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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異世之封印人生 作者:無斷(全書完)

七十章 幽影妖

    藍湖區的氣溫和沙漠區截然不同,遠沒有蜇人的熱氣,清新氣爽,像是來到了秋初的十月,藍色的湖面蔚藍如洗,光滑可鑒,吳哲和莫言坐在火鶴的背上,俯望著身下的一泓湖水。

    「這麼美的地方,實在很難想像會有凶狠的妖獸出沒。」莫言將額頭間垂落的一絲長髮捋到耳後,有些感慨地說道,女人總是喜歡美好的事物,多愁善感而又故意忽略美麗背後所蘊藏的危險。

    吳哲咳嗽了一聲,從腰袋中取出一個紐扣,這原本是和異火候搏鬥時被火焰燒落的,他將紐扣朝湖上扔了下去,還未觸及水面,一條長達一米的赤紅色巨蛙變躍出湖面,吞下了那只紐扣。

    於此同時,吳哲打了個響指,命運紙牌憑空出現在水面上巨蛙的身體旁,輕輕掠過其皮膚,一絲血痕便浮了出來,滴落在水中。

    莫言疑惑的看向吳哲,心想他拿這頭四品的赤皮血蛙出氣幹嗎?誰料疑雲還沒有散去,湖面上情況突變。

    先是一頭雙尾的鱷魚從湖面上一躍而出,一口咬住半截身體露在水面的赤皮血蛙,血蛙頓時發出一聲粗壯的悲鳴,掙扎了幾下便在鱷魚的血盆大口中沒了動靜。

    雙尾鱷魚咀嚼的正歡,忽然深厚升起一道高大筆直足有六米開外的水柱,一條黝黑的鋸齒海蛇從水柱中顯出身形,幾個盤旋便捲住了雙尾鱷魚,鋒利交錯的長牙不斷的摩擦開闔,頓時將雙尾鱷魚粗壯的身體碾成兩段。

    鮮血在藍色的湖面一圈圈的蕩漾了開來,腥燥的味道瀰漫了整個空氣,鋸齒海蛇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嘴下的獵物時,又是三道同樣巨大的水柱衝了出來,另外三條鋸齒海蛇發出刺耳的嘶鳴衝向了正在咀嚼食物的同類。

    四條海蛇當即扭打成一團,巨大的水花灑了半空中火鶴一身,好在吳哲早有準備,命運紙牌擋在水花之前,免去了鳥背上二人變作落湯雞的下場。

    「莫師姐,越是美麗的地方隱藏的凶險越盛,我們可是在靈獸界。」吳哲笑著指了指波濤洶湧的湖面。

    莫言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一副心有慼慼焉得模樣,她心裡明白,吳哲是在點醒自己不能放鬆警惕,以免火鶴降落孤島之後自己獨身一人大意之下遭遇妖獸。

    看著少年清秀英俊的臉龐,莫言很難想像這樣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居然有著成年人也難以企及的細膩心思。

    二人本以為這鋸齒海蛇便是藍湖最為兇惡的妖獸了,可不想就在四條巨蛇為半隻雙尾鱷魚屍體扭打的正激烈的時刻,湖水忽然滾滾而動,形成一個直徑足有二十米的巨大漩渦,那漩渦轉速急快,一聲刺耳的尖叫從裡面發了出來。

    四條鋸齒海蛇立刻放棄爭奪雙尾鱷的屍體,一個個四散逃竄,其中一隻叼著在無人爭奪的情況下叼著半隻雙尾鱷略微猶豫了幾秒,就看見一道人形黑影從漩渦中竄了出來,快如閃電的撲到鋸齒海蛇的頭頂,手掌間鋒利的爪牙一掏,就將皮膚堅硬勝鐵的鋸齒海蛇腦子給開了殼,大片大片的腦漿隨著血水湧了出來。

    莫言頓時驚駭的花容失色,俏臉一陣煞白,指著那人形的黑影說道:「幽影妖,八品高等的幽影妖。」

    吳哲也沒有想到一顆小小的鈕扣能引起如此火爆的連鎖反應,最後居然引出了極為危險的妖獸,他挪了挪身子,將莫言掩在自己身後,低頭看了眼正在吞食鋸齒海蛇的幽影妖,面色凝重,全身魔力匯聚,命運紙牌也在身前飛舞,隨時防備對方的襲擊。

    幸好那只幽影妖似乎對頭頂的火鶴沒有興趣,連頭都沒有抬,只是蹲伏在漂浮在湖面的海蛇屍體上,吞食著它的腦漿血肉,二人這才鬆了口氣。

    八品的妖獸已經很是少見,八品上等的妖獸即便是遇到銀劍也有一拼之力,而且幽影妖有翔空之能,此時火鶴身上只有吳哲和莫言二人,爭鬥起來還真是有敗無贏。

    火鶴見到幽影妖,受了驚嚇,飛的遠比平時快捷,不久便登臨了湖泊中心的孤島。

    島嶼比想像中要大的多,遠看只是一個小島,真正位於眼前,才知道島嶼極大,比起靈幻島來也是不遑多讓。

    莫言獨自下了火鶴,取出靈獸結扔於半空,召喚出藏身其中的雪蛛王,小心翼翼的躲在一處的岩石前等待吳哲帶著其餘兩人回來,有了幽影妖得前車之鑒,她再也不敢放鬆警惕,沉迷於眼前的美麗風景。

    吳哲並沒有急於返回,而是先安撫了下驚魂未定的火鶴,片刻之後,等火鶴的情緒穩定之後才又重新跨上鳥背,往遠路返回。

    湖面之上已經不見了幽影妖的身影,但依舊熱鬧非凡,那鋸齒海蛇死的極慘,整個腦袋給開了個大洞,裡面空空蕩蕩的,給幽影妖吞食一空,碩大粗長的身體半浮在水面,周圍聚集了大堆的低品妖獸,正在分食著它的屍體,時不時還發生爭鬥廝打。

    吳哲無心留戀,催促著胯下的火鶴加緊飛翔,他眼界極高,雖然幽影妖是極為高等的妖獸,但他依然不宵一顧,在他心目中,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則必須俘獲九品的妖獸,另外還有個原因,雖然只是遠遠的打量了一眼,但幽影妖的樣子實在是寒磣,難入吳哲的法眼。

    要實力同樣也要風度,倘若收服了一隻讓所有女人都驚駭不已的妖獸,那還不如習然一身,回想起剛才莫言見到幽影妖後驚駭的表情,他就提不起收伏的慾望。

    吳哲思緒亂飄,身下的火鶴卻是歡快的一聲長鳴,原來沙漠區近在眼前,藍湖和沙漠的交界處,任雪和何惜時正盤膝調息,身邊趴伏著通體雪白的銀劍,這畜牲慵懶的很,獸眼微瞇,毛絨絨的肚皮朝天,愜意的曬著太陽,何惜時的靈獸異火猴倒是乖巧的站立在何惜時身邊,忠心耿耿的境界放哨,一雙赤紅色的眼睛不住地打量四周的動靜。

    火鶴的到來引起地面上二人的主意,何惜時迎了上來,遞過去一個水壺,問道:「怎麼樣,一路上是否順利,剛才湖面上波動很大,湖中心好像出來了幾頭鋸齒海蛇,沒襲擊你們吧。」

    吳哲接過水壺,喝了好大一口水才回道:「鋸齒海蛇算什麼,遇到幽影妖了。」

    何惜時大驚失色,不可置信的問道:「幽影妖沒有攻擊你們?」

    吳哲笑著搖了搖頭,當下便把湖面上的見聞告訴了兩人,三人說了片刻,便又繼續開始了趕路,此時任雪的傷勢已經痊癒,吳哲便讓銀劍留下陪同何惜時,自己和任雪前往湖面之上的島嶼。

    湖面之上經過最初的一番廝殺之後,倒也沒有了動靜,又恢復成波光粼粼鏡面似的安寧,一來二去,吳哲等四人終於全部登上了湖泊中心的島嶼。

    剛剛安定下來,眾人的小腹之中便轟鳴之聲大作,吳哲摸了摸乾癟的肚子,笑著說道:「都過了晌午,大家都還沒有吃飯,這五臟廟要造反了,我和銀劍出去找些食物,你們在這裡等等。」

    眾人沒有異議,吳哲正準備起身離開,島嶼的地面忽然發生一陣強烈的顫抖,兩聲震動天地的嘶吼聲從島嶼的中心處遙遙傳來。
七十一章 玉家的活寶

    那兩道吼聲一個高亢猛烈,震得人頭皮發麻,另一個卻是百轉千回,尖細的彷彿要將人的耳膜給撕碎。

    任雪和莫言都蹲了下來,緊緊地摀住耳朵,靈獸異火猴像是遇到恐慌般上竄下跳,雪蛛更是乾脆,將巨大的身子捲縮成一團,隱隱的發顫,倒是身旁的銀劍聽到這兩聲嘶吼後全身皮毛倒豎,猛地仰頭長嘯,像是示威似的發出一陣滾滾悶雷似的聲音。

    「尖細的聲音是幽影妖的,高亢的又是什麼妖獸的?」吳哲在藍水湖面上聽過幽影妖得聲音,與此相仿,但高亢猛烈的聲音卻很耳生。

    三人紛紛搖頭,都不知曉。

    吳哲皺了皺眉,蹲低身子安撫了下情緒暴躁不安的銀劍,腦海裡婆娑魔悅耳的聲音復又出現:「小哲,這個聲音像是撼天猿發出來的。」

    「撼天猿?」

    吳哲從腰袋中取出妖魔圖鑒,翻到靈長類妖物的目錄,發現八品妖獸一欄中首頁繪了一隻長相粗曠壯碩至極的紫黑色猿猴,樣態威猛至極,頭頂赫然刻著「撼天猿」三個大字。

    圖畫旁有著對此妖獸的特性描述,這撼天猿身高五米開外,天生力大無比,能開山填湖,聲如宏鍾大呂,震耳欲聾,一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就連中等以下的咒法也難傷它分毫,性格凶殘,而且具有猴類妖獸一貫的頑劣品性,喜歡折磨玩弄對手,然後生撕其身體,乃八品妖獸中最為強大的存在,同一品階中唯有幽影妖能夠與其對抗。

    旁邊的何惜時湊過來看了圖冊後,倒吸一口涼氣,驚訝得問道:「難道剛才的聲音便是這頭畜牲發出來的?」

    吳哲點了點頭,婆娑魔的淵博知識天下聞名,她說的自然不會錯,他收起圖冊,興致勃勃的笑著對三人說道:「走,過去看看這撼天猿和幽影妖得爭鬥,或許能坐收漁人之利。」

    眾人來到靈獸界本就為了收服妖獸,此刻就剩下吳哲一人沒有能夠尋找到滿意的靈獸,見他發話,自然點頭應允。

    一行人循著方向傳來的方向前去,一路上地面的顫動時有發生,迎面能碰到許多驚慌失措的妖獸,大多是四、五品左右,一個個奪路而逃,誰知道碰上九品的銀劍,嚇的又往原路返回,幾次一折騰,有些妖獸乾脆雙眼一翻,直接渾身顫慄的趴伏在地面不敢動彈。

