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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綠袍老祖 作者:掌中芥(全書完)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一章 妖屍谷辰 掌中芥

  「師尊,司徒師弟在外拜見。」唐石在靜室外,恭聲說道。
  
  話音剛落,就見原本五光十色、絢爛繽紛的靜室內陡然一暗,所有光芒一盡斂去。
  
  「命他進來吧。」
  
  話語間,唐石卻也聽不出師傅此刻究竟是何心情,點頭應是後,轉身向外走去。
  
  許久不見,司徒平依舊是一身黑衣,長身玉立,迎風站立,衣袂飄飄,頗顯幾分瀟灑。只是臉上神情卻好似有些說不出的頹廢,比之早先,卻是退卻幾分稚嫩之氣。
  
  忽然看見唐石從洞中大步邁出,面色等時有了幾分緊張之色,急聲問到:「唐師兄,師傅可是允我前去拜見。」
  
  唐石見他語音急促,知他此刻心急,也不多賣關子,點了點頭:「師傅煉法結束,允倒是允了,只是卻也不知究竟是何心情。師弟,為兄卻還是想要提醒你一句,萬事俱要多多忍耐,切不可衝撞了師傅。」
  
  「嗯,多謝師兄提點,我自是明白,此番前來,就是特地向師傅請罪的。」司徒平自然明瞭唐石話語所言之意,心中卻也忍不住湧起一股感激之意。
  
  唐石點了點頭「你明白就好」說著,側身讓出路來。
  
  綠袍老祖自從紅蓮法會歸來之後,便開始靜坐參悟那合沙奇書的至高密要「五色神光」,近日裡,已然頗有心得。今天,每日例行煉法剛剛完結,就聽唐石來言。說是司徒平回來了,在外等待拜見。一時間,心中卻也說不出是何滋味,這個弟子,可以說是來到這個世界後,真正看重的第一個弟子。結果,卻還是頗令人失望,只在那區區天狐二女面前便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枉自廢了自己一番栽培之心。如此牽掛兒女情長之人,又如何能成大器。
  
  「進來吧。」綠袍老祖卻是感應到司徒平已然走到門前,也不待其開口,先自言道。
  
  司徒平聽到耳邊響起師傅話語。不敢怠慢,急忙走進靜室,翻身跪拜道:「不孝弟子司徒平,拜見恩師。」
  
  綠袍老祖看他神色似乎頗為淒苦。心中一歎,淡淡道:「你且起來說話,此番回來卻是為何,莫不是天狐母女覺得劫數已過。你無大用,欺你不成?」言至最後,卻是有幾分嚴厲。自己這個弟子如何不好。卻也輪不到那天狐欺辱。
  
  司徒平見師傅。剛一開口。不是對自己問罪,反而是關心自己是否過得好。心中滋味,實難言語。頃刻,眼眶便已有些紅潤,聲音略為哽咽答道:「弟子不孝,有勞師傅掛心了,寶相夫人母女待我卻是極好。」
  
  「哦?」綠袍老祖卻是有些奇怪了,「那你為何又是滿臉頹廢懊惱之色?」
  
  司徒平再次伏地叩頭:「還望師傅慈悲,出手救救寶相夫人母女。」
  
  這次,倒是真地讓綠袍老祖一頭霧水,天狐寶相夫人修行數千載,昔日便是旁門中的佼楚。更何況現今早已渡過第三次天劫,法力修為更進一步,不出幾十年便可飛昇天闕。著實讓人想不出,究竟還會有何危險。
  
  當然,世間修為在寶相夫人之上的高人還是有些的,但是這些人大都早已隱居數百年不出。以寶相夫人的機警,照理說,不會惹上什麼麻煩,即便有敵,以其修為,就是不敵,想來逃走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此刻聽到司徒平的言語,顯然寶相夫人已然被人困住,甚至還有可能有性命之危。世間何時卻又有了如此能人,著實令綠袍老祖有些吃驚。
  
  思慮一轉,便已考慮了個大概,「司徒,既然寶相夫人遭困,你又如何脫身?」
  
  「弟子當時離得較遠,故此得幸,寶相夫人當時便已看出不妙,命弟子回來向師傅求援。」司徒平道。
  
  這下輪到綠袍老祖大吃一驚了,此人手段真是了得,從司徒平的話中,顯然寶相夫人還未出手,便被困住,而且自覺不敵,這才命他回來求援。沉思半晌,緩緩開口道:「你可知道,那來敵究竟乃是何方神聖?」其實對於這個問題,綠袍老祖卻也不抱有什麼希望,畢竟敵人可是連寶相夫人也能頃刻困住的能人,恐怕不是司徒平這等見識所能瞭解地,問出來,也只不過是存有萬一之想。
  
  司徒平低頭想了想,不太確定的答道:「好像聽那人自稱玄陰教主,谷辰。」
  
  妖屍谷辰?這廝何時有了這等通天的手段,竟然能夠頃刻將寶相夫人困住。不對,困住?莫非……
  
  綠袍老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難不成這廝已然將那九九八十一面玄陰聚獸幡練成了。一念至此,急忙問到:「困住寶相夫人母女的是不是一團滾滾黑雲?」
  
  「確如師傅所言,百丈黑雲,滾滾墨潮,頃刻間便將寶相夫人母女困住。」司徒平雖然不知師傅是如何知曉當時情況,但聽見追問,還是將當時見到地場景如實稟報。
  
  兩廂印證,綠袍老祖基本上可以肯定了,此番出手的,定然是那不知如何從莽蒼山中逃脫的妖屍谷辰。看此情況,這廝定然也是有了些許奇遇,否則以他原本的法力,如何能夠輕易地困住寶相夫人,即便有那玄陰聚獸幡布下的玄陰大陣,對上寶相夫人也還是輸多勝少的局面。
  
  此番寶相夫人一經困住,便命司徒平回來求援,看來谷辰現今不僅法力大增,便是那九九八十一面玄陰聚獸幡定然也不是普通貨色。
  
  自己雖然也有諸多秘寶在手,但是著實此刻不知那妖屍谷辰究竟到了何等境界,小心使得萬年船,此事還是要小心謹慎為好。只是還有一處不明,為何那妖屍谷辰會去找寶相夫人的麻煩……
  
  心中尋思一番,「司徒,你且在外等候片刻,讓為師準備一番,便前去會一會那妖屍谷辰。哼,看看他究竟倒有何等能耐。」
  
  司徒平一聽師傅已然應允前去營救寶相夫人,心中歡喜溢於言表,「多謝師傅。」連忙到洞外等候去了。在他看來,不管是何方神聖,只要師傅出馬,定然手到擒來,寶相夫人母女此番自然也只是有驚無險。
  
  待到司徒平出去後,綠袍老祖身上碧光一閃,玉床之前,登時又現出一個人來,赫然也是綠袍老祖模樣,正是那玄牝珠化身。
  
  玄牝珠化身,伸手一指,玉床登時恍如虛無縹緲一般,那盤坐其上地綠袍老祖竟然如入水紋波,緩緩地沉入玉床之下。
  
  綠袍老祖真身,頃刻間便已穿透山脈,直向地肺而去。此番動作,卻是早有準備,這玉床之下,早已設下禁制,便是準備真身坐關,以地肺真火熬煉,凝聚五色神光,此刻只是契機而已。
  
  此次乃是閉坐死關,五色神光不成,真身卻是不能出關。
  
  待到真身安穩,玄牝珠化身,縱起一道綠光,便已至洞外。對唐石匆匆囑咐一番,待起司徒平便向東行去。
  
  只見百蠻山頂騰起一道百丈綠虹,宛若經天霞帶,將滿天雲霧,登時如剪裁衣,將天空劃為兩份,呼嘯著,消逝在茫茫天際。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二章 玄陰神威 掌中芥

  東海近海處,雖是名為海外,但因為東海三仙居住的緣就算是峨嵋的勢力範圍之內。
  
  天狐寶相夫人渡劫之前,原本定居的小島,卻是就在東海三仙洞府左近。自從三劫盡渡之後,寶相夫人自然明瞭正邪之間早有一爭,不願插足其中。況且又蒙南方魔教祖師綠袍老祖昔日襄助渡劫之故,更是不能趟這趟渾水。
  
  故此,便帶了女兒女婿在東海深處尋一小島,聊作定居之用,既然劫數已渡,又無什煩擾之事,日子倒也算得清閒美滿。
  
  可惜的是,這等悠閒日子,宛似連老天爺也會妒嫉一般。這日,女婿司徒平外出採集寫個仙芝靈草,寶相夫人督促著兩個女兒的功課。一晃,半日已過,兩個女兒都已入定,寶相夫人在一旁護法,突感一陣心神不寧,正在疑慮間,忽然聽到一陣響徹雷鳴之音「寶相夫人,閒居此地,谷辰特來拜會。」
  
  谷辰?寶相夫人銀眉輕皺,貌似許多年前確曾聽說過此名,好像還曾創立玄陰教,自命教主。只是聽說此人因為作惡太甚,傳聞與峨嵋派祖師長眉真人鬥法,之後便再無音訊,世人還以為他被長眉真人斬殺,在此看來,莫非沒死……
  
