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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綠袍老祖 作者:掌中芥(全書完)

第四卷 軒轅聖陵 第十一章 法圖初成

        百蠻山萬丈地底,有一個數丈方圓的地下石穴模樣,內中黑氣彌漫,伸手幾不見五指,向下看去,百十丈的盡處閃耀一片紅光,只是這紅光甚是妖異,一眼看去竟有讓人生出一種晦暗,毀滅炙烈,其色乃黑的感覺。

        此處已然臨近地肺,常年密布地煞黑氣,這地煞之氣,非同一般,乃是天地生成之時便遺留下來的那絲陰毒汙穢之氣,普通人遇上固然是有死無生,即便是修行有成的修煉之士一不小心沾上了,雖不致送命,但是也定然也耗費許多苦功才能擺脫。

        不過此物雖然厲害,但是汙穢非常,故此正道自然是不會去動它,而且就算是一般的旁門左道的修士,也沒有本事去用它。

        先前異教能收之中,也只有玄陰教主谷辰修持的玄陰真經,擅于收集此物祭煉法術、飛劍。

        綠袍一脈傳承的南方魔教本不擅長于利用此物,但是偏偏祭煉這百鬼夜行圖就需要用到此物。此番所謂的用到,不僅僅是指祭煉之時需要用到地煞黑氣,更主要的是整個煉制過程,完全就是要在地煞黑氣中進行。

        于是綠袍無奈,只得行法,打穿萬丈地底,更在地下開辟了一個洞穴,專門用作祭煉百鬼夜行圖之用。

        時值午時,就見一道綠光過處,綠袍此刻已然身至這萬丈地穴之內。就見他頭頂一顆鵝卵大小的寶珠,放出一圈綠光碧暈,將周身照定。

        自從前些時日綠袍打通這地穴以來,便准備先行煉制出百鬼夜行圖的的主體法器,于是每日每日子午兩個時辰都要在這萬丈地穴內煉法。

        百鬼夜行圖的主體法器,乃是由黃泉幽冥之氣為本,牽制以地煞黑氣,佐以百蠻山獨傳魔教秘法,耗時四九之功,方才能夠祭煉有成,最後更是要以極地玄冰精英定氣凝型,才算將這法器主體煉成。

        黃泉幽冥氣,趨死奪生,惟有同樣陰毒汙穢的地煞黑氣方才能夠不懼,兩廂之間在魔教秘法的催動下,逐漸趨于融合後,才算功成。

        今日已經是綠袍在此行法的第三十七天,昨日黃泉幽冥氣和地煞黑氣已經完美的凝結交融在一起,這次要做的就是運用極地玄冰精英,凝塑定型。

        綠袍揮袖,隨手飛出一道綠光,將眼前的地煞黑氣稍稍打散,就見眼前突然現出一個球形的黑氣凝煉的東西,上面夾雜著無數暗黃色的小光點,在這個純黑的世界里,顯得如此的突兀,讓人能夠一下子便發覺出它的與眾不同。

        這便是綠袍花費三十六日苦功,煉制而成的黃泉幽冥氣與地煞黑氣的完美結合體,此時就見綠袍手中取出一個一尺高下的羊脂白玉淨瓶,瓶口還塞著一個不知是什麼木頭制成的塞子,紫色悠悠,與白色瓶身稍加對比,異常顯眼。

        伸手對著木塞一指,一陣白光閃過之後,綠袍拔下了瓶口木塞,然後對著瓶口一引,隨即指向對面那個球狀物體。

        就見白玉瓶中瞬間飛出星星點點的銀色光芒,好似一個個的螢火蟲般在空中飛舞,漸漸的,銀光越聚越多,逐步彙成了一條如絲般的光鏈。光鏈越來越凝練,又恍如飛蟒騰龍,彎曲蜿蜒,圍繞著那懸浮空中的黑球,一圈又一圈,直至將其全部淹沒在銀光之中。此時原先的黑球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光華閃爍的,銀色光球。

        此時綠袍早已放開手中的白玉瓶,施法任其自由懸浮身旁,瓶內依舊是銀光點點,不停的飛出。

        綠袍十分謹慎的看著眼前不遠的光球,兩只小手,一上一下,作排壓狀。只是雙手之間,好似有萬鈞阻力一般,合攏之勢,極其緩慢。但是綠袍本身又不見任何異像,不禁讓人好生奇怪,到底在鼓弄什麼玄虛。

        這時綠袍對面的銀色光球卻開始有了變化,不知道受什麼壓力一般,原本的球體,竟然開始慢慢的扁平了下來。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當綠袍兩手終于合到一處的時候,面前的銀色光球也被壓成了如紙般薄薄的一片。

        綠袍休息一陣,深深吸了口氣,雙手平伸與胸前,大叫一聲“嗨!”,猛地向外一拉,就見眼前那薄如紙片的銀光,瞬間就變成了一幅十數丈長的銀色光卷。

        一見如此,忙又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根比自己還要高的樹干來,色作漆黑,上面還纏繞著一根樹藤。

        綠袍一手拿住怪木,一手捏一法印。

        “千年賓蒂,一世糾結,煌煌魔道,分陰離陽!”

        原本宛如一體的東海締結木,此時好似被一股不知名的巨力,硬生生的給分離開來,帶著陣陣墨綠色的光華,向懸浮在半空中的銀光長卷的兩端,分別飛去。

        綠袍此時的神情愈發的嚴肅,待到東海締結木飛至銀光長卷兩端,雙手再捏一無名手印,口中默念魔咒。頭山原本護持自身的綠光寶珠,頓時爆起千尋碧焰,聚成一道碧綠光帶,就向眼前的銀光長卷而去。

        遠遠看去,就好似綠袍頭頂飛起了一個綠光大手,在一幅銀光閃耀的卷軸之上,來回撫摩了一番。

        等到綠袍收回寶珠光華,此時眼前那長卷之上的銀光竟然漸漸斂去,慢慢的又顯出原本的濃如潑墨的黑來,卻又不僅如此而已,待到銀光已逝,黑色已定後,原本就與黑色糾結不休的諸多暗黃色的點暈也自泛現出來。片刻後,長卷又是銀光一閃,好似不甘心般的反撲,黑色長卷之中,又多了點點銀星光芒,好似黑夜中漫天的星辰。

        此時綠袍方才露出一絲笑意,伸手一招,那懸浮眼前的長卷瞬息便到了手中。此時再看,也只不過是一個寬約兩尺,長有丈許,通體漆黑,正面還有漫天銀光、暗黃光點密布,兩頭各是一根墨色木制卷軸。

        綠袍將其一卷,收好後,一轉身便向上飛去,待出得地穴,將其運法封閉,此間已然暫時沒有用處了。

        萬事俱備,只欠靈骨。
第四卷 軒轅聖陵 第十二章 假意尋仇

        綠袍自百鬼夜行圖的主體法器煉成後,等候多日,終于將所需的邪靈骨俱都湊齊。算定時日,等到今日方才開壇作法,准備將百鬼夜行圖一舉竟功。

        但是不知怎的,綠袍最近心中總是有些不安的感覺,但是無論怎麼運法推算卻也推算不出個究竟。待到今日開壇作法,心中不安之感更是明顯,綠袍雖然依舊還是推算不出究竟,但是卻知道,不安之感定然是緣于自己所要祭煉的魔教至寶----百鬼夜行圖。

        要知道魔教各類法門最易速成,而且大都有傷天和,故此最遭天忌。不過自己盤踞百蠻山不出,決計不會去找別人麻煩,那肯定是天道運轉,發動天機,促使別人來破壞自己煉法。

        綠袍心中冷笑一聲,雖然不知來者將會是何方神聖,自己卻也不懼,定然要叫他來的去不得。也未與門下弟子明言,只是知會他們,今日定要小心護山,以防差池。

        自己回到靜室,四周布置一番後,便開始在法壇前著手祭煉百鬼夜行圖。先自取出邪靈骨,一副副的擺于地上,看這些靈骨有黑的、由黃的、彩的,顏色各異、式樣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都充滿了靈氣。

        法壇上說是布置,實際上也就只擺了百鬼夜行圖的主體法器----黑色畫卷。

        取出青蜃瓶,手中捏定法訣,就見瓶口一陣五色精光閃過,一道青光裹著一到黑氣伸出瓶口一尺左右。

        綠袍法訣一引,就見那道黑氣陡然間從青光中分離開來,黑氣似乎知曉境況不妙,一離青光便妄圖想逃,可惜被綠袍指尖放出的一道綠光團團罩住,絲毫不得動彈。

        那黑煙此時慢慢凝集出一個人形來,張口尖叫道:“還往前輩高抬貴手,饒了小的性命。”

