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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綠袍老祖 作者:掌中芥(全書完)

第五卷 元江至寶 第一章 上古金船

        萬載寒蚿,體如蝸牛,具有六首、九身、四十八足。頭作如意形,當中、兩頭特大,頭頸特長,腳也較多。一張平扁的大口,宛如血盆,沒有牙齒。

        無人知其真正來曆,只知乃上古遺種,秉天地至陰至極之氣而生,生性凶殘,陰狠淫穢,比那千年文蛛,猶有過之,而無不及,實乃天地間至為厲害的異類之一。

        更何況小光明境中的那只,歲有萬載,具有無邊神通,原本是被上古居住于小光明境的三位女仙封印于小光明境下,後女仙飛升,也未留有門人,終至數千年年前為它破開禁制,逃了上來,自己更是占據那小光明境無邊福地,潛心修煉。就連那三女仙遺留下的天書法寶,也俱為其所得,愈發的厲害。

        綠袍三人雖然猜測乃是萬載寒蚿,但也無法輕易確定,終究還是不了了之,只是綠袍心中愈加的謹慎起來。

        不過許飛娘說出另一件事來,倒是讓綠袍暫時丟下寒蚿之思。

        原來許飛娘此番前來尋找綠袍,乃是聞說黔邊大雄嶺臥牛峰苦竹庵大顛上人鄭顛仙准備不久即將元江取寶,准備聯同綠袍一起。許飛娘知道大顛上人此番元江取寶得有峨嵋之助,自己一人定難成事,故此樂得大方將此消息傳播出去,准備糾結人手,以期到時能夠渾水摸魚。

        原來那金船異寶,乃前古真仙廣成子遺留,原藏崆峒山腹,共有七層封鎖。寶物尚在其次,最寶貴最難得的,是廣成子余存的數十粒丹藥,每服一粒,足可抵得千百年吐納修煉之功。

        漢前曆代仙人為取此寶,不知費了多少心血,想盡方法,終無所得。因那封山仙法神妙,因人而施:如是真正玄門清修之士,往取雖然得不到手,不過徒費辛勞,尚不至于受什麼傷害;如是左道旁門之士,不但寶物得不到手,稍微犯險深入,引動禁法妙用,輕則受傷,重則送命。一干妖邪漸知厲害,不敢妄動,心中仍是覬覦。俱盼玄門中出一神通廣大的有緣人,將山腹攻開之時,前往搶劫。事隔數千百年,終無一人有此仙緣法力。

        直到漢時,綠毛真人劉根聯合許多正教同道,苦煉五火,燒山八十一日,居然被他破了封山靈符。眼看將有成功之望,不料仙法重重,山腹金門雖被攻開,藏寶的金船金盆上面,早經廣成子算知未來,另設有許多仙法妙用。

        同時開山以後,異香大作,劉真人未防到此。遠近精怪何止萬千,聞到古洞異香,知道山腹寶庫已被人攻開,齊來搶奪,聲勢浩大,甚是驚人。雖仗眾仙法力高強,將精怪誅戮驅走,可是那藏寶的金船金盆已從洞內飛了出去。眾仙迫攔不及,僅各在洞中黃帝向廣成子問道的丹室內尋到幾件寶物。

        由此這前古金門寶藏便落在元江水眼之中,日久年深,竟被地肺真磁之氣吸住。千百年來,知道底細的人極少。

        因是仙法奧妙,那金船金盆不是全仗道家法術所能攝起,更因地肺中元磁真氣厲害,凡是五金煉成的法寶,微一挨近,便被吸住,永遠沉淪地底,不能再得。

        取時須用一種毒蟲,名叫金蛛的,將貯寶的金船金盆挨近水面,取的人再飛身上船,仗著法力一層層破去封鎖,將所有寶物一齊取出,然後任其自沉。

        否則那船本為鎮那山川的至寶,只要一出水面,重逾山岳,任是多大法力,也不能使用,得也無益。可是取時稍一戒備不慎,便要勾動地肺真火,煮江沸海,裂地崩山,闖出無邊大禍,比當初崆峒取寶還難得多。異派妖邪盡管垂誕生心,無一敢于嘗試;正派中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以致延遲至今。

        不過大顛上人卻是明了此事,也曾與峨嵋三仙、青城二老談論過,本來無意及此。偏偏大顛上人又恰在甫明山收伏了一只金蛛,方始起了心思。無奈所得金蛛只有千年道行,氣力不足。後知岷山白犀潭韓仙子新近收伏了一個大金蛛,禁鎖峽壁之內,便前往借用,至此便准備時日,意圖元江取寶。

        許飛娘所說,綠袍自然也是知曉一些,只是未料此事居然不久成行,思索片刻,方才開口問道:“不知仙姑對于此事,還有何打算。”

        許飛娘雖然奇怪綠袍聽了這個消息一點都不驚訝,以為他為人深沉,也不在意,掩口輕笑道:“奴家還能有什麼法子,這不是一知道消息,就往老祖這來了嗎?”

        綠袍雖只她所言不實,卻也不自計較,哈哈笑道:“此事還需問問鳩教主的看法哩。”

        鳩盤婆雖然對金船至寶也有耳聞,卻未料到,竟然會有真個有人要取,心中雖然震驚,臉上卻是未有絲毫異色,聽及綠袍所言,翻翻眼睛道:“老身無甚看法,老祖還是明說吧,老身定然無有疑義。”

        綠袍見這兩人都是老奸巨滑之輩,也不多作推托,“老祖我看此事還是要找尋多方同道之助,此事峨嵋青城定然都是鼎立相助,以我等之力,未免卻是有些單薄。而且元江金船,藏寶甚多,到時為我旁門中人得到,也好過被正道得去對付我等。”

        許飛娘見綠袍所想與自己不謀而合,忙贊譽道:“老祖深思熟慮,定然無有遺漏,此計甚好。”

        鳩盤婆覺得也無甚不可,便自點了點頭,算是表達贊同之意,“不過這聯絡卻也不可能全都知會到了吧。”

        “嗯,教主所言極是。”綠袍轉頭看向許飛娘,開口說道:“此事還要勞煩仙姑一馬,畢竟我等交游遠不及仙姑廣闊。”

        許飛娘笑道:“區區小事,自然貧道出馬,及自足矣,不敢勞動二位。”

        綠袍又道:“仙姑客氣了,不過此番聯絡卻還是要挑選一下對象,與峨嵋青城有關聯者不行,非名震一方者不行。”

        “貧道自然省得”許飛娘點頭應道。

        綠袍作揖行禮:“那就有勞仙姑了。”

        許飛娘忙站起來回禮道:“老祖客氣了,那事不宜遲,貧道這就動身。”

        鳩盤婆此時也起身招呼道:“那老身也先就此告辭,日後再聚。”

        “嗯,那好,老祖我也就不挽留二位,一路慢行。”綠袍說著起身送二位出洞。
第五卷 元江至寶 第二章 無華古墓

        送走鳩盤婆和許飛娘,綠袍心中不禁盤算幾分,這元江取寶可絕對算得上是重頭戲,內中藏有無數法寶,更是有幾件上古奇珍,威力非凡自然不消言語。只是那金船禁制實在是非同小可,倒是一樁難題。正道之人,素有長輩遺澤,定然能夠破開那金船禁制,只是正道機警,即使破開禁制也定然不會讓外人有可乘之機。而旁門左道之士,雖然不是說不能破開禁制,只是金船畢竟乃是廣成子所留,對于外道之人諸多克制,想要破開禁制就絕然不是一時半會能夠達成的,但偏偏金船出水的時間絕對不會太多,著實可惱。

        不過此事卻也不是絕然沒有機會,一法,可以偷鑽正道空子,雖然有些困難,但肯定是比自己去破那金船禁制要容易得許多;二法,就是實打實的,自己想辦法破開金船禁制。

        第一個法子,雖然取巧,但是這樣一來,跟在正道之後,奇珍至寶定然基本上就是被正道取走了,自己現在對于那金船中一般的寶物卻也是看不上眼的。

        第二個法子自然很好,但是問題是又有哪個左道中人,能夠短時間之內就像正道一樣能破開金船禁制呢。答案是沒有,最起碼是在綠袍所聽聞過的里面,絕然沒有這麼一號人物。不過人是沒有,寶物卻是有這麼一件,應該能夠破開金船禁制。

