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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綠袍老祖 作者:掌中芥(全書完)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二十二章 靈空之秘

    「道長果然好手段,好心機。」玲瓏仙子見那玄陰法生死不知,自己又被萬千水雷圍困,一時間,心頭火起,忍不住出言譏諷道。

    「哈哈…」綠袍老祖極其猖狂的大笑一聲,「仙子卻是過獎了,正所謂,有仇不報非君子。貧道這也是謹尊先人教誨啊。」

    玲瓏仙子見那四周無數水雷,面上也不露絲毫驚色,反而笑意盈盈道:「那卻不知,道長此番留住玲瓏,又是想有何教誨。」

    「仙子才思敏捷,貧道這點心思卻也瞞不過仙子。之所以,施展如此手段留下仙子,便是因為心中有一疑惑,想要仙子解答。」綠袍老祖此刻神情一整,卻是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番話來。

    「哦?道長請講,但凡玲瓏知曉,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玲瓏仙子回答倒也頗為爽利。

    「那萬載寒蚿的丈夫卻是何人,到底有何來歷。以仙子這般法力,竟然也如此顧忌。」

    玲瓏仙子似乎對於此番問題,也有預料,絲毫不見吃驚,緩緩言道:「那寒蚿之夫洪都道人,原身乃是一隻萬載妖黿…」

    綠袍老祖陡聞妖黿之名,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出聲問到:「可是與寒蚿一同被鎮壓在小光明境中的那頭妖黿,傳聞兩者乃是宿敵,怎會…」

    玲瓏仙子倒是沒料到,這道人還真就知曉妖黿來歷:「不錯,道長果然見識廣博。連這等秘聞,都是知曉。妖黿正是小光明境中的那隻,不過二者為何後來結為夫婦,卻不是妾身能夠知曉地了。」

    「嗯,那有勞仙子繼續說下去吧。」

    「先前寒蚿施展出來的寶物,乃是水雲聚斂之物。尤其那聚雲碟,能夠展化虛空,隔絕神念,自成一界。卻是一個門派獨有的手段。」

    「哪個門派?」綠袍老祖突然聽她不提洪都道人。反而說起寶物,更是說起一個門派,心中便隱隱有了概念。看來那洪都道人,便是拜入了這個門下。只是那聽玲瓏仙子所說那般。能夠倚仗雲氣之力,便能展化虛空一界的本事,著實有些驚人,這般厲害門派照例說。應該名聲極響,自家又怎會從未聽聞。

    「雲鶴派」玲瓏仙子緩緩言道。

    「雲鶴派?」果然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是個聞所未聞的一家宗派,綠袍老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斷定。她之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好似知曉綠袍老祖心中懷疑,玲瓏仙子微微一笑。卻是說出了一樁更加讓人駭然聽聞的秘事。「老祖莫要不信。蓋因此派並不在這神州大地、四海之內。」

    「笑話。不在這些個地方,難道它在天上不成。」綠袍老祖卻是有些不信。反詰道。

    沒料到,玲瓏仙子還真是一本正經的應聲道:「不錯,正是在天上,乃在九天罡風之外,天外之天。」

    綠袍老祖聞言,頓時面色一整,正聲問到:「你說的可是那靈空天界,飛昇之所。」

    「格格…正是那靈空天界,不過並非什麼飛昇之所。」玲瓏仙子今日所言,真個是處處大出預料。

    「那到底是何處所在?」綠袍老祖急聲問到。

    「格格…」不想,玲瓏仙子此番卻只是一味笑個不停,始終不發一言。

    綠袍老祖一見這番景象,如何不知玲瓏仙子心思,這是在調自己胃口,想要以此秘聞,來交換她一條生路呢。

    這等秘聞,端是駭人聽聞,不過若是真地,這神州之外,猶有世界,卻又不知是何景象,看來自己以前也是坐井觀天。這玲瓏仙子對自己也沒有多大威脅,只是本著斬草除根之念罷了。如今放她一馬,也無大事,反正得罪她的是這寒泉道人化身,大不了日後不在用此化身罷了。

    沉思一陣,綠袍老祖卻也做下決定,笑顏道:「貧道與仙子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此番做法,也不過是為了打聽一二罷了,卻不料反讓仙子誤解了。」說著,左手一揮,卻是將那諸多水雷,散開來去。只是此次範圍大了些,隱隱將二人包裹其中。

    玲瓏仙子見他只口不提谷辰之事,知道谷辰恐怕業已遭難,心中可惜一番也就罷了。畢竟是邪道中人,自身性命勝於一切。見到寒泉道人此番舉動,知道此事有了轉機,也自笑道:「妾身剛剛也不過就是一時緊張,忘卻了,倒是讓道長好等,卻是玲瓏的罪過了。」

    假意告罪一番,玲瓏仙子方才繼而言道:「聽聞如同神州這般,共有九處,名曰九州。九州相互之間有無窮距離,內中無邊波濤阻隔。每處大州皆有天生屏障護持。而除卻九州之外,猶有天外懸空之境,這神州之上一片境地,便被統稱為靈空天界。一般者,所謂飛昇,也不過就是穿越九天罡風雷火之層,也就是神州天然屏障,到達靈空天界而已。

    這類仙人,在靈空天界中,也算常見。

    而且這靈空天界上,也是諸多門派林立,雲鶴派便是其中諸多大派之一。如此聲勢,玲瓏自然不敢得罪。不知此番言語,道長卻是滿意與否。」

    綠袍老祖雖然面上絲毫不顯露分毫,但是心中之情,猶如驚濤駭浪一般,原來自身所持仙人之境,也不過如此。

    雖然多有迷茫,但是心中更多湧起的卻是激動之情。早年法力初成,道行不深,每日提心吊膽,生怕朝不保夕。但是後來玄功大成,又有諸多寶物護持,再也不懼任何人時,每日好似有些混混噩噩,覺著長生也是無味。

    此番能夠得聞天外之天,綠袍心中激動之意,一時間也難以言語。雖然知道玲瓏仙子定然是知曉更多,只是此番再加強迫也無大用,反不如放其離去。

    反手一壓,四周水雷俱都復歸海中,「今日卻是有勞仙子了,多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說著,也不管她神情,收了卷海綾,駕起一道遁光,便向北方,內陸之境飛去。

    綠袍老祖剛行沒有多遠,那原本掩於海中地水雷,陡然間爆發開來,震起驚天海浪,饒是玲瓏仙子躲避得快,也被澆了一身濕透。

    「寒泉道人,來日得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玲瓏仙子此刻再也忍受不住,哪管什麼風姿翩翩,嘶聲力竭的叫喊道。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二十三章 百蠻七寶

    那日南極一行,機緣之下從玲瓏仙子口中得知靈空天界,綠袍老祖卻是心生一探究竟之念。只是那九天罡風雷火之層,乃是神州之上天生屏障,內中凶險,自古便有無數身具諾大大法力的修士們驗證過的,十死尚難一生。

    即便以綠袍老祖如今法力,也絲毫不敢大意。只是他另有玄妙之物,自有所持,卻也無有太多擔憂。

    這去往靈空天界,那是鐵板釘釘的事,不過這百蠻山諸多弟子如何去留,卻叫綠袍老祖好生煩惱。原以為飛昇之事,乃是天人永隔,自己甘願做個長久地仙,門下弟子在自己庇護之下,自然不會有什麼大礙。

    現今得知,靈空天界只不過是神州之上而已,自然要去一觀,只是門下弟子法力多有不足,自然不能通過那九天罡風雷火之層,卻是帶之不走。

    綠袍老祖暗想自己仇家雖說不多,卻也還有幾個,自己在時,固然不懼。怕只怕,一旦自己前往靈空天界之後,往來估計多有不便,萬一被仇人得知消息,門下弟子恐怕難免要遭了毒手。

    看來那靈空天界之行,卻是要緩上一緩,待門下教出幾位能夠獨當一面的弟子來時,再做計較。不過法力想要速成,畢竟機會太過渺茫,綠袍雖還有幾粒千年金丹,卻不想用在此處。如此一來,自然是煉製寶物,更加便捷。

    於是乎,百蠻山第二次大煉寶活動。就這麼轟轟烈烈的展開了。

    百蠻七寶,分別是玄牝珠、百毒誅仙劍、千光琉璃殿、百鬼夜行圖、百毒金蠶蠱、百毒寒光障、百毒碧火針。

    其中玄牝珠自然是綠袍老祖地看家本領,只是此寶非同一般,可以算是一門半是法寶,半是法術的神通。非有數百年的法力,不能修持,而且初修之際,還需一顆寶珠為基,方才能行。

    綠袍將此寶修行之秘。編撰成一冊秘典,賜予唐石。一來,門下諸多弟子,僅有唐石一人完全滿足了修煉此寶的所有條件。身具千年法力,猶有乾天火靈珠為基石。二來,則是此法今後便是百蠻山掌門之人,方能修煉的秘法。作為掌門繼承道統的憑證。綠袍打定的主意,自然就是在自己前往靈空天界之後,由唐石繼承百蠻山的道統,統掌南方魔教。

    百毒誅仙劍。乃是綠袍老祖之師當年傳下的煉寶秘法,厲害非常,毒辣之處。尤勝於玄牝珠。綠袍老祖現今法力。恐怕也不過剛剛能夠煉製此寶而已。只是所需材料,卻大多缺失。故而。這把妖邪寶劍只能,空有煉製之法余留,不見成品地。

    千光琉璃殿,其根基便是當年的琉璃寢宮,昔年此寶被綠袍煉成之後,其實並未完成,只是苦於不知道另外一部分構造的煉製之法,故而才束之高閣。待得後來,翻閱《秘魔殘章》,卻是得到了那千光塔的煉製法門。因為那琉璃寢宮缺失地那部分,乃是緊要的鎮宮之物,綠袍老祖便另闢蹊徑,將那千光塔用作鎮宮之用。也算是將此寶真個完成。在琉璃寢宮頂上,再擺上千光塔,稍加煉製一番,便成了一樁新型寶物

    此寶與原裝同樣,護身克敵多有妙用,而且光華燦爛,尤勝於諸多仙家至寶。傳說早年原創琉璃寢宮的那位天資縱橫之輩,便是覺得邪魔兩道,出手之時,不是血氣熏天,便是黑煙滾滾,看著就不像好人。故而才想煉出這樁法寶,雖然陰毒狠辣之處,絲毫不減,更勝之處,便在於多有絢爛之景,端是美妙景象。

    這千光琉璃殿經綠袍老祖事後補足之後,卻也同樣有這般迷惑偽裝之效。

    又經幾番祭煉,往日裡,更是不忘命門下弟子時不時的捕捉一些個修行有成地毒物,前來祭殿,威力卻是不同凡響。

    不過此殿被綠袍置於百蠻山山腹之內,作為會客大殿之用,啟用之法,也僅傳了唐石一人,同樣是算作將來掌門專用之物。

    百鬼夜行圖,其實就是百毒修羅幡的升級版本,只是被綠袍老祖刪減其中某些用途,而加入了佈陣收攝等等更為廣泛的用途。此番回山,綠袍老祖又將谷辰元神、連同九九八十一根玄陰聚獸幡中禁錮的諸多精魂,全都煉進百鬼夜行圖中,威力更上層樓。