        綠袍“嘿嘿..”一笑,“放心,老祖我不會要你們的性命的,只是想換個地方關你們而已。”說著身邊飛起一根粉紅色的邪靈骨,就將綠袍指尖放出的綠光撞去。

        那根邪靈骨絲毫沒有阻隔的飛進綠袍所放出的那道綠光中,漸漸靠近黑煙小人,那小人一任如何哭喊,終究還是無濟于事。那根邪靈骨碰到黑煙小人後,好似像冰般融化了一樣,瞬息就化作一團粉紅色的光液,將黑煙小人包裹于內。

        直至那原本的黑煙小人變成了,粉紅小人,綠袍指尖一移,那粉紅小人便向法壇上的黑色畫卷飛去。剛一臨近,那黑色畫卷此時也照出一道暗黃光華,將那粉紅小人接納進去。

        接著綠袍又從青蜃瓶中提出第二道黑煙陰魂,繼續如法炮制。

        待到大半個時辰之後,綠袍看看百鬼夜行圖已然進行了一半,估摸著後面恐怕用不了這麼長時間,就應該能夠將其祭煉成功了吧。但是奇怪,還並未曾有什麼異像出現,老天難不成還真的准備拖到最後不是。要知道自己祭煉的百鬼夜行圖不同于一般的術法,習性甚至可以說是相反,一般法術都是越往後越難煉就,更加容易被破壞,但是此法不然,乃是越往後越順暢的,別看前面一半已然花費了大半個時辰,接下來的部分說不定連半個時辰都不要。

        正在綠袍心想間,神念已然感覺到,山外有人在爭斗,看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天機運轉,定然有人上門找麻煩。

        其實綠袍的一番猜測雖不中,亦不遠矣。

        此刻在百蠻山外的乃是一個紅面無須的中年道人,長相甚是平凡,但是所運用一口金色劍光好不厲害,連破數面百毒寒光障的防護。

        百蠻山諸位弟子發現有外人駕著劍光飛近,看出來意似乎不正,又加之師傅今日祭法緊要,囑咐要多加謹慎,以防萬一,幾個機警的弟子都先將百毒寒光障放出,以圖阻住來人,卻不料反為來人接連破去數層防護,更是一舉斬殺障內鎮幡精魂,不過還好未傷根本,以後再行祭煉依舊能夠發揮妙用。

        不過百蠻山諸多弟子,除卻司徒平外,俱都未曾習過劍術,全憑法術應敵。本來法術威力絕不差于劍術,但是此刻來人劍術精妙,一道劍光更是運用得好似鬧海金龍,根本抓不住來人方位,故此一些法術也無從施展。

        幸好司徒平看出不妙,忙將三陽一氣劍放出,三道紅白相間的劍光,將來人那道金光稍稍擋住。即便如此也已有數位同門已然受傷,只是全都煉有百毒寒光障護體,倒也無一有性命之憂。

        來人劍光被司徒平敵住,這才現出身形,便是上文所說的那個紅面無須的中年道人。

        此人現在冷著一張臉,大聲說道:“綠袍身在何處,還請出來見上一面。”

        唐石聞言,雖然不知此人來曆,但見他直呼師傅名諱,一上來又傷了這多同門,定然不是友人。想罷,哈哈笑道:“兀那道人,藏頭露尾,連名諱都不敢報,還敢見我師傅,此刻更是我司徒師弟都能敵你,還有什麼本事見我師傅。”

        紅面道人一聽此言,臉色愈發的鐵青,呵斥道:“貧道乃萬里飛虹佟元奇,你等小輩莫要以為仗著幾口上乘飛劍,就在此口出狂言。貧道也不與爾等一般見識,還是速速叫綠袍出來見我,問問他我弟子尉遲火究竟是如何死法。”

        梅鹿子此刻也自笑道:“你這道人倒也可笑,自己家弟子死了,來問我師傅做什。莫不是知道我師傅法力高深,故此想請他老人家幫你算算到底誰害了你徒弟啊。”說完,此刻諸多同門聞言俱都大笑起來。

        其實佟元奇此次前來托問弟子身亡之事是一,更重要的就是探探綠袍虛實。

        原來妙一真人前些時日與玄真子等人閉關煉法,但是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一般,但是多番推算俱不得真究,只是知曉確實乃有對正道不利的禍事發生,而且隱約感覺到就在南方。

        妙一真人與玄真子商討後,覺得南方一帶,旁門左道之人雖多,但是能夠顛倒陰陽,令自己等人也都推算不出的,卻是不多。

        想來想去也就是百蠻山的綠袍老祖最為可疑,但是又不好這麼不問青紅皂白的殺上門去,想起師弟萬里飛虹佟元奇的徒弟尉遲火上次死于文蛛之手,與綠袍有些關聯,便干脆拜托他以弟子之由,前去百蠻山探個究竟。

        只是佟元奇此人性如烈火,知道弟子乃是因為綠袍故意見死不救,心中忿恨不已,一直沒有機會。此次借著掌教師兄之諭,便想一報此仇,故此才會一上來不問緣由的妄下毒手。
第四卷 軒轅聖陵 第十三章 惡斗百蠻山

        話說萬里飛虹佟元奇見百蠻山只有一人運用三把飛劍與自己爭斗,其余的都好似在一旁看熱鬧般,指指點點的,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心中不禁暗罵:這群魔崽子果然都自狠毒,光看著同門一人如此拼命,自己卻在一旁嬉笑。

        其實此事倒不是百蠻山諸人不願意出手,實在是佟元奇的劍光太過厲害,唐石覺著諸多同門實在是難以抵禦,怕他們萬一有個閃失,回頭跟師傅不好交待。何況師傅此次煉法之前已然將太乙五煙羅交付自己,只要看司徒師弟一個不對,便將此寶放出,想來這道人也奈何不得,待到師傅煉法完畢,此人自然是難逃劫數。

        不過唐石想得雖妙,佟元奇卻也不是吃素的,見到司徒平三道劍光甚是凌厲,照現在這樣子下去,一時半會決難拿下,自己再這麼跟一個小輩這麼僵持下去,未免有失顏面。心思一動,便伸手對著自己放出的金色劍光一指,恍如蛟龍飛蟒的金光陡然一震,又自分化出一道來。

        司徒平先前見到那紅臉道人的劍光,便已認出乃是峨嵋派的路數,自己早年曾得黃山餐霞大師傳授過一些峨嵋劍訣,故此識得。此時已然想起當年餐霞大師的恩情,本不願與來人對上,以免尷尬。但是來人著實厲害,一道金光業已練得變化隨心,自己同門所練的百毒寒光障盡皆火候還差,俱都不是那道金光的一回之敵。

        生怕諸多同門枉自丟了性命,這才將自己的飛劍放出,只是兩廂劍光才一接觸,司徒平就覺得對方那道金光潛力極大,若不是自己這三口飛劍奇妙,定然一個照面都支持不了。即便現在,也只是傾盡全力,苦苦拖延對方劍光而已。

        此時忽然見到對方劍光竟然又分化出一道來,司徒平一接觸之下就已知曉,這可不是什麼幻術,乃是極其上乘的劍道法門----分光化影之術,自己早年在前師許飛娘門下時,有幸曾見她施展過。此法練成後,能夠將自己所練劍光隨著各人功力深淺,隨意分化,這分化出來的劍光直如另外一柄修煉多年的飛劍一般,決不弱于本體,而且最妙的是,飛劍本體威力也決不會有所降低。

        原本司徒平就已是在拖延而已,此刻兩道劍光一同夾攻之下,轉眼已露敗績,三道劍光連連敗退,轉眼就已被壓制到司徒平頭頂上不足一丈之處。

        唐石此時也已看出不妙,大聲叫道:“司徒師弟小心。”說完,便將太乙五煙羅從懷中取出,向空中一拋。一方巴掌大小的五方錦帕,見風便長,隨即就化作漫天彩色煙霞將百蠻山全都護住。

        司徒平見師兄已然將太乙五煙羅祭起,知道已無大礙,自己飛劍又不是來人對手,省得再丟人現眼,便伸手一招,將飛劍收回。

        佟元奇陡然見敵人放出這麼一件寶物,淡淡彩煙竟然將全山俱都護住,雖然覺得此寶有些眼熟,一時卻也沒有想起。心下里也頗不以為然,這百蠻山有什麼出名的東西,自己不知道,看著寶物即使厲害,此時護住全山,不信還能有多強的防護之力。

