

  博古沙眼中射出殘忍目光,大喝命令搭弓射箭!數萬名背上長弓箭筒,插滿長箭,縱橫天下的突厥騎射兵手中的強弓硬弩齊刷刷地抬了起來,夕陽下每一枚錐形箭尖上都閃爍著藍瑩瑩的寒光。

  突厥箭手一個個腕力驚人,開九十石的弓,射尺余長的長箭,飛箭的威力足可洞穿百步外的白楊樹幹,炸雷般的弓弦崩落之聲連綿響起,密密麻麻的利箭飛蝗般湧上天空,如同烏雲遮住了驕陽,森冷的箭頭讓人頭暈目眩!

  一陣滔天巨浪般強猛驚人的箭羽密密麻麻地射向狂奔而來的吳沖寒和趙烈!趙烈雙手傲然在身前卷起一陣旋風,淩厲的箭羽在他面前頓時失去平衡,互相碰撞著偏離了方向;吳沖寒則怒吼一聲,護體真氣如同透明圓盾彌漫在身邊,鋒利長箭如同射在堅固盾牌上發出“當,當”脆響後滑過!

  茫茫大草原頓時插滿了鋒利長箭,如同一片瞬間破土而出的箭林佇立在茫茫草原上,博古沙臉上布滿驚駭之色,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數萬突厥箭手竟然無法射殺兩人!

  吳沖寒和趙烈卻是有苦說不出,面對驚天動地的連綿強勁箭雨,稍有不慎就會中箭而亡,惟有消耗大量真氣阻擋泛著死亡光芒的森冷箭矢,兩人臉上布滿汗水,滿目皆是飛蝗般撲面而來的箭芒,銳利雙眼已經眼花繚亂,頭都看暈了,卻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痛苦不堪!若是一般功力稍遜的武林人早就被萬箭穿心而亡。

  趙烈臉上露出苦笑,藍色身影猛然下墜,用力踢起地面死去戰馬屍體擋在身前,鐵羽箭勢如破竹地穿過屍體,將馬屍射成了馬蜂窩,藍色身影忽然變得飄渺如霧,詭異迷蒙的身子驀然貼著地面輕煙一樣飄蕩進了突厥大軍中,勉強閃開如狂風暴雨般恐怖的箭雨,實在不想耗費真氣躲避這無窮無盡的弓箭。

  吳沖寒則是勇往直前,張口怒吼,真氣如同一層層透明波浪朝前滾滾而出,強勁真氣竟然把面前呼嘯而來的箭矢淩空震飛,灰色身影頂著壓力硬生生從淒厲箭雨中沖入突厥大軍!

  突厥箭手眼睜睜望著兩人從箭雨中沖到突厥陣中,無奈放下了手中強弓硬弩,數千突厥鐵騎已經潮水般蜂擁而上,千百枝森冷的長槍鐵矛如同死亡之神露出了恐怖獠牙!

  吳沖寒熱血澎湃,忘記了生死疲憊,全身骨骼 裏啪啦亂響,灰色長袍無風自然鼓脹,閃電般朝前方猛然推出一條耀眼金龍,閃爍的金鱗和鋒利的龍爪讓奔馳中的數十鐵騎人仰馬翻,丐幫絕學“降龍十八掌”所向披靡,威震天下!雙掌奇妙扭轉,旋轉的拳風竟然讓面前奔馳的沉重戰馬生生淩空不停翻滾,戰馬連帶馬上騎兵被活活扭斷骨骼而亡,然後從空中重重墜落地面!

  趙烈雙掌指端劃破空氣,響起了尖厲無比的破空之聲,直如地獄厲鬼從地中破土而出,氣勢凶厲已極,其中隆隆的雷音更趨沉郁密集,就好似在那陣陣森冷拳風中蘊育著一個即將爆炸的巨雷一般,雷音隱隱從四周的空間中同時俱發,似乎連空氣都起了一種奇特的震動,拳意聲勢之憾動,已是驚天動地,右拳劃過夜空帶起的漫天黑風瞬間彙聚為一頭黑色猛虎,夾帶萬鈞之力,千軍之勢猛撲突厥鐵騎!

  降龍十八掌拳風掃過地面灌木,嗤嗤嗤地在沙塵亂舞中飛起千百片轉眼枯萎的落葉,吳沖寒伸手朝前揮出耀眼金色擒龍爪,淩空把一枚鐵矛握住,用力朝前方地面平平劃出,激蕩的塵土頓時飛揚天空,十幾匹戰馬被一槍挑落,鐵矛不堪承受巨大力量,瞬間化為碎片四裂而出!

  趙烈黑虎拳層層相連的力道令人難以想像,拳法更加流暢剛烈,每拳揮出的氣勁有的直來,有的側攻,有的明放,有的暗透,甚至連角度頓挫,都是完全不同,漆黑陰冷拳風的真氣振動使得它周身空氣起了巨大的波動,陡然卷生了一個以它為中心的旋風氣流,原本下落的塵煙碎層,斷枝殘葉,陡然被這陣狂風所激,又發瘋了般飛上了半天之中!

  黑虎拳剛烈詭異拳風激蕩而起的猛烈旋風把趙烈身邊突厥鐵騎手中七八只鋒利長槍卷起,隨同藍色身影淩空飛舞,如同被無形繩子牽引那樣隨著趙烈奮力揮出的黑虎拳朝前淒厲射出,強悍鐵拳竟然把擋在面前奔馳戰馬活生生“轟”的一聲震飛出去,戰馬側身震飛,四蹄在空中掙紮亂舞,鮮血高高湧上天空,同時“噗!噗!噗”數聲低沉悶響過後,七八騎兵胸口插著鋒利長槍紛紛墜落馬下!

  突厥頓時鐵騎一片混亂,兩人就這樣赤手空拳沖入到千軍萬馬之中,冷冷朝突厥皇爺紮傑殺了過去,身行過處,突厥大軍中到處是震飛的長槍戰斧和碎裂盾牌屍骨,狂風般掠過,聲勢奪人,突厥鐵騎慘叫聲此起彼落,使人生起一種慘烈的感覺,數千突厥鐵騎竟不能擋!

  紮傑臉上忍不住露出驚駭神色,驀然握緊雙拳,俊朗挺拔的身子依然牢牢站立,臉色鐵青地望著突厥將士不斷被震飛的屍體,“屠城血魔”博古沙臉上凶殘自信神色瞬間化為驚恐,臉色煞白,雖然擁有上萬的盾牌刀斧手潮水般守衛身前,腳步還是不由輕輕朝後退了幾步。

  趙烈驀然從突厥鐵騎包圍中騰空而起,躍出十幾丈後藍色身影重重落在地面,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隆”聲,陡然在寬闊草原上震出數重微微晃動的震波,立即以原本他所落腳處的地點作為中心,草原表面塵土宛如波浪般往外環環滾動而出,遠看起來,好像地面卷起了層層巨大的漣漪那般,極是奇特難見,周圍奔馳而來的數十騎紛紛馬失前蹄,重重墜落馬下!

  幾乎同時吳沖寒灰色身影高高躍起,全身真氣外崩,踏著趙烈猛然跺出的地震波,雙手將滾滾震力引入地面深處,兩氣相激之下,就在離趙烈三十步外,轟然炸起滿天塵土,簡直就像在那裏埋進了火藥引爆那般,聲勢驚人之極,猝不及防的突厥鐵騎人仰馬翻,口吐鮮血而亡!兩人耗費大量真氣終于沖出突厥鐵騎的連綿沖殺,卻又要面對上萬凶殘的狼盾刀斧手!

  突厥勇士被鮮血激得凶性大發,成千上萬的狼盾刀斧手用力把手中鋒利刀斧在狼盾上拍打,刺耳連綿的嚎嘯聲響徹大地,在滿天飛舞的塵上泥沙中,無數彪悍的突厥勇士揮刀外拔而出,狂吼著沖了過來!

  趙烈和吳沖寒雖然從數千突厥鐵騎中硬生生沖殺出來,極大震懾了突厥大軍,鼓舞了在玉門關的隋軍將士,但天生神力的強悍突厥鐵騎連番沖擊讓他們耗費大量真氣,此刻狼盾刀斧手漫天森冷刀芒讓他們也不由感到一陣眩暈,渾身粘滿了汗水和鮮血的混合物。

  吳沖寒因為在玉門關和冷月飛劍樓雨激戰耗費了大量真元,此時更是臉色煞白,腦袋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幾乎無法站立,斷指處鮮血染紅了纏繞在上面的灰色布袍,但神色依然堅毅,眼中毫無畏懼之色。
龍虎爭輝(2)
趙烈回頭對身邊吳沖寒淡淡一笑,兩人頓時心念相通!吳沖寒仰頭發出一聲龍吟,高亢聲音直沖九天,趙烈則深深吸氣張口怒吼,風中頓時響起了尖厲無比的破空之聲!潮水般沖來的狼盾刀斧手只見草原上忽現一頭黑色猛虎張口長嘯,震起漫天塵土狂奔而來,碩大虎頭裏面森冷獠牙和虎身上強勁爆發的肌肉栩栩如生,同時空中一條金色巨龍發出刺耳龍吟,張牙舞爪踏風呼嘯而來,剎那間天地飄蕩著悲憤的虎嘯龍吟!

  沖在最前面的十多名狼盾刀斧手心肝俱裂,還沒反映過來就被黑虎森冷獠牙和金龍鋒利爪子撕咬為碎片,血肉模糊,就連手中的馬刀戰斧和堅固盾牌也震為碎片!

  趙烈雙手漆黑如夜,傲然朝擋在前方精鋼所鑄的狼頭盾牌擊出,“砰”的一聲巨響,牢固的鐵盾居然被一拳震為碎塊,威猛力量不但手持盾牌的突厥士兵遠遠震飛出去,而且盾牌破裂的刺耳聲音把周圍數突厥勇士震得耳膜出血,痛苦地伏地翻滾!

  密密麻麻的狼盾刀斧手紛紛沖到突厥皇爺紮傑和“屠城血魔”博古沙面前,簇擁著朝後退去,這些凶殘的突厥士兵還是第一次望見如此勇猛的敵人!可惜趙烈和吳沖寒奮力殺退上萬狼盾刀斧手的舍命搏殺,縱身高高躍起,閃電般沖了過來!

  數名突厥高手同樣從人群中閃出,准備合力攔截趙烈和吳沖寒!當先一人乃是突厥赫赫有名的高手“劈天斬神刀”奴赤火,此人雙手全力貫出那粗大雪亮的巨刀,刀身飛滾,化成了一股超大型的刺眼氣芒,對著直沖趙烈而去,其芒光的強烈,讓整個草原都亮了起來,簡直就像是飛射而去的一顆太陽!

  突厥草原無惡不作的大盜 “刺血魔鏈”血無影暗中咬緊鋼牙,抽出了一串暗色如墨的長鏈,此鏈長達四丈,真元貫注微收,暗黑如墨的長鏈便即嘩啦輕響,上面反纏著密密麻麻銳利的刀刃,乘著吳沖寒真氣消耗殆盡的絕佳時機攻擊,詭異無影的長鏈層層劃開吳沖寒護體氣罩後,開始片片刮開他背後的血肉,只見片片紅嫩的肉屑飛起!

  吳沖寒在刮骨的劇痛中氣散元崩,身形猛然下落,右手咬牙屈指成爪,泛出漣漣的金色華芒,身形側閃下,抖手朝“刺血魔鏈”血無影揮出威猛無比的“降龍十八掌”,但見一大片烈芒宛如光焰般直對著血無影狂卷而去,這一招後發先至,快如閃電,角度刁鑽,無論時機方位,都是上乘之選,乃是死中求活的絕命殺招!飛旋的金色龍爪傲然迎上插滿刀刃的無影鏈,不顧鋒利刀刃對手掌的連續割削,怒吼一聲把飛在空中的“刺血魔鏈”血無影硬拉到地面!

  “刺血魔鏈”血無影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有人膽敢握住鋒利的長鏈,心神激蕩,竟然被吳沖寒把手中無影鏈給奪走,血無影心寒之下不敢戀戰,弓馬穩身飄落地面,詭異身影卻像在雪上滑冰那般嗤啦啦地滑退了老遠,凝神守護著突厥皇爺紮傑和“屠城血魔”博古沙慌亂地朝後退卻!

  趙烈殺得性起,似乎沒有望到當空而來威烈刀芒,漆黑指端劃破空氣,淩厲氣流“當,當,當”彈在“劈天斬神刀”奴赤火刀身上,讓鋒利刀鋒擦肩而過,右腿觸地後猛的一頓,身子如風車般飛旋而起,左腿橫掃向奴赤火右肋,生死立判的瞬間,趙烈的掃堂腿後發先至轟在奴赤火肋骨上,對方堅實的肋骨寸寸皆斷,斷骨刺進內髒,讓他狂噴出一口鮮血!

  奴赤火臨危不亂,手中鋒利雪亮斬神刀脫手飛出,徑直砍向趙烈扭身踢腿的腰部,趙烈赤手揮拳迎上,雖然右手被劃破血口,右腿已經連續旋風般反身飛起,宛如一記鐵錘,反腿繼續重重撞在了奴赤火左肋,全身肋骨也被踢得粉碎,整個人似乎一瞬間散架,奴赤火狂吼一聲,雙拳沒頭沒腦地轟向趙烈寬闊胸膛。

  趙烈冷笑著任憑奴赤火雙拳落在胸口上,反手閃電般扣住他的脈門,然後整個人飛躍而起,掠過他的頭頂,來到他的身後,雙手一較勁,嘎嘎兩聲,奴赤火的雙手也被廢掉了,無力地垂了下來,然後趙烈右腿極速抬起將他高高踢起,不等落地左腳重重踢在對方腰眼上,接著一個漂亮的轉身反腿踢在背心。

  藍色身影背對著奴赤火瀟灑飄落地面,微笑著伸手擦去嘴邊淡淡的一絲血痕,一直強忍痛楚的奴赤火此時再也控制不住,撕心裂肺地慘號了出來,全身癱軟在草原上,剛才趙烈三腳將奴赤火的脊椎骨踢碎,內力所致,內髒全部碎裂!