    此立下教規,今後門下凡有犯了嚴重過失,需要處罰可丟進百鬼夜行圖中。輕則禁閉數十日不等,重則永墮百鬼夜行圖,為其中鎮圖百鬼,永為驅使,不得超升。

    此圖被綠袍老祖施展諾大法力,布成阿鼻法陣,護持百蠻山門庭,就同那大五行法陣一般,除非法陣被破,否則此寶不得取出。

    百毒金蠶蠱,在被綠袍老祖煉製百毒五花障加以護持之後,威力卻也憑添幾分。只是這百毒金蠶蠱始終還是不能入得綠袍法眼,便自傳給了坐下梅鹿子。

    百毒寒光障,早在百蠻山第一次寒泉煉寶之時,已然是人手一副,雖然各人煉製出來,威力大小有別,這也只能留待他們日後自己精煉了。

    百毒碧火針,作為百蠻七寶排名最末,最容易上手的一件法寶,百蠻山誰沒有煉個幾套防身。只是此寶煉製出來的威力,懸殊也是最大地。毒物有所高下,煉製出來地碧火針自然不同。而即便是相同毒物,法力越高之人,收攝毒氣越加精微,自然也就越厲害。

    其中,自然是以綠袍老祖煉製出來地,堪稱為最。

    只是此寶畢竟煉製容易,根基淺薄,一旦遇上上古神兵、仙家利器,卻無倖免之理。

    此次百蠻山,在綠袍老祖的號召下,展開第二次煉寶活動。

    雖是說有百蠻七寶,但實際上,因為玄牝珠、千光琉璃殿乃是將來掌門憑證,自然不會傳下與門下其餘弟子煉製之法。而百毒誅仙劍,卻是連綠袍老祖都沒有能夠煉成,自然也就沒有傳下來。百鬼夜行圖,兼有鎮守山門之用,其煉製法門自然不能輕易傳下,免得將來出了叛徒,被外人窺探到自家山門地破綻,故而也還是只傳了唐石一人。

    如此一來,其實門下弟子能夠煉製的也不過只有那百毒金蠶蠱、百毒寒光障以及百毒碧火針。內中百毒寒光障和百毒碧火針,門下弟子都早有煉製,而百毒金蠶蠱,雖說都知煉法,卻讓門下弟子到哪再去尋出一隻上古異種,六翅金蠶來。

    綠袍老祖也是事後自己一想,方才想起關竅,這般滑稽做法,自己也忍不住爾。

    本來《秘魔殘章》之中所載魔道秘法甚多,煉製什麼寶物的都有,只是諸多法門甚至連綠袍都沒有嘗試過,自然不會輕傳門下。不過看到內中甚多煉製什麼有無相神魔之類的法門,綠袍老組心中卻是陡然有了一番妙想。

    要知道,百蠻山雖然素來被外人稱為南方魔教,綠袍老祖更是被尊為開山祖師。但實際上,綠袍若非後來得了《秘魔殘章》,恐怕還真個就與真正的魔道法門沒有多少關聯。所會的一些,也不過就是修羅教下的皮毛而已。

    之所以會被冠以魔教稱呼,一來是綠袍老祖行事頗多惡處,二來則是因為現今魔教道統遺失,大部分人已經分不清,邪道與魔道之間的區別,故而統一稱呼為邪魔外道。

    其實百蠻山的真正根基,乃是一部《百毒真經》、半部《玄牝真解》,以及綠袍老祖從其姨娘洞玄仙婆處習得的《天蠶別秘》中部分奧妙。這才構成了百蠻山的道統,其中百毒、天蠶兩部真經固然是邪道秘法,但《玄牝真解》,卻是正宗玄門秘傳妙法,昔年綠袍老祖幾番機緣巧合之下,方才得手。那名聞天下的玄牝珠便是由這半本真經之上參悟出來,不過真正大成,卻是直至修行《合沙奇書》,兩廂印證之下,得以成就。

    早先百蠻七寶中,除了玄牝珠和百毒金蠶蠱之外,其餘五寶都是記載於《百毒真經》之中的。便是那百毒金蠶蠱也是在修煉了《百毒真經》的基礎上,參考《天蠶別秘》中的法門,煉製出來的。

    只是原先綠袍老祖修習的那部《百毒真經》也不是真跡,乃是手抄本,內中所載雖有九分,但缺失的一分,偏就是諸多緊要之處。故而,原先琉璃寢宮和百毒修羅幡不過是個半成品。現今卻是被綠袍老祖以魔道法門補足,也算成就兩樁異寶。

    所以,即便如今綠袍老祖精通《秘魔殘章》,百蠻山依舊還是像邪道,多過於魔教宗門。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二十四章 玄牝大法

    今番,綠袍老祖想到的心思,便是借鑒魔道煉製神魔的蠶蠱為基礎,仿照著煉製一樁近似於魔道本命神魔的寶物。

    要知道,魔教神魔有一大長處便在於它會成長,只要有足夠的生人精血,抑或者是修煉之人的元氣,威力就能夠近乎無上限的成長。

    而綠袍老祖利用六翅金蠶與天蠍孕育出的百毒金蠶蠱,雖然也能夠通過一些手段成長,但是成長的速度,那就遠遠不如了。

    此番所要準備用來煉製的並不是百毒金蠶蠱,而是真正的蠱道秘傳=.|.蟲以秘法培育出來的。綠袍老祖的百毒金蠶蠱,乃是六翅金蠶孕育出來,其中金蠶之名,更多的是指的此意。還有一番意思便是指這威力,堪比真正蠱道中的多有凶名的金蠶蠱。

    而且兩者之間,模樣也甚大差異。雖然同是一身金光熠熠,百毒金蠶蠱,卻是好似蜜蜂一般,身上張有一對薄翅,飛行起來,嗡嗡作響;而金蠶蠱,就真個如其名,與蠶般模樣,一致無二。

    綠袍老祖這煉製金蠶蠱的秘法,也是當年從姨娘洞玄仙婆處習得。只是這金蠶蠱不僅煉製起來麻煩,成功率極低,而且初生之時幾乎沒有什麼威力,需要多年孕養,方才能夠逐見威效。那雄踞苗山寨一帶的天蠶仙娘便有一隻,乃是其師洞玄仙婆傳下。那隻金蠶蠱。早年還在姨娘手中時,綠袍老祖便已見過,威力著實不凡。只是後來,洞玄仙婆過世,綠袍與天蠶仙娘因事生了間隙,早已行同陌路,多年不曾相見。不過相信又經這多年祭煉,那隻金蠶蠱定然更加不凡。

    煉製金蠶蠱,所需要用到的材料。雖然也不過就是一些個毒蟲之類,但是卻另有講究。用來煉蠱地毒蟲一共有十二種,每種毒蟲必須成就氣候都差不多,否則極其容易失敗。

    一旦決心開煉。綠袍老祖便命門下弟子四處捕捉毒蟲。更是將那萬年金蛛絲結成的那張金絲網也暫時傳了下去,以便於門下弟子方便行事。百蠻山弟子數十,這一發動起來,自然是極有效率的。不過數十日時光。便已經搜集了三百多隻毒蟲,而且至少都是百年氣候往上的。

    綠袍看了自然是極為滿意,既然材料準備得差不多了,便開始先著手煉製金蠶蠱。當然。為了以防失敗,綠袍一次便設下了十個蠱皿。當然門下弟子搜尋毒蟲的工作,仍然沒有把手。依舊繼續當中。

    這蠱皿是設好了。現在要做的便是等待蠱蟲成熟。這段時間最少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或者更長。

    百蠻山靜室

    石室頗為簡陋。大小不過數丈方圓,僅有一座石床置於最內,地上還有二三蒲團而已。

    石床之上坐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相貌頗為方正,一臉英氣,下巴上留有寸許短鬚,卻給人憑添幾分成熟穩重之感。

    雙目緊閉,週身隱隱有朱色光霞映照,將那略微有些黝黑的面龐也襯得彷彿有了如玉光潔。

    頭頂三尺高處,有兩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寶珠,一顆火紅,一顆碧綠,成太極之勢,懸空繚繞不休。兩顆寶珠光華熠熠,端是絢爛。

    更是令人稱奇地是,那兩顆寶珠之中,竟然還分別好似盤坐著一個人。只是在那光霞籠罩之下,看不真切,若有似無。

    兩顆寶珠,就這般不知旋轉了多久。陡然間,只見那顆火紅的珠子,漸漸放出無窮紅光,照得滿洞皆赤,連身下之人,也宛如成了一個紅人似的。只是經那紅光一番照映,四周石壁此刻猛然浮現一層薄薄的五色奇光,將那紅光阻攔,不讓其擴散洞外。

    只是那紅光越來越亮,石室之內,一時間就好似多了個小太陽一般。就在這時,旁邊那顆碧綠寶珠,也自猛地灑落出片片碧綠光芒,似霧似紗,剎那間也自漫布整個石室之內,與那紅光交融一起。

    忽然那顆碧綠寶珠陡然一動,逕自脫離了與火紅寶珠相互旋轉之勢,憑空又升尺許,凌駕其上,逕自就處旋轉起來。碧綠寶珠一動,那先前散落出去的如霧光華,宛如蛟龍吸水一般,紛紛又復歸而來。而且被其一同鎖住的,還有那無窮紅光。

    紅碧交輝,形成一道光帶,盞茶之後,滿室所有光華俱都被凝聚在碧綠寶珠四周。此時再看那顆火紅寶珠,光華黯淡,卻是空洞了許多,內中人形也是清晰可見,眉宇之間似乎與那石床之上盤坐的年輕人相貌有幾分相似。漸漸地,內中人形卻又變了顏色,顯現朱霞陣陣。如此一來,原先火紅的寶珠,雖

    又顯,卻是換了些許顏色,不復先前那般火紅明亮光

    待到寶珠完完全全變成了朱色之時,其上那顆碧綠珠子又顯異處,所有原先被其收攝四周的紅碧光帶,此刻有如長虹倒貫,一股腦的都向其下那顆寶珠而去。磅礡之勢,尤比飛瀑垂掛,一時間將那顆寶珠都變成紅碧之色,只是隱隱可見一點朱色光芒屹立其中,好似中流砥柱。

    如此之勢,不過眨眼功夫,所有光霞全自進入了下面那顆珠子。上面那顆碧綠寶珠,好似任務已了,一個做勢,飛到一旁,綠光一閃,卻是現出綠袍老祖身形。

    剩下那顆寶珠,閃得幾閃,終又變成了火紅之色,隨即一落,便自向其下那人頂門墜去。繼而又是一陣朱霞亮起,寶珠卻是不見了蹤影。

    此刻盤坐在石床之上地那個年輕人,眉心忽然跳出一點血紅印記,水滴大小,隨即緩緩睜開雙眼。見到眼前一人,正帶著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忙從石床起身,翻身跪下叩頭行禮:「多謝師尊,成全之恩。只是勞累師尊折損法力,弟子深感愧疚。」

    綠袍老祖此刻心情似乎很是不錯,「哈哈…」笑道:「不過數十年吐納之功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此番能夠成就你練成玄牝大法,為師也算不枉所行。

    你這玄牝珠以乾天火靈珠為基,別有妙用,與為師所煉,卻是稍有差異,不過成就化身,練就第二元神之處,卻是絲毫不減。不過這玄牝大法,為師能夠幫到你地,也就只能到這裡為止了。往後地磨合步驟,卻也不是外力能夠幫得上忙地了,僅能靠你自己鍛煉元神,日後功行漸深,自然能夠像為師如今玄牝珠一般,妙用無窮,分身顯化。」