        伸手一指劍光,頓時化作一道數十丈金虹,就向對面諸人卷去,同時揮手間放出數十團太乙神雷,向下面打去。

        百蠻山諸人見他聲勢如此宏大,雖然知道太乙五煙羅的奇妙,但一時間也嚇了一跳,等到一陣轟鳴過後,數十團的雷火竟然毫無用處,就算那道來勢洶洶的金光,護山彩煙也是紋絲不動,安如泰山。此時諸人不禁對著空中那紅面無須的道人又是一番譏笑,直把他氣得三尸暴跳,七竅生煙,但偏偏這護山法寶神奇。

        就在這兩方僵持之時,百蠻山諸人突然見到一道綠光從山中飛舞而出,認出乃是師傅法力,開始還以為是師傅煉法事畢,前來收拾敵人。但後來見那綠光徑自一味的漫山飛舞,好像在追逐什麼一般,卻偏偏又看不見什麼敵人的蹤跡。

        此時那綠光突然響起了綠袍的聲音,“笑和尚,上次老祖我好心放你一馬,不想你竟然此次又鬧上門來,難道真的欺我百蠻山無人嗎?”

        這時一陣清脆的童音,也不知從何處響起,“呸,無恥魔頭,上次若不是你以大欺小,奪我飛劍,我又怎會被那文蛛毀去肉身。天幸師傅慈悲,為我凝聚元嬰之體,此次就是來找你這個魔頭報仇的。”

        那道綠光中綠袍的聲音複又響起,冷笑不止,“你等正道就是這般無恥,你對老祖我口出妄言,故此才略施薄懲,收你飛劍。至于你被文蛛嚼吃肉身,與我何干,真是笑話。當然你等的卑鄙,老祖我也是早有耳聞,未想今日一見,更勝傳言。暗算偷襲,無一不用,若不是老祖我還有幾分法力,今日說不得就栽在你這鼠輩手上。”

        原來佟元奇並不是一人前來,隨同一起的還有苦行頭陀的弟子笑和尚。前些時日苦行頭陀終于為他塑體成功,自此法力不減反有所增。此次來百蠻山探尋,便想分作一明一暗兩組,由佟元奇正面挑釁,笑和尚則隱身去觀察敵情。

        故此,一來之時,百蠻山諸弟子只見到佟元奇,並不知曉竟然還有一個笑和尚隱身進入山內。

        笑和尚一番搜尋之後,終于在一間靜室之外,見到內中正在煉法的綠袍老祖,心下里雖然憤憤不已,但是這靜室四周禁制雖然不算多麼厲害,卻只要稍一碰觸,內中煉法的綠袍自然警覺。

        剛還在猶豫不決之際,卻不知綠袍已然聞得生人氣味,再加上先前設置的一個十分隱蔽只為警訊的禁制,被笑和尚無意觸動了,知道定是有人前來破壞。只是來人好似極擅隱身,自己一時半會也看不出具體方位,又騰不出手去搜尋,只得作罷,徑自心中暗暗警戒不已。

        笑和尚猶豫了一會,再看看綠袍煉法已然好似快要完畢一般,心下一橫,也不多管,一指無形劍,就向綠袍殺去。

        不料綠袍卻是早有防備,他這一動手,便認出定是峨嵋的無形劍,知道笑和尚業已遭劫肉身被毀,以為來人乃是苦行頭陀,心中一驚,放出玄牝珠化作一道綠光,就向無形劍敵去,心想托得一刻是一刻,只要待到法術祭煉完畢,自然也不懼他。

        不料才一交手,綠袍便發現這無形劍的威力雖然比上次接觸的有所增加,但是卻顯然還沒有能到傷害自己的地步,心中一定。

        這時玄牝珠的綠光一映,顯出一個小和尚的身形,綠袍這才看出乃是笑和尚。

        笑和尚如何能是綠袍的對手,交手不久,便被玄牝珠所化綠光追趕不休,滿山飛舞。
第四卷 軒轅聖陵 第十四章 劫云初至

        佟元奇自見到笑和尚被綠袍施法追趕後,更加心急,只是這護山的彩色煙嵐,確實堅韌非常,自己已然分化出兩道劍光,久久還拿它不得奈何。剛想再施展其他寶物,將其破去。忽然覺得天色似乎有些昏暗了下來,抬頭一看,此時百蠻山上空竟然開始有灰暗的云氣開始慢慢凝結。

        一見之下,頓時大吃一驚,以佟元奇的見聞,自然看出,這可不是普通的烏云,而是劫云。難不成綠袍的劫數到了,要在今日應劫了嗎!此時佟元奇反而倒有不急,先看看勢頭再說。只是傳言笑和尚,叫他小心躲避,莫要為劫云所傷。

        唐石等人畢竟修行還是年前,未曾見過此等景象,一時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似乎看去有些不妙。

        就在這眨眼間,百蠻山方圓數百里內皆已昏暗一片,不見絲毫天光,天上那片烏云已是愈見的濃黑如墨,不時地還有噼里啪啦,電閃雷鳴之聲傳出。

        此時遠在東海,有三個道僧不一的中年修士也在關注著百蠻山的境況,兩道一僧,正是鼎鼎大名的東海三仙,此時三人面前懸著一個面盆大小的光圈,內中顯示的烏云罩頂,雷電肆虐的那座大山,赫然就是百蠻山現在的狀況。

        妙一真人面露愁容,“大師兄,我看這劫云來得蹊蹺啊。”

        玄真子此刻也是神色凝重地答道:“掌教師弟說得不錯,按說綠袍的天劫理應未至,只是除卻此種推斷的話,那就只有那種可能了。”

        妙一真人反問道:“難道師兄也是這麼認為的?”見玄真子點了點頭,不禁唏噓不已,“正道從此多劫難了,從這天象看來,綠袍練出的定然是不世出的邪魔之物吧!”

        “阿彌陀佛,看來貧僧還是免不了要走上一遭了。”苦行頭陀合什念道。

        妙一真人臉色一喜,“師兄已然多年不出洞府,難道此次…..”

        苦行頭陀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天地浩劫,說不得也要去上一去,我輩修行之人怎能縱容如此十惡不赦、危害蒼生的魔物出世。”臉上佛光綻然,一副悲天憫人之相。

        就在東海三仙說話的這空隙間,百蠻山上空劫云已然凝聚成型,濃墨欲滴。

        忽然間,就見云中一道銀光劃過,電閃疾馳,恍若飛蟒,瞬間就擊在了護持在百蠻山外的彩煙云障之上,蕩起一陣的彩煙飄蕩。這時百蠻山諸人才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極大雷鳴之聲,見到銀光威力,不禁咂舌,要知道這護山煙嵐,原先就是佟元奇的劍光都不能激蕩絲毫,此刻被這道銀光擊撞,竟然驟起一波漣漪。

        一道閃電劈下後,緊著就是第二道,第三道…….一時間,太乙五煙羅所化的原本安詳的彩色煙嵐,好似被風卷吹,幻成了一片彩色的云海,激蕩起伏不休。百蠻山一眾弟子在下面看得是緊張不已,一個個心似乎都要提到嗓子口了,不敢想象這云中的閃電打到自己身上倒底會是什麼下場。

        不過還好,太乙五煙羅一任激蕩不休,卻暫時還沒有任何破滅的跡象。

        佟元奇此時倒也沒敢落井下石,反而躲得遠遠的,因為整個百蠻山俱都籠罩在劫云威能之下,自己如若靠得太緊,萬一被劫云攻擊豈不冤枉。

        要知道渡劫之時,劫云除卻會對目標發起主要攻擊外,所有在范圍內的都有可能會被順帶攻擊到,而且外人基本上是功力越高,被劫云照顧的頻率也就越高。

        大約過了盞茶功夫,雷電之勢愈發強盛,只見百蠻山上銀蛇亂舞,光焰濟天,遠遠望去好似這天與地之間多了一個接連的銀色光柱一般。

        太乙五煙羅此時也已然抵擋不住這天地的威勢,周山的彩色煙嵐幾乎淡不可見,佟元奇暗暗笑道,百蠻山覆滅在即,看你綠袍還往哪躲,能躲得過這天地之威。

        不知何時,追逐笑和尚的那道綠光業已消失無蹤,不過笑和尚依舊還是隱身一旁,沒有去攻擊百蠻山的弟子,此刻還是瞧准時機,待到這護山煙霞一去,自己趕緊逃離這劫云范圍,方是正策。綠袍之仇還是等到他能從這劫云下逃生後,再行追討吧,不過依笑和尚之見,恐怕機會不大了。

