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言情] 好萊塢的秘密花園 作者:三千煩惱絲(全書完)

110 曖昧的紐約之旅

    安吉拉雙臂交叉在胸前,心裡一個勁的用中文念道: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在幾次回頭後根本不敢再動了,雖然並沒有怎麼觀察到娜塔莉的身體,但是自己的身體卻越來越燙,有什麼念頭在蠢蠢欲動,這是以前,哪怕是和傑西卡或者琳賽**相對的時候,也從來沒有的事情,所以不得已只得臨時念這麼幾句忽然想起的佛經,這算是真正的臨時抱佛腳了——沒辦法,對於聖經她向來興趣缺缺。

    所以當娜塔莉的雙手從她背後伸過來,在肋下忽然一抓,她不由驚叫了一聲,跟著想要跳起來,但是剛剛有個起身的動作,腳上一滑,馬上又尖叫著往後倒去,撞在了娜塔莉的身軀上,不過還好,靠在浴缸壁上的娜塔莉及時的合住了手臂,從後面將她抱住摟在了懷裡。但是她的手很不幸的,不便不倚的抓在了安吉拉微鼓的胸膛上,甚至為了保證抱穩了她,還下意識的捏了捏。

    胸口傳來的酥軟讓安吉拉頓時癱瘓了半個身體,口中的呻吟幾乎是強行嚥下去的,但是她背靠在娜塔莉懷裡,兩個女孩完全是**相對,每一寸肌膚都能感受到對方溫暖的身體,所以娜塔莉壓在安吉拉背上的兩團微鼓讓女孩忽然從身上冒出一股力量,掙扎著拉開了娜塔莉的手,然後反手向後推去,想要推開對方。

    可惜她卻不小心按在了娜塔莉的肋下,加上手上稍微重了些,讓娜塔莉不由嬉笑著叫了聲,以為是安吉拉發動了反擊,當即再伸手向安吉拉抓去。

    「呀!Nat!」安吉拉猝及防之下,再次中招,不由羞怒交加,回頭怒視娜塔莉,也顧不得自己身體敏感了,當即張牙舞爪的撲了上去。

    一時間,浴缸裡嘩啦嘩啦的水聲響個不停,一捧一捧的水花夾雜著女孩們的尖叫與嬉笑,四濺飛射,在浴室裡騰起陣陣水霧,讓整個浴室越發的朦朧。

    終於,在娜塔莉再次被安吉拉按在了浴缸壁上後,女孩笑著叫了起來:「好了,好了,我投降,我投降了!」

    「你投降?你終於肯投降了?!」安吉拉喘著氣惡狠狠的看著娜塔莉,大有不甘心的樣子,而覺察到她的態度的娜塔莉也立刻不甘示弱的回瞪,大有你要戰那便戰的意思。

    兩人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許久,才撲哧一聲,雙雙笑了出來,在這番大戰中兩人的頭髮都濕透了,一綹一綹沾在臉蛋上顯得特別滑稽。

    這樣持續了幾分鐘後,兩個女孩兒不約而同的收住了笑聲,浴室裡頓時變得安靜了下來,只有騰起的水霧沒有完全消散,她們相互這樣看著,什麼也不做,一種微妙的情緒在女孩兒之間流淌起來,兩人的腦袋慢慢的開始靠近,越來越近,最後幾乎是面貼面,對方因為緊張而變得粗重的喘氣聲,以及,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見。

    然後,娜塔莉率先輕輕碰了碰安吉了的嘴唇,跟著安吉拉吻住了娜塔莉,先是慢慢的碰觸著,嘴唇與嘴唇的輕觸,然後,兩個女孩兒閉上了眼睛,開始輕輕的吮吸起來,不時輕咬著對方的嘴唇,慢慢的變得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最後雙雙的捧住對方的臉蛋,小舌頭來回糾纏,時而舌尖輕舔時而螺旋般的纏繞,兩人都近似貪婪的的渴求著對方,就像飢渴的羔羊在舒吸甘甜的奶酪,蕩人心魂,妙不可言。

    良久,直到不知是誰發出了唔的一聲後,兩個女孩兒才終於分了開來,然後頭抵頭輕輕喘氣,捧著臉蛋的手依舊沒有放開,雖然不曾對視,但是兩人都感覺到了對方身體燃燒著的火焰。

    *****************************

    彷彿聽見鳥叫聲,娜塔莉動了動眼皮,不過她沒有睜開眼睛,而是拱了拱身體繼續睡覺,這個季節是不可能有鳥兒的,所以那只會是自己的幻覺。不過,自己似乎在抱著什麼東西?她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恩,這是什麼?葡萄嗎?合上嘴的時候好像含住了什麼圓圓的小端粒,迷糊中她下意識的用舌頭舔了舔,肉肉的,然後硬了起來,跟著腦袋上方發出一聲甜美而含糊的呻吟。

    娜塔莉驀的睜開了眼睛,原先還有的些許睡意瞬間消散開來,她此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埋首在某個人懷人,雙臂穿過腋下緊緊的摟著對方,一隻手搭在背上,而另一隻手則搭在小屁股上;對方同樣抱著她,不過都搭在她的肩膀上。而最最重要的是……兩個人什麼衣服都沒穿!光溜溜的躺在被窩裡。

    這是……怎麼一回事?!娜塔莉揣揣不安的想到,眼睛稍微轉了轉就看見了剛才含在嘴裡的「葡萄」,一種罪惡感忽然湧了上來,讓她更加的慌張。

    冷靜!冷靜!好好想想是怎麼回事!她在心裡不斷對自己說道,這時,耳邊忽然響起夢囈似的聲音:「Nat!」

    娜塔莉驚了驚了,忙仰頭看去,將下巴放在自己的腦袋上的安吉拉並沒有醒,依然安睡著,彎著嘴角顯得甜美可愛,就像芭比娃娃一樣。

    女孩兒暫時鬆了口氣,停止了動作,開始仔細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她就想起了兩人在浴室裡的熱吻,娜塔莉臉蛋紅了紅,她也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的怎麼了,但是那一刻她確實什麼都不想想,只想要和安吉拉糾纏。

    然後呢?她記得她們分開後又繼續甜美的吻在了一起,分開再吻,分開再吻,反覆了三次後,正要開始往對方的身體上移動,門外忽然傳來媽媽的聲音,提醒她們洗得太久了。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她們瞬間恢復了清醒,彈開縮到了浴缸的角落裡,紅著臉蛋嬌羞的別著腦袋不敢對視,直到穿好衣服出了浴室,臉上的紅暈都未曾消散,讓媽媽還以為她們呆得太久缺氧所致。

    再然後呢?娜塔莉記得直到上床,她和安吉拉都沒說上幾句,視線更是一觸即讓,而且她們兩個睡覺前睡衣都是穿得好好的,而且是分開被子蓋的,但是……怎麼會……

    對了,她記起來了,她們是背對背睡著的,但自己怎麼也睡不著,總是偷偷扭頭去看安吉拉,而且看一眼就轉頭,不知道是不甘心還是什麼其他的情緒掌控著自己。然後,再一次看過去的時候,她看見了安吉拉明亮的眼睛,原來她也不時的扭過頭在看自己。

    她們兩個就這樣相互對視著,接下來娜塔莉已經記不清是誰先吻上誰,但是她們的小嘴確實再次糾纏在了一起,那個時候她們似乎什麼想法都沒有,只是本能的相擁,再然後她能記起來的情景是多餘的被子被踢掉了,兩人的睡衣也不知道什麼脫下來扔在了一旁邊,她們相擁在一個被窩裡,輪流著,要麼是她將安吉拉按在身下親吻著她的身體,要麼是安吉拉按著她親吻著她的一切,而且兩人的手都不斷的撫慰著對方的肌膚,只是偶然有從下身劃過,那種糾纏的滋味讓她完全沉迷其中,彷彿和安吉拉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娜塔莉已經不敢在想了下去,越想她的臉蛋就越燙,作為一個算得上早熟的女孩兒,她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同樣清楚女孩之間的相互親吻撫慰是很正常的,但是她從來不知道真正做起來會是這樣消魂蝕骨的感覺。

    這時,頭頂傳來長長的歎息聲,然後聽見安吉拉帶著迷糊的聲音慵懶的說道:「已經早上了嗎?」

    跟著,抱著娜塔莉的手分了開來,往上舉去,但是這個懶腰只伸了一半,娜塔莉抱著她的手能感覺到安吉拉忽然僵住了,她遲疑了下小心的抬起頭向安吉拉招呼道:「恩……早上好,安吉……」

    就像她想像中那樣,安吉拉睜圓了眼睛,帶點驚恐的看著她,小嘴一張似乎就要喊出聲來,娜塔莉趕緊躍起摀住了她的嘴,食指豎到嘴邊做了個噓的動作,要是把媽媽引過來就不妙了。

    安吉拉隨即冷靜了下拉,點了點頭,然後看著自己上方娜塔莉**的小身體,臉蛋上又是一紅,沒有覺察到的娜塔莉收回手,縮進了被窩鬆了口氣,但是安吉拉的下句話又讓她的臉蛋又變得燙了起來。

    「Nat……昨天晚上……我們……做了什麼嗎?」安吉拉別過腦袋帶著遲疑小心的問道。

    「的確……做了些事情……」娜塔莉期期艾艾的小聲回答。

    「那……是……是……是誰先……誰主動……」安吉拉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心虛。

    「我……我不知道……」娜塔莉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翻個身背對著安吉拉,她心裡又開始揣揣起來,但是半晌,安吉拉都沒說話,她不由想要扭頭看看她,忽然,一雙手從背後伸來抱住了她,將摟進了懷裡。

    娜塔莉一個激靈,想要掙扎開,但動了動胳膊後又停了下來,因為抱著她的安吉拉並沒有多餘的動作,所以她只是輕輕抓住了對方摟著自己的手,聽這她在脖子後面輕輕的呼吸聲。兩個人都沒說話,就這樣靜靜躺在被窩裡,以親密的方式接觸著,感受著彼此的心跳。

    不過,這樣的曖昧氣氛終究是要被打破的,比如敲門聲響起後,穿來媽媽的聲音:「親愛的,你們都該起床了。」

    這個聲音讓女孩兒們迅速的,各自裹著部分被子分開。娜塔莉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苦笑,從昨晚到現在媽媽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打斷……恩……她們的「好」事了,不過她還是鬆了口氣,再像剛才那個樣子下去,誰知道會不會再起**。

    「安吉,我們——起床吧。」娜塔莉說著,在床上開始找起自己的衣服來,她始終背對了安吉拉。

    「是啊,我今天還要回洛杉磯呢。」安吉拉在她背後說著,語氣中帶著一絲惶恐。

    娜塔莉偷偷瞟了安吉拉一眼,穿好裡衣的女孩,臉上隱藏著些須不安,她略有些明白,不過現在的她也不好意思說出口,還是以後在說吧。
111 在歐洲拍電影的日子(1)

    安吉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走到飛機的窗戶邊上,向外望了望,雲層上空掛著皎潔的月亮,天氣很好,不過現在飛哪裡了?