  勇猛天下的突厥士兵踩著同伴的屍體凶狠撲來,而突厥皇爺紮傑和“屠城血魔”博古沙在數名突厥高手護衛下匆匆朝後退卻,吳沖寒此刻全身脫力,無力再戰,渾身浴血怒視逃竄的紮傑,忍不住一聲歎息,惟有眼睜睜望著對方即將騎馬而去!

  趙烈也是渾身大汗,赤裸上身的肌肉猛烈抖動,千軍萬馬中的沖殺極度消耗真氣,眾多突厥高手紛紛圍在紮傑身邊掩護,趙烈眼神閃爍,忽然躍身把攻至面前的一名持槍突厥士兵淩空踢飛,怒吼一聲,強健身子橫身空中用一個完美強勁的側身踢腿動作把震飛空中的鋒利沉重長槍朝遠處紮傑用力踢出!

  鋒利長槍呼嘯著以萬鈞之力閃電般筆直射向紮傑,數十丈的距離瞬間跨越,時間仿佛凝固,周圍所有景象都模糊了,惟有鐵槍森冷的光芒在陽光下閃爍,這是飽含趙烈無盡內力的一槍!一名狼盾牌刀斧手舉盾想要擋開,長槍“當”的一聲閃電刺穿盾牌,接著無情地輕輕刺穿盾牌後面柔軟身體,速度沒有絲毫減緩,竟然連續刺穿五名突厥士兵身體,粘滿耀眼鮮血的長槍依然冷冷朝目瞪口呆的紮傑胸口迅猛飛去!

  紮傑雖然臉色變幻,但雙眼卻忽然異常甯靜,滿城烽火和太陽照耀的天空一瞬間充滿了他的眼簾,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空中湧動的烏雲緩緩移動的軌跡,清楚感受到鋒利槍尖的森冷,此時此刻,他才發覺生與死之間的距離竟在如此厘毫之差!

  就在眾人目光凝視在紮傑身上時,趙烈卻是聲東擊西,猛然重重踏在地面,藍色身影詭異如煙朝旁邊的“屠城血魔”博古沙飛去,十幾丈的距離竟然一大步就傲然跨過,淩空揮出漆黑氣流,呼嘯的黑煙很快在空中凝聚而虎爪,恰倒好處握住“屠城血魔”博古沙脖子,博古沙驚詫之下還沒來得及揮舞手中的沉重的開山巨斧!趙烈怒吼一聲,淩空扭下博古沙凶神惡煞的腦袋,運勁把鮮血淋漓的頭顱吸到手中,拎著人頭的大笑著飄落地面!

  幾乎同時,一個瘦小的蒙面黑色身影驀然從紮傑身後出現,搶在那些紮傑身邊的突厥高手之前輕輕把恐怖呼嘯的長槍握在手中,仿佛伸手從樹上摘下個蘋果般輕松愜意,鋒利的槍尖離臉色煞白的紮傑胸口不到一寸!這剎那,所有突厥士兵都震撼于“屠城血魔”博古沙被淩空扭斷腦袋的詭異血腥場面,全部呆呆僵立地面!

  趙烈本來就不指望鐵槍能在眾多突厥高手下護衛下奪取紮傑性命,不過希望借著鐵槍掩護取下突厥大軍副統帥“屠城血魔”博古沙腦袋,可是那神秘瘦小的蒙面黑色身影讓他驚異,西域突厥帝國也並非沒有絕世高手!

  吳沖寒連番激戰已是強弩之末,身上到處是火辣傷口,但怎麼也沒想到趙烈能夠一擊得手,傲然扭斷“屠城血魔”博古沙腦袋,眼中射出欽佩目光!趙烈體內真氣沸騰,原本飄逸長發如同剛洗完澡一樣濕漉漉粘滿汗水,不停有汗滴順著發梢滴落,回頭對吳沖寒露出苦笑,兩人剛才力戰突厥大軍,已經無力再殺死突厥大軍元帥紮傑,于是果斷飄然朝玉門關返回!

  密密麻麻的突厥大軍殺氣騰騰想要揮刀阻截,數萬弓箭手也已經彎弓搭箭!紮傑心中黯然,冷冷望著兩人強悍背影,揮手阻止了數萬突厥大軍的截殺,率領士氣萎靡的突厥大軍緩緩撤退,剛才那枝迅雷鐵槍讓他明白了死亡的森冷滋味,凶殘的突厥鐵騎震懾于剛才兩人的威猛,心有余悸地望著他們踏風飄然而去的身影!

  地面堆滿突厥勇士的屍體,趙烈和吳沖寒聯手勇闖突厥大軍,赤手空拳竟然殺死數百名身經百戰的突厥將士,差點就在千軍萬馬之中取敵首領腦袋,一戰成名,威震草原!一群群黑色禿鷲撲剌剌高飛在風中,在眾人頭頂上高聲鳴叫盤旋,冷冷而興奮望著翠綠草原上醒目的鮮血和屍體!

  吳沖寒勉強躍上玉門關,斷指處和身上密密麻麻傷口疼得滿頭冷汗,張口吐出大口鮮血,魁梧身子劇烈搖晃,無力站穩,連忙盤腿在城頭運功調息,臉色如雪般蒼白!

  趙烈大笑著拎著“屠城血魔”博古沙滴血人頭站在城牆高處,濕漉漉的金發和油亮健壯的赤裸上身在眼光下散發出璀璨光芒,後背黑色虎頭粘滿敵人鮮血後越發顯得猙獰恐怖,背負雙刀迎著日頭驀然把博古沙人頭高高舉起!

  突厥四十萬大軍不戰而退,雙手粘滿隋朝軍民鮮血的“屠城血魔”博古沙終于葬身玉門關,身首異處,十幾萬隋軍熱血沸騰,忍不住熱淚盈眶,一起凝視趙烈如同戰神般的身影,大吼著揮刀發出了山呼海嘯的熱烈歡呼聲!

  黑夜悄然來臨,明月當空朗照,一場血戰煙消雲散,晚風也變得格外溫柔,玉門關後面起伏的草原丘陵上灑滿了密密麻麻的帳營,夜晚的帳營如同天空繁星那樣散發出柔和光芒。十幾萬隋朝大軍興高采烈在帳營之間燃起熊熊烈火,千百只肥羊此刻赤裸裸躺在篝火之上,風中飄蕩著勾人的香味和隋軍將士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輕松!

  燈火輝煌的隋軍大將帳營中,寬闊簡潔的帳篷中只有趙烈,吳沖寒和楊風三人靜靜圍坐在堆滿金黃烤肉和水果的桌子旁邊,厚厚的帳篷似乎隔絕了外面十幾萬隋朝大軍興奮歡呼的聲音,也聽不到那些喝醉酒將士放肆狂吼的歌聲,誰也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地面剛開封的幾壇上好美酒散發出濃烈醇厚的酒香,換做往日可能早就只剩下空壇子了,但此刻卻連半壇都沒有喝完,三人都是心事重重,酒杯中甯靜清澈清香的酒如同鏡子清晰映出了他們的神情!
龍門客棧(1)
盛滿烈酒的酒杯舉在空中已經很久了,趙烈臉上忽然露出輕松笑容,仰頭把杯中烈酒一飲而盡,痛快撕下烤得金黃噴香的羊腿,狼吞虎咽地吃著,剛才千軍萬馬中的慘烈激戰不但耗費真氣,而且消耗體力,此刻已經餓得兩眼昏花。

  楊風臉色平靜如常,內心卻是黯然神傷,身為朝廷百戰百勝的神武大將軍並沒有感到無上榮耀,反而忽然體會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孤獨和沉重壓力,戰場上每次輝煌勝利都是無數將士鮮血和屍骨換來的,淡泊的心何時才能真正甯靜?

  吳沖寒臉上兩道濃黑眉毛緊緊糾纏起來,毫無保留地顯示出心中的痛苦和矛盾心情,身上傷口隱約傳來劇烈痛楚也沒能減緩內心深處的煎熬,根本沒有胃口吃東西,想到遲早會和趙烈生死搏殺,心頭泛起連綿不絕的苦澀滋味,滿桌子的美酒佳肴頓時淡而無味,惟有不停歎息。

  趙烈抬起酒杯對吳沖寒燦爛笑道:“吳兄胸懷坦蕩,性格光明磊落,茫茫浩瀚武林也只有吳兄率領丐幫好兄弟協助朝廷大軍抵抗突厥,吳兄才是為國為民的豪傑,乃是江湖中真正的英雄!我敬吳兄一杯!”

  吳沖寒用幾乎斷了兩指的右手抬起酒杯一飲而盡,苦笑道:“精忠報國,忠信禮義乃是丐幫數百年的幫規,也是做人的本分,我並非什麼英雄豪傑,也沒有讀過什麼書,乃是一介莽夫而已!”他忽然拿起旁邊半壇烈酒仰頭飲盡,深深吸了口氣道:“今日多謝趙幫主仗義出手相助,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哈哈,不過大丈夫一諾千金,我絕不會忘記當著丐幫眾兄弟曾經立下的誓言!”

  趙烈淡淡笑道:“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哈哈,今日你我攜手激戰真是痛快,人生難得如此酣暢淋漓,無論誰生誰死都已經不重要,江湖中就是缺乏吳兄這樣血性忠義男兒!”隨手拿起身邊酒壇,輕輕震開封泥,痛快飲盡!

  吳沖寒眼中忍不住流出熱淚,他們未來這場生死激戰真的無法避免嗎?滾落熱淚滴到烈酒中,混雜了熱淚的烈酒順著喉嚨點燃了心中的苦悶痛苦,空曠的帥營中頓時彌漫著悲壯的蕭瑟之意。

  楊風清楚感受到風中的悲壯氣氛,心頭也是陡然平添許多傷感,他雖然看不懂江湖,但慢慢開始明白江湖的獨特魅力,微笑對趙烈道:“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在塞外出現,今日若非你連番打擊突厥士氣,恐怕此刻玉門關已經是血流成河,十幾萬隋軍將士將永遠見不到家中父母妻兒!我敬兩位英雄一杯!”

  趙烈輕輕道:“我不是英雄。”

  吳沖寒凝視趙烈沉思道:“誰才是英雄?江湖中名門正派滿口仁義道德,可誰會在國家朝廷危難時刻挺身而出?武林中都說你性格殘暴狠辣,乃是武林淫賊,可你卻力挽狂瀾,連番沖擊突厥大軍,而且孤身在千軍萬馬中取敵首級,威震西域!”

  自古英雄多寂寞!楊風臉上露出悲涼之意,輕輕飲下杯中美酒沉聲道:“屠城血魔博古沙曾經大肆殺戮邊境軍民,我朝軍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趙幫主傲然于突厥四十萬大軍中取回博古沙項上人頭,真是大快人心!”

  趙烈淡淡道:“血流萬裏浪,屍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哈哈,這裏才是男兒真正的戰場!可惜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徹夜痛飲,必須連夜出發,以後有機會再敘!”

  楊風眼中射詫異之色,趕緊起身道:“你我洛陽匆匆一別,我還有話要對你說!”楊影因為思念趙烈而日漸憔悴,他實在不忍心看著心愛的妹子為情所困。

  趙烈頭也不回,藍色身影徑直掀開帥營布簾走了出去,幹脆利落翻身上馬,手中的馬鞭揚上半空,在天空中呼嘯了一圈,重重落下,抽在馬股上,健馬吃痛狂嘯一聲,箭矢般標前沖向無盡的黑暗,“得,得,得”馬蹄聲急馳而去!

  趙烈孤獨在漆黑草原奔馳,臉上沒有剛才狂放灑脫的笑容,而是沉沉的落寞疲憊之意,太多,太多的事情放在心上,壓得幾乎讓他無法呼吸,但無論面對多少困難也絕不會退縮,這是一個寂靜無風的黑夜。

  張旺財率領黑峰三十二騎連夜奔馳在路上,同樣是一個沒有明月和星空的暗淡夜晚。

  急促的馬蹄聲在甯靜深夜顯得格外強勁,張旺財滿臉戒備之色,因為這裏是英雄會地盤,他此刻不想招惹英雄會,心中非常牽掛孤身前往鐵血聯盟總部鐵血堡的趙烈。天色微亮,空氣格外清新,此刻就連強悍的黑峰三十二騎臉上也是滿臉疲憊,正是眾人戒備最松弛的時刻。

  張旺財凝視前方朝霧彌漫的道路,忽然勒馬停下,小心翼翼觀望,揮手讓黑峰三十二騎排列成防守陣行,眾人驀然發覺前方隱藏濃烈殺機,頓時刀劍出鞘,剛才的疲憊瞬間消失,張旺財臉上忽然露出笑容高聲道:“各位顯然在這裏等了很久,朝露寒冷,何不出來說話!”

  燕輝青色身影緩緩從晨霧中出現,身後跟隨一百多名英雄會飛鷹護衛。

  張旺財曾經被燕輝設伏偷襲,損失慘重!也是那次慘痛失敗讓旺財收起嬌縱之心,韜光養晦,默默積蓄力量,終于一刀斬斷丐幫幫主汪洋雙腿,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燕輝清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道:“黑虎幫擅自闖入英雄會地盤是何用意?”面對曾經的手下敗將,燕輝心裏忽然感受一種突如其來的壓力,張旺財平凡臉上卻散發出沉穩的笑容,一把普通的馬刀隨意掛在馬上,雙眼灰暗沉悶,並沒有任何特別出彩的地方。

  黑色披風籠罩下的黑峰三十二騎如同來自地獄幽靈,座下三十二高大黑色駿馬安靜整齊得如同雕塑,風中沒有什麼聲音發出。

  張旺財氣度如山,灰色身影忽然躍起拔刀,冰冷的刀鋒閃電般朝燕輝迎頭砍下。

  燕輝瞳孔收縮,孤身傲然拔劍,身後的一百多名飛鷹護衛依然冷冷站在地面。

  旺財手中樸實普通的馬刀卻劈出了飄逸無痕的雪亮刀鋒,如同藍天潔白的雲朵般美麗。

  燕輝性格堅韌冷靜,手中鋒利長劍如同閃電刺穿了無暇白雲,驀然發現雲海茫茫浩瀚,飄渺無形的滾滾雲彩瞬間把霹靂閃電吞噬,燕輝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

  樸實馬刀卷起的白色雲海忽然奇妙會聚成為雷霆一刀,從一個巧妙的角度詭異地劈破了燕輝嚴密的劍花,燕輝青色身影無奈朝後退出,臉色慘白,神色凝重,忽然輕輕抬手,一百多名飛鷹護衛“刷”的一聲拔出森冷長劍!