        就在百蠻山弟子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山頂現出一朵綠云,冉冉向半空中升起。綠云之上盤坐著一個七八歲的童子,頭頂一顆碧綠寶珠懸空飛舞,身前還擺放著一座比他身子還要大些的金鼎。

        百蠻山諸人一看,知道乃是師傅出來了,終于心中松了一口氣。

        綠袍此時盤坐于綠云之上,頃刻間就已飛出太乙五煙羅之外,此刻滿天的閃電銀蛇好似找到了目標一邊,一齊凝聚,轉眼就彙成一條數十丈的銀光巨龍,帶著無盡轟隆雷鳴之聲,就向綠袍狠狠撞去。

        在場諸人一見此等仗勢,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先前滿天閃電銀蛇盡管多,卻是分散,沒想到聚集起來,威勢竟是如此駭人。

        百蠻山幾個膽小些的弟子已然都不敢再看下去,趕忙將眼睛閉上。等過了好一陣子,方才睜開眼睛,見到師傅依舊還是好好的盤坐在半空之中,不見絲毫狼狽之色。又是一陣驚訝,忙向四周同門打聽。

        一位同門漲紅著臉,激動不已的解釋道:“剛才那滿天銀光劫電齊都向師傅湧去的時候,就見他老人家神情甚是悠閑的取出一個寶瓶,伸手一點,瓶口閃起一陣五色精光,然後也是一道青光長虹由瓶口飛出,迎風一漲,變得比那銀光巨龍還要大上些許,對著這銀光劫電一卷一繞,片刻之後,就被青光卷沒,結果被師傅輕輕松松的收進瓶子里面去了。”這位同門解釋完後,還忍不住贊歎道,“上次見到師傅用此寶瓶雖覺神奇,卻萬沒想到,連著劫云閃電之力也能收取,端是奇妙無方啊。”
第四卷 軒轅聖陵 第十五章 劫散云消

        實際綠袍用青蜃瓶收取這銀光劫電,卻是沒有那位弟子說得那般的輕松。固然這青蜃瓶神妙無方,但畢竟這劫云也不是好相與的,剛剛一下子就甚耗法力。所以綠袍接著就將此寶收了起來。

        此時看看下方的太乙五煙羅已然有些破損,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不過還好未曾傷及根本,稍加祭煉依舊能夠還原。反正現在自己現身,劫云基本就不會傷及無辜了,便傳音給唐石,命他將此寶收起,萬一再有閃失,豈不可惜。

        待到唐石將太乙五煙羅收起後,天上劫云也已起了變化,原本是濃黑如墨,現在卻漸漸泛現出暗紅之色,先前穿梭不息的閃電銀光也自消失無蹤,片刻之後,綠袍就能感覺到四周迅速升溫。

        慢慢的百蠻山的一些個草木也開始有了些許焦黃之色。修行到了綠袍這個境界,原本早已是寒暑不侵,此刻竟然也能感覺一股燥熱之感,劫云之威果然不同凡響,心下里不禁收起幾分先前的輕視之意。

        綠袍見到劫云還在不斷升溫,怕百蠻山會受損太多,從懷中取出一個長圓形大才徑寸的珠子,銀光四射,耀目難睜,不可逼視。

        百蠻山諸人,原本早已感覺四周熱浪滔滔,悶意逼人,此刻忽然見師傅在半空中捧著一團亮晶晶的銀光,放出無量銀輝,上接天際,宛如一輪冷月,將百蠻山四周映得一片通亮。而且這清光銀輝照在身上卻是說不出的涼爽,先前的燥熱之意,一掃而空,不禁又是一陣驚訝師傅法寶神奇。

        此時遠處佟元奇和笑和尚耳二人,也俱都暗想,這綠袍老祖,不愧是一方教祖,法寶眾多,奇妙非常,遠勝常人。

        不過一會,劫云醞釀極致,一朵朵的赤紅火焰好似雨點般,稀里嘩啦的落了下來,帶起一陣暗紅光芒,竟然將雪魂珠的清冷銀輝,壓下半邊。

        不過綠袍早已知道乃是此種結果,畢竟這雪魂珠經過鄧八姑心血點化,自己將其用法力壓制,此刻發揮出的僅僅是雪魂珠對外燥熱環境的自動的反應罷了。而且綠袍也未曾想過要用此珠去與劫火硬碰。

        張口一噴,一顆鴿卵大小,虛映紅光的寶珠拖著一曳的紅光,就迎著天空的火雨流焰飛去。其實說是寶珠並不貼切,只是一團形似寶珠,虛映的紅光而已。

        綠袍一手持定雪魂珠,一手向上指到,就見懸空的那顆珠形寶光,瞬間光華消斂,遠遠看去好似只是那麼一圈寸許的淡紅光環。這時流經光圈四周的劫火流焰,好似受到一股莫大的吸力般,全都投身進那淡紅光圈之內。就只一瞬,漫天劫火已然消去小半。

        這半空中的光圈,其實就是綠袍上次在寒泉行宮用乾天火靈珠炸開無形壁障後,收集起來的殘余丹氣。

        乾天火靈珠,乃是文蛛千年元陽丹珠,受天劫地火煅煉而成,綠袍前番搜集殘余丹氣後,便囑意煉制一件寶物,故此將其依舊溫養于丹田之內。剛巧今日劫云臨至,竟然變化出乾天真火,樂得借機重煉乾天火靈珠,雖然威力不及以前,卻也絕對差不了多少。而且如果有人在肯花費苦功運用元陽之氣溫養的話,威力則能更勝從前。

        吸納諸多乾天真火,此刻天空那個光圈已然漸漸再次聚起寶珠之形,而且顏色也在逐漸加深。綠袍指著半空的光圈又連點幾次,劫云飄落下的乾天真火,頓時大半俱都向那鴿卵大小的光圈中飛投而去。其余剩余的一些許乾天真火,也自消散在雪魂珠的銀輝冷霞之中。

        笑和尚見到綠袍如此輕松的抵禦天劫,完全與自己的想象兩樣,心中不禁有些著急起來,“佟師叔,你看這綠袍如此渡劫實在是匪夷所思。只是如若這般輕松未免….”

        佟元奇此刻也是板著一張紅臉,看著已然小卻很多,開始慢慢有些消散的劫云,無奈的答道:“此刻他在渡劫,這種乘人之危的事情,非我等正道所為。況且你莫要看他如此輕易的渡劫就輕視了劫云之危,就拿現在的乾天真火來說,一般劍仙如果遇到,定然是劍化身毀,無有幸理。”

        笑和尚一聽這乾天真火的威力不禁咂舌,這看著不起眼的赤紅火焰,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綠袍抬頭看看,此刻漫天暗紅色的劫云似乎開始要漸漸散卻了,降下的乾天真火也不如先前那般密集。忽然收起手中雪魂珠,就連空中那顆業已再次成型的乾天火靈珠也伸手一招,再次吸入腹中。此珠還要再經綠袍元陽離火之氣磨合後,才能算是正真的成功。

        然後起身將眼前的金鼎上的蓋子一掀,金霞疾轉,現出一張畝許方圓的大口,口里面金星急轉,紅絲爆射,宛如火雨,略微吞吐了兩下,漫天的乾天真火恰似駭浪孤舟,卷入急漩之中。

        綠袍一催腳底綠云,擁著金鼎就向天上劫云沖去。此時大鼎內金光大口一張,又自噴出無量金星紅線,原本已自消散開來的劫云,竟然漸漸向大口內聚集而去。

        待到漫天劫云被金鼎吞吸殆盡,綠袍才將大鼎蓋上。

        笑和尚一見如此情景,驚呼道:“佟師叔,這大鼎究竟是何來曆,竟然連劫云都能夠吸納。”

        佟元奇聞言搖了搖頭,也甚是驚訝的說道:“此寶從未聽說過,威力端是巨大。”一時間也是忍不住唏噓不已,敵人又如此厲害的寶物,心下里報仇之念不禁熄了幾分。

        不想劫云收去後,天空突然又起變化,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黑煙從天地四極之間,慢慢凝聚過來。

