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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異世之封印人生 作者:無斷(全書完)

第十章 破局
    「小子,這裡可不是你胡吹牛的地方,除妖之事,豈是你這樣的升斗小民所能理解的事情,你就好好躲在一邊保住你的小命吧。」李姓青年眼見吳哲一副淡漠隨心卻彷彿胸有成竹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言語中極盡嘲諷之能事。

    吳哲也不理他,只是轉過頭來對任雪說:「現在要做的事就聚合眾人,敵眾我寡,不能再讓妖獸將我們分而破之。」

    「倘若能夠聚集在一起,我們早就這樣做了,還用得著你來指點。」李姓青年身邊一男子插嘴說道,言語中也很是不宵。

    圍在李姓青年身旁的都是碧落門中人,唯他馬首是瞻,眼見他出言奚落吳哲,加上黑髮少年也並非是斬魔界中人,一個個也都出言斥責。

    「我們又何嘗不想聚集,但妖獸眾多,想要合兵簡直難上加難。」白衣少女微微一歎,此時戰況極為膠著,妖獸衝散了眾人,大多分成幾小撥,但想要聚合在一起實在千難萬難,他們這小群人也沖了好幾次,但都給妖獸如潮水一般的數目給擋了下來。

    「你們尋找的目標錯了。」吳哲也不管眾人的嘲笑,只對著任雪說道:「你們應該先和拜火教的人匯合,他們的人數不少,而且攻防有度,整合之後才有足夠的力量聚合其他人。」

    任雪沿著吳哲手指的方向看去,拜火教人的正依據一處山巖抵抗妖獸,攻防間形成一個小圓圈,的確很有效率,相比較之下,碧落門中人就分散的多,而且毫無章法。

    但之前李姓青年等人卻一直想著怎麼和自己門派的人匯合,反而忽略了這個強點。

    「不錯,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幾十米的內的妖獸也實在多了些。」任雪思索間釋放了兩道冰箭,射穿了疾撲而來的兩個狗頭妖獸,於此同時,還不忘指揮自己頭頂的巨鶴向妖獸噴射火焰。

    「沒有退避的可能了,如果不能和拜火教的人匯合,這局面想要扭轉過來,沒有任何的可能。」吳哲打斷任雪的遲疑,斬釘截鐵的說道。

    「哼,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去衝下看看。」李姓青年手底下一把紅色長刀疾揮,數道火芒噴射而出,掃向身前的眾妖獸,他的能力倒也不弱。

    「事到臨頭需放膽,再遲疑下去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是漢子的就跟我來。」吳哲很是瞧不起的掃了白髮青年一眼,直接衝向了眾妖獸,方向正是拜火教眾人聚集之地。

    他一馬當先衝向妖獸的驚人之舉倒是嚇壞了眾人,但這樣的舉動無疑也刺激了眾人心中的血性,任雪微微一愣,第一個衝了上去,其餘眾人遲疑了一會兒之後,也都一擁而上。

    拜火教眾人大多是修習火系法術的術者,似乎對妖獸格外有效,此刻忽然看見一小批人衝了過來,趕緊放開防禦圈,迎了上去。

    「奧斯卡兄台,還望貴幫多多幫忙,聚合下場中失散的眾人。」李姓青年朝著金髮男子微微一拱手,直接道明來意。

    「願意效勞。」這名金髮男子倒是很乾脆,指揮手下配合碧落門中人往戰場移去。雪球越滾越大,眾人幾番拚命之後倒是將擊散的人群漸漸合攏了起來。

    可惜此時碧落門中人已經死傷盡半數,其餘眾人也大多身負傷患,而妖獸雖然也死傷過半,但仍有近千之眾,兇猛依舊,情況依然不甚樂觀,眾人靠在一處山巖之前,佈置一個防禦圈,輪換休息。

    「大家再堅持一下,蓮花已經騎著電鷹回去通報師門,很快就有人前來支援。」李姓青年對著防禦圈內一眾傷員大聲鼓氣。

    「李師弟,這樣下去怕是不行,大家未必能堅持到支援前來」面色青慘的莫老四坐在地上,左臂之上三道深可及骨的傷口仍然流著冉冉的鮮血。

    「那你說怎麼辦?莫師兄,你不要影響大家的士氣。」李姓青年眉頭一皺,似乎對此刻有人打斷他的話相當不滿意。

    「我影響大家的士氣?李涼,倘若不是你開始的指揮失當,現下眾人又怎麼會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你看看大家,誰還有魔力繼續應付眼前的局面。」莫老四性子本來就耿直,就是嘴巴有些碎,此刻更是像個爆炸筒子般跳了起來。

    「冷靜些,大家還是專心應付眼前的局面為好,妖獸當前,還是關心下下一步該如何。」白衣少女眼見碧落門中兩個領頭人物吵了起來,趕緊拉勸,其餘眾人見了也紛紛開導二人,莫要因為一時的意見相佐影響眾人的心緒。

    任雪美眸輕兮流轉,發現除了正在防禦圈外捨生忘死搏殺魔獸之人外,其餘傷員大多灰心沮喪,唯有吳哲輕靠在石壁之上,嘴角間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他不是像身處險境之人,反倒像個看熱鬧的觀眾。

    吳哲此刻倒真的懷著看猴戲的心思,大難當前,人性的弱點於此時盡顯無疑,不想著怎麼去對付妖獸,反而互相指責,風瀾大陸看上去高貴無比的斬魔使其實也與常人無異。

    「閣下不是還有辦法的麼?」少女清脆如鈴的聲音打斷了吳哲的思緒。

    「哦,我說了也要有人聽不是。」吳哲聳了聳肩,淡漠的說道。

    「怎麼會沒人聽,若果不是你的提議,也許大家此刻還不能聚齊在一起。」少女指了指地面之上的眾人,少年忽然發現大家都停止了爭執,數十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額,好的辦法倒是沒有,不過眼前大家的抵抗實在是沒有效率。」吳哲這才發現,有時候想低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人群中有個人問道。

    「眼下大家形成了一個防禦圈,圈外已經沒有我們的人,都是妖獸,也就是說,我們的攻擊方式可以組織一下。」

    「怎麼組織,我們的除魔陣型都擺不出來,何況大家此刻都筋疲力盡,誰還有能力衝出去廝殺。」李涼似乎和吳哲打定了擂台,總是提出相反的意見,不過倒是說出了眾人心裡話。

    「李同學,我什麼時候說要組成除魔陣型了?」少年看著白髮青年,摸了摸鼻子疑惑的問道。
第十一章 統籌全局
    「從現在起,諸位的法術不能再隨意施放。」吳哲看著一臉疑惑的眾人,指了指外圍攻勢依舊猛烈的妖獸群說:「法術必須按照最有效率的施放順序,你,你,你,諸位擅長火系的術士請首先施放你們拿手的火系法術,其餘你們幾位擅長冰霜系的術士再施展冰雪系的法術,最後能夠施展硬物攻擊的各位術者們,請你們施展最具有破壞力的爆破法術。」

    吳哲微微停頓,掃視了面龐上疑惑神色越來越濃的眾人說道:「記住,最重要的一點,法術施放的範圍必須在妖獸群的中間段,最外圍和最靠近我們的妖獸不要去管它們,一定要將法術的覆蓋範圍施放在中間的段落。」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到底算是哪門子有效率的進攻**,只是略微調換了下法術施放的次序以及攻擊的方位就能夠獲得遠勝之前的效果麼?

    「如果我是諸位的話,與其有時間思索,不如放手一試,最糟糕也不過是一死的結局而已。」吳哲笑著聳了聳肩,不再顧及眾人的目光,走到一處靠山巖的地方坐了下來,雙臂靠在腦後,閉眼小憩起來。

    此時天色已晚,夜涼如水,月光之下妖獸的攻擊卻依舊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似乎永遠不知道疲倦,頂在前方的武士者有幾個又身負重傷給抬了下來,可援兵還未到達,一時間,有種絕望的感覺在眾人心頭蔓延開來。

    「與其坐困愁城,不如放手一搏。這樣等下去能淡出個鳥來。」也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嗓子,其餘眾人紛紛應和,這些斬魔使雖然是新人,但困獸還知猶鬥,他們自然也不甘心坐以待斃。

    咒法的準備時間非常短暫,鋪天蓋地的火焰如同流星雨一般衝向了妖獸之中,緊接著就是冰雪咒法的覆蓋將妖獸定力在當場,最後是狂風暴雨般的巨石天降,以及地面如同滾滾浪潮一樣的尖刺長石。

    出乎意料的,凶殘的妖獸於此時陣腳大亂,前方的妖獸沒了後續的支持,很快攻擊就弱了下來,而位於最後方的妖獸則因為中間的妖獸大亂陣腳而無法前衝。

    濃郁腥臭的血腥味深深的刺激著妖獸的味覺神經,這些早已迷失心智的大傢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和身邊的同類互相撕咬起來,整個妖獸大軍頓時亂成一團。

