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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綠袍老祖 作者:掌中芥(全書完)

第七卷 西極教 第十二章 前後顛倒

    仙府求得藍田玉實後,綠袍就急急忙忙的,在管青衣中逃離仙府,不敢再作絲毫逗留。萬一真個惹上情劫,到時候不僅痛苦,恐怕還有諸多禍事。

    返回西海磨球島時,本來是不應再經過黑刀峽的,但不知為何,綠袍還是心念一動,再次鬼使神差的特意繞路在哪里路過。

    不過也幸好綠袍在哪里路過,竟然看見一男一女被一黑面道人施法困住,似乎甚是危急,本來是不會多管閑事的,但看看那被困男女所用的護身法寶似乎十分眼熟。一時好奇打量一下,方才看出其中一個女人便是東陽夫人。

    待到綠袍施法趕跑了那位黑面道人,將二人救出一問,才知道那另外一個長得相貌堂堂,頗有豪氣的男子,便是業已化形成功的龍玄。

    龍玄此刻見到綠袍忙又道謝一番,言談之間,不經意提起當日盤牽洞府之事。龍玄想起心中一個疑惑,不禁開口問了出來,說他在洞外等候多時,就在綠袍出來前不多久,竟然有一團三尺高下,形似燈焰的銀光從洞內飛出。龍玄還以為是一件什麼異寶,本想收取,無奈那光華飛行絕跡,快若閃電,轉眼便自不見,只得悻悻作罷。

    綠袍聞言大笑,解釋道,那團銀焰中便是盤牽真人。原來三千年前,盤牽知道自己因為夙孽太重,雖然積有無數善功,天劫卻是依舊難以避免。不過畢竟修行多年,道行法力俱都深厚。又最擅長易經術數之道。花費一百零八日苦功,虔心推算,終于被他盜得一絲天機運轉。

    先將自身元靈運用太白玄金精氣包沒,然後連同畢生的法寶、道書、靈丹、神符一同暗藏金鼎寶庫之中,封于內洞之間。然後運用諸天禁制封閉洞府,再移山轉岳,將整座洞府沉入海底泉眼之內。更是將先前運用極大法力煉制地一座與原先一般無二的洞府,布置在原地之上。

    所行諸事,事前都曾顛倒陰陽。隱蔽天機。最後請自己一位好友,將元神附于自己肉身之上,還故意引來早年一位仇敵,兩廂惡斗數十天。末了那位好友元神突然離去,盤牽肉身失了主持,自然為仇敵所毀。終于才以這李代桃僵之法,避過天劫。

    事隔多年。盤牽元神早已凝煉,道行法力俱都圓滿,天劫也已避過,早該飛升仙界。只是苦于這當初所設這太白玄金精氣。乃是自身所煉,氣脈相連,自己無論法力多高卻也毀之不去。只能等待外人相助。

    那日為綠袍運用五丁神斧所破。終于重見天日。更是仙籍有望,急于飛升。故此僅只對著綠袍點頭致謝,便自離去。

    龍玄一聽,如此就里,暗暗咂舌,幸好自己沒有追上,否則仙人之威,豈不是反手之間就可以將自己化為飛灰。

    綠袍此時心念一動,便又對龍玄夫婦說道,想請他二人幫一個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龍玄夫婦受他大恩,正愁沒有機會報答,自然是點頭應允。

    綠袍所言之事,便是想請他二人幫自己跑一趟,將五丁神斧、九天元陽尺以及在盤牽洞府內得到的滕蛇環、子午令和三火翎一齊送到百蠻山。

    此舉實則有兩層含義,其一,凌渾即將出山,及早將九天元陽尺送回護山,而且五丁神斧隨引現在雖然練得變幻自如,但還未曾與心神相合,尚需努力;其二,龍玄夫婦,自己著實看得順眼,而且法力修行還算不錯,便想借此次送寶之機,試試二人品行。如果不貪圖這些個至寶,日後就借機收歸門下;即使心生貪念,中途帶著寶物潛逃,也自無妨,這五件寶物之上都早被暗下靈符,一招便回,不虞有失。

    龍玄夫婦自然不知內中還有這般玄虛,見到綠袍竟然如此信任的便將這等重寶托付于己,心中卻也是有些感動。因為信任,就是一種肯定,不管能力也好,品行也罷,都自蘊含其中。

    綠袍最後還是囑咐了一句,說綠袍老祖自前些年得了一部合沙奇書,苦心修持之後,往日暴虐已然驅除,現今雖然還是有些高傲,卻也不似其他邪道那般濫殺無辜。而且那合沙奇書是奇門妙法,雖算不上是玄門正宗,卻也各有長處,乃前輩仙人總攬上古五行之妙,精創的一本奇書。二人前去如能見機行事,說不定還能得些指點,豈不也是一樁益事。

    二人自然也曾聽聞過那合沙奇書大名,只是失傳已久,沒想到卻是落入綠袍老祖的手中,而且聽恩人之言,自己夫婦前去,好像必能得到傳授似的。

    一番交待之後,綠袍方自別了龍玄夫婦,直奔西海磨球島。

    對于少陽神君問起的藍田玉實之事,綠袍也只說,因為開始對于取那三元固魄丹實在

    麼把握,知道靈嶠仙府種有藍田玉實,也是凝塑元神此先去求來一枚。萬一取丹失敗,也不至于令朱道友就此延誤。不過幸好後來取丹之行,倒也順利。

    綠袍此番言語自然是前後顛倒,虛虛實實,交錯相間。不過卻也沒有什麼漏洞,故此少陽神君聽完倒也沒有產生什麼懷疑。

    現在靈丹俱齊,至于朱火兒元神,就在少陽神君身邊,畢竟朱火兒功行還淺,每日都由神君行法溫養元氣,故此隨身攜帶。

    少陽神君袖口微揚,便由內中飛起一點紅光,正是朱火兒元神。

    綠袍見狀,揚手一點豆大青光,清輝四射,到了那點紅光之上,陡然爆散開來。綠袍急忙說道:“還請神君多加留意,否則朱道友元神雖成,恐怕多年練就地真火卻是要毀于一旦了。”

    少陽神君聞言點了點頭。

    此時那點青光一爆,朱火兒元神那點紅光頓被炸散開來,內中現出一團黑氣。青光爆散以後,忽化為大蓬青白色的光氣,只一閃,將那團黑氣裹住,晃眼之間便被裹緊,擠在一起。

    黑氣之中傳來連聲怒吼,好似痛苦已極,強行掙紮,無如那青白色的光氣越裹越緊,漸漸成了實質,層層包圍,往里緊壓。漸漸的黑氣成了人形,方始不再掙紮,只是力竭神疲,十分狼狽。

    又隔有半盞茶時,黑影中逐漸現出一條赤身人影,和朱火兒相貌一般無二。青白光氣也由厚而薄,逐漸往光中人影透進,到了後來,只剩薄薄一層,緊貼在外,人形已經凝固,無異生人。

    此時綠袍複又開口言道:“神君可以施為了。”

    只見少陽神君先是張口一股真氣噴將出去,那緊附朱火兒元神之外地一層光氣忽然一閃不見,全數往里透進。接著右手一指,凌空一星紅光,徑自閃進朱火兒眉宇之間。

    這點紅光,便是朱火兒先前元神之外包裹的那層紅光,本是其苦修多年的真火之功,被三元固魄丹震散,幸得經神君運法收斂,並未消散。

    朱火兒見自己現在不僅恢複了人形,更是法力大增,心中歡喜萬分,也顧不得自己赤身裸體之像,趕忙在神君面前翻身跪下,叩拜道:“多謝師傅成全。”

    少陽神君此時也是欣喜,只是當著外人不便表露,只是笑罵:“你這孽徒,還不多謝寒泉道友為你奔波之情,跪我做什麼。”

    朱火兒聞言又自跪到綠袍身前,叩拜不已:“多謝道友為我如此辛勞。”

    綠袍以此時謙遜的身份,自然不能受此大禮,連忙閃至一旁,將朱火兒扶起,苦笑道:“貧道慚愧,此事皆由我而起,所行所舉,自是分內之事。道友莫要言謝。”

    少陽神君見綠袍不僅不受大禮,反而直言乃是自身之誤。心中不由暗自贊歎,此人實乃君子之行,不倨不傲,行事謙和,為他人又能盡心盡力,舍卻自己私念,可謂我輩楷模。見他實在不願受禮,便自笑道:“朱火兒,既然寒泉道友不願受此大禮,你也不必強求。要知道,感恩之意,不在其外,而在內心。由心而行,內外如一,方才算是真個感恩之行。”

    朱火兒聽聞乃師言語,似有領悟,點頭應道:“徒兒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那還不快點下去穿件衣服,還要在此繼續晃悠不成。”少陽神君見這徒兒此次竟然因禍得福,不僅功行法力大增,就連心性似乎也增長了不少,心中甚是欣慰。

    朱火兒這時才想起來,自己還是一身赤條條地,真是臉丟大發了。頓時一張俊臉紅若朝霞,從上到下,似乎整個身子都映著一層羞意,也不管師傅在座,急忙駕起遁光飛奔逃離此地。

    見到朱火兒害羞的逃離大殿,綠袍也忍不住會心一笑,看看此間基本事罷。對少陽神君師徒的賣好行動就此告一段落,余下的,先看看那西極教地動靜再說。一念至此,便自起身告罪道:“既然此間事了,貧道也就此告辭了。”

    少陽神君見他告辭,忙也起身:“道友不等朱火兒出來,再行告辭嗎?”

    綠袍微微一笑:“貧道剛剛接到友人傳訊,實在是有要事,不得不趕去相助。”接著便拿出一個拳頭大小,形似蜜,外表卻又宛如玉質之物,遞了過去“此乃藍田玉實,還望神君能夠替貧道轉交給朱道友,略表歉意。貧道就此告辭。”待少陽神君將藍田玉實接過,略一行禮,便自轉身離去。
第七卷 西極教 第十三章 大戰紫云宮(上)

    開磨球島離朱宮後,先自飛往別處轉悠一番,找了個將冰雪化身收起,然後才又趕回西海。潛藏在磨球島與西極教之間一處海底礁石洞穴之內,一面借機留意雙方動靜,一面運法祭煉那盤牽七寶中余下的三件。

    本意是想,那西極教上次吃此大虧,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故此想等到它教中高手盡去進犯磨球島之際,自己趁機就可攻進西極教內奪取先天金氣。可惜的是,西極教這邊還沒動靜,那南海紫云宮已然出了大問題。

    原來那日齊金蟬與石生二人敗走紫云宮後,回山自是一番哭訴。尤其是金蟬,他的飛劍被三鳳所毀,更是對紫云三女恨之入骨。只可惜,乃父妙一真人與一干同門業已閉關開讀長眉真人遺柬,不能得見。其母妙一夫人,雖然疼惜愛子,無奈此刻開府在即,招呼客人已是不及,哪還有什麼余暇去理會這事。況且紫云宮事關緊要,妙一夫人卻也不敢擅作主張,只對金蟬言說,一切等到乃父出關再議。

    金蟬無法,每日只得悶悶不樂的呆在峨嵋凝碧崖,一日為嵩山二老中的矮叟朱梅撞見,見他如此模樣,便問是何緣由。金蟬知道這位前輩,人雖矮小,長相怪異,卻是法力高強,而且尤最愛自己這一干後輩,忙便大訴苦水。

    不想朱梅聞言,卻是哈哈大笑,直罵他傻。金蟬知他素來行為怪異,也不在意。此番言語,定然意有所指,趕忙追問不止。

    朱梅卻是言道,乃父妙一真人既然還未出關,說他自己難道就不能前去了嗎?金蟬聞言,略有羞意,直言紫云三女不特法力高強,而且寶物眾多,自己委實不是對手。朱梅又笑他癡。自己不敵,難道不會找幫手,一個不成找兩個,兩個不成找三個。那紫云宮就那麼多人,多找幾個,總能對付得了的。