        綠袍伸手取出一個黑色畫卷,向空中一拋,就見一道經天畫卷就此展開,只是畫上,漆黑一片,只是偶爾閃現點點暗黃、銀光。

        天地間凝聚起的絲縷黑煙,頓時如潮水般湧入畫卷之中。

        這樣的情景直至持續了近三刻,方才停止,綠袍這時方才收了天空的經天畫卷。
第四卷 軒轅聖陵 第十六章 顛倒黑白

        綠袍先前用來收取劫云的金鼎,便是早些時日在北邙山鬼王宮內奪來的軒轅氏至寶----九疑鼎。此鼎一經盜回,綠袍就曾鑽下苦功研究這鼎腹銘文。

        那九疑鼎上的銘文俱都是形似蝌蚪的上古文字,幸好穿越之前的綠袍因為酷愛《蜀山劍俠傳》,向往修道成仙之事,湊巧習得一些最古老的甲骨、蝌蚪文之類的。

        起因則是少年時曾經幻想過自己哪天也能像小說中的人物一樣,來段奇遇,得個天書法寶什麼的。但是後來一想,天書上的文字定然不會是現代文,為防將來自己到手看不懂,特地去找了一些古代文字的書籍,回來狠狠地研究了一番。然後又本著越古老的東西越厲害的不變定律,故此對最早的人類文字學習得最是認真。

        萬沒想到,少年時的一時幻想和沖動,現在竟然能夠幫助自己來參悟九疑鼎。雖然綠袍的上古文字水平有限,但是畢竟已然是有理可依,有據可查,自然不像盲人摸象,根本理不出個頭緒。

        不過僅以有限的古文水平,綠袍也就參悟出了九疑鼎最基本的用法,此後基本再無進展。但是也讓綠袍從一個側面了解到,上古神人之流,功法道行何其高深廣博,遠非現今可比。也明白了,以自己的法力也定然沒有法子將這九疑鼎練得隨心通靈。或者說,現今應該早已無人能夠將此寶以己身法力煉化吧。

        換句話說,也就是這九疑鼎只要在誰的手中,誰知道用法,就可以運用,這不禁讓綠袍心生擔憂,萬一又讓人盜去,對自己豈不又是禍害,一有了這般想法,心中已然暗暗有了計較。

        此時劫數已過,百鬼夜行圖業已完工,綠袍看看遠處的紅面道人和笑和尚二人,心中也是一番矛盾。知道這兩人乃是峨嵋之人,前來生事,但現在畢竟還沒有跟峨嵋撕破臉皮,如若殺了這二人,恐怕三仙二老不日就將殺上門來,對于兩儀微塵陣,綠袍心中還沒有什麼把握。

        但是如果就這麼放任兩人離去,豈不顯得我百蠻山人人可欺,自己威信也定然無存,遠的不說,恐怕門下弟子首先就看不過去。

        佟元奇可不知道綠袍心中的思量,見到他天劫已渡,忙駕著劍光飛近過去,伸手為禮道:“貧道峨嵋佟元奇,不知道友可是這百蠻山的綠袍老祖。”

        綠袍見到這紅面無須的道人前來自報家門,斷然也不會失了一方教祖的禮數,點頭應道:“正是老祖,不知佟道長前來有何指教啊。”

        佟元奇見到對方僅僅點個頭,連個禮也不會,知道對方一派教祖自恃甚高,但心中也不免有些不快,冷著臉道:“貧道弟子尉遲火前段時日命喪天蠶嶺,心中有些疑惑,聽說老祖當時也曾路經天蠶嶺,想必有所見聞,故此前來詢問。”這還是先前佟元奇見識到綠袍的實力,遠非自己可比,這才強壓心中仇恨,溫言相詢。畢竟掌教師兄交待的任務,乃是探查綠袍虛實,不是與其動手。

        綠袍笑道:“不錯,老祖我是曾經路過天蠶嶺,見到一個毒物,最後順手還收了它的元陽丹珠,你莫非就是指的是那次嗎?”

        佟元奇見到綠袍裝傻充愣,詞不達意,心中忍不住怒意橫生,冷笑道:“正是那次。”

        綠袍好似全然沒有看見他的不快,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語調,“讓老祖我想想,這人呐~年級大了,記性就不行了。”說完還真就擺出一幅冥思苦想的樣子來

        佟元奇一聞此言,頓時連肺都快氣炸了,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青的,張了張口,最後卻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死死的看著綠袍。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相信綠袍已然在佟元奇的目光下,碎尸萬段了吧。

        綠袍見到他氣得如此模樣,心中暗笑不已,不過他既然沒有先自發難,綠袍自然不會將罪名撈到自己身上。頓時驚呼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老祖我終于想起來了,佟道友想聽嗎?”

        佟元奇心中暗罵一聲,老魔頭,竟然敢調侃自己,日後定不要他好過。心中雖是恨得咬牙切齒,臉上卻也不好多做表示,依舊是冷著臉,“還請老祖明示。”

        “他知道啊,你去問他吧。”綠袍伸手向佟元奇身後一指。

        佟元奇順勢回頭一看,綠袍指的赫然就是笑和尚,臉色又是一變,對著綠袍大聲說道:“綠袍老祖,我敬你是一方教祖,故此好言相詢,為何一再的戲弄于我。”聲音中已然蘊含著絲絲壓抑不住的怒意。

        綠袍依舊是微微一笑,一本正經得說道:“佟道友,莫要誤會了,老祖我可沒有戲弄你的意思。只是當時這笑和尚也在場,而且又是你本門之人,想來他說的話,定然要比我這個所謂的邪魔外道的話,要來得讓你容易相信得多吧。誰想你這人好生奇怪,自己人的話不聽,偏要來問老祖我這個外人,罷了,老祖我一向樂于與人為善,你要想聽我說,告訴你便是。”

        佟元奇此刻已然臉色漲得紫青,恍如豬肝一般,不過綠袍之言,又未有說錯之處,只得繼續耐心聽他解說。

        “你那弟子乃是死于文蛛之手,當時老祖我也在場,唉!當時情景真的慘不忍睹啊!”說著,綠袍還假裝擠出兩滴傷感的眼淚出來,讓不知道的人,以為死的就是他什麼親人呢,“當時,老祖我正巧出手奪取那千年文蛛的元陽丹珠,那時你那弟子尉遲火就已經不小心中了文蛛毒氣,不過暫時只是昏迷倒地,只要救治得及時,無有性命之憂。不過老祖見到他還有一個同門在,便就沒有出手相救,不想這樣一來,就害了那苦命孩子的性命啊。誰想他那同門見到尉遲火中毒,竟然不聞不問,依舊還是糾纏于老祖我,百般辱罵,更是妄圖從我手中奪取乾天火靈珠。卻也不想想老祖我是何等法力,又是他所能企及,不過老祖我向來與人為善,便沒有取其性命,只是收起飛劍,略施薄懲而已。”言語之間,說不出的唏噓感慨之意。

        笑和尚一聽,頓時明了綠袍言語間未曾指名之人,就是自己,如此顛倒黑白,好似尉遲師弟是自己害死的一般,忍不住破口罵道:“無恥老賊,奪我飛劍,害我性命。竟然還敢顛倒是非,誣蔑于我,你….”笑和尚一時間都氣得說不出話來,伸手一指無形劍,就向綠袍殺去。

        綠袍見那笑和尚依舊不自量力,綠光一招,剛准備再次收了他的飛劍,突然聽到耳邊響起一陣雷鳴般的佛號“阿彌陀佛”。
第四卷 軒轅聖陵 第十七章 東海三仙

        話說上文,綠袍剛想收了笑和尚的無形飛劍,突見眼前金光一閃,現出三個人來。兩個道士,一個和尚,俱都歲在中年模樣。

        右邊那和尚看去膚色黝黑,面色愁苦,但身材卻是健碩高大,若不是光頭袈裟,還真讓人以為就是個不起眼的山農樵夫之流。兩道灰眉更是耷拉著,更顯一股濃濃苦意,也越發的有些顯些老態了。

        此時伸出一只右手,只見那關節寬大的五指連同掌心甚是粗糙,此時五指微閉,不時見隱隱霞光從指縫映過,好似內中抓著什麼東西一般。但真個向他手中看去,卻又無有絲毫物什。

        此時這中年和尚臉色一冷,雙眉豎立,對著笑和尚喝斥道:“孽徒,為師何時教過你,竟敢如此放肆。”