    「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麼?」白衣少女輕移到吳哲的身旁,藉著稀薄的月色,打量著這個臉孔上仍舊殘留一絲童稚的少年。

    吳哲將頭扭過一旁,此刻術者們正不斷的將法術灑向妖獸群中,戰術實施的成功對妖獸的打擊是相當有效的,不僅最外圍的武者們的防禦壓力驟減,術者們也因為獲得了充裕的法力回復時間。

    「我瞎猜的。」少年淡淡的回道,枕在雙臂之上的面龐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憂傷,他的心思還在惦記村落之中母親的安危。

    「不,縱觀之前帶領大家聚齊在一起,包括選擇防禦的地勢,以及激起眾人的拚死之心,包括指導大家如何有效打擊妖獸,這些都是你開始便計劃好的吧?」任雪看著少年臉孔上那雙於年齡極為不符飽含滄桑的眼眸,突然有種驚艷的感覺。

    只是計劃也就罷了,但妖獸的防禦力極為驚人,起初眾人的法術打擊並沒有造成如此巨大的傷害,為何經過這個少年改變順序重組之後,卻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效果。

    猜的?縱觀整個風瀾大陸恐怕也無人敢將斬魔使當做自己猜測的棋子用來付諸行動,這樣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天才,她實在想像不出,此刻半靠在石壁之下一臉漠然的少年腦中有著怎樣出人意料的智慧。

    「怎麼不去施放法術,難道你也累了?」吳哲調整了下微微發麻的身體,轉移了話題,他實在不知道怎樣回答少女的問題,妖獸的皮膚再厚,熱脹冷縮的原理也無法規避,至於整個計劃,他覺得這和上輩子獨立操作一個大型的運營項目並沒有什麼區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菜鳥斬魔者們的心思更好掌握。

    回答他的是少女一個傲然的笑容:「我和奧斯卡等斬魔使商量好了,負責第二輪攻擊,順便也讓你見識一下斬魔使的真正實力。」

    「斬魔使真正的實力?」吳哲微微一愣,他這才想起來,這些斬魔者中真正能夠擁有斬魔使稱號的人不過十之一二而已,而在整個戰場之中,並沒有見到他們表現出如何突出的戰力。

    任雪嫣然一笑,清麗的面龐在柔和似水的月光反照下有著動人心魄的美麗。

    就在此時,人群之中的金髮男子站了起來,仰天高舉雙手,赤紅的光芒瞬間佈滿他的兩隻胳膊,遠遠望去,就如同烙鐵一般火紅,他大喝一聲:「天降火雨。」

    只見金髮男子的身前忽然湧起一個奇怪的火焰圖記,大約有嬰兒大小,色澤赤紅無比,而隨著他的這身吶喊夜空中忽然出現一朵火紅色的雲彩籠罩在妖獸頭頂,大片大片的灼熱火雨傾盆而下,整個妖獸群內頓時慘嚎連連。

    比起之前眾多火系術者的攻擊,奧斯卡的咒法攻擊覆蓋範圍更大,威力也更加驚人。而釋放出如此巨大的法術之後,金髮男子白皙的面龐之上也浮上一片潮紅之色,他深吸一口氣,盤膝緩緩坐了下去,閉目調息起來。

    而任雪則對著吳哲回眸一笑,忽的凌空而起,雙臂攏在胸前,眼瞼低垂,一個銀白色的六楞雪花圖案也於此時現於她的身後,體積甚至比之前金髮男子的火焰圖案更為巨大清晰。

    寒風無端刮起,獵獵刺人身骨,原本還算清爽的夜晚忽然變作二月寒冬般清冷,無數的雪花漂泊而下,帶著徹骨的寒意落在眾人身上,冷的讓人直打哆嗦。

    「冰天雪地!」少女低垂的眼瞼忽然睜開,瞳孔之中居然出現雪花一樣的六愣印記,防禦圈外冰凍乍現,以肉眼難及的速度向外瘋狂的擴散,只是幾息之間,就遍佈了整個妖獸群,凍住了其中近半數妖獸的四足和身體。

    「這就是斬魔使真正的實力?」吳哲喃喃自語,心神完全為之所奪。

    雪夜之中,少女迎風佇立半空,衣衫飄然欲飛,望上去直如九天仙女一般不食人間煙火。
第十二章 決斷
    白衣少女所釋放出來的魔力讓吳哲深深的為之震撼,而接下來三個碧落門術者所實施的咒法的場景就遠沒有之前的驚心動魄,不僅需要比較長的念誦準備時間,就連施法時也沒有出現如同火焰或是雪花一樣的瑰麗圖案。

    戰局於此時已是完全偏向於斬魔者們,此時忽然聽見陳風笑悶如沉雷般的大笑:「娘的,終於不需要老子防守了,老子要殺個痛快。」

    大笑聲中,絡腮鬍大漢將手中巨劍插於地面,猛的撕裂上衣,胸膛之間一個奇異的三角花紋透體而出,大放黃色豪光,豪光之中,大漢的身軀見風就長,轉瞬就變成一隻身高五米開外的黃色巨猿。

    巨猿仰天長嘯,雙拳擂鼓一般擊打胸膛,石柱般的粗壯的大腿邁開,衝向妖獸群中,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陳風笑,你小子別把妖獸殺光,等等我。」人群之中的莫老四也於此時仰天長嘯,躍向空中,化作一對雙翅足有五米開外的青色巨鳥撲入獸群之中,爪裂喙啄之間,凶悍不下於巨猿。

    「他們有這麼厲害剛才為什麼不用?」吳哲一陣愕然,扭頭問向閉目調息中的白衣少女,但對方只是閉目不語,嘴角呷著微笑輕輕的搖頭。

    就在少年的疑惑還未曾消去之時,莫老四幻化成的青色大鳥首先恢復**形,重新返回人群之中,而且氣喘吁吁,顯然氣力已然用盡,吳哲頓時心下釋然,原來這變身之能並不能長久維持,妖獸之中仍然大殺四方的巨猿看來恢復人身也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但即便如此,斬魔使的實力還是在吳哲的腦海之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大局已定,眾人身前的妖獸經過幾番折騰,所剩不過三四百之眾,但再也翻不起風浪,加上餘下的眾人已經熟悉了吳哲所傳授的攻擊套路,一來二去,妖獸越來越少。

    夜色闌珊,時間也隨之悄然滑過,不知不覺中,東方的天際已然露出一抹魚肚色的灰白。

    眾人皆累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離此不遠處,是密密麻麻血流滿地的妖獸屍體,只是除魔者們也損失慘重,幾番慘烈的搏殺下來,原本近百的人數也只剩下一半不到。

    但無論如何,總算是活了下來。

    天空傳來一聲巨鷹的長嘶,眾人中有人高聲疾呼「有人來了,是四長老」。

    吳哲抬頭看去,一隻藍色的巨鷹馱著一男一女向眾人飛來,女子是那個如同瓷娃娃般可愛的少女蓮花,坐於其身旁的是個鬚髮皆為赤紅的枯瘦老者。

    「你們的三師兄正帶著數百人從山道下往這裡趕來,我和蓮花乘坐藍鷹先行一步,原以為能夠先來救援一下,誰想到你們居然收拾了這麼多的妖獸,了不起啊。」

    大鳥剛一落地,枯瘦的老者就朗聲大笑,指著白髮青年讚揚道:「明輝,都說你是碧落門年輕一輩中的翹楚,今日看來,大家所言非虛啊。」

    那白髮青年居然大言不慚的笑著接受了,眾人此時大多沉默不語,只有莫老四一臉憤恨的表情,嘴裡嘟囔著走開了。

    「這李白頭是碧落門主之子吧。」靠在山巖上的吳哲忽然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灰,扭頭朝白衣少女問道。

    「嗯,正是,你怎麼知道的?」任雪看著少年一副慵懶的表情,有些意外他如何能夠猜中李明輝的身份。

    「這還用猜麼?」李姓的白髮青年最初的指揮失誤是眾人皆知的,但此刻並沒有人上來指責他,反而選擇有默契的沉默,雖然大多一臉憤憤的表情,但無人告訴老者事情的真相,再縱觀李姓青年一副華貴的衣著行頭,二世祖的身份早就呼之欲出。

    吳哲冷然一笑,繞過眾人往村落中跑去,只留下若有所思的白衣少女。

    村落中死寂一片,悄然無聲,一切就像靜止的畫面般凝滯不動。

    吳哲佇立在自家院落的大門前,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具中年婦女的屍體,木然不動。