        昊天鏡,軒轅氏的另一件至寶,不禁能夠克制九疑鼎,更是盛傳,能夠壓制一切禁制。要知道金船禁制乃是前古真仙廣成子所布,雖然厲害,但廣成子業已飛升無數載,禁制自然是無人主持的。利用昊天鏡壓制住金船禁制,想來不難金船禁制,自然就不難破除了。

        只是這昊天鏡現在依舊還在軒轅聖陵中的上古妖尸窮奇氏手中,自己如果真個想要奪取,雖然困難,卻也非不可能之事。但是那昊天鏡和自己得到的九疑鼎一樣,用法俱都是用上古靈文記載,而且據說深奧之處猶在九疑鼎之上。自己現在連九疑鼎還沒能參詳個真究,恐怕即使將那昊天鏡奪來,卻不知用法,終究無用。

        那妖尸窮奇氏乃是上古巨孽,與軒轅氏同一時期,想來對那上古靈文定然有所涉及,那昊天鏡也肯定參悟出幾分妙用,還不如就此將其說動,唆使其到時候用昊天鏡去破開金船禁制,自己尾隨其後,自然是容易得多。至于昊天鏡的將來歸屬問題,自然等到元江取寶之後再作計較,如果那時窮奇氏不爭氣,自己卻也不介意幫他保管保管。

        不過這樣一來,如何能讓窮奇氏乖乖的去到時也去元江,卻也是一個問題。雖然綠袍不擔心窮奇氏聽到元江金船的消息不會動心,但是畢竟還是要防個萬一才好,莫要有個變故,豈不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到頭來依舊是空歡喜一場。

        綠袍想想不禁有些好笑,現在自己顯然是越來越像個魔教中人,凡事皆無利不往,而且還免不住事後要去算計一番別人,看來自己已經開始漸漸適應了這個世界,漸漸適應自己乃是南方魔教祖師綠袍老祖的身份,以及這個身份所帶來的一切。

        白陽山無華穴古墓

        此墓乃是鳩後無華氏父子之墓,乃是新君為他父子築了一座絕大的墓穴。

        這無華氏父子乃上古山民之君,老的一個,原也不算惡人。只因乃子戎敦稟天地乖戾之氣而生,自幼即具神力,能手搏飛龍,生裂犀象。

        那時正當軒轅之世,蚩尤造反,驅上古猛獸玄牦作戰,將不周山天柱寶峰撞折,殘損了無數珍物。後來蚩尤伏誅,戎敦與蚩尤交好,曾與逆謀,也被軒轅捉去,輦地為牢,囚了他三年零五個月,經乃父服罪泣求,始行放歸。

        戎敦生性暴烈,認為奇恥大辱,平日越想越慚恨,扶病就道,甫及國門,便自氣死。乃父無華見愛子身死,憤不欲生,每日悲泣怨悔,不到一年,也就死去。

        新君繼位,原本乃是無華氏的一個權臣,名喚北車,奸詭凶頑,借口感念先王德威,設下毒計。修墓所用人工,達于十萬不止,使國中智勇之民,全都役于王事,無暇旁及,他好做那安穩的君主。興工三日,先修成了墓穴,把前王所有親近臣人,全都禁閉在內,對人民卻說是他等自願從殉。工事達十七年之久,始將全墓道建成。這時業已舉國騷然,最終仍死于暴民之手。

        只便宜了無華氏父子,因葬處地脈絕佳,父子又非常人,年代一久,竟然得了靈域地氣,成了氣候。無奈乖戾之性難改,終于成了妖孽,專與好人為難,從他父子死去滿二千一百年後,便逐漸出穴為害,附近修道之士,遭他傷害的,往古迄今,也不知有多少。所幸無華氏雖然縱子行凶,尚能略知善惡之分,只許乃子在本山五百里方圓以內殘害生物,泄那千古無窮之恨,卻不許他超出五百里以外,以免多行不義,自膺天罰。

        直到白陽真人來此修道,才用大法力,將他父子重行禁閉穴內,因其氣運未終,仍是無奈他何。新近數十年間,無華氏因墓門難出,只得作個萬一之想,打算由墓中穿通地脈,出去求救。這其間,父子著實也耗去了不少心力,居然被遠出數百里之外,驚動了四凶中窮奇的幽宮,兩下里先是苦戰多日,末後竟打成了相識。

        兩廂里同惡相濟,破了白陽真人禁法,由此如虎生翼,凶焰複熾。

        此後更是因軒轅聖陵內的聖帝靈符失效,便共同將軒轅聖陵中的兩件至寶密謀到手,因為共有三人,無法分配,終鬧矛盾。

        及至後來窮奇氏勾結冥聖徐完,將無華氏父子殺滅,獨占軒轅二寶。到冥聖圖謀昊天鏡,兩廂終至鬧翻,綠袍乘機盜得九疑鼎。

        現今無華氏的古墓就被窮奇氏一人霸占。

        綠袍想定謀劃之後,駕著遁光自是直奔白陽山。
第五卷 元江至寶 第三章 窮奇氏

        此時乃是一日晨間,綠袍飛到妖尸無華氏父子的墓穴外面落下,只見四外朝意融融,正照谷中,樹色山光,秀潤欲滴。不過綠袍此番乃有事端,無暇流連景物。

        剛入洞行沒多遠,便見前面內洞深處有幾點星光出現,明滅閃動,變幻不定。綠袍知是內洞的神燈妖火,並沒怎樣在意,及至又前行了里許,忽遇木柵阻隔。

        細看那木柵,俱是整根合抱樹木排成,由東壁到西壁挨擠嚴密,不見一絲空隙。只是浮植立在地上,既未打樁,也沒個羈絆,看樣一推便倒。那木柵看只半截,由外可以觀內,但是暗藏無邊阻力,尋常之輩決計飛越不過。綠袍識得禁法妙用,便也運用玄功,用五行克制之法沖了過去。

        飛沒數丈遠近,忽見前面遁光照處,似有一座石碑,高約丈許,隱隱似有朱文字跡。綠袍近前落下一看,上面只有‘再進者死‘四個大字,體作八分,朱色鮮明,甚是雄勁有力,也無款識年月。忽然一陣陰風自碑後吹來,風中微聞咀嚼之聲,猜是有妖物到來。忙抬頭定睛一看,那東西生得獸頭如龍,雙角搓丫,大如樹干,鳥身闊翼,也不知有多少丈長短,目大如斗,烏光閃閃,張著血盆大口,已快飛臨頭上,待要撲下。

        綠袍一見此物,哈哈一笑,知道乃是昔年白陽真人遺留的警告之禁,也不去管它,徑自繼續向洞內飛去。忽然聽到一聲嘎嘎怪笑之聲從洞內深處響起,轉眼四周頓時起了一陣黑煙。知道定是窮奇氏發現有人潛入古墓,出來應敵了。

        不過綠袍本也就未曾潛行隱跡,見到四周黑煙一起,也不驚慌,足下一頓,從腳下升起一團青光,就將整個身子俱都護住,開口笑道:“窮奇氏不必作如此戲弄之態,我乃百蠻山綠袍老祖,今日特此前來拜會。”

        不過對方卻是沉吟了好一陣子,方自有一個嬌若寒梅,冷冽冰雪的聲音傳來:“原來乃是南方魔教祖師駕臨,妾身有失遠迎,萬望海涵。”話音落處,就見四周黑煙頓散,現出一片光明境地。細查形勢,三面是牆,唯一通路石門已閉,已然身至古墓殯宮以內。兩旁立臥著許多死尸,也各捧著石器用物和器械,約有百數十個,身材俱比常人大出一倍以上,神態如生。不禁暗驚這妖尸法力,自己一時沒有留神,竟然被他運用法術,移至此處。

        在看著內墓石室之內,正中央有一長大石榻。石榻兩旁,各有一個數丈方圓,形式古拙的石釜,里面裝著半釜黑油,各有三個燈頭,光焰熒熒,時幻異彩,燈撚大如人臂,不知何物所制。

        此時石榻之上座有兩人,左邊一個身高兩丈許,腰間圍著豹皮,全身看去只是一副大骨頭架子,瘦硬如鐵,相貌凶狠,料定便是窮奇氏。

        右邊卻是盤坐著一個女子,冰肌玉骨,身著一件雪白晶瑩的輕紗,五官均勻細致,美豔不可方物。只是此女雖然美極,卻也是冷極,滿面寒霜之意,不帶絲毫笑容,而且綠袍即便數丈之外,都能感覺到此女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陰寒之氣,身形時而朦朦朧朧似假還真。即便如此,此女容顏還是不禁讓綠袍心中一動,實乃此生見過最美麗,也最冰冷的人。想來先前冷冽至極,如冰般清脆悅耳的話語,也是出自此女之口吧。