  張旺財灰色身影旋轉著落回馬背,隨手把馬刀插入掛在馬腹上刀鞘中,冷冷望著刀劍出鞘的飛鷹護衛,身後的黑峰三十二騎依然沉穩如山,腰盤金刀依然冷冷插在刀鞘中,似乎根本沒有望到森冷的長劍。

  張旺財臉上露出傻傻的笑容道:“秦淮河畔我們才見過面,黑虎幫不過借英雄會地盤通過而已,絕非冒犯英雄會!”

  燕輝沒有答話,眼神閃爍,臉色很快恢複甯靜,回頭望著兵強馬壯的飛鷹護衛,一時之間也無法做出決定,黑虎幫和英雄會的關系非常曖昧而微妙。

  南宮無雪白色人影忽然輕輕從遠處樹梢輕盈飄落,甚至沒有帶起任何細微的氣流,輕輕揮手讓密密麻麻的飛鷹護衛收回長劍,一百多名飛鷹護衛毫無聲息朝後退出數十丈,惟有燕輝恭敬站在身後。

  南宮無雪微笑道:“黑虎幫果然人才濟濟,無形刀張旺財一刀砍下丐幫幫主的雙腿絕非謠傳,既然來到英雄會地盤,何不到落雁島喝杯清茶。”白色名貴長衫似乎和林中薄霧奇妙融合,使得他看上去說不出的儒雅飄逸。

  張旺財靜靜坐在黑色駿馬上,忽然深深吸氣微笑道:“在下率領黑峰三十二騎有要事在身,恕難從命,日後有機會一定到落雁島去喝茶。” 旺財平淡無奇的眼神驀然閃爍精光,沉思片刻話鋒一轉道:“歐陽堅秘密擄走慕容無雙,趙幫主孤身前往鐵血堡與歐陽堅算帳,我和黑峰三十二騎准備北上接應,事情緊急,不得不擅闖英雄會地盤。”旺財神色平靜,似乎並不怕南宮無雪泄露趙烈行蹤。

  南宮無雪眼中閃過詫異目光,默默站在甯靜幽雅的樹林中,眼神似乎如空中薄霧般迷離,誰也看不清楚他內心深處的想法,“歐陽堅為了報複黑虎幫阻擊鐵血聯盟對英雄會的襲擊,所以才會利用慕容無雙對付趙烈。”

  歐陽堅和南宮無雪勢同水火,歐陽堅曾經殺死了他大哥南宮霸,鐵血聯盟也曾經兩次大規模攻擊英雄會,雙方死傷慘重,結下不可化解的怨恨。“上次秦淮河畔若非黑虎幫及時援手,英雄會也許很難全身而退!”那場激戰讓南宮無雪體會到歐陽堅恐怖的功力和威力極大的火神戰戟,臉上露出無法察覺的失落滋味,曾經縱橫江湖的武林四大公子也許要重新排定座次,究竟誰才是四大公子之首?“趙烈絕非歐陽堅對手,可是居然為了慕容無雙膽敢孤身前往鐵血堡,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良久,南宮無雪沉聲對張旺財道:“歐陽堅做事不擇手段,你們要一路小心!我會吩咐沿途英雄會兄弟不得為難你們。”

  張旺財眼神甯靜如水,似乎早知道會有此結果,猛然拉緊 繩,率領黑峰三十二騎風馳電掣般從肅立林間大道兩旁的飛鷹護衛中間穿過,旺財剛才還平靜的臉上很快露出焦慮神色,北上鐵血堡的趙烈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忽然從江湖中消失。

  南宮無雪白色身影飄然出塵,靜靜凝視如同一團黑雲遠去那威震天下的黑峰三十二騎,旺財無形無影的刀法讓他驚歎,從中看出了黑虎幫巨大的潛力,“趙烈能否安然從鐵血堡中全身而退呢?歐陽堅絕對不會讓他活著走出!”俊秀眼中射出複雜目光,胸口居然湧上一絲擔憂,不過眼前很快浮現展瑩俏麗身影,心頭一陣清晰刺痛,白色身影驀然隨風飄逝!
龍門客棧(2)
趙烈騎馬連夜奔馳,心中沒有絲毫勇闖突厥大軍的榮耀興奮,目光冰冷如水,滿面風塵和疲憊。翠綠草原拋恍惚間落在身後,荒涼的沙礫中棱角分明的石子把黃昏的按紅色光芒奇妙地發射在空中,荒蕪寂寥中散發出悲壯和絢爛。

  熟悉溫暖的“龍門客棧”如同一座淡黃色班駁破舊的堡壘佇立在遠處,此刻不宜在客棧中暴露身份,趙烈並沒有放慢奔馳速度,心急如焚,塞外已經耽擱太多時間,恨不得馬上沖到鐵血堡,強悍的馬蹄聲急促地從“龍門客棧”門口風馳電掣般沖過,卷起了陣陣塵土彌漫在風中。

  已經奔出十幾丈的駿馬忽然被趙烈生生勒馬停住,雙眼凝視“龍門客棧”門口一處毫不起眼的標志,那是宋青河與他特有的聯絡記號,藍色身影于是驀然飄落客棧門口,掀開厚厚的布簾走了進去,撲面而來的酒肉香味對疲憊的過客簡直就是致命誘惑。

  客棧底層擺滿密密麻麻的桌子上坐滿數十人,二樓圍繞四周牆壁由巨大木梁建造了如迷宮般的客棧房間依然隱藏在黑暗中,中間懸空的空間是一盞由胳臂粗的鐵索垂下的巨大油盆,熊熊火焰讓整個客棧顯得溫暖舒適。

  趙烈銳利眼眸冷冷掃過客棧,臉上掛著淡淡微笑坐下,委瑣的夥計媚笑著送上煮牛肉和燒酒,夥計瘦弱身子似乎才大病初愈,那兩道眉毛形成一個大大的八字,眼睛是半睜半閉,像是剛被從床上拉起來那般,一張闊嘴裏還露著黃黃的板牙,從外貌上無法看出竟然是罕見高手。

  龍蛇混雜的酒店總是每天上演不同的故事。一個身著白衣,頭戴白冠的高瘦漢子兩頰權骨高聳,臉色白得像死人,皮肉也是死死的沒有什麼表情,就像是戴了個人皮假面具那般,兩眼瞳孔極小,幾乎看不大到,乍見之下倒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個瞽目盲者,他顯然是喝高了,大聲和旁邊酒桌一個中年魁梧漢子爭吵起來,兩人猛然把桌子掀翻,眼看即將上演一場激烈好戲。

  瘦弱病態的客棧夥計驀然閃到兩人中間尖聲道:“龍門客棧桌子十兩銀子一張,這裏只是喝酒的地方,兩位留下十兩銀子就可以到外面搏殺,外面寬敞得很,絕對沒有人管你們!”瘦峋峋的右手驀然把桌子上的酒碗輕易捏為碎末。

  白衣白冠的高瘦漢子定定望著夥計手中“簌,簌”落下的白色碎屑,身子因為害怕劇烈發抖,眼珠一翻,露出死魚般的眼睛,冷冷朝客棧外面走去。中年魁梧漢子從懷中把一綻銀子遞給夥計,咬牙拿起鋒利厚背大刀尾隨高瘦漢子走出。

  趙烈仰頭把手中烈酒喝幹,臉上浮現淡淡笑容,小小龍門客棧散發出濃重的江湖味道,每次似乎都會遇到爭鬥搏殺,難得片刻甯靜!

  就在趙烈臉上綻放笑容的時候,翻白眼的白衣白冠高瘦漢子忽然閃電般朝趙烈刺出毒蛇般詭異的一劍,全然沒有剛才膽小的模樣,氣度沉穩,竟然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幾乎同時,走在趙烈身後的魁梧漢子手中鋒利厚背大刀無聲無息砍向趙烈後背,兩人同時攻擊,時機和攻擊角度都非常巧妙。

  趙烈甚至沒有時間拔刀,他也沒有想到會在龍門客棧遇到江湖黑榜排名第十六位的影子殺手,毫無防備的趙烈似乎無法躲開影子殺手謀劃已久的雷霆一擊!

  厚背大刀鋒利的刀鋒幾乎已經砍上了趙烈後背,趙烈似乎沒有察覺到刀鋒森冷的氣息,眼中只有胸前那詭異的長劍!“鐺”的一聲巨響,厚背大刀重重砍在趙烈背上,魁梧漢子眼中卻沒有絲毫驚喜目光,因為他忽視了兩把並排背負在趙烈背上的雙刀,鋒利刀鋒剛好劈在兩把長刀的刀身上,猛然激蕩摩擦出耀眼的光芒!

  趙烈雖然被厚背大刀的雷霆一擊震得氣血沸騰,但臉上笑意更濃,借助後背強大的力量猛然朝前側身沖出,雙拳傲然揮出黑虎拳,剛烈的拳風堪堪把銳利長劍震偏,藍色身影利用後背遭受的強力攻擊發揮出不可思議的閃電速度,強悍身子生生撞碎了面前桌子,貫注內力飛濺的碎木屑和酒碗碎片如同密密麻麻的暗器射向面前白衣白冠高瘦漢子!

  白衣白冠高瘦漢子顯然沒有料到趙烈反應如此迅速果斷,勉強躲過那些鋒利碎片,心有余悸朝後退卻,臉色似乎比身上白衣還要慘白!影子殺手在奪命一擊失手後,兩人心意相通,知道再也無法刺殺趙烈,沒有絲毫停留閃電般朝客棧外面奔出。

  趙烈今日似乎存心和影子殺手過不去,傲然長嘯一聲,黑虎拳呼嘯而出,偌大龍門客棧頓時一片混亂,十幾張桌子瞬間化為碎片,就連那胳臂粗的鐵索垂下的巨大油盆也重重砸落在地面,客棧頓時變得昏暗,空中彌漫著滾滾黑煙!

  客棧老板黑色身影驀然從二樓房間中閃出,揮手把開始燃燒的火焰輕輕拂滅,冷冷飄落在趙烈面前。形影不離的影子殺手狼狽不堪借助滾滾黑煙逃出客棧,這是他們自上次刺殺南宮無雪失敗後第二次失手,兩人一邊在荒漠中狂奔一邊歎息道:“為什麼每次收歐陽堅的錢都會失手呢?”

  龍門客棧很快恢複甯靜熱鬧,暗淡蠟燭映射下,神秘的客棧老板身上穿一襲輕柔的暗黑色長袍,雙袖也是極長,在飛掠的時候拖在身後,這個大袍特殊的地方是在這種夜色之中看起來,好像迷迷蒙蒙地很不容易分辨出衣袍的邊緣。

  趙烈壓下心頭沸騰氣血,剛才硬挨了影子殺手一招,雖然並無大礙,但也是被震得頭暈目眩,此刻含笑坐在重新擺好的桌子上面,目光閃爍,剛才他故意在龍門客棧中制造混亂就是為了引出神秘的客棧老板。

  可惜客棧老板此刻全身籠罩在黑袍中,就連面目也無法看清,不知道是衣服質料特殊的緣故,還是這人練有什麼怪異的功法所致,他所有的衣角袍邊,都好像化入了周圍的黑暗之中那般,遠遠望去簡直就像是在身上籠著一層深濃的暗煙,讓人即便使盡目力,也絕對無法清楚地辨認。

  客棧夥計迅速為趙烈盛滿烈酒,神秘客棧老板隱藏在黑暗中冷冷道:“你難道不知道龍門客棧的規矩嗎?為何要在客棧裏面打鬥。”聲音非常空洞,完全不帶任何感情,似乎不是從口中說出的,仿佛來自虛無縹緲的幽靈。

  趙烈眼神如霧,雖然聽到客棧老板聲音,可惜依然無法分辨對面神秘人物是男是女?眼中閃出怪異目光,天生敏銳的感官讓他察覺到一種無法言語的滋味,心跳忽然加快,臉上露出燦爛笑容道:“姑娘何苦把自己藏在黑暗中?荒涼沙漠中的龍門客棧乃是天地間最特別的客棧,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

  如同地底幽靈的客棧老板身子輕輕一震,驀然發現趙烈身上湧來一股溫暖輕風,籠罩住面目的奇特黑色大袍被這突如其來的輕風拂起,長長的黑發相映成了一溜黯淡尾影,頭發上也戴著七朵黃色小梅的銀亮發釵,秀麗面容如同蕩漾著透明水紋漣漪讓人無法看清,風韻成熟中又透著一些嫵媚,年紀看來大約花信年華,正是豔麗媚力完全發揮的時期,臉上掛著妖豔詭異的笑容,讓人不敢直直凝視。

  趙烈漆黑的眼睛一眨,神秘女子面容似乎籠罩著層層迷霧,如同水中望月霧裏看花,飄蕩在空中的黑色大袍很快輕柔覆蓋下來,留在他腦海中的只有那驚豔變幻的詭異笑容,眼前女人很快隱藏在黑暗中,散發出陰冷的氣息,趙烈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仰頭把滿滿一壇烈酒痛快飲下。

  桌子上盛滿美酒的酒杯驀然詭異漂浮在空中,輕輕移動到神秘女人寬大的黑袍裏面,仿佛有人虛空握住酒杯一樣,瞬間空空的酒杯無聲無息落回桌子上,氣氛顯得壓抑詭異,神秘女人毫無情感的聲音飄蕩在風中:“果然不愧是黑榜名動天下的趙烈,數年來你是唯一膽敢見我真面目的人,今日心情不錯,你好自為之!”黑色身影鬼魅般沒入黑暗中。

  趙烈心頭一驚,沒想到這次西域之行居然連番遇到如此眾多難得一見的高手!旁邊瘦小的夥計殷勤地送上牛肉包子,臉上露出怪異笑容道:“客官請仔細享用上好的牛肉包子,絕對讓你滿意!”此人光頭剃得不大幹淨,冒出頭皮的發根劄劄得直像個釘頭錘,如同唱戲的小醜。

  熱氣滕滕的牛肉包子散發出濃烈的香味,趙烈目光凝視放在最上面的包子,眼中射出驚異之色,驀然回頭凝望客棧夥計佝僂的背影,臉上浮現淡淡笑容,飛快把最上面的牛肉包子放在懷中,大步走出客棧!