    妖獸中等級森嚴,除了極少數性格暴躁頑劣的物種之外,其餘但凡是見到高等品階的妖獸,大多甘於雌伏。

    島嶼上山巖遍佈,樹木蒼翠,眾人一路急趕,終於在十分鐘後來到了兩處並肩而立的山丘之前,妖獸嘶吼的聲音正是從山丘之後清晰的傳來。

    山丘擋住了眾人的視線,山丘之中裂開一條小道,人體能夠通過,雪蛛這樣巨大的妖獸恐怕很難穿越過去,吳哲打量了下四周,指著左側一座較矮的山峰說道:「登高臨下,我們上峰頂看看,幽影妖和撼天猿一定就在山丘裡打鬥。」

    眾人登上雪蛛的闊背往山頂趕去,山路雖然崎嶇,但雪蛛八隻長腿快速的挪移,如履平地般快捷,轉眼便到了峰頂。

    一到峰頂,吳哲還沒有來的及打量山丘下的妖獸,便聽見一陣熟悉的爭執之聲。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你他媽也好意思說你是玉家的人,看看你這副慫樣,光是兩妖獸就把你嚇的快尿褲子了。」

    「胡說,本少怎麼會怕這兩頭妖獸,你別看我發抖,我這是興奮,你懂不懂?」

    「娘的,那讓你下去給設置個法陣你怎麼不敢,虧你還號稱精通玉家的隱身咒法。」

    「這個,這個,我有些頭疼,你讓我休息下先。」

    「休息個屁,要不要老子給你先鬆鬆筋骨。」

    「哎呀,痛,痛,別打別打。」

    前者聲音沉如悶雷,雖然有意壓低嗓門,但隔了老遠依然清晰可聞,後者的聲音倒是有些陌生,不過吳哲也依稀猜到了說話者的身份。

    眾人聽到二人的說話後不禁莞爾,依著爭執的方向看去,一大一小兩個身形正蹲伏在一處巨大的山巖之後,大個子正不斷的用手敲著小個子的腦門,嘴裡還嘟嘟囔囔的嚷著。

    「讓你小子裝軟蛋,讓你小子裝軟蛋。」

    吳哲輕身走到二人身後,笑著說道:「二位真是好興致啊!」

    兩人爭執的正激烈,沒想到身後突然來了人,頓時給嚇了一大跳,那小個子扭頭看到吳哲身後的任雪,頓時兩眼放光,一蹦三丈高,跳到任雪何惜時等人的身邊,指著大個子怒說道:「任師姐,你要給我做主啊,你們靈幻島的人欺負我,逼我下去和凶殘的妖獸廝殺。」

    「幹你娘,我什麼時候讓你和妖獸搏鬥了,就你這幾手三腳貓的功夫,給下面那兩頭傢伙當玩具都不夠格。」這大個子又轉過頭來笑著對吳哲說道:「吳師弟,你怎麼也到這了,剛來靈獸界那會我可找了你好久。」

    這大個子不是別人,自然是靈幻島的活寶,吳哲的好兄弟陳風笑,兩人一見面,也是有些欣喜,當既便聊了起來。

    那小個子還喋喋不休的在任雪面前告狀,狀告陳風笑一路上如何如何的逼迫於他,直言這個絡腮鬍大漢怎樣的凶殘無恥,而他卻又如何的寧折不曲,渾然不覺剛才和陳風笑的爭執早已被眾人收入耳簾,臉皮的確厚的驚人。

    吳哲笑著面向陳風笑問道:「怎麼?你一路上拿這小子開心了?」

    陳風笑卻是搖了搖手,吐了口唾沫,不屑的說道:「開心個屁,這小子膽小如鼠,見到七品以上的妖獸就不敢動手,媽的老子給他拖累,到現在都沒抓到個稱心的靈獸,他還好意思說我逼迫他,玉家出他這樣的人才,也算是奇聞了。」當下便把兩人在靈獸島的際遇說給吳哲聽,讓他評斷。

    原來陳風笑與這玉家的小子掉落在藍湖區的島嶼之上,藍湖區中島嶼稀少,一共不下五十座,但相隔甚遠,彼此之間互難相望,兩人幸好是掉落在島嶼之上,倘若是落在水中,只怕早已成了鋸齒海蛇的腹中食物。

    這片島嶼被撼天猿所霸佔,其實藍湖區中最強大的妖獸不外乎兩種,一種是撼天猿,一種便是幽影妖,但都過於稀少,屈指可數。

    兩人的運氣甚好,島嶼中七品以上的妖獸統統被撼天猿屠殺了個乾淨,因此只餘留下一些五品左右的廢柴,危險係數自然降低許多。

    可偏偏陳風笑看上了撼天猿,總想著收伏為己用,金髮小子自然不贊成這個瘋狂的念頭,幾乎兩人天天吵架,可惜身臨孤島,想離開是千難萬難,渾渾噩噩過了兩天之後,便遇到了吳哲等人。

    吳哲笑了笑,他熟悉陳風笑的秉性,脾氣暴躁點自然不假,但壓迫這個金髮小子肯定是不大可能,最多是怒其膽小怕事,眼見這玉家的小子在任雪等人身旁喋喋不休,大有不責罵陳風笑不肯罷手的勢頭,他也有些不爽。

    「任師姐,我玉家與靈幻島世代交好,可這個叫陳風笑的粗魯漢子一路上肆意欺負我,我本著為兩家友誼著想的境界,沒有跟他計較,你看你看,我頭上都鼓了好大一個包,姐姐快給我揉揉。」

    那金髮小子一臉垂涎美色的模樣,色迷迷的就想往任雪身上湊,就在此時,一隻有力的手掌提著他的後領,騰雲駕霧般將他扔到了幾米外的地面上。

    金髮小子吃痛,揉著屁股睜眼一看,眼前站著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黑髮少年,正是當日在廣場上認識的吳哲,他頓時勃然大怒,當場就想開罵。

    誰料吳哲俯身湊到他身前,從懷中取出當日在紫蝶峰頂取出的玉珮,邪笑著說道:「驚蟄兄弟,難道忘記了紫蝶峰美人沐浴之事?」

    金髮小子看著吳哲掌心處的玉珮,兩眼睜得溜圓,伸出手指顫著聲音小聲說道:「你,你,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當時是你……」

    吳哲一把拎住他的衣領,邪惡的笑容再次綻放在他眼前:「不錯,就是本少!娘的,你小子不想這事人盡皆知的話,就給老子乖乖閉上嘴巴,讓你幹嘛就幹嘛,明白?」

    「明白,明白,什麼都聽你的。」

    玉驚蟄驚駭失色,看著吳哲有如惡魔般的邪笑,頭點地跟小雞啄米似的乾脆。
七十二章 摧功散的妙用

    山丘之下,一大一小兩隻妖獸正在對峙。

    大的妖獸身體足有五米開外,凸額尖嘴,紅眼黑唇,茶碗大小的鼻孔裡冒著呼哧的白氣,一身紫色的皮毛下肌肉糾結,壯碩的象座小山,粗長的雙拳不斷的捶地,地面的振顫因此而來。

    離它身前十米處,趴伏著一個渾身黝黑的人形妖獸,體格與常人相仿,因為側對著峰頂的吳哲等人,只能隱約看見一個輪廓。這幽影妖面龐平坦,沒有鼻子眉框,只餘幽藍色的眼睛和一張犬牙交錯的嘴巴。

    兩隻妖獸互相對峙,氣喘吁吁的聳著肩膀,想來是剛才一番劇鬥消耗了不少體力。

    陳風笑湊到吳哲耳邊,小聲說道:「兄弟,哥很喜歡下面的那個撼天猿,你想想辦法替哥收了,讓玉家那小子下去佈置個法針。」說完朝著躲在不遠處一處山巖後的玉驚蟄努了努嘴。

    金髮小子一見陳風笑朝著吳哲往他這邊使眼色,就知道情況不妙,卻偏偏又無法可想,只能急得滿頭大汗,悄悄將身子往小山的小徑方向調整了下,隨時準備開溜。

    他色膽包天不假,但讓他面對凶殘強橫的八品妖獸,事情便有待商榷了。

    吳哲撇了眼神色惶恐的玉驚蟄,笑著對陳風笑說道:「虧你想得出來,你讓這小子下去佈置法陣,我看不被妖獸砸死也會給嚇死,就算會隱身咒法也是白搭。」

    玉家的人擅長幻變系的隱身咒法,陳風笑打金髮小子的心思也沒錯,但山谷之中塞了一個撼天猿這樣的龐然大物,多出的空間有限,玉驚蟄的膽子本來就不大,讓他在兩隻妖獸身側腳掌間佈置法陣,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陳風笑見吳哲不贊成他的計劃,頓時也急了,抓住他的胳膊說道:「那怎麼辦?好兄弟,你得給我想個招啊,我是真喜歡那只撼天猿。」

    吳哲將對方抓住自己胳膊的粗大手指掰開,苦笑著說道:「我可不是撼天猿,你不用這麼激動。」他指了指山谷中的兩隻妖獸說道:「兩妖相爭,必有一傷,先等它們分出個勝負再說,銀劍馬上就到了。」

    靈獸銀劍因為肚子餓得厲害,帶著異火猴在山丘下捕獵食物,算算時間也該上來了。

    山丘下的兩隻妖獸並沒有注意到離此不遠處山頂的動靜,平日它們的耳目相當靈敏,只是今日都將全副心神放在老對手身上,沒有察覺周圍的情況。

    更何況這兩隻妖獸乃是藍湖區的霸主,種類稀少,幽影妖掌管方圓萬里的水域,而撼天猿則獨霸湖中最大的一座島嶼。兩頭畜牲也曾私下交手過數回,但都是難分勝負,不了了之,於是也算是互有默契的各不侵犯。

    奈何今天吳哲在藍水湖上空掠過時被幽影妖盯上了,八品的妖獸智商極高,它知道吳哲身在半空難以下手,故意不動聲色,想等吳哲靠岸後再伺機襲擊,可惜登岸的地點相距甚遠,沒有碰到吳哲不提,還晦氣的遇到自己的老冤家撼天猿。

    仇人相見,份外眼紅,更何況妖獸的地盤意識極強,兩頭畜牲當即大打出手,從湖岸邊打到島嶼中心,難解難分,即便是吳哲等人登上了峰頂都渾然不覺。

    撼天猿力大無窮,幽影妖神出鬼沒,一番激鬥下來,體力消耗太大,此刻只有相互乾瞪眼的份。

    吳哲等了片刻,銀劍才帶著新收的小弟異火猴一搖二擺的晃了上來。

    剛登上峰頂,這頭九品的靈獸便看見山丘之下的兩隻八品的妖獸,紅眼一瞪,伏下身子就要衝其怒吼,幸好吳哲眼明手快,當先一腳踢了過去,口中低喝:「淫賤,閉嘴。」

    銀劍倒也乖巧,靈幻島主吩咐過要聽吳哲的話,它不會違背,只能不滿的將肥碩的大屁股面朝吳哲,賭氣趴到一邊無聲的反抗。

    莫言何惜時等人對於此情此景倒是習慣,相處三天,多少知道這一人一獸之間的習性,只有玉驚蟄大驚失色,能讓九品靈獸如此服貼的人,實力一定非同小可,有了這樣的想法,不遠處吳哲的形象頓時變得高深莫測起來,連最初想逃跑的念頭也打消的一乾二淨。