        笑和尚一見那中年和尚本是一喜,突見訓斥,連忙滿臉委屈的低下了頭。

        那和尚說完,一轉身又對綠袍笑道:“阿彌陀佛,劣徒無知,還望老祖不要見怪。”說著,單手合什為禮。

        綠袍自然明了這和尚明是訓斥弟子,實乃維護之意,更是搶在自己之前將笑和尚的飛劍收去,生怕為自己所奪。不過人家既然都這麼說了,自己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什麼,這樣一來也自猜到了這和尚來曆,定然便是苦行頭陀無疑。

        不過沒想到苦行頭陀果真名副其實,連長相都是這般的愁苦。不過素聞東海三仙之名,想來另外兩位一定就是妙一真人和玄真子了。

        綠袍心中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峨嵋派竟然這麼快就找上門來,照理來說不應該……不知究竟有何意圖。

        一時半會也自猜測不透,便順著苦行頭陀的話,也自擺擺小手,滿面可愛之意,笑道:“無妨,無妨,年輕人總歸是沖動了點的。”看著笑和尚又是一陣輕笑。

        苦行頭陀又自行禮道:“阿彌陀佛,綠袍施主慈悲了。”

        綠袍面上微笑不已,故作天真的問道:“苦行大師客氣了,此番大師等人前來我百蠻山真是蓬蓽生輝,有失遠迎,還望贖罪。”腦中實則是無時無刻的不在盤算著三人來意。

        此番苦行頭陀卻是並未接話,開口的乃是站在三人中央的那位身材頎長,面如美玉,丹眉星目的儒雅道人。就見他身穿一件月白道裝,上繡點點如意浮云之錦繡圖案,舉手抬足之間,莫不隱現淡淡金光,越發顯得飄逸出塵之色。此時單手為禮,微微笑道:“貧道妙一,此番前來實在乃是迫不得已。”聲音和煦,讓人如沐春風。

        “迫不得已?”綠袍反問道,心中不禁暗罵道,自己又沒請你們來,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臉上笑容卻也是少上了幾分,故作不解的問道:“不知妙一真人此話何解。”

        妙一真人略一揖手笑道:“妙一斗膽,請問綠袍道友先前可是在祭煉什麼魔教大法。”

        此語一出,綠袍已然有些猜到妙一他要說什麼了,他們的來意恐怕就是….依舊不動聲色地笑道:“妙一真人,此語有些過了吧,難道老祖我做什麼事,還要向你告知不成。”末了一句,聲音略高,已然言語有些凜冽不悅之意。

        妙一真人聞言也不驚訝,笑容依舊:“貧道知道有些越俎之嫌,但是實在此事非同小可,先前天有異像,恐怕就是道友祭煉的大法所引起的吧。”

        見綠袍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完全無有反應之像,妙一真人也不在意,繼續說道:“要知道自古以來,像道友這般祭煉魔教大法能夠引動天象的著實不多。但是每一次,卻都是掀起無數的腥風血雨,生靈塗炭。”接著便面帶慈悲之容,看著綠袍不再言語。

        綠袍冷笑一聲:“這又與我何干,莫不成妙一真人還要將這十惡不赦的罪名加之于老祖頭上不成。”

        妙一真人苦笑道:“道友誤會了,我等之意,只是希望綠袍道友能夠將那用魔教大法煉制,此番引動天象之物就此毀去。”

        綠袍對著妙一冷笑不止,開口說道:“如若有人叫你毀去峨嵋鎮派之寶----紫青雙劍,你可願否!你等正道,盡皆無恥之輩,看見老祖我祭煉出這等神妙非常之寶,自咐無法抵禦,便想來開口勸我毀去,著實可笑。不嫌爾等借口實在可笑,純屬你正道抹煞異己之念。”

        這時站立于妙一身旁,身穿一身灰色道袍,頭別一根青木發簪,周身清光綻動,容貌略微有些年輕的道人,忽然開口道:“貧道玄真子,綠袍道友所說雖然言辭激烈了一些,卻也未嘗沒有一些道理,但是我等正道為天下蒼生之念,素來只問本心,順應天意,他人之想卻又不在我輩顧慮之中。”

        說至此處,言辭尚還婉轉,“但是…..老祖所煉魔寶,先不說練就之時傷害多少生靈,就是煉成之時,已然天地異像,降下劫云,顯然為天道所不容。故此,我輩決心斷然不會改變。”話語之間,殺伐決斷之意,溢于言表。

        綠袍盯著玄真子的雙眼,哈哈大笑道:“你等諸多所言,無非最後還就是想逼迫老祖我毀去這可能對爾等會有威脅的寶物。如若言語不成,看來就是准備動手咯。”

        玄真子一步不讓的看著綠袍,沉聲答道:“如有必要,我輩自然要斬妖除魔,絕無姑息。”

        綠袍怒極反笑道:“哈哈…你等無非就是打著斬妖除魔的口號,消滅異己。非你峨嵋之友,盡皆在你等斬殺的對象之內吧。”

        苦行頭陀灰眉一掀,原本微閉的雙眼,綻放出一道精光,接口道:“阿彌陀佛,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綠袍施主著相了。”

        喝~綠袍聞言倒是有些驚訝,看來自己都看走了眼,這和尚看來愁苦,卻也不是什麼善茬。“苦行大師,好精深的佛理,鏟除異己都能說得這麼光明正大,哈哈…..真是佩服,佩服啊!”

        苦行頭陀此時雙目又自微閉,“阿彌陀佛,綠袍施主謬贊了,佛門也有金剛降魔之道。”

        綠袍聞言也不理他,冷著一張小臉道:“此番峨嵋逼迫上門,老祖我也別無他法,唯有奮起一戰。”一派甯為玉碎不為瓦全之意。
第四卷 軒轅聖陵 第十八章 四方來援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你等正道盡皆滿口仁義道德,到頭來還不是要依仗人多,屠戮我魔教之人。”一陣厲如怪梟的聲音從天際傳起,晃眼就至耳邊,綠袍身邊騰起一蓬黃煙,陡然現出一個老婦人來。

        這婦人身材矮小,與綠袍相差無幾,鉤鼻吊目,膚色黑黃,甚是丑陋。蓬頭赤足,一身黑袍,上披一件不知什麼鳥羽翠葉編制成的碧綠坎肩,腰間別著一個色澤幽暗的頭型人皮口袋,胸前掛著一個寸許倒三角型的令牌,晃似水晶,手持一柄及同身高的鳩頭杖,瞪著一雙怪眼,掃向東海三仙。

        綠袍此時一見來人,拱手笑道:“原來是鳩盤婆道友,有失遠迎。”

        鳩盤婆聞言一張丑臉,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等份屬魔教之人,雖然傳承有別,但大致還算有同教之誼,怎可見正道如此依仗人多,欺辱我輩。”說完,又自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了看東海三仙。

        妙一真人聞言,頓了頓,笑道:“原來是赤身教主,恕貧道三人失禮了。此番我等前來決不是依仗人多想要逼迫綠袍道友什麼,更沒有欺辱之意。想必先前的天劫之勢,鳩道友也自感應到了,素來這等能夠引起天降劫云之物,必定會掀起世間大劫,我輩所求,也只不過就是希望綠袍道友能夠毀卻此物,也算是一樁無量功德。”

        鳩盤婆怪聲說道:“妙一真人真是好口才啊,這等天地劫數之事也自順口張來。要知道這里可不是你峨嵋的一言堂,天地之數,豈又是你能夠一口斷定的。僅憑你等一切妄加揣測,便想花言巧語的毀去這等魔教至寶,不覺可笑嗎!誰又知你等真正用心呢,哼…哼…”

        此時不想苦行頭陀突然念起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女施主既然來了,又何必遮遮掩掩呢!”聲若洪鍾,震蕩四周百里山巒,飄忽回響。

        “素問大師法力高強,已然臨近飛升之勢,奴家這點小把戲又怎麼能瞞得過大和尚呢!”一陣嫵媚逼人的少女聲音傳來,直聽得百蠻山諸多弟子,筋酥骨軟。就見那聲音來處,好似閃過一層薄薄輕紗,漸漸現出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出來,只是朦朦朧朧,看不清相貌。但是即便此番,已然令諸人覺出她定是美豔絕倫,風姿綽約,心中不禁又是一陣心猿意馬。

        苦行頭陀一臉愁苦之相愈發濃重,“施主不必擺弄此等天魔妙相之法,世間種種,在和尚眼中皆直指本相。阿彌陀佛!”