  寶相夫人搖了搖頭,一時間也想不出個究竟。只見身不動,手不搖,駕起一道紅光,騰至半空。遠遠就見一抹黑從天邊飛馳而來。初見之時還只是一個黑點,眨眼間。已然臨近小島百丈之外,赫然畝許大的一團黑雲。
  
  青天白日,朗朗晴空,海鳥微風,如此美景,現今好似被人甩了一團濃黑地墨暈,讓人看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不協之感。油然而生。
  
  微瞇著眼,寶相夫人輕聲問道:「來人莫不是玄陰教主。」柳眉輕皺,雖是幼女之相,一顰一笑。卻依舊有著讓人頓生憐惜的情懷。
  
  那黑雲中傳出一陣雷鳴般的大笑:「哈哈……狐性本媚,看來果然名不虛傳。哈,本座此番總算是見識到了。」
  
  寶相夫人修行三千載,雖是旁門。但素來無甚大惡,一般人見了,俱都尊稱一聲「夫人」,即便是仇敵。也只是喊聲「天狐」。從此還未曾哪個膽敢在她面前如此狂妄的說她。
  
  輕哼一聲,寶相夫人淡淡道:「谷教主此番前來,莫不是就是為了調侃貧道不成。」
  
  「哈哈……」又是一陣大笑。「寶相夫人多慮了。本座今日前來。乃是聽聞夫人前段時日脫去三災劫數,故此前來祝賀……」
  
  寶相夫人毫不客氣地打斷道:「有勞谷教主費心了。寶相在此多謝,如無他事,就請告辭吧。」如此冷淡拒絕之語,從寶相夫人口中說來,也是有種說不出的柔旭的感覺,一點都不似在趕人,反而配上她那幼女形象,讓人覺得好像在撒嬌一般。
  
  谷辰也不惱怒,依舊悠悠言道:「夫人莫急,本座今日前來有兩樁要事,道賀,此其一也。還有就是邀請夫人共襄盛舉。」
  
  「共襄盛舉?」寶相夫人翕然一笑,「寶相素來懶惰,請恕教主盛情,難以領受。」
  
  谷辰似乎早已料到寶相夫人會有如此反應,也不惱怒,「本座還是勸夫人萬事皆要三思而行,峨嵋那棵大樹,恐怕也不見得能夠為夫人遮盡風雨吧。本座看今日天氣就是太好,莫要惹得烏雲漫天,狂風怒號,那時可就晚了。」
  
  寶相夫人素來對厭惡之人可沒什麼好耐心。顯然谷辰早已是厭惡之列,只不過一時間摸不清他的實力,不想節外生枝,多惹閒事而已,這才強顏歡笑以對。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四章 玄陰神威(三) 掌中芥

乃是天狐寶相夫人修行三千載,積累外道功後滬滎潀漅,畽疑疐瘦凝結出來的功果。不特威力強盛,破除旁門左道的異術嘛嘝嗺嘆,賗賑賏賓更有額外之功效。
  
  昔日閉關躲避三災之前,曾將生平所煉諸多寶物萛蓇蒴菿,摔摎摙摸盡皆留與兩個女兒,這金丹至寶鞀靿鞅鞄,屣嶂嵷嶊便是分給了二女兒寒萼。只是以她的法力,還不足以發揮此寶的全部威力,平時所展露的也不過就十之一二罷了。饒是如此,寒萼也還依仗此寶之威,渡過數次危難。
  
  寶相夫人取出金丹,迎空一拋,只見一團~陽出海,旭日初升之勢,霎那間,驅散了方圓丈許的陰霾。
  
  「哈哈,本座倒忘了,夫人還有這等異寶。現今夫人早已改邪歸正,辟出旁門,這個昔年練就的小玩意,早就應用不上了。這樣一來,今日本座倒想與夫人做筆交易。只要夫人捨得這顆無甚大用的金丹,本座今日就大度,放夫人母女三人如何?」谷辰縱橫數百載,眼力自然也是不差,金丹至寶方一出手,便認出了來歷真究。
  
  寶相夫人輕笑一聲:「谷教主這話倒也不差,這顆金丹,對於貧道現今來說,確實無甚大用,只是這如何才能讓貧道相信呢。」
  
  「哦?那夫人又待如何?」谷辰聲音平板,卻是聽不出內心喜怒。
  
  寶相夫人,柳眉微皺,一臉苦惱之意,好似真個在煩惱怎麼交易才好,讓人看了。心中抑制不住的憐惜。過了好半晌,寶相夫人臉上頓生歡喜笑顏,似乎真地想出了什麼良方妙計,就連說話的語調中,也是禁不住地喜悅,樂聲說道:「不如這樣吧,只要谷教主撤去這玄陰法陣,退去三千里,貧道定將這金丹拱手相送如何。」
  
  滿臉的歡喜。好似真的為想出這等好方法,忍不住要拍手了一般,這等興高采烈的韻味,就連旁人看了。也是忍不住地替她高興。
  
  「哼」谷辰陰側側的道:「寶相夫人,還真是好功力,好計謀,若非本座再次。換了第二三個人,即使能夠困住夫人,恐怕也難逃這堪比天魔的魅惑之功吧。」
  
  谷辰頓了一頓,再次說道:「若是本座就此撤除法陣。夫人怕是馬上就帶著兩個女兒逃之夭夭了吧。畢竟沒有這玄陰法陣畫地為牢的威能,單憑夫人昔年煉製的那件旁門秘寶『彌塵幡』,恐怕就少有人能夠追上。本座雖然狂妄。可還沒有狂妄到愚笨地程度。這等小念頭。還望夫人稱早收起為妙。」
  
  心思被一舉道破。寶相夫人臉上神色依舊不動分毫,還是那麼的嬌艷清純。只是那目光,更加冷冽幾分。
  
  「那這樣說來,這交易豈不是做不成了。」語調輕快,略顯遺憾的韻味,再配上寶相夫人這身幼女的形象,卻是讓人頓生一種可愛稚女地形象,好像她這個為不能做成這次交易感到有些難過。
  
  谷辰冷哼一聲:「夫人,既然如此沒有誠意,本座素來沒有什麼耐心,卻也不願在此多浪費口舌。在這玄陰法陣中,還有什麼不是本座的呢,哈哈……」
  
  寶相夫人嘟囓著,小嘴翹得老高,一副被搶走糖果的小女生模樣,雖是滿臉的不快,卻依舊惹人憐愛。好似還在發著脾氣一般,左手不服氣般,抑或者是想要發洩些許內心地不快,向上連指幾次。只見那金丹光芒倏的大聖,紅光瀰漫,漸漸讓人不可直視,再看時,只見那數丈方圓的一團朝陽似的紅光,內中寶相夫人母女地身影,卻是全然湮沒在這紅光之中。
  
  綠袍老祖在一旁,卻是將這雙方談話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谷辰之所以開口,倒是真的看上了天狐地金丹,至於什麼交易,什麼放人一馬,那純粹地是屁話。不要說這話是谷辰這個邪派中有名地惡人所說,即便是正道中大部分人說出這話來,綠袍老祖也是不信。這等好話,空頭許諾,也就騙騙三歲小孩罷了。
  
  一看就知道,寶相夫人不愧是修行了三千載的有道精靈,這份歲數沒有活到狗身上去,還知道,谷辰這等惡徒地話,還是不能詳細的。邪門歪道之流,發誓賭咒,那簡直就跟放屁沒有兩樣,鬼都不信。
  
  只是這寶相夫人不愧是天狐出身,天生媚術,以其修為,早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施展起來,那可是絲毫不帶煙火氣。比那真正的天魔妙相之法,也絕對不會差達哪裡去。只可惜,今天她面對的是谷辰。
  
  估計寶相夫人現在還在疑惑,自己媚術為何會對谷辰沒有絲毫用途。不過這內中真個,綠袍老祖倒是瞭解一二。
  
  谷辰昔年被長眉老兒斬殺,但是法力高深,元神不滅。偏偏長眉老兒又急著飛昇,自然沒有什麼多餘的時間去煉化谷辰元神,只是施法將其元神連同肉身一齊鎮壓在了莽蒼山靈玉崖之下,日夜受地肺真火的煎熬。便是準備假手天地之力,地火、黑煞日久侵襲之下,自然元氣消磨,形神俱滅。
  
  這主意本是不錯,若是換了別人,倒還真成。可惜的是,谷辰乃是精煉的玄陰秘術,極擅御使地煞之氣,抑或是長眉老兒飛昇太急,忘了這茬。當然,用正道的話說,就是長眉真人慈悲為懷,給予這個無惡不作的邪道大能,一個改過自新,認真悔悟的機會。
  
  當然,長眉真人的良苦用心,理所當然的被無視了。數百年下來,谷辰受地煞、真火熬煉,運用玄陰秘術,再次又將元神與屍身合一,而且威力應該是更勝往昔肉身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肉身變成了屍身,這也是為何,綠袍老祖稱其為妖屍的緣故。既然是屍體,自然不會有人拿多慾望,寶相夫人的無邊魅力,自然是全無用途,白做工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綠袍老祖總算見識到了,這寶相夫人的另一面,原先只知道她法力高強,沒料到媚術也是如此了得。
  
  司徒平見師傅在一旁觀察許久,絲毫沒有要動手的跡象,心中擔憂紫玲,未免有幾分焦慮。
  
  綠袍老祖自然是將司徒平神情一覽無餘,心中歎息一聲,眼神中卻是多了幾分無可奈何和怒其不爭的神采。只是面上依舊是副波瀾不驚的神色,依舊袖手一旁。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五章 玄陰神威(四) 掌中芥