    婦女的神色很焦灼,瞪大的眼孔中有種急切的關懷之情,像是心愛的東西丟失又或是想拉住什麼一樣,渾身僵硬的臥在院落中,早已沒了呼吸。

    「媽!」少年雙膝一軟,跪倒在婦女的身旁,淚水不知不覺間迷糊了眼眶。他能夠想像在小弟被妖靈附體的剎那,母親是怎樣焦灼的心態,透過那雙充滿關愛的雙眼,他能感覺到母親在那一刻是如何的彷徨無助。

    輕輕撫摸上母親的雙眼,讓其叩上,往事總是抑制不住的湧上心頭,糾纏著痛苦縈繞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吳哲緊緊抱住懷中的屍體,喃喃低語。

    「村裡的人都死於妖氣奪命,這種死法對身體無損,但生命力卻會完全被妖靈所吸收。」任雪不知何時來到吳哲的身旁,聽著少年低聲吟誦的哀傷詩句,心中沒來由的一痛,柔聲說道:「節哀順變。」

    吳哲忍住悲傷,硬生生的將淚水止住沒有讓其滑落,他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流下淚水,對他而言,男人的淚水永遠只能淌落於無人看見的角落。

    「九幽界在什麼地方?」默然片刻之後,跪於地面的吳哲忽然沉聲問道。

    「啊?九幽界是妖族棲身之所,凶險無比,即便是當今第一流的斬魔界高手也不敢……。」任雪知道黑髮少年的心思,想讓其知難而退。

    「到底在什麼地方?需要什麼樣的實力?」吳哲的聲音沉著無比,卻包含著一種讓人無法回絕的力量。

    「哎,九幽界不存在這個時空,唯一的入口在極東荒漠之地的烈焰山口,每三年一次的九星連珠之際才會打開,至於實力,沒有七星斬魔侯的實力,幾乎是有去無回。」任雪謂然一聲長歎,柔聲說道。

    相處時間不長,但這個少年堅毅執拗的性格任雪卻非常清楚。

    「現在離三年一次的九星連珠還有多久?」

    「剛過去半年,你要再等兩年半。」

    任雪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吳哲,她沒有告訴對方,以他這樣一個絲毫沒有練過任何功法的人想在兩年半內達到七星斬魔侯的境界幾乎是天方夜譚,自己已經是靈幻島屈指可數的術法天才,可經過近十五年的辛苦錘煉,也只是五星斬魔師的級別。

    傳聞中除了八千年前風瀾大陸第一傳奇高手「破滅龍皇」商無恨,根本無人能夠在兩年內從一介平民修煉到七星斬魔侯的境界。

    「媽,我會將小弟帶回來,你安心的去吧。」吳哲將自己的嘴唇按在中年婦女早已冰涼的額頭之上,將屍體抱起,往後山走去。

    「等埋了母親,我就跟你去靈幻島。」

    瘦弱的背影之後,是少年斬釘截鐵般的聲音。
第十三章 遠航
    天際濛濛發亮,碧波萬里的落霞海域內風平浪靜,不起一絲波瀾,蕩漾的藍色海水如洗練般衍伸到天的盡頭,無邊無際。

    碧波之上,一艘雙層海船正掛帆前行,船的樣式很別緻,兩頭高高上翹,通體純白,桅桿上掛著一張繪有五彩小島的旗幟,這是斬魔界四大名門之中靈幻島的標誌。

    船艙內的空間很大,裝潢也算雅致,兩男一女臨窗而坐,女子手托香腮舉目遠眺,兩個男子卻靠著長幾,相互對視。

    「喏,這次我出的權杖與劍,你要不要?」吳哲手托下巴,懶洋洋的問道。

    「唔,不要不要,放你一馬。」蜷縮在車廂內的大漢顯然有些主意未定,以他兩米的身高即便是縮成一團,頭頂也總能碰到天花。

    「陳師兄,說好,這次你可不能再反悔了。」吳哲歎了口氣,心下也是又好氣又好笑,從半夜到現在,已經打了五把了,可每次要輸的時候對方總是悔牌,讓他鬱悶無比。

    聽說過悔棋悔婚的,還真沒聽過悔牌的,而且一悔就是好幾把,即便是以吳哲兩世閱人經歷來看,也是歎為觀止。

    「不要麼?那你輸了,我手中是戰車、力量、愚者、教皇,加上剛抽到的命運,小順子,嘿嘿,我贏了。」吳哲將手中的牌面往桌面一放,笑嘻嘻的說道。

    「啊,怎麼又輸了啊,不算不算,你把牌拿回去,剛才的劍與權杖我要了。」陳風笑頓時懊惱無比,他手中的五張牌每張都比對方大,但偏偏組成不了順子。

    此時桌面上經過幾輪廝殺,大家手頭的牌都只剩下五張,陳風笑手中的除了三張偏小的外,其餘都是較大的牌,因此勝率是很大的。

    誰知道對方偏偏湊成了順子,輸了一把事小,但連輸五把實在是有辱他靈幻島第一賭聖之稱,尤其是有目擊證人在旁的情況下,無論如何,他也丟不起這個臉,怎麼都要扳回一局。

    「不行,你好歹也是斬魔界後期之秀,堂堂四星斬魔師狂猿陳風笑,怎麼老是反悔,這次說不行就不行。」吳哲自然不肯,他早已玩的膩味不已,明面上看來只有五局,但對方老是悔牌,其實打了足有十五局的時間,實在是疲憊不堪。

    「我說,你是不是作弊啊,反正這破牌也只聽你的話,不行不行,前面的統統不算,大家重新來過,我來洗牌。」陳風笑眼見對方不肯退步,又耍起了無奈。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沒品?」吳哲雙掌清拍,散落於桌面之上的紙牌就如同活物一般飛向他的衣袖之中,轉瞬消失不見。

    看著一臉決然神色的黑髮少年,賭興正高的大漢眼珠子一轉,扭過頭來對著一旁凝視海面發呆的白衣少女說道:「小雪,要不你陪師兄我賭一把?」

    「休想!」回應他的是比少年的神色更為斬釘截鐵的聲音。

    挑起窗簾,一縷清爽的海風迎面拂來,此時天際旭日剛剛東昇,朝霞萬丈,頓時給人精神為之一振的感覺。

    兩月前,當吳哲料理好母親的墳墓,就跟隨陳風笑任雪這對師兄妹踏上了前往靈幻島的征程。

    一個月往南而行,穿過小半個鐵流王國,最後於東海上船直至今日,一路毫無波折,風淡雲輕,閒暇時任雪便跟他講了不少斬魔界的事情。

    斬魔界只是世俗的稱謂,其實真要細究起來,所謂的斬魔界不過是一些擁有斬妖除魔之力人類的集合體,其中最為人熟知的就是現下的四門八派三大家族。

    而斬魔使則是獲得斬魔界認同的除魔者,也正式成為斬魔界中堅集團的一員,不僅世俗的權利機構會對你大開方便之門,身份尊貴不下王公貴族,即便是當今大陸的統治者羅蘭皇朝也無法管制於你。

    斬魔者又分為兩種,術士以及武者,前者以法術取勝,後者以力量武技卻敵。

    按照實力由低到高的劃分,分別是一星斬魔者,二星斬魔士,三星斬魔衛,四星斬魔使,五星斬魔師,六星斬魔將,七星斬魔侯,八星斬魔王、九星斬魔真人以及十星斬魔尊者,傳聞中還有超越十星境界的境界,但終歸只是傳說,千百年來無人能夠印證。

    而此刻自己卻只是勉強擁有一星斬魔者的實力,這還要歸功於服食了五千年份的封魔果實獲得的御物之力,但也僅僅只是能夠收發隨心而已,除了在生死攸關之時會爆發出意料不到的傷害外,平時自主控制的簡單攻擊都蒼白無力。

    用任雪的話說,原因自己並沒有能夠控制封魔之力,一旦能夠初步掌控流動在身體之中的封魔之力,身體的某一部分就會浮現出類似於陳風笑身體之上的三角花紋印記,只是形狀不同而已。

    顯然,吳哲的身體到現在還沒有浮現出這樣的印記。

    更讓人鬱悶的是,五千年份的封魔果實之力充沛無比,所以需要駕馭它的實力也遠超平常的封魔之果,這無疑給自己兩年半後的九幽界之行產生很大的阻礙。

    再聯想起一路上少女有意無意間透露出的斬魔者越到後面越難晉級的信息,吳哲就覺得頭大無比,恨不能找塊板磚將自己砸昏過去,就此長眠不醒。

    但無論如何,小弟是一定要找回來的,一念及此,吳哲的心思就有些飄忽,彷彿又回到了兩月前那個夢噩般的血色黃昏。

    一念至此,窗外撩過的絲絲清爽海風也變得冷寒徹骨,伏於窗欄之上的吳哲不由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衫,眼中的倦色又濃了幾分。