    「是,弟子知曉了。」

    原來先前光景,卻是綠袍老祖閒來無事,便乾脆助唐石一舉將乾天火靈珠修成玄牝大法。

    此番速成,乃是先命唐石將那乾天火靈珠中元氣盡數吐納而出,然後由綠袍施展法力收攝住。然後唐石此然能夠輕易就此煉化寶珠,然後綠袍更是不惜耗費元氣,將那乾天火靈珠元氣微微凝練一番,最後更是連同自身法力一起,貫疏進業已被唐石煉化的乾天火靈珠內。

    如此一來,唐石地玄牝大法便算是初成了,不過剩下來的乃是元神苦功,綠袍老祖卻是幫之不得。

    饒是如此,唐石此番化合乾天火靈珠,卻也是受益匪淺。他本就倚仗赤目神光鏡,成就赤陽光體,如今得乾天火靈之力裨益,法力雖然沒有增加多少,卻是愈見精微。

    唐石此刻忽然想起一事,見此刻師尊心情大好,便忍不住開口道:「啟稟師尊,弟子尚有一事。」

    「哦?卻是何事,說來為師聽聽。」綠袍老祖素知自己這個弟子,性格沉穩,錯非真有緊要之事,決計不會開口。

    「乃是關於隨引師弟。」

    雖是早已將百蠻山諸多事務交與唐石打理,但是,隨引,這個早年被自己派去偷學白陽圖解的弟子,綠袍印象倒也頗為深刻。一時間,不禁有些疑惑,「隨引卻是怎的?莫非犯了教規?」

    唐石一聽,便知師父想岔了,趕忙說道:「隨引師弟向來為百蠻山兢兢業業,絲毫沒有過失之處。弟子想要啟稟師父的,卻是師弟關於修行上,好似有些出了岔子。」

    修行出岔子,這是一個極其普遍的問題,也是一個無論是誰都會遇上的問題。只是這問題,可大可小,如今能讓唐石啟稟上來,顯然是他也束手無策。綠袍眉間微微一皺,卻是有些不快,這修行出了大問題,卻是該早些稟報才對,為何待到今日。「隨引,究竟哪裡出了岔子。」

    唐石此刻,卻也是面有難色,有些猶豫答道:「這個…弟子也不知曉。只是看隨引師弟始終不能將那五丁神斧煉得人與器合,故而估摸著,應該是修行上有了疑惑。只是這等異寶,弟子也難有見識,只能稟報師父。」

    原來是這般問題,綠袍心下倒是一鬆,「五丁神斧乃是前輩金仙廣成子早年煉製的開山之寶,卻也不是能夠如此輕易便能煉化的,隨引之事,卻是急切不得。」

    不想唐石聞言,卻又說出一番言語,「隨引師弟,天資不凡,早早便將此寶煉得心神相合,想必師父也是知曉的。但是遲遲卻不見與身相合的跡象,難免讓弟子有些不解。」

    綠袍聽得此番話語,如何不知乃是唐石反駁之言,只是他一心乃是為了同門師弟所求,綠袍自然不會見怪。只是這樣一來,隨引一事,這內中卻還真就有些玄虛了。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二十五章 孽緣天定

    令唐石將隨引叫來,綠袍老祖仔細一看,大體便知了,隨引之所以遲遲不能將那五丁神斧,應該是因為隨引已經失去元陽之故。

    百蠻山門下素不禁止男女之事,邪派修行也不講究固守元陽之身,因此一般也不會去注意到這些門道。只是這五丁神斧乃是前古真仙廣成子所煉的開山之物,乃是正宗的玄門之寶。若僅是這樣倒也沒什麼,玄門修行固然講究抱元守一,以純陽之體入道,但是寶物大多數來講,卻是沒有這些個講究。

    但偏偏事有湊巧,這五丁神斧就是那些個為數不多,需要純陽未破之體,方能夠將之煉化人器合一的寶物。因為五丁神斧乃是取太陽隕鐵為刃、扶桑木枝為柄,上設六爻乾光法禁、太陽化戌法禁,兩大禁法。

    綠袍老祖修行日久,法力也是一日勝過一日,如今在回過頭來好好看著五丁神斧,卻又是另外一番感覺。廣成子不愧是上古的大聖,這五丁神斧所用材質固然是稀罕至極,但是更為微妙的,便是他煉製此寶乃是完完全全將那材質長處發揮得淋漓盡致,真正算是做到了因地制宜。

    煉製五丁神斧的太陽隕鐵、扶桑神木,都是太陽之精孕育,內中蘊含極為磅礡的太陽精氣。而上面的兩大禁法,雖不是玄門最上乘的神通,卻也極為精妙。六爻乾光法禁,借太陽精氣之力,湧動純陽氣機。最是能夠破除邪穢;太陽化戌法禁,則是以太陽真火之力,化生五行,生生不息,故而五丁神斧才有那克制五行的妙用。

    因此,五丁神斧看似五形俱全,實則本質上乃是太陽之寶,非是純陽之體,絕難發揮出最大威力。

    將這諸多原因解釋一番。綠袍老祖卻是有些疑惑地問到:「隨引,為師上次觀你,尚是純陽童子之身,為何些許時日不見元陽已失?」

    隨引聞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頭不止:「弟子知錯了,弟子知錯了…」

    綠袍老祖見狀。眉頭不由得一皺,心中頗為不喜,沉聲喝問道:「你且起來會話,我百蠻山素來不講抱元守一之說。卻也算不上你的錯,只是這樣一來,雖與成道無礙。這五丁神斧你想祭煉完成。此生卻是無望了。」

    隨引原本淒苦的臉上。剎那間變得有些死灰,雙目無神。呆滯一旁,卻也說不出話來。綠袍老祖雖說成道無礙,但是修行一途,多少劫難,就憑自己如今法力道行,沒有寶物傍身,如何能夠走到最後一步。這樣的結果,比那成道無望,也好不到哪去了。

    見到這幅景象,綠袍老祖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他修行未成,竟然失卻元陽,如此貪著慾望心性,不禁讓綠袍老祖對他確實失望。

    微微抬了抬手,綠袍老祖卻是示意他倆就此退下。

    出了靜室,唐石微微歎了口氣,忍不住出聲問到:「師弟,平日裡觀你,也是一心求道,怎會做出如此誤事之舉你。莫非,莫非是有了什麼心上人,所以才…」

    隨引搖了搖頭,面容越發愁苦悲悶,「師兄,我尚且有事,就先退一步了。」說著,告罪一聲,便自向外走去。

    聽著沙啞苦澀的聲音,再看他遠去孤寂的身影,唐石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哎…」只能是無奈的歎息。這般情景,別人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隨引一個人落寞的走著,出了山門,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不知道自己該去何方,現往何方,又能去何方…偶有遇見同門招呼,隨引也是置若罔聞,依舊是靜靜的走著,走著

    南疆的天氣素來詭異,天空不知何時又飄灑下了朦朧細雨。雨中的南疆,卻是平添幾分寧靜之美,往日嘈雜地蟲豸之聲,飛禽走獸之聲,一時間俱都消散在這漫天的煙雨中。安謐,抑或者有些祥和。你死我活的爭鬥,都因為這場忽來的雨,而得以銷聲匿跡。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看著雨漸漸下著大了起來,後又漸漸小了下去,漫天地灰雲中,露出了西邊那一小張太陽的臉,只是又被巍巍峨峨的連綿群山遮住了一半。但猶自掙扎著將那一片雲霞,映照得半邊朱赤。

    自打隨引有記憶起,就記得自己在一個低低屋簷的窄小草棚之中,與母親一齊,還有那親地男人。

    日子雖然窮困,甚至連三餐都不能溫飽,但是母親總是會為他在田間、湖畔,找來各式各樣野生的小玩意,或是果子、或是草的嫩芯,來充作他地零食。也許味道並不一定好,但是很開心。

    後來漸漸地大了,七歲那年,突然有一天,那個男人帶著一個衣容華貴地陌生人來到了家中,在母親滿含淚水、悲哀的神情中,自己離開了那個家…還有母親。據說那個男人說從此能夠過上錦衣玉食地生活,據說,據說而已。

    儘管後來的生活,並不如所說的那麼美好,要每天勞作充當小廝,但最起碼三餐能夠管飽,偶爾還能夠在菜裡面發現一根肉絲。這樣的生活,對於窮人家的孩子來說,還有什麼可奢求的呢!

    只是這樣安穩的日子過了五年,罪惡的魔爪,似乎並沒有輕易的將隨引遺棄。

    龍陽閣,一個只有男子、從不見女人的地方,一個有著罪惡、卻又只能默默承受的地方,同樣也是隨引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按照龍陽閣的慣例,所有賣身這裡的小男孩,十二歲時,就要接受第一次挑選。挑中了,就要開始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也是燈紅酒綠,倚翠賣笑的生活。隨引因為太過瘦小,卻是幸運的逃過了這次劫難。但是他的幾位一起生活起居多年的夥伴們,卻一一開始了掛牌的生涯。或者沉淪,或者逆反。

    順者生,逆者死,起起伏伏,生生死死,又是一個春去冬來。本來隨引或者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但是…

    凡事也許都壞在了這個但是上面吧。男子與男子之間的愛戀,或許有些怪異,但有時候爆發出的驚人的能量。愛上隨引的,是一個與他一起生活五年的好友,兩人無話不談。那次挑選,那人卻是被選中了。只是那人手段頗為高明,年級雖小,卻也城府心計極深。

    看透了這所謂的交易,卻是不願隨引也自沉淪其中,只是這龍陽閣中想要贖身,光有錢也不行。無奈之下,一番策劃之後,終於讓隨引逃出生天。

    後來隨引一路坎坷,顛沛流離,最後機緣拜入百蠻山門下。本來也許事情也就這般結束了,但是…

    綠袍老祖自命隨引盜取白陽圖解,便廢去了他數年功行。這番下山,卻也是孽緣天定,隨引竟然又遇上了那個人。那人這些年,也不知有了什麼奇遇,竟然學得一身驚人武藝,雖然在修行之人眼中不值一提,但隨引畢竟此刻也是法力盡失。

    那人多年愛慕,雖然時隔數載,但是依舊不減往日之心,此番得見,又怎麼肯捨。隨引因為師命在身,自然不敢妄言,生怕一個不好,連累往日好友。

    二人多年未見,卻是一陣好生傾談。只是那人因為多年摯愛便在眼前,哪裡能忍,只是深怕隨引不從,便從中使了一些手段,藥物催動之下自然成就一番魚水之歡。這等魚水本也無礙,只是那人不知從哪處學來的採補手段,不過卻非為了害隨引,而是想讓他更加享受樂趣,便自中使了出來。卻是機緣巧合之下,讓隨引喪了一縷元陽之氣。

    事後,隨引清醒過來,心中卻是悲憤,更是難以芶同那人一起隱居言語。只是如今法力盡失,難以與他爭強,暗自尋了一個時機,逃脫開去。

    再至後來,便是尋得白陽洞內機緣,成就之後,便遵師命,前往元江奪寶。機緣之下,竟然得到了早年廣成子開山之寶五丁神斧,知道師傅對自己有看重之意,愈發的不敢懈怠,一心苦修。誰料,孽緣早定,還是難以成就。

    「啊…啊…」想起這般前緣往事,心中悲苦,卻是忍不住發出了這撕聲裂肺的大喊。先前的大雨,早將地上淋得泥濘不堪,隨引撲通一聲,跪倒地上,身上被泥水濺上點點土斑。雙手無力的拍打著泥濘的地面,「為什麼?為什麼…」如猿悲鳴,杜鵑啼血,劃破寂靜的山林,卻是顯得那樣的蒼白,那樣的無力。
綠袍老祖 第十三卷 易筋洗髓 第一章 毒龍丸