  日頭漸西,落霞傍晚,夕陽的餘暉映照在海的盡頭,徜徉溜金的波瀾。鹹濕的海風,微微劃過大海的臉龐,帶起一縷縷的眷戀。不知名的海鳥,鳴叫著,似在挽留那即將歸去的光明;又似在期待,月朗星稀的夜空。
  
  這一切看來,卻是說不出的美好。或許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眼前那團方圓百丈的黑煞濃雲,如墨似滴,將這夕陽無限好的美景破壞,綠袍老祖暗暗想到,眼神卻又多了幾分不悅。
  
  寶相夫人不愧是昔日旁門中數得上號的能手,即便身陷玄陰法陣、還有兩個女兒拖累,這等極其不利的環境,依舊還是能夠跟谷辰相持這麼久。
  
  現在雙方依然僵持不下,這等情況持續也是有段時候,綠袍老祖卻也知道,這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分出結果的,自然也能夠分出幾許心思,欣賞到這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美麗景致。
  
  在綠袍老祖這等高手的眼中,自然能夠將那場中情況瞭解得透徹,只可惜那司徒平修行不過十數年,哪裡能夠看得出真究。只是看見那護持寶相夫人母女三人的那團紅光,也不過就丈許方圓。雖然燦爛,但在那數百丈的濃濃黑煞之中,卻是顯得那樣的微不足道。黑煞卷雲,精魂呼號,好似一個不留神,那團媲美落日的光輝,就會消湮在濃稠的黑煞雲霧之中。
  
  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就在哪裡受苦。一個不當甚至有性命之危,司徒平地心裡好似有那百蠱噬咬一般的難受。這般一旁等待的時光,好似過了無數年,雖然敬畏師傅的威嚴,不敢有任何出言打擾,但是臉上的神色,卻還是悄悄地不由自主地閃現了諸多焦急。
  
  忽然間.也不知谷辰使了什麼神通,突然間,那團玄陰法陣聚起的黑煞陰雲頓時猛烈的翻滾起來。原本黑煞聚合比算成潺潺溪水湧動的話,那現在就是那奔湧不息的滾滾長江水。剎時就將原本熾烈地紅霞艷光,吞吐下去,搖搖欲墜。宛似那即將即將熄滅的燭火,風中飄搖。
  
  「師傅……」司徒平一見這等危急,卻是情不自禁的喊出聲來,只是嘎然而止。卻是瞬息明瞭自己已然冒犯師尊威嚴。趕忙告罪:「弟子……」話剛出口,卻被師傅抬手止住,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自己受罰尚算小事,萬一師傅惱怒之下。真個袖手旁觀,那紫玲母女豈不是危險了。
  
  綠袍老祖看著眼前自己這個徒兒,曾幾何時。還是那樣的尊崇自己。不想現今卻是為了區區一個女子。不特使去了昔日地穩重,便是連那進取之心。恐怕也失去了幾分吧。哼,落在溫柔鄉里,恐怕連那父母之仇,都快忘記了吧。
  
  情劫之力,果然至高,一旦墮入其中,不特罔顧他人,便是自己的性命,恐怕也不是最為緊要。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淺。
  
  昔日綠袍老祖早就知道,司徒平命中當有一劫,此劫便是情劫。過去了,日後不但父母之仇能夠得報,便是地仙之屬,他日也是囊中之物,若再多幾分機緣,飛昇天闕也未嘗不能達到。
  
  只是這情劫不同於其他任何劫數,你只有去應了,才會知道,究竟是何。這個道理,綠袍老祖也是後來方才知曉,原先算計中的,能讓司徒平墮入情節的是天狐二女兒寒萼,二人甚至會因此失去元陽,如此一來,便是地仙也是無望。
  
  綠袍老祖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只是結果悄然干涉之下,天機運轉,悄然變化。司徒平竟然只是看了紫玲一眼,便在霎那墜入情網,這卻是綠袍老祖當初始料不及地。
  
  情絲一旦糾纏,自然就不是外力能夠割捨的,所以綠袍老祖也算是半是放棄,半是考驗,全看司徒平自己把握,即便是不回山門,全無音訊,也不去多加問訊。
  
  今番前來救援,綠袍老祖表面上好似顧念與司徒平之間的師徒清深,實則卻是好奇,那谷辰昔日自莽蒼山靈玉崖逃遁之後,卻又去往了何方。也不過幾年不見,卻又多了如此法力,最令綠袍老祖覺得好奇的,就是那谷辰與那天狐寶相夫人往日無冤,今日無丑,甚至可以說是,有生以來從未相逢過。為何偏偏此番會對其下手。
  
  正所謂,其事反常必為妖,谷辰地此番舉動,很是令綠袍老祖隱隱覺得,在其背後,恐怕還另有主謀,抑或者是同謀之人。
  
  自從那次綠袍老祖幫助寶相夫人渡過最後的災劫,在明眼人看來,他們兩家之間的關係,自然是非比尋常。
  
  可以說,寶相夫人地身後,此刻不僅有了那號稱正道第一地峨眉派撐腰,現如今又多了一位南方魔教地開山祖師。這讓任何想打寶相夫人主意的人,卻需多考慮三分。
  
  雖然發、谷辰與峨眉派苦大仇深,但是不知為何,綠袍老祖卻是隱約覺得此事,恐怕與自己地關係更為緊密一些。如果真個針對峨眉的什麼行動,綠袍老祖早就拍案稱快,坐等一旁看好戲了。但是若與自身相關,哪怕只有一絲可能卻也大意不得。
  
  谷辰現在忽然大展威風,全力催谷玄陰法陣,威力自然與先前更見諸多陰毒。綠袍老祖深知,邪道中人素來陰險,除非偷襲,正面交鋒,絕對不會一下子就罄盡全力,相信谷辰這等妖邪自然也不會例外,現今一看,果不其然。
  
  只是既然留有一手,那為何現在又迫不及待的施展開來,莫非還真的以為寶相夫人已然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可以隨意屠戮不成。如果谷辰真是那麼想的話,綠袍老祖對其恐怕要重新評價一番了,如此沒有耐心,那算什麼邪道大佬。
  
  看了一眼司徒平,那一副想說又不敢說話的神情,綠袍老祖心中又是一聲歎息。自言自語道:「寶相夫人修行三千載,先入旁門,後歸正道,早已參悟出玄門妙法,嬰兒凝練,有如生人。現今只等先天元氣調和圓滿,便能飛昇天闕,神仙位業可期。此等修為,雖不說天下無雙,但是能夠頃刻取其性命者,恐怕還無人有此能力。玄陰法陣,雖然號稱邪道第一惡陣,但是想要對付寶相夫人,卻還顯得有些不夠份量,若非忌憚兩個女兒。寶相夫人,如今早已破陣而出了吧。」
  
  司徒平自然不是愚笨之人,師傅雖是自言自語,實則卻是提點自己,一時半會,寶相夫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危險。只要寶相夫人無恙,那麼紫玲自然也不會有事。
  
  想通這點,司徒平心裡總算是微微鬆了一口氣,雖然依舊有些擔憂,卻也不再那麼焦急。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六章 玄陰神威(五) 掌中芥

  天地不知從何而生,何時而起。自天地生成,但世間靈氣孕育生化出生靈之後,修行長生之道,便是所有生靈一致的願望。
  
  世間生靈,林林種種,人類最初也僅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員而已。洪荒之時,天地靈氣濃郁,孕育出無數天生便有大能的生靈,翻江倒海,撕山裂地,俱都舉手之勞。但最終不知何故,卻又一一消失殆盡。唯一在洪荒之後,能夠繁衍生息,愈加昌盛的,僅有人類一族而已。
  
  人族,雖然天生式微,既無天生神力,也無漫長悠久的壽命。但唯一值得稱道的便是那驚人的繁衍之力,除此之外,或許那孜孜不倦的各種慾望,也是人族興旺發達的關鍵吧。
  
  人族修行長生之道,或偷學於洪荒大能,或有族內聖人自悟法門,等等經歷,不絕而一。數千乃至數萬年的傳承下來,各類秘法心訣,分門別類,數不勝數。
  
  雖然各類秘法,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並不能全部得以傳承,但並不能制止世人八卦的興致。於是,總有些人,處於這種或那種的原因,將曾經有過的,並且很有特色的一切奇聞軼事,神功秘法記錄下來,流傳出去。
  
  也不知什麼時候,曾經有位正道散仙,就曾做過這樣的收集編排工作。只是那位散仙隱居避世,甚少與外人接觸,所以其名號,也幾乎無人知曉,但是他那時編排的東西。卻不知何時,悄然地流傳了出來,逐漸為正邪兩道各派人物所知。
  
  邪道十三凶陣,便是那位散仙記錄的古往今來,旁門左道之中,最為狠毒犀利的十三門陣法。玄陰法陣,也在其中,名列第七,凶名赫赫。自然不可小覷。
  
  此陣乃是四千八百年前,玄陰老祖仗以成名的秘訣,當年此陣一出,鬼哭神嚎。天地變色,不知有多少的正邪兩道的能手死在其中。此陣不僅威力巨大,而且又兼有大多數邪道法陣的特長,那就是殺人愈多。威力愈見宏大。如若僅是如此,邪道中威力巨大的陣法,不知有多少,卻終究還是排不進那邪道十三凶陣之中。玄陰法陣。其實最為特別的優勢,就是沒有一般邪道陣法地反噬之厄。
  