    任雪坐在窗欄的左側,眼角看似打量著窗外的海景,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掠向對面的黑髮少年。

    她有著不小的困惑,對於出身高貴且獲得高等自然系冰雪封魔之力的她而言,心如止水的修煉,平淡簡單的生活就是一個斬魔者所應該追尋的道路,一切複雜和負面的情感都應該摒棄在外,這樣才能夠做到無妄心、無雜念、無紛爭的止水心境,才能超然於物外,斬妖除魔。

    因此她的人生是簡單的,平淡的,她所接觸的人事心地從表面上來看也是簡單的,直到第一次下山遇到這個奇怪的黑髮少年。

    兩月前那個理直氣壯佔自己便宜的黑髮少年、談笑間指揮眾人力克妖獸的智慧少年、蹲伏於母親屍體旁喃喃自語卻出口便是催人肺腑詩句的哀傷少年、於此刻陪著師兄嬉笑打鬧的一臉慵懶之色的黑髮少年,這四個截然不同的影像在她腦海裡盤旋飛舞,卻又最終融合在一起,定格在同一副面孔之上。

    任雪第一次發現,想看清楚一個人卻是如此的複雜困難。

    此刻的吳哲正沉浸在往昔的追憶之中,忽然感覺有人在打量自己,抬起頭來卻只看見一雙明亮若秋水的眼神從自己的面龐掠過,他剛想打趣一下對方,船身於此時晃蕩了一下,抬頭一看,一座被銀色霧氣籠罩的雄峻海島現於眼前。

    譽滿天下的靈幻島終於到了。
第十四章 初至靈幻島
    靈幻島方圓千里,橫亙於落霞海域之上,島上森木蔥鬱,山巒險峻,素有天下第一島的美譽。

    八千年前,斬魔界第二高手九星斬魔真人「炎帝」東門雪腳踏波浪,暢遊海域至此瘔瘈瘑瘧,賏賓賕賒見此島被一團銀色的霧氣籠罩,霧氣中山巒險峻,靈氣充裕,遂定居於此,收徒立業,創下斬魔界名門「靈幻島」。

    以此島為中心,前後方圓十萬里,碧波萬頃之下,朗朗天幕之上,凡在此範圍之內一切飛禽走獸,島嶼海域皆為靈幻島所有,即便是當今羅蘭王朝亦無權干涉。

    靈幻島名譽之重,權勢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踏上島嶼,銀白色的霧氣如影隨形,無論走到哪裡都如同夢幻一般,目力難以企及身側一米之外。

    「小心點,這是外圍的銀霧瘴,再過段路就好了。」任雪看著吳哲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出言提醒道。

    「那這瘴氣會不會有毒?」吳哲一聽到瘴氣,首先想到就是毒物二字,紫雲山附近的山脈就有瘴氣,黃昏出沒的時候能致人獸於死命。

    「怎麼會有毒,你小子也太膽小了,俺們靈幻島的銀瘴寧新靜氣之效冠絕天下,對你的修煉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哪裡來的毒?」陳風笑搶著說道,猛的一拍少年的肩膀,又讓吳哲疼的半邊身子都發麻。

    吳哲憤憤的瞪了對方一眼,可這傻大個卻哈哈一笑,大步向前走去,轉瞬就淹沒於霧氣之中。

    「跟著我,注意腳下。」任雪微微一笑,身子靠近吳哲,引著他往前行去。

    數十米之外別有洞天,此時霧散氣消,又是一副截然不同的壯觀景象,飛瀑流泉,山峰連綿,起伏間華美瑰麗的宮殿駐於其上,簡直就如同仙家氣派。

    二人行至一處高聳入雲的黑色牌坊之前,就看見迎面走來五個青年男子,清一色的青衫長袍,背負長劍闊刀,唯有居中一人身著白色長袍,手持藍色長杖,紫發披肩,身材高大俊朗,顯得與眾不同。

    「呵呵,瞧瞧是誰回來了,這不是我們的女英雄任師妹麼?」還未靠近二人,紫發青年熱情洋溢的聲音便遠遠傳了過來。

    「錢師兄,你實在是過獎了,小妹愧不敢當。」任雪微微搖頭,目光卻不由自主的掃向身側的吳哲,紫雲山若不是他的指揮調度,恐怕現在自己能否安然回到師門還得打上一個問號。

    「師妹真是謙虛,紫雲山一戰現已名動整個斬魔界,誰不知任師妹冰霜術士之威。」紫發青年聲音裡充滿著讚譽的口吻,一群人湧向白衣少女,眾星拱月般將她圍在中間,順便很自然的將吳哲撇在一旁。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道,看來又是一個美女仰慕者。」吳哲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早在紫雲山頂之時,他就明白了斬魔者也是人,看似高貴耀眼的光環之後,同樣會有七情六慾,勾心鬥角。

    此刻給眾人無視,他也不感到意外,只是饒有興致的打量靈幻島的風景。

    「諸位師兄,我還要帶人前往斬魔殿見島主以及眾位長老,下次再聊。」任雪排開眾人,走向吳哲。

    「嗯,是個平民小子麼,既然是師妹帶來的人,我們也就不搜身了。」紫發青年的言語中甚為冷漠,似乎對師妹如此關心一個平民少年有些不大高興,掃向吳哲的眼神中帶著微微的蔑視以及一絲難以覺察的嫉妒。

    「哎,又是一個思春的男孩。」吳哲搖了搖頭,這眼光他實在再熟悉不過,當初碧落門的李明輝沒少向他拋射過。

    不知道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舉,吳哲在路過紫發青年一群人身側時,不知誰拌了一腳,一個踉蹌差點讓他摔倒。

    「沒事麼?」任雪趕緊走過來,皺眉輕聲問道,略帶責備的眼神掃向紫發青年一行人。

    「沒事,不過給地上的垃圾拌了下,放心好了,我從來不和垃圾計較。」吳哲灑然一笑,側過身故意對著紫發青年一行人的方向做出一個撣塵灰的動作,似乎在暗示什麼。

    白衣少女親暱的舉動本已讓紫發青年一行人妒忌不已,偏偏吳哲還做出這樣一個輕視至極的動作,一群人勃然變色。

    可吳哲視若無睹,故意與少女並肩而行,談笑著揚長而去。

    行至幾十米後,繞過幾處山亭,兩人在一座巍峨雄峻的山嶺前停了下來。

    「這麼高的山,我要走多久啊?」吳哲望著高聳雄偉的大山,大發感慨,轉頭對著少女說道:「要不把你那鳥兒喚出來,它飛上去要快的多。」

    「想的倒美,火兒輕易是不會載人的,當初也是事急從權,現在你就別打它主意了。」任雪白了吳哲一眼,美眸流轉的風情頓時讓黑髮少年為之一呆。

    對吳哲而言,美色的確可有可無,引誘不大,但絕色就不同了,這兩個月來,二人的關係逐漸熟絡,加上親人逝去的悲傷漸漸消退,吳哲這傢伙的目光也越來越放肆起來。

    「看什麼呢?」少女瞪了他一眼。

    「看你脖子上的蚊子。」吳哲嘿嘿一笑,絲毫不懼對方的如劍目光。

    任雪立刻想起那次被吳哲輕薄時的情景,俏臉一紅,轉身往左邊一個石台走去。

    「看什麼,還不上來。」任雪上了石頭,手中輕捏法訣,對著猶自在觀看山峰之高險的吳哲喊道。

    吳哲聞言也登上了石台,這才發現石台上佈滿了繁複的花紋和咒字,他剛想凝神細看,石台就發出一陣耀眼的白光,刺的他趕緊閉上雙眼。

    再睜開眼時,已經處在一個完全不同的空間。

    這是一個華美空曠的大廳,如同鏡面般光滑可鑒的青色玉石地面渾然一體,找不出一絲縫隙,四周白玉砌成的牆壁上刻畫著身材魁梧,容顏古樸雄拙的上古斬魔者。

    斬魔者們或手持巨劍刀斧,或手提術法長杖,舉手投足間閃電冰霜飛舞,雷電霹靂畢現,和一些遠古的妖魔怪獸做著殊死的搏殺。

    這些壁畫篇幅巨大,色彩濃抹艷麗,筆觸蒼勁雄渾,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妖魅之力,吳哲剛恢復視線,便為之深深吸引。

    「少年,你便是食用五千年封魔果之人。」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吳哲轉過視線,卻差點為之魂飛魄散。