  奔馳在馬背上的趙烈把牛肉包子掰開,裏面赫然夾著一張神秘紙條,臉上頓時浮現苦笑,神秘客棧老板娘武功高深詭異,究竟是什麼人?宋青河究竟和神秘的客棧老板娘有什麼關系?或者那古怪的夥計才是宋青河暗中布下的棋子?他也無法分辨,身後灰樸樸的龍門客棧似乎隱藏了太多的秘密!
暗戰悲涼(1)
趙烈靜靜凝視手中信筏,眼中露出詭異的沉思目光,神色甯靜如水,忽然輕輕攤開手掌,宋青河神秘的密信瞬間化為風中飄蕩的無數白色蝴蝶,藍色身影堅決騎馬朝前奔馳而出,無論面對任何困難也要勇闖鐵血堡,心中非常平靜,不過眼中擔憂之色卻清淡了許多。

  冷風如刀,視眾生為魚肉,萬裏飛沙將穹蒼作洪爐,無情把世間萬物吹蝕,夜將臨,風未定,一匹黑色快馬飛馳在荒野中,強悍鐵蹄輾碎了地上沙礫,卻輾不碎天地間的寂寞,趙烈孤獨背影承載了的太多壓力,孤寂和痛苦。

  冰冷險峻的鐵血堡戒備森嚴,規模宏大,前方地勢平坦遼闊,密密麻麻佩帶刀劍的弟子日夜巡視,就連蒼蠅也飛不進去,若想從正面進入根本不可能!後面乃是萬丈峭壁,偌大山莊依山勢而建,背靠險峻的鐵風崖,山峰似利劍直沖雲霄,山頂終日籠罩在深厚流動的雲層之中,澗深谷幽,天光一線,萬壑飛流,水聲潺潺。

  宋青河密信中指出了鐵血堡後方的神秘通道,那是一條埋藏百年的隱秘古道。趙烈眼神如霧,藍色身影更是比迷霧還飄渺,驀然輕柔如風神秘消逝在鐵血堡後方連綿不絕的群峰之中,清幽山道旁邊的山崖全是由黝黑堅硬,年代久遠的古老岩石組成,顯得極為深沉悠遠,岩石上嵌著無數盛開的妖豔花朵,隱約發出淡淡幽香。

  趙烈冷冷凝望眼前高聳如刀的鐵風崖,突如其來的冷風悄然拂過,盤旋在峰頂絢麗的七彩祥雲飛速變換,瞬間就變得如墨一般漆黑沉重,落日的金色光芒影射如潑墨般的雲彩,詭異妖豔,此刻已是黃昏,黯淡雲彩擋住了金色陽光,山澗峭壁頓時狂風大作!

  潑墨般黑雲重重的壓在鐵風崖頂,剎那間把整坐山峰包裹起來,漆黑烏雲並沒有停止擴散,迅速籠罩了東方的半邊天空,天色頓時昏暗無比,烏雲黑得發亮,趙烈心中不由感到一絲涼意,似乎望不到前路。

  風雲變幻無窮,籠罩在極黑色濃雲中的山峰忽然發出了驚天動地的轟鳴聲,整個空間似乎都發生了扭曲,空間如同捏面團一樣變成了混亂一團,就如同在波動水面上迷茫晃蕩的倒影,狂風生生拽來滿天黑雲,天空蒼穹中爆發出的狂暴閃電直指茫茫大地,就宛如從天空中瞬間閃出一把無比巨大直接天際的妖豔長刀,荒涼大漠數年難見的狂風暴雨莫名其妙地爆發!

  趙烈腦海中久久印著剛才那把劃過天際的閃電長刀,藍色身影艱難在暴雨中攀飛高聳險崖,筆直陡崖布滿滑溜青苔,經曆暴雨沖刷後更加濕滑,稍不留神就會遭受滅頂之災,藍色身影鬼魅般飄蕩在峭壁中,冰冷雨水打濕了雙眼,濕漉漉的金色長發緊緊貼在面上,腳下著力的石塊忽然松落,連綿不絕的轟隆聲順著峭壁滾落下去,良久都還能聽到回聲,手掌無法拉住濕滑岩壁,驀然急速從半空驚險墜落,不過很快如藍色輕煙一樣巧妙踏在下落途中突起岩石上,硬生生反身拔地而起,臉上大滴汗水被暴雨不停洗刷!

  崖頂下方十多丈距離的雲霧劇烈翻滾,趙烈右手緊緊扒住一塊岩石,胸口劇烈喘息,五指深深插入堅硬岩石,藍色身體不停在風暴中晃蕩,並沒有急于沖山山頂,雙眼如暴風雨中滑過的閃電那樣凝視黝黑光滑陡峭的崖壁,嘴角驀然露出淡淡笑容,藍色身影鬼魅般側滑數丈後驀然從險峻如刀的峭壁上消逝!

  這是一處極其隱蔽的山洞,密密麻麻的雜草荊棘擋住幽深陰冷的洞口,趙烈靜靜站在洞口閉目沉思,忽然睜開雙眼輕輕閃了進去,一個熟悉的淡藍色身影默默站在裏面。

  宋青河輕聲道:“好久沒有看到如此狂放的暴雨了,翠濕山崖顯得格外嬌嬈!本來還擔心你不能及時趕到,歐陽堅性格謹慎多疑,今天是唯一的機會,這條密道通往歐陽堅練功的密室附近,這張地圖標明了穿行路線,我已經做好了安排,你自己小心一點,再過半個時辰歐陽堅即將離開練功密室,我會在恰當時刻出現!”話未說完就幽靈般消失在黑暗中,只有輕柔平和的聲音飄蕩在空中!

  趙烈沒有答話,也根本來不及說話,心中堆滿了太多疑問?惟有默默點燃火褶子,握緊雙拳冷冷沿著潮濕寒冷的密道朝前漫行,這是條古老陰冷的石道,空氣中泛著清冷黴味,狹長的地面和四周到處布滿灰塵,可惜卻沒有任何足跡印在上面,宋青河小心翼翼地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做事一向穩重細心。

  趙烈毫不在意把足跡深深印在灰塵上,大步緩緩沿著長長黑暗道路漫行,狹長石道仿佛永遠沒有盡頭,讓人感到沉悶壓抑,似乎正逐步走向死亡深淵!

  歐陽堅身著黑袍,孤身盤腿坐在陰暗密室中,孤獨的一盞黯淡油燈反而讓房間越發顯得昏暗冰冷,寬大密室古樸簡潔,一塵不染,沒有任何華麗修飾,甚至連練功的柔軟墊子也沒有,全部是冰冷石頭,四周全是厚達五尺的堅固石牆,唯一進口是道沉重鐵門,除了他以外任何人也不能進入,哪怕小小螞蟻也無法進入!

  自從歐陽震天背叛鐵血聯盟後,歐陽堅性格越發孤僻陰冷,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冷血高壓的殘酷手段極大震撼了幫中兄弟,鐵血聯盟表面上似乎達到空前的團結,眾人整天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沒有人再敢背叛。

  歐陽堅驀然睜開雙眼,眼中射出閃電般的精光,整個人精力旺盛,似乎永遠不會疲憊!別人只看到鐵血聯盟縱橫江湖的威風,誰又能體會他十幾年來苦行僧般的艱苦日子?沒有絕色美女,沒有天外佳釀,沒有風花雪月,沒有錦衣玉食,也不像其他三位公子那樣文才飛揚瀟灑風流,可以輕松縱情悠然吟詩作賦,歐陽堅每天除了艱苦練功就是暗中思索如何吞噬其他幫會!

  黝黑消瘦的右手緩緩抽出神秘的“火神戰戟”,整柄戰戟黑沉郁實,手握的地方造形奇特給人一種極為妖異的感覺,會使人不由自主地就注意起來,根本看不出是由什麼質料所制,縷縷淡煙外放,看起來好象在裏正在悶燒著那般,最奇怪的地方就在黑忽忽的刀柄上,除了固鍔護手有六支倒鉤,往握手的戰戟柄處大幅度怪異地彎曲,連線條奇特的柄身上頭部滿布著細細的尖刺,黝黑冰冷的鋒利戰戟散發出強烈陰郁氣息,仿佛來自地獄的兵器!

  “火神戰戟”和“火神圖錄”乃是歐陽堅從神秘地下陵墓中偶然獲得,依靠“火神戰戟”隱藏其中的神秘力量和“火神圖錄”記載的上乘內功心法,六年多的苦心修煉,歐陽堅功力迅速提升,無堅不摧的“火神戰戟”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信,當年武林四大公子之首的南宮無雪深深感受到這種變化,若今日四大公子再排定座次的話,歐陽堅無疑會傲視群雄!

  歐陽堅冰冷眼中露出笑容,握緊手中“火神戰戟”,本來黝黑戰戟驀然迸發出熊熊烈火,暗紅色光芒瞬間把房間照得通紅,全身散發出詭異精悍的霸氣!

  火神戰戟“簌”地沒入歐陽堅懷中,密室頓時變得陰暗,整個人就像是個淡如黑煙的飄忽影子,讓人無法判斷所在確實的位置遠近,仿佛輕輕一動,肯定就會像化入夜色中幽靈般即刻消失不見。

  密室外面乃是寬敞空蕩大殿,同樣沒有任何裝飾,無數閃爍油燈鑲嵌在周圍石壁上,歐陽堅冷冷從固若金湯的密室中走出,徹夜修煉讓全身功力和精神都達到顛峰,平時鐵血堡兄弟根本不敢靠近鐵血堡中這個最神聖的地方,此刻密室周圍依然寂靜無聲,也沒有絲毫生命的氣息。

  歐陽堅忽然停住了腳步,心中陡然湧上無發描述的奇妙感覺,心跳莫名其妙加快,驀然抬頭發現遠處昏暗油燈下靜靜站著一個背負雙刀的藍色影子,似乎亙古就站在那裏!

  趙烈冷冷道:“我平生最恨用女人來威脅,我絕不能讓慕容無雙有任何傷害,誰敢碰我的女人就只有一個結果,我他媽一定要砍下他的人頭!”話語斬釘截鐵,隱含了無比堅定的決心。

  這裏乃是鐵血堡最核心的地帶,趙烈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就孤身站在這裏!歐陽堅瞳孔收縮,真氣充滿四肢百骸,皮膚下隱隱有一層紫紅色光暈流轉,毫不掩飾地散發出強大氣勢道:“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若想成就江湖霸業,何必在乎女人?”
暗戰悲涼(2)
連綿不絕的強大殺氣如海潮般彌漫在空中,趙烈的心一直往下沉,歐陽堅的功力遠遠超出預料,深邃眼中目光頓時飄散迷離,不過臉上依然掛著甯靜的笑容,經曆了太多的生死激戰,此刻竟然仿佛漫步在春花燦爛的青翠山谷中,氣度沉穩如山如海,藍色身影穩穩站在地面!

  歐陽堅眼中寒光四射道:“沒想到你竟然能躲過如此多的追殺!你能站在這裏簡直就是個奇跡,希望你是值得我出手殺死的人!”想到秦淮河畔的功虧一簣,渾身上下驀然散發令人無法逼視的煞氣和恐怖的血腥味道,宛若一座浸透血的山峰,高高聳立,全身發絲屈張,恍如妖魔怪獸,使人不寒而栗。

  趙烈淡淡道:“我既然能到達這裏,就注定今日一戰誰生誰死會很難說!無論生死,希望你不要為難慕容無雙,堂堂鐵血聯盟總盟主還不至于為難一個女孩子吧!”

  歐陽堅冷冷道:“只要殺了你,慕容無雙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肯定毫發無損,此刻惟有你的鮮血能讓她安然離開,我絕不會用她來威脅你,從來不會懼怕任何人,我會用你的人頭向黑虎幫挑戰,蕩平黑虎山!”他不愧為絕代梟雄,氣度沉穩,眼神清涼如冰,真氣充斥全身經脈,怪異黑袍“嘩”地飽撐而起,強悍罡風彌漫在空中!

  歐陽堅體內迸發出的強烈真氣讓趙烈身後的兩把長刀不安地輕微顫動,特別是長刀無邊刀身逐漸變得滾燙,似乎刀中沉睡靈魂驀然驚醒過來,發出詭異的嗡鳴聲!趙烈銳利雙眼閃爍不定,似乎在苦苦等待什麼,可是周圍依然甯靜,鐵血堡中的幫眾忽然從空氣中神秘消逝,極度死寂使得歐陽堅真氣破空淒厲聲音也清晰可聞,趙烈心思細密敏銳,曾經在秦淮河畔見過被烈火包圍的“火神戰戟”,心中一動,冷冷抽出冰冷雪白的長刀冰心。

  趙烈一聲低沉咆哮,身子宛如螺旋般飛快旋轉,長刀冰心劃出一浪又一浪洶湧澎湃的光潮,越湧越高,彷彿大海中卷起萬丈颶風,四面八方都湧動著驚飛亂羽般的刀光,刀光宛如晶瑩耀眼的五寶蓮燈,光華所到之處激發起片片妖豔雪花,冰冷寒氣籠罩了歐陽堅周身所有要害。

  累年苦修使歐陽堅瞬即進入寂靜的極致,漫天遍野的雪花便如魔法幻象,冰冷寒流不能使他絲毫動心,聽而不聞,視而不見,生榮死辱,再無關痛癢,天地間只有對方藍色身影!手中神秘的“火神戰戟”忽然“蓬”地一聲,炸散出滿天的眩目豔麗火焰,無數瑰美鮮亮的絢爛彩霞四處飛射,熊熊火焰如同地獄之火讓人窒息!