        那女子見到綠袍注視自己,又自開口說道:“妾身喬喬,乃冥聖昔日坐下弟子,也曾聞得老祖威名,只是不知此番前來有何指教。”

        原來她便是喬喬,聽說此女前身原是前明永樂宮女,生具絕世之姿,只緣紅顏命薄,入宮見嫉,未承恩寵,即為妒妃讒殺。再世生自小家,貌更妖嬈,前生怨氣所鍾,未免性情有些乖戾。嫁時嫌夫貌丑,不與同床,致遭辱罵,忿極撞死。三世生在山西喬姓富豪家中,美固逾恒,性尤暴烈,痛恨男人如仇,剛訂婚姻,家便衰落籍沒。正值流寇作亂,中途遇盜,不屈而死,命限未終,真魂戾魄正游蕩間,巧遇冥聖徐完收留,帶回北邙山去,教授她煉形固魄之法。

        冥聖原本既愛她天生麗質,又喜她夙根深厚,本欲納為妻妾,同興鬼教,始終不以師位自居,置諸友列。不過此女偏是別有心機,一意推托,總打算先藉冥聖傳授法力,將根基煉固,再去轉劫投生,修成正果,不願永淪鬼籍。

        不過冥聖雖也看出她心意,但自有一番算計,並不說破,一毫也不相強,仍然厚待逾格。多年傳授,聽聞此女早已將一部太陰鬼篆完全精習,差不多得了冥聖所學十之七八。這才明了,自己終歸所學還是旁門,雖然天地之法,大道千萬條,殊途同歸,但終究比正道成就正果,來得萬難,心中雖然失望,但仍不肯失身冥聖。

        終此,冥聖方才大怒,正巧知曉軒轅至寶落于窮奇氏和無華氏父子手中,便狠下心腸,將喬喬送與窮奇氏為妻,雙方勾搭,將無華氏父子鏟除,分奪軒轅至寶。

        喬喬此番自然又是恨極,心中忿忿之下,便將冥聖狼子野心告知窮奇氏,故此雙方由此反目成仇,喬喬也就樂得干脆就此叛師。

        雖然說來如此多話,實則也就綠袍鬧鍾一閃而過的萬千思緒而已,“老祖此番前來,乃是有件事說與窮奇氏聽。”

        窮奇氏先前已然聽喬喬告知綠袍來曆,知道乃是魔教能手,自己現在勢單力孤,多懷重寶,又有強敵伺機,心下里不禁便起了接納之意,聞言便自接口說道:“不知老祖前來,想要告知某家何事!”

        綠袍皺著一張笑臉,“咯咯…”的道:“窮奇氏莫急,不知可曾聽聞前古真仙廣成子之名!”

        窮奇氏有些不解的,點了點頭,不知綠袍所問有何意圖。

        綠袍又道:“不知可曾聽聞金船藏寶之事。”

        窮奇氏聞言一驚,急忙開口問道:“難道有人准備想要謀取金船藏寶!”

        綠袍肯定的點點頭,將自己聽聞許飛娘所說之言,原原本本的告知窮奇氏。
第五卷 元江至寶 第四章 昊天鏡

        窮奇氏聽聞了金船藏珍即將出世的消息,心中不禁也是心動不已,要知道修道之人,抵禦外劫,一來靠的是自身功行,二來更多的卻是依仗法寶之力。要知道外劫不僅僅只是指天劫而已,還有地劫,但最為可怕的還是人劫。所謂人劫,便是天機運轉,使人前來為難。

        天地之劫終有規避渡盡之法,唯有人劫一起,萬難決斷。正所謂:身在家中,禍從天降,便指此意。人心凶險更甚天地之劫,一個不小心,定難逃身死神消的下場。

        窮其氏乃是上古巨凶,縱橫幾千年,心思陰險狡詐也是非同尋常,轉念一想,便已明了綠袍來意。無非就是想借助自己昊天鏡之力,以期破開上古金船禁制。不過窮奇氏雖自貪婪,卻也知此事定非自己一人能夠成行,說不准到時候為人圍攻暗算,豈不後悔。

        咧開一張大嘴,故作豪邁的笑道:“老祖來意,不知可是為某家那昊天鏡而來。”

        綠袍見及窮奇氏如此說法,也不藏掖,“我此番前來,正是期望窮奇氏到時能夠一同前往元江奪取金船至寶。”

        窮奇氏雙眼一轉,“某家到時定當前往,還請老祖放心。”

        “呵呵,那就到時候有勞窮奇氏了。”綠袍笑答道。

        因為窮奇氏和喬喬一個乃是妖尸,一個卻是陰魂,都不食人間煙火,故此也沒有什麼招待客人的東西。三人就這麼聊了半天,窮奇氏突然起身告罪道:“某家每日功課時間已到,恕不能多陪,還望老祖恕罪。”然後對著喬喬囑咐道:“你就在此待我招呼一下老祖。”

        喬喬聞言,未語,只是點了點頭。

        然後就見窮奇氏大手一揮,一陣黑煙騰起,人已不在內室之中。

        其實先前交談的也就是綠袍跟窮奇氏兩人在聊,喬喬除了最開始介紹說了一句話後,基本上都沒有再開過口。此番窮奇氏一走,自然喬喬是不會多語,綠袍則是看著她冰著一張臉,自己感覺卻也是有些無處開口之感。

        片刻不及,就好似如坐針氈,想想最後還是起身告辭:“那老祖我也就不多作打擾,就此告辭。”

        喬喬聽及綠袍要走,依舊還是冷冰冰的道:“那就讓妾身送送老祖吧。”

        待到兩人行至墓外,綠袍轉身笑道:“姑娘就且送至此處吧,老祖就此告辭。”說完,足下綠光一閃,人已消失無蹤。

        喬喬見綠袍已走,雖然面上不見波動,心下里卻是不禁贊歎此人不愧是一教祖師,果真法力高強,連自己都沒發現他是怎麼走的。想罷,剛要轉身回去,耳邊突然聽到有人說話,“姑娘可是姓喬。”

        喬喬見這聲音甚是蒼老自己從未聽過,忙轉頭四望,倒底是何人與自己說話,不想分辨半天都也未曾知曉這聲音究竟來自何方。

        這時那年邁的聲音又自在耳邊響起,“姑娘莫要找尋,老道此刻身在萬里之外,純粹傳音而至。”

        喬喬聞言,此人似乎乃是以老前輩,只是不知問自己姓氏,所謂何事,剛想開口說話。

        那人似乎看見一般,“姑娘先且莫要開口,妖尸素來謹慎,老道只是見及姑娘似我以前一故人之後,方才有此一問,無有惡意。姑娘可是姓喬。”

        喬喬忙點了點頭,聽這說話的口氣,似乎此人與自己早年家中長輩可能有所關聯。

        “這樣就對了,只是不知姑娘為何淪落這般境地,難道是為妖尸所迫。”

        喬喬剛剛聽這人說不能開口說話,以防萬一為妖尸聽到,現在又問自己。真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原本冷若冰霜的臉上也不禁現出幾絲焦慮之色。

        “哈哈…老道疏忽了,現在姑娘但講無妨,老道業已在四周設下了禁制,不虞被妖尸察覺。”

        喬喬一聽,這才開口,講自己的身世娓娓道來,不過卻是隱瞞了軒轅二寶未講,只說是件寶物。

        “果真如此,那冥聖旁門左道之輩,卻也敢如此欺人,待得老道有暇,定然要去收拾他一番。”

        喬喬此時聽及此老言語似乎乃是正道中人,而且與自己祖上似乎又有交情,說話之間更是對自己遭遇憤憤不平,想及傷心往事,眼角不禁落下幾滴淚來,“妾身無知,淪落如此,還望前輩能夠救救妾身,脫離苦海。”

        那人聽此言語,過了好一陣子方才又歎了口氣道:“實在不滿姑娘說,老道卻與你喬家有舊,否則剛剛也不會開口詢問姑娘。只是此刻老道卻是自身為難之中,自從昔年犯了家師禁忌,被罰困一處已有數個甲子。不然區區妖尸、冥聖何足懼哉!”