    吳哲眼看兩隻妖獸似乎短時間內難以分個高下,便朝何惜時靠了過去,湊到他身前問道:「何師哥有沒有一些能夠麻醉得藥物,讓這些妖獸能夠麻痺幾分鐘就好。」

    何惜時搖了搖頭,小聲回道:「我們回春閣的藥物以救人護身為主,倒有些手術時麻醉所用的藥物,但八品的妖獸抗藥性極強,我可沒這個把握能將它們翻倒。」

    「那催功散對妖獸是否有用?」吳哲追問道。

    「有用,催功散極為霸道,就算是八品的魔獸也難免中招,雖然未必能夠散去它們的力量,但讓它們渾身酥軟無力幾個鐘頭想來也是不難。」何惜時隨口接道,忽然停口不語,用驚訝的眼神打量著吳哲:「莫非你想用催功散對付這些妖獸?」

    吳哲從懷中取出裝有催功散的紅色玻璃小瓶,笑著說道:「與其用來遺禍他人,倒不如用來糟蹋妖獸。」

    「可高等的妖獸向來脾氣暴躁,即便你能夠讓他們渾身酥軟,也未必會被收伏啊。」

    何惜時的擔憂不無道理,越是高等的妖獸越是秉性高傲,向來只會折服於實力高強之人,只是一味的想取巧,結果往往弄巧成拙,很多妖獸寧可自保而亡,也不願屈服在弱者的掌控之中。

    除了實力之外,還有一種方法可以收伏高等靈獸,那便是獲取還未孵化的獸蛋,但這要靠天大的運氣,碰到的機率更是渺茫。

    眼下陳風笑想收伏凶狠的撼天猿,除了武力壓迫之外別無他法可循,但他的實力明顯不夠,即便是使用了催功散,最後的結局恐怕也只會是一拍兩散,難盡人意,一時之間,何惜時有些不明白吳哲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眼看著何惜時一臉疑惑的表情,吳哲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寬心,然後又向陳風笑和玉驚蟄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三人鬼鬼祟祟的抱成一團,小聲商議了半天,其間玉驚蟄幾次想發表不同的意見,皆被陳風笑的大力暴栗給無情的鎮壓,最後金髮少年只能無奈屈服。

    任雪眼看三人議論完畢,似乎有動身前往山谷中的打算,一把拉住吳哲的手臂略帶責備的問道:「你們想上哪裡去?下面是八品高階的靈獸,而且還是兩隻,你可不能隨著師兄胡鬧。」

    吳哲側過臉來,只是笑看著任雪白皙如玉的臉龐,並不說話。

    夕陽濃烈似火,有如一團紅艷的大火球,少年佇立於其下,越發顯得俊逸出塵,尤其是一雙亮若點漆般的眸子,灼灼有神,任雪沒來由的心中一顫,鬆開了手,小聲說道:「你要小心。」

    吳哲這才笑著回道:「師姐放心,賠本的買賣我不會幹的。」說完帶著陳風笑和玉驚蟄二人往山崖前方最顯眼的地方走去,身後跟著搖頭晃腦的銀劍。

    任雪心中有些悔恨,怎麼自己想攔阻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變成另一番說辭,這時候再想上前去攔阻已是沒有可能,只能懊惱得咬了咬紅潤的下嘴唇。

    「別擔心,吳師弟足智多謀,你什麼時候看見過他做沒有把握的事?」任雪正在發愁,身後的莫言卻走了上來,扶住她瘦削得肩頭,輕言細語的拂去了她心中擔憂。

    「是啊,吳師弟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任雪仔細回想起一路來的行程,收伏雪蛛王、異火猴的偷襲,每次都看似危如急卵,卻偏偏在少年從容自如的處理中有驚無險的順利度過,而且結局都是皆大歡喜。

    再遠一些,紫雲峰統籌全局、靈幻島上兩敗青年才俊,一戰成名,哪次不是出乎常人的意料?能人所不能之事!

    不知不覺中,這個昔日看似纖弱的俊逸少年形象在任雪心目中悄然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嘴角總是黠著淺笑,卻又足智多謀的高大身影。

    吳哲並不知道任雪心目中的一番思量,他正拉著陳風笑和銀劍站立於山頂最顯眼的地方,身後還藏著一個有些畏畏縮縮的玉驚蟄。

    陳風笑看了一眼吳哲,後者對他點頭示意,他頓時鼓起悶雷般的嗓門,對著山下正在對峙的兩頭妖獸大聲喊道:「狗日的,老子來收拾你們拉。」

    聲音膽氣之壯,直破雲天。
七十三章 降伏二獸

    陳風笑嗓門極大,又刻意使出全部的力氣,喊聲立刻就在山谷中散播了開來。

    正在對峙的兩頭妖獸都是神色一滯,想不到居然會有渺小的人類對它們大喊大叫,在妖獸的意識裡,吼叫就是動手的意思,兩獸素來在藍湖區作威作福,哪個妖獸敢對它們如此大叫,頓時勃然大怒,轉過身來就要先解決的陳風笑。

    陳風笑也有些慌亂,兩隻八品妖獸凶殘的眼神盯著他的滋味有些不好受,幸好吳哲此時推了他一把,身後的銀劍替了他的位置,對著山下的兩隻妖獸就是一陣響徹雲天的長嘯。

    撼天猿和幽影妖見到銀劍的身影,嚇了好大一跳,九品妖獸的威壓立時滾滾而來,二獸雖然有些懼怕,但並不甘雌伏,渾身皮毛倒豎,對著山頂之上的銀劍低吼不斷。

    銀劍見到低於自己位階的妖獸居然沒有臣服,而是低吼示威,心中怒氣翻滾,仰頭長嘯一聲,背上雙翅一展,凌空衝向山谷中的兩獸。

    山谷中的撼天猿首先回應,巨拳砸地,頓時翻出好大一塊石頭,足有一座木屋大小,舉過頭頂扔向半空之中的銀劍,幽影妖更是乾脆,渾身一陣晃動,像只影子般貼於巨石之後,準備偷襲銀劍。

    銀劍身為九品的頂級妖獸,自然有其出類拔萃的地方,雙翅一陣舞動,身體輕盈在空中迴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開巨石的攻擊,爪牙一揚,撩向撲面而來的幽影妖。

    此時撼天猿忽然仰天大吼,粗拳捶胸,大吼著衝向兩獸,雙臂橫掃豎砸,無差別的攻向身前的幽影妖和銀劍。

    場面一時間混亂之極,三隻高等妖獸不分彼此,扭打成一團,山谷中土石飛揚,勁風四溢。

    玉驚蟄聽著山谷之中妖獸的嘶吼聲,有些畏懼的往後縮了縮身子,身後卻冒出一隻胳膊死死的摟住他的肩膀,吳哲有如惡魔般俊朗的笑容在他眼前出現:「玉兄,不都說好了麼?難道想反悔?」

    金髮少年苦著臉,還想說點什麼,卻被吳哲一把推下了山崖,一旁的任雪和莫言看見這一幕,頓時都不可置信的看著吳哲,後者只是微笑著聳了聳肩膀,示意她們不要大驚小怪。

    玉驚蟄猝不及防給推下了山崖,身形在呼嘯的勁風中一隱而沒,忽然在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不見。

    面對任雪等三人的疑惑的眼神,吳哲摸了摸鼻子說道:「我可不是讓他去和妖獸拚命,只是讓他去放些東西而已。」

    玉家的隱身咒法在整個斬魔界赫赫有名,天生都是刺探情報的高手,吳哲讓玉驚蟄到山谷中放些東西,雖然危險環伺,但也可以說人盡其才,並非故意陷害。

    三人聽到吳哲的解釋後,這才鬆了口氣。

    等了片刻,山谷之中的三大妖獸打的不可開交,而仍然沒有玉驚蟄的動靜,陳風笑湊到吳哲身邊,有些擔憂的小聲問道:「師弟,那小子會不會跑了?他可是個軟蛋,滑溜的很。」

    陳風笑並不知道玉驚蟄和吳哲之間的貓膩,有此擔心實屬正常,更何況他和玉驚蟄相處兩天,深知這小子膽小怕事的性格,雖然此前他答應吳哲下去辦事,但難免不會臨時起了逃跑的念頭。

    吳哲卻拍了拍陳風笑的肩膀,笑著說道:「無妨,師兄,玉家的小子是不會跑路的。」

    玉驚蟄偷窺的物證握在自己手中,世家弟子憐惜羽毛,聲譽向來是看的最重,吳哲正是瞧準這一點,才有持無恐,不怕金髮小子反悔跑路,但這一切又不方便和陳風笑明言,只能好言相慰。

    陳風笑雖然心存狐疑,但向來對吳哲的話極為信服,因此也沒有多問,就在此時,峰頂邊緣處的土石一陣輕微的鬆動,玉驚蟄的身影漸漸在空氣中顯現了出來。

    吳哲笑著指向玉驚蟄對陳風笑說道:「你看,玉家的人是很講信用的麼,這下你不用擔心了吧。」

    玉驚蟄氣喘吁吁的走到吳哲身前,埋怨的說道:「這破巖壁真難爬,我一身衣服都給弄髒了。」說話間不斷撣著白色衣袍之上的土漬,不停的搖頭。

    陳風笑兩眼一瞪:「你這身破衣服早就破了,別沒話找話,事情辦妥了沒?」

    金髮小子白了他一眼,沒有回話,陳風笑頓時大怒,掄起拳頭就想砸過去,吳哲卻按住了他的肩膀,颯然一笑,走到玉驚蟄的身旁,替他撣了下衣物之上的塵灰,說道:「玉兄弟膽色過人,一定已經佈置好法陣了,一會還有勞你施展身手。」

    玉驚蟄聽到吳哲如此誇他,尤其是在兩位妙齡女子身前誇獎,心中頓時樂開了花,心中對吳哲逼迫自己幹事的一絲怨恨也煙消雲散,抱著拳說道:「好說好說,但憑吳兄弟吩咐。」

    說完,又朝陳風笑得意的揚了揚眼色。

    吳哲聽到玉驚蟄的答覆,知道一切具備,便對著山谷中正在激鬥的銀劍吹了聲口哨,大聲喊道:「銀劍,回來!」

    銀劍雖然和兩隻妖獸打的正歡,但到底是已經馴服的靈獸,萬般不願之下還是嘶吼了一聲,猛地強攻幾次,然後撤回了峰頂。

    那撼天猿和幽影妖卻動了歪心思,它們實力本就強橫,竟然存了吞噬銀劍進化位階的念頭,一路追了過去。

    妖獸之間的位階除了天生的層次分明之外,還可以通過吞噬高於自己的對手從而得到進化,只是這樣的情況少之又少,本身實力就弱於對方,又如何能夠吞噬?發生的幾率簡直微乎其微,尤其是在高等妖獸之間,這樣的情況很少發生。

    但撼天猿和幽影妖都是八品的高等妖獸,距離頂級的九品妖獸只差了一個位階而已,實力相差有限,只要能夠吞噬了銀劍的血肉精華,肯定能夠獲得進階第九品的可能,利慾熏心之下,兩頭畜牲竟動了歪腦筋,加上銀劍刻意的退縮,更是增添了它們的囂張氣焰。