    齊金蟬聞言,頓覺大有道理。趕忙去邀人手。首先便是甄氏兄弟,他二人前次受妖人蠱惑,前來峨嵋盜取靈丹妙藥,結果卻是被陷兩儀微塵陣中。不知人事。幸得妙一真人大發慈悲,不僅不怪罪他二人,而且還破格收錄為弟子。傳授道法。更是應允將來必助其報父母大仇。金蟬一邀。二人聞說乃是對付紫云宮三女,立時應允。原因無二。這甄氏兄弟地殺父殺母的仇人,便是紫云宮二鳳、三鳳以及冬秀。

    接著齊金蟬又約了李英瓊和周輕云,知她二人分持紫青雙劍,乃峨嵋鎮派至寶,雙劍合璧,諸邪辟易。李英瓊還好,素來熱心,人又正義,聽說金蟬相邀前去鏟除妖邪,自然不無贊同。只是周輕云卻素來遵從師命,不敢稍有違逆,金蟬私自相邀,時值開府之際,師傅也已同掌教妙一真人一齊閉關,卻是不願無故離開。最後還是金蟬假借矮叟朱梅的名義,說是特意指派,這才肯去。

    連同石生一行六人,浩浩蕩蕩的便直往紫云宮殺去。

    當日紫云宮外迎仙島當值的正是韋容,此人原名楊鯉,是南海聚萍島白石洞凌虛子崔海客門下弟子,與石生之母陸蓉波乃是至交。後聽聞陸蓉波飛升之際為紫云宮三鳳所阻,將其帶回紫云宮,故也托辭進入紫云宮內,准備伺機相救。

    認出齊金蟬和石生便是上次前來的峨嵋門人,另外四人看去也是相同路數。趕忙現身表明身份,問清他等來意,乃是前來找紫云三女尋仇順兼救出陸蓉波。

    楊鯉聞言自然大喜,知道三女每天都要在這個時辰練功行氣,于是便偷偷放六人通過神沙甬道。竟然這樣就被六人毫無阻礙的闖進宮內,因為石生牽掛乃母,便先去將初鳳禁制陸蓉波的那面元命牌偷出。

    那面元命牌乃是初鳳心血祭煉,一經被人取走,立時有了反應,這才發現有人人闖進宮中。雖然也自奇怪那神沙甬道為何沒起反應,但也未及多想,更沒有料到乃是楊鯉背叛,只是趕忙招呼眾人出來迎敵。

    紫云宮雖然人也不少,但是真正能夠出力的也就只有初鳳三姐妹和冬秀而已。二鳳地丈夫金須奴,法力實則宮中最高,所持清甯扇更是當年連山大師的第一至寶,就算對上紫青雙劍,勝負也僅在五五之數。卻不想此人極其迂腐,心中還一味的牽掛著嵩山二老當年的些許恩情,極其不願與峨嵋諸人敵對。更有甚者,心中還有些個幻想,以為這次峨嵋弟子前來也僅僅是要救陸蓉波而已,既然他們業已將元命牌盜去,又何必小題大做,就此罷手豈不更好。

    初鳳此次見來人果真欺

    ,開始雖然大怒,不過卻也沒有與峨嵋作對地意思,人擒獲,押往峨嵋質問個究竟。所以,雖然法術、法寶連連施展,卻也沒有狠下毒手。

    不過可惜的,紫云宮這邊眾人可以算得上是消極怠工的時候,峨嵋六人可一點都沒有留手,都恨不得能夠將紫云三女除之而後快。

    李英瓊,雖然新近入門沒有多久,但卻奇遇連連,所持紫劍更是長眉真人當年的降魔第一至寶。而且此女嫉惡如仇,來時便已聽金蟬師兄說這紫云三女如何狠毒,心中早已憤憤不已。無奈自身法力畢竟還低,不能發揮出紫劍全部威力,偏偏紫云三女寶物既多又奇,一時間竟然難以奈何。

    久無進展之下,偏偏三鳳、冬秀又在那邊罵出許多難聽言語,李英瓊忍不住心頭起火,盛怒之下,便于周輕云商議,干脆二人紫青雙劍合璧,看看能否破去敵人護身寶物,一舉斬殺。

    紫青雙劍合璧,威力無濤,百十丈長地一道紫青相間的劍光長虹,瞬間便將冬秀用拉護體的那副龍雀子環破去,絞成一天金星流螢。還虧得冬秀見機得快,一見不妙,趕緊縱深遁向一旁,饒是如此,卻還是被紫青劍光微微掃過,斷去一臂。

    李英瓊、周輕云二人一見雙劍合璧竟有如此威力,頓時也是大喜,繼續合璧四周掃蕩,所過之處,竟然無有一合之敵,也虧得紫云三女法寶甚多,破去一見,又放起一見。

    不過這樣一來,終于將初鳳惹惱,看出敵人乃是真個狠下毒手,便也不自留情,施展出天魔副冊中最厲害的一種魔法---七聖迷神法,披散頭上秀發,口誦召魔真言,就在殿前舞蹈起來。法成之時,從初鳳身旁,升起紅、黃、藍、白、黑、青、紫七縷輕煙,冉冉就向峨嵋諸人飄去。

    初鳳施法招來地魔中七聖,不比聖神丁甲,乃天地間七種戾煞之因。冥冥中若有魔頭主掌,似虛似無,若存若有,看去並無形質。非具絕大智慧,不能明燭幾微;非具絕大定力,不能摒除身外。一為所動,靈明便失,任其顛倒死滅,與之同歸。受害的人雖為煙霧籠罩,只外人還略能看出些須形跡,本身卻一無所覺,真個厲害無比。

    齊金蟬六人雖然法寶神奇,法力也自不差,畢竟見識還少,哪里識得這等魔門大法,自持寶物威力,又見劍光過處,那七縷彩煙就自消散,心中卻也都沒有在意。

    突然間,六人都打了一個寒噤,心中雖然驚訝,修道的人好端端哪得有此,恐怕是中了暗算。此時忙要按定心神,卻是為時已晚,仿佛神志一昏,萬緒如潮,一湧而至。俱都益發覺得紫云三女,可惡至極,罪該萬死,盛怒之下,更是連連施展法寶。只是不知為何,眼前諸多敵人似乎變得厲害萬分,就連紫青雙劍合璧,都也不能傷其分毫,接連過了好些時辰,都未能分出勝負。

    六人覺得時間極長,其實外人也僅只瞬息而以,其實現在這些敵人,已然全是幻景,不過總算六人道基深厚,雖然暫時中邪,卻還尚未成擒。紫云三女地幻想遲遲不滅,也是因為他等心中還有一絲清明,覺得敵人決計不會如此輕易便被滅亡。

    要知道這七聖迷神法,一經被侵,喜怒哀樂愛惡欲,必有一樁中人,能在瞬息之間,現出千萬種幻象。身當其境地人,只要覺著事情一旦稱心如意,便即被陷,不得脫身,任魔頭擒去擺布,饒是多大本領道法,也是除死方休。

    六人現在哪還知道受了魔法暗算,只知拼命般迎敵,殺得難解難分。其實不僅身手並沒轉動,連先前放起地法寶飛劍此刻也都無人主持施為,只是寶物通靈,基本上都能夠自發護主,人是站在原地,如醉如癡,不過尚未倒地昏迷罷了。

    初鳳一見魔法神妙,敵人果然全都被困,只等他們自陷魔境便可成擒,一時間不禁志得意滿。

    二鳳、三鳳和冬秀此刻見敵人已然被法所困,已然無力反抗,心中也自欣喜。若不是初鳳吩咐此時七聖魔頭正在反應之際,旁人絕對不可動手,免受波及,冬秀恐怕早已忍不住,想要取了李英瓊的性命,已報斷臂之仇。

    余者,金須奴雖然有些擔憂,但也沒有什麼。卻不似陸蓉波和楊鯉卻是心中焦急如焚,尤其陸蓉波,見其子石生便在內中,恨不得以身相替。
第七卷 西極教 第十四章 大戰紫云宮(中)

    話說齊金蟬六人中了初鳳的七聖迷神法,正在危難之間,卻是來了兩個救星。

    原來,矮叟朱梅知道紫云三女法力高強,法寶又多,尤其是初鳳,已將一部天魔副冊參悟明透,加之以前所研習的地闕金章,雖然經中途遁去,卻也已得內中奧妙十之八九,身兼道魔兩家之長,恐怕金蟬六人難以匹敵。

    就在六人出發半天之後,矮叟朱梅便約了蘇州東洞庭山女仙嚴瑛姆一起前往紫云宮,為六人保駕護航。

    到達紫云宮外,矮叟朱梅看那神沙甬道中的神沙色彩玄奇,五色精妙,著實非凡,知道乃是紫云三女以海底千年珊瑚貝殼和許多惡毒水產生物的精血煉成,反正造孽的不是自己,暗想峨嵋開府與追云叟商議正缺沒有厚禮相贈,正巧這神沙送上門來。自己用龍雀環收去,等到開府之時,二人拿它當禮物,不特出色驚人,還可隨心運用,無往不宜。想罷,便笑著與瑛姆一說,自然毫無異議。

    >).神沙外封閉的魔法破去。接著朱梅手一揚,飛起一紅一白兩個晶彩透明的圈兒,釗輪電轉,流光熒熒,直往沙障之中飛去。轉眼之間,耳聽咝咝之聲,紅光白光越來越盛。那數十百丈的五色光華流轉的神沙竟然越縮越小,全都穿入圈中。現出甬道原形。

    收完頭三層神沙,後面的朱梅與瑛姆一路破開禁制,一邊收取。兩人法力高強,已破一收,動作十分迅速,等到初鳳感應神沙甬道不妙,趕來之時,神沙已然為朱梅收去大半,一時間是又急又怒。

    朱梅一見主人出來。對著空中龍雀環一指。一紅一白兩個光圈,便帶起兩道粗約丈許,長約千丈,像微塵一般地淡影。直往洞外飛去。卻是將寶環送往嵩山二老中的另一位追云叟白谷逸處。

    嵩山二老自從在月兒島連山寶庫中將龍雀環得到後,合力多經祭煉,不但威力大增,而且第三人休想妄動。

    初鳳等人一見乃是朱梅。心中雖是一驚,但此刻怒火中燒,卻也顧及不了許多。兩廂一言不合,便自動起手來。卻不想。自己等人雖然修行多年卻哪是朱梅與瑛姆的對手,尤其瑛姆已然功行圓滿臨近飛升,此次前來雖是受人之托。卻也不願多造殺孽。否則覆手之間。紫云三女定然難逃。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道行法力也差不了太多的朱梅。

    不過就算這樣,紫云宮三女還是遠不能敵。支持不到片刻就向宮內退去。

    朱梅和瑛姆追進宮內,一見金蟬六人竟然為魔法所制,趕忙解救出來。六人一經救醒,更是惱怒難當,紛紛大開殺戒。

    首先冬秀被殺,接著又是三鳳也為甄氏兄弟所殺,最後只剩初鳳,二鳳夫婦以及慧珠一路逃避,來到了金庭玉柱之內。四人知道此次峨嵋定然是要趕盡殺絕,敗退如斯,雖然仗著金庭禁制嚴密,卻也只能抵禦一時,芶延殘喘罷了。初鳳此刻悔不當初,早該聽那綠袍老祖與許飛娘之言,否則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初鳳愈想愈發的悔恨,又是恨那峨嵋如此強橫不講情理,妄稱正道,一時間悲憤欲絕,仰天高呼“天道不公,天理何在。”聲如杜鵑啼血,撕心裂肺般的哀訴。

    “以你微末道行,豈能明了天道運轉,天機幾何。妄占福地,不思進取,反而一味倒行逆施,今日果報相循,你等卻是難逃法理。”朱梅在外聽聞,冷言譏諷道。只是現在這金庭禁制乃是金母遺留,為初鳳得到道書後方才開啟,以朱梅和瑛姆之力,一時間卻也難以攻破。

    初鳳等人聞言,剛想反唇相譏,突然聽到一陣微弱,但偏偏卻又異常清晰,宛若嬰兒之聲在四周蕩起“朱矮子,以你微末道行,豈能明了天道運轉,天機何在。妄圖相助峨嵋竊奪福地,倒行逆施,今日果報相循,你也定然難逃公道。”這人倒也有趣,將朱梅先前對初鳳所說之話,基本原封不動的,又還給了他。

    在場諸人俱是一驚,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又來一人。初鳳四人卻是有些竊喜,看此人言語,應該是友非敵。

    朱梅聞言頓時大怒,叫罵道:“何方妖孽在此作樂,還不快快現身。”神情雖是暴怒不已,實則卻是默運法力,四處搜尋這說話之人。

    那人又是一陣大笑“嘎嘎…朱矮子看看你這話說的,莫非這就是你等正道中

    的面目所在,別人稍有忤逆之言,便扣上那邪魔之名而皇之地鏟除異己嗎?”