        喬喬一聽此老乃被囚禁之中,心中期望不禁滅了一半,“妾身命苦,素來仰慕正道,但是此身已殘,泥足深陷,還望前輩能夠傳我些許正道法門,容妾身能夠轉世重修,以期正道。”言語之間,悲切之意,煽人淚下。雖然不知此老身在哪個方向,卻也就此拜身下去。

        “哎~不是老道我不肯傳授你那上乘的仙家妙訣,憑借昔日祖上交情,能傳老道我早已傳你,實在是….老道一門修持的乃是上乘純陽真仙之道,以你現在陰魂之身,哎….”

        喬喬一聽此老不肯傳授法門,雖然心中對此解釋報有懷疑,但是面上卻也絲毫沒有顯露出來,只是一味哭訴不止,自歎命苦…..

        “莫急,莫急,老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姑娘你哭得這般傷心作甚。”

        喬喬聞言,不禁破涕為喜,忙問道:“難道前輩還有別的法子嗎?”

        那人似乎沉思了一會,方才開口道,“有一上乘妙訣就在眼前,只是不知姑娘是否有此膽量和本事了。”

        喬喬忙問道:“不知前輩所指為何?”

        “你可知那軒轅氏的至寶昊天鏡,前日有一老友前來看我,說這軒轅至寶業已出世,其中昊天鏡就落在這妖尸窮奇氏的手中。你可知曉?”

        “妾身卻不知曉此事,難道窮奇氏所奪之寶就是昊天鏡?”喬喬故作不知,假意答道。

        “不錯正是那昊天寶鏡,此物背面載有上古軒轅大帝修行成聖之法。”

        喬喬卻是為曾聽聞此說,不禁有些疑惑道:“前輩先前所言修行之法,便是指此?”

        “不錯,但是那昊天鏡後乃是上古靈文,除卻有數幾位人物之外,就連老道我也不認識哩。”

        “那妾身即使得了寶鏡不也無用。”喬喬反問道。

        “不,那窮奇氏卻也是知曉上古靈文之輩,只要你能從他處學得,雖然不全,卻也足夠你參悟昊天鏡的了。”那聲音頓時解釋道。

        喬喬聽及此言,卻是又有了疑惑,“妾身明白了,那既然窮奇氏也能夠參悟昊天鏡,豈不是軒轅大帝的修行之法,也為他所知?”

        “此間卻又另有蹊蹺了,那窮奇氏自身所習乃上古妖法,不同于現今任何一家的法門,與軒轅大帝之法,相互克制,如要學習,卻需將自己多年苦功全自廢去。那窮奇氏自然不敢冒此奇險,而且他己身所學不差,所欠也只是火候而已。如此,你可明白了。老道今日功課已至,不再多言。”說完,頓時杳無音訊。

        喬喬見及此老已去,方才轉回墓中。

        待到喬喬進去沒有多久,百里之外的一個山頭上陡然騰起一道綠光,轉眼消失在天際。
第五卷 元江至寶 第五章 古神鳩

        綠袍回轉百蠻山,心中也不禁自鳴得意,自己假手喬喬,下了一部暗棋,就看將來如何禍起蕭牆吧。

        回到百蠻山,綠袍便開始准備著手另外一件事情,前段時間忙于祭煉百鬼夜行圖,那捉到的古神鳩卻依舊還禁閉在石室之內,無有工夫馴化。此番得暇,卻是要將此鳥惡骨煉化,叫其為己所用,然後對付冥聖也能多一幫手。

        古神鳩因為當年誤食仙人堇,中毒數千年一直未能複蘇,前段時間為救故主無華氏父子,強行運氣,與窮奇氏和冥聖爭斗,結果終究功力未複,不敵二人又為所傷,後逃至百蠻山一帶,複為綠袍所擒。不過被擒之後,也就將其禁閉石室之內,古神鳩本就知曉人性,更況歲久,知道擒住自己之人,暫時未有行動,也不作逃生之念,何況此人法力甚高,憑此時功力,即使逃出,也必為再次捉回。便暫罷逃離之念,樂得此地清靜無人打擾,終日在此修養氣息,爭取早日恢複神通,到時候自然不懼來人。

        綠袍來到石室之時,發現古神鳩依舊是雙目緊閉,周身不動,好似僵死一般,知道它余毒未清,還在行功。

        不過此鳥肉身雖僵,但心靈一樣靈轉,綠袍一進石室便已知曉,恐怕來人不懷好意,強自睜開雙眼。

        綠袍忽然見那古神鳩頭已昂起,那一雙精光遠射,能變幻五色的怪眼,已自微微睜開,放出比火還紅的目光,正在注定自己,兩只比蒲扇還大的鋼爪,也在微微伸動。

        知道它強行蘇醒,也不驚懼,只是笑道:“我素聞你通靈變幻,怎的此時卻是如此不知時事,難道還想與我動手不成。”

        古神鳩聞言,周身鋼羽豎立,樣態甚是凶狠,晃晃腦袋,似乎對綠袍很是不以為然。

        綠袍見它那搖頭晃腦的樣子,就像那私塾中的冬烘先生一般,頗為滑稽,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大鳥,既然你前主人已死,何不就此隨我,日後我也自當為你避災免劫。”

        神鳩一聽,故主之事,心中也不忍傷痛,悲鳴不已。

        “你莫要這般叫喚,如若跟隨與我,日後自會為你故主報仇,否則就算你功力盡複,恐怕也不是窮奇氏和冥聖兩人的對手吧。”綠袍自然不會告知神鳩,窮奇氏和冥聖業已反目之事,只是利用此鳥深戀故主之意,以期報仇之思,橫加引誘。

        神鳩此時早已收卻先前凶狠之態,知道來人只是想收服自己,別無他意。而且聞言,似乎能為故主報仇,心下里一想,窮奇氏二人確實不是自己能夠對付,而眼前此人功力也甚是高強。兩廂一想,神鳩自然也無不可,禽獸之思卻是比人要簡單得多,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綠袍見神鳩終于點了點頭,很是開心,哈哈笑道:“既然你已答應,老祖我這就施法與你恢複功力,莫要驚慌。”言罷,右手並一劍訣,指尖飛起一道綠光,細若游絲,直往神鳩口中鑽去。

        神鳩似乎明了綠袍並無惡意,並未反抗,反而閉起雙目,任著那道綠光進入口中。

        說也奇怪,綠袍那道綠光看去,光芒也並不強烈,但偏偏一進入神鳩體內,竟然將神鳩通體都映得一片綠色。而且神鳩體內綠芒好似愈演愈烈,盞茶的功夫,神鳩已然被體內綠光映得晶瑩通透,周身都變得綠光透明,體內一絲一毫都所見不差。

        神鳩體內雖然被綠光映透,但是綠光之中卻還是夾雜著另外兩種光芒,其中之一便是一團紫巍巍的光華,凝聚在神鳩胸口之處,大若鵝卵,光豔避人,唯有此處乃是一片紫色,不見絲毫綠芒,這自然便是神鳩苦修近萬載的內丹真元所在。

        除此之外,還有一道彩煙,游走于神鳩體內,四散不定,飄忽無蹤。若不是綠袍施法將神鳩體內景象一一照出,恐怕一時半會還真發現不了呢。這道彩煙應該就是神鳩當年誤服毒草所化成的毒氣,只是沒想到有這般的詭異。

        綠袍飛進神鳩體內的那道綠芒雖然動作迅捷,但依舊不敵那毒氣變化無端,四散無形,總是追蹤不到。

        好家伙!心中暗歎一聲,綠袍右手收回那道綠芒,左手一伸,指尖放出五道青光,轉眼變至兒臂粗細,連成一片青光華幕,就像神鳩身上罩去。

        此時神鳩神情已然不似先前那般從容,周身不斷的戰栗顫抖,好似痛苦已極。

        約摸過了一頓飯的功夫,綠袍左手一提,就見原先附著在神鳩身上的那幕青光好似手掌一般,帶著一縷彩煙,緩緩從神鳩身上騰起。

        再伸手一招,那縷彩煙已然置于綠袍手心之內,剛想將其煉化毀去,突然轉念一想,此毒竟然連古神鳩都禁受不住,說不定日後還有用處。想到此處,手中青光一閃,原先的那縷彩煙,已然變成一個蠶豆大小的晶瑩藥丸,色彩斑斕,甚是好看。

        綠袍翻手將那藥丸收起,再看向古神鳩,除卻稍微有些疲憊之色外,顯然業已完全複蘇過來。見到綠袍看向它,神鳩甚是通靈的對綠袍歡叫了兩聲,算是表達謝意,不過神情依舊是有些倨傲不馴。

        知道它惡骨未化,野性難馴,雖然因為自己現在替其除去劇毒有所感恩,但日後卻還是不能如指臂使。心下想罷,雙手一搓一放,放出一蓬紅光,其豔似火,其明勝光,片刻就將神鳩困罩其內。

        神鳩原本在閉目養神,忽然感受到體外溫熱如火,睜開一雙怪眼一看,已然身至一片紅豔豔的光華之中。不知那人所為何事,心中頓時大怒,便想運用內丹真氣,給此人一個教訓,不料….