    一隻背生雙翅的巨大銀色斑紋劍齒虎於無聲無息間蹲伏至自己身前不到一米處。
第十五章 驚艷的靈力測試
    吳哲倒吸一口涼氣,渾身僵硬,屏住呼吸,不敢隨便動彈。

    紫雲山一戰讓他對妖獸有了些深入骨髓的認識。

    在妖獸的群體中,最厲害最殘暴的往往並不是體型最大的,眼前這頭插翅劍齒虎身高不過三米,體態修長壯碩,通體雪白如銀,間中夾雜著絲絲淡紅色的斑紋,相當獨特,猩紅色的嘴唇兩側足有一米長的獠牙寒光閃爍,赤紅色的瞳孔更是透露出無盡的凶悍。

    顯然,這樣一隻妖獸很符合吳哲的凶殘觀念,至於在靈幻島的斬魔大殿中為何會出現一頭妖獸,他已經無從去思考了。

    「別害怕,這是島主的靈獸銀劍,不會隨意傷人的。」少女嫣然一笑,素手輕撫上劍齒虎的碩大腦袋。

    「唔,真的不會傷人麼?」吳哲驚訝地看著碩大的虎頭窩在少女高聳的胸部蹭個不停,心想「**」這寵物名倒也算取的名副其實。

    「銀劍只會對魔力充沛的人物感興趣,你身上的魔力波動相當強烈,看來小雪所言不虛。」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吳哲有些奇怪,這聲音非同一般,總是在耳邊清晰的出現,偏偏又無從捉摸它傳來的方向。

    「靈幻島第四代弟子任雪拜見島主以及四大長老。」任雪躬身行禮,神色間一片肅穆。

    吳哲順著少女躬身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大廳的最前方,三十米開外五根巨大的圓柱上端坐著幾個神態威嚴的人,此刻聲音的方向便傳至於中間一個石柱上的黑髮中年男子。

    男子面容和藹可親,氣度雍容,坐在一個紅色珊瑚雕成的巨大椅子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吳哲。

    「少年,你可願接受魔力測試?」左首第二個圓柱上的老者低聲問道,此人鬚髮皆白,聲音有些尖銳。

    「無所謂,悉聽尊便。」吳哲撇了撇嘴回道。

    很快,大廳之中走上來一個身材魁梧的武士,手中拿了一個白色的水晶球放置吳哲面前,示意其將手遞上去。

    吳哲好奇的將手放到水晶球上,誰料剛一接觸,球體就無聲無息的化為一團粉碎。

    吳哲一頭霧水,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還是球體本身質量的原因,扭頭看向任雪,卻發現對方正以一種略帶驚異的眼神看著自己。

    「換赤色的魔力水晶來。」黑髮男子大手一揮,示意武士重新換上一個,吳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東西是用來測試魔力的,由此看來,他的魔力定然非同小可。

    幾分鐘過後,武士又從殿外拿來一個臉盆大小的紅色水晶球,這次不用他人提醒,吳哲很自覺的將手放了上去,誰料剛一接觸,這紅色的水晶球閃過一絲極為艷麗的色彩,照舊化為一團粉靡。

    「兄台,麻煩你拿些質量過關的道具來,可以麼?」吳哲將沾了一手的紅色粉末擦拭在一旁微微發愣的武士袖口上,無奈的搖了搖頭,神色間似乎對測試魔力水晶球的質量很不滿意。

    一旁的武士滿頭大汗,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要說白色水晶球炸裂不是沒發生過,證明對方天賦優秀,事實上,此刻站立於一旁的任雪小姐就曾經使白色水晶球炸裂過,但也只是炸裂,而不是無聲無息的化為粉碎。

    至於紅色水晶球,他在斬魔殿當值十五年,還從來未曾見過有人能夠讓其化為粉碎,這需要多麼驚人的魔力啊。

    「翼虎,你下去喊人抬上藍月來。」黑髮男子的話語替武士解了圍。

    這次等待的時間有點漫長,不過很快吳哲就明白原因何在,對方這次一共兩個人抬了一個巨大的藍色水晶上來,這水晶的形狀像是一個月亮,大約一人高下,看兩個武士抬得吃力的樣子,可以想像的出它的重量。

    吳哲很是體貼的向前幾步迎了上去,將手放置於水晶球之上,他是想讓兩個武士少走幾步路。

    這藍色水晶球果然非同凡響,吳哲把手放上去大約有五秒鐘,也沒有特別的動靜,只是水晶通體大放幽藍色的光芒,看上像是一輪藍色的明月。

    一旁的武士翼虎也鬆了口氣,藍月要是再不行的話,下一個就輪到鎮山之寶,重逾千斤的黑瞳水晶了,他可不想去捧那個大傢伙。

    誰料輕鬆的念頭剛剛浮現,異變陡升,藍色水晶球上開始發出清脆的裂響,很快就炸裂開來,化作一地的碎片。

    整個大廳突然靜了下來,落針可聞,一個個以打量怪物的眼光看著黑髮少年。

    這藍月水晶采自萬年玄冰湖底,珍貴自不用說,材質堅硬無比,韌性極高,靈幻島開派八千年,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怪物,居然能夠將藍月水晶震裂。

    「我不是故意的。」吳哲撓了撓腦袋,相當誠懇的說道。

    「去把黑瞳取來。」整個大廳裡唯一面不改色的黑髮中年男子微笑著說道,但不知為何,那笑聲聽起來有些勉強。

    黑瞳體積龐大,重逾千斤,一共五個身材魁梧的武士才氣喘吁吁的抬進大殿。

    它通體盡墨,就如同最深邃的夜空一般美麗,高過三米,寬度兩人合抱不過來,樣式別緻,是一隻雕刻成型的眼睛模樣,看上去像是一隻活著的眼睛般活靈活現。

    它比藍月的材質更堅韌,水火不侵,刀槍不入,更重要的是它是件美輪美奐的藝術品,是靈幻島三大鎮派寶物之一。

    吳哲也不含糊,直接將雙手都貼上了黑瞳,濃墨般的光華就如同夜色一樣散播開來,瞬間籠罩了整個大殿。

    「果然如此,五千年的封魔之實的魔力果然浩瀚無比啊。」一個尖銳的老年婦女的聲音響了起來。

    「想不到居然能夠有人服實鎮派三寶之一,真是天祐我靈幻島啊。」

    「是啊,自商無恨後,天下間何曾出過這等人才,當真是我靈幻之喜啊。」

    「三千年了,整整三千年了,我靈幻一脈終於再次出現天縱之才了。」吳哲的表現實在讓眾人又驚又喜,一個個無限感慨。

    可就在此時,一聲沉悶的裂響從黑瞳之中響了起來。

    「靠,把那小子的手挪開,別把黑瞳給毀了。」黑髮男子的聲音再也無法保持之前的從容優雅,氣急敗壞的吼道。
第十六章 島主的決定
    大廳中墨華散去,重新恢復光亮,但此時眾人看待吳哲與先前又截然不同。

    幾大長老紛紛從圓柱之上走了下來,踱步至吳哲身前,看向他的眼神就如同正趴在地上的銀劍一般充滿了飢渴,讓吳哲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唯有身為靈幻島主的黑髮男子眼神有些奇怪,此刻他正一臉心痛的撫摸著鎮派之寶「黑瞳」,濃墨靜謐的球體中心,一條肉眼可見的裂痕貫穿了巨大的球身,彷彿一道閃電般劈在了他的內心之中,心疼不已。

    鎮派三寶之中的封魔果給吳哲吃了,用來測試魔力的黑瞳也給吳哲搞成了殘缺品,換誰當島主估計看向吳哲的眼神都單純不起來。

    「島主,我看此子身具異稟,入我門下再合適不過。」左側一個瘦高老者沉身說道。

    「奇怪,二長老,你門下最擅長的功法是武者的變身之術,怎麼可能適合此者?我看,還是入我門下最為妥當。」右側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撫著頜下長鬚如是說道。

    「大長老,你乃是木系大術者,恐怕也未必會調教此子吧,要說合適,整個靈幻島御物之能誰可與小妹相比,入我門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這個老女人的聲音吳哲最為熟悉,剛才便是她一聲「騰空」的斷喝,自己才如同一個破袋般飛向十米之外,摔了個半死。

    當然,也免去了黑瞳破碎的下場。

    「四長老,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們師兄妹四人之中,你性格最為暴躁,此子不過十五歲的年齡,正值青春叛逆期,以你的脾氣,怕是很難和他融洽相處,再者你的門下皆為女子,他一個血性少年去了,只怕從此心思不定,無意修煉矣,我看,還是入我門下最好,我門下皆為熱血男兒,於情於理都是最適合他。」老女人身旁,一個身高圓胖的禿頭矮子分析的頭頭是道。

    其餘三人怎肯罷休,頓時吵成一團,紛紛出言指責對方不適合吳哲,唯有自己才是真正的名師。

    吳哲自己倒覺得無所謂,要讓他來選,倒是偏向於四長老門下,又有美女而且師尊又修習的同一系能力,何樂而不為。

    「我看四位都未必適合此子。」黑髮男子於此時終於發話,他揮了揮手,示意殿堂之上的五個武士將黑瞳抬下去,說道:「魔力充沛自然是好事,但相對需要的控制力也是水漲船高,在座的諸位長老誰能斷言自己於魔力控制一途本派無雙?」