    “呸,我等正道中人素來光明正大,也只有你等邪魔歪道,才會整天藏頭露尾,鬼鬼樂樂。”朱梅冷笑不止。

    “朱矮子,莫要這般抬舉自己,恐怕是找不出我的行蹤,故意言語相激,想令我自動現身吧。”那人卻也不動怒,依舊悠哉悠哉的說道。

    朱梅心事被人一語道破,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只是搜遍紫云宮上下,卻也不見敵人絲毫蹤跡,想要發作,也沒有對象。只得強自嘴硬道:“我自有辦法讓你現身,這麼著急做什麼。”

    慧珠此時越聽這說話的聲音,越覺得像一個人,不禁開口呼道:“來者可是綠袍老祖。”

    初鳳原本只覺這聲音熟悉,卻也沒有想到究竟是何人說話,突然聽到慧珠提及,方才突然醒悟,知道他法力高強,即使不能將敵人逼退,想來救助自己四人脫困,絕然沒有問題,也忙高呼道:“今日紫云宮來敵侵襲,三妹、冬秀已然身死,還望老祖慈悲,襄助我等,大恩大德,初鳳沒齒難忘。”

    就這說話間,金庭中央地那根玉柱之上,陡然一陣綠光閃過,從中分離出一個比綠光團,向初鳳四人飛來。來勢極緩,不停變幻,離開玉柱不遠已然略具人形,待到初鳳四人面前時,赫然變成了一個七八歲的童子形象,身披一襲綠衣,面如滿月,眉清目秀。

    初鳳一見,果然便是綠袍老祖,知道沒有猜錯,心中歡喜不已。此間生死關頭,也顧不得什麼顏面,徑自盈盈跪拜于老祖身前,哭訴道:“正道蠻橫,今日紫云宮已然覆滅在即,還望老祖慈悲。”

    慧珠此時也自跪拜道:“昔日多有冒犯,還望老祖海涵。慧珠死不足惜,唯望老祖能夠將初鳳姐妹救出險地。慧珠情願一死謝罪。”

    綠袍笑意盈盈,甚是寬懷的說道:“老祖我既然來了,自是相助你等,否則還來這里做什麼。”將二人一一扶起。

    朱梅在外,見到乃是綠袍這個魔頭前來作怪,叫罵道:“你這魔頭,十惡不赦,凶名累累。現在面上假惺惺的在此故作慈悲,心中還不知道打地什麼歪主意呢。矮子我可不似東海三仙那般心慈手軟好說話呢,今日定叫你有來無回。”

    綠袍冷笑道:“朱矮子,休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以你之能,恐怕還不是老祖我的對手,唯一依仗的還是嚴瑛姆在旁,妄圖二人聯手。知道你正道素來喜歡以眾凌寡,老祖我卻也不懼。看你二人又能耐我何。”

    嚴瑛姆此刻聽到提及自己,微微笑道:“貧道早已不欲殺戮多年,此次前來,一是朱道友盛情相邀,二來則是昔年受甄氏兄弟師傅天游子坐化之前所托,助他二人報那父母大仇。”

    綠袍聽了,指著瑛姆笑罵道:“哼,瑛姆你為人最是陰險狠毒,比朱矮子更甚,誰不知曉,還在這里自命清高,真是恬不知恥。凡是落入你手中的,還從未聽聞有一人生還。而且平素最喜歡擺出一副前輩高人地形象,偏偏自己又最喜歡偷襲行事。被你暗算致死之人,不知凡幾。嘖嘖…天下如你這般厚顏之人,實屬罕見。再說了,甄氏兄弟父母,乃是自己心生貪念,妄圖搶奪紫云宮不成,反為紫云三女所誅,卻又不知公道何在。”

    “貧道所殺之人,都是該死之人。”瑛姆雖然氣得三尸暴跳,但是當著後輩之面卻也不好意思顯露,只得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不想綠袍聞言,竟然點頭一本正經道:“不錯,反正都死了,隨便你怎麼說都行啦。老祖我也沒有什麼想要替他們伸冤報仇的意思,先前所言,只是見不得你如此虛偽無恥罷了。”

    >)之爭,一切所行,但求無愧于心。”

    朱梅此刻叫道:“嚴道友,休要多言,這等凶厲惡毒之輩,本就是人人得而誅之。既然此番我輩正道中人遇上,絕不可放任其逃遁,定要鏟除邪魔,為世間除此大害。”

    >)乃我輩義不容辭之舉,任他舌燦蓮花,也是難脫公論。”齊金蟬六人也俱點頭附和,一個個摩拳擦掌不已。
第七卷 西極教 第十五章 大戰紫云宮(下)

    道瑛姆、朱梅二人定然聯手,卻也不懼,依舊十分瀟“老祖我是魔教中人,自然不像你等這般虛偽。

    當年你朱矮子與好友文瑾一同進山學道,想那文瑾雖然矮丑,卻有仙緣,後來無意之中,巧得一部天書。他並不以此為私,反而顧念朋友情義,拿出與你一同修煉。不想他後來一時戲言,騙說此書還有一冊,想要戲弄于你,卻為此種下殺身之禍。你自己氣量狹小,以己度人,以為真個還有一冊,因為想要學習,明求不成,便生毒計。趁那文瑾元神出游之際,將其肉身占住,使其不能歸竅,以此相脅。可憐那文瑾哪還有什麼天書,百般哀求,最後更是發下種種毒誓,你才相信。

    但可笑你功力本不到家,占據別人肉身,能進不能出。最後無奈,只得說將自己原本肉身借與文瑾使用,待到日後功成,再相互換回。誰知道你藏匿肉身又不注意,為野獸所食,已然毀去。若你真個顧念朋友情義,便應替他尋個有根氣的肉身回來,偏又自己偷懶,更怕日後文瑾修煉有成報複,便隨意找了個死于路邊的乞丐之身,交于文瑾附體。

    可憐那文瑾原本雖然丑矮,但心氣極高,這乞丐之身,根骨不堪,怎能修行,最後更是被你逼迫無奈,只得最後轉世。

    不想,你更是陰險,知道他轉世,假借朋友之名渡與門下,卻又故意做作。設計陷害說他謀逆叛師,將其殺害,一共三世,實則便是怕其報複。直至如今,你修道已成,任他如何修行都不能與你為害,這才假意重修前好,真個收于門下。更設計他轉成女身,使其情孽糾葛。只能得成地仙,永遠不能飛升與你為害。”

    朱梅和瑛姆一任綠袍喋喋不休,也不應聲,只是加緊施為。破開眼前這金母遺留的禁制。百丈金光雷火,風湧不休,雷鳴陣陣。

    反倒是齊金蟬忍不住叫罵道:“我等今日是前來收回紫云宮,不是聽你這魔頭唧唧歪歪東扯西扯地。”

    “笑話。這紫云宮又不是你峨嵋之物,收回之語從何說起。”綠袍故作不解,假意調侃道。

    齊金蟬鼓著一張小臉,叫道:“這紫云宮乃是前主人贈與我峨嵋開山祖師長眉真人。自然是歸屬我峨嵋之物。”

    綠袍聞言大笑不止,“那前主人本就是竊居此寶地,還敢有臉贈與別人。要知紫云宮本是天一金母所建。紫云三女乃是昔年金母門下轉世。不知道誰究竟才是正統呢。”

    齊金蟬聞言剛想言語。卻吃朱梅阻住,此時朱梅、瑛姆合力。已將金母禁制破開,一行八人,俱都縱身向綠袍、初鳳人等撲去。不想剛到半途,瑛姆突然大喝一聲“不好”,縱起一道金光卷住金蟬六人,就待向後退去。朱梅這時也自察覺有些不對,再聽瑛姆一說,也忙向後退去。

    綠袍此刻卻是哈哈笑道:“晚了。”話音剛落,就見金庭之內一十九根玉柱陡然間全部折斷,轟然倒地,緊接著整個紫云宮都開始震動起來,一時間天搖地晃,金庭失去玉柱支撐終于支持不住四外無盡的水壓,就聽砰的一聲,四裂開來,海水瞬間澆灌進來。海水打落在綠袍等人身上,就見他們好似如同泡沫一般,一觸即破,頓散虛無。

    此時紫云宮內此處坍塌,海水倒灌,昔日神仙妙境,就這麼瞬息即便毀于一旦。

    此時海上正有六人注視著腳下,好似沸騰了半,咕嘟咕嘟不斷翻滾的海面,雖然海面看去才僅有丈許方圓,但是大家全都知道,實則海下已是波瀾洶湧,大劫將起。因為由此下潛千百十丈,便是海眼,原本建造紫云宮的那處海眼。

    一人笑言道:“老祖此舉是不是稍嫌有傷天和。”

    另一人聞言也自大笑道:“哈哈…神君何時變得如此慈悲為懷。老祖我可還是聽了神君一席教誨方才明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呢。”此人自稱老祖,但聲音聽去卻好似嬰兒一般。這聲音頓了一頓,複又言道:“就像神君所言,我等本就魔教中人,顧忌這勞子多干嘛

    那被稱神君之人,此刻又笑罵道:“虧你還說明白了呢,萬法隨心,又哪來善惡之分呢。”

    “嘻嘻,神君說得正是,又受教了。”

    這海面上其中五人正是綠袍老祖以及初鳳等人,但被綠袍稱為神君的,卻是一個與劍眉星目,身穿一襲

    風姿俊朗的年輕道人。

    初鳳等雖然被綠袍一帶出紫云宮就見到這個年輕道人,似乎早已在海面上等候多時,不過綠袍沒有介紹,四人卻也不知此人來曆,只是看樣子,兩人似乎甚是熟撚,言談之間多有調侃。

    原來綠袍現身之際,就與初鳳言語,紫云宮定然不能保住,不如就此毀去。初鳳雖然不舍,但也知道如若落入敵人手中,還不如就此毀去的好。

    此刻紫云宮已然毀去,但是峨嵋諸人定然不會有什麼大礙,見綠袍偏又與那道人交談不休,好似全不在意。心中實在急切至極,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峨嵋諸人法力高強,寶物神奇,恐怕這區區海難,就算方圓千里都自沸騰也都難以奈何他們吧。”

    年輕道人皺了皺眉頭,點頭應道:“不錯,尤其是那朱梅與瑛姆,此二人成道在即,法力高強,著實難以對付呢。”

    綠袍卻反而笑道:“神君既然早有布置又何必拿初鳳尋開心,故意逗她呢。”

    此言一出,年輕道人意圖已被拆穿,自然不便再假裝下去,半真半假地調笑道:“我自然是看上了初鳳,才這般逗她的。哪似你這個無情無欲的怪物,看到這等美人也都不知道憐惜。”

    初鳳才知二人毫不著急,竟是早有布置,一顆懸著的心不禁放下許多,只是聽著那年輕道人如此輕佻地話語,公然調戲自己,心中嗔意頓生。但是又見此人居然對綠袍老祖也敢不客氣地罵聲怪物,雖然可以說是二人交情深厚,但也可側面顯出這道人地位尊崇。

    要知道魔教中人,素來排資論輩都是按照實力高低劃分的,這人能夠跟綠袍老祖相交,說明此人實力最起碼不在綠袍之下。現在自己等人已非當初雄踞紫云宮時可比,已然就跟喪家之犬差不了多少,如何還能狂傲的起來。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認命了。心念一自轉變,不知為何,卻又好似起了一絲羞意一般。

    綠袍突然間笑聲頓止“咦?”