    「安吉拉小姐,你現在可以睡一會兒,我們還有7、8個小時的旅程呢。」座艙長艾莎琳小姐走了過來,帶著職業微笑說道。

    「好吧,或許我真該睡一會兒,」安吉拉伸了個懶腰,「對了,我可以知道我們現在飛到那裡了嗎?」

    「我想,大概快到格陵蘭島附近了。」艾莎琳回答道。

    「格陵蘭島附近?為什麼?」安吉拉有些驚訝,「難道我們是沿著海岸線在飛行?我們只是去克拉科夫而已啊。」

    「是這樣的,小姐,飛機在跨大洋飛行時並非是直線飛行,機長必須保證如果有情況發生可以有地方進行降落,需要的話,我可以拿航線圖給你。」艾莎琳耐心的解釋道。

    「哦,那就不必了,謝謝你,艾莎琳小姐。」安吉拉搖搖頭,「我想我還是去自己臥室睡上一會兒吧。」

    「好的,我馬上讓人把臥室收拾一下,有需要請叫我。」座艙長點點頭離開了。

    女孩兒捏了捏下巴,先回到座位上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交給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的葛莉絲——在《捉迷藏》以後,再有拍攝需要到處走動的話,都會是她照顧她——然後從樓梯來到飛機上層。

    她的臥室比起父母的要小上許多,也沒有過多的裝飾,安吉拉向來也不在意這點,脫去外套關上床頭燈,上床拉被子睡覺,不過直等她在床上翻了幾個滾,數了幾千頭羊——睜著眼睛數的——也沒有睡著。

    有很多事情都在她的腦袋裡打轉,比如飛機會不會在自己睡熟後遇上氣流,然後將自己從床上顛下來——雖然飛機飛很平穩,但是更多的卻是娜塔莉,雖然從紐約回洛杉磯已經快兩周了,自己也要去波蘭向《辛德勒的名單》劇組報道了,但是那天的事情每次只要在腦海裡浮現都會清楚得像昨天才發生似的。

    我應該是去紐約開解Nat的,為什麼現在變成自己心裡有了疙瘩了?安吉拉悶悶不樂的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上,沒有開燈,她就這樣呆在黑暗中,幽幽了歎了口氣後,繼續努力的回憶那天晚上到底是誰先動手的,如果說在浴室裡的時候是情不自禁,已經分不清楚了,那麼在臥室呢?她並不是想要自怨自艾,反正做都已經做了,但是說實話在僅有的幾次經驗中,她從沒感覺有像那天晚上那樣水乳()交融般的暢快和甜美,那感覺和自慰以及被傑西卡和琳賽「欺負」時是完全不同的。

    安吉拉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是因為娜塔莉的手法不一樣嗎?老天,她們的手法能不一樣到哪裡去,那麼,又是為什麼呢?或者……僅僅因為她是娜塔莉嗎?女孩仰首靠在床頭上,或許答案就這麼簡單,雖然很羞恥,但是她還是得承認當那天晚上回到洛杉磯後,在浴室裡自慰達到**的時候,口中輕叫著的,是娜塔莉的名字。

    她其實是明白的,但是卻又不打算承認,所以才會這樣無聊的想要論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這種情緒已經威脅到了她的創作,再次卡殼的《落跑新娘》就是最好的證據,本來就有些細節她已經記不清楚了,現在注意力又不能集中,於是寫得越發的慢;而新專輯除開已經決定翻唱的兩首老歌,最後兩首歌曲也只寫了一首出來,唯一的好消息是,《阿甘正傳》的進展順利,兩位編劇在越戰方面的修改難得的達成一致,不過小範圍的爭執依然還有。

    「拜託,別想這些了,我現在即將面對歷史上最偉大的電影之一,這樣分心可不是專業演員應該有的!」安吉拉自言自語的說道,終於還是躺下,繼續數起羊來。

    抵達克拉科夫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的時光了,雖然這靠近北歐的城市難得的出著太陽,蔚藍的天空漂著朵朵白雲,給人很舒服的感覺,但空氣中寒冷依舊,讓剛下飛機的安吉拉忍不住想要搓手取暖。

    機場外接她的汽車已經準備好——媽媽的另一個弟弟,自己的小舅舅拜倫在這裡有個分公司,所以安吉拉婉拒了劇組接她的好意,直接由家裡安排。

    克拉科夫是波蘭的舊都。位於維斯杜拉河畔,是波蘭南部最大的工業城市,同時也是克拉科夫省首府和直轄市,人口約74萬,建於700年前後,是中歐最古老的城市之一,為維斯瓦族的故鄉。二戰的時候,德軍兩周內攻佔了波蘭,納粹下令波蘭全境的猶太人必須集中到指定的城市進行登記,於是每天有一萬多名猶太人從鄉村來到克拉科夫,城南的卡茲米爾區是波蘭最大的猶太人聚居地,用於納粹們將這塊地方劃分出來的,把所有猶太人都趕進去關在裡面方便以後的屠殺,辛德勒的故事也是從那裡開始的。

    汽車在古城的街道上勻速的看著,司機是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很健談,而且有問必答,所以坐在副駕駛上的斯派洛和他很談得來,而安吉拉雖然因為時差的問題顯得很疲倦,但是依然打起精神透過車窗打量著這座古城。

    歐洲的著名廣場她去過很多,那些租金最昂貴的地段,總是擠滿了招攬遊客的精品店餐館什麼的,不過在這裡,在克拉科夫的中央廣場,卻不一樣,雖然經過廣場只花了幾分鐘,但是安吉拉發現的最多的卻是書店和咖啡店,即使現在是冬天,但是在太陽的照耀下,咖啡館的露天位置還是坐著不少人,同時還有不少街頭藝人們帶著手風琴由一家咖啡館流浪到另一家。

    越往南,建築就顯古舊,直到街邊出現許多略顯破舊的猶太人餐廳,以及不少猶太教堂後,安吉拉才驚覺的發現自己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卡茲米爾區。

    兩條街道後,他們被劇組的人攔了下來,一個中年人客氣的表示,前面正在拍電影,請繞路而行,在斯派洛告訴他,安吉拉也是本片演員之一的時候,中年人當即道歉,然後指明了去片場的路。

    又走了幾分鐘,繞過前面拍攝的場景,安吉拉他們終於來到了片場,寬大的空地中央,一個頭髮凌亂、鬍子拉碴的戴著圓形小眼鏡的男人正舉著喇叭對著一群一群穿著黨衛軍的制服的演員們喊著什麼,聲音沙啞而乾燥。

    跟著他又回到了攝影機後揮了揮手,然後開始拍攝,這個人自然就是本片的製作人兼導演斯皮爾伯格,這算是安吉拉第一次見到他本人,和在報紙或雜誌上見到的有很大的不同,眼前的這個人顯得焦慮而憔悴。

    一段黨衛軍進入城市的戲後,在副導演的建議下,斯皮爾伯格暫停了拍攝,交待了一些瑣事後,在助理的提醒下發現了久候的安吉拉一行人。

    「你好,梅森小姐,很高興你能來這裡,我是史蒂夫.斯皮爾伯格,對你的義舉,我表示感謝。」導演先生走到安吉拉面前,伸出手說道,眉宇之間流露出遮掩不住的疲憊。

    「謝謝你,斯皮爾伯格先生,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安吉拉微有些詫異,自己只是免費演出而已,也算義舉麼?當然,如果她肯告訴爺爺她參加了這部電影的演出話,她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她一直想要給爺爺個驚喜,所以不明白那也是自己找的。

    「好吧,我先解釋一下,本來克拉科夫大屠殺我是打算明年一月份進行拍攝的,但是很遺憾我們在奧斯威辛集中營遺址附近新建的準備用於拍攝的臨時建築出了一點問題,所以我不得將這場拍攝提前了,希望沒有打攪你的生活。」

    「哦,這沒什麼,斯皮爾伯格先生,能參演這部偉大的電影是我的義務也是我的榮幸,只要你需要,我隨時都可以進入狀態。」安吉拉微笑著說道,同時心裡暗暗奇怪。

    她記得前世裡斯皮爾伯格到波蘭來拍攝的時候,曾因打算在集中營裡安營紮寨之時,收到全美猶太人協會從紐約發來的一封請勿驚擾亡魂的急電。他在讀完這封電報後,當即下令攝制組全體人員撤離集中營,轉移到幾十公里以外,搭置佈景拍攝。然後,他獨自一人離開了攝制組,乘飛機直接飛往紐約。不派代表,不借助電話、電報、電傳等迅速方便的現代化通訊工具而橫跨大西洋,親赴紐約向「猶協」致歉。

    但是現在她來之前卻沒有聽見任何相關報道,這是怎麼回事呢?不過想想既然《辛德勒的名單》都可以提前開始拍攝,還會有什麼事情不會發生嗎?誰知道她這只蝴蝶的翅膀是怎麼在扇動的。

    「謝謝你,梅森小姐,」斯皮爾伯格此時也露出一個勉強可以稱之為笑容的表情,「劇組休息的旅館就在附近,等一下我會讓助理帶你們過去,接下來的幾天可能需要你加入群眾演員進行拍攝,所以你可以去劇務那裡挑選幾件合適的50年前的衣服,我們從當地人手中收購過來的,樣式過得去就行,不用考慮顏色,我打算以黑白片來進行電影的拍攝。」