  長刀冰心薄而鋒利的邊緣錚然現出一圈薄薄的淡藍色刃鋒,“嘶”地破開滾來的耀眼火焰震波,外擴的金芒就像被一柄利刀割裂一般,“啪啦啪啦”電光亂閃,冰火不相容!原本空中飛揚白色雪花瞬間被窒熱火焰蒸發,迷蒙白色煙霧頓時彌漫在風中,影射著藍色刀芒和紅色火焰,就像是放起了成千上萬支七彩煙火那般,睜眼看去,都是片片塊塊碎霞裂芒白煙,各自帶著咻咻颼颼的破風之聲,在那兒閃耀著奪目的彩華豔色,美麗得簡直令人屏息!

  趙烈驚駭于“火神戰戟”的威力和歐陽堅超強的力,咬牙讓全身功力發揮到極致,心無雜念,眼中只有那冰冷刀鋒,刀法如行雲流水般自然,無懈可擊,氣勢強悍霸道,似乎永遠不會疲倦,一刀更比一刀強,藍色身影就像是被包在一個巨大的慘白色刀芒之中,刀身相連,密密互接把所有攻來的敵人氣芒完全隔絕在外。

  長刀冰心破空所產生的強大冰冷氣流竟然把周圍所有油燈吹滅,惟有妖豔雪花淒然飄落,火神戰戟四周熊熊燃燒的火焰夾雜冰心慘白色刀芒使得偌大空曠大殿顯得詭異恐怖!

  兩人身行急速如電翻滾錯落,數十招瞬間閃過,歐陽堅眼中逐漸射出凝重之色,臉色驀然變得通紅,手中火神戰戟像惡龍一般淩厲刺出,怪異戰戟由慢至快地往刺出,在空中畫出一道超乎了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線,待戰戟推至趙烈身前十尺,歐陽堅才驀然長嘯一聲,三尺青鋒閃電呼嘯擊出,急速破空讓戰戟四周的熊熊火焰化身為模糊光影凝固在空中!

  歐陽堅不愧江湖罕見奇才,火神戰戟淩厲一擊恰好是在長刀連續重擊之後,此刻趙烈心浮氣躁,身影漂浮,正是新舊內力交替的剎那!趙烈震駭莫名,原來對方雖只是一戟之勢,竟如千軍萬馬泰山壓頂般洶湧而來,刺破了護體真氣和漫天冰冷刀芒,強烈殺氣使他整個人如墜落火爐焚燒,飄逸長發已經發出焦糊味,呼吸驀然變得困難!

  趙烈立時刀鋒一變,長到冰心前端拖出的藍光刀芒忽然排排爆裂崩散,藍亮的冰冷碎光四處噴飛,短短瞬間空中布滿了片片飛閃的冰冷寒芒,炸起的氣芒碎光更是七彩斑爛嘶嘶裂氣聲,咻咻光閃聲,轟轟芒炸聲,隆隆爆烈聲,交織一片,強亮無比,勉強閃過這奪命重擊!

  趙烈身影穿梭在各類的烈芒中,已是難以分辨各方同的氣芒,炸起亮光令人難以直視,頓時變得苦不堪言,藍色身影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漂浮掙紮!

  歐陽堅強悍恐怖的內力讓趙烈瞬間已是口吐鮮血,全身經脈在強大沖力之下宛如利刀寸寸切割,痛入心肺,五髒六腑直似不斷翻滾浮動,藍色長袍已變得滿染鮮紅,趙烈怒吼一聲,暴雪刀法傲然連綿不絕劈出,冰瑩雪花再次飛舞!

  漫天雪花中飛閃中,趙烈頓時見到了一紅一紫的強光在眼前出現,然後心口突然一痛,好似被刺進了許多支銳利的尖針般,雙眼爆出了強烈的紅紫目芒,心神激蕩之際咬牙猛然仰頭,整個身子軟若無骨地向後折倒,和死神擦肩而過,火神戰戟迅猛的罡氣從趙烈鼻尖堪堪呼嘯而過,轟隆一聲把身後石壁震得粉碎!

  時間仿佛被拉長,長刀冰心竟然如同羽毛般輕柔飄落地面,鋒利瑩白刀身“哧”的一聲插入堅硬地面!歐陽堅黑色身影重重墜落地面,震起層層激蕩灰塵朝四周湧出,右手高舉手中熊熊燃燒的火神戰戟,高亮的長嘯亢然而起,臉上充滿戰無不勝的絕世霸氣!

  趙烈臉色蒼白冷冷佇立地面,眼神甯靜如水,強悍身子似乎永遠不會倒下!滾燙發紅的長刀無邊忽然發出驚天龍吟,掙脫刀鞘束縛沖天而起,赤紅色刀鋒泛出詭異刀芒,趙烈反手握住刀柄,眼中射出狂熱紅色光芒!

  歐陽堅心頭忽然湧現怪異感覺,雙眼死死凝視這火紅長刀,縈繞在火神戰戟周圍的火焰“蓬”的一聲朝外猛烈擴散,戟身開始劇烈顫抖!

  趙烈咬牙持刀狂奔急速而出,距離歐陽堅三丈時候驀然踏地騰空而起,淩空傲然重重劈出狂風刀法!

  歐陽堅不退反進,火神戰戟針鋒相對迎上長刀無邊,“鐺”的一聲清脆悅耳撞擊聲,藍色身影被生生朝後震飛,不過歐陽堅眼中卻並沒有絲毫喜悅神色,反而露出恐懼目光,手中火神戰戟縈繞的熊熊火焰在撞擊後明顯暗淡少許,而長刀無邊似乎神奇吸收了火焰,刀身周圍隱約冒出微小火焰!

  熊熊火焰使得長刀無邊陡然冒出滾滾黑霧彌漫在空中,陰冷詭異的氣息撲面而來,無數淒厲鬼魂惡魔發出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聲音,厲烈的血魂芒氣,綠影電光血氣魂芒震懾人心!即刻相交隱約中,趙烈緊緊握住長刀“無邊”,驀然張口發出一聲震天吼聲,傲然揮刀劈出,全身充滿駭人煞氣,凶氣沖天的氣勢,簡直就像是都天之上,煞地之下,所有一切怨魂厲鬼,完全破開牢籠,傾巢而出的恐怖景象。

  歐陽堅心頭劇震,催動體內真氣,火神戰戟卷起漫天烈火,凶惡無比的鬼魂幻影拼死沖到火海中馬上崩散爆開,轟隆隆地炸起滿天的綠芒青煙,前爆後接,串串鬼臉舍生忘死地前沖,直是激撞得十丈之內的空間煙氣漫彌!

  火神戰戟和長刀無邊連綿不絕地碰撞,震碎的耀眼火焰讓大殿中亮如白晝,火神戰戟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逐漸黯淡下來,而長刀無邊則奇妙散發出一股紫紅色的強光,赤紅色刀鋒開始縈繞熊熊火焰!

  剛才無數淒厲鬼魂惡魔乍然消退,仿佛根本沒有出現過,只有長刀無邊刀身縈繞的熊熊火焰清晰映出了歐陽堅失魂落魄的臉色,火神戰戟如同抽走靈魂般變得暗淡無光,仿佛一堆沉重的廢鐵。

  趙烈收氣調神,張口噴出大量鮮血,欣喜地望著手中的奇異長刀,心頭驀然想起地底古墓中那幅古老圖象,上面奇妙地雕刻著一把熊熊燃燒的長刀!

  歐陽堅不能置信地望著手中冰冷黝黑的火神戰戟,神色蒼白如雪,忽然冷冷把珍愛的火神戰戟用力砸到石壁中,“砰”的一聲巨響三尺長的戰戟竟然全部深陷堅硬石壁中,功力駭人之極,黑色身影緩緩朝趙烈走過來,身上憤怒強烈殺氣噴湧而出。

  趙烈依然持刀站立,詭異的紅色長刀無邊讓人心驚膽戰,可惜此刻體內熱血沸騰,全身內力幾乎消耗殆盡,已經是強弩之末,歐陽堅功力之深超乎想象!

  長刀無邊夾帶著熊熊火焰彌漫在風中,趙烈依靠頑強意志和無邊刀身中奇異力量苦苦支撐,歐陽堅眼中射出讓人膽寒的殺意,怒氣沖天,想要赤手空拳把趙烈生生撕為碎片!

  趙烈幾乎無法支持下去,每揮出一刀都帶來一陣撕裂的痛楚,但依然咬牙堅持,神經如鐵絲般堅韌,刀鋒夾帶的窒熱刀芒顯然讓歐陽堅頗為忌憚,這也使得歐陽堅非常煩躁,不過他眼中逐漸射出殘忍目光,黑色身影飄蕩在空中,利用強悍的真氣牢牢把趙烈壓住,潮水般不停擠壓的真氣遲早會讓趙烈全身經脈爆裂而亡!

  宋青河淡藍色身影悄然出現,靜靜站在遠處黑暗中觀望。良久忽然拔出散發幽綠光芒的幽冥劍,無聲無息朝趙烈身後刺出閃電一劍,鋒利劍身劃出一道完美軌跡,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時間時機恰倒好處!歐陽堅眼中也忍不住露出贊許目光,宋青河從來不會讓他失望,此劍巧妙封死了趙烈所有退路,趙烈必死無疑!

  鋒利的幽冥劍“哧”的一聲輕易刺穿了趙烈的身體,劍尖上掛著鮮豔的血滴,歐陽堅眼中露出無比輕松目光和松弛笑容,心頭湧現一種說不出的痛快,趙烈的勇猛頑強讓人震撼,誰也不想面對如此強悍的對手!長刀無邊奇異吸收火神戰戟的火焰讓他一度喪失信心,那時心頭湧上前所未有的無盡失落!

  趙烈已經把全部心思放在歐陽堅身上,無暇顧及身後致命的幽冥劍冰冷的劍芒,身體隱約傳來的淡淡疼痛,身體驀然變得僵硬,眼神詭異無比,那是一種極度怪異的目光,讓人根本無法描述,也無法看透!

  刺穿趙烈身體的幽冥劍沒有絲毫停頓,忽然奇妙地朝歐陽堅胸膛鬼魅般迅雷刺出!劍身劃出的軌跡依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匪夷所思的速度竟然比閃電還快!

  歐陽堅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根本不及思索,心神激蕩,惟有橫身淩空反轉,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

  可惜趙烈手中的長刀沒有絲毫停頓,依然雷霆萬鈞般劈出,似乎早就算准了歐陽堅的身影變幻,長刀和幽冥劍配合得完美無缺,絲絲入扣,這一刀才是真正的奪命殺著!

  長刀無邊帶起絲絲血絲飛濺空中!歐陽堅黑色身影沉穩朝後退卻,瞬間朝後移動數丈,黑色高瘦身影冷冷站在地面,憤怒雙眼凝視趙烈身後的淡藍色身影道:“宋青河,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脖子處已經被長刀割斷血管和食管,淡淡血痕慢慢擴散開來,每說一字便從脖子刀口噴出鮮血,讓人驚栗!

  宋青河微笑著把油燈緩緩點亮道:“沒有大哥就沒有今日的宋青河,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大哥恩情!”

  趙烈寬大藍色長袍被刺穿出大洞,腰部被劍尖劃破,流出絲絲鮮血,剛才幽冥劍堪堪擦破皮膚從腰部劃過,雖然明知道此劍不過是虛晃一劍,但直到此刻依然渾身冷汗淋漓,他並沒有百分百把握,但必須用性命去賭,不然絕對沒有可能殺了歐陽堅!

  趙烈輕輕把插在地面的長刀冰心拔出,喘息著把雙刀拋回刀鞘,剛才宋青河手中鋒利劍鋒若偏離一寸,此刻早就被一劍穿心,想其剛才那劍鋒貼身而過的冰冷痛楚滋味也感到後怕,生死不過一線之間!

  歐陽堅身影面容第一次清晰暴露在暗淡光芒中,烏黑頭發直往後結成發髻,俊偉英俊的容顏有如青銅鑄出來無半點瑕疵,只看一眼足可令人畢生難忘,臉上布滿悲痛堅毅神色,他為了江湖霸業付出了一切,十幾年來臥薪嘗膽苦心經營鐵血聯盟,宋青河和歐陽震天乃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的左膀右臂,若非他們兩人先後背叛,鐵血聯盟也許早就橫掃江湖!

  宋青河輕聲道:“江湖就是這樣殘酷,是你逼我這樣做的,鐵血聯盟一定會實現你的夢想!”話語清淡甯靜。

  歐陽堅絲毫感覺不到喉嚨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覺得心如刀割,歐陽震天的背叛讓他憤怒如火,宋青河的背叛則讓他絕望失落,雙眼暴睜凝視宋青河,心中湧上無盡悲涼,這就是花費無數心血從小培養出來的心腹?“為什麼會是這樣?我不甘心!”喉嚨斷裂後嘶啞無聲的悲痛吼叫讓人毛骨悚然!

  趙烈心情激蕩,緩緩擦去嘴邊鮮血,驀然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寞和悲涼!

  歐陽堅忽然仰天撕聲大笑道:“誰也無法殺死我,只有我能殺死自己!哈哈,笑傲江湖,幾許英豪?曲終人散,猛回頭,看朝日漫漫,暮提人頭歸!”冷冷伸手抓住自己頭顱,猛然咬牙把幾乎被割斷一半喉嚨的腦袋生生撕起,殘忍地提著自己頭顱牢牢站立,並沒有血液湧出,體內鮮血早就流盡!
平湖秋月(1)
宋青河頭上柔順長發束攏于腦後,唇紅齒白,膚白細膩俊秀如女人,秀美雙眸凝視歐陽堅恐怖屍體和斷頭上依然暴睜的雙眼,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神色不停變幻。

  趙烈忽然沉聲道:“慕容無雙究竟身在何處?”