    那年輕道人也自喃喃道:“這朱矮子和瑛姆還算知道自己是正道中人,已然開始行法禁制那海眼爆發了。”

    “哈哈…”綠袍突然又大笑起來:“他們既然想要禁制,那老祖我就給他加把勁。”抬起袖口,內中滑落出一面黑色絲帛。綠袍抓住一端,憑空抖動一番,原本還算平靜的海面上立時波瀾頓起。

    那年輕道人,一見此物,雙眼不禁一亮,“綠袍,看來你家私不少嘛!連著上古異寶卷海綾都落在你手中了。嘖嘖…這下朱矮子可有得受了,哈哈…快點,用出來,讓我見識見識,水到底是怎麼玩地。”

    初鳳開始一見這黑色絲帛雖然看起來平淡至極,但看綠袍剛剛隨手一揮,竟然就能掀起洶湧波濤,知道定然是件至寶。本來聽那年輕道人,前半段的介紹,也沒什麼,到後末了一句,竟然好似這寶物就是專門為玩耍嬉戲一般,一時間不禁啼笑皆非。

    但綠袍好似不僅沒有在意,反而更加起勁了一般,應承一聲,將那黑色絲帛一抖,另一端已然垂沒海水之中。過了半晌,竟然還真個回頭對那道人說了一句“你注意看好了。”接著,就見綠袍握著絲帛的那只手,左右連連擺動。

    初鳳還以為將要有什麼動人壯觀的場面出現,不想又等了一炷香地時間,竟然還是沒有絲毫動靜,莫非法寶失靈,又或者被朱矮子破了,心中正在琢磨著。突然感覺眼前一花,天地整個都好似晃動了,自己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動搖西擺起來。

    過了好一陣子才定住身形,此時一看,心中驚訝,難以言表。原來先前不是天地晃動,而是這海面突然左右顛簸起來,而其還極有規律的一左一右。因為初鳳一直就盯著海面看,相應之下,方才會產生天地晃動地錯覺。因為此間四外一眼茫茫看去幾乎全是大海,海天一色之間,自然模糊了天地地概念。

    漸漸地這波瀾晃動已有數十丈高下,可不要就此小看,綠袍晃動的乃是整個方圓近千里內地所有海水,從海底至海面,由上而下。絕非一般的就此掀起海面百丈怒濤之術可比。

    若非寶物神奇,綠袍也絕然沒有這般能力。就算如此,綠袍頭頂此刻也是白氣騰騰,一張笑臉帳得通紅。
第七卷 西極教 第十六章 先殺一個

    自舞動著卷海綾足足有兩柱香的時間,方才罷手,將大笑道:“這樣玩水,還真是痛快!哈哈…”

    那年輕道人,此刻也是滿臉羨慕之意,湊著一張臉故作獻媚道:“不如這個就借我玩兩天吧。”

    綠袍對他倒也不小氣,聞言遞過卷海綾,只是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拿它去干嗎?讓我想想,住在水底的也就那麼幾位,你究竟是想去攪了誰的洞府。”

    道人將卷海綾接到手中,兀自把玩不休,瞥了一眼綠袍,神神秘秘的說道:“就不告訴你。”

    綠袍看他那般模樣,以為要偷偷告訴自己,不想被別人知道,還特意將耳朵湊上去。誰知道竟然等出這麼一句話,氣得直朝他翻白眼,沒好聲氣的說道:“可別給我弄壞了,我還指望它去對付西極教的玄陰真水呢。”

    年輕道人全當沒看見白眼,一副百毒不侵的模樣,拍著胸口直保證道:“沒問題,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嘛。”

    初鳳此刻真的有要暈厥的感覺,這兩人最初起碼還神君、老祖的相互招呼不休,雖然言談也算不上什麼多有高人的樣子,最起碼只讓人覺得兩人比較隨便而已。不想,現在可好,竟然就這麼你啊、我的稱呼起來,哪里還有什麼修道之人的模樣,而且更加過分的是,兩人現在的舉止,就好似兩個浪蕩子,恩,對就是浪蕩子。全無一點內涵休養。

    綠袍當然將初鳳的神情一覽無遺,不過他現在也不在乎了。

    神君曾言,人就好似一塊白絹,魔教在正道中人眼中就好似一灘汙水,凡是在這里趟過地,身上就是黑色,永遠洗刷不掉。而且既然是混魔道的,要的就是肆無忌憚,無拘無束。像綠袍先前那般。束手束腳,生怕正道圍剿,這邊忍辱,那邊負重的。何必呢!還不如乘早改投正道好了,打個下手,也比這樣整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強多了。

    再說魔教之人向來就不喜歡合縱連橫之說,除卻幾個實在有交情的。凡事都是自掃門前雪。想要聯合,雖然也不是不切實際,但是所費心力…結局定然是事半功倍。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回家把徒弟教育教育好,憑自己一家之力干掉人家。才算本事。

    雖然,綠袍覺得神君說得不一定全對,但不能否認魔教中人就是這個樣子的。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再想想自己前面也確實活得窩囊。自己心性本就不是什麼精于算計,忍辱負重的主。先前所行,也是因為自己覺得好似只有那般才能有一條生路。現在聽了神君言語,卻不禁有些撥云見日之感。

    老子混魔教,天生就是黑道的,處處窩囊,還不如趁早買塊豆腐一頭撞死好了,省得憋屈死了兩眼一睜,還死不瞑目呢!反正現在法寶夠多,法力也夠強,能制自己地恐怕也沒幾個。再說了,打不過,難道還跑不過。實在不行了,找個里一躲,媽的,老子數百年後出來了,又是一條好漢,繼續跟你對著干!

    何必像現在這般,處處都要低人一頭,看見個垃圾,都還要顧忌下他背後又沒有什麼大佬,有的話,還要陪個笑臉,不能打不能罵,要用手供著。

    綠袍老祖縱橫兩三百年,吃人心,喝人血,雖然凶殘,卻也是魔教中人人敬畏,當然,畏是比敬要多一點。自己現在可好,隨便哪個小輩居然都敢跟自己指手畫腳的。不想了,越想越窩囊。

    三仙二老又怎麼了,老祖我今天就干掉一個,看你丫地還怎麼湊個三仙二老出來。

    此時那年輕道人,突然收起臉上嬉笑,正色道:“朱矮子上來了,估計看你把底下晃得太厲害了,想要先出來對付你了。”

    綠袍笑罵道:“你又這般假裝出一副正經神色干什麼,准備騙誰啦。”臉上雖然笑意不減,綠袍心里可不敢有絲毫放松,嵩山二老成名已久,就算只有矮叟朱梅一人,也絕對不是這麼好對付的。

    道人聞言笑道:“若不是那嚴瑛姆的師傅水母姬璿著實有兩下子,我可是恨不得連她干脆也一鍋端了。”笑容雖然燦爛,但是言辭之間卻是夾雜著森森冷冽凶殘之意,果然是魔教中人,將這等取人性命之事也可說得這般輕描淡寫。

    “下次吧,一個一個來,總歸不急的,咱有地是時間。”綠袍竟然也是點頭附和,不過卻是提出了另外一種說法。

    兩人正在交談間,突然海面沖起一

    丈的金光,直向綠袍沖來。那道金光,雖然光芒四眼,卻給人一種森森寒意。聲勢雖然浩大,偏偏所經之處,海水不起,波瀾不驚。

    初鳳見了不禁咂舌,這劍光好生厲害,所有海水不是不驚,而是還未來得及掀起,便自被這濃烈金光劍氣,硬生生的化歸虛無,所以才看去一副平靜之像。

    綠袍見那金光飛來,知道乃是朱梅劍光,也不躲避,反而詭異的一笑。

    朱梅身劍合一,准備就此給綠袍一個重創,見他竟然不閃不避,知道定有詭計,但是仗著自己這飛劍不僅是仙家至寶,更是經自己百數十年精心祭煉,威力宏大。看出綠袍四周定有埋伏,卻也不放在眼中,想將計就計給他一個厲害。

    剛一臨近綠袍,就見其四周陡然現出一幕黑光更是隱隱有血光映出。綠袍便站在那黑光之後,但出乎朱梅預料地是,劍光竟然沒能穿透,反而沒入其中。因為劍光飛勢神速,想要回轉已然不及,竟然整個就被那黑光吞沒。

    朱梅一進入那黑光之中,便見四周黑氣騰騰,血光映天,內中無數惡鬼游蕩。此時突然見到生人進來,紛紛撲上前去。

    那些個惡鬼俱都長得與生人無異,只是身形飄忽,隱隱有黑氣血光繚繞,看起來不似常人,顯然都是修煉有成之輩。而且似乎也都知道朱梅劍光凌厲,雖然撲身上來,但卻也不靠太近,紛紛指尖放出縷縷黑氣血光,百十只陰魂同時出手,瞬間就自編成一個巨大的黑氣血光巨繭,將朱梅困在其中。

    朱梅其先也沒在意,這等區區陰魂惡鬼又如何能是自己劍光敵手。駕著劍光徑自沖去,不想竟然那黑氣竟然堅韌已極,一任金光如何沖突,只一變幻形狀,一時間卻是沖之不破。朱梅登時大怒,一手指著劍光,一手揚起,放出百十丈金光雷火,轟隆之聲不絕于耳。

    不想,太乙神雷不放還好。雷火一處,頓時陰陽相激,黑氣固然消散了一些,卻又激起內中變化來。一點點地黃星、銀光,交相夾雜的從黑氣中騰現而出。

    朱梅本不知乃是何物,劍光碰觸之下,黃星銀火紛紛爆炸開來,那銀光還好,爆裂之後,只是森寒之氣,朱梅倒也不懼,只是那黃色火星,散開後,竟然兀自附著于劍光之上,一時間卻也不自消散。

    至此,朱梅才真個謹慎起來,敵人此寶威力不凡,莫要一不小心陰溝里翻了船。

    就在朱梅被那道黑光吞沒後,綠袍伸手一招,那四外繚繞地黑氣紅光,漸漸收斂起來,最後化成一個黑色地卷軸,落于綠袍手中。

    不過綠袍卻是沒有絲毫喜色,反而略顯擔憂“神君,我這百鬼夜行圖,雖然經你複又施法練過,威力大增,但朱梅盛名赫赫,卻也絕非易與。恐怕卻是困不了他幾日。”

    那年輕道人輕笑道:“你怎麼還是這邊左也放不下,右也放不下。既然做了,現在想後悔,恐怕朱矮子也不會答應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該想個法子怎麼解決他才是。”綠袍搖搖頭答道。

    道人卻是異常輕松,好像絲毫不為這些個擔心“你我二人合力,不出幾日,定然叫這矮子形神俱滅。”頓了頓,複又言道:“我知道你擔憂地是,三仙二老同氣連枝,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到時候定要前來尋你我二人,將朱梅救回。”

    綠袍心事被說中,只得點了點頭。

    道人見狀,又笑道:“擔心什麼,救就救回去唄!大不了咱們下回,再把他捉回來不就得了。還是沒有能夠從自己的心結中解脫出來,老是顧東顧西,像你這般下去,將來心神終究要為神魔所趁。要知道我等自命魔教,卻是以己身之力駕馭神魔,如果自己反為神魔所制,那時倒行逆施,不僅正道不容,就是我等魔教中人也絕對見兒殺之。神魔終究乃是域外之物,不是人,也不似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定要誅殺之。”

    綠袍聞言頓時警醒,自己先前還說一切隨心,無有顧慮,不想說得容易,原來做起來卻也不是那麼容易。事到臨頭,竟然還又優柔起來。知道自己乃為往日世俗積習所累,日後卻是要小心了。真個像神君所言那般,便是落入萬劫不複地境地,再也無人可救,無法可想,生死都難。
第七卷 西極教 第十七章 人非天,天非人

    夜行圖暫時困住朱梅後,綠袍本邀神君共往百蠻山合殺。不料卻吃神君阻住,說綠袍那百蠻山一無天險,二無魔法設置,僅仗幾件寶物護山,還不如與他同回西昆侖。畢竟那里經神君多年經營,已然略具規模。