        綠袍此時將神鳩神色看得是一清二楚,見其目露凶光,便知其意,哈哈笑道:“果真是野性難馴,你那勞子內丹,已然為我先前施法定住,運用不得。就算你能運用,卻也逃不出我這離火真氣的反鎖。”

        神鳩聞言氣極,尖叫凶鳴不休。

        綠袍聽這聲音著實難聽,不堪入耳,伸手一指,便將神鳩聲音禁住,“你莫急切,老祖我只不過施法,要將你的惡骨化去,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你自然能夠脫困,到時想必你也能夠明白老祖的苦心。”說完,也不理神鳩,徑自走了出去。
第五卷 元江至寶 第六章 天狐劫數(上)

        自從那日教化神鳩之後,綠袍這幾日閑來無事,卻是繼續將九疑鼎好好的鑽研了一番,雖然未有什麼大的收獲,但是將其煉制寶物的特性,著實摸索了幾分出來。

        一日,正在行功運氣將畢,突然神念一動,發現司徒平此時正站在門外,不知又有何事,好在每日功課已了,便自收功,正聲道:“司徒平,進來吧。”

        司徒平原本站在門外,突然聽到呼喚,知道定然是師傅行功已畢,發現自己站在門外,故此出聲詢問。

        待到司徒平進門,行禮已畢後,綠袍開口問道:“不知此番站在門外,可是有發生什麼事情了。”

        司徒平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沒憋出一個字來。

        綠袍最看不慣別人該說不說,這司徒平什麼都好,就是行事太過憂柔了些,否則憑其根骨資質,在自己一番的調教之下,將來定然也能在正邪小輩之中大放異彩。唉~可惜!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綠袍此時心下里忍不住對司徒平有了些許失望,或許他根本就不適合這個生死奪殺,瞬間交錯的修行之界吧。

        司徒平原本悶著頭,還在想此事怎麼開口才好,突然聽到師傅歎息之聲,忙抬頭一看。此時師傅臉上神色已然是一片唏噓默然,看著自己,好似剛剛的歎息就是對自己而發的。司徒平資質甚佳,也自聰慧,只這歎氣一點就已看出,恐怕是師傅對自己先前猶豫不決之色,感到甚是失望,心下了里不禁惶惶不安。

        猜測師傅怕是不喜自己這般拖拉憂柔,心下一橫,便自複又跪至綠袍身前,“弟子此番實在是有一事想要稟報。”

        綠袍:“說吧。”

        司徒平:“弟子早些時候去東海尋找締結木,曾獲一位海外前輩散仙之助,方自能夠輕易到手。”

        這番話一開口,其實綠袍不用推算便已知曉,自己這個徒弟想要說什麼事情了,也不點破,“不錯,那東海締結木乃是為師命你前去尋找的,散仙之事也曾聽你回來稟報過。”

        司徒平想了想,方才有些遲疑的說道:“今日那散仙的女兒前來尋找弟子。”

        “哦?”綠袍故作驚訝地問道:“不知此女前來找你何事,難道還與為師有關不成。”

        司徒平:“那位前輩散仙近日之內,劫數將至,特來尋求弟子幫助。”

        綠袍哈哈笑道:“徒弟,據你所言,那位散仙法力高強,她那劫數恐怕以你之力難以成行吧。莫非你前來跪求為師,便是希望為師能夠去為那散仙助一臂之力。”其實綠袍知道,那天狐其實根本不是找自己,如此問法,也只是想逗逗自己這個笨笨的徒弟罷了。

        司徒平顯然被師傅這番有些自作多情的話嚇著了,難不成當著師傅的面說,人家不是找您的,純粹就是找徒兒的,是您老自作多情了,汗!此話一出,估計師傅恐怕馬上就要發飚了,一時間滿腦子的漿糊,愣在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綠袍見司徒平已然急得汗都出來了,自然知道他為難什麼,心中暗爽一把,不過也暗贊一番,這小子還算機靈,沒指著綠袍的面,說不是要他,否則掃了綠袍的面子,就算此事綠袍已然明了,也定然不允成行。

        知道司徒平素來忠厚老實,也就不逗他了,呵呵笑道:“你所想之事,為師業已知曉,先前所言,也只是看看你心中是否還知道有我這個師尊。”

        一聞此言,司徒平不禁暗歎師傅法力高強,神機妙算,直至末了一句,忙又伏倒在地,誠惶誠恐的說道:“弟子怎敢行那數典忘祖之事。”

        “呵呵….看把你嚇的,為師也沒有說你有背師之舉,莫要多想。”綠袍抬抬手,“起來吧。”

        司徒平方才起身,站至一旁,並手而立。

        綠袍沉吟一會,開口道:“那人之女還未走吧。”

        “是,還在門外等候弟子回複。”司徒平恭敬的答道。

        綠袍:“那你去把她叫進來吧,為師有些事情想要囑咐于她。”

        司徒平得令,忙到門外將那散仙之女叫喊進來。

        片刻,司徒平就帶著一個身穿紫衣,相貌端莊錦繡的少女走了進來。

        那紫衣少女,見到綠袍,忙欠身行禮:“小女子秦紫玲,見過綠袍老祖。”

        綠袍也不客氣,生生受了一禮,開口問道:“你母寶相夫人可還安好。”

        紫玲雖然有些驚訝綠袍知曉自己來曆,卻也沒有失了禮數,依舊溫溫軟軟的答道:“家母尚且安康,多謝前輩問候。”

        “嗯,你此番來意,我已知曉。寶相三次天劫將至,非我這弟子司徒平不能解救。只是恐怕僅有我這弟子,沒有峨嵋派的助力,你母劫數依舊難逃。”綠袍開口笑道。

        紫玲甚為恭敬的說道:“那不知前輩之意,又在如何。”

        綠袍暗歎一聲,此女果然機警,知道乃母大劫,司徒平乃是主要,其余還可想法解決,故此絲毫不提峨嵋之事,只問自己之意。

        微微笑道:“想來你也知曉,我等魔教中人,素與正道不合,定然難與正道之人同流合汙。”

        紫玲來時已得乃母指示,知道此事定然會有轉機,只是不知綠袍此言究竟卻是想表述什麼。“晚輩駑鈍,尚且請前輩明示。”

        “呵呵…你母得道三千年,乃是旁門中的能手,雖與老祖我並無交識,但此番渡劫超生在即,先前又對我這弟子結有恩情。此事老祖本也是樂于成全的,只是….”綠袍故意頓住不語。

        紫玲見綠袍說話頓時止住,知道想來是要有所要求了,但無奈有求于人,只得接口問道:“還望前輩不吝明言,但有差遣,無不遵從。”

        綠袍笑笑:“無甚大事,不怕人笑話,老祖我前些日子吃東海那三個潑皮鬧上門來,雖然未曾能夠奈我何,但是畢竟丟了些顏面。故此你母渡劫之事,只要有峨嵋弟子前去,凡我門下弟子,自然是不會去摻和的。”
第五卷 元江至寶 第七章 天狐劫數(下)

        紫玲先前聽聞綠袍直言不諱,點名與峨嵋勢不兩立,只是心中不禁有些兩難。司徒平固然乃是母親渡劫不可或缺的關鍵,但是如果少了峨嵋助力,母親雷劫恐怕還是大有風險,萬一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司徒平先前一直就在聽師傅與紫玲交談,此番見到紫玲面色為難,好像師傅是提了一個什麼大問題似的,雖然覺得沒有峨嵋助力,師傅也定然不會袖手不管。只是不知為何,卻是見不得紫玲難過一般,心中一動便想為她求情,口中就不加思索的說道:“師傅,紫菱姑…”

        不料話一出口,綠袍橫眼一瞪,訓斥道:“孽障,還不站到一旁去,此間可有你說話之事。”

        頓時司徒平被師傅一嚇,下半截什麼話都沒有了,只得靜靜的站到一旁。

        紫玲原本還在思索,突然被綠袍這麼高聲呵斥司徒平給嚇了一跳,見到司徒平想為自己挨了一頓罵,心中也不禁有些過意不去,只是當這綠袍之面,卻是不好表現出來。

        綠袍此時又突轉笑臉,對紫玲問道:“你可是甚難決斷。”紫玲剛想言語,不料綠袍搖搖手,“你且莫多言,聽老祖我言罷再說。”