  要知道,邪道法陣。威力大則大矣。但是一個不慎。就有可能連佈陣之人,也一起命喪其中。著實可以說是一把雙刃劍,一個不當,與敵同歸。
  
  當然,妖屍谷辰自然沒有當年玄陰老祖的威勢,否則恐怕早就拉扯大旗,召集人馬,立馬明著跟峨嵋派對掐了。
  
  玄陰法陣固然厲害,但是綠袍老祖卻也有幾件恰好克制它的物什,其一,便是九疑鼎,此寶不對於大多數寶物,或多或少,都有些許克制之力,內中蘊含混沌元胎,清濁二炁,更是擅於收奪他人寶物,端是厲害無比。此寶,可以說是綠袍老祖手中最為犀利的一件法寶。只是此寶留真身旁,一則護持,二則用來收攝地火,熬煉法體。
  
  其二,便是那得自元江金船,廣成子遺寶—-赤目乃是廣成子收攝天地四方元陽,八極神光,煉製而成。後又佐以心頭純陽真火,溫養八八之數,六四之年,終臻大成。此寶可以說是天底下所有邪煞陰毒地剋星,即便這名列邪道十三凶陣的玄陰法陣,也不例外。不過,此寶早被綠袍老祖的大弟子唐石,練得與身合一。
  
  其三,則是那得自窮奇古墓的古神鳩,此鳥自洪荒之中誕生,天生無有其他大能,偏是擅長生吞陰魂,活撕精魄,號稱世間一切鬼魂地剋星。這玄陰法陣,雖有地煞之氣,但內中主要出力的,還是那些個被收攝在玄陰聚獸幡中的各類妖魂精魄。只是此番出門,卻是急切,那古神鳩自然也沒有帶在身旁。
  
  倒不是說,綠袍老祖卻是除此之外,便拿這玄陰法陣沒有法子了,只是若有這三者其一在旁,破開此陣,自然要省力許多,也可免去諸多麻煩。當然,所謂克制,也只是說,最起碼在兩人修為法力相差無幾的時候,克制一方,會比被克制地一方,擁有許多優勢。至於克制的一方,法力還要高於被克制一方,那自然更是毋庸多言。
  
  但是如果被克制的一方,法力要明顯高於另一方時,無論你擁有什麼克制此人地寶物,也都是沒有什麼用處地。
  
  綠袍老祖正是因為法力要高於妖屍谷辰,所以若有克制寶物,更顯得心應手。但同樣是赤目神光鏡,恐怕若是唐石來用,恐怕,就不見得有多大用途。儘管其業已服用過廣成子遺留地金丹,增加近千年的法力,但是他真正能夠發揮出地實力,也不過是十之五六而已。能夠跟妖屍谷辰這等出道數百年的邪道能手,拚個不分上下,就該偷笑了。
  
  本來這妖屍谷辰與峨嵋有不共戴天之仇,本著敵人的敵人,應該算是朋友的原則,綠袍老祖倒也不想就此跟谷辰硬拚。這並不是怕了他,只是感覺這樣現在跟谷辰硬碰硬,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讓那些個正道人士白白看了笑話。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可不是綠袍老祖喜歡做的事。即便要動手對付谷辰,也要等他與峨嵋派硬碰硬的時候,去撿便宜,這算是符合綠袍老祖的本性。
  
  但是這寶相夫人眼前雖然還沒有什麼危險,但是拖久了,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相比較與谷辰起來,明顯還是寶相夫人好似稍微親近一些。人家既然被困之時,直言求援百蠻山,綠袍老祖要是沒有一番動作,豈不是白白落了面子。日後行走,豈不是被那些個多嘴之人恥笑。利益很重要,面子同樣也很重要。綠袍老祖轉念一想。卻是有了個兩全其美的主意。
  
  司徒平見師傅突然莫名地笑了起來,心中不禁有些不解,還未反應出什麼,只見師傅反手托起一團白光,似冰似凝,光芒奪目,寒氣逼人。剛瞇著眼,想要看個仔細,只見白光一閃而過。再看時,師傅赫然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身高七尺,肌若寒霜,面似冰凝。整個人就好似雪聚冰雕一般。在夕陽映照下,週身升起一團莫名的光輝,說不出的清亮之感。赤足凌空,身著一件半斜白袍。右臂原本乃是裸露,現在卻被一段不知名的黑色絲綢纏繞。那綢緞之上,色澤光潤,黑墨如無星月之夜空。更見陣陣水氣蒸騰,若隱若現,聚散化合。不時變幻成龍騰蛇舞之像。身後四根短矛模樣的冰雕。式樣古樸。顯然就是年代久遠之物,長短不過三尺上下。直眼望去,兩指粗細的冰矛之中可見星星點點不時閃現的絲絲
  
  明眼人一看便知,赫然不是俗物。
  
  「師傅?」司徒平雖然知道眼前此人就是師尊變幻,但話語喊出,還是有些不自覺地疑惑在其中。
  
  綠袍老祖點了點頭,叮囑道:「司徒,等會為師動手之時,你且跟隨一旁,切不可不多言,更不可呼出我的名諱。今日之事,為師另有算計,卻是不想讓谷辰就此知曉。此人為師自是不懼,只是我百蠻山家大業大,萬一他專門拿你們師兄弟出氣,豈不是害了你等。畢竟為師也不可能時刻都護著你等,所以,即便是天狐母女,也不可對其多言,讓其知曉。」
  
  司徒平連忙點頭應道:「弟子知曉,師傅慈悲。」
  
  「呵呵,你能明白為師這份苦心就好。」綠袍老祖微微笑言,落日夕陽,映照在他如玉似的面龐上,折射出熠熠光華,卻好似真個多了幾分悲天憫人地情懷一般。綠袍老祖當然不會就此以為,司徒平的嘴巴真的夠牢靠,別的不敢說,恐怕在那紫玲面前就得露餡。所以,早在剛剛說話之時,已然悄悄施展了「天魔妙相」之法,將自己地叮囑,深深地印刻在司徒平的腦海深處。
  
  做完這番,暗地裡的舉動,綠袍老祖左臂一揮,卻是撤去了先前布下的隱身禁制。
  
  以谷辰和寶相夫人地法力,自然立馬就感應到就在不遠之處,卻是突然多出了兩人來。其中一人,法力低微,自然不值一提。但是另外一人,卻是讓二人感應不出深淺。
  
  正在二人疑惑當中,來人已然自報姓名,「貧道寒泉,不知幾位道友為何在此鬥法,且不如聽貧道一言,就此罷手,豈不和氣。多造殺戮,總歸有傷天干,與大道不合。」
  
  寶相夫人自然明瞭,在這個自稱寒泉的道人身旁,就是司徒平,雖然奇怪,為何來援的不是綠袍老祖。但看這寒泉道人言語,卻也不差,最起碼是來勸和的,反正只要不是谷辰一路就好。一念至此,寶相夫人翩然開口笑道:「寒泉道友不愧是有德高士,修為心性,俱都不凡。貧道寶相,在此見過,請恕不能當面見禮。」
  
  綠袍老祖聞言,心中暗讚一聲,這寶相夫人不愧是活了三千多年地精靈,這人情世故,一樣不拉,開口言語,面面俱到。
  
  「夫人多禮了。」綠袍老祖單掌豎什,算是回禮,「貧道久聞夫人放下俗事,靜修多年,今日一見,果然已參悟玄門上乘功果,飛昇天闕指日可待,真是可喜可賀。」
  
  寶相夫人輕笑一聲,又似自嘲:「貧道哪裡還敢指望什麼功果,今日一個不當,恐怕就是身死神消的局面。」這自艾自怨的語氣,卻是讓人聽了,忍不住心生憐惜呵護之意。
  
  這番話說起來,寶相夫人卻是不曾運用絲毫媚術,這個自稱寒泉地道人,看起來一副正道有德之事,如果運用媚術被其看出,讓他覺得自己依舊邪心不改,到時候見死不救,豈不是適得其反。
  
  現今這番語氣只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向外人尋求幫助而已。以正道之輩地觀念來看,需要幫助地人,只要不是邪惡之徒,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果然一如寶相夫人預料的那般,自稱寒泉地道人,朗聲笑道:「夫人切莫擔心,我輩正道之人,自然不能見死不救。否則貧道也不會上前來,想做個和事佬。」綠袍老祖本來就是要救出寶相夫人,自然就是順著她的話,接著說了下去,而且這番話,也頗符合自己現在表現出的身份。
  
  谷辰早在一旁,聽得有些不耐煩了,若不是有些顧忌,不知來人深淺,早就破口大罵了。聽到現在,卻是再也按耐不住,沉聲喝道:「哪裡來的無知道人,且看看擺在你面前的究竟是何物,再口出狂言不遲。」若不是今日的目標只是天狐寶相夫人,不願旁生枝節,讓事情多出些許意外,依照谷辰個性,早就一言不合,動起手來。
  