    黑白片?這倒四沒變。安吉拉點點頭:「沒問題,先生,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暫時沒有了,不過出演遇難者的這些人都是當初被辛德勒先生救下以及在奧斯威辛集中營倖存下來的猶太人後裔,有空的話你不妨和他們多進行溝通。」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斯皮爾伯格先生。」
112 在歐洲拍電影的日子(2)

    第二天有場重頭戲,黨衛軍將所有猶太人驅趕出房屋,讓他們空地上集中,這讓安吉拉第一次見到了三位主演,黨衛軍軍官——拉爾夫.范恩斯,猶太會計師——本.金斯利以及奧斯卡.辛德勒——利亞姆.尼森,和記憶中一樣都沒有變。

    對於前兩人,安吉拉沒多少印象,只知道是英國演員,都是舞台劇出身,本.金斯利在82年扮演過甘地,而拉爾夫.范恩斯則扮演過伏地魔——當然,那是10年以後了。

    但是對於利亞姆.尼森,她就瞭解得太多了,這個愛爾蘭演員是個非常出色的演員,父母是學者,姐妹是教師,他本來也想要做教師,但是後來迷上演戲進入了學校的劇團,從事過鏟車司機、卡車司機、助理建築師和業餘拳擊手等多種職業後終於開始了演員生涯,在出演了幾部小成本電影後,終於以《變形黑俠》中一炮打響,然後在《賢伉儷》中的出色表演讓斯皮爾伯格看中,擔任了辛德勒這個角色。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將來他還會參演許多出色的電影,比如《星球大戰之魅影危機》、《紐約黑幫》、《真愛至上》等等,不過安吉拉印象最深卻是《颶風營救》中的特工父親,在重生的前一天,他剛好正在電腦前回味了這部電影,所以對那句搞笑台詞記憶頗深:

    「看見這個按鈕了嗎?我只要輕輕一按,立即就有幾十個警察衝進來,你連提褲子的時間都沒有!老實點,否則我以浪費時間罪逮捕你!」

    每每一看見他,女孩兒就會想到這句話,就會忍不住想笑——當然,她並沒有笑出來,不管怎麼說,現在正在拍攝的是一部非常嚴肅的電影,而且群眾演員都是這次事件倖存者的後裔,如果自己真笑出,那就不僅是失禮了。

    而還有一個讓她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利亞姆.尼森即將遇見的妻子,娜塔莎.理查森,是前世《天生一對》中母親的扮演者,而且09年在加拿大滑雪的時候,不幸遇難,當時聽到這個消息讓那時的「他」很是糾結了一翻,不知道這一世還會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安吉拉隨即將這個問題扔在了腦後,《辛德勒的名單》都可以提前開拍,誰知道這一世還會發生什麼呢?就算要做點什麼也不是現在吧,她還要做群眾演員呢。

    群眾演員的戲也不好演,無論是被納粹碾得到處跑,還是排隊站在隊伍裡等待檢查,都讓她有些暈頭轉向的,而且精神依舊不是很集中,有些心不在焉的。

    唯一的收穫就是逐漸開始和周圍的參加演出的猶太人後裔熟悉起來,雖然她只有四分之一的猶太血統,又是父親這一系,但是他們依然承認她是猶太人,畢竟猶太教諸多派系中,卡拉派是承認父親這一系的。

    很快夜幕降臨了,本來晚上還有場戲,但是斯皮爾伯格在接到一個電話後當即宣佈今天的拍攝任務完成,然後在回旅館收拾了下坐車匆匆離開了這了這裡。

    安吉拉也沒有管這麼多,在和幾個猶太小女孩聊了幾句後,她就回了旅館,埃弗特拉旅館就在卡茲米爾區外面一點,也有相當的歷史了,雖然設施比不上那些大酒店細緻豪華,但也乾淨整潔,安吉拉對於住處並沒多少要求,所以她拒絕了斯派洛換到市區的建議,就在這裡呆了下來。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安吉拉繼續開始了劇本的抄襲和新歌的創作,可惜兩三個小時下來《落跑新娘》才寫了不到兩頁紙,最後一首新歌更是遙遙無期。所以女孩兒在咬著筆桿發呆了許久後,最終歎了口氣,決定出去在旅館外面走走。

    走廊上的燈光有些昏暗,不少小一些的孩子跑來跑去的嬉戲著——整棟旅館都被劇組包下用於群眾演員的居住,安吉拉一邊和這幾天剛認識的人打著招呼,一邊往樓梯走去,她住得不高,就在第五層,用腿走下去在坐電梯上來全當鍛煉好了。

    幾分鐘後,她來到了接待大廳,剛從樓梯間入口出來,就看見斯皮爾伯格帶著幾個人走近了電梯,其中一位大約四十來歲的男性,坐在輪椅上的,黑棕色的卷髮胖胖的臉形,看起來有些眼熟。沒等安吉拉回過神來,電梯門已經合上開始上升。

    女孩兒開始並沒注意,但是當她走到旅館門口的時候忽然反應了過來,作為一個喜歡小提琴的女孩,她終於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伊扎克.帕爾曼!著名猶太人小提琴家,因為4歲時患小兒麻痺症成為終身殘廢,然後5歲開始學琴,13歲選送到美國電視台演出,19歲在美國列文垂特國際小提琴比賽中獲一等獎,被稱之為「小提琴王子」,他演奏的最大特點,是把浪漫主義的熱情灑脫和古典主義的和諧均衡完美地結合在一起,《辛德勒的名單》裡那哀傷卻又飽含希望的曲子就是他演奏的!

    安吉拉略有些吃驚,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總不可能他也是來當群眾演員的吧?如果說要演奏要配樂的話,那也得到後期製作去了啊?

    帶著這樣的疑惑,女孩兒想了想,反身走了回去,電梯自從停住後還沒人使用,所以她知道他們是去了頂層的7樓,等電梯下來後她也跟著去了7樓。

    頂層是導演先生和工作人員住的地方,這樣方便他們隨時討論問題,相對的,顯得要安靜許多,出了電梯的安吉拉左右看了看,她忘記斯皮爾伯格住的是那間房了,這時,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從自己的房間裡走了出來,望電梯這裡來了,當他看見女孩兒後不由微微一愣。

    安吉拉也愣住了,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是亞當.雷蒙德,對,就是那個在《天生一對》和《捉迷藏》中合作過的攝影師,今年暑假在紐約也是他發現凱特並邀請參加《聞香識女人》的拍攝的。

    「你好,雷蒙德先生,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安吉拉先伸出了手。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安吉拉小姐,嗯……真沒想到你也參加了這部電影的演出。」亞當回過神來,和女孩兒握了握手,不過神色有些不自然,像是在掩飾什麼。

    但是安吉拉並沒有注意這點,而是繼續問道:「你是要出去嗎?」

    「是的,我要去外面買點東西,有什麼事嗎?」恢復正常的亞當問道。

    「你知道斯皮爾伯格先生的房間是哪間嗎?」

    「哦,左邊最後一間,看見了嗎,挨著會議室的就是了。」亞當扭頭指著走廊盡頭說道。

    「謝謝你,雷蒙德先生,那麼我不打攪你了。」安吉拉忙點了點頭,就要過去。

    「斯皮爾伯格先生出去了,現在可能還沒回來。」亞當好心的提醒道。

    「沒關係,我看見他回來了。」女孩兒回頭笑了笑,飛快往導演先生的房間走去,亞當聳聳肩,鑽進電梯下去了。

    鈴聲響了許久也不見有人開門,安吉拉皺了皺眉頭,再次按響了門鈴,但是依然沒人開門,他們去哪裡了?明明看見他們上來的啊?

    女孩兒抓了抓腦袋,忽然聽見了什麼聲音,她趕緊豎起耳朵想要尋找聲音的來源,但是又沒有了,再仔細聽了下,又出來了,那聲音是從會議室的門後傳來的,隔上兩三分鐘才傳出一點,像是在解說什麼。

    安吉拉湊過去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依然聽不出在講什麼,她想了想,伸手輕輕扳了扳門把手,一聲微響竟然將門打開了,女孩吐了吐舌頭,一種作賊成功的興奮感覺湧上心頭,趕緊推開一條縫躡手躡腳擠了進去。

    會議室裡管著燈,一片黑暗,大概坐著四五個人,正前方掛著銀幕,中間放著的放像機,將光束打在上面,正在播放什麼黑白片。

    是最近剛剛拍攝的嗎?這麼快就剪輯出來了?安吉拉帶著疑惑偷偷摸到人後,往大屏幕上看去,當她看清楚了是什麼後,一隻巨大的手立即狠狠捏住了她的心臟!

    畫面當中有一個人,一個瘦得僅僅只有一張皮繃在身上的人,在幾個軍人的攙扶下在廢墟中蹣跚的走著,即使是黑白片,但那一根根骨頭尤其是肋骨都清晰可見!跟著鏡頭切換到一排屍體中間,不少屍體都還睜大著眼睛,尤其是給了特寫後,甚至能看清楚暴突眼角的龜裂痕跡!