    此言一出,眾長老皆沉默不語,自古靈幻島主不可收徒,因此他的話反而是最為公允。

    「如果不能在控制力上得名師指點,即便是擁有如海深的魔力,到最後也只會是浪費天賦與時間,我看還是讓他去老七的門下吧。」黑髮男子思索良久,沉聲說道。

    雖然無人反對,但佇立於大廳之中的四位長老臉色在這一刻相當的難看。

    「任師姐?島主讓我跟的老七是誰?」出得殿外,二人上了傳送石台,吳哲好奇的問道。

    「七師叔可能當今斬魔界知識最豐富之人,但同樣也是最古怪之人。」任雪輕聲答道,柳眉微蹙,神色間也略有疑惑。

    「古怪?他有什麼惡癖麼?那我讓島主給我換個師傅。「吳哲聞言大驚失色,就想轉身走回封魔大殿。

    「噗,你怕什麼,島主睿智的很,他做這個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何況真要能得七師叔指點,那是是你天大的運氣。」任雪手掩櫻唇,輕笑不已,這兩個月來她何曾見過吳哲驚慌失色的模樣,此刻見他如此慌張,倒是覺得新鮮。

    誰料吳哲徑直走到她面前,神色極為認真的說道:「任師姐,你笑起來真好看,沒事你就該多笑笑麼。」

    任雪頓時為之一窘,白皙如玉的臉龐上浮起一抹緋紅的顏色,轉過身去啟動法訣,面對吳哲近乎無賴式的調戲,她實在不是對手。

    靈幻島幅員遼闊,一路上二人不停的轉換傳送石台,到最後吳哲的臉色都變的蒼白無比。

    「任師姐,我錯了,你放過我吧,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那個人那裡啊。」吳哲一臉苦笑,這半天下來,傳送陣空間轉換過速,他肚子的膽汁都快給吐出來了。

    哎,調戲美女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便到了。」任雪看著一臉苦惱之色的吳哲,微感歉意,並非是她故意為之,而是他們所要前往的地方沒有直通的法陣,唯有如此才能夠到達。

    吳哲剛想說能不能停下休息一會,眼前景色為之一變,兩人來到了一處臨海而依的山峰之上。

    山峰之上種滿了青翠絲竹,遍地芳草巍巍,山崖間則是流泉飛瀑,怪石林立,比起吳哲之前轉過的幾個山頭而言,少了份人工雕琢的華美精緻,卻多了股清新自然之氣。

    山峰盡頭,一座小竹樓面海而立,倒有幾分出塵之感。竹樓之前,一個身材敦實的紅髮少年正在耕作菜田,此刻看見任雪二人,立刻放下手中鋤頭,迎了上來。

    「任師妹,什麼風把你刮到翠竹峰來了?」少年滿頭大汗,一臉憨厚的神色。

    「唐師兄,我今天是奉了島主之命,帶人前來見七師叔的。勞煩你了。」任雪見到這個憨厚的少年,唇角間綻放出一絲微笑。

    「呵,師妹客氣了,行,你把人和信放下,我去稟告師父。」敦厚的少年豪爽的答應下來,取過任雪遞來的書信便往竹樓走去。

    「吳哲,七師叔不喜生人打擾,我這便走了,以後你有事就到靈劍峰的玉泉宮找我。」白衣少女微微看了吳哲一眼,轉身飄然離去。

    吳哲心下略有不捨,只是點頭示意,目送少女離開。

    「這位小哥,師傅讓你進去呢。」此時紅髮少年走下竹樓,站在門前對著吳哲大聲喊道。

    吳哲收回眺望少女身影遠去的視線,略微整了下衣冠,逕直上了竹樓。

    竹樓中的房間相當雅致,竹凳竹床,一切物事器具皆為竹子所制,空氣中還繚繞著一股清淡的香氣,視線的盡頭,一個瘦削的背影正負手佇立窗前。

    「師傅,徒兒向您老請安。」吳哲看見這個高深莫測的背影,心下便明白,此人必是此後傳授自己技業的師傅了,當下躬身作禮,嘴裡更是跟抹了蜜油似的。

    「你便是那個廢柴?」瘦削的背影卻冷冷的拋出一句讓吳哲感到莫名其妙的話來。
第十七章 天才還是廢材?
    「請問你是說我麼?」吳哲仔細看了下四周,在確定房間裡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疑惑的問道。

    「有趣,不是你難道還是我不成?」瘦削的背影於此時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波瀾不驚的臉龐。

    長眉,細眼,高鼻,五官平淡無常,只是面龐之上那股冷峻高傲之色卻怎麼也掩飾不了,即便是初見之人也能清晰的感覺到。

    吳哲摸了摸鼻子,一臉訕訕的說道;「我想師傅恐怕小看徒兒了,剛才在斬魔殿中我的魔力測試可是讓幾大長老為之震驚。」

    「哼,你以為我是說笑亦或是給你下馬威?也罷,這裡有靈幻島最高明的心法乾坤九極變,你便在這裡試下看看有何效果。」瘦削男子冷笑一聲,手中變戲法一般多出本絹絲做成的小冊子,扔給了吳哲。

    吳哲疑惑的接了過來,《乾坤九極變》的確是靈幻島譽滿天下的魔力心決,這點早在海上旅途中任雪便介紹過,即便是如任雪這般天資卓越的門徒,也未有資格修煉,現如今這冷峻的男子卻輕易拋卻了過來,實在容易讓人產生懷疑。

    「是真是假你一試不就知道了。」瘦削男子對吳哲的懷疑嗤之以鼻。

    吳哲摸了摸鼻子,完全不知道對方搞什麼名堂,心想反正早晚要練,對方實在沒有理由拿個假心法來忽悠自己,姑且試下對方所說的心決。

    吳哲順著瘦削男子手指的地方挪到房間左側一個角落的蒲團旁,矮身盤膝坐了下去,翻開絹冊仔細讀了起來。

    這乾坤九極變心法雖然貴重無比,但字裡行間卻是極為易懂簡單,一共只有薄薄的九頁,每頁只有寥寥幾句話,配上一張**的人體運功線路圖。

    吳哲的理解力早已是成年人的水準,不過短短片刻便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依照冊頁上的運功法訣運轉了起來。

    「乾坤如心鏡,朗朗照血氣……。」第一頁的話語如同潺潺流水般劃過心頭,此刻的吳哲只感覺到渾身上下充盈著一股浩瀚無匹的魔力,急速湧向小腹,只是轉瞬功夫便形成一片汪洋氣海,身軀之上更是散發出一股暈黃的光芒。

    正如心決上所言,一切功法都是依托魔力的深厚來取決於進度,這乾坤九極變也不例外,九層功法恰好對著斬魔界九大境界,第一層只要在小腹之上形成魔力之海,渾身會散發出一片黃蒙之色,便是第功法有成的跡象,也算是正式邁入一星斬魔者的境界。

    吳哲睜開雙眼,挑釁似的將目光撩向房間右側的瘦削男子,絹冊上說第一層功法大成快則兩個月,慢則半年,而他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變達到了,這顯然和對方所說的廢柴天差地別。

    瘦削男子不為所動,只是冷笑著看向吳哲。

    也罷,吳哲眉頭一皺,心裡存心要讓這個便宜師傅一點好看,便翻看絹冊將其中的前兩頁的法訣一一記了下來,閉目繼續運行。

    心決極為簡潔,吳哲運功速度也更是急速,短短幾分鐘過後又衝破第二層心決,氣海之中匯聚成大片的漩渦,渾身散發的光芒也由暈黃之色化作了一片幽藍,漩渦初成意味著他已然進入二星斬魔士的境界。

    這二星斬魔士的境界尋常人便是天賦再為驚人也無法於短短十分鐘之內便達到,吳哲能有這等成就,在斬魔界就算未必絕後,也定是空前的驚艷之舉了。

    但他有心給這個一臉藐視傢伙好看,並不停下來,而是直接運轉起第三層的心法口訣,倘若一天之內便能完成乾坤九極變三分之一的功法境界,那男子口中的廢柴之名便是天大的笑話。