  宋青河瞬間恢複甯靜,悠然微笑道:“趙兄放心,我絕不會為難慕容無雙,也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委屈傷害,衣食無憂,每天都有十幾個丫鬟小心服侍,可惜並不在鐵血堡中,慕容秋水已經先你一步救出了慕容無雙。”

  趙烈心裏總算放下沉重大石,惟有苦笑道:“擺脫下次早點告訴我,我不想再經曆剛才那種驚心動魄的搏殺!”話鋒一轉,細長眉毛驀然如刀向上飛揚冷笑道:“此次所有計劃都出自你手,一開始就已經在你掌握中,可是為什麼要利用慕容無雙威脅我!”

  宋青河淡淡道:“不過為了讓這場戲更加逼真而已,若非這樣怎能殺了歐陽堅?也讓你有機會英雄救美,慕容無雙若知道你為她孤身勇闖鐵血堡,心裏肯定會很開心,況且她並沒有遭遇到任何傷害!”

  趙烈定定凝望宋青河,藍色身影無聲無息退到密道附近,重傷之後身陷危機重重的鐵血堡,情形依然凶險萬分,他並不能徹底看透宋青河,也不想在鐵血堡中激怒對方!

  宋青河依然靜靜站著,眼神如繁星閃爍,胸中心緒難定!忽然冷冷把身後緊閉大門打開,鐵血聯盟幫眾頓時潮水般湧入,全部人馬驀然驚恐萬分地凝望歐陽堅的斷頭屍體和背負雙刀的趙烈。

  趙烈眼中射出輕松目光,驀然含笑閃電般沖入密道,無數鐵血聯盟幫眾驚慌失措地尾隨蜂擁而入!

  宋青河靜靜站立冷冷道:“黑虎幫主趙烈從密道進入偷襲殺死歐陽盟主,各位兄弟務必取回趙烈人頭!”

  鐵血堡很快恢複甯靜,狼牙刀夜怒火垂手立在宋青河後前恭敬道:“公子為何不殺死趙烈?今日可是斬殺趙烈的絕好機會,趙烈性格堅韌強悍,黑虎幫遲早會成為鐵血聯盟爭霸天下的敵人!”

  宋青河輕聲歎息道:“趙烈膽識天下無人能敵,江湖中也只有他敢孤身勇闖鐵血堡!剛才只要暗中關閉密道石門,他插翅難飛!” 他默默思索遙遠未來,眼中射出堅定冷酷的目光,“剛才真的很想殺死趙烈,可是目前還暫時不能激怒黑虎幫,必須清除歐陽世家在鐵血聯盟的殘余勢力,不宜同時和黑虎幫激戰,趙烈留著還有更大的用處!”

  每次面對趙烈的時候,宋青河都會產生一種奇異感覺,也許是同樣喜歡藍色,他們是朋友也是敵人,互相利用,誰也無法看透對方,誰也不會輕易把對方殺死,也許兩人注定要在未來決出勝負!宋青河秀美絕倫的臉上露出強烈自信,握緊雙拳,即將登上鐵血聯盟的權利頂峰,終于邁出了謀劃已久的稱霸江湖之路!

  鐵血聯盟幫眾驚異地望著趙烈急速縱身從密道洞口飄落萬丈峭壁,眾人凝視下方黑霧翻滾的崖底,藍色身影瞬間被黑雲吞噬,數十幫眾竟無人膽敢縱身躍下。

  趙烈凝視四周翻滾迷霧,眼神分外甯靜,藍色身影橫身在峭壁上不停騰躍斜飛,延緩下落速度,心中卻湧上許多無法言語的滋味,稱霸江湖的未來強悍敵人死在面前,他卻沒有絲毫興奮激動。

  宋青河刺出的那劍讓趙烈內心承受了巨大壓力,為了全力劈出致命一刀,惟有冒險把後背完全留給宋青河,那剎那間真的驚出渾身冷汗,此戰讓內心極度疲乏,生死不過瞬間,若非擁有過人膽識和堅韌神經,絕不能承受如此沉重壓力!

  狂風暴雨早就停歇,不過風中依然飄落絲絲的冰涼雨滴,藍色身影橫身蹬在距離崖底十幾丈的岩石上,巧妙把下墜力量化解,斜斜飄落潺潺流動的小溪邊,臉色蒼白,剛才和歐陽堅的激戰使得心神俱疲,渾身發軟。

  呆立良久,趙烈緩緩抽出了長刀無邊,黝黑刀身冰冷沉重,裏面似乎隱藏了無窮的神秘!那些淒厲的鬼魂幽靈難道只是幻覺嗎?歐陽堅應該是從那神秘古墓獲得“火神戰戟”,長刀無邊和火神戰戟究竟有什麼關系?難道長刀無邊也是從遠古陵墓中流失到江湖中的嗎?無數疑問讓他感到頭暈。

  趙烈忽然想起古墓中那幅奇異的絢麗圖案,面目猙獰的惡魔頭戴寶冠,兩只長角斜斜指天,透著綠瑩瑩光芒的雙目,唇下兩只長長的獠牙斜斜指地,雙腳踩在無數佛陀的頭頂,手持一把火紅色長刀,刀身周圍縈繞著熊熊烈火,仿佛天地戰神!

  可惜神秘古墓被漫漫黃沙淹沒,歐陽堅也悲涼喪命,隱藏在長刀無邊裏面的秘密也許將永遠無法解開!長刀無邊冰冷黝黑的刀身逐漸變為暗紅色,熊熊燃燒的火焰幻象驀然縈繞在刀身周圍,趙烈手持烈火長刀傲然朝前劈出,只見滾滾火龍伴隨紅色刀芒朝前呼嘯而出,“轟隆”一聲把甯靜的溪水震出數丈高的浪潮和騰騰白煙!

  藍色身影踏著柔軟黃沙孤獨行走到沙漠邊緣的小鎮上,這裏只有三五戶人家,在刺人的風沙中度著艱辛的歲月,他們唯一珍貴之物就是水井,趙烈用比買酒更貴的價錢,買了幾大袋羊皮清水,然後買了匹疲態老馬,一人一馬緩緩離開了滾滾沙漠,身後依舊是黃沙漫天的寂寥荒漠。

  青翠山林蔓延在道路兩旁,影影綽綽的林間青青芳草草地上展長滿了各色豔麗小花,峰回路轉,一彎清澈湖水映入眼簾,湖畔炊煙嫋嫋,靜靜散落著零星農舍。

  趙烈滿臉風塵困頓,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內心渴望獲得片刻甯靜,于是勒馬停下,輕輕把馬栓在路邊,含笑穿過一條簡陋的枯木小橋。欄杆外桃花正豔,香氣醉人,桃花盡頭,忽地又見一角飛簷,簡陋滄傷的花問小裏,窗明幾淨不著點塵,趙烈藍衣亂發,徜徉其間,原本疲憊黯黑的神情驀然變的甯靜平淡,眼神也驀然亮了起來。

  村落小屋乃是毫不起眼的簡陋茶鋪,衣著樸素的村姑相貌平凡,烏黑秀發隨意高高盤在頭上,臉上布滿雀斑,身著簡陋發白的青色布衣,頸項倒是又白又嫩,秀氣的耳垂更是染著一層淡紅色,素手輕扶著一壺香說,輕柔俯身為趙烈面前的茶幾上斟了一杯清茶。

  湖水之上,一只紅嘴綠尾的翠鳥正在河面上輕靈地打轉覓食,天空雲淡風清,趙烈心中寵辱不驚,臉色平淡甯靜!心中既沒有千軍萬馬取敵軍首級的豪氣榮耀,也沒有斬殺絕代梟雄歐陽堅的興奮,內心深處說不出的疲憊,惟有靜靜凝視面前清澈湖水,感受生命的平淡和悠遠。

  趙烈心中心緒難平,忽然回頭對一直忙碌不停的青衣村姑道:“姑娘,請問這裏可有酒水?茶是好茶,可惜太過清淡。”

  姿色平庸的青衣村姑展顏一笑,倒也燦爛溫柔,俯身柔聲道:“公子見諒,這裏只有清茶,並無酒水。”

  趙烈苦笑道:“哎,此地水清山綠風輕,真是難得幽靜之地!可否炒幾個小菜,我想吃過飯再趕路。”隨手遞出幾綻光閃閃的銀子。

  村姑點頭柔聲道:“只是怕公子嫌棄這裏的粗茶淡飯。” 匆匆低頭到廚房做飯,風中頓時彌漫陣陣清淡的飯菜香味。

  嫋嫋炊煙和輕柔的炒菜音讓趙烈心思越發甯靜,清風悠然拂面。
平湖秋月(2)
夕陽淡淡光芒輕柔落在微波粼粼的湖面,散發出點點細碎彩芒。沒有大魚大肉,也沒有瓊漿玉液,只有雞蛋青菜蘿蔔和粗茶淡飯,不過清淡新鮮的農家小菜竟然讓趙烈狼吞虎咽地吃了七八碗飯!

  趙烈抬著飯碗望著一掃而空的菜盤不好意思苦笑道:“沒想到姑娘居然做得一手好菜,越是普通家常菜肴越能顯示姑娘妙手如花,我很久沒有吃到如此可口清香飯菜了!”

  “公子過獎了,我知道公子乃是江湖俠客,平時出手豪爽,肯定是一擲千金錦衣玉食,怎會看得上這些清淡小菜?”看到趙烈風卷殘雲般掃蕩,青衣村姑也忍不住笑了。

  趙烈含笑道:“我絕非奉承誇張,這些家常菜肴即使放到那些豪華大酒樓中也毫不遜色,真沒想到如此偏僻山村竟能吃到如此精致的小菜!”

  青衣村姑歎息道:“我在這裏居住了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誇獎,早知道我也去看看外面的繽紛世界。”

  趙烈淡淡道:“外面的世界雖然精彩刺激,但總會帶來很多無法忘記的傷痛,姑娘雖然呆在這偏遠地方,但可以盡情享受悠閑平淡的日子!姑娘舉止高雅,性格溫柔,外面的世界並不適合你。”

  青衣村姑似乎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悠悠往事,靜靜凝視平靜湖面,久久沒有說話。

  趙烈今日心情格外放松,不等村姑答話,驀然轉身凝望湖面輕聲道:“小樓明月長相憶,柳絲嫋娜平湖春,此情誰得知?斜陽飄散花落香,春欲暮,思無窮,幾時攜手入長夢?”

  門口柴扉忽然傳來沉重敲門聲,一個相貌粗魯的漢子提著幾條肥肉和一壇烈酒大咧咧走了進來,哈哈大笑道:“玉妹子,你總不能三番五次拒絕我吧,今日我可是走了六十裏山路才趕到這裏,媒人都已經踏爛這裏門檻了!”

  青衣村姑雙眸射出極度厭惡目光冷冷道:“我只喜歡一個人的生活,你回吧!”

  粗魯漢子凶狠瞪視趙烈道:“他媽的,原來是你在偷漢子呀,還假裝什麼清高!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你娶回家去,老子有房有田,哪裏配不上你!”

  青衣村姑軟弱哀求道:“大哥,我真的想一個人過一輩子,求你放過我吧!”

  粗魯漢子張口滿嘴酒氣道:“哈哈,今日我可是要霸王硬上弓了,兄弟們幫我把這娘們抬回咱們村去!”外面忽然沖進五六個如狼似虎的壯漢,氣勢洶洶准備強行把青衣村姑架走!

  青衣村姑半躺在地面苦苦掙紮哀求,衣裳頭發紛亂,冰冷淚水悄然滴落!

  面對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趙烈內心極度憤怒,眼神卻是甯靜如水,藍色身影驀然如風飄起!簡陋農舍瞬間就恢複甯靜,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趙烈依然懶洋洋坐著,剛才那些身高馬大的壯漢連滾帶爬紛紛離開,仿佛白日裏撞見鬼。

  趙烈臉上露出燦爛笑容道:“今天真是良辰美景,剛想喝酒就有人大老遠送酒來了,人生如此,豈不快哉!”手裏拎著剛才從粗野漢子手中奪下的一壇烈酒,封泥早就震碎,風中彌漫著濃烈酒味。

  青衣村姑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眼中射出感激之情,默默俯身把紛亂破碎的碗快收拾好,低頭發出一聲幽幽歎息,良久忽然起身從裏屋拿出一把布滿灰塵的琵琶,碎步走到趙烈面前道:“即使住在這偏遠幽靜山村也躲不開那些紅塵俗事,剛才那男人乃是六十裏外村落的屠夫,仗著新蓋了房屋,連日來經常到這裏糾纏,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為公子獻醜彈奏一曲琵琶。”

  身著青衣布裙的女子靜靜盤坐于屋子中,撫摸身前琵琶,仔細擦去上面灰塵,雙眸隱約射出連綿的哀怨傷感,身段姿勢優美,令人無限遐想,可惜面容普通平淡,毫無姿色,玉指撥動,琵琶音隨風飄出,湖水竟是驀然碧波蕩漾,漣漪一圈一圈四散開來。

  趙烈瞪大雙眼,呆若木雞!他曾經聆聽慕容無雙彈奏琵琶,驀然發覺這位平凡村姑的琵琶技藝絲毫居然不遜色冠絕杭州的無雙。她伸手按在箏弦上,指尖輕搖,一串清滑輕脆的琵琶音立時填滿湖面,纖手裏飛揚,扣人心弦的音符悠然而起,一曲“平湖秋月”婉約清亮,但出自此村姑手中意境卻更上一層樓,感情更深入,透著一種對命運青春的無奈和落漠。

  趙烈輕輕閉上雙眼,心神俱醉,臉上逐漸露出驚疑之色,此女絕不簡單,此曲絕非偏遠村姑可以拂出!悠揚琵琶聲中,趙烈驀然想起慕容無雙的熱情和癡心,心中蕩然迷離,內心渴望無雙此刻就在身邊彈奏一曲纏綿消魂的琵琶曲,迢迢千裏奔襲卻未能見面!“一盞離愁孤單佇立在窗口,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酒暖回憶思念瘦,誰再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

  不知不覺,一輪明月伴隨悠然淒美樂聲悄然落在甯靜湖面上。

  靜靜伏在後背的兩把長刀忽然發出低沉嗡鳴,趙烈驀然睜開雙眼,真氣悄然充滿四肢百骸,一股強大氣息從遠處氣勢洶洶壓了過來!