    女孩兒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堅持過這幾個鏡頭的,這組鏡頭在許多年以前「他」曾在電視上偶然換頻道的時候看過,當電視上出現:以下鏡頭可能會讓人感到難受時,「他」還曾不以為然的聳聳肩,但是只出現幾個鏡頭後就立刻忍受不了,感到胸悶想吐,於是趕緊換台,那時的「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所以連南京大屠殺博物館都不曾去過。

    現在或許能堅持一下——女性能忍受的痛苦是男性的九倍,但在幾個鏡頭過去後,她既然感到了天旋地轉,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胃,使勁的擠壓,彷彿想要把裡面的東西全部壓出來,她彎下腰大口大口的呼氣,像一隻弓起的蝦子,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光噹一聲撞翻了一張桌子,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113 在歐洲拍電影的日子(3)

    斯皮爾伯格快步上前和輪椅上的男子握了握手,然後又和他身邊的男子握了握手:「歡迎你們抽時間過來,伊扎克先生,約翰!」

    「很高興能見到你,史蒂夫先生。」輪椅上的伊扎克以小提琴家特有的矜持點了點頭,而一邊頭髮花白的微微禿著腦袋的約翰.威廉姆斯則在握手後笑著和他擁抱了下:「能再次和你合作我很高興,史蒂夫。」

    他說的是實話,誰都知道,他這個好萊塢首屈一指的作曲家和斯皮爾伯格是最好的搭檔,從《大白鯊》開始,他們已經合作了十多年了,而且今後還將繼續合作下去。

    「我們還是先回駐地吧,這兒稍微有些喧鬧。」斯皮爾伯格看了看機場四周,做了個請的手勢,隨行人員推著伊扎克來到準備好的汽車前,幫助他上去,然後史蒂夫和約翰也坐了進去。

    「說實話,我知道我的要求很無禮,但是我依然希望你們能到實地來,親眼看一看我們曾遭受的苦難,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可以道歉。」坐在副駕駛上的斯皮爾伯格誠懇的對兩人說道。

    「不不不,史蒂夫先生……」

    「史蒂夫。」

    「好吧,史蒂夫,我認為我完全應該來這裡,我從小就聽家裡人講過這裡的故事,我也查閱不少過這方面的書籍資料,但是因為身體的原因我從來沒有到克拉科夫來,沒有真正去過奧斯威辛集中營的舊址,所以我應該感謝你,史蒂夫,感謝你的邀請。」伊扎克.帕爾曼鄭重的說道。

    「我也不認為這有什麼冒犯,史蒂夫,我理解你的心情,到這裡來看看,我應該能更好的體會你所想要表達出來的精神。」約翰也微笑的回答道,然後看了看斯皮爾伯格,又問道:「你看起來不太好,因為壓力有些大嗎?」

    斯皮爾伯格知道合作這麼久了,自己情緒上的波動肯定瞞不過對方,於是輕輕笑了笑,笑中的苦澀一目瞭然。

    「雖然才開始拍攝了半個多月,但是在拍攝過程中,我不止一次因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而迫使拍攝中途停止,每當我用手勢指揮群眾演員--健康的到右邊,有病的到左邊時,我就感到自己就像納粹黨徒……我從來沒有這樣可怕的經歷。」斯皮爾伯格捂著額頭輕聲說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約翰歎了口氣,安慰了他兩句,伊扎克也附和了兩句,史蒂夫也不過一時感慨,笑笑後很快振作了起來。

    汽車很快來到了埃弗特拉旅館,下車後他們徑直來到了頂層。

    「很抱歉,請暫時先在這裡住下,明天我會安排助理帶兩位走訪克拉科夫以及附近的各個集中營,同時可以看看我為此收集的相關記錄片。」史蒂夫介紹著說道。

    「可以現在看看嗎?」伊扎克忽然問道。

    「現在?或許有些晚了吧。」

    「不,我堅持。」小提琴家搖搖頭。

    「那麼……」斯皮爾伯格看向約翰,對方聳聳肩:「我同意。」

    「好吧,請到會議室來。」史蒂夫輕輕笑了笑,做了個請的動作,同時對身邊的助理說道:「帕克,拿台放像機來,準備好屏幕,把我們原來收集的資料都拿過來吧。」

    在會議坐好,很快幾名工作人員在助理的帶領下,將設備搬了進來,調試後開始了放映工作。

    會議室裡靜悄悄的,雖然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但是斯皮爾伯格依然投入的看了下去,這些紀律片是他跑了不少地方收集來的,英國的、法國的、德國的、波蘭的……每看一次都讓他沉浸在悲傷之中,同時也更堅定信心要將這部電影完美的拍攝出來。

    就在這時,光噹一聲響從後面傳來,像是碰翻了什麼,所有人被驚動了,史蒂夫皺著眉頭站了起來,想要看看誰,藉著屏幕上的光芒,他看得很清楚,那是捂著嘴彎著腰抽搐著的女孩,是梅森老先生的孫女安吉拉!

    見鬼!她怎麼到這裡來了!斯皮爾伯格當即吼了起來:「關掉放像機!帕克!立即關掉放像機!」

    助理嚇了一跳,當即按他的話關上了放像機,隨即會議室裡陷入了黑暗,再手忙腳亂的打開燈後,女孩已經不見,會議室的門打開著,顯然已經從那裡跑了出去。

    「你們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鎖門!怎麼能讓一個孩子看到這些東西!」斯皮爾伯格怒不可竭的吼道,把幾個工作人員嚇得瑟瑟發抖。

    「好了,史蒂夫,還是先找到那個孩子再說吧。」約翰忙打斷的說道。

    史蒂夫這才收斂了些火氣,連忙揮手說道:「快去找那個孩子,找到後送她到她的經紀人或者保姆那裡,千萬別出事!」

    幾個工作人員連同助理帕克都點了點頭,迅速出了會議室,史蒂夫又直直瞪著會議室的門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捂著額頭苦笑的看向約翰和伊扎克:「真是一次糟糕的意外。」

    「但願那孩子不會受到什麼不好的影響。」小提琴家點頭附和著說道。

    「但願如此吧。」史蒂夫苦笑著點了點頭,在一邊坐了下來,出了這種事情他也不想再說什麼。

    「那麼今天晚上就到這裡吧,等明天或者其他什麼時候我們再看,反正配樂和演奏都還有時間,我們可以慢慢來。」約翰這時又說道。

    「就這樣吧。」斯皮爾伯格點點頭,「那麼我還是跟著出去找找那個孩子,這讓我能安心一些。」他說著往門口走了兩步,但想到什麼後又停了下來,再轉過身,約翰已經走到伊扎克身後,推起他的輪椅來,三人相視一笑,一起往門口走去。

    然而就要快要到門口的時候,伊扎克忽然叫起了停。

    「發生什麼事了?」推著輪椅的約翰趕緊停住,問道,史蒂夫也看向了他。

    小提琴家沒有回答,只是在嘴邊豎起一根手指表示禁聲,很快,幾個單節奏的小提琴音符響了起來,然後馬上又停住,像是在試音樂,十來秒後一陣暴風驟雨的音樂聲在遠處猛然響了起來。

    很雜亂,這是第一感覺,就像是一個不懂小提琴的人隨便拉出來的音節,但是它明顯的帶強烈的個人情緒,彷彿在發洩一般,然後開始有了節奏,但是依然顯得凌厲而痛苦,似在述說著心裡的悲傷,一長竄急速的音節飛過後,又是一陣帶著憤怒的小提琴聲,演奏者拉得很快,想要把心中的負面情緒全部扔出來。

    這樣帶點慘烈的音樂聲一直演奏了五六分鐘後,才算停了下來,正當門口的三人想要說話,小提琴聲又再一次響了起來,這次的音樂已經不再是那種帶著個人情緒的明顯的發洩音樂,婉轉、哀傷,像是在述說一個絕望的悲傷的故事,但又給人希望的光芒。

    幾乎是同時,約翰和伊扎克一起揚起了手,約翰閉著眼睛,輕輕揮舞著手跟著音樂指揮著,而伊扎克虛拉著不存在的弓子也跟著音樂拉動著,史蒂夫雖然不會樂器,但這不妨礙他去聆聽這首曲子,這婉轉、哀傷,卻又飽含希望的曲子讓原本已在他腦海裡定型的電影鏡頭彷彿活了過來,如水一般流淌開來,彷彿是為自己這部尚未完成的電影量身打造了一般。

    音樂聲終於停了下來,但是三個都定在了門口沒動,半晌後約翰長出口氣,拍了拍斯皮爾伯格的肩膀,開玩笑的說道:「看樣子,電影的配樂和演奏都已經有了,你是花錢請我們過來旅行的嗎?」

    伊扎克也點了點頭:「雖然有些技法還有些小小的問題,但是功底相當不錯。」

    不過史蒂夫卻一攤雙手,依然是苦笑的表情:「我不知道是誰在演奏?」

    「不知道?」約翰和伊扎克一起驚訝的問道。

    「是的,我也是……」史蒂夫正要解釋,忽然看見一個工作人員拿著一把小提琴從走廊盡頭轉了過來,他忙叫道:「哈德裡,是你嗎?」

    對方聽見喊聲,抬頭看見導演先生正在向他招手,忙走了過去:「有什麼事嗎,先生?」

    斯皮爾伯格帶著狐疑打量了下他以及他手中的小提琴,問道:「剛才……是你在拉小提琴嗎?」

    「我?當然不是。」哈德裡搖搖頭,「是梅森小姐在拉。」

    「梅森小姐?」斯皮爾伯格有些難以置信的皺起眉頭,然後向身邊的兩位朋友解釋道:「梅森小姐就是剛才那位女孩。」

    「那位女孩?!」約翰和伊扎克雙雙面露訝異,忙向哈德裡問道:「哈德裡先生,能告訴我們具體情況嗎?」

    「是這樣的,先生,」對方解釋了起來,「我們從會議室追出去後,我和帕克從樓梯間開始尋找,然後在7層和8層之間的樓道上發現了梅森小姐,當時她很痛苦,爬在地上像是乾嘔什麼,我和帕克上前想抱她起來上醫院,但是梅森小姐拒絕了,她問我們有沒有樂器之類的,無論鋼琴、提琴、風笛什麼的,只要是樂器就行。她一直很痛苦但同時也很倔強,我們沒有辦法,剛好我那裡還有幾把用於舞會拍攝的小提琴,於是我就去拿了給她,很奇怪,她演奏了那麼幾段音樂後,就變得好些了,然後帕克送她下樓去,而我把小提琴送回來,就這樣。」

    聽完哈德裡的講述,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聳聳肩。

    「真是奇特的女孩,我忽然想見見她了。」約翰說道。

    「我也想見見她。」伊扎克表示同意。

    「好吧,沒問題,不過顯然不應該是現在,明天吧。」斯皮爾伯格想了想,「我也想再見見她了。」
114 在歐洲拍電影的日子(4)

    「Cut!很好,大家先休息一下吧。」斯皮爾伯格揮了揮手,表示這段戲過了,在群眾演員散開後,他取下眼鏡略顯得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臉,然後向片場外面走去。