    豈料這一切都正中吳哲的下懷,事情的演變一如他之前所預定的軌跡上行使。

    兩隻妖獸竄到山崖跟前,大吼著想要竄上峰頂,可剛縱身跳起,峰頂與妖獸之間忽然出現一個黃色的巨大光盾,擋住了二獸的身形,將其彈射而回。

    「吳兄弟,這法陣支持不了多久,你要動手便抓緊。」峰頂之上,玉驚蟄手捏法決,頭頂隱現一個嬰兒般大小的五色花圖案,這正是幻化系的標誌。

    吳哲點了點頭,他先將懷中放有摧功散的紅色小瓶扔向光盾之外,緊接著額頭間電龍標誌閃過一道銀光,袖中的命運紙牌飛旋而出,猛地追上紅瓶,一下子將其撞擊成粉碎。

    藏於紅瓶之中的摧功散立刻從半空中灑落了下來,飄於兩隻妖獸的頭頂身體之間。

    空中的變故撼天猿和幽影妖渾然不知,正準備對光盾進行第二次衝擊,身體剛剛躍起就重重的跌落下來,渾身提不起一絲的力氣。

    峰頂之上的吳哲將兩獸的變化盡收眼底,直到是藥粉起了作用,他先是讓玉驚蟄施法刮起了一陣風旋,吹散瀰漫在空氣之中的摧功散,然後拍了下趴伏在身邊的銀劍的大頭,後者頓時雙翅一振,衝向了山崖之下的兩隻妖獸。

    此時吳哲才笑著對陳風笑說道:「一切都給你安排好了,還不變身更待何時?」

    陳風笑點了點頭,胸膛間忽然顯現一個佈滿花紋的巨大三角,整個人化作一隻三米開外的大猿,跳下了山崖。

    那撼天猿和幽影妖渾身無法動彈,軟綿綿的趴在地上,驚恐萬分的看著停立在身前的銀劍,口中發出咽嗚低鳴之聲。

    這時陳風笑化作的巨猿現身,雖然他個頭明顯比撼天猿小了幾圈,但樣貌威猛之極,衝著銀劍就是一聲大吼,銀劍頓時愕然,它也不知道陳風笑搞什麼名堂,只是看見吳哲在山頂之上對他招手,便撩下兩獸,往山頂飛奔了過去。

    陳風笑頓時收回了變化,重新恢復人身,來到撼天猿身前,輕撫其皮毛,那撼天猿本就是個畜牲,驚見陳風笑化身之後是自己的同類,而且輕易「嚇走」九品的銀劍,對他心存敬畏的同時又有幾分親近之情。

    於是陳風笑沒有花費多少時力,第二次便將靈獸結掛在了撼天猿的手指之上,成功收服為自己的靈獸。

    一切塵埃落定,結局皆大歡喜,不過此時玉家的活寶又蹦了出來,他眼紅陳風笑的撼天猿,纏著吳哲幫他收服幽影妖。

    吳哲給他纏的不行,讓他自行去處理,反正他也沒打算將幽影妖收於自己麾下,給了玉驚蟄也無妨,誰料這幽影妖卻極難溝通,只是睜著幽藍色的雙眼死死的盯住眾人,無論如何都不肯屈服於金髮小子。

    玉驚蟄前狼後虎,試驗了一次便不敢繼續下手,生怕幽影妖不肯就範,他倒也聰明,只是轉過身可憐兮兮的看著吳哲,那模樣就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娘們。

    吳哲沒好氣地一笑,蹲立到幽影妖的身旁,從自己的小腿上抽出匕首「破天「,二話不說就往幽影妖的腿上紮了下去。

    只聽見一陣尖銳刺耳的嘶鳴,幽影妖得腿上立刻冒出藍色泉眼一般的血液,本就猙獰的獸臉頓時扭曲的更加厲害起來。

    玉驚蟄心疼,想上去阻攔,卻給吳哲冰冷的目光掃了一下,乖乖的退了下去。

    吳哲轉過頭來冷冷的看著幽影妖,發現它的瞳孔之中滿是暴虐之色,二話不說,對著幽影妖得胳膊又紮了一下,「破天」切金斷玉,鋒利無比,藍色的血液再次噴湧而出。

    鈍刀子割肉,這等折磨就算再凶悍的妖獸也消受不起,幽影妖識趣的收起暴虐之色,眼中一片祈憐,此時吳哲招了招手,示意玉驚蟄再試一次。

    那幽影妖看著蹲立於一旁,拿著匕首在空中比劃的吳哲,又看了眼身前喜笑顏開,卻對自己百般愛憐的金髮小子,無奈的歎了口氣,乖巧的戴上了靈獸結。
七十四章 奇特的笛聲

    收服了撼天猿和幽影妖之後,眾人皆大歡喜,兩個活寶更是神采飛揚,因此當吳哲提出前往紅山區的時候,也沒有人出言反對。

    得益於剛收服的幽影妖,吳哲等五人不再需要火鶴來回的駝送,當夜便坐著幽影妖趕來的鋸齒海蛇,悠閒的穿梭在湖水之中。

    藍湖區浩瀚深邃,一平如洗的湖面上偶爾點綴著幾顆孤零零的島嶼,這些島嶼相隔近千里,彼此難以守望,島嶼上林木蒼翠,土丘跌宕,偶爾有一兩聲類似撼天猿的獸吼從其中傳出,野性而又蒼茫。

    每當此時,坐在鋸齒海蛇之背上的撼天猿總會發出回應般的瘋狂大吼,高亢而又響亮,震得眾人頭皮發麻,偏偏陳風笑還一臉享受的模樣,彷彿這大嗓門也是撼天猿的優點之一。

    穿過廣袤的藍湖區,綿延的紅山區便登臨在眾人眼前。

    紅山區是靈獸界四大區域中領土最小的地方,橫亙百里,但並不是之前三個區域那樣綿綿無盡頭,只是站在高聳起身軀的海蛇頭頂,都能夠一眼看穿整個紅山區。

    幾十座紅色的山巒交相重疊,猶如一條沉睡中的巨龍,蟄伏舒展,而紅山區之後,則是幽暗深邃無窮無盡的黑暗。

    吳哲踏上陸地,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一夜的垂坐讓他的腰身有些酸麻,瞇著眼說道:「這便是靈獸界最後一個地方了,紅山區,你莫要讓我失望。」

    幾天下來,同行的諸人都有了自己的靈獸,吳哲雖說眼界頗高,即便是八品的妖獸也沒有太過計較,但心中多少也有些期盼,希望能在紅山區找到稱心如意的妖獸。

    玉驚蟄蹦下海蛇,湊到吳哲身前,腴笑著說道:「大哥,別擔心,這紅山區的妖獸都是個頂個的棒,莫說九品的妖獸,運氣好的話,還能遇到傳說中的聖獸呢。」

    「哦?」吳哲眉毛一揚,轉過頭來問道:「聖獸?」

    玉驚蟄剛想答話,陳風笑從其身後冒了出來,一把將其推開,「哪裡有什麼聖獸,老掉牙的傳說了,師弟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你怎麼知道沒有?你自己孤陋寡聞就沒資格懷疑別人。」玉驚蟄有些惱怒,一路上陳風笑總是和他抬槓,要不是打不過對方,他早就翻臉了。

    「娘的,你皮癢了不是。」陳風笑捲了捲袖子,眼睛一瞪,金髮小子立刻收聲:「聖獸聖獸,這天下哪來這樣的好事,師弟,能在紅山區能俘獲十品的妖獸就算走大運了。」

    玉驚蟄還想爭辯,卻給陳風笑拎著脖子走開了。

    「聖獸是超越十品的妖獸,傳說中靈獸界每兩千年就會產生一頭聖獸,威力無窮,只是終究只是傳聞,誰也不曾親眼見過。」任雪走到吳哲身側,一邊揉著膝蓋一邊說道。

    吳哲哦了一聲,便不再追問,心裡卻盤算起關於聖獸的傳聞。

    妖獸分為十品,但世所聽聞的大多只在九品左右,比如島主的銀劍,已然是斬魔界最為厲害的幾頭靈獸之一,十品的妖獸並非沒有,只是罕見其蹤跡,現在又冒出一個十品之上的聖獸,實在是有些聳人聽聞。

    紅山區乃靈獸界妖獸聚集的最後一塊區域,倘若真有所謂的聖獸的話,那也只會在這裡出沒,不管傳聞真假,都需要將這個區域好好的探察一番。

    吳哲心裡打定主意,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紅山區危機四伏,妖獸的凶悍程度遠勝之前的三個區域,他不願意眾人跟著他一同冒險。

    「我看天色尚早,大家肚子卻都餓了,不如我們分頭找些柴火和食物,先填飽肚子再作打算。」吳哲拍了拍身旁銀劍的肚皮,後者發出討好的低鳴。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應合,尤其是陳風笑和玉驚蟄,這二人雖然體型相差頗大,食量倒是相仿,都是大號的飯桶。

    「陳師兄和玉師弟去湖裡獵些鮮魚,何師兄負責砍些柴火,我和銀劍前去打些可口的妖獸,兩位師姐負責生火如何?」吳哲隨口就給眾人安排好了工作,拍了拍手掌,又笑著說道:「這紅山區是靈獸界最後一個地方,明天又是五日的歸還之期,說不得大家今天要好好打下牙祭。」

    大家都是莞爾一笑,靈獸界的妖獸滋味的確鮮嫩味美,人間可不能隨意享受到這樣的美食,紛紛點頭贊同。

    吳哲當下便辭別了眾人,帶著銀劍往一側的山峰上行去。

    誰料剛行了一會,身後便是一陣香風撲鼻而來,吳哲回頭一看,容顏清致無雙的任雪已經來到了近前。

    吳哲看見任雪,微微一愣,旋即嬉皮笑臉的湊了上去:「師姐,不是說好了你和莫師姐生火的麼,怎麼,想搶小弟的差事啊。」

    「搶你個大頭鬼。」任雪白了吳哲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別人不知道你的鬼心眼,我能看不出來麼,平日你什麼時候打過獵,怕是不願拖累大家,一個人去找什麼聖獸吧。」

    吳哲嘿然一笑,摸了摸鼻子,故作唉聲歎氣的說道:「想不到一點鬼心思還被師姐輕易看穿,唉,師姐的道行可比小弟高多了。」

    任雪被的表情給逗樂了,嫣然一笑,眉目間的風情頓時讓耀眼的陽光也失去了顏色。

    「笨蛋,看什麼呢?」任雪略帶嫵媚的撇了吳哲一眼,笑著說道:「兩人合力總比一個人忙活好,多少也有個照應,走吧,別耽誤工夫了。」說完,領著身旁的銀劍搶前奔去。

    吳哲看著佳人妙曼的身姿,無奈的搖了搖頭,展開身法跟了上去。

    隨著二人越來越深入高山之內,妖獸的蹤影也隨處可見,不過讓人感到意外的是,這些妖獸大多神情懶散,彼此間相安無事,絲毫沒有之前在其餘三個區域中所見的凶悍暴虐之色。

    「師弟,莫不是我眼花了?這些妖獸見到我們不攻擊也就算了,怎麼見到銀劍也沒有害怕之意?」任雪瞧著有些不對勁,湊到吳哲身邊問道。

    吳哲也一腦門子的霧水,眼前所見也超出了他的認知,即便是藏身命運紙牌之中的婆娑魔也是毫無頭緒,這些妖獸不爭鬥,不嘶吼,懶洋洋的在山巖樹木之間行走,像是被人類馴養過的寵物一般馴良。

    倒是跟在二人身後的銀劍極為不爽,山林間的妖獸大多在七品到八品之間,看見它後沒有蟄伏驚恐,反而露出一副淡漠的神態,這讓它怒火中燒,渾身皮毛倒豎。

    任雪趕緊好言勸慰了一下即將暴走的銀劍,美人計相當管用,上一刻還低聲咆哮的大貓立刻變作一副乖巧的模樣,賴在任雪的懷中不肯動彈,非要吳哲上去狠狠踹了它幾腳才勉強上路。

    二人一獸又向前行了片刻,忽然峰頂之上傳來一陣清越悠揚的笛聲,更為奇特的是隨著笛聲的出現,原本懶洋洋的妖獸一個個來了精神,飛速往笛聲傳來的方向狂奔。
七十五章 嘯月吼

    吳哲和任雪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著驚訝疑惑之色。

    這笛聲透著些蹊蹺,靈獸界橫亙萬里,但妖獸遍地,荒無人煙,要說獸吼鳥鳴倒是不缺,但這笛聲卻是從何而來?