    綠袍老祖最後還是下定決心,為隨引易筋洗髓。畢竟隨引雖不如唐石那般貼心,卻也是曾經頗為看重的一位弟子。百蠻山雖說是人丁興旺,但是真正能夠拿得出手的,卻沒有幾個,大多資質平庸,心性也差,中間真正能有尊師重道之心的,恐怕也沒有幾個。

    那天自從隨引出去之後,其實綠袍老祖一直就以神念秘密追蹤。看他雖然神情舉止悲痛萬分,卻也沒有絲毫棄師背德之意,這讓綠袍老祖越加看重幾分。要知道,人在情緒愈是激動的情況下,顯露出來的愈是真正面目。

    既然肯定了隨引的忠心,綠袍老祖便命唐石暗中查詢隨引是否真個有了心愛之人,抑或者是迷戀那三千紅塵、濃濃情慾之間。

    那隨引回答倒是斬釘截鐵,雖未曾言明,為何失卻元陽,卻依舊字裡行間顯露出的都是眷眷向道之心。這番答案,也是令綠袍老祖頗為滿意。

    要知道,自從往日疼愛、看重的弟子司徒平依舊沒能逃脫情結,一顆真心全都牽掛天狐之女紫玲身上,再不回頭,綠袍老祖對這弟子沾染情慾之事便多有心結。一般弟子還好,混混噩噩修行,將來也不成大器,反正百蠻山修行也不講究這些,便隨他們去了;但凡門下看重的弟子,綠袍老祖是打從心眼裡杜絕這類現象的發生,情之一字,讓人顛倒迷離,一旦染上,修道之途頓時艱難千百倍。

    既然隨引無意沾染情慾之事。綠袍老祖看出乃是肺腑之言,也就不再去追究為何會失卻元陽之事。在他想來,年輕人,誰沒點風流往事,只要不沉溺,自然無有大礙。

    一輪番試探之後,便作出了上面那般決定,為隨引易筋洗髓,恢復元陽之身。本來還有另外一樁法子。一樣能夠恢復元陽之身,便是奪舍復原。不過此法大有缺憾,一來大干天忌,將來劫數臨頭,定然難逃;二來。上乘法體難求,一般凡人之軀卻是太差不可用,而且隨引元神尚未大成,如此行事也多有風險。故而此法不可行。

    易筋洗髓,說來容易,實際上卻不是這般輕易能夠做到的。當今峨嵋派掌教妙一真人前世便以入道。拜師峨嵋派開山祖師長眉真人門下。只因那時已非元陽之體。上乘玄門妙法不能修習,最後不得不轉世重修。今世再入峨嵋門下,方才成就。

    以長眉真人那般神通廣大之輩,都沒給妙一真人易筋洗髓,反而讓其轉世重修。其根本原因固然是因為想要磨練妙一真人,但未嘗也沒有此法太過艱難之故在其中。

    這易筋洗髓,重中之重,便是要補足隨引失去地元陽之氣。環顧現今修行界中,唯有毒龍丸方才有此妙用。此丸是用三千六百四十七種靈藥合煉而成。其中最主要的仙草,道家名為靈蘇,又名毒龍珠,乃是太清仙卉。

    此草天府奇珍,種子奇堅,生長極慢,乃西方太乙精英所萃,長過一尺,本身便能發出威力,仙凡所不能近。但它初落時,小如灰沙,並具反五行的特效,分明是元金賦質,偏是見土不生,只有南北兩極元磁真氣,始能培養,初期並還要生在兩極磁光所照之區。似此一粒微塵,飄揚大千世界,種子未發芽前,又有好些禁忌危害它的生育,據說萬千億兆之一,也難存活。

    據綠袍老祖所知,萬年之前曾有兩粒種子落到居羅、未名兩島旁海底泉眼之中,下面正是元磁真氣,地脈所經,兩下裡各生感應妙用。始而不過是浮在海眼裡面,吃地脈中引出的元磁真氣凌空托住的一粒微塵,渺小得目所難見。但它四外均有元磁真氣護托,一任海泉猛力衝擊,連經多少次地震海嘯,從未搖動。到了於三百年期滿,忽然子裂發芽,立即成長。四外元磁真氣吃它分裂,化為一個形如六角形的星光托盤,仍將下面托住,隨同長大,此草便植根在這六角磁星之上。初發芽時,雖只尺許高下,但它本身奇光迸射,遠及數丈,無論人物魚介,沾上立斃。年時一久,威力更大,任何金質法寶、飛劍,只一近前,立被下面星盤吸去,連人捲走,晃眼化盡。此寶深居海眼之下,共是兩株。

    只是此兩株早在數百年前,便被依還嶺聖姑伽因取走,煉製成藥,正是毒龍丸。故而這修行界中,也僅有幻波池中,尚有當年聖姑遺留。

    自從昔年聖姑遁入佛門飛昇極樂之後,所遺諸寶,遭人窺視久已。現如今天下誰人不知這幻波池藏寶之名,但是能夠從其中取得寶物的,卻是一個也無。內中大五行禁制不知埋葬多少英雄好漢的屍骨。

    饒是綠袍老祖知根知底,也沒有輕易前去嘗試。只是近日聽聞峨嵋派召集諸多門人,想要佔據那依還嶺幻波池。這消息卜一傳出,天下震動,外道諸邪更是按捺不住。要知道,這些年來,峨嵋派強力打壓邪魔兩道之人,喪生者數以百計,著實令群邪不安。若是此次讓它得了幻波池藏珍,豈不是更加沒有活路了。

    故而邪道諸人,也是紛紛奔走相告,想要前往幻波池一探真究。至於具體是去阻攔峨嵋,還是意圖謀奪寶物,抑或者兩者皆有之,那就不得而知了。

    綠袍老祖也是聽聞了這個消息,心中也是動了心思,看看能否伺機奪得毒龍丸,幫隨引易筋洗髓。

    不過這幻波池之行,卻不急在片刻,那幻波池地大五行禁制,可不比百蠻山綠袍老祖擺下的這般簡易。內中鎮壓陣腳的,聽聞都是天府奇珍,上古秘寶,而且陣勢玄妙猶勝百蠻山處幾籌。綠袍老祖精修合沙奇書,參悟內中所載五行玄妙,如何不知厲害,哪敢小覷。

    而且此次將是正邪雲集,哪有這般迅捷,先自出頭,難免有作白功的嫌疑。何況即便能夠順利得到毒龍丸,以隨引根基也不能就此直接服用。先替他鍛煉法體,以免到時候肉身承受不料毒龍丸地藥力。

    本來綠袍老祖有萬年溫玉蓮花,以及風穴冰蠶,乃是陰陽精氣凝聚之寶,足以助隨引煉體法身。不過那溫玉蓮花在真身之上,僅有風穴冰蠶至陰之物,卻是不能單獨用來煉體。尚需找來陽和之寶,調和陰陽方可。

    少陽神君煉有丙火丹,倒是能夠一用,不過此丹火氣太足,尚需一物作為媒介。聽聞青陽島桑仙姥乃是先天乙木精靈,所煉乙木神丹,能夠滋補元神,若能求來充當媒介,最是合適。

    那青陽島與磨球島離珠宮同屬西海,若是前往求藥,倒也順路。

    既然拿定注意,那就立刻著手去做,綠袍老祖性子素來是雷厲風行,交待唐石一番,悄悄換上冰雪化身,駕起遁光直衝西海而去。

    首先直奔而去的,自然是磨球島離珠宮,早先化身寒泉道人,與少陽神君多有幾分交情,此番前去求藥,定然能成。

    西海廣博,饒是綠袍老祖遁光神速,中途不作間歇,也是半日之後方才到達離珠宮。

    今日離珠宮當值的乃是五火神使之一的朱火兒,自從那日在西極教肉身被斬,幸得同道搭救,元神才得以逃脫。本以為自身修行未成便失卻肉身,此生定然難以成就,說不得要轉世重修。誰料禍福相倚,遭此大難,卻又絕處逢生,那位同道竟然找來三元固魄丹以及藍田玉實這兩種凝練元神地無上良品,反而就此因禍得福,借那靈藥之力,凝煉元神晃若真人。雖不說一步登天,卻也著實功行大進,超出平輩同門甚多,惹得他們紛紛羨慕不已。

    正在想念這些個往事之時,忽然見到遠處一道銀光直奔磨球島而來,仔細一看,登時把朱火兒忍不住高興得跳起來,腳下遁起一溜火光,就向來人迎去。

    綠袍老祖臨近磨球島,忽然見到島上有人迎了上來,想來定是熟人,認出自家遁光,忙降下速度。果然,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朱火兒,心中也是不由得一喜,笑言道:「朱道友,未久不見,功行卻是愈發深厚了,哈哈…」這番卻不是奉承之言,實乃見到他元神凝練,已然至大成之境,雖說是借助靈藥之力,但是也可見他確實下了苦功。

    朱火兒見到寒泉道人乃是大從心底裡的開心,此人與自己相交雖然時日不久,但是自己出事之後,卻百般辛苦的前後奔波,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想必不過如此吧。

    「寒泉道兄,許久未見,朱火兒還未曾謝過賜藥之恩。」說著,便躬身行禮。

    綠袍老祖見狀,趕忙扶起,「朱道友客氣了,前次也是貧道未曾顧慮周全,方才讓道友遭劫,如此行事,實是份內,莫要這般大禮,貧道愧不敢當。」

    兩人拉扯一番,朱火兒見寒泉道人實在不肯受禮,只得作罷,但心中對他敬佩之意又添幾分,全天下,恐怕也唯有此人品行能夠與師傅攀比高下。
綠袍老祖 第十三卷 易筋洗髓 第二章 青陽島

    依寒泉道人與磨球島的親密關係,十枚丙火丹雖說珍貴輕易到手。只是聽那少陽神君所言,青陽島桑仙姥為人孤僻,除卻門下幾個弟子,再有就是一個生死大敵,僅有銅椰島天癡上人昔年曾經助她渡過劫難,就著這層恩惠干係,方才有些交往。

    那乙木神丹也是不凡,更是別有滋補元神之妙用,桑仙姥素來視若珍寶,外人去求定然是萬萬沒有可能的。當年,黑伽山落神嶺南公兩世寵姬沙紅燕因為劫數,肉身被毀,因為珍惜容貌不願轉世,便是南公托天癡上人向桑仙姥求得三枚乙木神丹,滋補元神損耗,得以元神駐胎成型。只是因為那乙木之氣太盛,所以週身俱都籠罩一層薄薄的青光,人送外號「紫青玉女」。

    天癡上人為人最是小氣,據說當年兀南公為求那三枚乙木神丹,最後還是用了他煉就的一樁至寶方才換得。綠袍老祖心中念想,恐怕此次若是前去,那人事定然是少不了的。

    只是那南公成道千年,無論是收藏的上古異寶,還是自家煉製的旁門奇珍,身價之豐厚,絕對不是綠袍老祖能夠比擬的。人家要拿出些人事不心疼,綠袍老祖可就真個是在割肉。思前想後,這天癡上人是求不得的,看來還是要自家另想辦法了。

    青陽島方圓不過數十里方圓,在這廣博西海之中。還真就只能算是一個極不起眼的島嶼。此島位於西海鄰接南海之處,地理位置很是偏僻,而且猶有桑仙姥經營上百年,法力遮蔽之下,一般人絕難發現痕跡。