    不遠處的休息區,坐在輪椅上的伊扎克以及約翰正興致勃勃的和安吉拉談論著,女孩顯得很平靜,只是臉蛋蒼白。

    「你們談得還好嗎?」導演先生走過來問道。

    「真讓人驚訝,安吉拉開始練琴的時間比我還早上一年,事實上,我認為如果她不是學習的樂器太多,而且沒有把主要精力放在這上面的話,我想她的成就不會比我低!」伊扎克帶著欣喜的說道,然後他又轉頭看向女孩:「如果可以的話,安吉拉,我真希望你能是我的學生。」

    「事實上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讓她做我的學生,」約翰也說道,「真不愧是好萊塢的天才少女,安吉拉在音樂上的天賦非常出色,史蒂夫,對你的這部電影的配樂,昨天晚上安吉拉拉的小提琴曲非常適合,我和伊扎克都這樣認為。」

    「我那時也是是偶然靈光一閃而已,如果再要我刻意去創作,一定不會再有這樣的效果。」安吉拉淡淡的笑著說道,似乎有些不願多談。

    斯皮爾伯格敏銳的覺察到了女孩的變化,比起昨天的活潑,今天的她顯得沉重了不少,眉宇間總是流淌著若有若無的哀愁,就連剛才的笑也帶著一點憂傷。

    這該死的意外,自己怎麼會出這樣的差錯?史蒂文無奈的想著,尤其是當女孩身邊的經紀人隱約帶著不悅看向自己後,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

    所以他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是道:「好吧,先生,談話就此結束吧,下場戲我需要安吉拉小姐出場了。」

    「好的,我這就去準備。」女孩點了點頭站了起來,打算去換衣服。

    斯皮爾伯格猶豫了下,忽然幾步追了上去,放低身體在女孩耳邊說道:「安吉拉,對於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再次感到抱歉,如果你覺得自己的情緒無法調整好,可以暫時停止拍攝,或者終止合約。」

    安吉拉抬起頭來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搖了搖頭:「不,史蒂夫先生,我可以做到,請不要把我和一般的孩子相提並論,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從那對翠綠的眼睛中,斯皮爾伯格看到的,是不一般的堅持,哪裡面彷彿有什麼被點燃了,所以他最後只能點點頭然後離開去做準備工作,真是個堅強的女孩。

    事實上,安吉拉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堅強,相對於斯皮爾伯格他們來說,她所要承受的痛苦是他們的兩倍!除了腳下這座城市外,還有一座城市也讓她無法遺忘,那座坐落在東經118°北緯32°上的城市,雖然自己有著四分之一的猶太血統,但是同時也還有著八分之一的中國血統,更重要的是自己還有個不折不扣的中國人的靈魂!……好吧,男性的,中國人的靈魂。

    「我覺得你應該考慮下斯皮爾伯格先生的意見,安吉,我現在很擔心你的精神狀態。」斯派洛在身邊勸說道,對於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感到很惱火,雖然斯皮爾伯格親自向他道了歉,並保證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他也知道這種小概率的事情也怪不到劇組頭上,但他依舊很惱火,如果安吉拉因此出了什麼問題問題那絕對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沒有問題,斯派洛叔叔,我說過了,別把我當小孩子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安吉拉依然很平靜的回答道,雖然承受的是雙份壓力,雖然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夢,雖然眼圈有些浮腫,但是她還是要堅持下去,昨天晚上的衝擊,讓她心裡冒出個模糊的念頭,似乎自己找了自己的目標?

    對於女孩的倔強,斯派洛先生只能攤攤手作罷,放棄的繼續說服她的念頭,畢竟他只是女孩的經紀人,所以,在安排女孩的行程外他現在只有一件事可做。

    關於安吉拉的戲份開始了拍攝,地點在西南角的一棟4層高的樓房裡,據說50年前有數十人躲藏在這裡,然後被搜出殺掉,納粹頭子一邊屠殺一邊彈鋼琴的鏡頭晚上也要在這裡拍攝。

    拍過兩部電影的安吉拉對鏡頭已經很熟悉了,所以很快進入了狀態,當導演喊開始的時候,她立刻不捨的拉住了扮演她母親的那位婦女,想要跟她一起走,但藏身的地板下已經有了太多的人,只能再容下一個女孩,不得已,母親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孩子,自己跑了出去。

    應該說這戲不難,稍微用點心就能順利完成,但是斯皮爾伯格足足喊了五次停,讓人不明白哪裡有問題,幾位副導演也對此疑惑不解,但是導演一喊停就獨自到一邊沉思起來,有工作人員想要上前問上幾句,他都是搖手不說話。

    幾分鐘後他再次開始了拍攝,但是依然在母親出門的時候喊了停,不過再一次他沒再獨自思考,而是示意大家可以先休息下,然後他來到了安吉拉身邊:「安吉拉,我們可以談談嗎?」

    女孩有些詫異,但隨即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先生。」

    兩人來到一個角落裡坐下,斯皮爾伯格在捏著下巴半晌後,才輕輕開了口:「安吉拉,可以話,換個角色怎麼樣?」

    「換個角色?」安吉拉皺起眉頭,「為什麼,導演先生?是因為我演得不夠好嗎?」

    「不,當然不是,」史蒂夫搖了搖頭,「相反,你太出色了,安吉拉,我不知道昨天晚上的記錄片對你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你為此思考了些什麼,但是你現在流露出來的氣質卻跟……大多數人不一樣,那種悲痛、憂傷,但又堅強的氣質,這和一個普通的遇難者不同。」

    女孩沉默片刻,她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當自己對那些東西有了最直觀的瞭解後,當自己反覆想到另外一個城市的苦難後,她很難將自己代入一個普通的遇難者。

    「那麼你覺得我應該換成什麼樣的角色呢?」安吉拉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就糾纏。

    「還記得嗎,劇本裡需要辛德勒從一個同情者向英雄轉變的契機……」斯皮爾伯格還沒說完,安吉拉已經叫了出拉:「那個紅衣女孩?」

    「是的,安吉拉,我需要那個女孩有著我剛才所說的那種氣質,那種能引導別人的氣質,我觀察了好幾個孩子,她們都達不到我的要求,現在你無疑是最合適的。」導演點點頭說道。

    安吉拉卻有些難以置信,她知道這個角色有多麼重要的意義,但是……

    「我的年齡是不是大了些?」女孩猶豫著問道。

    「無所謂年齡,安吉拉,我想以你的聰明應該看得出來,這只是一個標誌,一個重要的標誌。」斯皮爾伯格忽然輕輕笑了起來,「當然,如果你真在意這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雖然12歲了,但是至少現在看起來跟9歲大的孩子沒什麼區別。」

    安吉拉很無語的張了張嘴,這麼說自己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是件好事了?不過既然導演先生都這樣說了,她也只能聳聳肩接受了下來:「好吧,斯皮爾伯格先生。」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一直在旅館裡足不出戶,也沒有再參加群眾演員的,而是等著拍攝大屠殺的全景戲,她實在不想去感受那些場景,每一次的煎熬對於她來說都是雙重的傷害,在這點上無論斯派洛還是葛莉絲都無法開解多少,還好,和伊扎克學習拉小提琴多少能讓她舒緩下心情——當然,伊扎克自認為只是指點,而不是教授,女孩的小提琴的技巧在同齡人中已經超出太多。

    對於小提琴大師的稱讚,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事實上,對於昨天晚上拉的前世所聽過的那首,《辛德勒的名單》中著名的配樂,完全是無意識的行為,她只記得大致的旋律,連曲譜都沒看過,但是就是這樣彷彿發洩般的演奏中,自然而然的如行雲流水般的拉了出來,而且沒有一絲生澀感,所以女孩實際上當得起對方的稱讚。

    不過隨之而來的是,約翰.威廉姆斯卻認定這曲子非常適合做這部電影的配樂,要求女孩和他一起將其補充完整,他甚至要求她和伊扎克一起演奏。

    對此,安吉拉有些哭笑不得,這曲子本來就是約翰做的,自己無意演奏了出來給原作者聽已經讓人很窘迫了,再參加配樂的演奏和製作就實在太……所以她最後婉言謝絕,並建議對方最好在導演先生拍完整部電影後才進行配樂,她可不想這堪稱完美的配樂出現什麼瑕疵。

    然後,她等待著,拍完自己的戲,盡早離開這裡。
115 夫人(1)

    「嗨,親愛的,你還好嗎?」

    「嗨,媽媽,我很好,不用擔心我,斯派洛先生的話不能作數。」

    「那麼,誰的話能做數?葛莉絲?還是斯皮爾伯格先生?」

    「好吧,媽媽,我只是有些難過而已,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不會有事的。」

    「說實話,親愛的,我真不該讓你接這部電影,這是我和你父親的失誤。」

    「媽媽,你聽我說,我現在很好,相信斯派洛先生每天都應該有向你或者爸爸報告我的情況,你也應該知道我現在已經結束了拍攝,沒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了,別擔心好嗎?」

    「……克麗絲,這樣吧,我想天空號已經快要到克拉科夫了,你可以讓斯派洛陪你在歐洲好好遊覽一翻,然後等聖誕節前一天去外公家裡等我們,好嗎?當然,如果你想要回家或者去爺爺家,也可以直接飛回來,總之,我希望你開心點。」

    「……謝謝你,媽媽,我知道了,那麼我就在西歐走走好了。」

    「好的,寶貝兒,希望再次見到你時,你還是那樣活潑,再見,我愛你。」

    「我也愛你,媽媽,再見!」

    關上衛星電話,安吉拉歎了口氣,然後幾步走回到經紀人身邊將電話還給了他,然後抱起雙臂看著他:「好吧,斯派洛叔叔,你是什麼時候告訴媽媽他們的?」

    「那天晚上的第二天。」斯派洛聳聳肩,「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能有什麼問題?安吉拉翻了個白眼,在他身邊坐下,反正把她的情況告訴給父母是他應該做的,還好,父母們沒有過於擔心,好吧,那就休息幾天好了。

    她也確實覺得自己應該放鬆一些,雖然自己的角色改成了那個紅衣小女孩,但也不見得輕鬆,尤其是在拍攝將屍體挖出拉送去焚化的那一段,斯皮爾伯格要求來個特寫鏡頭,於是化妝師在她臉蛋上磨蹭了好一陣子要顯示出腐爛的跡象,等她看鏡子的時候下了一跳,還以為在拍生化危機呢。