  “哈哈,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沒死,我已經苦苦找尋你十幾年了!”笑聲本來還在百丈之外,瞬間一個白色身影劃過天際,驀然瀟灑淩空落在月色蕩漾的湖面,甚至連細小漣漪也未激蕩起來!

  白色月光影射下,白衣男子神態高傲,根本無法分辨年紀,氣度瀟灑風流,雪白的頭發,雪白的眉毛,雪白的皮膚,甚至連眼睛的睫毛都是雪白的,以此如雪般的眉發,似乎代表他的年齡不小,可是再進一步細看,他的皮膚雖然如雪般白,但是細嫩粉潤如羊脂一般,明明就是少女肌膚,眉目除了白色雙眉有點突兀之外,五官均勻細致,俊秀不可方物,渾身雪白,白發白衣,再加上膚色雪白,如同來自神秘的仙界幽靈!

  趙烈瞳孔猛然收縮,來人正是黑榜排名第三的幽靈侯幽陽天,也是江湖中最神秘邪惡的人物,一身功力已達神鬼境界,白色長發柔順從耳畔垂下,配合俊秀面容,整個人散發出無法言語的妖豔詭異魅力!

  幽陽天負手飄然蕩在水面上,含笑凝視青衣村姑道:“今夜明月清風,十多年未聽到你所彈奏的琵琶曲,讓我寢食難安,孤枕難眠,此曲《平湖秋月》依然婉約纏綿悱惻哀怨,如同天籟之音,哈哈,我要你永遠在我身邊彈奏琵琶曲!”話語悅耳而霸道,神態風流而自然。

  青衣村姑眼神突變,玉手冷冷拂在琵琶弦上,空氣中頓時連起一百七十三種變音,元氣振動閃眼即變,甯靜湖面瞬間激蕩而起層層漣漪,恍惚間無數虛無透明的銳利劍花從琵琶弦線上淩空刺向幽靈侯幽陽天!

  幽陽天含笑拂手,風中突然暴起嗤嗤啦啦漫天的光芒,琵琶秋風鉤產生的回旋劍花倏然化為烏有,惟有秋風靜靜吹拂!

  青衣村姑咬牙摧起體內真元,嬌好身體反身橫空而起,原本盤在頭上秀發驀然如瀑布般飄落,兩只手穿花蝴蝶般的幽雅飄動,猛然再振兩百二十九音,夾著高亮的琵琶玉芒,密密麻麻的透明鋒利森冷的刀影劍芒無聲無息從橫在空中的琵琶上飄然迅疾而出!

  趙烈眼中驚駭之色越發凝重,剛才竟然沒有望出青衣村姑也是絕代高手,茫茫江湖當真是藏龍臥虎!滿頭柔順長發垂灑下來可以超過青衣村姑的臀部,到達她的修長豐腴大腿,女子身形在空中急速地反身躍起,一頭黑亮的長發也就在空中激烈飄飛替,遠遠看起來,反而有些像是她身後的黑色長披風!

  幽陽天白色身影驀然無聲平平朝後退去,身前忽然就憑空升起半圓形的透明水幕,密密麻麻的透明鋒利刀影劍芒堪堪盡數融化在水中,空中頓時暴起陣陣細雨水霧!

  青衣村姑懷抱琵琶神色凝重飄回地面,姿態幽雅動人!幽陽天悠然從漫天水霧中飄落湖面,鬢角白色長發依然絲絲柔順,毫無半點淩亂!

  趙烈眼神迅速轉動,身上布滿強悍真氣,藍色身影輕踏欄杆縱身飄落水面灑脫笑道:“大名鼎鼎的幽靈侯幽陽天何苦為難女人?在下黑虎幫主趙烈,此刻月色如水,剛好也有美酒水景,我們何不坐下痛快喝酒!”

  幽陽天冷冷凝視趙烈背後雙刀,眼神射出妖豔的冰冷目光飄然道:“既然有黑虎幫主相伴,我也有要事在身,今夜我就不打擾兩位雅興。”目光忽然轉向青衣村姑邪笑道:“你既然再現江湖,就無法逃脫我的手掌,這麼多年我可是始終無法忘記你!”白色身影驀然如閃電幽靈高高沖入冷淡夜色中,瞬間消逝,只有那蕩漾水波印證剛才如夢如幻的景象!

  青衣村姑低頭為趙烈斟酒,彎腰之後胸前鼓脹騰騰的雙乳格外豐滿,映著天空明月分外顯眼,纖手白細淡明,指細長中帶著豐腴,掌心手背雪白細膩,整只手泛著無比的晶瑩惕透,就像是夢中伸出來的玉手一般,周圍似乎還繚繞著若有若無雲煙,她沒有說話,眉目間透出少許悲傷。

  趙烈這才發現青衣布裙內的身體曲線娉婷,有點蒼白的皮膚在月色的掩映下更是顯得白皙誘人,忽然微笑道:“姑娘究竟何人?”

  青衣村姑沉吟片刻柔聲道:“公子談吐不凡,功力強悍霸道,居然能讓幽陽天知難而退,難道真的是黑虎幫主嗎?我記得那是江南很小的幫派,黑虎幫主絕不可能有如此深厚功力!”

  趙烈傻傻愣住,惟有苦笑道:“哎,看來姑娘是徹底忘記了江湖,悠閑隱居這裏。幽陽天今日退走乃是忌憚姑娘功力,估計他也並沒有把握擊敗我們聯手,我就是看不慣幽陽天盛氣淩人的氣勢,我還從來沒怕過誰!哈哈,今夜不但吃了美味飯菜,而且聆聽了天籟琵琶曲,怎麼能袖手旁觀?”

  青衣村姑低頭輕聲歎息道:“既然公子兩次出手相助,我也不想再隱瞞公子。”忽然伸手輕輕揭下戴在臉上的人皮面具。

  平庸面容驀然消逝,乍然顯露的長相並沒有特美豔,只是淡淡素素的,顯得極為清秀,鼻骨端正挺直,大大的杏仁眼,但是眼尾微翹,鼻子和嘴巴都是小小巧巧的,除了秀氣之外,一頭黑亮的秀發,宛如黑色的瀑布那般,是那麼自然流暢地垂瀙在她的身後,幾乎直遠她的腿膝,淡淡輕煙縈繞身體周圍,臉色常年未曬陽光,竟然如冰雪一般白嫩玄霜!

  趙烈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射出驚異悲傷目光,不過並非因為青衣村姑秀美甯靜的面容,也不是因為她眼中秀美如水的眼眸,而是因為一道淒厲劍痕斜斜從眼角劃至秀氣下顎,深深長長的劍痕刻在如此秀美絕倫面容上顯得格外妖豔恐怖!
淩波仙子(1)
簡陋木樓蕩漾一泓清水,四周回廊環繞,木樓後還有一口古井,旁邊立有殘破古老碑石,樹葉沙沙著響,月兒悄悄地從山那邊慢悠悠地爬了上來,朦朦朧朧的月色輕柔地傾瀉在山寨的每一個角落。

  青衣村姑淒然閉上秀美雙眸輕聲道:“回憶真的都是建立在痛苦上嗎?逃避這種痛苦真的能夠不再沉陷于連綿悲傷嗎?”趙烈似乎清楚感受到青衣村姑心中的哀怨悲傷,並沒有說話,依然定定凝視,靜靜聆聽,月色更加溫柔。

  黯淡月色下,氣氛忽然有點悲傷。良久,趙烈沉聲道:“當歲月無情拖著夢中背影漸漸遠離記憶時,回憶已經融化在了歲月中,無影無蹤,了無痕跡!就像雪花融化在春天的陽光中,永遠消失了,那才是真正的痛苦,憂傷和痛苦沉澱在胸口時,才會記住那些美好的記憶!”

  清風不知什麼時候悄然吹起,湖面“嘩嘩”的水聲蕩漾,堆積出抑郁的沉悶,或許唯一能排解郁悶的氣氛莫過于一杯清淡綠茶了!趙烈含笑為她倒上清茶輕輕道:“記憶像這些泡在水中清新嫩綠綠葉,時間越長就越清淡,往事如風,姑娘何必太牽掛!”

  青衣村姑輕柔地用塊紗巾遮住駭人面容甯靜柔聲道:“我是淩波玉女李苓玉,十多年來一直隱居這裏,本以為早就忘記了江湖。”

  少林戰僧淩空,武當無影劍虛無道長,淩波玉女李苓玉,飄雨劍客楚風,風神腿傲笑天,槍神孫青,武林七大高手十多年前威震武林,可惜在十余年前圍攻魔教損失慘重,槍神孫青和飄雨劍客楚風慘死于那場慘烈戰役,而淩波玉女李苓玉則被蕭碧痕打下險峻天絕頂,從此從江湖中失蹤。

  趙烈面對昔日淩波仗劍傲天下的李苓玉,沒有說話,也沒有感到震驚,而是默默凝視頭發開始泛白絲的淩波玉女,心頭卻驀然閃現蕭碧痕孤寂悲涼的身影,伊人究竟身在何處?思念如同一根鋒利鋼針輕柔刺穿了心房,穿透了快樂的偽裝,又變成一把沉重利斧,震碎了忘卻的盾牌,劈掉了冷酷的盔甲!

  李苓玉似乎陷入到痛苦回憶中,閉目輕聲道:“臉上傷痕就是被魔教教主蕭碧痕留下的傷口,墜落天絕頂後並沒有喪命,當我蘇醒過來從清澈溪水中看到自己鮮血淋漓的面容時,那瞬間痛不欲生,萬念俱灰,四周豔麗景色剎那變為灰白色!”

  蕭碧痕當時隨意刺出的一劍卻無情粉碎了一位少女的青春夢想,凶殘地抹去了風華少女絢爛的生命色彩!這就是真正的武林,無數悲傷痛苦的眼淚和鮮血才堆積出江湖世界的瑰麗繽紛和快意恩仇!

  李苓玉秀氣眼眸悄然滴落晶瑩淚水道:“當時我極度憎恨蕭碧痕,恨不得在她臉上千刀萬剮,但卻沒有膽量再回到江湖,心灰意冷隱居這偏遠村落,那時幾乎每天晚上都會被噩夢驚醒。”

  趙烈心裏無限感觸悲傷,忽然輕聲道:“你現在還恨蕭碧痕嗎?”

  李苓玉輕輕拭去眼角淚痕,隱藏在薄紗後的面容露出淡淡笑容道:“歲月的流逝讓我逐漸淡忘了血腥江湖,也淡忘了刻骨銘心的仇恨,我不再怨恨蕭碧痕,她其實也是很可憐的女子!”

  淩波玉女當年青春健美性情溫宛,才藝雙全武功高絕,乃是江湖俠少名流的夢中情人,可惜命運坎坷,慘遭毀容,只能孤身在荒野山村緩慢消磨青春年華!趙烈不由心中悲涼歎道:“望眼欲穿千情萬怨,曲終人散發花鬢白,紅顏歿燭殘未覺,惟把哀怨當淚流!”

  李苓玉十多年來淒涼孤寂的日子都是蕭碧痕一手造成的,趙烈心頭湧上無限愧疚和悲傷,表面上卻裝出嬉皮笑臉的笑容道:“姑娘可否做我的姐姐,我期望可以經常能吃到姐姐做的可口飯菜!”

  李苓玉嬌軀微微一震,抬頭凝視趙烈浮在臉上的燦爛笑容和雙眼中射出的真誠目光,良久感歎道:“十年前江湖中未曾聽說你的名字,也沒有那位英雄擁有如此燦爛的金色長發,哎,江湖風雲變幻,歲月匆匆,我真的老了,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趙烈苦笑道:“我可不是英雄,也並非名門世家公子,而是黑榜惡徒,姑娘不會嫌棄我這個亡命江湖的弟弟吧?”

  “公子性格灑脫狂放,談吐隨和不凡,雖然身材高大,但卻沒有太多江湖粗俗氣度,其實江湖黑白不過一念之間,只要你不嫌我做的飯菜清淡就可以。” 李苓玉說到後面,臉上不由露出了欣慰笑容和一抹紅暈,她內心深處也很喜歡他的飛揚性格和燦爛笑容。

  趙烈目光閃爍,臉色變幻,忽然沉聲道:“其實我除了期盼姐姐的拿手飯菜外,還有另外更為重要的心願!” 臉上懶洋洋的燦爛笑容驀然消逝,面容顯得凝重嚴肅。

  李苓玉秀麗如彎月的長睫毛下修長明朗的美目靈光閃爍,更美得教人扉息,柔和的眼窩把眼睛襯托得明媚亮澤,秀挺筆直的鼻子下兩片櫻唇豐潤鮮紅,時而盈盈蕩漾的笑意令她更顯眉目如畫,目帶點孩童的嬌稚,剛才散落秀發已經高高地盤起,她忽然敏銳地察覺到什麼,凝神靜靜聆聽。

  趙烈對眼前女子充滿強烈愧疚,深深呼吸著清爽涼風沉聲道:“我希望可以化解姐姐和蕭碧痕之間的恩怨,蕭碧痕是我深愛的女人,她為我付出太多,我們走過了太多刻骨銘心的日子,以前我總是在逃避,不停欺騙自己,可是感情總是如潮水般不可抗拒!”