        紫玲聞言,點了點頭,站立一邊,靜聽綠袍言語。

        “老祖我還有一折中之法,你母此番雖是天劫,實則乃是風劫、火劫、天魔劫三重相並。以你母法力,只要得司徒平之助,三劫皆不難渡過。只是那天魔劫數,來無影去無蹤,甚多糾纏,即使渡過,無人設法驅趕,你母終究還是不能超生,此番也是你母必須要借助峨嵋之處。不過老祖我本魔教中人,不僅有那召喚天魔之法,也有驅除之力。只要你答應一件事,老祖我自然能使你母安然渡劫。”綠袍說了一番,最後方才擺出自己是有條件的。

        紫玲:“不知老祖所說何事,只要晚輩能夠辦到的,決不推辭。”

        綠袍:“呵呵,此事還真就只有你能夠辦到,如果你是我百蠻山的人,老祖我自然盡心盡力。”

        紫玲一聽,竟然想要自己另投他的門下,雖然現在看來這個綠袍老祖沒有傳聞那般凶殘,但是終歸乃是魔教,“前輩,晚輩早已拜入峨嵋門下,如此叛師另投,恐怕不僅晚輩,即使對前輩的名聲也不太好吧。”

        綠袍詭異的笑道:“老祖知道你業已投師峨嵋,自然沒有叫你叛師之意,只要你嫁到我百蠻山就可以了,一樣算是我百蠻山的人。”

        紫玲萬沒想到綠袍竟然提出這等要求,看其神情,恐怕是看上了自己,一時間不禁悲憤不已,恨不得立馬就此離開,但是轉念想想母親此番超生在即,如若沒有司徒平,恐怕是劫數難逃,到時候形神俱滅….想到此般,紫玲臉色不僅又是一白。

        心中掙紮許久,終究乃至孝之人,暗探自己命苦,也罷,就此嫁與這個老魔頭,等到母親劫數一過,自己大不了就此兵解重修。

        心思一定,咬咬牙,“晚輩答應前輩的要求,只是婚嫁之事,還望能夠等到母親劫數之後。”

        綠袍聞言,哈哈笑道:“你莫要如此委屈,待到往後在我門下,日久便知,魔教也非你想的那般不堪。”然後對著司徒平說道:“司徒平,你的婚事為師可是幫你定下了,你岳母之事,到時候自然不能怠慢了。”

        司徒平開始聽到師傅說要紫玲嫁與百蠻山來,心中一時間半邊歡喜,半邊憂愁。歡喜的是,往後可以天天看見她了,憂愁的是,不知道師傅究竟會將其許配給誰。不過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一時間腦海里思緒紛騰。

        這時聽到師傅提及自己,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才念叨“岳母?岳母?”這時方才明了,師傅竟然是將紫玲許給自己,不禁喜出望外,剛想跪地拜謝師恩,突然見到紫玲面色愁苦,原本心中興奮之情,頓時消散無蹤,開口的話也變成了為紫玲求情之語:“師傅,這般強她所難,恐怕不好。”

        綠袍原本還是看看紫玲也不像書中說得那般不堪,反而孝順至極,看司徒平也是對她甚是喜愛,便滿心歡喜的想促成了這段姻緣,不想司徒平竟然說出這等話來。頓時大怒,呵斥道:“孽徒,你…你….”

        滿臉怒容的指著司徒平好一陣子,綠袍突然冷笑道:“罷了,罷了…我不管此事,你就此收拾行裝,下山去吧。往後天高海闊,鳥飛魚躍,任你遨游,老祖我小小的百蠻山,容不下你這尊慈悲滿懷的大菩薩。”

        這番話,恍如晴天霹靂,狠狠的砸在司徒平的身上,一時間整個人都驚呆了,師傅竟然要將自己逐出山門。

        以前一幕幕的過往,此時好像頓時又都浮現在眼前…一開始遇到師傅時候的不信任,到發現是自己族親後的欣喜、激動之情,再後來,師傅對自己精心傳授很多同門都不知道的上乘秘術,知道自己喜歡練劍,還特地為自己尋來仙家奇珍,前人遺寶,雖然師傅從來沒有要求過自己什麼,但是司徒平知道,師傅真的在自己身上傾注了太多太多的心血…

        青螺宮,以為自己危機,與凌渾力拼生死…

        此番也是看出自己喜歡之意,想要成全自己,沒想到自己竟然為了一個女子,枉顧師恩…如此盛怒,確實是自己的不是…

        看來自己還真是一個禍害啊…以前為許師不喜,自以為正道仁義,現又為自己族親不喜,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是啊…活著沒有意義,還不如死了的好…

        綠袍確實是被司徒平氣得不輕,但是老半天後,居然都沒有聽到他哭求之聲,忙抬頭看去,發現他此刻竟然是滿臉死灰,絕望之意盎然。沒想到他竟然被自己這一番話,打擊如此之重,忽然見他背後劍光一閃,知道不好,沒想到他竟然起了尋死之念,趕忙伸手一握,凌空將三陽一氣劍抓住。
第五卷 元江至寶 第八章 傳授秘寶

        紫玲先前以為綠袍想是看上了自己,心中不禁悲憤欲絕,後來發現,竟然是將自己許配給司徒平。雖然對司徒平沒什麼不好的印象,也知道他對自己多有愛慕之意,但是自己素來期望貞女成道,對婚嫁之事,自然百般不願。

        不想司徒平果真愛護自己,見到不願神情,竟敢不顧師言,強為自己求情。及至乃師大怒,竟然一氣之下,出言將其逐出山門。

        司徒平聽到被逐之語,想是感覺背負師恩,又不願強迫自己,竟然起了死年,幸好綠袍老祖動作迅速,方才沒有釀成大錯。

        雖然此時好似與自己無關,但是畢竟司徒平乃是為了自己方才強自求情,導致現在這般境地,心下里不禁對他又多了幾絲憐愛之意。

        看看司徒平一臉生死淡然之色,顯然業已絕望已極,再看看綠袍老祖雖然阻止了司徒平尋死之念,似乎怒意更勝。心中不禁暗自焦急,此番緣由全由自己而起,又想起母親對自己曾說的司徒平的身世,可憐至極,心中憐意大勝。看得出他真的對乃師甚至百蠻山都充滿了感情,否則斷然不會有此絕望之想。就算現在無事,真個被逐出山門,想來司徒平也算然不會再有生意了吧。

        不想他因自己而死,也不想母親渡劫出現危機,算了,就此嫁與司徒平罷了。

        主意一定,紫玲緩緩欠身道:“前輩息怒,晚輩自當遵從先前所言,嫁與司徒平為妻。”

        “哼,不用了,此子老祖我業已逐出山門,你自去帶著他上峨嵋吧。你母劫數自然無憂。”綠袍冷冷的說道。

        這時門外突然闖進一人,跪倒在地;“還望師傅寬容,司徒師弟想來也是糊塗。”說完,回頭,朝著司徒平急道:“師弟,怎麼還不快向師傅請罪,難道真個想被逐出山門嗎!”原來唐石畢竟心細,先前看到司徒平帶著一個陌生的女子前去尋找師傅,生怕萬一有什麼差錯,過後不久,便也尾隨而來,在門外自然把事情聽了個通透。

        及至司徒平頂撞師傅,唐石知道不妙,只是沒想到師傅大怒之下,竟然要將其逐出山門。本來還想司徒平素來受師傅喜愛,只要苦苦哀求,待到師傅氣消些,定然無事,萬沒想到師弟竟然一心之下,不去求情,反生死意。知道事糟,暗罵師弟糊塗,急忙趕身進去求情。

        綠袍:“唐石你莫要為他解釋了,看看他現在一句話都不說,指不定早就有了改投師門之意。他素來仰慕正道,此番前去,定然能被峨嵋收錄,豈不正是遂了他的心願。”

        此時被唐石一句話點醒,司徒平幡然悔悟,“弟子知罪,還望師傅重罰,只求不要將弟子逐出山門。”一邊叩頭不止,額頭與石板接觸之聲,嘭嘭不絕,不及片刻額頭業已血肉模糊一片,地上也是一抹血色。