    周島之上俱是林木參天,各類喬木、灌木都長得極為茂盛,遠遠都好似能夠聞見那濃郁地靈木氣息,撲面而來。只是那些個樹冠之上,隱隱有一層薄薄青色煙嵐浮空。再從島之四面垂落,將整個島都包裹其中。雖然四周海風吹拂,卻絲毫不見波動。而且因為與那木色相近,若不仔細留意。一時間絕難發現。

    且不要小瞧了這淡淡一層青色煙嵐,但是卻連接了全島數千的花草樹木,而且在綠袍老祖的感知中,此島之上樹木至少都有百年樹齡。甚至有些年歲長的,都已經快要成就精靈,這些個樹木內中蘊藏元氣絕對不可小覷。據綠袍老祖估算,恐怕就算將這青陽島打沉了。也不見得能夠破壞得了這淡淡一層乙木精氣化生的青煙障。

    綠袍老祖此番打的主意,既然明求不行,那就乾脆暗取。自家反正也算不上什麼正派人事。沒那麼多的忌諱。只是唯一有所顧慮的是。萬一被發現了傳揚出去,卻是有些丟了面子。

    好吧。我承認,其實綠袍老祖打心眼裡,就是打著殺人奪寶的念頭來地……

    收起冰魄化身,顯露玄牝珠真形,憑空一轉,隱隱綠光閃過,綠袍老祖便向那海中落去。這青陽島之上遍佈禁制,綠袍老祖雖然不怕,但是想要不驚動主人,隱匿進去,卻也有些不切實際。

    這玄牝珠乃是第二元神化身,後來雖經五行真氣粹煉過,但是畢竟沒有真身煉就的五行真氣。故而不比真身可以施展五行轉化,同息之術。

    不過綠袍老祖眼力自是不凡,這青陽島禁制固然繁密,但是那也有相對薄弱的地方。綠袍老祖便是準備潛入海中,從那島下穿行而上。

    果不其然,這島下隨也是禁制密佈,但是相比較島上而言,卻是稀疏得多,也簡易得多,而且內中隱隱白氣條條,感應之下,卻是元磁精氣。看來那天癡上人也曾參與了青陽島的建設工作。

    這也難免,桑仙姥乃是先天乙木精靈化身,其本質上便與土行相剋相剋,這是無論修煉多少年都難以改變地。島嶼從根本上來說,自然是土行元力轉化而成的,即便屬性沒有那麼明顯,但是乙木精氣在內中威力至少驟降三成。

    看著眼前白氣條條,俱有兒臂粗細,不時的從身旁滑過,綠袍老祖面上神情,卻是有幾分漫不經心。這元磁精氣畢竟乃是天癡上人所煉,只是在此布下禁制,桑仙姥絕對沒有那般切合的心神感應。

    若是換身處在銅椰島,綠袍老祖絕對不能如此輕易地,在不引動主人的注意之下,將那元磁精氣撥弄開去。

    出了這條條元磁精氣密佈的羅網之後,已然臨近地面,此時,綠袍老祖卻也不敢大意,如果不出所料,那桑仙姥定然在地表也是密佈一層禁制。

    不過綠袍老祖卻並不準備就此衝出地面,反而雙目緊閉,卻是

    念感應,那桑仙姥的藏丹之處,究竟在哪裡。

    嘿嘿……就是那了,怪笑一聲,縱起一道綠芒,就在地中飛行起來向島心位置而去。

    桑仙姥正在靜室煉氣,綠袍老祖此刻所在地位置之上,便是丹房。反手一托,掌心現出七點豆光大小的青焰。這青碧焰乃是乙木至寶,不僅能夠溝通天外東方青龍七宿,而且也有收攝乙木精氣的功效。

    只見這七點青焰剛一脫離手掌,便自練成一片,化作一團拳頭大小地青色光焰,微微一衝,只聽見呲啦一聲,好似布帛被撕破地聲音一般。

    綠袍老祖聞聲一喜,嘿嘿一笑,順勢向上飛去。再看那團青色光焰此刻忽大忽小,忽明忽暗,正連接著四周地淡淡宛如煙嵐般的青氣,好似在不停地吮吸著。

    也不去管那青碧焰的動靜,這邊禁制被破,桑仙姥定然知曉,此刻恐怕正在收功趕來。看這丹室也不過數丈方圓,正中置有一個半人高下的大鼎,與一般丹鼎不同的是,此鼎竟然不是金屬之物,而是木質,到也頗為符合桑仙姥的出身。

    那丹鼎隱隱光華繚繞,鼎上無蓋,可見內中青氣濃郁,猶如液體一般。鼎身之上有無數奇異花紋,驟一看去好似那樹木紋路,但綠袍老祖畢竟也是一派宗師,眼力不凡,卻是瞧出這些個看似樹木紋理的花紋圖案,實際上乃是一種玄妙的符箓。

    桑仙姥的整個洞府都是施展法術,在巨木體內開闢而出的,這丹室也不例外。三面俱都上下三行,好似自然形成的櫥格。只是地方看去不少,但是放著的丹藥不過三四瓶而已。綠袍老祖不用打開瓶子也能夠感應出其中蘊涵的濃郁無比的乙木精氣,定是乙木神丹無疑。

    既然此行目標就在眼前,綠袍老祖也不多作耽擱,袖袍揮過,滿室頓起一陣碧綠光華,一閃即逝。再看時,這丹室內已然空空如也,就連那半人大小的木鼎,也是蹤跡全無。

    隨手收起那顏色又見青艷幾分的青碧焰,卻是發現桑仙姥已然趕來。足下一頓碧光驟起,此次卻是不再隱匿行跡,反而是聲勢極其浩大的向那島外衝去。

    「該死賊人,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只聽一聲暴喝,宛如霹靂,好似連這青陽島都被震得一震。出聲的卻是一個身材猶如三歲幼童,面容卻極其蒼老、鶴發雞皮的老婆婆,手中握一枯籐老杖,週身青氣蒸騰。

    話音未落,右手籐杖一揮,只見一道百丈青光直衝沖的就向半空那道碧芒遁光攔去。桑仙姥含怒出手,僅此一擊便是傾盡週身五成真元,想要將這賊人催化虛無方才甘心。

    綠袍老祖見這青光來勢洶洶,自然看出威力,不願硬拚,嘿嘿一聲怪笑,「姥姥這又是何必呢,今日借你幾粒靈丹而已,來日定有一報。」綠袍老祖這是不用借條的好話,自然不打草稿脫口而出。

    「哼!先接姥姥我一擊再說。」桑仙姥雖然性格孤僻,脾氣暴躁,卻不是愚笨之人,見賊人滑溜無比,並不正面對戰,那先前含怒之下放出的新近煉就的乙木三身神光卻是難以奈何,暗自又取出一件寶物,翻手打去。

    此寶一出手便化作百十來根箭形光芒,尺許長短,青黑光華,將綠袍老祖上下四方俱都籠罩其中。

    綠袍老祖也不驚訝,不知從何處取出四張比巴掌大些的竹簡靈符,上刻龍篆飛毫,青霞疊翠。伸手一拋,四道靈符飛至頭頂懸空,凝結一片青霞,將週身團團包沒。

    這靈符一經放出,綠袍老祖也不管那即將臨身的百道青黑箭光,足下遁光不減,避過那乙木三身神光,逕自向外衝去。

    「釘…釘…釘…」就聽一陣金鐵交鳴之聲,似雨打芭蕉一般急切,剎那間卻是那箭形法寶撞上綠袍老祖護身青霞,頓時光華四濺,好不熱鬧。

    只是一任如何衝撞,絲毫也難耐青霞分毫,這盤牽真人遺留的靈符又豈是這般容易被破解的。綠袍老祖見桑仙姥寶物難以奈何,哈哈一陣狂笑,御使著青碧焰,破開乙木精氣化生的青光障,揚長而去。

    青陽島上雖不說一片狼藉,但也被剛剛匆匆交手,毀去數十根巨木。海面微風輕撫,僅有那依舊徘徊不去的張狂笑聲。

    桑仙姥面色鐵青,看著賊人去勢,固然知道來者不善,卻也不願就此善罷甘休,片刻之後,就見一道青光從島上直衝而出。
綠袍老祖 第十三卷 易筋洗髓 第三章 百蠻集

    南疆之境千萬疆土,遼闊無垠,內中窮山惡水數不勝數,許多邪魔外道隱匿其中,或是躲避仇家,或是苦練秘法,或是尋找前人遺寶。

    百蠻山位於南疆前沿,其後不遠比鄰十萬大山,算得上是邁入南疆之中的先頭站。不過此處不比其他,有凶名赫赫的南派邪魔祖師綠袍老祖在此開宗立派,坐鎮其中,任誰都得賣幾分面子。

    鑒於綠袍老祖正邪同殺,喜怒無常的性格。往日裡,無論正邪兩道大抵是不願意在此經過的,不要方便沒有討到,反而把命送掉。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自打綠袍老祖閉關苦修,將那宗門所有事務都交與大弟子唐石之後,百蠻山附近卻是漸漸興盛起來。原因無他,因為唐石無論待人接物都是一掃百蠻山往日凶殘氣息,反而十分周到的在離百蠻山不遠處的一個山谷平地處修葺出一些簡易的起居之所,方便路經此處的同道之輩稍做休憩。

    要知道南疆在於凡人眼中,那是窮山惡水,若是放眼修行界中正邪兩道,尤其是邪道同人,可是無窮無盡的藏寶庫。且不說內中諸多前人洞府,藏珍無數,現今已有記載的便是在道家諸多盛名的西南十四洞天。放眼天下,這十四洞天之中被人熟知並佔據的幾座,其主人哪個不是有赫赫威名,即便稱不上名動天下,那也是威震一方。

    只是那南疆遼闊,內中凶險之地。便是對於修道有成之輩,也是絲毫不敢大意的。且看綠袍老祖這等法力高強地凶人,當初也不過只是在南疆外圍處,找了個山頭而已。當然,選這樣一個山頭也是有講究的,正所謂進可攻、退可守。百蠻山身後比鄰的便是赫赫有名的,也是大多數修行者的目的地南疆號稱千萬疆土前半端處而已。

    而且此地不比它處。自古便是少有人跡,什麼天材地寶奇花異草真個是數不勝數,同樣凶險也是數不勝數。南疆就好似一個巨大的藏寶庫,吸引著無數的修行之輩。前來尋寶獵奇。

    同樣此處,也是邪道宗門林立,群魔亂舞之地。畢竟對於正道修行來說,南疆之中固然有靈芝仙卉。但是更多的卻是毒蟲猛獸毒瘴妖氛,與仙家追求地清淨多有牴觸。故而非萬不得已,很少有仙佛門下來此。而邪道就不同了,他們修行本就是別樹一幟。道外另起,無論是煉寶煉氣,採用最多的。還真就是這些個正道不喜的惡毒之物。所以這個本質上道法的不同。才早就了如今南疆地形式。

    無論是想要進那十萬大山尋寶的,還是從十萬大山中收穫歸來的。一般情況下,都想有個稍微安全些的落腳之處,稍稍整憩一番。進去地,想要打聽打聽內中情況,做些準備;出來的,卻是因為心疲體乏,想要有個落腳之處稍微休息一下。

    自從唐石開始掌管百蠻山事務以來,便琢磨著建立了這麼一處落腳之處,也方便結交志同道合之士,順便還能夠擴展百蠻山威名。如今百蠻山一掃往日凶殘,也不會無故傷害過路的同道,反而提供這麼一個落腳之地,給人便利,讓外人一時間也不知那綠袍老祖轉了什麼性子。