  李苓玉心頭驀然湧現複雜心緒,清清楚楚感受到趙烈對蕭碧痕的情深似海似火的感情,“他究竟是什麼人?蕭碧痕心狠手辣,雙手粘滿鮮血,乃是殺人如麻的武林魔女,難道他就不怕和整個武林為敵嗎?”她心裏忽然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失落,心亂如麻。

  清新自然的氣氛再次變的壓抑沉悶,李苓玉壓下紛亂心緒,強顏歡笑道:“我剛才就說過不再恨她,蕭碧痕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趙烈誇張笑道:“改天我做飯菜給姐姐吃,其實我也是一個做飯高手,當年我在酒樓當過廚師,無數客人從百裏外慕名而來!”

  李苓玉從趙烈眼中看出真情真意,眼角有些濕潤,話語卻忽然變得冰冷如玉,“此處已被幽靈侯幽陽天發現,我不能再呆在這裏,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趙烈忽然沉吟道:“幽靈侯幽陽天為何這樣對你?” 李苓玉蒼白臉龐驀然湧上嫣紅,低頭不語。

  十多年前,幽靈侯天縱奇才,武功高絕而好色風流,身邊雖然堆滿各地絕色佳麗,但卻偏偏喜歡李苓玉溫宛柔順的性情和絕妙才藝,拼命苦苦糾纏。可惜李苓玉卻極度厭惡自大狂妄的幽靈侯,總是冷若冰霜,拒人千裏之外,那時候她冰清玉潔,乃是武林七大高手中唯一女子,身邊不乏大堆獻殷情的江湖英俊俠少和武林世家公子,想到當年那些陳年往事,李苓玉心跳悄然加速,這些女兒家羞人事情怎能向趙烈訴說?

  趙烈心思極其敏銳,很快明了那些風花雪月的往事,眼中笑意更濃,忽然堅定沉聲道:“你是我的姐姐,江湖誰若欺負你,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絕不放過他!”

  李苓玉心中思緒難甯,芳心飄蕩,似水雙眸久久凝視眼前趙烈,懶洋洋的藍色身影隱約散發出無法描述的霸氣,心中陡然平添淡淡傷感失落,于是淡然一笑道:“今天遇到公子很開心,只有痛苦的回憶才能留住那些美妙的瞬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後會有期!”話未說完,青色身影驀然踏著湖面微波飄然而去,遠遠望去,仿佛淩波飛舞的仙子,超凡出塵,飄渺無痕,只留下風中陣陣清香!
淩波仙子(2)
趙烈傲然縱身沖到風中大聲道:“在下江南黑虎幫幫主趙烈,無論什麼事情,只要姐姐開口,赴湯蹈火也無所畏懼,希望姐姐閑暇時刻能到江南黑虎山喝杯清茶!”藍色身影輕輕飄落簡陋房屋,茶香依然,體香飄蕩,只是伊人已然遠逝!

  藍色身影久久閉目坐在冰涼湖畔,不斷沉澱著新的回憶!體內傷勢恢複需要時間慢慢調養,此處遠離黑虎山,路途遙遠凶險,不過趙烈似乎胸有成竹,悠然品茶沉思。湖面忽然再起細微漣漪,趙烈心中一動,驀然睜開雙眼,可惜並不是淩波玉女李苓玉去而複返!

  數十名黑衣蒙面人沿著湖邊破敗棧道如狼似虎地沖了過來,幾條矯健身影則從湖面踏浪而來,翻雲槍額差猜,閃電飛鳳冷如雁,無影腿卓邦,神箭王耶律天都是突厥雄霸一方高手!雄心勃勃的突厥皇爺紮傑在玉門關無功而返,功虧一簣,無法忘記那個冷酷的藍色身影,于是冷冷命令突厥高手沿途截殺黑虎幫主趙烈。

  四條身影飄落趙烈面前,翻雲槍額差猜滿臉連鬢絡腮胡子似的整個人憑添許多凶狠殺氣,神箭王耶律天身材修長,鼻子平直,顯得瀟灑風流,無影腿卓邦下領寬厚,瘦長的臉上卻是悠然自得的樣兒,閃電飛鳳冷如雁嬌嫩若盛放的牡丹芍藥,身影高挑,風姿綽約,烏黑如雲似瀑的秀發層層盤在頭上。

  鐵血堡驚心動魄的激戰使得趙烈身受重傷,需要靜心調養,不宜再戰,無奈這些突厥高手有備而來,讓他根本來不及逃避,惟有靜靜端坐于茅草房中,依舊氣定神閑,似乎並沒有感到四周噴湧而來的殺氣。

  數十名突厥黑衣勇士則排列著厚實緊密的陣形把趙烈團團圍住,“刷,刷,刷!”地拔出雪亮森冷的刀劍斧槍,殺氣騰騰地一步步逼近,排好整齊而肅殺的隊形仿佛湧動的黑色波濤,讓人幾乎窒息。

  趙烈心逐漸往下沉,這次突厥帝國報定複仇之心,不但派有武功深厚的高手,而且還有大量身經百戰的勇士,今日難免再次血戰,生死難料?雙耳忽然輕微抖動,忽然仰天長嘯,滿頭金發頓時沖天而起,身邊湖水震起無數浪花跳動,渾身散發出驚人氣概!

  四周突厥勇士頓時覺得氣血沸騰,忍不住紛紛朝後退出數步,緊握手中刀劍的手心全是緊張的汗水!翻雲槍額差猜忽然上前一步冷冷道:“突厥猛將博古沙縱橫沙場所向披靡,乃是我們突厥帝國的驕傲,此刻惟有你的項上人頭和鮮血才能洗刷玉門關外的恥辱!”

  趙烈雖然心裏翻江倒海,縱使在生死決戰前,神態依然淡泊自甘,閑雅自若,瀟灑輕盈,仍透出一股使人賞心悅目的滋味,嘴角上翹,面容微含玩世不恭的笑意,輕輕探手為桌子上茶碗倒滿茶水,姿態完美優雅,絕無半滴茶水灑落,甯靜茶水表面甚至連半點漣漪也未產生。

  殺氣騰騰的數十突厥勇士呼吸急促,長時間握住兵器的手腕因為過度緊張而發白,但卻無人膽敢出手,中間端坐的藍衣人明明甯靜如水,淡泊如茶,臉上也掛著悠閑笑容,可是他們卻感到渾身發冷,仿佛趙烈身上散發出讓人膽戰心驚的冷酷殺意!

  一陣健馬急馳的聲音轟然響起,迅如疾雷般由遠而近,直奔這一面蔚藍湖面而來,數十突厥勇士頓時發現心也隨著馬蹄聲劇烈跳動!趙烈臉上笑意更濃,端起茶杯細細品茶,手腕並無絲毫抖動。

  強健馬蹄旋風般踢起漫天塵土,數十名黑衣人忽然齊刷刷勒馬在湖畔停下,明朗天空竟然似飛來一團黑雲,夜色和寒意似乎比剛才外更濃了。

  張旺財額寬頤窄,眉細疏朗,眼中閃出興奮目光大聲道:“大哥,屬下帶領黑峰三十二騎日夜等待,哈哈,今日大哥可以好好靜心品茶,我已經好久沒有動刀了!”

  黑峰三十二騎抑制不住內心喜悅,同時閃電般拔出鋒利長刀,風吹過,卷起了漫天紅葉。

  張旺財傲然拔出手中雪亮馬刀,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刀氣襲人,刀還未到,森寒的刀芒已刺碎了寒風,逼人刀氣摧得枝頭的紅葉飄飄落下,離枝的紅葉又被刀氣所摧,碎成無數片,看來就宛如滿天血雨,景象淒絕鮮絕!

  柔和純正的真氣噴薄而出,張旺財巧妙利用真氣引導手中亮晃晃的刀片沿著詭異奧妙的軌跡,劃向翻雲槍額差猜胸前小腹的十八處大穴。

  翻雲槍額差猜低估了無形刀的厲害,見勢不妙,心生寒意,貌不出眾的張旺財刀法飄逸灑脫,而其始終遙制翻雲槍的槍勢,刀鋒蘊涵的真氣竟是不住增強,如同連綿雲海浩瀚,額差猜一聲厲叱,騰空飛撲,淩空把體內冰玄氣勁貫注翻雲槍中,照頭照面向旺財攻去!

  黑峰三十二騎面目隱藏在漆黑披風中,全部冷冷無聲無息淩空躍起攻擊,剎那間空中彌漫著森冷刀芒,刀光爍閃,人隨刀走,所到處擋者披靡,殺得四周敵人心寒膽落!

  張旺財右腳觸地,有力的腳尖撐起了身體,左腳曲起,一扭身連轉了十多圈,表現了高度平衡的美態,心內無驚無喜,馬刀如風般悠然劈出,刺入翻雲槍氣勁中央處,帶起另一個真氣的渦漩,竟硬把額差猜的強悍氣勁溶渾化解,發出勁氣交接的激響,精妙玄異, “蓬!” 的一聲,旺財借勢從後飄飛翻騰,反手巧妙把身後一名突厥勇士斬殺!

  翻雲槍額差猜眼見張旺財灰色身影瀟灑自如,游刃有余,談笑之間竟然還能隨手殺死其他人,心中大怒,翻雲槍如同疾奔的快馬剌出,宛似一條惡龍向旺財追噬而去,明晃晃的長槍不過惑其眼目,殺招卻是底下的凶狠毒辣一腳,迅速踢向旺財下陰。

  張旺財雙目電芒激閃,人刀合一,驀然踏著翻雲槍身騰空而起,居高臨下劈出閃電刀鋒,眼看翻雲槍額差猜即將被劈中,神箭王耶律天忽然悄無聲息射出一箭,貫注內力的長箭雖然迅捷致命,但卻沒有激蕩起任何風聲,不愧為突厥神箭王!

  驟變中,張旺財顯示出身經百戰養成的敏銳無匹反應,頭部及時一仰,箭光擦著鼻尖分毫之外飛過,雖然渾身驚出冷汗,但手中森冷刀鋒依然冷冷破入翻雲槍額差猜的胸膛!雪亮馬刀並沒有在額差猜胸膛中停留,如同風中飄蕩鴻毛那樣砍向了神箭王耶律天。

  神箭王耶律天慌亂之下來不及挽弓搭箭,迅速把手中長弓扔下,拔出腰畔彎刀飛身躍起,動作幹練矯健,刀法樸實迅速。無影腿卓邦眼睜睜望著翻雲槍額差猜瞬間倒在血泊中,不敢大意,忽然從旺財身後冷冷橫身踢出讓人眼花繚亂的影影綽綽腿影。

  閃電飛鳳冷如雁手中銀色長鞭閃電般在空中飛舞,如同一把把鋒利的閃電神劍劃過天際,帶出了聲聲 裏啪啦的脆響!鄭東沉穩揮出黑虎拳,剛烈漆黑的旋風伴隨隆隆淒厲嘯聲如同翻騰黑雲滾滾向冷如雁壓過去,遠遠望去電閃雷鳴,烏雲遮日!

  碧水朗月,青山暮藹,趙烈依舊閉目悠然靜靜品茶,藍色身影並無絲毫殺氣,便若一座沒有人能逾越的高山,綠茶清淡的香味縈繞飄蕩在風中。

  張旺財身在突厥兩大高手重壓下渾身大汗淋漓,灰色身影時而一飛沖天,仿佛穿雲白鶴,時而悠然婉轉,猶如倦鳥投林,時而倏忽來往,宛如四海游龍!身影交錯之際,旺財後胛被無影腿卓邦長腿掃過,傳來一陣劇痛,旺財身影立即沉馬立樁,腳跟陷入了厚厚的地面有三寸之多,巧妙把對方強悍內力連連化解到地面,擠靠在腿彎的兩張板凳受暗力所沖,竟像是被人拽了一腳那般地碎裂開來,旺財斷喝一聲,左腳奮力蹬地,身子打橫飛旋起來,無形刀法瞬間變得如風如霧。

  幾乎同時,鄭東密密黑黑的手影引起巨大空氣波動,層層氣勁緊緊地壓束在掌影之中,發出連綿不絕的悶震,居然把冷如雁高挑身影都壓彎了,風姿綽約身影香汗淋漓,烏黑秀發淩亂不堪!

  神箭王耶律天手中鋒利彎刀咬牙從正面劈向旺財,無影腿卓邦則從後夾擊,可惜耶律天肩胛處忽然閃現血絲,一枝鋒利長箭閃電般從肩膀處穿出後,瞬間無聲無息沒入黑夜中,張旺財抓住這轉瞬既逝的機會忽然橫身從後仰翻,雙臂朝後伸直,雪亮馬刀劃出匪夷所思的軌跡沒入無影腿卓邦小腹,旺財身體猛然旋轉騰空而起,寬大馬刀猛烈旋轉之下輕易把無影腿卓邦小腹絞為血窟窿!

  黑峰三十二騎臉色冷峻,幹脆利落把鋒利長刀掛回馬鞍,整齊佇立在蒼茫月色下,數名身上掛彩的兄弟默默包紮傷口,地面血流成河,數十突厥勇士無一生還,閃電飛鳳冷如雁硬挨了鄭東一拳,踉蹌著退卻,張口“哇”地噴出鮮血!

  趙烈含笑手持長弓,電光閃現的眼神像看透了人世間的一切,發出一串隱含荒涼味道的笑聲,凝視臉色蒼白的神箭王耶律天輕輕道:“真是難得好弓,弓弦堅韌強勁,拉弓放箭時卻不會發出任何顫音!”

  神箭王耶律天身材修長英俊,臉色慘白,心有余悸,沒想到竟會被自己的弓箭所傷!低頭凝視肩胛處湧出鮮血,眼中射出尊敬目光,剛才那箭快如閃電,無聲無息,一般武林中人絕難擁有如此精湛的箭法。

  趙烈隨手把長弓拋給耶律天淡淡道:“我很喜歡弓箭手,今日也不想斬盡殺絕,回去告訴突厥大汗,中原浩瀚武林藏龍臥虎,若突厥再敢冒犯我朝邊關,我一定要讓突厥明白江湖的強大力量!”他抬起茶碗喝了口清茶對閃電飛鳳冷如雁笑道:“沒想到突厥也有如此美女,哎,我也不忍心辣手摧花,不如坐下喝杯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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