        紫玲此刻一見,也是心痛不已,難道他都不知道疼嗎!“此番緣由,俱由晚輩而起,甘願責罰,還望前輩…”話還未說完,感到懷中一陣顫動,還未及有所動作,就見一道紫氣突然從懷中飛出。

        紫氣在空中慢慢擴散凝聚,成了一個女人的臉相,五官均勻精致,或者說是女孩更加合適,就聽一陣如山澗清泉叮咚妙音那般清脆的聲音響起,“還望老祖恕罪,妾身天狐不請自來。”

        綠袍一見眼前這個穿音之相,便認出乃是寶相夫人,擠出一絲笑意道:“不知夫人駕臨,有失遠迎。”

        寶相夫人笑笑:“老祖客氣了,此番命我女前來,其實妾身早已算定他紅鸞星起,已然情緣牽動,只是一時不忍,未曾告知于她。不想竟此導致貴師徒…哎!都是妾身之錯,還望老祖不要再怪罪司徒平這孩子了。”

        “罷了,罷了,既然夫人都親自前來說情,老祖我還能有什麼話說呢!孽徒,還不跪謝寶相夫人之恩。”綠袍道。

        司徒平聽及師傅語氣雖然嚴厲,但是卻已然原諒了自己,不禁喜出望外,忙遵師命,向寶相夫人叩頭道謝不已。

        寶相夫人,見到他一臉血肉模糊之色,神情也甚是不忍,“好了,不要再磕了,紫玲,等會卻是將你夫君要照顧好了。老祖,妾身法力有限,先自告辭了。”說完,頓時紫煙消散,內中落下,一張紙片來。

        紫玲一見那紙片,知道乃是母親來前交付自己的,原來還是有此等借體顯形的妙用。

        綠袍見司徒平還跪在地上,所跪之處,血跡斑斑,心中不禁也有些不忍,“孽徒,還不起來,難道還要為師扶你不成。唐石你也起來吧。”

        唐石見司徒平還在那愣愣的不動,以為他沒有聽清,忙一拉,不想司徒平竟然就此倒了下來。

        原來司徒平先是大悲,後又得聞師傅原諒自己,于是大喜。這樣大悲大喜,情緒激蕩之下,心力早已交瘁,此時終于不支的倒了下去。

        綠袍一見,大是一驚,趕忙伸手一招,將司徒平攝到自己身前,把脈運氣之後,知道他是情緒激動,元氣激蕩之下,心力不支昏厥過去,應無大礙,但是想想還自不是放心。反手取出一顆蠶豆大小,黃澄澄的丹藥,就此給他服下,又運氣為他調理了一下血脈,方才停手,叫唐石將其帶下去休息。

        紫玲本也想跟去看看,卻吃綠袍留住。

        綠袍此時指著身邊幾樣東西,開口說道:“這三件寶物,你自拿去。等到司徒平醒後,便跟他徑自趕去你母處吧,不用再來我處拜別了。”說著,伸手一指,那幾樣東西便自飛至紫玲身前。

        紫玲一看,一個二尺大小,狀似蠶形,雪白光亮的東西,另一個是根漆黑的卷軸,看不出有什麼出奇之處,最後一個乃是一顆鴿卵大小,紅光豔豔的寶珠,甚是不凡。只是這三件寶物,先前並未看見,也不知綠袍從何處取出。

        綠袍:“這三件一個乃是風穴冰蠶,你母渡風劫之用,一顆是乾天火靈珠,渡火劫之用,最後那件乃是我百蠻山鎮山之寶---百鬼夜行圖,用來最後驅除域外天魔之用。”說罷,便傳了用法。
第五卷 元江至寶 第九章 九烈愛子

        在距離元江百里開外的一座山頭上,正站著四個人,為首的乃是一個七八歲身著綠衣的童子,後面跟著三位白衫無臂短袖的少年,對那童子模樣甚是恭敬。正在說話間,一團濃煙裹住一個小黑人,身後一道匹練般的彩虹,星馳電掣疾飛而來,眨眼已從四人上空越過。

        那綠衣童子,臉色突然一變,急聲喝道:“你等在此稍待,不准他往,為師去去便回。”說完,足下綠光一閃,人已失去蹤跡。

        就在那綠衣童子走後不久,三個少年內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壯碩的大個子,開口對身旁一位相貌甚是敦厚的少年問道:“大師兄,你說師傅這麼急,卻是做什麼呢!難道有好吃的?”

        那位大師兄還未開口,另一位長得頗有幾分俊朗的少年,一拍那黑高個的腦袋,笑罵道:“你這憨貨,整天就知道吃,看情形,師傅定然是認得先前那天空經過的二人之一,前去幫手了。”

        此時那位大師兄也自笑道:“商師弟,你梅師兄說得不錯。”

        那個姓商的黑大個,被那姓梅的少年拍了拍腦袋,也不生氣,撓撓頭,嘿嘿的笑道:“還是梅師兄最了解俺。”

        那位姓梅的少年,一副被他打敗了的神情,撫額歎道:“受不了你了,真不知道師傅怎麼會帶你出來,整個就一飯桶。”

        那黑大個依舊是嘿嘿的傻笑不止。

        這一行人正是百蠻山的濾泡老祖和門下三個弟子唐石、梅鹿子、商風子。

        話說,綠袍本是追蹤從先前從天空飛過的兩人,不過就這交待幾個徒弟話語的時間,再趕去時,遠遠的就看見那兩人已然動起手來。

        那道經天彩虹已然追上,相隔黑人約有十丈,倏地分射出兩道紅光,朱芒映日,奇光照耀,其長經天。並不向小黑人直追,各朝兩旁遙空射去,比電閃還快得多,眼才一瞬,前端已經交合,化為一個梭形光圈,將小黑人去路擋住,圍在中間。此時彩光中也自現出一冰絹霧般、美若天人的少女。

        那梭形光圈將先逃小黑人圈在當中後,小黑人本意還想由上下兩方遁走,不料前途紅光才一交頭合攏,光圈上立即爆起無數朱芒,奇光如雨,上下齊發。上面的射向天空,晃眼由細而粗,下落的也是如此,晃眼自相融合,結成一個梭形方格光籠。

        小黑人被困在內,一聲長嘯,先由身上飛出千百道黑氣,遠看鐵柱一般,將上下四外紅光撐住,不使其由大而小往里縮攏。緊跟著化身為三,回手一拍命門,發出筆也似直三股碧焰,向紅光燒去,紅碧相映,閃閃生輝,煞是好看。

        少女這時已然飛臨光籠上空,將手一指,護身彩虹中又是五顏六色,分射出十幾道各色晶芒,罩向光籠上面,一層層布散開來,圍在紅光外面。

        那小黑人先是急得在里面對那少女梟聲怪氣,盡情辱罵,不過綠袍離得較遠,卻也聽不分清。後又見那小黑人全身赤裸,露出瘦小枯干黑如墨煤三具怪身,不住在內倒立旋轉,周身俱是碧焰黑氣圍繞,兀自左沖右突,逃走不脫。

        不過那少女彩光雖將他困住,急切間卻也奈何他不得。

        綠袍突然猛瞥見一個相貌美麗的少女,手中持一形制奇古的令牌,上面發出一片青蒙蒙的光華,電馳而來。那光初出現時才照丈許,晃眼長達百丈以上,光粗不滿一尺,看去並不強烈,可是飛劍光華一點也掩它不住。綠袍認得來曆,知道不妙,還未及動手,那道青光已經射向圍困小黑人的光籠之上。

        那光籠內的小黑人一見敵人來了助手,目光旁注,左手拔出脅下所釘寶劍,咬破舌尖,噴出一片血光。身子一晃,三條黑影分合兩次,倏又化成一體,帶著一身黑煙,硬往光籠上撞去,乍看似要沖破光層逃走。

        綠袍自然明了,那小黑人共煉有三個元神,此乃三尸之一,主神和另一元神已被變化時隱去。如若不知底細之人,專注于這個元神之上,主神和另一元神必被突圍遁走。

        後來那位少女令牌青光到處,“哇”的一聲慘叫,先是小黑人那分化出來的元神的繞身黑煙,一齊消散,吃先前那位少女彩光往下一壓,立即消滅。緊跟著小黑人主元神原已用法術隱護,此刻也已脫出光籠,待要飛起,突然吃青光透射過去,卻是照了個原形畢現。