    綠袍心想也是,便點頭應允。至于紫云宮余下四人,卻是隨便他們去往何處。初鳳等人見綠袍也沒有相邀,自也不便開口相隨,于是就此告別,分道揚鏣。

    這位住于西昆侖的年輕道人,正是當年赫赫有名、叱咤兩教的血神君鄭隱。此人最初原屬正道,乃峨嵋派開山祖師長眉真人的師弟。只因生性太過隨意,不受清規,後來終被逐出師門。從此去了約束,越發的隨心所欲,為人又自風流倜儻,放蕩不羈,彼時有一魔教聖女極其迷戀于他。天道運轉,機緣巧合之下,二人竟然還真個走到了一起。

    只可惜,好景不長,一次鄭隱出行,正巧此間魔女天劫臨身。等到鄭隱回山之時,魔女早已應劫身亡。鄭隱此番出行耽誤,乃是為其師兄長眉真人故意絆住,真人與鄭隱三世同門,不忍他就此淪落魔道,故此便想魔女遭劫,無人再來引誘于他,自己多加勸說定然可以使其重返正途。

    不料鄭隱與魔女卻是真個有了感情,知道此事乃是真人故意所為,悲憤欲絕之下,便去尋找真人報仇。那時長眉法力已然大成,更有諸多異寶。鄭隱如何能是敵手。不過長眉總是顧念同門之誼,沒有殺他。

    鄭隱敗歸之後,知道自己與真人相差甚遠,便開始研習魔女遺留的一冊《血神經》,此經號稱乃是魔教至高典籍,奧妙無方。果然初試之下,威力極大,于是愈發地用心鑽研起來。

    但他卻不知,此經共有兩冊。且分善惡。如果只習善冊,卻也無事;如果只習惡冊,固然也是法力大增,但自此卻是惡根日長。邪氣益盛,從此善惡顛倒,最終定然禍害一方。那善冊早已為長眉真人所毀,變成了魔教至寶化碧珠。為瘋和尚得去。

    鄭隱所習一冊,正是惡冊,至此惡根日長,自身卻還絲毫不知。等到再次出山向長眉真人尋仇之時。卻是為真人看出些許端倪,但也未能肯定。此次鄭隱依舊為長眉所敗,被其擒獲。真人顧念同門之誼。警戒一番還是放卻。

    鄭隱邪氣漸長。惡念日增,已然身受血神經內陰魔隱形暗制。至此作惡日久。終被長眉真人撞上,運用兩儀微塵陣將其擒住,本該形神悉誅,一是他苦苦哀求,免去滅神之戮,力說從此洗心革面,並還立下重誓,二來真人也已看出他實在是為陰魔暗制,更特地將那本血神經毀去,借此鏟除陰魔。

    這才將他和門下諸黨徒,連死的帶活的,一齊押往西昆侖星宿海北岸小古刺山黑風窩原住洞府之內,將洞門用水火風雷封閉,令他率領門下懺悔前孽。別時並曾言道,此番囚禁,休看日受風雷之苦,實則替你減消罪孽,玉成于他。只要照以前師門心法,虔修三百六十五年,自然難滿災消,那時應受天劫,也已在洞中躲過。再出山去,將許諾的十萬善功做完,依然能成正果。

    本已為魔經一化,陰魔自滅,鄭隱只要有所悔悟,定然能夠回頭。卻不知那陰魔雖死,但邪氣依舊沁入元氣心念之間,只要稍待時機又能複活。以長眉真人法力,竟然也被瞞過。

    後來長眉真人不久飛升,鄭隱俯身陰魔也自複活,再次暗制于他。終究還是沒能按照真人遺願所行,再生惡念,知道除卻真人外,能制他的人還多,甘受絕大苦痛,將魔經中最厲害的一種邪法,昔年不舍得原身,幾番躊躇欲煉又止的血影神光,重新苦煉。此法乃是將自身人皮,生生剝去,再將全副血身煉化,成為精氣凝煉的一個血影。又將隨死的幾個愛徒,一一如法施為。

    此法煉成以後,異日出山,無論遇見正邪各派修道之士,只消張臂撲將上去,立即透身而過,對方元神精氣全被吸去,並還可以借用被害人地原身,去害他的同道。

    化為血影,只要撲中,便無幸免。多大法力的人,如若事前不知,驟出不意,也是難免受害。尤其厲害的是,水火風雷、法寶飛劍皆不能傷。

    綠袍早聞此人大名,知道他與長眉有仇,便想將其放出,想邀一同對付峨嵋。不料等他趕去西昆侖星宿海北岸小古刺山黑風窩時,竟然發現鄭隱一干人等實則早已破開長眉禁制,只是因為秘練法術還未大成,故此不成出山。

    雖然事情有變,但綠袍既然來了,便也不肯就此而回。知道鄭隱此人,雖然狠毒,但對于同道之人,卻絕不妄下毒手。

    一見之下,鄭隱自然應允到時一同去尋峨嵋晦氣,綠袍欣

    ,知道他乃元神凝煉地魔體,便將三元固魄丹取出一隱。

    鄭隱知道此丹有凝魂固魄,煉氣複體諸般妙用。自己只要一經服用,馬上就能血影人形隨意變幻,甚是欣喜,當場使用。卻不料這樣一來,卻又生變故。

    原來這三元固魄丹,乃前古道家真仙廣成子所煉,不僅能夠凝神固魄,並還有驅除邪毒魔氣之功,使人自此去舊從新。

    鄭隱體內與元神早已合為一體,百劫難分的邪魔之氣,卻是被這粒三元固魄丹化去。邪氣一去,附身陰魔自滅,鄭隱現在才算恢複往日性情,想及前事,不禁諸多唏噓。

    昔日種種,如南柯一夢,雖真似幻。前塵往事、未來夢幻,鄭隱還是鄭隱,無有變化,逝去的僅只是那助長心中惡念的陰魔而已。

    此類陰魔所謂制人心神,也只是助長惡念而已,如若心中無惡,陰魔自消。鄭隱現在陰魔雖為靈丹所化,助長之力一去,惡念自被理智壓下,所以自謂,己身無有變化。

    經此魔煉,但也總算明了,善也好、惡也罷,僅只人心所向而已,天道之中無有高下。得失之間,卻也算悟得一絲天道機緣。

    不過此番終于能夠將附身邪毒化去,綠袍實則居功甚偉,鄭隱恩怨分明,受人點水之恩,也當湧泉相報,何況此等大德。一心結交之下,二人遂成至交。

    相談多日,鄭隱已然知曉綠袍現今所為,也感覺到了他心中那左右搖擺,兀自猶豫不決地意志。要知道修行之人,無論善惡,最忌諱的便是蛇鼠兩端,一個不好便會心魔四起,嚴重的更會引來域外神魔,伺機附體。這等神魔可不比陰魔,陰魔之效,僅能暗中助長惡念而已,不似那域外神魔卻是能夠制人心神,將人控制為它的奴隸,一切生死所行,盡皆由其心意。此乃修道之人,最大地禁忌。

    凡被域外神魔所控,但凡見者,正邪兩道共誅殺之。

    鄭隱知道綠袍最大的顧忌,便是峨嵋,也知道自古正邪不兩立,何況綠袍也不是甘心居于人下之輩。便用言語開解,告啟綠袍所謂最初開始之時,正邪之分,僅僅因為大家對于天道之悟有所區別而已。一幫子人,認為天道在于理,不見日月更替,星辰變幻,盡皆有跡可尋,有理可依。而另一幫子人,則認為天道貴乎一,滄海桑田人世轉變,唯有那漫天星斗,天地日月,歲歲朝朝,始終如一,我輩尋求的道,便在其中。最後還有一撥人認為,天道是天道,我輩是我輩,兩者有何相干,人非天,天非人,萬法唯心,僅此而已。

    前兩幫人,便是最初地正道,而最後一撥人則就被斥之為邪道。

    後來漸漸地,正道之中有人另辟蹊徑,又被自命正統之輩,再次斥之為邪,分化而出。如此之行,越來越多,邪道之流派也越來越廣。

    我等雖自稱魔教,卻也僅是因為教中最初法門乃是駕馭域外神魔,故而得名,實則也屬邪道之流。魔教最初教義,也是但求所行隨心,余者盡皆不論。後來幾經更替,終于到了現在這等境況,雖然五方爭鳴,教內各種法門,盡相絢爛。但教中諸人,大多已然偏離教義,或是只知為惡為陰魔所制,或是歸降正道等等之流。余下地不是幾百年閉關不出,便是小心翼翼,終日誠惶誠恐,生怕為正道所誅。

    綠袍自然明了最後所言,誠惶誠恐之語,便是點化自己的。卻也將自身疑惑,說了出來,峨嵋昌盛,又不容外道,如果再不多加經營,恐怕真個就要身死神消。

    鄭隱是笑綠袍癡傻,天道之下,不分善惡,不論正邪。峨嵋是我等地劫數,我等又何嘗不是峨嵋的劫數,內中運轉,此消彼長,僅此而已。

    如果怕死,又何必投身魔教,想要凡事隨心所欲,自然也是要付出些個代價的。不過就算投身正道,其實也是一樣,想要斬妖除魔,又何嘗沒有被妖魔反噬的下場。

    如果真個注定身死神消,逃往何處也都無用,何不自身搏一搏。

    不過這個搏一搏,卻不是說好似綠袍這般處處委曲求全,如若這樣能忍,干脆歸降正道,卻也來得干脆。那時只向一家低頭,還好過這般處處低頭。

    綠袍聽聞此言,暗想自己先前所作所為,現在想想果然可笑。是啊!既然想要隨心所欲,自然要付出代價。自己都不願向峨嵋低頭了,何況余子,自己往日倒也是被世俗之念,迷了心智。自以為得計,實則根本就是舍本逐末,緣木求魚罷了。
第七卷 西極教 第十八章 身死神消

    著綠袍回到西昆侖星宿海北岸小古剌山黑風窩,吩咐啟重重法陣,嚴防有敵來襲。接著,也不耽擱,便與綠袍前往靜室,合力運用魔法去煉化那朱矮子。

    朱梅被困不久後,便自想起,妙一真人曾經說綠袍那魔頭新近不久之前,煉成一了一樁魔教至寶,功成之時據說還引發了天象,雖然具體威力無人知曉,但是想來定然不俗。困住自己的這件寶物,以前一直未曾聽聞,想來應該就是這魔頭新煉成的百鬼夜行圖。

    不過朱梅畢竟功行深厚,雖然陷入百鬼夜行圖,一時大意為內中百鬼合力圍困,但也拿他沒有辦法。反而朱梅倒是越戰越勇,不用多時,已然就快將那百鬼合力放出的黑煙巨繭破開。到那時,區區陰魂,哪還堪他一劍之威。

    卻不想想,綠袍既然將他困住了,又怎會置之不理呢。朱梅方一沖破黑煙巨繭,剛想駕馭劍光向四周陰魂斬去,突然感覺一股股絕大的牽扯之力從四面八方紛湧傳來,整個人就好似深陷泥沼之中,不可自拔。壓力越來越大,慢慢的凝聚在了一起,好似泥沼變成了金精鐵壁的囚籠一般,而且好是貼身特制的那種,絲毫無有任何縫隙可以伸展,將朱梅連同體外劍光死死壓住。

    此時,有兩個人的身影陡然間從黑暗虛空之中顯現出來,一高一矮,一長一幼,正是血神君鄭隱和綠袍老祖。

    鄭隱看看那高懸于朱梅頭頂之上的一個圓球。語氣不無贊歎地說道:“綠袍,你還真有兩下次,這跟你在一起,還沒晃悠幾天。就看那前古奇珍那可是一件接著一件,曾出不窮啊。這寶物,可是名叫里。”

    “嗯,不錯。”綠袍點點頭,“正是當年軒轅黃帝,定岳制川。鎮壓龍脈的至寶。”

    鄭隱只是想要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只是有一樁疑惑:“傳聞此寶能夠駕馭地脈,號令百岳山川。你在這百鬼夜行圖內使用,又如何能夠發揮此寶最大的威力。你若是在外面施展。哪還需要我出手,只憑此寶定然就能將矮子收拾了,哈哈…”