    「師姐,這次進入靈獸界的各派弟子中可有隨身帶了笛子的?」吳哲疑惑的問道。

    任雪想了片刻,也是毫無頭緒,「不清楚,好像沒有。」

    進入靈獸界本是為了收服妖獸,即便是有喜好音律的斬魔者,按理也沒有閒情逸致在此地吹奏,笛聲清揚激越,在靜謐的山區中份外清楚,尤其讓人難解的是,這些妖獸彷彿聽慣了笛聲,一個個如同發情般捨命往笛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多思無益,吳哲對著任雪點了點頭,「走!追過去看看。」說完當先展開身法,跟著不遠處一隻赤紅色獅子模樣的妖獸往封頂跑去。

    任雪也不再猶豫,拍了拍銀劍的大頭,追了上去。

    笛聲柔而不弱,穿透力極強,綿綿不絕,吳哲和任雪跟在眾妖獸的身後,疑惑之色卻是越來越濃。

    這些妖獸大多在七品至八品之間,比如最左側的一隻雙頭紫獅,這本是八品中階的高等妖獸,妖魔圖鑒上介紹,此獸性格極為凶殘,最喜生撕獵物,先吸乾其血液方才進食,端的是凶悍無比。

    可此刻這頭畜牲卻是目露驚懼之色,沒命的往封頂狂奔,根本就沒有圖鑒上所說的半絲威風。

    同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數不勝數。

    零零星星的妖獸不斷從四面八方的林子裡竄出來,匯聚成一道妖獸的洪流,爭先恐後的向笛聲所在的封頂湧去。

    一路疾行大約有半個多鐘頭,繞過幾片濃郁的樹林,山巖交疊的峰頂豁然現於眼前。

    吳哲猛地剎住腳步,拉住身側任雪的柔夷,換了個角度,脫離獸群的奔跑方向,從最左側的陰影處向峰頂掩了過去。

    任雪臉上微泛紅雲,白皙嬌嫩的手掌被吳哲相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起初她還想抽出來,幾次微微用力都沒有成功,再看看少年一副神色凝重的表情,也就任他去了。

    吳哲顯然不是故意佔她的便宜,更何況被他有力的手掌牽執,不知為何,竟有種酥麻麻的感覺,再想掙脫,已然無力。

    「師姐,一會我們見機行事,莫要打草驚蛇,這些妖獸古怪至極,這笛聲的主人怕是不尋常。」吳哲顯然沒有注意到身後佳人的反應,一邊打量著身側的環境一邊謹慎的發表著自己的見解。

    「嗯。」任雪輕輕答應了一聲,微不可及。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兩人一獸便來到峰頂之上。

    二人找了處山巖嶙峋的所在,將身形隱在石縫中,悄悄打量起峰頂的狀況來。
    峰頂之上佈滿了各類妖獸,令人驚奇的是這些妖獸大多神情驚恐,不復之前吳哲所見的慵懶悠閒之色,渾身顫慄的趴伏於地面,不斷地喘著粗氣,哪裡還有本分妖獸的野性,倒像極了眷養的寵物。

    笛聲也於此時停了下來,就在二人疑惑之際,一個蒼老的男子聲音飄入耳簾。

    「月虎,你這個任性的小東西,今日不可再挑食了,吃飽了肚子,一會可還有場廝殺。」

    二人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看見一個身形清瘦的蒼老男子盤坐於一方巨石之上,在他身下,匍匐著一隻通體有如琉璃之色的老虎。

    那老虎身形不大,也就兩米上下,這等身材在體格壯碩的妖獸群中用纖細來形容也不為過。

    它半躺在地面,一條赤紅色的尾巴輕輕的敲打地面,眼睛微瞇,懶洋洋的來回扭著身子,像是在撒嬌。

    枯瘦老者看見老虎這副模樣,手中短笛一揚,輕輕敲了敲大貓的額頭,笑著說道:「你這頭畜牲,今日之戰不必尋常,乃是五百年來你是否能夠進化成聖獸的關鍵,倘若輸了,我便不再養你。」

    老者說話不疾不緩,但是語氣蒼老,像是飽經滄桑一般,落在吳哲和任雪的耳中,卻不啻一道九天驚雷。

    聖獸?難道自己二人真的運氣極好,能夠遇到傳說中兩千年方可一見的聖獸?但聽聞男子所言,似乎身下這頭琉璃色的老虎還沒有能夠蛻變成聖獸,需要經過一場廝殺方能夠進化成功。

    吳哲不由仔細凝目打量老者身下的那頭琉璃色的老虎,發現這頭老虎神態優雅不凡,一雙獸眼中竟然有兩對瞳孔,顧盼開闔之間,隱隱有電光從中射出。

    而趴伏於地面的群獸似乎極為畏懼老虎的目光,掃射之處,顫慄尤甚。

    吳哲心中一動,扭頭一看,趴伏於身側的銀劍竟然也是渾身微微發抖,一雙瑰麗色的深紅眼眸透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懼之意。

    「小哲,這個琉璃色的老虎怕不是十品的頂級妖獸嘯月吼?你眼神犀利,再好好打量下。「任雪湊到吳哲耳邊,小聲地問道。

    吳哲微微搖了搖頭,「不用看了,的確是嘯月吼無疑。」

    早在他看到琉璃色老虎的那一刻,腦海中便響起了婆娑魔的聲音,告訴了他這頭妖獸的來歷。

    嘯月吼乃是妖獸之中的王者,與摩雲獸、獨角貔貅、金翅大鵬、九頭妖蛇、赤睛金毛煣同為十品妖獸,兇猛無比,即便是擁有八星斬魔王的實力,也未必能夠降伏。

    十品妖獸罕見稀少,無論是在九幽妖界還是靈獸界皆難得一見。

    不過眼前這頭嘯月吼明顯是有主之獸,盤坐於巨石之上的神秘老者的身份更讓吳哲好奇。

    老者神色淡漠,五官卻清瘦端嚴,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采,一頭黑白交雜的長髮任意披落在肩後,有種說不出來的灑脫,他忽然抬頭沉聲說道:「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任雪悚然一驚,難道對方已經識破二人的蹤跡了?她微一猶豫,想要起身站立,卻被吳哲拉了一下,目光過處,少年搖了搖頭,神色凝重,示意她再等等。

    果不其然,中年男子呼喝的另有其人。

    「耶律大師,晚輩又來叨擾您了!」一處山巖之後,繞出來五個身穿黑衣長袍的男子,看面容神色未必比巨石之上的男子年輕,但說話卻語態謙卑,恭敬之極。

    巨石之上的男子卻揮了下手,笑著說道:「罷了,天大的事也等我的虎兒進食過後再說,這畜牲脾氣太大,最是討厭別人在它吃飯的時候囉哩囉唆。」

    那居首的黑衣男子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聽聞中年男子所言,便俯身作禮,恭敬的退縮於一角。

    吳哲和任雪卻是驚駭,眼前這五個黑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日襲擊任雪的五人。

    雖然當日這五人以布遮面,未曾見過真容,但身形氣度卻極為相似,再聯繫起靈獸界並非飯館旅店,不是能夠隨意進出之地,五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此時一直半躺在山巖之下,神色慵懶的嘯月吼忽然爬了起來,它抖了下琉璃色光滑如鑒的皮毛,頭顱優雅的轉了幾圈,像是在鬆弛筋骨。

    做完這幾個動作之後,嘯月吼仰天發出一聲驚天徹地的長嘯,聲音猶如九天驚雷,霹靂炸響,震的人耳膜幾欲破裂。

    那些匍匐在巨石前空曠之地的妖獸們聽到這聲長嘯後,一個個收緊尾巴,發出低嗚哀鳴之聲,身體的顫慄卻是更加厲害起來。
七十六章 摩雲獸
    嘯月吼神態悠閒的掃射了一下趴伏在山嶺之間的眾妖獸,有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眾妖獸被其有如銀電似的眼芒掃過,低首伏身,渾身顫慄不休。

    嘯月吼輕踱著步伐,來到眾獸面前,左邊的前爪輕輕抬起,像是人類指點手下一般,虛空點了點伏在眾獸最前列的一隻斑斕雙翼獅。

    斑斕雙翼獅是一種天生帶有火焰噴射能力的九品中階魔獸,要真比較起來,勉強算是和銀劍同為一個獸種,但實力更為強大,性情也極為桀驁。

    只是此刻被嘯月吼前爪一點之後,居然露出一種恐懼悲切的神色。

    吳哲藏身的位置絕佳,恰好能從側面將斑斕雙翼獅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緊鎖眉頭,忽然感到身邊隱隱有顫動傳來。扭頭一看,向來頑劣的銀劍不知什麼時候躲進自己的懷中,渾身顫慄不休,瑰麗色的瞳孔中露出驚恐慌亂的神情。

    吳哲有些驚悸,一路上他從來沒有見過銀劍如此慌亂失措的模樣,能讓它驚恐至此,嘯月吼的實力可見一斑。

    那斑斕雙翼獅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身形極為壯碩,足有兩米開外的高度,肋上雙翅迎風招展,更顯高大非凡,玲瓏小巧的嘯月吼站在它身前,也只有一半大小。

    兩相對照,這嘯月吼倒更像是老虎身前的貓咪,嬌小可愛。

    吳哲正自揣度嘯月吼所謂的進食是什麼意思的時候,那斑斕雙翼獅忽然仰天一聲大吼,吼聲悲切有力,直破雲霄,看這架勢像極了走投無路,想要殊死一搏的困獸。

    誰料接下來發生的事大出吳哲的意料之外,那斑斕雙翼獅狂吼過後,巨大的身體居然搖搖墜墜,步履蹣跚的挪動幾步之後,重重的摔落在地,藍色的獸血從其口鼻耳眼之中不斷的滲出,樣子很是恐怖。

    吳哲大吃一驚,轉頭看向身側的任雪,發現她也是一副驚駭不已的表情,兩人都未曾想到,這頭雙翼斑斕獅並非是作困獸之鬥,反而是自絕於嘯月吼的面前。

    一眾匍匐在地的妖獸神情也大多悲慼,斑斕雙翼獅之死難免不會讓它們產生物傷其類之感,只是在嘯月吼強大的實力之前,誰也不敢稍露反抗之意。

    嘯月吼神情漠然,只是湊到了斑斕雙翼獅的身前,用猩紅的舌頭舔舐了一會,似乎是在品嚐血液的味道,瞇著雙眼,樣子極為享受,接著雙目一陣琉璃之光閃動,一道五彩的火焰在斑斕雙翼獅的屍體上升騰而起。