  綠袍老祖呵呵一笑,渾然自在道:「這玄陰法陣起自玄陰老祖,後傳入查雙影手,再到你師天淫老祖,最後就是你這輩。天淫老祖遭受天罰之時,你等一干師兄弟,就你入門最早,得了些許玄陰真傳,其餘的人可是連皮毛都沒見過。貧道又怎會不知你的身份,谷辰,谷教主,不知貧道猜得正確與否。哈哈……」
  
  谷辰陰側側的冷笑道:「你這道人還算有幾分見識,既然認出玄陰真傳,還不速速退去,否則,本座可也不是吃素的。」言辭雖然凶橫,卻未免給人有幾分色厲內荏的感覺。
  
  綠袍老祖環顧四周景致,毫不在意道:「谷教主此言差矣。這玄陰法陣,號稱邪道十三凶陣,排名第七,自然不是虛傳。只是那威力,指的是在玄陰老祖手中之時,自那之後,卻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語氣自然是頗有幾分不屑,也不理谷辰是什麼感受,依舊自顧自的說道,「看看玄陰一脈,幾代傳人之中,也就那昔日號稱邪宗第一的玄陰老祖,最後得以飛昇天闕。當年查雙影與長眉之師,那幾個作對,最後失蹤,估計不是死到哪個旮旯裡去了,就是被他們鎮壓起來。畢竟他的玄陰真傳可是得自玄陰老祖親自教導,一身法力造詣,自然不是輕易能夠消滅的。而你師天淫老祖就比較不堪了,只是機緣得了查雙影撰寫的一部玄陰真經,內中秘法雖然玄奧,但也僅是傳承到玄陰一脈的十之五六而已。偏偏他還自鳴得意,妄想依靠採集女子元陰,以圖能夠速成玄陰真經,只是著實作惡太多,竟然遭了天罰。他死之時,你最多也就知曉玄陰真經中七八成而已,自然更加不得勁。後來聽說,你還被長眉給七劍誅心,,若不是人家急于飛升,恐怕你早就形神俱滅。」
  
  谷辰現在除了,感覺被言語的羞辱,更多的是震驚,這內中許多緣由,他也是最近方才知曉,沒想到,隨便遇上一個人,竟然都能朗朗上口,著實讓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七章 水鏡秘術 掌中芥

  「你這道人,究竟是何來歷?」谷辰厲聲問道,言辭之間卻是頗有些凶厲之氣。雖然心中還有些狐疑,但這玄陰一脈的傳承來歷,能夠知曉的,若不是昔日玄陰一脈的對頭,便同是邪道大能。看此人,明顯就不是什麼旁門左道之輩,一身清氣盎然,不見絲毫邪異,赫然玄門有道高士。
  
  綠袍老祖哈哈一笑,朗聲說道:「貧道寒泉,乃是無門無派的海外散修之士,谷教主卻是毋庸多加擔憂。」
  
  「既然你不願說,那就讓本座試試吧。」谷辰聞言,冷冷一哼,只見一道劍光,呼嘯著從玄陰法陣百丈方圓的黑雲中飛湧而出。谷辰原本只是想要問問寒泉道人的根底,豈不料這道人口舌著實犀利,被其一說,反而好似谷辰生怕他背後有什麼大的來頭,不敢動手似的。邪道能人,哪個不是心高氣傲的傢伙,別說谷辰,昔日更是貴為一教之尊,哪裡能夠忍受這等好似欺軟怕硬,顏面掃盡的言語。一怒之下,卻也不願多作顧忌,既然此人不願說,那就動手,害怕他能藏住老底不成。
  
  玄陰一脈中賴以成名的固然是玄陰聚獸幡布成的玄陰法陣,但並不是說,就沒有什麼別的能拿出手的玩藝了。例如眼前這谷辰施展的玄陰劍訣,在邪道中,絕對也是數一數二的上乘劍道妙法。
  
  一部完整的劍道妙訣,內中就必然包含了,以劍入道的全部內容。從練氣到劍法。從煉劍到身劍合一等等。
  
  谷辰此一出手地,便是一道黑色劍光,乃是玄陰一脈秘傳的煉劍之法煉製的黑煞劍。雖然劍光顏色看似同樣是黑色,但與百禽道人公冶黃一家的路數,赫然不同。
  
  百禽道人的墨龍劍,乃是墨綠乃至極致,終似於黑色,而且劍光明亮,卻不刺眼。凝練而不駁雜,直來直去,給人一種光明正大的感覺。
  
  谷辰的黑煞劍則不然,黑色的劍光四周宛若被一股晦暗的煙塵籠罩般。模模糊糊,幾不欲讓旁人看清真貌。剛一出手,便是帶起陣陣尖厲哀嚎之聲,若隱若現。初聽,宛若就在耳邊,仔細想要聞其出處,卻又消失無蹤。宛若先前僅是幻覺一般。
  
  當然,此類小門道,對於綠袍老祖這個南方魔教開山祖師。自然是沒有多少用途。無非就是這把黑煞劍中。囚禁了一些曾經死在劍下地亡魂而已。這種法子,邪魔兩道的人。運用得光了去了,光就綠袍老祖知曉能夠達到類似效果的手段,就有三十八種之多,還有其他耳聞過的,更是多了去了。
  
  不過這類亡魂哀嚎,擾人心神地小把戲,雖然對於綠袍老祖這等宗師級人物,沒有什麼干擾,但是對於比如司徒平這等,修為還淺的弟子,效果還是有些的。光看司徒平正在努力的凝心靜氣,就知道,這法子還是不錯地。
  
  當然,也還是看,是誰在施展,若換了第二三個修為不如谷辰的人來,恐怕效果也就沒這麼大了。畢竟,司徒平如今的實力,雖然算不上多麼高強,但在小輩中,也是能夠排得上號的。
  
  綠袍老祖與谷辰之間,雖說還離得有些距離,但劍光之速,迅若雷霆,只不過眨個眼地功夫,黑煞劍光已然飛臨綠袍老祖頭頂,往下一繞,頓時只見綠袍老祖橫屍半空,頃刻間即被劍氣催化,連個屍骨也都不曾剩下。
  
  這一下子,別說谷辰,就是寶相夫人也被驚得有些詫異,俱是滿臉的不可思議。這前後的反差之大,著實令人難以置信。
  
  谷辰似乎隱隱還能想起那道人劍光臨身之際,臉上那忽然驚現地害怕、絕望之色。難道是看走眼了,此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法力強盛之輩,谷辰不禁捫心自問,卻是有些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將來人,想得太過厲害了些。
  
  在場諸人不論敵我雙方,都忍不住沉默起來,過了片刻。
  
  不對!
  
  「不對!」
  
  一聲出自寶相夫人心裡,一聲卻是谷辰突然喊了出來。
  
  寶相夫人見這寒泉道人如此輕易被殺,心中頓時便感覺有些狐疑,觀此人舉止,絕不是什麼剛剛出道,不知天高地厚地狂妄之輩,但對谷辰說話地口氣偏生又是那般大。這樣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有真本事地正道能人,只是因為對谷辰這個邪道之流看不慣,才會那般說法。
  
  而且還有一點就是,那道人身上曾經佩戴幾件看上去就頗為不凡的異寶,如若真個人被谷辰斬殺,那麼那些寶物又去了哪裡。谷辰劍光雖然有些威力,但是想要能夠連法寶都頃刻催化,那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更何況,那些法寶,可絕不一般。對於鑒別寶物,寶相夫人修行三千載,相信自己這點眼光還是有的。
  
  由此推斷,雖然不知道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那一幕,絕對不是真的。應該是些幻化虛影、假身之類的法術,這些個法子,寶相夫人知道的也不算少,但是真正能夠做到連谷辰這等狠角色一時間都不能辨別真假的地步,卻也不可能。
  
  谷辰雖然開始也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卻也沒有想到太多,直到收回黑煞劍,這才發現真相。玄陰一脈煉製的黑煞劍最為陰毒的地方,就是能夠鎖魂困魄,被其斬殺之人,元神魂魄,甚少有人能夠逃脫。剛剛不曾見到那寒泉道人元神逃遁,但黑煞劍中精魄卻也未曾出現任何增長,前後一加聯繫,卻是知道不對了,不禁喊出聲來。
  
  「哈哈……不知谷教主覺得貧道這水鏡同人之術,卻是如何,還能登一登大雅之堂吧。」這聲音卻是從那玄陰法陣的四周傳來。
  
  不知何時,在玄陰法陣凝聚的那團百丈黑煞濃雲之外,凌空站立了十數位的寒泉道人,上下四方,八卦之位,俱有佔據。
  
  剛才說話之聲,赫然是從這些人口中一齊傳出來的。儘管相貌穿戴,乃至說話都是一致,但偏偏各自神情舉止各有差異,絲毫不見雷同,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這些個人,實際上是一個人。明明是只是一個人變幻出來的,卻讓人生出,各自不一的怪異感覺。
  
  「哼,用不著在這裡裝神弄鬼,莫非閣下覺著,人數看起來多了,膽子也會變大嗎?」谷辰的語氣卻是頗為不屑,言下之意,就是笑話寒泉道人膽小無能,只會搞些幻術。
  
  「是嗎?」綠袍老祖那十數個化身雖然神情不一,但是言語一致道。說話間,紛紛雙手持咒,口中唸唸有詞,不過此次奇怪的是,不禁各自持咒姿勢不一,便是口中念誦法咒好似也第一次出現了不同。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八章 癸水元精 掌中芥