    小腹氣海之中漩渦越轉越快,直如一個微型的風暴海眼,掀起滔天的魔力浪潮,漸漸的漩渦扶搖而上,衝出氣海,幻化成一顆紅色的血珠,滴溜溜的旋轉不停。

    而吳哲也於此時渾身大放赤紅色的光芒,乾坤第三變,魔力血珠凝結而成,自此他便進入了三星斬魔衛的境界,吳哲心中欣喜若狂,長舒一口濁氣,睜開雙眼再次看向瘦削男子。

    只是房間之中那張波瀾不驚的臉龐之上絲毫沒有為之所動的表情,細長有神的雙眼之中嘲弄之色反而越來越明顯。

    「難道是我哪裡做錯了?」吳哲心中一動,本想追問對方這「廢柴」二字所言為何的話語硬生生的忍住沒有出口,就在眨眼的功夫,小腹之中的魔力之海忽然產生異變。

    原本懸於小腹滴溜溜旋轉的血珠忽然瘋狂的竄動起來,原本枯竭的魔力之海不知道何時依然充盈無比,又如一潭汪洋般波濤洶湧,而海面之上的血珠在竄動的同時不停的吸收氣海之中的魔力,無論吳哲如何用力,它依然停不下來。

    血珠越滾越大,而吳哲渾身也越來越痛,到了最後,整個小腹就如同十月懷胎的婦女一般高高鼓起,就在此時,已經膨脹成碗盆大小的血珠卻轟然化作一團粉碎。

    小腹之中的氣海於此時風起雲湧,巨浪滔天,狠狠的撞擊著吳哲的身體,頓時讓黑髮少年痛苦不堪。

    幸好在這危急關頭一隻大手撫上了吳哲的後背,一股弱小卻堅韌的魔力氣流竄入吳哲的氣海之中,替他捋順了魔力翻滾的海面,重新恢復成漩渦的局面。

    一切重新歸於平靜,身體也恢復正常,而吳哲卻「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猩紅的血液,面色蒼白如紙。

    「現在知道你是廢柴了吧。」瘦削男子奚落的聲音在背後冷冷的響起。

    「為什麼?我在斬魔大殿中連續震爆三個魔力水晶,四大長老都說我是不世出的天縱奇才,都想納我入門下,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吳哲喘著粗氣不解的問道。

    「天下間的事又怎會如你想的這般簡單,你服食了五千年的斬魔果不假,但幾千年來的魔力又豈是能夠輕易化解的,你這個廢柴,還以為自己佔了大便宜,其實你是倒了大霉。」瘦削的男子收回左手,冷冷的說道。

    「不,怎麼可能,那任雪與陳風笑二人服食的不也是千年份的封魔果麼,他們怎麼會安然無事,能夠吸收果實中蘊藏的魔力。」吳哲不甘示弱,拿起白衣少女師兄妹舉例反駁。

    「不錯,他們的確服食的的確是千年份的果實,但千年份的如何能與五千年份的相提並論,這封魔之果,千年之後變會產生異變,魔力呈幾倍遞增,可惜天下眾人還以為靈幻島鎮派之寶的封魔果實是蓋世的奇珍,其實只是一個廢物而已。」瘦削男子拿起踱步至書桌前,從抽屜中取出一卷發黃的古舊之書扔給吳哲。

    「不要再妄圖運轉功法,我是不會救你第二次的,別說我沒有告訴你,你這一生恐怕只能停在乾坤九極變的第二重斬魔士的境界,再難寸進,好好看看我遞給你的這本書吧。」

    瘦削男子冷然一聲長笑,推門而出,只留下一臉木然神色的吳哲呆坐屋中,癡癡的看著手中古舊殘破的書籍。

    那書面之上印刻了八個大字《論封魔果實之異變》。
第十八章 怪異兩兄弟
    位處靈幻島最左側的翠竹峰是個另類的地方,比起島上另外五座高聳雄峻、宮殿林立的山峰來,它實在是不大起眼,除了沒有人工雕琢的自然風光外,其餘幾乎一無是處。

    吳哲躺在翠竹峰一側臨海的崖石上,嘴裡銜著一根草桿,微瞇的雙眼眺望著遠方海天一線的風景,神色中有種說不出的慵懶疲倦。

    海天相連的盡頭濤生雲滅,隨著波浪洶湧翻滾而來的腥風捲至山崖之上,刮的攤於少年身側的書籍嘩嘩作響。書籍古舊殘破,就算是海風襲來,依然能夠聞到書頁中那怎麼也散之不去的腐靡之味。

    一個月前,當便宜師傅告訴自己終身無望突破三星斬魔衛時,吳哲還心存僥倖,這五千年份的封魔果實非同小可,也許事情還有轉機呢?可當翻看身側這本《論封魔果實之異變》時,他的希望才徹底破滅。

    此書年代久遠,筆者落款「失意人」,具體人氏依然無從考證,書中仔細闡述了封魔果實異變之後產生的種種後果以及副作用,其中提到了千年以上的封魔果實無法轉為個人修為的分析。

    普天之下的斬魔者大多以鍛煉氣海、心海以及斗海三大魔力源泉,這三處分別位於人體的小腹,胸膛以及雙眉之間,隨著修為的提升而逐步顯現於身體之中。

    但失意人認為千年以上的封魔果實魔力實在是過於浩大,一般人根本無法能夠轉化這無匹的魔力變為修為,一旦達到需要實際凝結的氣丹之時,也就是吳哲曾經幻化出的血珠,魔力將失去控制,從而達到丹破人傷的地步,更別提之後的心海以及斗海的修煉了。

    也就是說,天下封魔果實的年份以千年為最佳,此時的封魔果只是在單純的積累轉化魔力,千年之後,魔力的淤積將會達到一個可怕的地步,能力會產生異變,而吸食天地精華的速度也將加快,從而達到人類無法駕馭的層面。

    可倒霉的事情還不僅於此,吳哲所具有的御物之能,按理說在二星斬魔士的境界,應該能夠驅動樹木刀劍,可偏偏吳哲只能驅動手中的紙牌,其他東西一概無法驅使。

    天才變成了廢柴,龐大無匹的魔力成了一副無法打破的枷鎖,御物之能也變作了耍牌的雜技,巨大強烈的落差對比實在人難以面對。

    更加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以自己這副德行,兩年半後又怎麼可能達到六星斬魔將的境界,赴那九幽之行,找回自己的小弟?

    一念及此,吳哲就心頭火起,索性提腳踢向身側的古舊書卷,指望它落進崖下海水之中,從此粉身碎骨。

    書卷在山崖之上掠起一道略帶弧形的曲線,直奔崖下而去,可就在拋物線即將落下之時,這破書卻彷彿有了靈性一般倒捲而回。

    「師弟,怎麼拿書籍出氣呢?」身後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不用說,這是吳哲的便宜師哥的聲音。

    憨厚的紅髮男子扛著根鋤頭坐到吳哲身旁,一臉燦爛的笑意直比鮮花還燦爛,可惜吳哲壓根沒心思欣賞,應付似的說了聲「師兄早安」,便沒了下文。

    那紅髮少年也不介意,笑呵呵將書卷放回吳哲身側便抗著鋤頭去一旁的菜地耕作起來。

    聽著身後不遠處鋤頭耕地的聲音,吳哲就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他算是明白為何這翠竹峰為何人煙稀少的原因了,他的那個便宜師傅居然是個素食主義者,這還不算,他還奉行「儉以養德」的精神信仰,不住華麗舒適的宮殿,不食用山珍海味,只是過著如同苦行僧般的生活。

    這哪裡是尊貴無比的斬魔者,這分明就是流放麼!想像每天鐵打不動的蘑菇湯,青菜豆腐羹,吳哲就倒了胃口。

    「怨念啊!」終於認識到穿越之後殘酷現實的某人只能無奈的對著天空喃喃出聲。

    「吳兄弟,吳兄弟!」身後忽然響起沉悶如雷的聲音,吳哲微微側了側頭,翠竹峰的小道上陳風笑納高大壯碩的人影正冒了出來。

    「兄弟啊,好久不見啊,想死哥哥了。」陳風笑一把撲倒吳哲的身邊,熱情洋溢的給他來了個熊抱。

    「你,你鬆手,我快喘不過氣了。」吳哲實在是無法消受對方的熱情,大叫著示意放開自己。

    「說吧,到底什麼事,我能教你的都教了,你自己領悟不了也怪不得我。」吳哲白了陳風笑一臉,沒好氣的說道。

    近一個月來,這大傢伙幾乎天天都來找自己切磋牌技,贏不了就耍賴,纏著吳哲傳授他賭神的絕技,吳哲最後實在是給他磨的受不了了,就傳授他扔花牌的技巧。

    這扔花牌說來複雜,其實就是三張牌換來換去,看你怎麼作弊怎麼轉移他人的視線而已,混的就是個手熟而已,奈何這陳風笑於賭博方面實在是遲鈍的可以,怎麼學都學不會。

    偏偏他還持之以恆,天天勤於練習,每日必來拜訪吳哲。

    「今日不用你教,我是帶人來和你比試的,有兩個傢伙自稱靈幻島第一賭聖,不把俺放在眼裡,所以俺帶他們來找你了,你定要給我出頭。」陳風笑收住笑容,神色認真的說道。

    「奇怪,明明是兩個傢伙,怎麼自稱第一賭聖?你怎麼不挑撥他們先內鬥啊。」吳哲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哎,這招不管用,你見面就知道了,喏,這兩個混球應該就要來了。」陳風笑大手指向山崖之外說道。