    至於原版的電影裡有沒有這個鏡頭她不記得了,反正這是她最後一個鏡頭,拍攝完以後算是結束了自己在《辛德勒的名單》中的戲份,也就說她可以離開了,對此斯皮爾伯格並沒有多做挽留,他自己有時候也會陷如精神恍惚中,而約翰和伊扎克已經在前兩天參觀了各處的集中營後也已經離開了,所以她很低調的離開了劇組。

    這時,機場的經理匆匆來到了斯派洛身邊,低聲對他說了幾句,斯派洛點點頭,然後看向女孩:「安吉,我們可以起飛。」

    「是嗎,那太好了。」安吉拉彷彿鬆了口氣似的,看了看時間,「還好,現在是上午,我們還有時間趕得過去。」

    斯派洛當即對經理點點頭,然後提起行李和女孩一起往貴賓通道的入口走去,幾步之後他終於還是沒忍住,問道:「安吉,我們去瑞士是要拜訪什麼人嗎?」

    「是的,我們要去日內瓦和洛桑之間一個叫摩爾日小鎮,那裡有個地方叫托洛徹納茨,我們要拜訪的人就住在那裡。」安吉拉點點頭,她雖然沒打算隱瞞,但是同樣也沒有明說。

    不過斯派洛在成為安吉拉的經紀人後,對好萊塢已經是相當的熟悉了,所以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過來,不由面露訝色:「你是說……」

    「是的,」女孩飛快的點頭打斷道,「真的計較起來的話,我和老夫人也算是沾親帶故了,應該是遠房親戚中的遠房親戚,以前就去看望過她,所以現在去也不算冒昧。」

    回過神來的斯派洛聳聳肩感慨道:「難怪你會想去瑞士,相信老夫人會撫平躁動的內心。」

    安吉拉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事實上除了這一點,她還想要尋求一個支持或者鼓勵,她不想和父母或者親戚們說,那麼向老夫人傾訴就是最好的選擇,而且,她還知道,明年一月後或許將再也見不到這位被稱為天使的完美女性了。

    抵達日內瓦,再租賃了一輛汽車後,來到摩爾日已經快到傍晚了。這是一個和歐洲大多數小鎮一樣的城市,瑞士特有的那種美麗的田園風光在良好的天氣下顯得賞心悅目,汽車在羊腸小道上前進著,一路的景色都是那麼寧靜祥和。

    在一棟頗具18世紀田園特色的農莊前停了下來,安吉拉獨自下車推開籬笆的小門,快步來到門口,按響了門鈴,很快,門開了,是一位約莫40歲左右的婦女,看起來像是管家,不過她不認識,看樣子原來的管家已經換了。

    婦女疑惑的看了看女孩,問道:「你好,請問你找哪位。」

    「你好,我是安吉拉.梅森,請問羅伯特先生在家嗎,我是來看望老夫人的。」安吉拉大大方方的說道。

    婦女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很抱歉,夫人一直在靜養,羅伯特先生說了,謝絕任何訪客。」

    安吉拉輕輕皺了皺眉頭,忙道:「難道不能通報一聲嗎?我從……英國過來的。」

    婦女依然搖著頭:「很抱歉,小姐,不行,夫人很虛弱,不能見客人。」說著她就要關門,這時,裡面傳來一個男性的聲音:「有什麼事嗎,瑪莎?」

    「是這樣的,羅伯特先生,有位小姐想要拜訪夫人。」婦女轉身回答道。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即,一位乾瘦的略有些禿頂的老人出現在了門口,眉宇之間帶著深深的憂色。

    「你是……」他看著女孩,眉頭輕皺眉頭,不過很快就想了起來,有些驚訝的說道:「安吉拉小姐?」

    「是我,羅伯特先生,很高興你還能記得我。」安吉拉微笑著說道。

    「你寧我印象深刻。」老人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側身讓開:「請進來吧。」然後看了看停在外面的車,又問:「那是你的父母嗎?」

    「不,那是我的經紀人和保姆,我讓他們留在車裡,我知道你和夫人不希望有太多人打攪。」女孩邊走邊回答道。

    「經紀人?」羅伯特先生關上門後,有些奇怪的問道:「我記得你和你父母住在美國,你也在演電影嗎?」

    「是的。」安吉拉笑瞇瞇的點點頭,然後開始左顧右盼:「我想可以的話……」

    「好吧,她在花園裡,我帶你過去,」老人點點頭,然後轉向女管家:「瑪莎,準備點餅乾和熱果汁拿到花園裡來。」

    在瑪莎去廚房後,羅伯特帶著女孩往花園走去,同時叮囑道:「不要談得太久,安吉拉,她現在的健康情況很不好。」

    「是癌症嗎?」安吉拉小心的問道,在後世,對於老夫人究竟是因直腸癌去世還是乳腺癌去世,一直沒有明確的說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當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而之前她還去索馬裡探望過那裡的孩子。

    「是的,晚期。」羅伯特歎了口氣,憂色再次佈滿的臉龐,但是一到花園那些憂色就不見了,代而取之的是溫和的笑容,因為就在不遠處的輪椅上坐著那位完美的女性。

    即使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刀刻般的痕跡,即使當初的清純和美麗已經隨風而逝,即使現在飽受著病痛的折磨,但依然擋不住她那優雅、純潔而又平實的氣質。

    她略微轉過頭,看向丈夫和來訪問的女孩,彎起了嘴角,輕輕說道:「看看誰來了?這真是個驚喜。」

    安吉拉吐了吐舌頭,提著不存在的裙子,矮了矮身體,俏皮的做了個並不標準的晉見禮,讓夫婦兩人都輕笑出聲來。

    「你依然還是那麼有趣,安吉。」夫人微微搖著頭,笑著說道。

    「真高興能見到您,夫人,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女孩發自內心說道,然後斜著眼睛看向羅伯特先生,「比起某位想我的名字都要花上好幾秒鐘的先生,您的記憶力要好太多了。」

    夫婦兩人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然後夫人才又輕聲問道:「你是放假了到英國去,然後才到瑞士來的嗎?你外公也來了嗎?」

    「不是的,夫人,我是……恩因為拍電影才到歐洲來的。」安吉拉想了想說道。

    「拍電影?你現在在拍攝電影?」夫人頗有些驚奇的問道。

    「是這樣的,夫人。」女孩乾脆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生活大略講了一次,對於自己寫劇本出唱片的事略過不提。

    「那麼現在你是因為在歐洲拍電影結束了,所以順便過來看我的,對嗎?」夫人微笑著說道。

    「是的,」安吉拉點點頭,「媽媽允許我在歐洲旅遊一段時間,所以我第一時間就想到過來看看您,聽說您病了,我很擔心。」

    「安吉,你在歐洲拍攝的是什麼電影?」夫人忽然問道。

    女孩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得出來,你在苦惱著什麼,是因為這部電影嗎?」夫人看著她的眼睛。

    安吉拉動了動嘴角,她來這裡本來就是想尋得一個支持或者鼓勵,但是眼見夫人現在虛弱的樣子,生怕刺激到對方,她早已經把這個想法扔到了九霄雲外,但是此刻又被夫人看了出來,不由有些茫然,是該說還是不該說呢?
116 夫人(2)

    「羅伯,讓我和安吉單獨呆上一會兒好嗎?」夫人忽然開口說道。

    羅伯特先生怔了怔,隨即點點頭:「好吧,那麼我就失陪了,有事的話叫我好了。」他說著站了起來,往裡屋走去,同時隱蔽的給安吉拉施了個眼色。

    直到丈夫進了屋後,老夫人才又看著女孩輕輕開了口:「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看起來,夫人對於孩子有特別敏銳的洞察力。安吉拉腦袋裡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古怪念頭,她露出一個苦笑,委婉的說道:「夫人,你現在在生病。」

    「親愛的,別把我想得那麼脆弱。」老夫人搖搖頭,「如果真的被我說中了的話,你應該不止是來看看我那麼簡單吧。」

    那種心事被人拆穿的窘迫感讓安吉拉的臉蛋一下紅到了耳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坐在椅子上扭來扭去,這一刻她完全就是個孩子。

    「好了,安吉,既然你來看我,那麼肯定與心事想要跟我傾訴,我現在在聽著呢。」夫人的語氣依然輕柔。

    很快恢復常態的女孩兒咬了咬嘴唇,深深的吸了口氣,將自己這幾天在克拉科夫所見的所感受到的,詳細說了出來,就像打開了洩洪閘,一直悶在心裡的鬱積之氣總算傾洩了出來。

    老夫人閉上眼睛靜靜的聽著,彷彿睡著了一般,只有眼皮微微的顫抖著,一直都安吉拉說完後,才輕輕歎了口氣:「那麼,安吉,你打算做什麼呢?」

    「我想得到你的支持和鼓勵!」女孩握住了她的手,貝齒輕咬嘴唇,然後認真說道:「如果我以前還有些不清楚的話,那麼我現在已經知道我該做什麼了!」

    她看著她的眼睛,說得很慢很堅定:「有很多東西很多歷史都被埋藏或者篡改或者忽略,無意的、有意的,這是對死者的不尊重,甚至是褻瀆!我要挖掘出來,親手把他們挖掘出來,所以——」

    安吉拉長長的停頓了下,彷彿是積攢了全身的力量,用力說道:「我要當導演,當製片人,我要拍攝我那些被塵封的東西,將它們展露給那些被遺忘的人看,我要他們都記起來,而不是扔在腦後!」

    夫人眨了眨眼睛,露出驚愕之色,然後聽女孩兒繼續低聲述說:「我知道即使告訴父母,他們也不會太當真,所以……您會支持我嗎?」

    看著女孩明亮而翠綠的眼睛,老夫人沉默了半晌,才輕輕道:「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親愛的,我瞭解好萊塢,它或許會有許多優秀的女演員,但是優秀的女導演女製作人卻曲指可數,這原因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你真的要走這條路嗎?」