  綠袍老祖施展水鏡秘法,化身十數,凌空站定玄陰法陣四周空中,相貌雖一,然神態各異,分持法咒,口中默誦真言。
  
  妖屍谷辰雖非見識淺薄之輩,但也未曾看出來人施展的究竟是何門道,不過看其架勢,定然不是易與。即便如此,谷辰卻也未曾太過上心,這玄陰法陣早已布下,不論是從內部,還是外間,絕對不是什麼人輕易就能破去的。
  
  否則,當年玄陰老祖,也不可能稱雄正邪兩道數百年,凶名赫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為當時世人共尊邪宗第一。即便谷辰得到的玄陰傳承並不圓滿,但也足以震懾正邪兩道絕大部分修行之人,真正能夠將此陣破去之人,數遍天下,估計也不會超出一掌之數吧。這點,倒也是令谷辰頗為自滿的原因。
  
  雖然不說天下無敵,但也可以傲視群雄了,這也是谷辰明明知道綠袍老祖在施展秘法,卻也沒有太過放在心上。畢竟自他出道以來,唯一能夠破去玄陰法陣的,也就數百年前的峨嵋派開山祖師長眉老兒。只是那時被長眉老兒用七修合一,強行破去的玄陰法陣,雖然同樣也是用九九八十一根玄陰聚獸幡布下的,但與現今的相比,絕對是天壤之別。
  
  今時不同往日,若是以此刻的玄陰法陣,即便再遇長眉老兒,谷辰也有信心與他一較高下。
  
  谷辰雖然自信滿滿,卻不代表他無知、狂妄、不知厲害輕重。相反,邪道之輩,雖然表面看去都是桀驁不馴之輩,實則一個個心思鬼精著呢。當然,也不僅僅是說邪道中人,應該是說,只要是修行之人,就沒有哪個是天資愚笨的。只是有想得到,想不到。知道,不知道地分別而已。
  
  綠袍老祖自然也清楚,這玄陰法陣可決不是浪得虛名的,即便想要破陣。也絕非一時半會可以做到。不過話又說回來,今日主要目的還在救人而已,卻沒有必要跟谷辰拚個你死我活。
  
  一般來說,陣法布下。除非精通此陣奧妙,知道內中盈虛生剋之道,那還可以在不破陣的前提下,在陣中來去自如。所以說。其實,不知奧妙,在陣中救人。與破陣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不知陣法玄虛。想要救出被困之人。只能破陣。
  
  當然,這也僅僅是一般情況下。既然有一般,自然也會有特殊意外的時候。就比如此刻,那陣中被困的,乃是昔日旁門數得上號的能手—-寶相夫人,再加上早已歸入玄門苦修多年,修為自是
  
  而且谷辰布出的玄陰法陣雖也厲害,卻終究沒有臻至完美境地,或多或少的還有一些個瑕疵,甚至可能連谷辰自己都沒有發現地小問題。正所謂,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這些個小問題,遇上修為不夠的人,自然不會出什麼問題。可眼前,不論是寶相夫人也好,綠袍老祖也罷,都非等閒,一旦真個拚鬥到緊要關頭的時候,一絲絲的漏洞,都可能導致功虧一簣。
  
  所以,綠袍老祖在外面拉出這麼大地陣勢,所想的還是同最初一般的心思,與寶相夫人裡應外合,一同出力,在這玄陰法陣中硬生生地用法力辟出一條道來,哪怕只有一絲縫隙,依仗彌塵幡之速,瞬息就能逃出。
  
  「四海八荒,十方浩蕩,碧波無垠,癸水元精,咄」
  
  十數個化身,此刻卻有同出一聲,法訣所指,俱是玄陰法陣。話音剛落,只見十數個化身指尖,各自飛出一道水光,形似蛇蟒,彎曲蜿蜒,色澤漆黑,卻又宛若水晶般晶瑩剔透,在夕陽下,泛起粼粼波光。
  
  一剎那,十數道黑澤水光就已附著玄陰法陣之上。兩廂同為黑屬,但一個晦暗不明,一個色澤光亮,著實也是天壤之別,遠遠看去,卻也另有一番玄妙之景。
  
  普一接觸,谷辰就感覺有些不對,這些個宛若一條條黑蛇般的水光長帶,看似模樣不大,卻好似每條都有萬鈞之重,玄陰法陣在其束縛壓制之下,運轉頓時就感覺有些澀然。這種現象,可是谷辰習得玄陰真經以來,從未曾遇到過地現象。即便昔日與長眉老兒相爭,也只是被其用七劍合一之後的沛然莫大之力,攻擊玄陰法陣一點,偏巧被其破去一面玄陰聚獸幡,這才導致玄陰法陣被破。
  
  要知道,玄陰法陣一經運轉,著實有著人力難以匹敵的威勢,莫說萬鈞之力,便是五嶽山巒,也都能給它一一煉化了。
  
  只是谷辰不知道的是,雖然感覺好似萬鈞之力,卻不知道,這十數根癸水元精凝聚地水帶,卻是綠袍老祖傾腳下萬頃碧波之力,暫時抽調出來的,用來壓制玄陰法陣運轉。大海之力,何其敦厚深廣,便是將那五嶽山巒一起投入,恐怕也見不到絲毫異處。
  
  還不待谷辰作出反應,玄陰法陣的運轉之勢,已然由急變緩,終至停頓下來。不知何時,在寶相夫人母女被困地陣外上空,又多出了一個人。
  
  這其實才是綠袍老祖真體,早在布下化身之際,就隱身此間,便是等地這一刻。
  
  「夫人,得此良機,還不速速離陣。」說著,綠袍老祖兩手一伸,凌空虛握,十指微分,指尖各自飛起一縷銀光,宛若絲線。一端起於指尖,一端嗖地沒入玄陰法陣濃濃黑煞之中
  
  這玄陰法陣,雖然看起來已然不動,但那濃濃黑煞煙雲,依舊籠聚不散,只是少了先前那翻滾不休的氣態,顯得有些安寧。
  
  若是就此認為,這玄陰法陣已然無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這玄陰法陣其實根本就沒停過,此刻感覺已然停止,只是因為外面那十數根癸水元精,連接大海之力,暫時將其托住,兩廂僵持不下,這才呈現出這等好似停止地假象。
  
  當然,即便沒有真的停滯,這玄陰法陣一時間被外力所拖,內中施展的威力,自然也小了許多,正是寶相夫人脫困之最佳良機。
  
  而綠袍老祖最後出手,卻是為了防止谷辰從中作梗,畢竟玄陰法陣被拖住,他可沒有被拖住,只要能夠阻擋片刻,待到綠袍老祖那十數水鏡化身沒有能力抽取控制那癸水元精之時,寶相夫人依舊還如早先一般,要被困陣中。像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九章 為山九仞 掌中芥

  「嘻嘻,寒泉道友的對手,該是妾身,切莫搞錯對像喏……」這語調輕佻,內含曖昧的話語,卻是出自一女子之口。
  
  司徒平聞聲抬頭望去,開始只見一個綠點還在天際,不過眨眼工夫,來人相貌已然清晰可聞,赫然一位身著淡綠長裙、孔雀綠翎裘的美貌女子。頭上低低挽著個墮馬髻,又留出兩綹頭髮嬌媚地垂在臉頰兩側。挽得鬆散的髮髻上插著個鎏金穿花戲珠步搖,旁側垂著一串蜜蠟。一雙赤足,羊脂似的,凌空而行,卻好似如履平地一般,裊裊婷婷,顯得嬌媚風流而不失端莊。
  
  綠裙女子好似察覺到司徒平的目光,偏側臉頰,淺淺一笑,勾勒出兩個小小的酒窩,紅暈飄飛,卻是讓人感覺到她的幾分清澀。那雙美目,好似月牙兒一般,靈動著,說不出的可人。
  
  饒是司徒平早已心有所屬,忍不住卻還是被這女子笑容,搞得個滿臉通紅,羞澀的低下頭去。
  
  綠袍老祖眉不抬,頭不回,朗聲笑道:「哈哈,道友好意,貧道不敢推托,且待忙完手中事宜,卻來與道友一見高下。」聲浪滾滾,宛若獅吼龍吟,在這無邊碧海波濤之上暢漾開去,連那半空飄來的浮雲也變了方向。
  
  這聲音在司徒平耳中聽來,卻不啻是晨鐘暮鼓,一聲聲的敲擊心間,剎那間,好似明瞭了什麼,但仔細想想,卻又什麼都沒明白,唯一感覺。這頭腦思緒,卻是清晰許多。就連那嬌艷女子,現在看去,也好似少了幾分動人神采,心中卻是不禁有些奇怪,莫不是被師傅這一聲大喊,給嚇著了。
  
  綠裙女子臉上雖然依舊笑意盈盈,但那雙可人的眸中,此刻卻是閃動著幾許怨毒地光彩。為了刻意維持魅惑之像。結果不留意敵人甚是陰險,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出招了。被剛剛一喝,心神震撼之下。所練的「天魔妙相」修為,至少損失三成。
  
  綠袍老祖那一聲大喝,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門道在裡面,卻也有幾分講究。因為蘊含了玄門上乘法力,尤能袪魔辟邪。
  
  「寒泉道人,果真是好手段,好本事。對小女子。也是連個招呼都不打,便暗下毒手,此番作為。卻不該是正道行徑吧。」綠裙女子。柳眉輕皺。一臉垂淚欲滴之態,不明就裡之人。還真個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哈哈……」綠袍老祖一陣大笑後,神色一正,「卻是貧道太過魯莽了,只是著實不忍這位小友道心有礙,故此多言,還望道友見諒則個。」話中所說有礙,指的自然是司徒平。
  
  此話一出,那綠裙女子,淺笑一聲:「寒泉道友,果真古道熱腸,只是妾身,也只不過與這位小友開個玩笑而已,沒料卻惹得誤會,看來這自作自受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嚥了。」言語中,卻是頗為調侃,似乎也是毫不在意,一切彷彿都只是誤會而已。
  
  但是,真的只是誤會嗎?
  