    吳哲好奇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發現空空如也,毫無狀況,倒是山崖之下除了海浪沖刷礁石的聲音之外,隱隱透著股嗡嗡的聲響。

    只是片刻功夫,那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就跟汽車發動機引擎般劇烈,一對如紅色蜻蜓模樣的巨大昆蟲緩緩的升上了山崖。

    「陳風笑,你可真會選場子,害的我們兄弟二人繞島飛了半天。」

    「陳風笑,趕緊把你請的高手喊來,我們兄弟二人還要趕著去摩爾撒城做買賣呢。」

    巨型紅色蜻蜓之上,兩個長相聲音一摸一樣的青年揚聲說道。
第十九章 賭神VS賭聖
    清一色的淡藍色長袍,出一轍的聲音,一般無二的五官樣貌,就連面龐上囂張跋扈的表情都是一摸一樣。

    「這兩個人是誰?」吳哲聽著如此古怪的開場白,有些摸不著頭腦。

    可還沒等陳風笑接上話,空中的兩個綠發少年便搶著說道:「身為靈幻島弟子,你居然不知道我們兄弟是誰?實在是沒有見識。」

    「實在是沒有見識,居然連我們靈幻島第一賭聖都不認識,你真是個庸才,陳風笑,這便是你找的高手,哼,靈幻島北賭神之名就此消去吧。」

    這兩個綠發少年說話相當的風趣,一個講完之後另一個立刻接上,根本不給別人插話的機會。

    「搞什麼?不是只有一個賭聖麼?怎麼現在又多出一個賭神來了。」吳哲瞪了下陳風笑,一腦門子糊塗,要不是自己意識清醒的很,光聽這對白還以為穿越到了某部香港電影裡。

    「兄弟,你不知道,哥哥我素有靈幻島北賭神之稱,這兩個混球是島主的嫡傳弟子雷鳴雷電二兄弟,自稱靈幻島南賭聖,老是和我過不去,往常他兩人多勢眾,我不和他們計較,現如今兄弟你來了,自然要找回場子。」陳風笑湊著吳哲的耳旁小聲的說道。

    「陳風笑,有什麼話你大聲說出來,別偷偷摸摸的。」

    「陳風笑,你要是怕了只管明說,我們兄弟自然會放你一馬,但你從此不許再自稱靈幻島第一賭神。」

    這兄弟二人許或是沒把陳風笑放在眼裡,說話口氣很囂張。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你們那個唧唧歪歪有完沒完,我和我兄弟商量點事而已。」陳風笑倒是好學,吳哲曾經說過的話如今變成了他的口頭禪。「兄弟,今日無論如何,你要替我找回這個場子。」

    吳哲頭疼無比,看著一臉嚴肅的陳風笑以及佇立在蜻蜓背上的雷氏兄弟,真是哭笑不得,好好的一個早晨就這樣給糟蹋了。

    石台之上,四個人蹲坐周邊,只是位置的排布有些奇特,那綠發少年二人坐在吳哲的對面,而陳風笑則蹲在另一端,看上去倒像是個裁判。

    「這兄弟二人天生靈犀相通,你可要小心點。」陳風笑又歪著脖子湊到吳哲耳邊嘀咕。

    往日他之所以害怕這兄弟二人,便是因為他們二人靈犀相通,不用說話便知道對方心裡想的什麼,兩人四目分別看住兩張牌,剩餘的那一張自然呼之欲出,實在是佔了莫大的便宜。

    「先說好了,我兄弟二人從來都是一起上陣,不分彼此。」左邊一個綠發少年當先說道,「不錯,我們兄弟和一人是這樣賭,兩人也是這般賭,就是五人、十人也是如此,所以莫要說我們兄弟欺負你。」右邊的少年立刻接口說道。

    吳哲笑著點了點頭,從衣袖中拿出紙牌,熟練的洗牌重疊,然後放置於石台,對著左首的少年笑著說道:「你是二人中的哥哥吧,你來抽牌。」

    「咦,你怎麼知道我是哥哥的?」右側的少年微微一愣,左側的少年立刻接口說道:「咦,你怎麼知道我是他弟弟的?」

    他兄弟二人是世所罕見的「靈犀雙胞胎」,無論是長相,身高以及聲音都是一般無二,尤其是內心感應方面,更是遠超普通的雙胞兄弟,極少有人能在第一次見面便判斷出二人的長幼順序。

    吳哲笑而不答,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二人拿牌。

    這兄弟二人同時狐疑的看了吳哲一眼,取出命運紙牌中的三張,遞給吳哲,後者雙手猶如穿插蝴蝶般交換紙牌的位置,示意二人選擇。

    那雷鳴雷電兄弟二人互看一眼,同時將手指向中間的紙牌,一起說道:「就選這張!」

    吳哲笑著將牌翻了過來,結果大出兄弟二人的意料,居然猜錯了。

    「不對不對,我們靈幻島第一賭聖怎麼可能錯了,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左手的少年抱著腦袋痛苦的說道。

    「肯定是你作弊,我要掀開其他兩張牌看看。」右邊的少年一手抓著頭髮一手搶過來翻看紙牌,結果的確是二人之前所抽的另外兩張。

    「哈哈,你們兩兄弟這次沒屁話說了吧,痛快痛快,從此靈幻無賭聖,哈哈。」陳風笑看著兄弟二人的憋屈模樣,長聲大笑,他之前不是這兄弟二人的對手,一直都躲著對方,此刻吳哲替他出了這口悶氣,實在是痛快的很。

    「不行不行,我們再來一局,剛才只是練手,做不得數。」「不錯,剛才只是我們兄弟試驗他有沒有資格作為我們的對手,這第二局才算是真正的較量。」雷鳴雷電兄弟二人聽見陳風笑的奚落,哪裡肯承認,搶過紙牌洗了起來。

    吳哲也不說話,只是覺得有趣,這賭聖賭神雖然未必見得賭技有多高超,但耍賴撒潑的本事倒是如出一轍,高明的很。

    「不行,怎能由得你們兄弟二人,輸了便是輸了。」陳風笑一把按住洗好的紙牌,瞪大眼睛說道。

    「怎的不行?」綠發青年兄弟二人也是急了,就差沒掀石台動手打架了,誰料陳風笑話風一轉:「除非……。」

    「除非什麼?」「你有話就說。」

    「除非你二人答應這次若是輸了便帶我和我兄弟一起去摩爾撒城逛逛。」陳風笑眼珠子一轉,小聲說道。

    「不行不行,出島採購乃是我兄弟二人的職責,島上眾人倘若沒有師門的批示,怎能通行。」兄弟二人立刻搖頭不答應。

    「那就別賭了,從此靈幻島賭聖之名不提也罷。」陳風笑也不含糊,拿起紙牌就往吳哲的手裡塞。

    「罷了罷了。」「我兄弟就拼著受師門處罰,答應便是。」綠發青年二人想必是心痛那靈幻島賭聖之名,咬牙答應下來。

    吳哲在一旁樂的見三人鬥嘴,原本鬱悶的心情也於此時有所好轉,見雙方商量妥當,就示意對方抽牌,繼續自己之前的動作,不過這次實在是太過誇張,只是簡單的將三張紙牌慢條斯理的換了一次位置,便示意對方選牌。

    「哈哈,這小子怯場了」「是啊,看來是怕了我們兄弟二人了,剛才定是作弊。」雷鳴雷電兄弟二人一看頓時樂了,這實在太好分辨了。

    「老大,你沒搞錯吧,你誠心想我輸啊,這次不算。」陳風笑搞不清吳哲到底玩什麼花樣,眼珠子一瞪,就想上去搶牌,卻給吳哲一把拉了下來,笑著搖頭示意他別動。

    陳風笑剛一動,雷鳴雷電兄弟二人就撲到了牌上,大有牌在人在,牌毀人亡的架勢,直到吳哲拉下了陳風笑,兄弟二人才坐了下來。

    「說好了,這次是一戰定生死,一會牌出來不許反悔。」雷鳴雷電兄弟倒是機靈,沒掀牌前先把後路封死,省的別人學他們的招數。

    「你們只管開就是,這次你們自己抽,再輸可不能說我作弊了。」吳哲笑嘻嘻的看著兄弟二人,一手按住身旁不停抓耳撓胸的陳風笑。

    「好,你小子看好了。」「這張便是我們兄弟選的皇后。」雷電雷鳴兄弟二人自信無比,一人遞出一隻手同時掀開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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