    綠袍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歎息道:“此寶威力雖然宏大。但是發動之時,想必你先前也自看到了,實在是緩慢至極。若是事先沒有牽制,以朱矮子的陰險狡詐。那還不早就逃之夭夭,哪還會等到我施展此寶,將其困住。而且此寶一經出手便自重逾山巒。除了收回。否則施展之後。連我也移它不動,所以想要事後將其連同朱矮子挪出百鬼夜行圖也做不到。所以還是要神君你出手相助。”

    朱梅此際被里圭之內的戌土之力所困,壓制之下,連劍光都只能護持在身外,絲毫動彈不得。聽到綠袍二人的交談,知曉此寶乃是里圭,心中大吃一驚,暗暗思咐,此次怕不是輕易就能脫身的了。幸好還是在這百鬼夜行圖內,綠袍不能調來地脈、山川之力,否則定然有死無生。

    不過現在還好,雖然一時間脫身不得,但憑自己法力,敵人卻也奈何不得。聽及綠袍竟然還邀請一位什麼神君的來相助施法,想要對付自己,心中不由暗笑,若非一時不察,為這前古至寶所困,憑那綠袍法力,又如何是自己地對手。想他請來的人,無非也就是魔教中人,能有多大的能耐,即使自己現在被困,又豈是那些個妖邪之法所能傷害的,心中頗不以為然。反正四外有劍光守護,干脆就在原地打起坐來。

    可笑朱梅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既不知鄭隱來曆,也未曾多加注意,反而一味地狂妄自大。認為自從己身修為大成接近圓滿後,當今旁門左道之輩,又有何人是自己對手,一時疏忽大意,終究把命都要送卻。

    此時鄭隱突然身形一縱,整個人立時化為一團血影,帶起一抹赤豔豔的光華,徑自就向那朱梅撲去。鄭隱血神經早已大成,後借三元固魄丹之力,不僅將其邪毒之氣驅除,更是將那血影神光練至圓滿之境。朱梅這已然被里圭壓制住的劍光,又如何能夠阻擋得了鄭隱的血影神光。

    瞬息之間,那團血光已然穿越那金光豔豔地護體劍光,朱梅突然聞及一絲血腥味,心中不禁一驚,趕忙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只有一片血紅之色,接著便人事不知了。

    綠袍見一團血光撲進朱矮子體內,接著便沒了動靜,待到好一陣子,見及朱梅再次睜開雙眼時,內中一絲血光隱隱劃過,知道鄭隱已然成功。伸手一招,便將里收回。還有朱梅那柄飛劍,此刻因為失了主持,也在里圭之後,

    至。綠袍見那道劍光,此刻依舊金光閃閃,翩若游定然經朱梅多方祭煉,不是凡品。右手一伸,指尖揚起五股綠光,半空連成一個丈許的綠光大掌,將那道劍光捉了回來。

    飛劍雖然早已無人主持,但是依舊靈性十足,落入綠袍手中後,依舊跳躍不休,想要凌空遁去。綠袍運起真氣,兩手一合,連拍幾下,再看時,此刻飛劍已然被法力禁制,現出原本形狀。乃是一把三寸長短的無柄小劍,金精鐵質,入手生寒,光亮如鏡,劍氣凜然,隱隱還可見陣陣金光流轉其中。

    “好劍,真是一把好劍。”鄭隱此刻已然行至綠袍身旁,看見這寶劍,也忍不住開口誇贊道。

    綠袍抬頭一看他頂著朱梅地肉身,矮小猥瑣,偏還在那里一副豪邁不羈的神情,卻是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忍不住皺了皺眉,直言不諱:“你這模樣還真是難看。”

    鄭隱卻是一臉地不在乎,大笑道:“咱還准備靠他蒙人,怎麼因為嫌丑愛美地放過呢。”

    綠袍此時將那柄朱梅遺留地飛劍遞過去“我門下從不練劍,要之無用,這劍還是你拿去吧,賜給弟子也不錯。”

    “你到知道我窮,門下確實連件像樣的法寶都沒有。”鄭隱也不客氣,笑嘻嘻地就將飛劍收下。

    其實二人此舉也是有些投機取巧的嫌疑,先前鄭隱化作血影偷襲朱梅,只是想碰碰運氣罷了。兩人都本以為朱矮子,素來機警,此舉大抵是不能成功的,那時也就只有慢慢運用魔火血光來慢慢煉他了。不過耗時日久,遲則生變,三仙二老定會有人前來救援。那時又是惡戰,雖說勝負難以預料。但正道人多勢眾,又素來喜歡以眾凌寡,估計到最後還是自己這邊輸的幾率要大得多。

    卻沒料到朱梅自恃過高,以為一般的魔教法術,無非就是惑人心神,再要麼就是禦用所煉魔頭,前來攻打,俱都不足為患,偏偏就忘了還有血影神光什麼一說。放在平時,朱梅的劍光,即使是鄭隱也不敢說能夠輕易穿透。但偏偏此刻,劍光為里圭所壓制,再加上鄭隱得三元固魄丹之助,血影神光再進一步,已然圓滿。此消彼長之下,再加上朱梅的一時大意,輕易的便用血影神光,取其性命,至此終于身死神消,萬劫無複。

    話說瑛姆與朱梅二人本在南海海底鎮壓紫云宮海眼爆發,誰知海眼倒還沒有運作,四際的海水卻是陡然間奔騰起來,就連海眼之處,也難幸免。要知道海眼位于深海之底,平素莫說波瀾,就是大一點的暗流都十分罕見。此刻突然暗潮洶湧,左右顛覆,海眼受此勾動,竟然有立刻爆發的趨勢。兩人知道有人搗亂,峨嵋六個後輩雖然寶物神奇,畢竟修道日淺,敵人能夠翻江倒海,定然非他等所能匹及,故此商議之下,還是朱梅上去一觀究竟。

    >).朱梅去後,海水果然漸漸平複下來,以為定是朱梅大發神威,將敵人趕跑了。只是卻始終不見他歸來,先還以為朱梅定然是追蹤敵人,無暇返顧。但後來,直到姆將海眼暫時施法壓下後,帶著諸人回到峨嵋,竟然還沒有見到朱梅蹤影。于是便運法推算,誰知無論怎樣推算,都是模糊模糊,竟然推算不出朱梅形跡。心中一驚,知道定是有人施法故意顛倒陰陽,蒙蔽天機。感覺事情恐怕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趕忙去找同列嵩山二老的追云叟白谷逸商議此事。

    不料此事方與白谷逸一說,白矮子竟然立時大驚,說他剛剛心中似乎有什麼不祥之感,但是無論怎麼推算都推算不出個究竟。現在聯系此事,他與朱梅多年相交,莫非是朱梅出事了不成,故此心有警兆。

    但二人想來,朱梅修道多年,道行法力已然接近圓滿,雖不說天下無有敵手,但是能夠將其一舉誅殺的,恐怕卻還沒有。最差的結果,也就是被幾方仇敵所困,運用魔法慢慢煉化,只是此舉卻也絕非一日之功,想來朱梅此時定然不會有什麼性命之威。

    又說,雖然紫云宮之事與綠袍老祖有關,但是憑他一人之力決計不是朱梅對手定然是幾方合力暗算,所以他等此刻現在定然在一隱秘之處。肯定不會回綠袍那百蠻山的。

    現在既然推算不出,干脆就等到妙一真人明日出關,看看可有什麼良策。
第七卷 西極教 第十九章 三寸針,擎天木

    機誅殺朱梅,實乃去除了峨嵋的一大助力,這矮子雖派的,卻一味喜歡去抱那峨嵋的大腿,處處出力,當然從中撈的好處也不少。否則以朱矮子那種德行,還能修成如此地步。此番斬殺,實乃大快人心,只是峨嵋開山祖師長眉老兒當年交游廣闊,五湖四海都有這麼一點交情。妙一等後輩仰仗前人遺澤,苦心經營,外援之力著實不小。

    這次是頭一遭,日後必定還有更多像朱矮子這種,想抱峨嵋大腿的角色,卻也還是不能就此松懈。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來三個,老子我見風不對,走了先。反正來日方長,綠袍又急什麼呢!

    不過眼前緊要的還是先將那五行真氣練成,到那時加上諸多法寶奇珍,就是遇上東海三仙,也未嘗不能一拼,當然,拼不拼得贏,那又是另外一說了。

    綠袍將自己的想法與鄭隱一說,鄭隱反正閑來無事,那西極教早年曾有耳聞,卻也未曾有暇前去一觀,便立言同去,順便還帶上了自己三個徒弟。

    這三個徒弟也是練成了血影神光的主,雖然還比不上乃師血神君,卻也非等閑之輩可比。後來也得綠袍三元固魄丹之助,凝練元神,故此也是看去與生人一般無二。

    一行五人由西昆侖趕往西極,只是這西昆侖雖也名在西方,但也只是神州大地之西,那西極教遠在西海盡頭。兩廂之間卻有那一海之隔,相距不知其幾千萬里。五人由上空循海飛去,下面天水相連,漫無際涯,除不時發現大小島嶼,宛如點點翠螺飄浮水面外,只是一片汪洋,直到天邊,什麼也看不見。

    綠袍自從被鄭隱點化心結後。諸般行事,卻不似往日畏首畏尾,飛行之時,也不再故意收斂痕跡。加上鄭隱素來就是個肆無忌憚的主。門下弟子自然也是隨心所欲地習性。兩廂一並,五人遁光聯合飛行,外人遠遠看去,就見一團畝許方圓的血云。湧著一道丈許粗細的碧綠光華,雖沒有驚天雷鳴之勢,所經之處,卻也是光焰照天。紅碧連環,好不囂張。

    不過西海地方雖大,島嶼卻不多。又因少陽神君最惡妖邪。不容在他左近藏伏。這多年來,除青門島、多摩羅五島兩處主人俱是玄門清修之士。地仙一流,能與相安外,凡是左道妖邪,為愛西海景物清淑,地介幽僻,欲往卜居的,只一到那里,便被少陽神君師徒驅逐。當然還有那勢力頗大,少陽神君也不能奈何的西極教。

    而這幾處,少陽神君的磨球島與青門島靠得較近,但也也在西海的那頭。西極教雖然也在西海盡頭,卻與磨球島不是一個方向,兩者之間,還是頗有距離的。

    而那多摩羅五島就更遠了,所居乃在西海最盡頭處,比磨球島還要遠出七萬余里,中隔一萬八千里罡風之險,終年有無限風柱互相排蕩沖擊,亙古陰霆,不見天日。下面海底乃西方大白精氣所萃,水中含有真金之氣,又受狂飆激蕩,其利如刀。

    所以綠袍五人這般飛揚跋扈的駕光飛行,中途卻也沒有遇上什麼看他們不順眼,想要強自出頭教育他們一番地人。五人就這樣夾雜著一絲絲的寂寞失落,趕到了西極山。

    西極教自從上次綠袍與朱火兒前來搗亂,第五長老霍格達更是被綠袍伺機暗算,雖然最後終因搶救及時,未曾身死,卻也元氣大傷,沒有個百十年的苦功,絕難恢複。至此,西極教全體上下,都一致警戒起來,甚至連那閉關多年的首座長老宗多拿都自驚動。雖然一時由于另有他事,未曾前去磨球島尋仇,卻也由幾位長老親自施法,重新布下無數禁制。

    綠袍五人來勢洶洶,一看便不似善類,再加上西極教素來不與外人交往,幾位長老一經發現,便自認定,定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正巧首座長老子從上次出關,還未曾來得及再次閉關,此次見到如此來勢之敵,趁著來人還沒有駕臨西極山,趕忙招呼了兩位長老飛身迎了出去,想來是准備據敵于山門之外了。

    綠袍五人見那西極山,已然近在眼前,雖然還是各自嘻嘻哈哈談笑不已,但實則心中卻無一人放松警惕。突然見那西極山一絕頂之上,騰起一股黑氣宛如長虹經天,帶著一陣怪嘯之聲,劃空而至。

    認出這股黑氣乃是西極教絕頂內地玄陰真水,看勢頭已然被西極教內之人收服。綠袍見獵心喜,雖然那卷海綾借與鄭隱,不在身旁,卻也不肯假借他手。一個縱身便從血云之中飛出,伸手揚處,一根似鐵非鐵,長約三寸,上繪符篆的長針,綻放清碧光華,在綠袍掌心旋轉不休。