  頓了一頓,綠裙女子那如雪般無瑕的指尖,輕輕滑過臉側那綹烏黑如泉般的髮絲。只見得那綹發尾,在指尖繞出一個個地圓環,女子側著頭,滿臉好奇的問到:「這個一條條,好似蛇樣的,卻是什麼,看著真噁心,我看還是把它丟掉吧,要不要我幫忙……」好似問訊,又好似自言自語一般,話說著,指尖已然離開髮際,作勢輕彈,只見飛起一點綠芒,好似螢火一般,就向玄陰法陣上空飄去。
  
  「不敢勞煩道友,這陰雷,貧道那些個東西,卻是無福消受的。」話音未落,綠袍老祖身後已然騰起一道銀光,翩若驚鴻,就著那點綠芒,一點一圈,便化作一團不及丈許地光球。緊接著,便聽見一聲悶響,就好似那被鍋罩扣住的爆竹。光球頓時暴漲三丈大小,不及片刻,又再次復歸原本大小。只是與原先不同的是,那燦燦銀光中,清晰可見朵朵碧焰,上下飛舞。
  
  「哦,這一顆陰雷不夠,卻是不知,現在如何。」綠裙女子嬉笑著,也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碧玉葫蘆,一手拔開塞子,一道碧光從中蜂擁而出。
  
  司徒平卻是看得清楚,這哪裡是什麼一道碧光,根本就是無數比米粒稍大些地陰雷,匯聚在一起,華光熠熠,所以看起來,好似一道碧光而已。
  
  如此數量的陰雷,司徒平修行這等年頭,尚數頭次見識。這邪道陰雷,最差的,一粒也能夠炸平一座小山峰,現在如此數量,引爆開來,恐怕方圓近千里內都不會再有生物了吧。
  
  現在司徒平心裡惟有祈禱師傅能夠有法子解決,否則……
  
  綠袍老祖對於這個情景,好似置若罔聞,口中輕吒一聲,卻是在一心一意的想要破開玄陰法陣。不過片刻,只見綠袍老祖,那如玉似冰般地臉頰上,也潤起幾分汗水,右臂上的黑色絲綢,此刻翻滾不休,彷彿活了似的,水氣蒸騰,隱隱可見一龍一蛇,上下翻滾騰飛之相。
  
  以萬載雪魂珠為主練成地這具冰雪化身自然不可能流汗,這額頭上好似汗水地跡象,實際上是綠袍老祖正在全力催谷法力,體內寒氣已然不受控制地有一絲外溢出來,將空中水氣,瞬息冷化成水珠。所以看上去好似汗水一般。
  
  那道無數陰雷匯成的碧光,已然蜂擁著向綠袍老祖捲去,眼看距離不過數丈。如此距離,恐怕就是自己也是難逃吧,綠裙女子心中暗暗想著,剛想就此引爆陰雷,突然神念一動,那些個陰雷,竟然全部都失去了聯繫,無論如何捏訣引咒,絲毫不見反應。
  
  細細看去,那些陰雷如今卻是被一層一層地淡淡水光籠罩,正緩緩地向寒泉道人飛去。綠裙少女心中一驚,卻也不知他是何時動的手腳,眼下看來,這些個陰雷,已然被其禁制。這等為他人做嫁衣的事,綠裙少女自然不會有興趣干,剛想另施手段。
  
  綠袍老祖突然大喝一聲:「谷教主,貧道這九曲寒絲的滋味,卻是如何,九曲纏脈,寒氣攻心,是不是比那黑煞絲,卻是要來得更加美妙幾分。」說話時,還有三位女子站立在其一旁,兩位看去已然十八九歲的少女,一個卻還是個幼女,具是容光煥發,美艷逼人。
  
  這三人赫然正是寶相夫人母女。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十章 虎頭蛇尾 掌中芥

  「寒泉失禮膈膊膇腐,裹褓褙褐還未曾請教道友尊號。」綠袍老祖既然救出寶相無人母女,也就懶得再做什麼無謂爭鬥精粼粿粽,榵槃榣榥將谷辰置之一旁理也不理。微微一笑,反倒是神態悠閒的問起那綠裙女子來。指尖婆娑著眼前漂浮半空那堆陰雷嗹嘐嘛嘝,戧戫截戩一顆顆比米粒大不到哪去,碧華隱隱。臉上笑意融融漡漇漁潎,蜡蜛製褔卻頗有幾分耐人尋味的神色,手掌微微拂過蜤蜺蜲蜢,粼粿粽粻那些個陰雷,俱都消失不見。這修行之人,儲物納芥的本領,雖然玄奧,但卻絕不少見。
  
  綠裙女子本就聰慧之輩,如何聽不出,這寒泉道人明看好似自己忘卻問詢,實則乃是譏諷她不知禮數,藏頭露尾。
  
  心中冷哼一聲,面上卻是玉容嬌笑不止:「寒泉道友嚴重了,妾身自號玲瓏散人,無名之輩,不值一提,哪比得上道友威名四海。」
  
  綠袍老祖淡淡一笑,不鹹不淡的慢慢說道:「貧道修行以來,素來講究靜修,外出行道也不過是最近幾年才偶爾為之,且每次都極為隱晦,卻是抵不上道友口中威名。」
  
  玲瓏散人也只不過是客套一句而已,萬沒料到,這寒泉道人著實可惡。故意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拐彎抹角的罵自己說話,口不對心,誇誇其談。
  
  兩彎月牙兒似的美目,微微瞇起,感覺卻是有幾分小貓的慵懶,將危險的目光,隱蔽其中。只可惜,那原本想要引來之人未來,反倒惹上這麼一個討厭鬼。說不得。定當給此人一點顏色瞧瞧。
  
  雖然心中極為憤憤,玲瓏散人臉上依舊笑容不減,柔聲言道:「今日得見道友風姿,卻著實令妾身心癢難耐,卻……」
  
  話未說完,突然只見玲瓏散人臉上神情陡的一愣,瞬息便又恢復,速度快得幾乎讓人以為剛剛那一剎那,僅是眼花罷了。
  
  玲瓏散人頓了一頓。繼續笑言道:「但是妾身今日多有不便,先且告辭,望待日後能有機會,再與道友論道切磋一番。」
  
  說著。也不待寒泉道人回話,足底一頓,駕起遁光,化作一道碧光飛虹。直射天際,轉瞬消失在南方茫茫波濤盡頭。
  
  綠袍老祖一時間倒是被搞得一頭霧水,要知道剛剛那玲瓏散人絕對是想要跟自己比劃一番,但究竟發生何事。卻是讓她如此匆忙地走了,著實令人不解。
  
  當然,走的不僅僅是玲瓏散人。在其動身的一瞬間。谷辰也隨即也悄無聲息的尾隨其後而去。這兩人之間。定然有什麼關係,這點綠袍老祖還是可以肯定地。否則,也不至於不早不晚,偏偏在要即將救出寶相夫人的那個緊要關頭,這玲瓏散人出手,想要阻止。
  
  只是令綠袍老祖更加有些不解的是,那玲瓏散人,既然與谷辰乃是同黨,那為何阻攔之時,卻又沒有出太大力。最多也就是用去些許陰雷,讓人感覺有些敷衍了事的味道。而且偏偏谷辰似乎也沒有什麼不滿。
  
  這讓綠袍老祖感覺,救出寶相夫人母女的過程,現在回想一下,似乎簡單了些。
  
  這樣看來,谷辰二人的目標,實際上恐怕卻不是寶相夫人母女吧,最起碼,最終目標,可以確定不是,否則,即便有綠袍老祖在,只要那玲瓏散人肯下大力阻攔,絕對不會這麼容易成功地。乃至於不成功,那都是極有可能的。
  
  不過,既然人已救出,綠袍老祖卻也不願多做耽擱,心中的疑惑,還是太多,或卻可以找到另外的法子解答。
  
  寶相夫人終究不是意氣用事之人,並不曾因為被那谷辰無緣無故地困了這多光景,就顯露出一副血海深仇,你死我活的樣子來。反而從始至終,都未曾多發一言,面上神態,也是一片安謐,好似剛剛被困玄陰法陣隨時有性命之厄的不是她一般。
  