    火焰燒得極旺,不消轉眼功夫,斑斕雙翼獅的屍體之上便傳來一股肉香之味,那嘯月吼湊近屍體,聞了聞味道,大口一張,就著半生不熟的血肉撕咬了起來。

    那巨石之上的老者看著嘯月吼慢條斯理吞噬血肉的模樣,心情甚為高興,笑著對身側的黑衣人問道:「這畜牲與我朝夕相處近百年,別的東西沒學會,挑食一項倒是深得其味,每日吃的獵物必須不盡相同,還非要用自己的天賦妖火進行烤炙,倒讓你們見笑了。」

    老者侃侃而談,眼中卻滿是笑意,那嘯月吼吃的正歡,聞聽老者的言論之後,碩大的腦袋往後一甩,對著老者低吼一聲,似乎是不滿他在別人面前指責自己的飲食習慣。

    一眾黑衣人看的心驚膽跳,嘯月吼如此強大的實力尚且聽任老者的指揮,後者的實力雄厚不言而喻,為首的黑衣人低頭對著老者說道:「耶律大師功參造化,眷養的聖獸也是通靈神俊,豈能尋常靈獸類視之。」

    這番話說得恰到好處,老者和其眷養的嘯月吼同時兼顧,深得溜鬚拍馬之要旨。

    「哈哈」那老者果然放聲長笑,神情極為歡愉,手中短笛一揚,指著說話的黑衣人,眼裡冷漠之意消了大半,「說吧,爾等又為何事回轉,昨日不是已經賞賜了六頭八品的妖獸與各位麼?難道還有其他事情?」

    黑衣人心中竊喜,心道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老者號稱斬魔界千百年來第一奇人,也是不能免俗,他心中這番思量,臉上卻是恭謹無比,俯身說道:「回耶律大師的話,大尊者臨來之前曾囑咐過晚輩,倘若見到大師,又恰逢大師心情歡愉之時,希望能夠相贈一言。」

    「哦?韓老兒耍什麼花槍,你有話直說便是。」老者細長的雙眸微微瞇起,神情意味深長。

    黑衣男子沉吟片刻,方才一字一字的說道:「百年如一夢,風雲在今朝。」

    「好一個韓旭東,竟然敢和我說教起來。」老者微瞇的細長雙目忽的暴睜而開,精芒暴閃,視線所過之處,猶如利刃穿心,使人不敢直視。

    說話的黑衣人低頭不語,裝作一副慌亂驚恐的模樣,心中卻在暗自籌算老者這副話後的心思。

    他來之前,大尊者曾再三囑咐,這老者自持身份,即便心中不悅,也不會拿他們這些晚輩出氣,只是分寸要拿捏得恰到好處,否則憑空惹下一個勁敵,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一時之間,他也不敢再隨便說話,氣氛頓時有些僵硬。

    老者和黑衣人的對話傳入吳哲和任雪的耳中,兩人也是心下猜疑不斷,大尊者乃是達到十星斬魔尊者之後,斬魔界公送的尊稱。

    放眼當今斬魔界,能達到十星斬魔尊者境界的不超過三人,都是名重一方,半隱於林的老人,但聽聞黑衣人所言,這個大尊者明顯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角色,實在和傳聞中的三人形象有些不符。

    而且更耐人尋味的是,三大尊者之中並無一個人的名姓如老者口中所言的韓旭東,直讓吳哲任雪二人摸不著頭腦。

    此時天色已至中午,烈日掛在高空,吳哲二人一門心思放在眼前,也沒有心思去顧慮山下的陳風笑等人,其實即便此刻他們想抽身靜悄悄的離開,恐怕也是困難。

    那嘯月吼口味極刁,只是將斑斕雙翼獅屍體出的裡脊、大腿之處的肉吞噬乾淨,便不再撕咬,而是將身體轉向眾獸,又點了一隻八品上階的火睛猿。

    火睛猿身量修長,一雙火眼灼灼有神,卻也是如同斑斕雙翼獅一般自絕而亡,不過此次嘯月吼的吃法又與之前不同,只是用前爪輕掠過火睛猿的毛皮,棄血肉不食,取出其內臟腦漿,用五彩的妖火烤炙起來。

    原來這畜牲極為挑食,竟然只食火睛猿的五臟器官,只是如此通靈人性,卻讓躲在山巖之中的的吳哲任雪二人暗自心驚。

    老者不語,黑衣人也不敢說話,只能硬著頭皮看那嘯月吼進食。

    吞噬完猶如甜點的五臟之後,嘯月吼心滿意足的咂了咂嘴巴,這時伏在地下的一干妖獸這才如逢大赦般,紛紛站直了身子,一個個往山下奔去,舉止之間又恢復了最初懶洋洋的神色。

    直至此時吳哲方才明白,這些妖獸之所以神色慵懶,不復凶悍殘忍之色並非是因為天性如此,而是生死皆掌握在這頭嘯月吼的喜怒之中,每日作為飯食以身殉獸,即便是再凶殘的妖獸只怕也會生出哀莫心死之意。

    盤膝坐於巨石之上的老者忽然對著五個黑衣人說道:「爾等回去吧,告訴韓老兒,他的話我記下了。」

    老者惜字如金,說完這番話後便閉目不語。

    黑衣人知道老者是下了逐客令,躬身敬禮,帶著四個同伴很乖巧的往山下奔去,轉眼就失去了蹤影。

    吳哲和任雪面面相覷,兩人思量是不是也該抽身而退,就在思慮之間,遠處的天空忽然傳來一聲大吼,聲音悶而不沉,烈而不響,猶如滾滾驚雷,讓聞者心生膽怯。
七十七章 兵行險著

    吼聲滾滾如潮,震的人心底生出一股驚悸之意,氣血翻湧。

    吳哲皺著眉頭,往天際間吼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片銀白色的雲霧往山頂席捲而來。

    正自忖度間,那嘯月吼忽的仰天長嘯,一改之前優雅從容的姿態,聲音如同霹靂炸響,刺耳尖銳,琉璃色的身體猛地一抖,一雙斑斕五彩的肉翅從肋下生出,迎風招展,升騰其一團琉璃色的雲霞,呼嘯著衝向銀色的雲霧。

    獸吼震天,一白一紅兩團雲霧乍合既分,將明朗的天空炸成斑斕的色彩,狂風大作。

    鼓蕩的勁風刮得猛烈,吳哲以手遮面,擋在眼前,待風消雲散之後再凝目一看,崖頂之上又多了一隻妖獸。

    這只妖獸通體晶瑩剔透,雪白如玉,樣貌奇特,獅頭虎身,偏偏屁股上還有三條鋼鞭一般粗細的尾巴,有些不倫不類,但威猛的很,吳哲看了半天,也沒能從妖魔圖鑒上找出一個類似的物種來。

    倒是一邊的任雪湊到他耳旁,小聲嘀咕,「是摩雲獸。」聲音帶著一絲顫動,短短四個字便沒了下文。

    吳哲側目一看,佳人愁容滿面,柳黛長眉蹙成一團,櫻唇緊抿,像是有滿腹的心思,不由心中泛起憐惜之意,伸出左手,輕握了一下任雪的柔夷。

    任雪擔憂二人身處的險境,兩隻十品的頂級妖獸,還有一個實力高深莫測,不知是敵是友的老者,實在是糟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正在思慮間,手心忽然被一個溫暖的手掌握了下。

    她微微一愣,側過頭來卻看見吳哲溫暖人心的笑容,「車到山前必有路,無需擔憂。」

    任雪心中一暖,原本凝滯的憂思也化了開來,似乎吳哲的笑容裡有著讓人心安的魅力。

    二人眉來眼去,心情舒暢,崖頂之上的氣氛卻凝重緊張,空氣似乎都快變成黏稠的液體。

    兩隻妖獸互相對視,眼中都充滿了濃濃的敵意,尤其是那嘯月吼,渾身皮毛倒豎,口中不斷的發出低吼之聲,身體低伏,指爪深深嵌入峰頂的泥石之中。

    反觀摩雲獸,雖然眼中也露出凝重的神色,卻不吼不叫,只是死死的盯住身前的對手,靜寂的讓人心寒。

    兩獸對峙,大戰一觸即發,盤膝坐於巨石之上的老者卻靜若淵峙,輕輕的摩挲掌中短笛,復又置於口中吹奏了起來。

    笛聲清越悠揚,有種沁透人心的力量,如同高山流水般洗滌著他人的心靈,婉約處柔意似水,纏綿悱惻。

    尤其是嘯月吼,聽聞笛聲之後的躁動情緒竟然漸漸的平息了下來,雙目依舊赤紅嗜血,身子卻和摩雲獸一般靜立不動,殺氣內斂。

    吳哲有些訝然,想不到老者的笛聲出神入化至斯,竟然能左右十品妖獸的心態,對其神秘的身份更感好奇起來。

    就在此時,笛聲忽的一變,化作金戈鐵馬之音,鏗鏘有力,殺氣嚴霜,那嘯月吼聞聽笛聲,早已蓄滿力道的四肢猛然發力,撲向了對面的摩雲獸。

    摩雲獸也是低嘯一聲,欣然應戰。

    兩獸都是天生神力,破壞無窮,爪牙撕咬之間,土石橫飛,只是一兩個來回,好端端的山頂便岩石崩裂,破敗不堪。

    吳哲輕推了一下身邊的任雪,湊到她耳旁小聲說道:「你趕緊帶著銀劍下山,告訴陳風笑他們千萬不要上來,我怕再耽擱一會,峰頂這麼大的動靜,他們能尋上來。」

    「你不走?」任雪牽著銀劍準備下山,發現吳哲依舊趴伏在山巖之後,絲毫沒有動身的打算。

    少年卻輕笑著說道:「難得見到十品的妖獸打架,長長見識也是好的。」

    「不行,這樣實在是危險,你休要打十品妖獸的主意,即便是合銀劍跟你我之力,想降伏摩雲獸也是千難萬難。」任雪沒有提嘯月吼,有這個神秘的老者在,自然不用考慮能夠收服前者。

    吳哲卻笑:「有賭未必輸,何況我只是看看。」有些話他未曾說出口,他很想看看這兩千年才得一見的聖獸是如何產生的。

    任雪蹙著眉頭還想說些什麼,吳哲又搶著說道:「我的能力天下無雙,有命運紙牌護佑,自保有餘,更何況你何時見到我做虧本的買賣?」

    佳人轉念一想,吳哲的行徑向來膽大包天,每每出人意料,但總是能夠化險為夷,不知不覺中,竟對他產生了一種盲目的信任感。

    吳哲一再的催促,任雪無奈,只能帶著早已縮成一團的銀劍悄悄地返下山去。

    峰頂之上,兩獸的爭鬥逐漸升級,嘶吼不斷,看上去勢均力敵,但落在吳哲眼中,卻替那摩雲獸擔憂起來。

    很顯然,嘯月吼無論身量還是力量恐怕都略遜摩雲獸一籌,靈巧或許勝之,但在雙方都能騰空飛翔,急速閃躲的情況下,這樣的優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妖獸妖獸,比拚到最後還是看誰的實力更為強橫。

    但此刻這頭嘯月吼居然硬生生的和摩雲獸打的難解難分,其中蘊含的東西就頗具意味了。
    吳哲仔細的觀察,發現這頭嘯月吼進退攻擊之間相當有節奏章法,似乎還隱藏了一套神妙的身法,摩雲獸雖然力量強橫,卻總是被對方制肘,給人一種有力使不出的感覺。