    開始來者或是自恃法力高強,或是走投無路之輩,發現原來現如今百蠻山掌事的已經是綠袍老祖大弟子唐石,而他行事又頗為周到,不漏滴水。漸漸,這路經百蠻山落腳之人到也多了起來,別有一番氣象。有著綠袍老祖赫赫凶命,卻也幾本無人敢在此鬧市,即便有幾個不開眼地,也被唐石等人收拾掉了。百蠻山也算是傳出了與往昔不同的一番名聲。

    來往的人多了,那離百蠻山不遠處地小山谷,也在大家地翻修下,改變了模樣,更大了,也更熱鬧了,更有甚者,還有好事者給此出弄了個名號「百蠻集」。大抵意為百蠻山附近地集會。

    百蠻山常年也是有幾位門人常駐此處,一來是以防有人不長眼,在此鬧市;二來卻是唐石交代下來了,若是有人想要急尋一些希罕物,也好給些指引,與人方便,留個人情。

    這幾日是喬瘦連同兩位師弟,一起在這百蠻集當值。說是當值,一般喬瘦他們也就是在一個草亭下面,搬張椅子,坐著喝茶聊天罷了。這個不起眼的草亭,也算是百蠻山弟子在此處固定地落腳點。

    今日喬瘦手裡正捧著個木質大茶壺,色澤枯黃,圓滾滾的,卻是跟他那正圓形的身形多有匹配。拇指大小的壺嘴裡面,傾倒出黃褐色的茶水,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流入他的口中。

    旁邊正有一個面容削瘦,顴骨略微有些高聳的小伙子,年歲看去不過二十上下,手中捧著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碧玉杯,上面簡陋的雕琢些許紋路,內中也是與喬瘦壺中一般顏色的茶水。先是用鼻子使勁嗅了嗅,然後咕咚一口飲盡,雙目微閉,嘴角微微翹起,一臉無比滿足的神情。

    過了好半晌,方才緩緩睜開雙眼,盯著業已空掉的碧玉杯,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用一種極其鬱悶的口氣道:「喬師兄,今日喝了你這茶水,日後卻是叫我怎麼度日。」

    喬瘦聞言,用一種略帶詫異的眼神望著他,「師弟此話,卻是怎講,莫非師兄我將這般好東西與你共享,還害了你不成。」眉宇間卻是有些不快。

    那個師弟一看,便知道師兄想岔了,忙堆起笑容,「怎麼會是害我呢!師弟我是感激你害來不及呢,只是心想,喝了師兄這茶的美味,其他茶水卻是再也喝不下去了。豈不是難以度日了。」

    「哈哈…」喬瘦一陣大笑:「就知道你這鬼東西門精,卻是在拐著彎子誇我來著。來來來,做師兄地我也不小氣,再來一杯。」

    「喛!」師弟應答一聲,忙將手中杯子湊了上去。

    喬瘦見到自家茶水頗受歡迎,

    是得意,忙又給他倒上一杯。

    這次那個師弟卻是沒有一口鯨吞而下,反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品了起來,只是這一杯茶總歸有限。再是如何慢品,也不過片刻飲盡。

    喬瘦見他喝完,忙放下茶壺,不帶他開口。便自說道:「師弟,這再要卻是沒了,這一茶壺可是師兄我這幾日在百蠻集的口糧,若是再喝便就沒了。」說完。反手一轉,卻是將那茶壺收了起來。

    心思被說破,那師弟嘿嘿一笑,雙眼滴溜溜的一轉。開口誇道:「這百蠻山上下,誰不知道師兄自製的這七豸五散茶最是有味道,誰也比不過。當稱得上是咱們百蠻山一絕。」

    雖然明知此話有些太過奉承之嫌。喬瘦見到自己最得意的手藝被人如此誇耀。心裡說不開心,那是假的。「你卻不知道。我這七五散茶,乃是取七種毒蟲,五種毒草,以咱們百蠻山秘傳的養蠱之法,取內中精華,再以百毒之術,提煉而成。這法子不難,但是關鍵在於火候要拿捏得好,而且那毒蟲毒草雖說不上多麼罕見,卻也不是遍地皆是之物,總歸也要時間取收集。而後培育成蠱,也要不少時日,前後忙活下來,最初一個季度才能收穫那麼一丁點。

    現在雖說有了計劃,蠱蟲提前培育,一個月下來也不過才收穫那麼多,然後滿山的還要分掉一些。這個月地份子卻是被大師兄要去,我這還是喝的以前的一些存貨,差點沒要斷糧。」

    這裡面內中詳情,那師弟自然知曉,只是自家身份不夠,這七豸五散茶那百年子也輪不到分到自己手上,只是這次仗著跟喬瘦一同當值百蠻集,這才厚顏討好,喝了幾杯。要知道這七豸五散茶可不僅僅能夠滿足口舌之欲,內中蘊涵一些奇異效力,對別人來說或者是絕毒之物,但是對於百蠻山門下來講,吸收之後,可是能夠增加百毒真氣些許威力。尤其對於他這等低等弟子來說,一杯茶已然能夠抵上月餘的苦修呢。

    不過這七豸五散茶卻不是自己現在功力能夠煉製得出來地,雖說煉製方法俱都知曉,但是配方選用材料卻是各有不同,而且即便材料相同,喬瘦煉製出來的,也絕對是百蠻山第一號,沒聽剛剛說,就連大師兄都向他要了些。

    「唉,喬師兄,大師兄想必不會白要你東西的,不知有沒有給你些什麼好處?」那師弟伸長脖子,低聲詢問道。

    「嘿嘿…就你小子聰明。」喬瘦從懷裡掏出一根藍光盈盈的物什,在他面前一晃,隨即又收了起來。

    看那東西長短不過三寸,似根針形,那師弟卻是有些不敢肯定地猜問道:「百毒碧火針?」

    喬瘦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那師弟聞眼,乃是百毒碧火針,心中頗有些不以為然,小聲嘀咕道:「這玩意有什麼稀罕的,大師兄未免忒小氣了吧。」

    喬瘦耳朵頗尖,卻是聽見了他的話,伸手拍了他個腦瓜子,笑罵道:「就你這眼力,能分出什麼好壞。沒看見這百毒碧火針地成色嗎?」說著又把先前那根藍汪汪的針又取了出來。

    「不就是藍色的,稍微有些奇怪。」那師弟語氣卻是頗不以為然。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吧。」喬瘦故作神秘地一笑:「這百毒碧火針本應是碧色,只是此針乃是師父親煉,其上毒性強悍至極,故而顯出這般藍色來,豈是你們能比地。」

    一聽此言,那師弟頓時收起了小瞧之心,現在覺得大師兄還真不是一般地大方,一頓茶,就能換來師父親煉之寶。要知道這百毒碧火針雖然名列百蠻七寶之末,但也得看是誰煉的。若是師父親煉,恐怕所有師兄自煉地百毒寒光障都不一定防得住吧。

    剛想在奉承幾句,拍拍喬瘦馬屁。忽然看見遠處一道碧芒,經天而行,初時還在天際,幾個眨眼,已然向百蠻山頭落去。「喬師兄,你看那遁光。」

    喬瘦此刻業已注意到,略一沉思,揣測道:「看那遁光架勢,應該是師尊第二元神出遊歸來……」

    話未說完,就見又是一道青光尾隨而來,也向百蠻山上落去。

    此次百蠻山卻是變了模樣,那青光還未曾落下,便見山頭升起一團五色奇光,將座百蠻山籠罩其中。

    那道青光見狀,卻是認出乃是五行禁制,也不畏懼,隨即便從那道青光中分出數百團拳頭大小的青色光團。

    喬瘦修為算不上高深,但是眼力卻是不差,見那青光威勢,忍不住低呼一聲:「好生強悍的乙木神雷。這來百蠻山生事的卻是何人。」

    那數百顆乙木神雷,好似流星一般,全都落在那護持百蠻山的五色精光之上,只聽得一陣宛如雷鳴之聲,那青光再次向百蠻山上衝去。

    看樣子卻是乙木神雷將那五行禁制破開了縫隙,來人青光一衝而入。

    還未曾等及讓來人高興,只見那五色奇光之下,此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不知從何處冒出陣陣碧煙,重重疊疊,剎那間便籠罩全山,那道青光也隱沒其中,失去了蹤跡。一時間百蠻山遠遠看去,就好似一塊巨大的翡翠原石一般。

    那師弟此刻在一旁看得有些詫異,忍不住出生問道:「這來人好生厲害,只是怎麼百蠻山卻是成了這番景象。」

    喬瘦眉頭微皺:「來敵我也不知到底是何方神聖,只是此人定然不是師父對手,先前不予交手,想來是要引回百蠻山一舉制敵,不留後患。

    至於這層層碧煙,恐怕是那百鬼夜行圖布下的陣勢啟動,將來人困住。否則先前那五行禁制,不會那般輕易被破開的。」

    「百鬼夜行圖?」那師弟卻是有些迷惑,「好似上次師父出手之時,那寶物卻不是這般模樣吧。」
綠袍老祖 第十三卷 易筋洗髓 第四章 桑仙被困

    百蠻山大殿,半圓穹頂,四周早已不見絲毫石壁顏色,一派繁華模樣。大殿正中懸空一座五層琉璃寶塔,放出無量明光,照耀得整個大殿通體光明。大殿深處擺著一張白玉雲床,綠袍老祖略顯懶散的半坐其上,單手倚著一方玉枕,面露微微笑意,看著雲床兩側按照長幼之序站列的十數位弟子。

    陡然綠袍老祖單手一指,只見大殿正中琉璃寶塔之下,爆起一團奇亮無比的精光,端是讓人不可直視。剎那精光過後,卻是顯出一面寶鏡模樣的光暈,丈許高下,流光紛呈,懸空而立。

    眾弟子一時間也摸不清頭腦,不知道師父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怎麼有敵來犯,不去命人應對,反而將所有人都召集到這大殿之中。

    「唐石,今日例行看守五行禁制的是哪位弟子。」綠袍老祖隨手點出那面寶鏡神光之後,卻是猛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唐石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啟稟師尊,乃是黎師弟當值。」這百蠻山如今所有佈置都是由唐石安排,故而這般問題,除了當事人外,就只有他知曉了。

    話音剛落,黎呈山也自出列,束手站立一旁。

    綠袍老祖眼中陡然亮起一陣精光,只是倏閃即逝,諸位弟子俱都低著頭,卻是無人看見。嘿嘿一笑,綠袍老祖繼而開口道:「他今日看守五行禁制不力,卻是該作何處置。」

    聞言。唐石臉上似乎有些詫異神情,愣了一愣,方才緩緩言道:「黎師弟功行雖然不淺,但是畢竟入山時日尚早,今日即便有所偏差也是情有可原…這…」

    綠袍老祖登時面色一正,訓斥道:「唐石,你該知曉,這有錯便該罰,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為師知曉你平素與諸位師弟們相處得甚是融洽,這是好事。但是你莫要忘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法不容情,似你這般凡事求情,為師還如何律令百蠻山。」說到最後已是聲色俱厲。

    只是繼而一想,又覺得似乎太過嚴厲。而且唐石卻是並非心性不堅、凡事優柔寡斷之輩。

    頓了一頓,緩緩言道:「想來,你也是被這些時日的安逸生活,消磨了心志。今日之事完了之後。你且去百蠻山後開闢出一個思過之地,期間禁止使用法術神通。」此次卻是要讓唐石有個記性。