  此刻,谷辰等人業已離去,寶相夫人這才款款欠身:「寶相今日得已免厄,實乃道友高節,仗義襄助,如此大恩,難以言謝,但望日後能有得報之機。」
  
  綠袍老祖「呵呵」一笑,「夫人多禮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谷辰如此行徑,凡我有道之輩,俱都不會見死不救。只是不知夫人此後,卻是有何打算,照貧道看來,谷辰等人,似乎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聞言,寶相夫人那一副幼女之相,稚嫩的臉龐上,那始終掛著地淡淡笑容,終於有了幾絲變化,稱讚道:「道友神機,依貧道想來,這谷辰等人的行徑,恐怕是想對付百蠻山的綠袍老祖。」
  
  「哦?」得到如此回答,倒也不算出乎綠袍老祖意料,寶相夫人看事果然明瞭。只是現在裝扮的乃是寒泉道人,臉上卻是故意顯出幾縷驚訝疑惑之色,「夫人此言,卻是何解?那綠袍老祖也是略有耳聞,似乎乃是魔教中有名地能手。」
  
  寶相夫人點了點頭,解釋道:「綠袍老祖乃是南方魔教開山祖師,乃是魔教中排得上號的能手,但魔教畢竟早已式微多年,真正厲害的大能,業已紛紛閉關隱居,不問事事。所以,那綠袍老祖原先即便魔法高強,也不過與貧道昔日法力,不相伯仲而已。但那已經是過去了,不知從何時開始,綠袍老祖法力一進千里,便是貧道也難以揣度。因為愛婿地緣故,貧道三災,最後一劫,便是綠袍老祖出手化解地。愛婿司徒平乃是百蠻山綠袍老祖地門人,如此,相互間,便算有了一點香火之情。此次,圍困貧道,卻偏偏漏了愛婿司徒平,看來便是故意想要借此引來綠袍老祖。只是不知這二人究竟藏了何種手段,竟是準備對付綠袍老祖。幸得道友援手,否則,後果著實有些難以預料。」
  
  這最後一句的意思,綠袍老祖卻是明瞭,因為不是見來人不是谷辰他們想要對付之人,所以,這才沒有狠下毒手,大家拚個你死我活。像谷辰這等老練之輩,既然想要對付綠袍,自然是有著一等一地手段,只是可能代價會很大,這等手段施展開來,別的不管,那寶相夫人的兩個女兒,在此間法力最為低微,那肯定是保不住的,形神俱滅,絕對不是開玩笑的話。
  
  還好沒有見到綠袍老祖,而且二人似乎正巧有有些急事,所以,這才搞得好似虎頭蛇尾,匆匆離去。
  
  只是,真的沒有見到綠袍老祖嗎!
綠袍老祖 第十二卷 大風起兮 第十一章 極光元氣(上) 掌中芥

  正與寶相夫人交談間,綠袍老祖心神倏的一震,卻是神念感應到一絲氣機浮動,若有若無,隱晦已極。忽閃即逝,宛如幻覺一般。
  
  此番景象,放在一般修煉之士身上,莫說不能發現,即便能夠發現,恐怕也真個就此忽略過去。但綠袍老祖豈是是庸俗,元神神念修行之力,乃是當今魔教中少有的宗師能手。更別說,這具玄牝珠化身本就是綠袍老祖第二元神參合身外化身的密法修煉而成。神念之力,強橫無匹,莫說幻覺,便是天魔真身降臨,也能抵禦一二。
  
  只是剛剛那絲氣機,波動著實奇異至極,僅僅綠袍老祖感應到的那一瞬間,內中便生成一千九百七十四次變化,次次皆是為了便宜綠袍老祖的神念感應。雖然因為那絲氣機微弱,而綠袍老祖神念強橫,未曾能夠以巧破力,但其次次偏移之處,皆能直指神念略現薄弱之點。單憑這份分化破掃,應對之力,真個玄妙至極。
  
  雖然雙方俱是未曾出手全力,但是此次交鋒,顯然是綠袍老祖略輸一籌。甚至連到底是何方神聖出手,一時間也都不能分辨得出。只是那絲氣機出現的端是奇妙,僅在右手袖中,一閃而逝,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覺。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綠袍老祖心中冷哼一聲,難道此人以為遠遠遙控這麼一絲微弱氣機窺探,就不會被發現嗎!魔教中搜形顯跡的反制之法,絕對不在少數。
  
  剛想運轉密法。忽然想起這絲氣機為何這般熟悉了......
  
  這不就是剛剛那玲瓏仙子...剛一想到這裡,綠袍老祖心中陡然一驚,剛剛從那女人手中奪取地諸多陰雷,不正就暫存在右手袖中,難道是......
  
  一念至此,綠袍老祖趕忙一揮衣袖,只見一團~層水流包裹之下,向半空飛去。同時口中大喝一聲:「速退...」
  
  以上言語雖多。但實則僅只瞬息時光。寶相夫人母女只不過見這銀瞳白袍自號寒泉的道人,話語陡然一止,神色也變得有些莫名。還未曾來得及多加詢問,便見那寒泉道人手中飛起一團精光。碧色盎然,在層層流轉不息的水光之中,沖天而去,冉冉而升。其勢看似雖緩,實則千里庭戶,剎那間,便已升至數十丈高空。
  
  寶相夫人修行三千載。無論是見識廣博,還是行事小心機敏之心,絕非泛泛之輩。否則。在這凶險遍地。人心難測的修真界。也不能混跡如此之久。先前見到寒泉道人神色有變,心神便已提起幾分。雖然不是有什麼惡毒揣測,但凡事總歸小心為好。
  
  故而,當一聽見那聲速退之聲時,絕對沒有絲毫猶豫,手中彌塵幡,略一舞動,化作一團彩雲,擁住幾人,若殛電迅馳,頓時遠遁百丈。
  
  這廂剛一飛離,只見半空那團碧芒熠熠的光團,只聽見「啵」的一聲,好似那水面上一個泡泡被戳破般的輕柔,若非在場的俱是法力非凡地修煉之士,絕難留意到那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
  
  先前綠袍老祖雖然出聲提醒寶相夫人等人速退,但自身身形卻是未動分毫,只是面色沉冷。就在袖中那團碧芒拋出之際,身後也自飛出四道銀芒,宛若箭形,撒開道道銀芒,如錦似帛,相互交織成一幕銀光,微微托於那團碧芒之下。遠遠看去,好似塊銀布之上放著一顆翡翠寶珠,兩廂交印,愈發顯得翡翠寶珠色澤光焰,碧芒沖天,堪與夕陽比輝。
  
  這番聲響一起,只見那可宛若翡翠的,~|裂開來。只是令人奇怪地是,那碧芒熠熠的光團,內中破裂開來,灑落出來的卻是道道無色奇光,僅在夕陽映照下,折射點點毫光,七彩繽紛,直似灑一天彩虹,條條道道,破碎絢爛,又如曇花開謝,飄落瓣瓣。
  
  寶相夫人似乎看出了些許端倪,神情忽變,如見洪水猛獸。手中暗掐一法訣,頭頂紫氣蒸騰翻湧,頃刻化作三花之相,陡然多了幾分似要拚命的架勢。卻是準備以防萬一,不惜耗費自身元氣,行法實咒了。
  
  寒萼見那原本停頓之處,此刻已然綻放折射出各色毫光,絢爛奇妙,小地不過寸許,長的超出丈外,在半空中上下沉浮,宛如靈蛇蜿蜒之形,端是神異。原先映襯之下的一幕銀光,此刻愈加廣闊開來,數十方圓,好似銀河倒掛,再現凡間之景。無論那空中光霞如何飛舞,卻是始終不能落下,稍一觸碰下方銀幕,即好似有了千般重量,深深陷入那一層銀色光幕之下,只是那銀光卻也堅韌,無論多少光霞落下,片刻之後,也會將之彈起。如此循環往復,道道光霞跳躍,上下翻飛,底下銀光熠熠,波瀾起伏,端是一番壯麗景象。
  
  見此絢爛美景,寒萼卻是一時間看得入神,連剛剛被困險死還生之事,也都暫時忘卻。忍不住開口問到:「娘,這番景象卻是好看得緊呢,那寒泉道人施展的法術,還真個神妙。」
  
  寶相夫人那宛若女童地稚嫩臉龐上,眉頭深鎖,神色冷峻,目光直盯盯的注視著那大片絢爛奇光之上,一時間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待得聞及幼女寒萼話語,好似被驟然驚醒一般,深吸一口氣,繼而又徐徐吐出,定了定心神,頗為勉強的笑道:「女兒,莫要亂言,此番可不是什麼玩耍得把戲,若不是有寒泉道友正在耗費絕大法力施展神通,恐怕這百里海域之內,將成死域,諸多生靈,俱滅一空。先前若非寒泉道友及時提醒,倉促之下,恐怕為娘也不能保得你等肉身周全。」
  
  寒萼聞言,卻是滿臉漫不經心地模樣,寶相夫人心中忍不住暗自歎息,這女兒是自己生地,又怎會不知她性情,看她神情便知,剛才言語,赫然全作了耳旁風,如此性格,將來怕不是要吃大虧。只是這幼女生性如此,卻也非後天人力所能頃刻改變地,還好自己天劫已渡,三災圓滿,卻也有時間把她看在身旁,慢慢教化就是。
  
  心中所想雖多,也不過眨眼功夫而已,寶相夫人再次開口警斥道:「女兒切莫小瞧,此乃南北極界之地孕育的極光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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