    「是的,我知道,但是我相信我會是與眾不同的那一個。」安吉拉收回的手捏成了拳頭,擲地有聲的說道。

    夫人再次默然片刻,然後輕笑了出來:「好吧,我支持你,我也相信你會是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謝謝你的鼓勵,夫人。」安吉拉長出口氣,忍不住上前抱著夫人,挨了挨她的臉,等醒悟過來又趕緊惶恐的站回原地。夫人再次失笑著搖了搖頭,看了看將晚的天色:「好了,我們進去吧,否則羅伯又要囉嗦了。」

    「好的,我推您進去。」女孩當即來到輪椅後面,正要的推著輪椅往屋子裡走去,又想起了什麼,咬了咬牙齒,忽然說道:「夫人,答應我,當我導演的第一部電影上映的時候,您一定要來看哦!」

    老夫人敏銳的覺察到了她話裡的意思,對於自己的身體她很清楚,況且醫生的話還歷歷在耳,不過她還是笑著點了點頭:「好的,別讓我等太久了。」

    「不會的,我保證。」雖然安吉拉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依然違心的說道。

    這時,羅伯特先生走了過來,接過了輪椅的把手,幫忙推夫人進屋,同時看向女孩:「留下來吃晚餐吧,安吉拉。」

    「謝謝你,羅伯特先生,不過我已經打攪了這麼久了,還是不用了,夫人需要休息。」安吉拉說著,雖然有些戀戀不捨,但是她呆的時間的確長了點。

    「真的要走嗎?天已經很晚了。」

    「請你放心,羅伯特先生,我的經紀人和保姆都愛在外面呢。」女孩微笑著拒絕了,然後又看向夫人:「那麼,夫人,我就告辭了,請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當然。」夫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約定?可以告訴我嗎?」羅伯特忽然問道。

    「當然不行,這是我和夫人的秘密!」安吉拉搶著說道。

    「好吧,秘密。」老人也不多問,只是聳了聳肩。

    然後,女孩告別了夫婦,出了房屋,來到了自己的汽車旁,斯派洛和葛莉絲聊得很高興,沒有什麼無聊的感覺。

    「好了,斯派洛叔叔,我們走吧,天快黑了,我們要是趕不回日內瓦,那就得在摩爾日住上一晚了。」女孩坐進車裡,說道。

    「如你所願。」斯派洛點點頭,發動了車子,然後忍不住小小的抱怨了句:「真是不公平,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去見見老夫人?」

    「別抱怨了,還是趕緊開車吧,找到住的地方後,我可是還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呢。」安吉拉毫不客氣的打斷道。

    「很重要?」

    「很重要!」

    「好吧,那麼再看得快一點好了。」

    汽車絕塵而去,只留下身後籠罩在夕陽下的小小房屋。

    ************************

    「好了,我們現在要談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安吉拉對坐在高背椅上的斯派洛揮了揮小拳頭,然後帶著些須不滿的加重要語氣:「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確有些不滿,歐洲的冬天黑得太早了,還沒到摩爾日天就已經完全黑了,雖然這裡離日內瓦不算遠,但是斯派洛反對在黑夜裡開車,所以在小鎮的旅館裡住了進去,雖然住哪裡無所謂,但是安吉拉因為沒有達到既定目標有些不高興,所以吃過晚餐後就氣勢洶洶跑到經紀人的房間裡來以討論事情的名義似乎想要興師問罪。

    「好吧,我在聽。」坐在高背椅上的斯派洛為自己倒了杯水,笑著回答道,他知道安吉拉只是裝裝樣子。

    果然,女孩在瞪了他半晌後,忽然鬆了下來,在房間裡走了兩圈後,道:「我想你幫我做件事,斯派洛叔叔。」

    「希望不是搶劫銀行。」斯派洛開玩笑的說道。

    「當然不是,要搶劫銀行的話,我肯定不會找你。」安吉拉聳聳肩,然後認真說道:「我想讓你幫我買下兩本書籍的改編權和製片權!」

    「改編權我明白,可是為什麼要製片權也要買下?」經紀人先生有些不解。

    「因為我將來要要擔任這改編電影的製作人!」

    斯派洛張著嘴,有些不可思義的看著女孩:「是我聽錯了嗎?你要當製作人?!」

    「是的,我不僅要擔任製作人,那時我還要親自導演這兩部電影!」安吉拉抱起雙手,非常嚴肅的說道,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但是,安吉,你跟傑瑞德先生說了嗎?」

    「不,我暫時不打算告訴他們,所以你也不能告訴他們!」女孩湊到他面前,瞪著他說道。

    「這不可能,安吉,你知道的,傑瑞德先生要求我把你的動向隨時報告給他,我不可能替你隱瞞,再說如果要購買書籍的改編權和製作權,就要花錢,要花錢——你認為你父親不會知道嗎?」斯派洛失笑著搖頭說道。

    安吉拉抓了抓腦袋,脫口而出:「難道你不能借錢給我嗎?」

    這話一出口她就知道錯了,這怎麼可能,果然,經紀人先生很無奈的攤了攤手。見鬼,為什麼我就不能快點長大到可以獨立支配自己的財產的年齡呢?!

    女孩捏著下巴,在屋子裡又來回走了兩圈,忽然拍了拍桌子:「這樣吧,斯派洛叔叔,你就告訴我爸爸,說我要購買兩本書籍的改編權和製作權,但是你同時又告訴他,我要求你替我在他面前隱瞞我想要做的事情,並且表示我不知道你跟他說過這件事了。」

    「等等,等等,我怎麼聽得有些糊塗,你要我跟傑瑞德先生講你背著他要做的事,但是我又是背著你告訴他的,而我為什麼這樣做,又是你要求的,老天,真混亂。」斯派洛大搖其頭。

    「一點都不混亂,簡單的講就是我讓你告訴我爸爸我做的一切,但是不說是我讓你跟他這樣講的。」安吉拉聳聳肩,然後往門外走去:「好了,就這樣,我現在回房間去了,你可以花上一點時間好好思考怎麼和我父親說,明天我再把要買的兩本書的詳細情況告訴你!」

    留下有些發呆的斯派洛,安吉拉飛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好吧,第一條路走不通,那就走第二條路好了,父親遲早會知道一直都是自己在搞鬼,但是這樣一來也就只會當自己女兒只是好玩而已,也就不會反對——如果他知道安吉拉定下的是自己的人生目標的話……

    但願他不會想那麼多。換上衣服後的安吉拉來到盥洗室開始洗涑,嗯,記得《鋼琴師》最開始發行的時候不叫《鋼琴師》,但是她記不得原先的名字了,不過不用擔心,反正是瓦拉迪斯羅.斯皮曼的自傳小說,只要找到他就可以,他現在應該還住在華沙。不過……安吉拉用毛巾擦了擦臉蛋後才猛然想起《拉貝日記》應該是約翰.拉貝的家人在96年整理他的遺物時發現手稿,然後出版的,自己至少還要等上4年呢。

    女孩搖了搖頭,自己稍微有些心急了,不過不要緊,《鋼琴師》要在羅曼.波蘭斯基之前拿到製作權,但是《拉貝日記》可沒人跟她搶,所以她完全有時間。

    不過,自己真將拍好它們嗎?當然!既然老娘都可以重生了,還怕做不到這一點?!安吉拉捏了捏自己的拳頭,然後看向鏡子中的自己,金色的秀髮再次披到了肩上,臉蛋的嬌憨依舊不減。

    「準備好了嗎?梅森小姐?」她伸出拳頭抵在鏡子上,「這可是你到目前為止做出的最重要的決定!」

    鏡中的女孩似笑非笑的看自己,似在看好戲要開鑼一樣,走著瞧吧,安吉拉收回拳頭,揚揚眉毛,就算老娘現在是女人,也一樣能有擔當!——然後她苦著臉捂著小腹在馬桶上坐了下來,嗯,好吧,在那之前得先解決某些問題。
117 卑鄙無恥陰險下流的夏夏

    瑞士作為旅遊國家,有著非常美麗自然風光和人文景觀,無論少女峰還是日內瓦湖又或者萊茵瀑布,以及聯邦議會大廈、聖彼得大教堂、西庸城堡,都是值得一去的地方,如果不好好規劃自己的行程,很容易錯過不少景色。

    不過對於安吉拉來說,才懶得去做什麼計劃,反正媽媽已經說了,隨她的喜歡遊覽,而且以前雖然也和家人來過瑞士,但一來父母都很忙,在一個地方呆不了多長時間;二來哪有現在這麼自由自在,所以她可以上午還在日內瓦參觀萬國宮,下午就橫穿瑞士全境跑到蘇黎世去萊特博格博物館遊覽,然後第二天再橫穿瑞士全境回日內瓦。

    她倒是興致勃勃的的亂逛,苦了斯派洛和葛莉絲也要跟著她到處亂跑,還要為她安排食宿等等,沒辦法,有錢人嘛,或許應該慶幸,安吉拉都是使用地面交通工具,要是用天空號成天在瑞士境內飛來飛去,說不定航空局已經提出抗議了。

    至於之前所策劃的購買兩本書的製片權,安吉拉已經放手交給經紀人先生了,反正《拉貝日記》還沒出來,可以先放一放,《鋼琴師》則一定要先拿到手,而且該說的都跟斯派洛先生說了,父親應該不會不允許,不過,沒關係,如果不允許大不了出殺手鑭好了。在盧塞恩湛藍如鏡的湖面,安吉拉一邊高興的划著船一邊這樣想著,不過,讓她最高興的,還是前幾天的腹痛只是普通腹痛,這點很好很強大。

    在瑞士轉悠了3、4天後,安吉拉去了巴黎,一下飛機就租了輛車往市區使去。

    「我們又要去拜訪誰嗎?」斯派洛開著車問道,語氣中止不住的鬱悶,不知道安吉拉打算在法國怎麼逛,瑞士再怎麼說,國土面積就那麼大,換作法國,從巴黎到里昂來回跑的話,會累死人的。

    「是的,負責外公在巴黎產業的律師工作的沃特森先生一家就住在巴黎,聖誕節就要到了,我想提前去拜訪一下。」安吉拉趴在坐椅的高靠背上笑瞇瞇的說道,「我打算在他們家住幾天,當然,這幾天就放你的假好了。」