        那女子聞言便是一頓,咯咯笑道:“和尚莫要誤會,奴家此番前來可不是與你等作對的,實乃找一人報仇而已。”說話之間已然轉向看著綠袍。

        綠袍此時也甚是納悶,一時間也看不出這人到底是什麼來曆,但好似前來向自己尋仇的。但是自己結怨卻也不多,不過會使天魔妙相之法的卻是有這麼一個---韓瑤,只是韓瑤功力雖高,卻絕對不及眼前這位女子。不過卻也保不准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系,此女前來為韓瑤出頭。

        綠袍看也不看那女子,也不說話,就這麼端坐于云頭。

        場上一時間無人開口,似乎有些冷意了。

        突然又有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哎喲,老祖的百蠻山今天可真是熱鬧啊!奴家今天來得可真是湊巧。”話音隨著一道青色劍光落至綠袍身左。

        這女子一眼望去好似三十些許,再一細看卻似乎還要年輕一些,身姿豐腴,神采奕奕,滿面笑容,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居住黃山五步云的萬妙仙姑許飛娘。

        綠袍對她笑笑:“仙姑說不得此次要在我百蠻山小住幾日。”

        許飛娘欠身笑道:“那奴家也就先行謝過老祖厚愛。”

        東海三仙一看此等情景,就知道綠袍對于今日之事也不是全無准備的,三人相互對望一眼,玄真子沉聲道:“綠袍,你還有何幫手,一齊叫出來吧!省得還說我等正道以多凌寡。”

        綠袍故作惶恐的說道:“在你峨嵋威勢之下,老祖我還能有什麼幫手啊,只不過幾個同道,順便路過,來此一觀而已。當然,如果你等還有耐心,不妨繼續再等下去好了,老祖相信今天出門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玄真子三人聞言登時一愣,沒想到綠袍這老魔頭竟然如此奸詐,一味的裝傻充愣。玄真子也就一句半客套、充場面的話,沒想到綠袍竟然完全不顧顏面的,打蛇上棍,還說什麼有耐心就繼續等等之語,搞得現在三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笑和尚此時聞言卻是大怒,叫罵道:“無恥老魔,如此下作,懼怕我師長諸人,便一味拖延。真以為你叫這些個幫手就有用了嗎,一樣難逃死路。”

        此語一出,綠袍倒是沒什麼,反而鳩盤婆和許飛娘兩人神色陡的一變。這番話,無疑是將她們兩個也都一同罵了進去。

        許飛娘冷笑一聲,反唇相譏:“素聞峨嵋家法甚嚴,看來也不過爾爾,連門下弟子都能說出這等狂妄之語。看來你峨嵋還真是一家獨大貫了,莫不真以為天下就是你峨嵋一家的不成。”

        苦行頭陀伸手合十,“阿彌陀佛,許施主妄動無名了。劣徒無知,許施主又何必與他一般計較。”然後回頭向笑和尚呵斥道:“孽障,何人教你此等妄語,還不快向許施主賠罪。”

        笑和尚不敢有違師命,只得苦著一張臉,萬分不情願的對著許飛娘行禮道:“小僧妄言,還請許施主莫要見怪。”

        許飛娘笑笑,開口說道:“奴家可不敢見怪啊,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就給人家殺上門去,奴家可沒有老祖這般法力,如何能夠抵禦。”說著還作出一副害怕神情。

        笑和尚原本已是強忍怒氣,給許飛娘賠罪,沒想到她竟然還一副指桑罵槐之意,若不是師傅就在身旁,恨不得立馬上去給其一個教訓才是。
第四卷 軒轅聖陵 第十九章 妄言天機

        綠袍實則對于今日之事早有預料,推算著煉制百鬼夜行圖太干天忌,成就之時不是天地之劫,便是天機發動,轉來人劫。故此也是早早做下安排,先是親自去了一趟赤身教,知道鳩盤婆精擅煉魂分身之術,還特意帶了兩顆聚魄煉形丹以作見面之禮。

        這聚魄煉形丹乃是綠袍得自青螺宮玉匣之內,乃是昔年廣成子煉成的靈丹,對于凝魂聚魄,煉體塑形大有功效。

        鳩盤婆見此靈丹自然大喜,知道此丹對于自己練就的煉魂分身之術大有裨益,也就毫不客氣地收下了。要知道魔教中人素來無利不趨,此番綠袍攜帶如此靈丹,一來二往之下,兩人便算有了交情。

        所以當今天綠袍看見東海三仙齊至,千里傳音鳩盤婆,她也是頃刻及至。

        至于許飛娘倒也真是意外,看來正巧來拜訪自己,不想卻是遇上了這檔子的事情,出于同氣連枝之感,自然也不能球手旁觀。

        不過即使許飛娘不是湊巧的路過,綠袍卻也不懼,蓋因他還另叫有一人。

        正在思量間,就見一道百十丈的墨色光華,如經天長虹,轉瞬落至眼前。來人一身非絲非帛的黑衣,面容清瘦,身型修長,周身俱有一圈無量清光護持,頭頂數寸之上更是有一團清亮云光懸浮,不過此種神光非修行已至綠袍之流絕難發覺,雙目開闔之間也隱隱有數丈光華射出。左手上抱有一只隱泛銀光,長約二尺,蠶也模樣通體雪白的東西。右手豎掌為禮,“貧道公冶黃,諸位道友有禮了。”

        在場幾位都是見聞廣博之輩,一看此人周身景象,頭頂祥云已現,周身天光綻然,已然近日飛升在即。見他行禮,忙也各自回禮。

        妙一真人,一聽公冶黃之名,心中不禁一動,素聞他法力高強,現在一見,已然是比傳聞更要厲害得緊,不過看其情形卻也飛升在即,不足多慮,只是不知此番前來是何道理。不過此人向來不論善惡,凡事只憑個人好惡,自己等人皆與其無有交情,莫不是前來相助綠袍。若個真要這般,事情恐怕就有些棘手了。

        看看兩位師兄,這時臉上也隱隱現出幾分愁容,知道他倆定與自己現在是一般的心思。

        公冶黃此時面帶笑容的開開口說道:“不知東海三仙今日駕臨百蠻山卻是有何指教。”其實公冶黃來時就已聽綠袍傳音,知道發生何事,這樣詢問卻是做了另一番的打算。

        妙一真人笑答道:“指教說不上,只是為天下蒼生稍盡綿薄之力。”

        “哦?”公冶黃眉毛一挑。有些驚奇的問道:“不知究竟乃是何事,竟然有危及天下蒼生之念。”

        妙一真人道:“先前百蠻山遭天劫數之事,想必以道兄法力定然明了。”

        滿以為公冶黃定然會點頭應是,不想他竟然又自有些驚訝的搖了搖頭,“貧道先前正巧在做每日功課,無曾有暇顧及外務,還要勞煩妙一真人為我講解一番才好。”

        妙一真人這又不厭其煩得將先前綠袍渡劫起源經過大致稍稍講述一遍。

        鳩盤婆和許飛娘二人,開始見到公冶黃,看此人已近飛升,法力高強定然要強出自己等人一籌,先還以為是峨嵋派的幫手,心中不禁有了許多憂慮。不想兩人朝綠袍看去,他此時竟然是滿臉笑容,心下里甚是奇怪,莫非這道人還真是綠袍請來的不成。但此刻見及他一味只與妙一真人說話,雖然業已看出兩方沒有瓜葛,但是卻明顯好似對峨嵋諸人更加以親近一些的意思。

        就在鳩盤婆和許飛娘兩人東猜西想的時候,綠袍此時已然有幾分明了公冶黃的想法,不過卻也不在意,本來此刻時機就未成熟,若不是東海三仙殺上門來,自己絕然不會吃飽撐著,自找麻煩。畢竟現在一切都還不到時候,凡事皆需忍耐。

        公冶黃聽完妙一真人所述之事後,沉吟一番,說道:“峨嵋派的諸位道友,已然是覺得綠袍所煉之物太干天忌,日後定然會禍害眾生,對否。”

        妙一真人點頭應道:“不錯,我輩所念,無非就是想將這場浩劫,先自消化于無形。”

        公冶黃單手為禮又道:“道友慈悲,心胸廣博,我素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妙一真人笑道:“道友謬贊了,貧道所行也只不過是略盡本心而已。”

        “但是,此事如若按照道友所說,想必綠袍道友又自不會答應了吧。”公冶黃話鋒一轉,突然問道。

        妙一真人苦笑道:“我等僵持,盡皆為此。不知道友是否有何良策呢,還望指點一二。”