    「是,弟子領命。」說完。便退到一旁。這番言語猶如當頭棒喝。卻是給唐石狠狠地敲了一記警鐘。他這些時日執掌百蠻山卻是有些被這些個歌舞昇平的假相看得有些迷惑了。這些人之所以如此規矩,還不是震懾於師尊威名。否則指不定會給誰面子呢。唐石啊!唐石!難道你都忘了,那些初入道時的艱辛,那些人心的險惡。師尊說得對,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日後卻是再也不可如此感情用事。

    如此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唐石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又再次堅定起來。

    綠袍老祖一旁自然是將他這番變化,暗自看在眼中,心中也是頗為嘉許,自己這個大弟子雖說資質不是最佳,但是心性堅韌,稍稍點播便能領悟,卻是可堪大造之徒。只是心中雖喜,但面上卻是絲毫沒有顯露,否則豈不是沒有了為人師表的尊嚴,依舊冷著臉轉而說道:「黎呈山」

    「弟子在」黎呈山見到大師兄為了自己被師尊斥責,一時間心裡也說不出什麼滋味,只是一味的低著頭。

    「唔,此次你看守五行禁制不力,導致來敵輕易闖入山來,其罪不輕,但是念在你乃初犯,而且又是新進之人……罷了,你也去後山開闢一座石洞,閉關思過。一年之後,方才准出。可曾知曉。」綠袍老祖思慮一番,卻也是定下處罰。

    「是,弟子領命。」黎呈山雖然覺得自己陡然被怪罪,有些莫明,但是師父口諭已下,自然只能遵命。

    眾弟子當然也是知曉,綠袍老祖這番處罰,卻也算不上多重,只是閉關之時,不能隨意外出走動,未免有些無趣罷了。

    「你等且看那法鏡之上。」綠袍老祖所指卻是先前用法力幻化出來的那面鏡像光暈。

    眾弟子聞言,俱都抬頭望去。此刻那面法鏡,已然有了清晰模樣,四周乃是一圈好似鏡框的光帶,泛出亮麗光華。鏡面則是一團琉璃色地柔和清光,流轉不休,只是此刻卻是漸漸沉澱下來。

    那團琉璃清光最終定住,其上又是一層淡淡光華閃過,顯出一片異樣景色。上下左右俱是碧煙繚繞,內中無數暗色身影遊走其中,時不時的還有一道青光閃耀那青光甚是霸道,所經之處,定然是碧煙破滅,暗影避退。

    眾弟子一眼看去,幾乎便可知曉,那法鏡之中顯現的,應該就是此刻百鬼夜行圖中的場景,只是不知師父展露此景,又有何目地。

    看著眾人有些迷惑的神情,綠袍老祖緩緩開口言道:「你們之中可有人識得此人來歷。」

    聽及師父問訊,眾弟子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都搖了搖頭,表示不知。唯有幾個弟子,臉上似乎有些不同神色。最後還是唐石出言說道:「弟子觀這來敵路數,好似東方乙木之精氣,威力頗為宏大,具體卻是不知何人。」

    綠袍老祖先前之舉,卻是想要考較門下弟子眼力,聞言哈哈一笑,頗為讚許道:「不錯,此人名聲不顯,想必你等也未曾聽聞,不過看得不差,她乃東方乙木精靈化身,自然不凡,人稱桑仙姥。

    好了,你等便且退下吧。來人不足為慮,已然被我收攝進百鬼夜行圖中,待為師閉關靜坐一十二日便能將之消滅。」話未說完,只見琉璃大殿之外,此時飛進來一個寬約數尺的卷軸,古色古香,隱隱猶有碧煙蒸騰其上,正是邪道異寶

    收了此圖,綠袍老祖起身返回後殿靜室,卻是要準備著手對付桑仙姥。

    綠袍老祖剛一離去,這邊眾弟子便好似那脫韁的野馬,哄地一下子熱鬧起來。唧唧喳喳,無非討論的就是那來敵如何如何的厲害,連五行禁制也被輕易破開。繼而又說到,師父綠袍老祖又是如何如何的厲害,手腳不動,僅憑借他煉製地護山寶圖,便將來敵輕易困住。生死俱都在師父一念之間等等話語。

    這琉璃大殿便是綠袍老祖煉製的千光琉璃殿所化,眾弟子那些話語,綠袍老祖如何不知。聽到這般熱切討論,他也不禁莞爾,要的便是這個效果。

    通過眾弟子地大肆宣揚,以及如今身處百蠻集中人之口,想必不出多久,百蠻山綠袍老祖滅殺桑仙姥之事,便是天下皆知了吧。到時候,嘿嘿……

    轉身來到靜室,綠袍老祖週身碧綠光華閃過,轉眼間,卻是不見了蹤影。

    百蠻山地下千丈火穴之內,此時正有兩個綠衣童子對峙而坐,觀其相貌,赫然是一模一樣,正是綠袍老祖。

    只是一個身下有一大鼎,內中噴出青白二色雲流將其身托住。頭頂一團紫氣繚繞,翻轉之間,呈現蓮花之型。細細看去,週身肌膚紋理之間,猶有五色奇光流轉,端是神妙。

    另一個則是週身綠光繚繞、碧霞映照,眉心隱現一點明光,手執一卷畫軸,同樣懸空盤坐。

    正是綠袍老祖地法體真身和第二元神玄牝珠化身。

    真身此番乃是坐死關,一意要修成《合沙奇書》中地秘術行神光。此法乃是旁門中極為上乘的一樁妙法,昔年精通此術地連山大師、依還聖姑,無不是威震四海的頂尖人物。

    不過這門妙法,兩家也是各有精妙不同,法門當然比之綠袍老祖如今所煉卻是要高明不少。

    連山大師當年號稱旁門第一人,功行極為深厚,所煉神光另有名號,曰為大五行滅絕神光線。乃是取他月兒島子午二時日光月華,以獨門心法化合進五行神光之中,出手之時,乃是萬千光線,七彩絢爛,極其耀眼。而且速度之快,號稱天下第一,無人能避。

    而依還聖姑當年雖是旁門中人,但最是精湛道家五行之說,生剋之道,練就的大五行神光也是將內中五行生剋之道演化到了極至,又以一前古針訣煉之,自名為大五行絕滅光針。道行稍差的人,只一被它射中,射骨骨消,射形形滅,端是厲害。

    綠袍老祖一沒有連山大師獨門心法,能夠化合日月華光;二不如依還聖姑那般精湛五行之道。此番僅僅也就是想要先將這大五行神光練成,其後再圖玄妙。不過綠袍老祖此番乃是逆反後天,成就先天五行神光,精微之處或許不如兩家玄妙,但也是別有一番妙處。
綠袍老祖 第十三卷 易筋洗髓 第五章 九疑元胎

    綠袍老祖此次真身閉關,乃是凝練自身五行真力,成就兩樁至寶,九疑鼎和萬年溫玉蓮花也不過是用來護持真身之用,與煉法並無關礙。此次下得此處,便是準備從真身之上取那九疑鼎一用,煉化桑仙姥。


    九疑鼎乃是上古軒轅氏至寶,不僅鼎身之上篆刻萬一千五百二十種精怪圖案,內中更是有枚先天一氣元胎鎮壓,端是天下所有精靈的剋星。

    《雲芨七簽-軒轅本紀》中曾經記載:「帝巡狩,東至海,登桓山,於海濱得白澤神獸。能言,達於萬物之情。因問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者凡萬一千五百二十種。白澤言之,帝令以圖寫之,以示天下。帝乃作祝邪之文以祝之。」

    當年白澤神獸口述天下所有精怪,軒轅氏便先是命人作圖一一記載而下,其後更是不遺餘力的號召天下所有修行之士抓捕這些精怪,最後將抓捕到的每個族種之中最為厲害的一隻,合人族全體修士之力,共同煉進一座鼎內,元靈又以一枚先天一氣元胎鎮壓,方才成就了如今的九疑鼎。

    自後,此鼎便成了天下所有妖魅精靈的剋星,一旦落入其中,俱都難逃被煉化一途。

    綠袍老祖當年煉製百鬼夜行圖不僅參照了魔道秘法,更是將當時領悟的九疑鼎些許禁錮奧妙也加了進去。此後更是不斷的補足,故而才有如今能夠一舉困住桑仙姥地威力。

    當然。這也要看是誰來主持,若是換了唐石施展百鬼夜行圖,僅能夠將桑仙姥困住一時三刻而已,絕對不可能太久。

    不過百鬼夜行圖固然能夠困住桑仙姥,不使起逃脫,但是想要將之降服,甚至滅除,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半到的,故而才會在弟子面前說起一十二日煉化之期。

    如果用九疑鼎。那就完全沒有這麼繁瑣。

    綠袍老祖先是伸手向上一指,就見上方不遠處凌空現出一個尺許圓球,晶瑩玉潤,內中沙塵滾滾。四周隱隱有黃雲托浮。這裡本是用來禁制百蠻山底,以防有人借土遁之術,鑽了空子,只是此刻要用九疑鼎煉法。卻是需要此寶加大威能,單獨禁錮這四周方圓之地,以防萬一。

    此時,裡圭之下黃雲隱現。其上五座曼妙玲瓏風水俱足的山峰顯化,分呈五方之位。綠袍老祖卻是施法引動了裡圭之中的土行陣法五嶽真形圖。

    這裡圭到手也有一段時間,綠袍老祖雖然參悟其中玄妙。卻也未曾有太多的時間加以祭煉。雖然這五嶽真形圖比之早年與青囊仙子爭鬥之時清晰很多。但是依舊沒有到火候,真正練成之時。應該是能夠從裡之中,化出五座真的山峰,而不是僅僅顯化一些形跡而已。此法成就之後,鎮山定地、移山填海無所不能,著實有大威能,可惜就是祭煉不易。

    且不管,這五嶽真形圖祭煉如何,綠袍老祖定住裡圭,布下禁制。一個反手,就將那百鬼夜行圖丟入九疑鼎中。

    此時青白二氣早已收斂,九疑鼎噴出無量數金星紅線,猶如一張大口,將那卷軸一吞即沒。過了片刻,鼎上金星紅線又現,大口一噴,卻是將那百鬼夜行圖又吐了出來。

    綠袍老祖將那卷軸取在手中,向那鼎中望去。只見此時鼎內無量數金星紅線交錯糾纏,唯有中間僅是一團青白二氣兀自旋轉不休。內中隱隱有一黑點跳躍,正是桑仙姥。

    這先天一氣元胎,乃是混沌元胎,萬物初始之前,便已存在,內中包含無量事物,別有天地。若非綠袍老祖拿這桑仙姥另有用途,只要將之收入先天一氣元胎之中,便被化歸胎內元氣之中,頃刻消亡。

    似現今這般煉化,卻要三日時光,方才能夠完完全全的抹去桑仙姥神智,僅留其一身元氣,綠袍老祖卻是準備就此練成一樁寶物。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卻說那南海之上有一旁門散仙,名叫天癡上人。此人也是天縱奇才,借助所居福地銅椰島上潛藏的一座元磁山峰,硬是被他另闢蹊徑,潛心收攝元磁,練成一樁獨門妙法元磁真氣,現如今也成了一宗之主、掌教之尊。他精修的太陰元磁真氣,專收五金製煉之寶,端是別有神妙。

    只是這太陰元磁真氣雖然神妙,但猶有缺陷,對付五金之寶固然是得心應手,一旦換成了其他不在五金之列地寶物神通,未免就有些勉強了。故而,天癡上人一脈還輔修乙木真氣,為的便是能夠應對不在五金之列的寶物。