        那手持令牌的少女見到一個妖人消滅,卻又見現出一個,也不多想立即將手一揚,手中飛出兩股金光,蛟龍剪尾,電射上前。

        那小黑人一見兩道金光卷來,知道自己法術已然不及施展,一時間不禁嚇得魂飛魄散,暗歎吾命休矣。剛想與手中陰雷發出,意圖報複敵人,突然眼前又是一道手臂粗細、其焰似火的紅光閃過,徑自將兩道金光擋住。同時身上又被一道青光護住,帶著他電也似的,穿過四外此時複又聚集起來的彩光。

        眼前青光一斂,小黑人四下里一看,正有一個七八歲身穿綠衣的童子,站在左近,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小黑人雖然有些奇怪此人長相甚是年幼,不像自己聽聞的什麼長輩,但是想及自己也是幼童之想,也自釋然。

        小黑人生性盡管桀驁,但是此番乃是救命之恩,忙自拱手行禮道:“晚輩黑丑,家父九烈神君,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敢問前輩尊號。”

        那綠衣童子,哈哈笑道:“我自知你來曆,我乃百蠻山綠袍老祖,與你父雖然未曾見面,但彼此都是魔教中人,神交已久。此番見你為人追趕,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黑丑聞言,便想起曾聽乃父說過,此人縱橫魔道兩三百載,狠毒殘暴,凶名之勝,堪稱南方魔教第一人。雖然眼前看此人甚是和善,也看不出什麼妖邪之氣,但也不敢擺譜,再次行禮道:“久仰老祖大名,昔日也曾聽家父提及,堪稱南方魔教第一人。”

        綠袍哈哈笑道:“老祖我凶名是有一點,第一人就愧不敢當了。”
第五卷 元江至寶 第十章 金鍾島主

        先前綠袍中途援手,救下了九烈神君愛子黑丑,那兩位少女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再說綠袍出手也未曾隱去形跡,片刻之後兩位少女便已找到。

        周身彩光云湧的少女,見綠袍周身不見絲毫邪氣,心下里不禁有些奇怪,先自開口道:“不知道友法號,為何阻擋貧道鏟除妖邪。”

        綠袍微微笑道:“區區稱號不足掛齒,只是你與這九烈神君愛子黑丑之間的仇隙,我倒是知曉些許,不知葉島主可肯聽我詳說一二。”

        那姓葉的少女,聞言卻是一頓,暗想道,此人看其法力之高,定然不是無名之輩,只是自己為何竟然聞也未聞。僅有聽說過正道青城派祖師極樂真人乃是童子形象,游戲人間,只是看這人卻又不像青城路數。雖說邪派也有幾位,但是此人偏又沒有絲毫妖邪之氣。

        就在姓葉的少女沉思的時候,她身旁同來的另一位少女卻是劍眉一挑,眉宇間說不出的煞氣,厲聲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還需要什麼理由不成。”

        綠袍雙目微閉,整個人神情甚是愜意,但說話語氣卻是凌厲至極:“哼!凌云風,莫要以為得了韓仙子的潛龍符和幾件上古奇珍,就敢如此猖獗,即使你曾祖母白發龍女崔五姑也不敢如此對我說話。”

        凌云風見那童子,口氣好生狂傲,雖然一口道破自己來曆,但是辱罵自己和曾祖母,心頭怒火陡起,叫罵道:“無知小兒,竟敢在此裝老賣老,看你家姑奶奶怎麼收拾你。”右手一抬,潛龍符放出一道青光,就向綠袍照去。

        黑丑見凌云風青光照來,知道厲害,先以為綠袍老祖定然要出手給那賤人一個好看,誰知綠袍竟然頭也不抬,手也不動,一副置若罔聞之態。甚是不解,等到自己想動手,已然不及,以為又要遭罪,心下里不禁把綠袍罵了個狗血淋頭。

        誰知那青光剛自照到身前,就見綠袍頭頂突然騰起一朵巴掌大小的紫氣蓮花,迎風一漲,便自丈許方圓,將四周全自護住。一任那青光如何猛烈,卻是絲毫不動分毫。這時方才明了此老法力高強,並不懼敵人那奇妙法寶,心下里也不禁有些凜然。

        凌云風見潛龍符竟然不能克敵,剛想取出其他法寶施用,不想旁邊那位少女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先不要動手為好。凌云風其實與此女素不相識,但不知怎的,先前一見這少女面容心中不由的就大生好感,于是出手,想要助其協力鏟除邪魔。

        此時見她示意住手,雖然心中有些不願,但不知怎的,就是不願違逆了她的意思。一晃潛龍符,便自收了青光。

        此時那位姓葉的少女,緩緩開口問道:“敢問道友,先前所說乃是何意,莫非此間還有什麼隱情不成。”此女得道已久,雖然不喜與人爭斗,卻也是海外一方島主,而且素來不是莽撞之人,故此才有這一問。

        綠袍笑道:“葉島主不愧乃是海外女仙中傑出人物,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知道青紅皂白。”

        凌云風一聽此人言語之間對自己多有諷刺,心中又是一怒,不過看在身旁這位少女的面子上,不便出手罷了,只得冷哼一聲,將頭別過一旁。

        綠袍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你與黑丑成仇,無非就是他傷了你金鍾島上侍女,但是你可知曉他為何要去你島上尋隙?”

        姓葉的少女:“聽我島上侍女所言,乃是黑丑前去尋一妖婦,後來一言不合,先自下手用他陰雷想要毀去我金鍾島,幸得那侍女機警,僅被陰雷傷卻一條臂膀。我素來不與人爭,但是如若一味相逼,卻也不會善罷甘休。”

        綠袍:“葉島主,莫要激動,黑丑前去尋的乃是烈火祖師門下一個女弟子,是他的相好。那女子雖然有些不是,但也是為人所愚,騙她說黑丑就在你那島上,方才前去生事。結果自然是一言不合,為你島上禁制所殺,形神俱滅。然後,黑丑無意聽到消息,說是那女子在南極附近島上做客,便前去尋她。不想也為一人所愚,那人知曉黑丑乃是九烈神君愛子,法術高強,便借刀殺人,不論勝敗,均可為雙方樹敵。于是編了一番謊話,引誘黑丑前去你那金鍾島生事。”

        姓葉的少女還未說話,反倒是綠袍身旁的黑丑聞知真相,咬牙切齒的叫道:“老祖所言賊人,可是那南極夜明島小仙源散仙明霞神君韋熛!”

        綠袍斜眼一看黑丑,冷哼道:“你急什麼,為人所愚,想要報仇,日後自然大有時機。”

        黑丑見到綠袍老祖顯露不悅之色,心下一凜,知道此老喜怒無常,此番又是在為自己開脫化仇,盡管現在對那韋熛乃是恨之入骨,滿腹怒火卻也只能暫時忍住。

        綠袍轉過頭,複又笑道:“葉島主,不要介意。至于黑丑去你島上之後,想來你侍女自然是有一番說辭與你,只是老祖想要告知的,卻是因為你那侍女見到黑丑滿身妖邪之氣,知道不是好人,出言難免狂傲了些,一時意氣,便將那女子慘死之事說了出來,至此,黑丑方才傷心大怒之下,動手傷人。至于中間挑撥之人,剛剛黑丑業已說出,也就不再多言。”

        姓葉的少女此時聞言,不禁沉思起來,雖然不知此人是何來曆,但是聽其話語,似乎也有幾分事實。既然他執意庇護黑丑,自己一時也難以奈何,萬一到時候九烈神君得信趕來,終究不妙。那明霞神君韋熛素來與自己有隙,以此人陰險,趁機挑撥也是大有可能,而且看黑丑神情激憤至極,卻也不似作偽。

        一番想罷,姓葉的少女心中自是有了計較,開口說道:“既聞道友解說前後,貧道自然現在不便再行生事,待日後調查一番,如若這個屬實,兩間仇恨就此作罷,可好。”

        綠袍:“葉島主能給老祖幾分薄面,已然榮幸之至,自去調查無妨,只是黑丑先前傷你一個侍女的臂膀,這次島主二人,也毀去了他三尸元神之一,不若兩廂就此罷手如何。就算將來葉島主不願饒他,自也可找上門去,尋他父九烈理論。莫要再欺負他一個小人,老祖我看了卻著實不忍。”

        綠袍自己便是個小人,此番說黑丑是個小人,不免讓人覺得有些滑稽。

        黑丑剛想開口說些裝裝場面的話,突見綠袍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又將話縮到肚子里去了。

        姓葉的少女,沉吟片刻,方才抬頭說道:“就依道友所言,貧道就此告辭,後會有期。”說完,彩光一閃,又自化作一到長虹,帶著凌云風一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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