    一掌推出,陡然間青

    ,映得四外海天之間盡是一片碧綠之色,那針瞬息化映紅的森森巨木,直徑數丈許,長約近百十丈。綠袍一端砥柱驚天巨木,徑自直向那股黑氣撞去。兩下里才一接觸,便聽驚天一聲大震,巨木大蓬青光閃現,黑氣立被擊散,千絲萬縷,宛如箭雨,四下飛射。

    說來話長,實則也僅瞬息之間而已,待到西極教幾位長老發現不對,再要加把力,想將敵人就此困住時,綠袍已然身形一晃,收了巨木,又自退了回去。弄得幾位長老,好不郁悶。不過還好,這玄陰真水,分化離合無不隨心,便被打散,只要施法也能收回還原。

    這個道理綠袍自然也是明白,先前也只是一時興起,想要給那西極教中之人一個下馬威罷了,順便試一試寶物威力。先前所用那根長針,便是盤牽金鼎內七寶之一的東青柱,現在綠袍也總算明白了,這件寶物為啥取名為柱,而不是針了,確實有夠柱地,那麼大一根,剛剛顯化之時,就連綠袍也都嚇了一跳。要知道先前那根巨木可是實實在在的那麼大一根,完全不是用法力幻化出來的,真不知道那盤牽是從哪找來這麼一大根木頭的,更惡地是,最後竟然還練成這麼一根針的模樣,用來迷惑大眾的眼神,嘖嘖…古人還真是陰險呐!不過確實好用,偶喜歡。當然啦,顯化巨木原身僅僅是這法寶最基本地一種用法,其余還有一些個妙用,綠袍還沒有施展開來。

    自從綠袍搶先出手後,鄭隱和門下三位弟子也自收了血云,停身一旁觀看。鄭隱還好,畢竟是做師傅地人了,雖然有些驚訝這根木頭著實巨大倒也沒什麼。不像他那三位弟子,卻也眼力不凡,看出這驚天巨木,竟是實實在在,絲毫不是法力幻化,頓時一副略帶呆滯地模樣,俱都暗想到,這天地之大,造化神奇,真個還有能長這麼大的木頭,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這三位弟子原本對綠袍多有恭敬,喊聲師叔,一半是基于師傅鄭隱地關系,一半是因為自己也受了人家三元固魄丹的恩惠。但這段時間接觸下來,發現人家,還真個就有做師叔的本錢,先不說那整天第二元神到處晃悠,就這層出不窮的法寶、這架勢,還真就像師傅說的那樣,是座寶山呐!

    鄭隱師徒法力雖然高強,但是畢竟被困數百年,就算前幾年破禁而出,也都忙著練就法術,還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寶物。別的魔教中人,好歹總有幾樣拿手的寶物,便著花樣施展,哪像鄭隱師徒,就那麼血光來、血光去,雖然厲害,但這一個寒磣,那就甭提了。

    君不見,峨嵋出手,法寶如山,邪道出手,炮灰一堆。不過就算炮灰,也總比沒有,何況綠袍出手,俱是前古奇珍、仙人遺寶,比峨嵋還峨嵋,比正道還正道,更令人不堪的是,次次不同,件件不一。真是回回刺痛見者心。

    所以,鄭隱每回教育門下弟子就說了,要多拍拍綠袍馬屁,說不定那天他一高興,褲腰帶沒綁緊,就從里面一不小心就掉了件法寶出來,到時豈不痛快。當然厚顏無恥,這種向別人討要法寶的事,咱師徒是做不出來的,但是如果有人真的能夠厚顏無恥到去要來法寶,為師也是可以當作沒看見的。

    就在鄭隱三位弟子,終于領悟到乃師教誨之精髓時,對面西極教的三位長老終于將那玄陰真水收攝住,現出身形來。

    領頭的一位,是個身材極為高大,滿頭銀發,面色紅潤的老人,手持一個金缽盂,漫天黑氣,起源盡在其中。身後站著二老,其中一個自然是綠袍的老相識,西極教第二長老基凡都,還有一位長得矮矮胖胖的,跟為首那位,同樣都未曾見過。

    此時那位領頭的老人,笑意盈盈的說道:“不知幾位,前來我西極教做什麼。”

    綠袍倒也簡單明了,故意做出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出來,咯咯笑道:“我聽聞西極先天金氣十分美麗,想要收藏一二。後來聽人說起,西極教中收有一些,想來你們也沒什麼用處,不如就給我帶回去玩耍玩耍。”

    三位老人一聽,差點氣得吐血,這先天金氣,乃是教中花費無數苦功,勞心勞力,經曆幾代才收集了那麼一點,貴為鎮教至寶。這人倒好,一開口上來,就說要拿去玩耍,豈不是視本教如無物。

    綠袍一見那三個老頭鼻子都快給氣歪了,心中不禁暗暗偷樂。
第七卷 西極教 第二十章 寶針變幻,童子單掌托巨木

    前來迎戰綠袍五人的三位長老,分別是首座長老祖師二長老基凡都以及第三長老勒吉泰。基凡都和勒吉泰二人都是宗多拿的弟子,其中尤以勒吉泰脾氣最為火爆。見到來人如此狂妄索要鎮教至寶先天金氣,實在是目中無人,大喝一聲:“豎子爾敢。”兩手一抬,指尖已然分出十道電光銀芒,枝丫交錯糾結,噼哩啪啦之聲連綿不絕,瞬息交織成一張畝許銀亮光網,帶著陣陣電芒,就向綠袍等人罩去。

    正是勒吉泰苦心修持數百年的西極教五大秘法之一庚金神電,要知道神電之能,威力雖大,卻也是最不好控制,光就這一手布電成網的功夫,已然可以顯露出他對于此門絕學實已練至爐火純青的地步。

    綠袍一見頭頂銀芒電閃的光網,心中也不禁贊歎,這西極教屹立五千多年不到,確實有其過人之處,看來上次能夠將那第五長老霍格達如此輕易的敗去,實在是有些投機取巧的成分在里面了。

    不過心中固然贊歎不已,綠袍臉上卻是一副全不在意的神色,調侃道:“長老,俺媽說了,小孩子可不能玩電的,所以還是頂上去的好。”言語間,再次將東青柱放起,只是此次卻是沒有完全化實,只有丈許高下,頂端騰起一片青光,聚成云幕,不大不小,剛巧就將那庚金電網托住。

    可曾見過一個三尺不到的童子,單憑一只手就能托起一根丈許高下地木柱子的。呃…綠袍現在就是這模樣。雖然在座的都是修行有成的高人,但是心中還是不由得生出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確實有些滑稽。

    勒吉泰好歹也是教中長老,幾人之下,千萬人之上,見自己放出的庚金電網竟然如此輕易的就被敵人用一樁神木之寶托住,面子上不禁有些掛不住了。暗想,五行金克木,自己這庚金神電,雖然也是由庚金之中演化而來。實則卻是最擅長應付庚金之物,不僅因為金性導電,練到他這個地步已然是熔金煉鐵無不隨心。可是偏偏物極必反,反而失去了原先金克木性。故此倒也被綠袍取巧。用那神木之寶,就此抵住。

    雖然庚金神電並非不能對付這神木之寶,青光之氣。只是如果繼續用神電強攻,不是說不能破了敵人的寶物。但畢竟耗時耗力,不似順應五行相克,用庚金之力應付得那般輕便。其實這也是勒吉泰庚金神電未能圓滿,不能庚金、神電隨意轉化。否則此刻將庚金神電轉化為庚金精氣,立刻就能給敵人點顏色看看。

    一念想罷,勒吉泰生怕敵人察覺意圖。也不收回庚金神電。肩頭晃處。就見背後所負一柄寒光閃閃的三叉戟立時飛起,化作一到白虹。就向綠袍手中巨木卷去。勒吉泰自以為詭計得逞,急切之間,敵人神木之寶,定然被毀。卻不想想西極教庚金秘術,天下皆知,五行相克之理,更是世人俱明。綠袍既然敢光明正大地用出神木之寶,便是百擺明了不怕他西極教的庚金之力。哎!勒吉泰正是揣著糊塗當明白,空自白活了這麼多年,真是日子都不知過到什麼東西身上去了。

    綠袍見敵人果然按耐不住,妄圖用庚金之寶前來破自己手中的東青柱,暗笑一聲,真是修煉修傻了去了。這東青柱如果就這麼容易被庚金破去,還如何能排得進盤牽最自傲的七件至寶之列呢!

    那道白虹剛自卷到綠袍手中東青柱上時,就見巨木之上原本隱藏才層層青光之中地無數古篆符箓之文突然間顯現出來,烏光流轉,隱現紅芒。閃現之勢,雖緩實疾,一時間整根巨木四外看似籠罩著一層烏光紅芒,實則全是一個個古篆符箓,只是太過繁多,密密麻麻,無有間隙,巨木原本形態瞬息被包沒其中而已。

    勒吉泰此刻已然覺出有些不對,但也只認為乃是敵人在巨木四周設下的防護禁制,並未曾想及他處。卻不知這東青柱上繪制的這些個無人識得的古篆符箓,乃是前古便已失傳地畢方真火咒,可幻化畢方真形。

    果然,此刻東青柱上烏光流轉,已然漸漸凝聚出一只怪鳥來,隱隱可見,其形似鶴,白喙青羽,隱現紅紋,單足獨立,雙翼作振翅欲飛之狀。此鳥形象一顯,瞬息即成。眾人突聞一聲清脆鳥鳴,綿延起伏,直沖九霄,響徹奔雷。再看怪鳥,雙目一睜,兩道紅芒外放尺許,兩翅微震,已然從柱上翩然而下。此鳥正是畢方。

    《駢雅》有云:「畢方,兆火鳥也。」此鳥生于木,而顯于火

    另表天地五行之奧妙。

    盤牽真人在這東青柱外設下畢方法咒,實則多有良思。要知道五行本來就是木生火,而此間變化尤以畢方之身,顯露最盛。因為它乃聚木之精華所生,但卻生而便有神火,而且此火別有一樁妙用,唯木不懼,余者皆燃,更具反克庚金之能。

    畢方自一顯化,雙翅一展,迅若雷馳,已然擁起一團青紅相間之火光,便向圍繞在東青柱四周的那道白虹撲去。

    勒吉泰見那巨木之上飛起一鳥,知道乃是法寶上的禁制,也不在意,指著白虹便想先殺此鳥,再斷神木。卻不想,此舉正是羊入虎口,畢方見到白虹來襲也不驚慌,張口噴出一股青光紅焰,就向白虹反卷而去。然後單足一抓,便將那道白虹捉住,緊接著又振翅一飛,連同白虹一道,返歸于東青柱上。

    好似因為多了一外來之物,巨木之上的古篆符箓再次流轉起來,烏光紅暈之間,那道白虹瞬息便自化為虛無。白虹一去,畢方之形複又漸漸散開,巨木四外地古篆符箓也又紛紛隱去。

    說來言辭頗多,實則二人交手之際,也僅火光電石之間,鄭隱這邊固然是對綠袍極有信心,未曾出手,西極教另外兩位長老又何嘗不是如此念頭。無奈想法雖好,但二人相爭,終有一敗,只是此次敗落的是西極教的而已。

    等到西極教另外兩位長老看出不妙之時,已然出手不及,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勒吉泰地寶戟被毀。其實勒吉泰本人也又何嘗不是,先前未曾警醒,等到察覺不妙,已然不及,那三叉戟經他苦練多年,早已與心神相合,此番被破,立時氣機受損。手中庚金神電之勢,也不由得緩了一緩。

    綠袍借此良機,將手持東青柱向上一拋,頓時分化出百十根相同模樣地青光巨木,帶著陣陣青光,就向對面三個老頭一陣猛砸亂撞過去。

    還是宗多拿畢竟修行最久,人老成精,從開始到現在都未曾有一絲懈怠。見到綠袍趁機猛攻過來,將手中金缽一揚,冒出一股黑氣,先只有尺許粗細,激如湧泉,漸上漸大,瞬息之間,已然密布于三老身前。