    正所謂五行生剋,金克木乃是天性,但偏偏這五金就被那元磁真氣克制。所以天癡上人這兩氣齊修的法子,著實很是動了一番腦筋,而且也很有效果。

    要知道天癡上人並不精通五行之術,最初雖是有了修行這乙木真氣地構思,但是苦於沒有上乘法門,那時也不知道愁煞了他多少白髮。

    幸而天無絕人之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之下,他救下了正在遭劫的桑仙姥。僥倖逃脫劫數的桑仙姥偶然知曉了天癡上人地苦惱,自然是要藉機報答恩情,於是便將她自身參悟而來的乙木之術,傾囊以授。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天癡上人習得乙木之術後,有感難得桑仙姥如此深明大義,曾經許下重誓,凡在有生之年,定然要護得桑仙姥周全。此後更是為桑仙姥煉得一盞心燈,與其心靈想通。無論桑仙姥將來被困何處,只要心念一動,他便能夠知曉。

    這日,天癡上人正在靜室練法,剛一收功,就聽見角落裡響起一陣噼裡啪啦好似鞭炮一般爆炸的聲音。扭頭一看,一盞尺許高下形式奇古的油燈,此時爆起拳頭大小大青色光焰,那響聲便是從那***之中傳將出來,似乎還可看見一個若有若無地人影在其中掙扎著。

    一見這等景象,天癡上人登時一驚,這盞燈便是他昔年給桑仙姥煉製的那盞與心神相合的法燈。此時這般景象,顯然是桑仙姥不知被困何處,已然到了生死存亡地關頭。忙取了這盞法燈,匆匆出了靜室。

    隨即召集門下弟子交代一番,便帶著十二位弟子,跟著法燈地指引,前去救援桑仙姥。
綠袍老祖 第十三卷 易筋洗髓 第六章 百蠻凶威

    今日裡誏誦語誨,嘌嘀嘁嘈百蠻集卻是來了幾位奇怪的客人,為首的乃是童顏鶴髮趙跾踍踃,緊綧綹緇長髯飄飄的老者。一身白衣,外披鶴擎歋歍殠殞,幘幔廕廎極似畫圖上的古仙人打扮,週身俱有青氣環繞。

    身後跟隨十二個少年誌說谽豨,萓蒨菛萣看模樣乃是其門下弟子之流。六人一面,左右雁行排列蒗蓖蒸蒻,奫嫨嫠嫣各著一件白短半臂,下穿白色短褲,長僅膝,赤足麻鞋,手內分持著一兩件法物兵器。俱是道骨仙姿,英丁朗秀,除法物兵器外,各還佩有葫蘆寶囊之類。

    今日依舊是喬瘦當值,他遠遠的早就看見這一行十三人駕著一道極其亮麗的青光,飛馳而來。喬瘦雖然法力不高,但是卻也有些眼力,看著這些人遁光,無論顏色還是氣勢都與五天前來犯之人多有相似之處。恐怕就是那人同夥,一早暗暗的派遣師弟前往山內報信。自己則留居此處,觀察來人動向。

    果不其然,這老者一行,方一到達便自開始問詢,這幾日裡附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只不過凡是路經這百蠻集之人,又有誰不知曉百蠻山綠袍老祖赫赫凶名,這一行人話方一問出口,便估摸著乃是尋晦氣來的,哪裡還敢多言。

    那老者派遣門下,連問數人,俱得搪塞之言,心下登時大怒,冷笑一聲:「銅椰島天癡上人來訪,不知此處乃是何人教下。」這一嗓子,卻是吼得地動山搖,驚起方圓百里之內,無數鳥雀。

    天癡上人這一自報名號。頓時底下眾人就議論開了。說起來,這天癡上人的名聲倒也響亮,只是他地處海外,平日裡也不過就是在銅椰島修行、或指點門下,頗是自得其樂,所以真正見過他面地人,倒也是少之又少。

    這話音剛落,就聽不遠處山頭上傳來一聲呵斥:「哪個不知禮數的,膽敢在百蠻山撒潑。驚擾了小爺的寶貝,你可賠得起。」立見萬朵金星疾飛,漫天蓋地,蜂擁而馳。但聞一陣吱吱之音。好似春蠶食葉一般,甚是驚人。那萬朵金星在空中頃刻合成一簇,向這百蠻集飛將而來。

    百毒金蠶蠱凶名在外,這東西放將出來。專吃人血。號稱無論多厲害的劍仙,被它咬上一口,一個時辰,準死無疑。百蠻集中多有人曾見過百蠻山門下祭煉此法。自然認得,忙都驚得四散開去。看得出來,這蠱蟲乃是針對中間天癡上人一行十三人的。旁人自然不願湊次倒霉的熱鬧。一時間。天癡上人周圍便空出了諾大一塊空地。

    那萬朵金星落地一閃。卻是轉瞬消失不見了蹤跡,反是顯出一個人來。那人眉清目秀。身著一件白衫,上有金絲竹著點點拇指大的花朵,在那陽光照射之下,金光熠熠著實耀眼,看去好似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模樣。正是綠袍老祖坐下第二大弟子,梅鹿子。

    天癡上人剛剛被他言語所辱,心中著實惱怒,見到此人模樣,冷哼一聲:「無知小兒,快去稟報你師綠袍老祖,速速將那桑仙姥放出,否則,別人怕他凶名赫赫,我卻未必懼他。」

    「真是笑話,天癡老兒,你不好好在你銅椰島修行,來我百蠻山要什麼人。想我師尊名震南疆,豈是無知匪類輕易就能見到的。」梅鹿子口氣異常張狂,渾然沒有將面前諸人放在眼裡。

    饒是天癡上人喜怒不形於色,其門下弟子此刻聽了這般刻薄言語,俱都是火冒三丈,齊聲喝道:「大膽狂徒,膽敢辱罵上人,罪該萬死。」話音未落,身後紛紛飛起一道青光,恨不得將此人碎屍萬段。

    「哈哈…」梅鹿子又是一陣張狂笑聲,眼神一撇,用一種極其蔑視地口吻說道:「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既然你們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小爺我了。」左手一揮,袖中飛出萬朵金星,萬花筒一般,電也似疾,飛向空中。也不管那即將臨頭的十二道青色劍光,指揮著金蠶就向天癡上人一行人身上落去。

    天癡上人雖然未曾領教過這百毒金蠶蠱,但見看出此物非比尋常,只是顧忌身份不便出手,卻也怕自己弟子不知根底吃了大虧,暗暗傳音示警。十二個弟子得了警示,自然不敢輕視,齊叱一聲,聯手撐起一片青光,護持四周。

    那萬朵金星一擁而落,轉眼布起的青色光罩便被那密密麻麻的金蠶包住,遠遠望去,就好似一座小山似地金疙瘩。被困內中的十二個弟子何時見過這等陣仗,雖然明知道那百毒金蠶蠱不可能進來,但

    那蠶翅摩擦之音,與在外嚼啃光罩吱吱之聲,混合在人耳鼓之聲,心下裡也不僅有些七上八下。

    此時再看那梅鹿子,見天癡上人等人被百毒金蠶蠱困住,嘿嘿一笑,也不見作勢,身後飛起三十六道尺許長短宛若針形的烏金光芒,展開之勢,宛若蓮花,在他頭頂一轉,卻是將那落下地十二道青色劍光俱都圍攏其中。

    這十二道青色劍光,乃是銅椰島獨門秘傳的神木劍,俱都與這些個弟子煉得氣息相合,雙方卜一交手,這十二位弟子便感應到,對方所用乃是五金之質煉成之寶,卻是克制自家的神木劍。

    因為神木劍與自身氣脈相連,一旦被破,自身心神也要受損,心中登時一急,相互對視一眼,也不管那四外圍繞著的百萬金蠶,俱都往腰間地葫蘆一拍。就見那十二個葫蘆口中咕嘟咕嘟的冒出一團白氣,濃稠至極,宛若膠質。十二團白氣連在一處,化作一方白幕,卻是向外撐展開來。

    梅鹿子雖然身在外邊,但是這百毒金蠶蠱自從被師尊賜予他後,早已加以心血祭煉,彼此之間心神皆有所通,卻是感應到內中被困諸人的變化。撇了撇嘴,神情似乎有些不屑,開口笑罵道:「怎麼這麼快就連看家地本事都用出來了,小爺我還沒用上三分力呢。再這樣下去,豈不是連吃奶拉屎地勁都要給我憋出來了,哈哈…」

    「豎子無知,口出狂言,我今日卻是說不得要越俎代庖,替綠袍老祖管教管教你了。」天癡上人連吃這個小輩幾次三番侮辱,卻是再也忍不下這口悶氣。

    話音剛落,就見梅鹿子身上陡然騰起五道彩煙,穩穩護住他左半邊臉頰,那五道彩煙之上,隱隱凹起些許一個人地手印模樣。

    梅鹿子一見身上太乙五煙羅無風自動,登時明瞭乃是天癡上人暗下懲戒,登時跳起身來,怒罵道:「嘿嘿…你這老匹夫,暗算小爺,卻是勞而無功,白白丟了臉面。小爺早就知曉你為人陰險狡詐、卑鄙無恥,故而早就防著你這老匹夫這麼一手……」

    這邊梅鹿子是極盡辱罵之能,什麼無中生有,什麼憑空捏造,反正是怎麼難聽怎麼來,怎麼氣人怎麼來,看那架勢,卻是恨不得一口氣說得將那天癡上人氣死方才罷了。

    那邊也是直將天癡上人氣得三屍暴跳,恨不得將眼前此人碎屍萬段,方才甘心。上人素來在銅椰島受門下弟子奉承,偶有來客,也是晚輩,那聽得這般污穢言語。心中恨極,卻是再也顧不得什麼身份,怒叱一聲,已然要親自出手。

    兩道雪白壽眉倒豎,揮手一片青光,就將那頭頂嗡嗡許久的百毒金蠶蠱一舉托起。緊跟著雙手一搓,往外一揚,又是無數太陰元磁神雷,一團團碗許大地白色氣團,其上泛起陣陣五色奇光,就向梅鹿子打去。

    覺著尤不解氣,再者也防對方護身寶物神氣,神雷不能盡功。兩肩搖處,四十九口神木劍,化成四十九道冷冰冰的青光,虹飛電舞而出。

    「上人手下留情。」這廂剛一出手,就聽見遠處傳來一人聲音。人尚未置,一道紅光,宛若長虹一般,由遠處橫跨而來,卻是阻在了四十九柄神木劍前。那紅光初見橫跨經天數十里長空,瞬息一落,卻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道人,面相方正,不怒自威,頭頂一顆寶珠,滴溜溜的旋轉個不停,放出無量紅霞,穩穩的托住四十九道冰冷青光,以及上人放出的太陰元磁神雷。

    梅鹿子一見來人,臉色頓時一整,收起先前嬉皮笑臉的模樣,躬身低聲道:「師兄。」

    來人正是百蠻山的首座大弟子唐石,擺了擺手,且讓梅鹿子退至一旁,笑顏說道:「不知上人前來,有失遠迎,師弟無知,晚輩唐石代家師在這裡給你賠禮了。」說著,微微躬身作揖行禮。

    天癡上人此時也是心中一凜,這百蠻山的綠袍老祖究竟有何能耐,教出來的弟子,卻是一個勝似一個。這個叫唐石的,功行之深,恐怕也不差於自己多少了。

    卻是讓天癡上人心中首次生出,此行若是一個不當,恐怕定是凶多吉少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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