        公冶黃臉上依舊是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此事貧道哪有什麼法子,不過就三位所說之事,貧道覺得還是有幾分不妥之處。”

        妙一真人聞言正色道:“道友請將。”

        “那貧道我也就不客氣了,一來,此事貧道也有耳聞,綠袍道友煉制此等法門之時,就如同赤身教主鳩道友那般,乃是窮極宇內厲鬼凶魂,並為曾傷及一人。二來,如若就此憑借一場天劫來妄定劫數,似乎也是欠妥。畢竟天道窮極,非我等之力所能盡明。正所謂: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等皆非天道,自然也就不能明了天道究竟如何。”

        玄真子此時突然說道:“我輩所求,便是天道,為何不能明了。道友此時已然臨近飛升,難道還不明了天數如何,運道幾分。”

        公冶黃一聽便知玄真子話中韻味,無非就是暗指現今天數,正道昌盛,峨嵋定然大興。不過公冶黃還是笑道:“非也,非也!以管窺豹,豈知全貌。古語有云:失之毫厘,謬之千里。天道運行孰非我等所能盡言。天機不可言,天機不可斷。”

        玄真子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妙一真人突然擺手止住,只得悻悻作罷。

        妙一真人微微笑道:“此番聽得道友一習良言,真是受益匪淺,現在想想,此事卻有諸多不妥之處。”對這綠袍拱手行禮,“綠袍道友此番事情,盡皆我等正道之誤,妄圖以盡人事,不想天道運轉,果非我等所能盡念。既然天道不可轉,劫數不可逆,我等只能回山,再另想他法。先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就此告辭。”

        說著又向周圍諸人一一拜別,大袖一揮,一道金光閃過,已然人影全無。
第四卷 軒轅聖陵 第二十章 萬載寒蚿

        見到峨嵋諸人退去,許飛娘心中不禁暗暗的松了口氣,若不是有百禽道人公冶黃前來,以己方三人之力對抗東海三仙恐怕還是略有不及,最主要自己還有幾樣厲害的法寶沒有煉成,否則近日倒也可與他們一拚。

        既然大患已去,綠袍便招呼諸人進百蠻山稍坐片刻,以表謝意。

        待到主賓坐下,許飛娘先自妙目一轉,暗蕩流波,輕笑道:“老祖此番神勇,竟然叫那峨嵋不戰而退。”

        綠袍聞言,斜看了一眼,調侃道:“仙姑此言差矣,若非有在座好友相助,老祖我今日說不定就此去見祖師了也說不定,哈哈…..”

        公冶黃依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神情,聞言既不歡喜,也不推諉。反倒是鳩盤婆聽了極不好意思,用她那厲如怪梟的聲音說道:“老身不敢居功,實乃峨嵋欺人太甚,渾然不將我等魔教中人放在眼中。此番退卻,自然罷了,如若不然說不得要與其爭個你死我活。”

        綠袍知道鳩盤婆說出這番話的意思,已然想是表明與自己就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以後凡事自然要攻守相望的,不過這也正是綠袍的本意,哈哈..笑道:“教主此言,深得我心,我輩修行固然重要,但這魔教傳承,依舊是丟棄不得。前些時候,老祖我推算玄機,知道正道勢大,我等旁門左道之人,竟然無論如何隱匿退讓終究都是個十死無生的局面。正所謂:我命由我不由天。面對此無法脫身之局面,也要說不得爭上一爭。”

        公冶黃笑笑問道:“道友果番此心。”

        綠袍點點頭,肯定地說道:“正是此心,難道以道友現今道行還推算不出嗎!”

        公冶黃笑容一斂,唏噓道:“算得出,卻看不清。”

        綠袍嘖然道:“你要看清作甚,你有你的去處,難道還要管這檔子閑事不成。”神色有些怪異的看看他。

        “哈哈….”公冶黃聞言大笑不止,“我已解脫,管他作甚。此物還你,就此告辭。”說著將手中雪白似蠶模樣的東西遞給綠袍,徑自化作一道墨色光華,一閃而沒。

        許飛娘沒想到,公冶黃竟然被綠袍幾句話一說便走了,心下里不禁甚是奇怪。

        綠袍抬頭看見許飛娘臉上神情,笑道:“仙姑難道還有什麼不解嗎?”

        聽到綠袍問自己,知道定然看見自己的神情有些疑惑,略微尷尬的說道:“貧道乃是好奇,這百禽道人公冶黃怎的,這般快就走了,貧道還想向他討教一番呢。”

        “仙姑自謙了,不過以後看來也是沒有機會了。”綠袍摸摸手中的冰蠶,兀自答道。

        許飛娘一時還沒能領悟到話中的含義,帶著幾分疑惑的看著綠袍。

        綠袍看看她,不經笑道:“仙姑又想岔開去了,老祖我的意思是,難道仙姑沒看見百禽道人他已然飛升在即了嗎!呵呵….”

        許飛娘頓時臉上一紅,方才明悟自己失言,自己先前明明也已看到了百禽道人身上的天光,怎得一時糊塗就沒想起來呢!還以為百禽道人就這麼被綠袍幾句話給氣走了呢。突然聽到綠袍聲音又自想起,忙抬頭看去,見綠袍此時竟然一臉疑惑的看著鳩盤婆說道,“不知教主可記得先前那位女子。”

        被這話一提,許飛娘也想起來,自己來時,除卻峨嵋諸人外,還有一個周身輕煙朦朧的女子,不過後來一心掛在東海三仙身上,倒也沒有注意到那女子什麼時候不見的,好像在峨嵋諸人走時,那女子已然不在場上了。

        鳩盤婆沉吟許久,方才答道:“老身也自奇怪,不過當時主要精神都放在東海三仙身上,對于那個女子倒也關注不多,不過看她路數卻好似仙家一脈,偏又參雜魔門上乘功法,真是令人好生奇怪。先前還以為她是老祖邀來的幫手,後來看看似乎卻又不像,不知何解。莫非此女與老祖有仇?”

        綠袍此時面色沉重的點頭應道:“教主所言不差,此女定然與我有隙。但是我卻偏又從未見過她,真是令人好生不解。”

        許飛娘此時也插言道:“不過據貧道觀察,此女道行法力似乎還要在貧道之上。”

        鳩盤婆聞言,也自點頭,“不錯,這女子法力高強,實乃罕見,說句不怕見笑的話,單憑法力,就是老身對上,恐怕也是敗多勝少。”

        許飛娘心中固然也是一驚,臉上卻也自贊道:“教主法力高強,所煉法寶更是精妙,此女定然難敵。”

        雖然知道許飛娘所說乃是奉承居多,但是這話鳩盤婆聽著還是很受用的,不禁對她點頭笑了笑。

        “就我老祖所知,法力能夠勝卻教主之人,卻是有那麼幾位,但是依照此女特征來講的話,僅就那麼一位,但是卻似乎有些不可能啊。”綠袍先是對著鳩盤婆說,末了一句反倒像是自言自語。

        許飛娘忙問道:“不知老祖所言乃是何人,為何又不可能呢!”

        綠袍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聞說在那南極盡頭,有一勝境,名曰‘小光明境’。亙古亮如白晝,四季如春,實乃神仙境地。”

        “哦?還有此等妙處?”許飛娘見識甚是廣博,卻也是第一次聽到,不禁甚是好奇,“難道老祖說那女子就是南極小光明境的人。”

        鳩盤婆此時有些疑惑的開口道:“老身雖未聽過此等勝境,但也聞說那南極盡頭,有著亙古不消的太陰元磁和極地極光,消化五行,神仙難渡。那此女又是如何得出的呢?”

        綠袍也是一臉找不到思緒的模樣:“我奇怪的就是此處。且不論她是如何出來的,如若真是小光明境的那位的話,那她也就不是什麼人了。”

        “不是人?”許飛娘疑惑不解,“貧道並未看出此女有絲毫異常之處啊!”

        綠袍笑笑:“老祖我也未曾看出,實乃聽了苦行頭陀的一番話語,方才有此揣測。”

        鳩盤婆想了想苦行頭陀先前的話語,似乎有些道理,也自點了點頭。

        許飛娘雖然未曾聽及苦行頭陀的話,但是知道綠袍定然不會無的放矢,忙又問道:“不知那究竟是何等妖物。”

        “萬…載…寒…蚿…”綠袍一字一頓的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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