    此時百十根巨木也同時到達,全都撞在黑氣之上,兩廂交接之下,黑氣固然是被撞得絲絲縷縷,四散飛舞。無奈,宗多拿手中金缽好似擁有無窮無盡的黑氣,源源不斷地騰湧而出。終究還是只能帶起一陣連綿不絕、此起彼伏地悶雷之聲。

    鄭隱師徒四人,早已躍躍欲試,見到正式開打,全都身形一隱,化作一團血云,鋪天蓋地而去。

    基凡都見到敵人來勢洶湧,取出一面金令,飛起一道白光,內中夾雜著無數刀箭,就向血云沖去。

    勒吉泰此刻也已緩過神來,雙手連揮,掌中飛出無數光暈電閃的銀色小珠子,正是庚金電雷。

    鄭隱師徒自持練就血影神光,早已是不死之身,一般刀箭雷火,絕難被傷,不閃不避,徑自迎了上去。卻不知那基凡都手持乃是前古遺寶大禹金令,並非等閑的庚金之物。血云被那白光刀箭過處,頓時劃分絲絲僂僂,雖然魔功神奇,聚散化合,無不隨心,此番到底是為法寶所傷,雖然未能傷及根本,卻也要耗費不少元氣,方才歸複原形。

    鄭隱自此才算收起嬉戲之心,不敢再有輕視。收起漫天血云,再次歸複人形,這血云聲勢浩大,卻是適合群毆,單P還是人形左手飛起五道血光就向白光刀箭敵去。這血光不同于鄭隱平素化形的血影神光,乃是其采集五方毒氣,地底陰火混合自身血光,凝煉而成的十指血焰。

    西極教地處偏僻,又從不與外人交往,基凡都哪認得鄭隱一行運用的乃是赫赫有名的血影神光。見到敵人被金令所傷,雖然最後還自凝體複形有些許神妙外,卻也沒有發現又何厲害之處。後又見敵人指尖又飛起五道血光,也未曾方才心上,以為還似先前一般,一觸便破。

    卻不料,鄭隱這十指血焰,祭煉多年,變化隨心,威力不凡,更兼有陰毒妙用。大禹金令雖然將其敵住,卻也一時間不能將其破之。爭斗漸久之下,基凡都忍不住感到一陣煩渴之感,心中還在奇怪,卻不知已然中了那血焰散發的無影無形的毒氣。
第七卷 西極教 第二十一章 全軍覆沒

    爭斗良久,基凡都覺得愈加的煩渴起來,忽然轉念一行數百年,早已成就不死之身,寒暑不侵、水火不懼,為何現在卻是突然如此惡心煩躁起來。怕是已然中了敵人的暗算,心中不禁一凜。

    這才知曉,敵人確實魔法高強,隱隱能夠傷人于無影無形之中。足下一點,先自升騰起一道白光,如瀑布翻卷而上,將身子護住。然後連忙又從懷中抬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丹藥服下,雖然所中毒氣未能全解,但也心神一暢,比之剛才確實好了許多。至此,卻是不敢再有絲毫麻痹大意、輕敵蔑視之心。

    勒吉泰此刻乃與鄭隱的三位弟子斗在一處,無奈其所放的庚金電雷秉性奇特,威力不凡,可惜對于練就了血影神光的三人來說,卻是沒有多大用途。一時間只聽得他這邊,雷聲震天,轟隆連綿,此起彼伏。可惜那三道血光,雖然是被銀光雷火一炸即分,但卻是隨分隨合,無有大礙。

    勒吉泰雖然不知道血影神光的威力,卻也覺得被這血光一旦撲上身來,恐怕還真沒什麼好果子吃。只是這三道血光來去如電,迅捷無比,實在不好對付。卻是早已使出庚金電雷百珠相生之法,周身之外,電光飛馳,銀芒亂舞,籠罩上下左右,畝許方圓,內中夾雜著無數的銀光閃耀、電芒激閃的庚金電雷,交錯密布。

    遠遠看去,就好似一個巨大的銀光電球。勒吉泰正在最中央。這些個密布庚金電雷,看似雜亂無章,實則全都隱隱按照一種極其玄妙地律動在運轉著。三道血影,一旦沖上,立刻便被蜂擁而至的百十顆神雷一起炸散,化作道道血絲,四散飄去。雖然一散即合,但終究還是需要一些個時間。下次再次撲上去的時候,又是百十顆神雷過來。循環往複。雙方就這麼僵持著,三位鄭隱的徒弟,是一時半會攻不進去。勒吉泰卻是此刻發現敵人著實厲害,這麼犀利的雷法都不能損其分毫。心中大是驚訝。別看勒吉泰脾氣火爆,但為人卻也是粗中有細,這一盤算,卻是打定主意。就先這麼耗著,看看勢頭在說。

    綠袍那邊此刻卻是打得異常火爆。宗多拿人老成精,極為謹慎,見到敵人法寶奇特。攻勢凶猛,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專一運用玄陰真水護住自身周圍。就算偶爾反擊。也是一起一動。瞬息即止。無奈這玄陰真水確實神奇,無論綠袍東青柱如何猛攻亂砸。也是能打散一些最外層的黑氣而已。而且這黑氣方被打散,不用多時,便又會聚相吸引,再次複歸于本體之上,源源不絕,著實可惱。

    綠袍雖然還有幾件法寶沒有施展,但是想要短時間內就將這玄陰真水破去,卻是有些困難。突然想起,在盤牽洞府內得來的七十道靈符,好似極具妙用,心中一動,便自取出一張。盤牽靈符俱是竹簡制成,長一尺,寬三寸,半指厚度,上刻龍篆飛毫,青光隱動,一眼望去,內中青霞重重疊疊,好似永無止境一般,不知密布多少。

    一經拋出,立刻青光爆閃,字化龍蛇,一只大有畝許的青光巨掌,徑自就向玄陰真水所化的黑氣抓去。兩廂稍一接觸,宗多拿身外地黑氣竟然立刻就被提起稍許,雖然複又經宗多拿行法壓下,但是稍不注意,又被扯動。雙方一時間就這麼,你一提,我一拉得這麼對扯起來。綠袍一見,盤牽靈符果然有效,忙又拿出三張,幻化巨靈神掌,一齊向玄陰真水抓去。

    四只巨手齊至,一任那宗多拿如何運法禁制,玄陰真水依舊還是緩緩的被牽扯而上。

    綠袍見狀,指著宗多拿大笑道:“長老,看來你這萬年烏龜殼也不是這麼好用的嘛。”

    宗多拿一手持咒,抵禦四只巨掌的牽扯之力,一面叫罵道:“你以為靠著不知何處得來地前人靈符,就能將我這玄陰真水破去,實在妄想。”

    “哈哈…誰說要破你的玄陰真水,老祖我寶貝它還來不及呢。”綠袍此時已將青蜃瓶取出,一道青光噴薄而出,直卷向玄陰真水而去。

    合著四道靈符以及這青蜃瓶的吸力,宗多拿就好似在跟五人敵對一般,而且個個還都是至少是綠袍這個級別的,如何能是對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天的玄陰真水,最後全都跑進了綠袍的青蜃瓶里。心中忿忿著實可知。

    宗多拿指著綠袍,厲聲問道:“我乃西極教首座祖師長老宗多拿,你究竟是何人,速速報上名來,我西極教定然不與你善罷甘休。”

    綠袍聞言,狂笑不止,過了好一陣子,方才開口說道:“宗多拿,反正都勢不兩立了,老祖我還告訴你名號干嗎,等著你殺上門去。老祖我雖然算不上絕頂之

    也還沒淪落到跟你一樣傻的地步。”這玄陰真水雖瓶內,但是還要回去重新祭煉一番,方可使用,否則,恐怕一自出手又被宗多拿收了回去。

    頓了頓,綠袍複又言道:“有本事你就在這把老祖我給收拾了。嘖嘖…不行了吧,看看,就你那模樣,還敢學人家口出狂言。在你家門口都不能把老祖我怎麼樣,到了老祖家門口,那還能有你地活路。老祖我不告訴你,這也是為你好,看你一大把年紀了,活這麼久也不容易,趕緊回家抱孫子去吧。沒孫子也沒關系,現在去認一個也還來得及,免得斷子絕孫,後繼無人啊。”

    這番話說得,可是極盡挖苦諷刺之能,直氣得宗多拿七竅生煙,三尸暴跳,愣是指著綠袍,半天沒說出話來。宗多拿身份崇高,乃是首座祖師長老,便是昔年教主見了他,都得尊稱一聲首座,余者教眾就更不要提了。而且西極教地處偏遠,又不與外人交往,即使偶爾有路經此地的外人,卻也不敢如此無禮,當面就罵。再加上西極教修煉上古遺法,只重法力,不煉心智,故此全教上下,無論法力高低,這心性卻與常人無異。

    宗多拿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黑,突然怒喝一聲,身形一縱,化作一道白光,就向綠袍沖去。誰知剛一起身,就見敵人不驚反喜,面露詭異之色,又聽耳邊似乎傳來弟子基凡都的驚呼之聲,心中一頓,知道不妙,敵人如此必有詭計。誰知剛想轉身,突然四周變得血紅一片,隱隱還有血腥之味傳進鼻內,還未及有什麼想法,便已人事不知。

    原來剛剛綠袍看看這宗多拿實在難以對付,便暗自與鄭隱商議,如何才能方便快捷地了斷了這老頭。

    綠袍先用言語擠兌,再竭盡嘲諷之能,果然,宗多拿先是失寶在前,接著被人辱罵在後,又如何能不惱羞成怒。一時氣憤,便不顧後果地向綠袍沖來,想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卻不知鄭隱早已在一旁留意多時,此番宗多拿剛一動身,鄭隱已然舍下基凡都,化作一團血影便向宗多拿身後撲去。宗多拿雖然警醒,但剛一轉身,正巧與鄭隱撞了個正著。血光透體,仙佛難逃,宗多拿自然也不例外。

    可憐修持近千年,

    一朝命喪血光間,

    只知法力不煉心,

    到頭終究虛妄偏。

    基凡都本來以為宗多拿此次定然難逃劫數,心中雖然悲痛不已,但悲痛之中卻也夾雜著幾分欣喜。乃師一死,自然就輪到他這個第二長老升任首座。而且西極教教主業已失蹤多年,首座長老已然是統領全教之人,權力之大,自然毋庸多言。

    卻不料複見乃師被血光一照之後,過了片刻,竟然好似沒有事情一般,心中不由一驚,暗歎宗多拿法力高強,確實非自己可以攀比。沒死就沒死吧,反正自己這個第二長老也作了這麼多年了。基凡都剛剛因為追蹤鄭隱,此刻已然就在宗多拿不遠處。

    鄭隱頂著宗多拿地肉身,靠近基凡都身邊,假意說道:“敵人來勢凶猛,我等先且暫時退歸,再作打算。”

    基凡都怎知內中玄妙,聞言也自點頭,剛一轉身,就覺鼻尖隱隱聞到一絲血腥氣味。心中還在感到奇怪,接著也已然步了宗多拿的後塵。

    這次勒吉泰在遠處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師傅宗多拿體內突然湧出一團血光,瞬息撲到了基凡都身上。血光一自離體,宗多拿地身子,便似一塊破布一般,隨風墜落,片刻掉入海中,激起一陣浪花。

    勒吉泰略一思索已然明了,看來只要被這血光一經撲上斷然沒命,心中不禁駭然。一行三人,此刻已然就剩自己一人,敵人凶猛,三人尚且不是對手,何況現在就剩自己一個,心中退意頓生。只是無奈,敵人三道血光,早已連成一道,將四周圍住,想要逃遁實在難為。

    綠袍早在宗多拿身死後,便已飛身趕到勒吉泰附近,隨手將東青柱放出,又自化作一根驚天巨木,狠狠的向勒吉泰砸將過去。每次上下,都將那巨大的電光銀球,砸得晃動不休。不過數十下,銀球已然不支,四外電光轟然散去。

    勒吉泰剛想趁機逃匿,周圍三道血光已然飛身而上,瞬息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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