    更為古怪的是,吳哲總覺得嘯月吼的攻擊轉換似乎和老者口中的笛聲有莫大的關聯,雖然他對音律一竅不通,但仍然能感覺的出來笛聲的跌宕起伏直接影響著嘯月吼的攻擊方式。

    笛聲低轉時,嘯月吼輕挪躲閃,步履輕盈,笛聲高亢時,嘯月吼急進猛攻,全力以赴。

    這樣倒是苦了摩雲獸,原本它實力略強於嘯月吼,卻因為老者的暗中相助落於下風,此戰關係重大,勝者將會成為兩千年一出的妖中聖獸,統領整個靈獸界,就連壽命也會延長兩個千年。

    摩雲獸處處受到壓制,神態越來越急躁,猛地大吼一聲,爪牙狂舞,逼退了嘯月吼的貼身攻擊,雪白如玉的四隻獸蹄之下騰起銀色的雲霧,躍向空中。

    吳哲心中倒是一讚,心想這摩雲獸倒也聰明,空中不比地面,嘯月吼想隨著笛聲的節奏攻擊怕是有些難度。

    誰料那嘯月吼輕輕一躍也騰身於半空,身形流傳挪動依然輕盈無比,兩獸之間的劣勢還是沒有扭轉過來。

    吳哲暗自有些擔心,想要幫忙卻又無從下手,嘯月吼早已是有主之獸,倘若想要收伏靈獸,自然非摩雲獸莫屬,隱隱中他已將後者看作自己麾下的靈獸,只能乾著急。

    兩獸斗的越來越凶,老者的笛聲也越來越是急切,那摩雲獸靈異非常,似是感覺到了老者在背後下暗手,前爪一番,幾道風刃輕揮而出,直逼峰頂之上的老者。

    風刃只是普通的法術,威力倒也稀鬆平常,但摩雲獸所發的又粗又大,兼且數目眾多,看上去更像是一場風刃流星雨。

    老者細長的眸子一緊,雙目中寒芒閃過,手中短笛一揚,一道琉璃色的護罩拔地而起,輕易將這場風刃之雨擋在了身外。
    可就是這剎那的功夫,摩雲獸渾身大放銀色的光芒,獸嘴一張,一道狂暴無比的颶風鋪天蓋地而來,瘋狂的湧向對面的嘯月吼。

    颶風狂暴無比,所過之處一切盡成粉靡,山巖、樹木、泥石皆化為虛無,嘯月吼不住的急退,一直退到老者身前,退無可退。身形忽的迎風暴漲,嘴中吐出一道巨大無比的五彩火焰硬撼上狂暴的颶風。
七十八章 聖獸遺孤

    「小哲,醒醒。小哲,你快醒醒。」

    耳畔不斷傳來焦促的呼喊聲,漸漸喚醒了陷入深層昏迷之中的吳哲,他略微吃力的將雙眼睜開一道縫隙,卻悚然一驚,打了個激靈,下意識的想要挪動身子,胸口卻痛得厲害,四肢疲軟無力,難以動彈。

    在他面孔正前方不到一厘米處正貼著一張碩大的妖獸臉龐,樣子與獅子極為相似,只是一對瞳孔銀白如霜,讓人心生寒意。

    那怪獸似乎正在打量吳哲,誰料他猛地醒來,倉促間也嚇了一跳,碩大的頭顱立刻縮了回去。

    吳哲驚魂未定,腦海裡一片空白,這時耳邊忽然傳來「噗呲」一聲輕笑,脆若銀鈴的聲音便傳入了耳簾。

    「都道靈幻島第一奇才如何膽大包天,素來自稱天地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想不到原來是吹牛。」

    吳哲扭過頭來,婆娑魔嬌艷如花的臉龐上正掛著促狹的笑容,美艷不可方物。

    「哎,紫蘇姐,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正常麼,你不要這麼大驚小怪麼?」吳哲撓了撓頭,腦海中昏迷前的意識盡數恢復了過來,朝著身前不遠處的巨獸拱了拱,笑著說道:「不知是摩雲獸兄,小弟一時失態,還請見諒。」

    原來離吳哲身前不遠處的巨獸正是十品的摩雲獸,此刻他記憶復甦,想起了不久之前發生的一切。

    婆娑魔輕啐了吳哲一口,就知道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什麼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含沙射影兼且意味深長,芊芊玉指一點吳哲,笑罵道:「你這個臭小子,人家摩雲獸可是一頭母獸,這次你又看走眼了吧。」

    吳哲哪裡想到這只凶悍無比的妖獸會是只母的,摸了摸鼻子,故意岔開話題:「我怎麼昏迷的,是誰救出我的?」

    婆娑魔白了吳哲一眼,心想你真是明知故問,這裡除他之外只有婆娑魔和摩雲獸,答案自是不言自喻。

    好在婆娑魔也是個妙人,當下便把吳哲失憶之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紅山峰頂一戰驚天動地,凶險異常,吳哲最後兵行險著,攪的空中勁力大亂,硬生生將摩雲獸從神秘老者和嘯月吼的合擊之下救了出來,不過自己也因此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從空中跌落。

    幸好此時婆娑魔從命運紙牌的封印中脫體而出,兼且摩雲獸從旁策應相助,趁亂將吳哲救了下來,一同逃離戰場。

    說起來繆繆數語,平淡無奇,但當時的情況卻是險惡的很,若非婆娑魔咒法高明,一時間迷了老者和嘯月吼的耳目,恐怕以當時一魔一獸的實力都不夠神秘老者覆手之威,更別提還有只窮凶極惡的嘯月吼在一旁虎視眈眈了。

    吳哲雖然昏迷,但依稀能夠推斷出當時的情況,只是他心中也存有一些疑惑,向著婆娑魔問道:「紫蘇姐,你是怎麼能夠從紙牌中出來的?」

    命運紙牌向來只聽吳哲的號令,沒有他的指示,即便是強如婆娑魔只怕也難以從紙牌中脫困而出。

    「我一直以為是你讓我出來的。」婆娑魔也是一臉困惑,翦水般動人的瑰麗色眼眸疑雲浮動。

    吳哲撓了撓頭,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命運紙牌的能力來源於封魔之力,但令他鬱悶的是,自身的怪異封魔之力至今也只是一知半解,渾渾噩噩。

    唯一能夠解釋的只能用生命攸關之際命運紙牌有自發救主的功能,即便吳哲陷入仙境而意識昏迷之時依然能夠迸發出所有的能力,比如自動解開婆娑魔的封印。

    吳哲正在暗自思索,一直安靜蹲立一旁的摩雲獸忽然低吼了一聲,嚇了他一跳,身側的婆娑魔忽然長歎了一口氣,語氣幽怨哀愁,讓聞者心生垂憐。

    「摩雲獸受了重創,性命恐難長久,小哲,它有事情想拜託於你。」婆娑魔謂然一聲輕歎,如水的目光掠向不遠處的摩雲獸,眼中充滿了濃濃的哀思。

    吳哲聞聽此言,眉頭一皺,仔細打量起離他不遠處的巨獸來。

    摩雲獸獅頭虎身,壯碩如山,就算趴伏在那裡也足有三米高下,不怒自威,但仔細一瞧,就會發現它的神態萎靡,一雙銀白如霜的獸眼中隱隱佈滿血絲。

    吳哲心中一動,忽然問道:「它為何受到如此重創,難道是因為我的緣故?」

    晏紫蘇微微點了點頭,沉吟片刻方才說道:「也不能說完全因為你,當日為了救你,摩雲獸硬擋了那個神秘老者的一記罡氣,它本就已和嘯月吼廝殺數日,說是元氣大耗也不為過,因此那一記罡氣的確已經危及它的性命。」

    婆娑魔言至此處,流光溢彩的美眸輕波流轉,深深地映了一眼吳哲,其中意味深長。

    吳哲頓時覺得心下有些內疚,他之所以插手摩雲獸與那嘯月吼之爭,本是為了圖謀靈獸的心思,想不到陰差陽錯之下,摩雲獸卻感恩戴德,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救了吳哲一回。

    婆娑魔與自己心意相通,明白吳哲心中的所想,因此才會投來那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眸,頓時令他覺得有些慚愧。

    不料一直安靜不語的摩雲獸忽然朝著婆娑魔發出一聲低低的吼叫,打破了尷尬的氛圍,晏紫蘇微微一歎,走到摩雲獸身前,踮起腳尖輕輕撫摸它的鬢毛,復有柔聲說道:「摩雲獸不願欠人恩情,它告訴你無須愧疚,即便是沒有你的緣故,它也決意和那嘯月吼死拼到底,只是可惜事與願違,那頭畜牲身邊的老者太過厲害,就是想同歸於盡也是不能。」

    吳哲心下惻然,摩雲獸性格倨傲,不願屈曲於別的妖獸之下,而且以它的實力,的確力壓嘯月吼一頭,但無奈老者的實力是在是高深莫測,因此人之故,這場聖獸之爭的勝利天平從開始便傾向於嘯月吼一方。

    只是他沒有想到,摩雲獸居然知恩圖報,善解人意,最後更是以自身的性命為代價救了自己。

    吳哲心思也有些沉重,低聲問道:「難道真的沒有救治的方法了?我這裡有回春閣的保命靈藥,或許能有奇效。」

    臨別之前,何惜時生怕吳哲犯險負傷,特地給了他幾粒「回春散」,藥效幾近起死回生,神奇非常。

    婆娑魔微微搖頭,眼中神色凝重,「人獸有別,藥效自然也不能一概而論。」許或是見到吳哲眼中的責備之色漸濃,她有些於心不忍,便又話鋒一轉,「摩雲獸沒有怪罪於你,只是希望能請你幫它一個忙。」

    「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相助。」吳哲覺得自己有些虧欠摩雲獸,不等婆娑魔開口,便又說道:「想要對付那個神秘的老頭殊為不易,我看不如轉攻嘯月吼,只要策劃得當,定然能將這頭畜牲給廢了。」

    「胡說什麼呢?」婆娑魔卻走過來,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神色半嗔半怨。

    吳哲神色一愣,不解得問道:「難道我有說錯什麼?」他實在不明白除此之外,摩雲獸還有什麼需要拜託他幫忙的。

    「摩雲獸性命危在旦夕,卻不肖用這等手法,它只是希望你能夠照顧它的孩子。」婆娑魔瞧了巨獸一眼,後者重重的點了下碩大的頭顱。

    「孩子?」

    吳哲有些訝異,他渾身酥麻無力,剛才服用下一粒「回春散」後氣力才逐漸恢復,胸口間的刺痛也已消失,五官感觸也漸漸回復,這才發覺身體有些微微有些涼意,四周的空氣中透著一股冷寒之氣。

    他直起身子,正前方不遠處,隱隱有一股柔和的陽光湧進來,四周的巖壁微微泛著蒼白,洞頂很高,灰濛濛的難以看到盡頭,雖然光線不是很清楚,但依然能夠感覺出這個洞穴是一處極為廣袤的地方。

    摩雲獸此時挪動了下身子,不難察覺,它的神色萎靡之態越來越濃,即便是如此細小的一個動作,仍然讓它的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吳哲走了過去,凝目一看,發現在摩雲獸壯碩的軀體之下,放著一個小巧玲瓏的白蛋,只有二十厘米左右大小,晶瑩如玉,煞是可愛。

    摩雲獸用前爪輕拱了下白蛋,獸眼裡桀驁之色盡褪,換作一副柔情似水的神情,片刻過後才依依不捨的將視線從白蛋之上移開,對著吳哲低吼了幾聲。

    「這是它與上一任聖獸獨角貔貅的孩子,即將孵化,它希望你能夠將其帶走,遠離靈獸界。」婆娑魔款款走到吳哲身邊,替摩雲獸傳達心中請求。

    原來這摩雲獸與上一任的聖獸獨角貔貅乃是夫妻,兩百年前獨角貔貅被嘯月吼暗算致死,臨死前與摩雲獸誕下這只白蛋。

    百年光銀彈指即過,白蛋天生非凡,孵化期極長,幾百年來毫無動靜,於是倒苦了這頭摩雲獸,因為獨角貔貅臨死之前瘋狂反撲,以致於嘯月吼倉皇敗逃,未曾吞噬其血肉,成為新一代的聖獸。

    而獨角貔貅死前又將渾身精華注入白蛋之中,因此嘯月吼這幾百年來一直不斷的騷擾摩雲獸。

    摩雲獸有獨角貔貅前車之鑒,處處防範於嘯月吼,本身實力又強它半籌,因此這百年來倒也過的有驚無險,只是百年前那頭嘯月吼忽然給一神秘老者收伏,幾次較量,都是大敗虧輸,險些丟了性命。

    尤其是此次,那神秘老者摸清楚了它的作戰方式,本就準備將其擊斃,從而可以安心尋找白蛋的下落,相助嘯月吼成為新一代的聖獸,可惜事與願違,偏偏冒出個吳哲,完全打亂了老者的佈署。

    唯一讓人覺得遺憾的是,摩雲獸還是難逃一死,只是臨死之前希望吳哲能帶著它和獨角貔貅的後代遠離靈獸界,以免受到嘯月吼的毒手。

    弄清楚了整件事後來龍去脈之後的吳哲面色凝重,一語不發,走到摩雲獸前,捧起地上的白蛋摟在懷裡,輕輕地摩挲。

    就在此時,山洞之外募然驚起一聲尖銳刺耳的獸吼,吳哲和婆娑魔俱是聞聲臉色一變。
七十九章 退敵入陣

    紅山區暮色漸重,夕陽西垂,遙望如一團即將墜入山巒之中的巨大火球。

    高聳入雲的峰頂之上,一襲瘦削的人影輾轉騰挪於山巖之間,靈動若脫兔。

    就在此時,峰頂最高峰忽然迸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巨響,天空之中,紅白二色的雲浪滾滾翻騰,籠住整個山頭,看上去就如同天快要塌下來似的,其中還不斷傳出悶雷般的聲響。

    吳哲緊了緊背負於身後的獸皮包裹,透過厚實粗糙的皮毛,依然能夠感覺到藏於其中白蛋的溫潤,仔細一點,還能感到一陣陣輕微的顫動,那是生命力在勃發的跡象。

    「唉,小東西,只怕你是見不到你老媽一面了。」吳哲歎了口氣,轉頭看向空中雲浪翻滾的地方,神色複雜。

    「快趕路吧,小哲,莫要讓摩雲獸白白犧牲了。」婆娑魔溫軟悅耳的聲音在吳哲腦海中響起,提醒他此行的意義。

    半個時辰之前,嘯月吼趕到摩雲獸藏身的洞穴附近,為了白蛋不被其搶走,摩雲獸毅然決定以命相搏,拖延住近在眼前的強敵,同時又讓吳哲從洞穴另一側的出口中逃出,前往一處遠古的傳送遺跡之中,逃離靈獸界。

    吳哲回憶起摩雲獸當時絕然的神情,一雙銀白似電的眼孔中露出的桀驁之色令他久久難以忘懷,一念至此,他不再猶豫,按照腦海中婆娑魔的指示往遠古傳送遺跡之處趕去。

    山巒中岩石遍佈,樹木橫立,吳哲發足狂奔,足有半個時辰之久,才來到了摩雲獸之前囑咐過的遺跡之地。

    手捏發決,命運紙牌中的婆娑魔脫印而出,美艷的女子輕挪玉臂,撥開雜草橫生的草叢,露出內裡一段深黑色的文字。

    「就是這裡了,小哲,趕緊進去吧。」婆娑魔手中法決運轉如飛,一道道風刃飛旋而出,將遺跡之上的雜草清理了出來。

    吳哲依言站到了傳送陣之中,傳送陣方圓近百米,皆是用黑體的文字構成,繁複粗大,不似斬魔界紀錄的任何一種咒法文字。

    據摩雲獸所言,這是上古妖族之字,乃是數千年前,此法陣乃是靈獸界未曾脫離九幽界之時創立,向來只有歷代聖獸知曉,摩雲獸也是在自己的伴侶獨角貔貅臨死之前方才知曉。

    它一直有心帶著自己獸蛋逃離靈獸界,只是此陣通向的地點未知何處,而且摩雲獸又是一介妖獸,即便落入九幽、黃泉、世俗三界,只怕狀況也未必能比現在改善多少,一直猶猶豫豫,不曾下決定。

    只是今日危難迫在眉睫,恰好又適逢吳哲等人相救,於是便將獸蛋托付於對方。

    吳哲本就打的靈獸的主意,自然欣然答應,他心思縝密,不願老者知道和自己同來諸人的下落,防止對方以任雪等人作為憑持要挾於他,因此當摩雲獸提出這個上古傳送遺跡之時,當下一拍而合。

    只是就算如此,傳送陣的另一頭到底通向何處,有無風險,摩雲獸也是茫然未知,但事急從權,一時之間也顧不得這麼許多了。

    法陣咒字晦澀難懂,所幸婆娑魔學識淵博,精於咒法,又天生能和妖獸溝通,只是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便從摩雲獸那裡學會了陣法啟動的口訣。

    否則以吳哲無法和妖獸溝通的現狀,怕是再怎麼琢磨,也是難以開啟。

    時光如金,婆娑魔動作快捷之極,不帶一絲拖拉,剛清理好法陣便飛到吳哲身側,緊閉雙眼,準備吟誦陣法咒語。

    「等等」,吳哲忽然打斷了婆娑魔的步驟,手指前方說道:「紫蘇姐姐,你可有爆炸威力比較大而且能夠控制炸裂時間的咒法?」

    婆娑魔正自吟誦咒語,想不到吳哲突然提出這個問題,當下便回道:「有啊,你問這個幹嗎,現在逃路要緊。」

    摩雲獸和嘯月吼抵死相博,但吃虧身負重傷,已經是油盡燈枯之軀,實在是支持不了多少時間,眼下的時間真可謂寸陰寸金。

    「你放個咒法出來,一會聽我的指示再讓其爆炸。」吳哲搖了搖手,視線掃向不遠處雲浪翻滾的天空,語氣甚為堅決:「你先按我說的做,現在沒時間解釋。」

    婆娑魔雖然滿腹疑問,但也沒有追問下去,只是依言施展出一個高等的咒法「火焰驚雷」。

    這個咒法威力頗大,一旦施展開來,方圓二十米內皆成粉靡,雖然覆蓋範圍有限,但勝在易於控制,而且一旦炸裂開來就算是十品的妖獸也要避其鋒芒。

    吳哲立刻意念一動,袖中的命運紙牌脫穎而出,盤旋著將這團閃著雷光的大火球包裹其中,嚴絲合縫,靜靜地佇立在陣法不遠處的上空,遠看上去就如同一團紙牌做成的圓球,瞧不見一絲內裡的火光。

    命運紙牌裹著火球,滾到法陣旁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靜靜的躺在那裡。

    就在此時,峰頂之上的雲浪之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獸吼,緊接著就是一團奇亮無比的銀色光團在雲浪之中炸裂了開來。

    最為奇特的是雲浪之中分離出一團琉璃色的紅光,迅速的往吳哲等人站立的法陣飛來。

    婆娑魔心頭一緊,也顧不得埋怨吳哲拖延她的時間,當下閉目急速的吟誦起開啟咒語來。

    那團琉璃色的光芒來速極快,不消幾個眨眼的功夫便靠近法陣附近,虎形赤瞳,正是嘯月吼,獸背之上安然坐著一個神色淡漠的老者,正是半日前紅山峰頂重傷摩雲獸的傢伙。

    婆娑魔面色大變,硬壓住心頭的驚駭繼續念誦咒語。

    倒是吳哲悠然站立一旁,微笑掛在嘴邊,一副輕鬆愜意的表情。意念轉動之間,之前包裹火球多出來的幾張命運紙牌轉化變大,直刺向半空中的一人一獸。

    那老者神色波瀾不驚,也未見他吟誦咒語,只是手中短笛一揮,幾道風刃憑空出現,衝向疾飛而來的巨大紙牌。

    誰料風刃雖然鋒利,但紙牌更是靈動,在空中輕盈的翻轉,改變進攻的軌跡,巧妙地躲開風刃,往嘯月吼腹下劃去。

    老者神情微微一變,半日前他曾領略過這些紙牌的堅硬程度,即便是皮膚堅硬似鐵的嘯月吼,他也未必能夠保證可以擋住紙牌的鋒銳,只能輕掠獸頭,讓其避過疾飛而來的紙牌,手中的短笛同時劃出一個淡紅色的咒字。

    幾個巨大的圓球憑空而現,恰好攔在命運紙牌的前行路線上,金鐵之聲大作,命運紙牌倒飛而回,而石製的圓球也被四分五裂,散落於地。

    但婆娑魔得此空閒,咒語已然念誦完畢,法陣嗖然啟動,一道巨大的淡紅色半圓廣球拔地而起,將她與吳哲籠罩其中。

    那神秘老者卻並不急於打破法陣,而是從嘯月吼背下翻轉了下來,指著吳哲二人說道:「逃的了片刻,你們逃不了一時,老夫粗通上古妖族之字,我奉勸二位最好還是交出摩雲獸之蛋,否則片刻之後,老夫也通過此傳送前去尋找二位,倒時便沒有這番好說話了。」

    吳哲卻是颯然一笑,高舉手臂,陽光燦爛的笑著回應了兩個字。

    「拜拜!」

    老者眉頭一皺,不明白這二字的含義,只能眼見吳哲的身形消失在法陣之中,臉色氣的鐵青,他一生縱橫天下,何時受到小輩的輕視,心中已下決心,倘若片刻之後追到吳哲,定然讓他生不如死。

    法陣的光芒漸漸消散,老者剛想邁步衝進法陣,忽然法陣旁地面之上的一個巨大綠色植被般的圓球猛然動了起來,包裹其外的命運紙牌四散飛開,竄進法陣之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一團被電光圍繞的巨大火球猛然衝向法陣,在光芒消失的一瞬轟然炸裂開來,聲勢驚人,將地面之上的法陣毀成四分五裂。

    老者駕著嘯月吼躲開撲面而來的漫天塵灰沙石,神色舉止頗為狼狽。

    哪裡想到吳哲有這麼多鬼心眼,竟然特意留了一手,看著殘缺碎裂得法陣,再也無法保持淡漠的風度,急得破開大罵:「小畜牲,別讓老子再看見你,氣死老夫也!」

    一旁的嘯月吼也放聲大吼,似乎也對吳哲有著無盡的怨恨。

    只是法陣已毀,從此天涯海角,只怕相見殊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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