    「是嗎?你真是太善良了,安吉。」斯派洛歎了口氣,揶揄的說道。

    「嘿,我可沒說謊,在瑞士已經玩得很高興了,我需要找個地方靜靜心,你知道的,我還劇本和歌曲未完成。」安吉拉半真半假的說道,她的確想要找個地方安靜了,不過完成劇本和歌曲只是其中一點,她必須考慮自己的導演製片之路要怎麼走,畢竟她現在對此一竅不通,哦,還有就是要去探望小夏夏,快一年沒見,估計都能開口叫人了。

    「好吧,那麼要先打個電話嗎?」經紀人先生這時問道。

    「打電話?為什麼?我還想給他們一個驚喜呢。」安吉拉不明白的攤開手。

    「親愛的安吉,你在度假,可是別人不在度假,再說現在也不是週末。」斯派洛頗為無奈的說道。

    「恩……是的,的確該打個電話。」臉蛋紅了的安吉拉,訕訕說著,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電話撥打了起來。

    *******************************

    「歡迎你到巴黎來,安吉。」克裡斯先生揚了揚酒杯,對安吉拉笑著說道。

    「謝謝你,克裡斯先生,希望我的到來沒有打亂你們的生活。」安吉拉禮貌的回應道。

    「當然不會,其實我和克裡斯都很歡迎你到我們家裡來,哦,也包括夏夏。」傑奎琳接著說到,同時愛憐的摸了摸身邊的小傢伙。

    「喜……喜歡!」夏夏拍著桌子,大大的眼睛看著安吉拉,咯咯笑著說道。

    「好吧,夏夏,但是不許再亂啃我!」女孩瞪瞪著小傢伙,努力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今天到了沃特森夫婦家後,只要一抱她夏夏,小傢伙就會張嘴啃她,臉蛋、耳朵、鼻子,就好像她是美味的小蛋糕一樣,讓安吉拉忍不住連說小傢伙張大後肯定是個小讒貓。

    然而,夏夏並沒有被女孩的兇惡模樣嚇倒,反而笑得開心,最後嘟起嘴巴,張合著對著她含糊的說道:「親……親親!」

    然後到中途就變親為啃了是嗎?安吉拉向小傢伙做了個鬼臉,然後對傑奎琳笑了笑,對付起盤子裡的完餐來。

    另一邊,克裡斯則向斯派洛先生保證著什麼:「請你,放心,斯派洛先生,安吉住在我們家裡不會有事,畢竟艾伯特老先生是她的外公,溫妮小姐也時常到巴黎來,所以完全不用擔心。」

    「好的,沃特森先生,那麼我就在附近找個酒店住下,同時我會留下電話號碼,如果有什麼事請給我打電話。」斯派洛點點頭,他已經跟傑瑞德通過話了,既然大老闆沒意見,那麼他確實可以放鬆幾天了。

    當晚,安吉拉就住在了沃特森家的客房,美美的睡上了一覺。

    第二天,沃特森夫婦都還要上班,家裡只有保姆洛莉絲太太以及小夏夏,安吉拉樂得清閒的開始動筆繼續自己的剽竊和創作,在歐洲走了這麼一大圈後,她終於將最後一首歌曲寫了出來,名字叫《Wilderness》,是根據她隱約記得的《辛德勒的名單》最後那個鏡頭,以及在瑞士見到的湖光山色,還有老夫人下半生為世界各地孩子奔走的故事寫出來的,算是一首反戰的歌曲,有點類似《tell_me_why》,但是比起《tell_me_why》前半截顯得更加深沉,而後半截更加強烈。

    一氣呵成的寫下這首歌後,安吉拉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再想繼續去完成《落跑新娘》已經沒了那個精力,於是乾脆去逗逗夏夏,結果她不出來倒好,一出拉小傢伙就粘住了她,無論她往哪裡去都要跟著,看她跌跌撞撞追著自己跑來跑去,讓人非常擔心她會隨時摔上一跤,可是如果去抱她的話,小傢伙又要隨時騷擾她,而且如果她躲進房間裡不出來,夏夏久不見人後,就要開始大哭,倒是把她難住了。

    「兔子!是……兔子!」夏夏拍著安吉拉手中的畫冊,指著上面的圖畫大喊道。

    「好的,是兔子,那麼下一個是什麼?」將小傢伙摟在懷裡的安吉拉歎了口氣,翻到了下一頁,讓夏夏坐在自己懷裡,然後用其他什麼來分散她的注意力,這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不過這樣一來她也可以偶爾想想別的事情,比如自己的導演製片之路要怎麼走,演員?哦,沒關係自己多拍幾部電影,多認識一些人,和演員工會打好關係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投資?嗯,只要自己慢慢來有了名氣還怕拉不來投資,實在不行自己投資好了,反正今後十來年都是穩賺不賠的;發行?和各大電影公司保持良好的關係,只要能帶來利益就不怕他們會拒絕;至於女導演選材的局限性等等更不是問題!

    所以現在主要的就是導演的技巧要怎麼去學,只要買下那兩本書的製作權,自己完全可以花上10年時間去學習,但父母很有可能不會允許自己去電影學院,那麼要怎麼辦?而且不止導演技巧,剪輯、配樂、攝像,她都想學,當初學音樂時的那股激情彷彿又回來了,讓她忍不住有些激動——然後耳邊響了抱怨的聲音:「痛!」

    夏夏嘟著嘴生氣的看著安吉拉,女孩剛才一激動抓著小傢伙肩膀的手不由重了點,讓小傢伙很不高興。

    安吉拉吐了吐舌頭,捏了捏夏夏粉嘟嘟的臉蛋賠笑道:「好了,親愛的,我剛才走神了,我道歉,原諒我好嗎?」

    「不原諒!」夏夏氣鼓鼓的搖著頭,依然很不高興,還好這時洛莉絲太太從浴室裡出來了:「安吉拉小姐,夏夏要洗澡了。」

    「是嗎?好的。」安吉拉當即鬆了口氣,將小傢伙抱起來遞給了洛莉絲太太,剛剛還在生氣的小傢伙一離開安吉拉,立即就露出不捨的樣子,伸手想要抓她。

    「安吉拉小姐,你看……」洛莉太太苦笑著看向女孩,安吉拉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夏夏,不得以只好聳聳肩:「好吧,我跟著過來。」

    她們一起來到浴室,裡面熱氣騰騰一片,專用的洗澡盆已經放滿了水,洛莉絲太太兩三下將夏夏的衣服脫了下來,然後小心的放入澡盆裡,光溜溜的小傢伙先是驚叫了聲,用小腳丫試了試水溫後,立刻咯咯笑著坐了進去,打了兩巴掌水後,又專頭可憐兮兮的看向守在門口的安吉拉。

    知道自己跑不了的女孩很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將衣服脫了下來,只穿了一件小背心和小褲衩在澡盆邊坐了下來,果不其然,剛剛坐下一捧水就當頭澆下,把身體淋濕了不少。

    「夏夏!」安吉拉咬牙切齒的說道,看著盆裡高興的拍著手的小傢伙,她很想現在衝出去拿出照相機將現在的小傢伙拍下來,然後10年後狠狠「敲詐」一筆。

    「要不我現在給你找一條圍裙?」洛莉絲太太忍住笑,說道。

    「算了吧,洛莉絲太太,還是趕緊給她洗好再說吧。」安吉拉苦笑著說道。

    然而或者是因為安吉拉在這裡,夏夏顯得特別不安分,不時笑著拍著水花在盆裡躲來躲去,讓洛莉絲太太都有些頭大起來,好容易開始給小傢伙抹香皂,浴室外忽然又響起了電話鈴聲。

    「安吉拉小姐……」洛莉絲太太猶豫的看向女孩。

    「沒什麼,你去接電話就是了。」安吉拉聳聳肩,反正她上半身已經濕透了。

    「我就回來。」洛莉絲太太點點頭,脫下圍裙出去了。

    安吉拉歎了口氣,看看保姆留下的香皂,乾脆將濕透的背心脫了下來,丟到一邊,拿著香皂惡狠狠的看著夏夏:「聽好,小傢伙,給我老實點,讓我給你把香皂抹上,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然後,彷彿是配合她說的話一樣,手裡捏著的香皂一下飛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掉進了澡盆的另一邊。安吉拉怔怔看著撲通一聲沉到底的香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倒是澡盆裡的夏夏發出哇哦一聲感歎。

    「給我坐在裡面不許動!」即使再有萬般不爽,安吉拉現在也只有按奈住,在警告了小傢伙後,站起身來,彎腰從她頭上過去,伸手去抓香皂。雖然泡在水裡的香皂很滑,但也難不倒女孩,手輕輕一撈就抓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股巨大的酥麻感從胸口傳遍了全身,讓她渾身一軟差點摔進澡盆去,手中的香皂也再次脫手而去。安吉拉趕緊用手撐住自己,但是也僅能做到這個地步,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夏夏!你給我住手!給我住手!」低頭看了看身體下方的小傢伙,安吉拉又羞又氣的叫道。

    但是夏夏根本沒聽,只是用手抱著不斷吮吸,同時還用剛長出來的小貝齒輕掛,眼睛彎彎的很開心,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好玩的遊戲而已。

    「求你了,夏夏,饒了我吧!別咬!呀!」安吉拉哀求著,根本不敢放手,僅有的一點力氣只夠她將身體撐起來,一放手摔下來說不定會把對方壓著,可就這樣的話,力氣也一點一點的在流逝,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在身體裡肆意撕咬。

    「你這個卑鄙無恥陰險下流的傢伙,快給我住口!」她幾乎是帶著哭腔喊出來的。
118 好消息

    對於才剛剛兩歲半的艾瑪.夏洛特.沃森特小姐來說,她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只是覺得這樣很有趣很好玩,她喜歡安吉拉,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在這個有些貪吃的小鬼的腦袋裡,喜歡就應該吃掉,尤其是眼前紅艷艷的葡萄,看起來很可口,所以她貼在安吉拉的胸口,一個勁的吸著舔著咬著,大有不弄下來就不罷休的意思。

    所以安吉拉越發的支持不住,差點就要摔在澡盆裡,還好她遇襲後變迷糊的腦袋忽然清醒了下,偏過身邊一下倒在了洗澡盆裡,濺起一大片水花,不過總算從夏夏的「魔爪」中逃了出來。

    但是小傢伙明顯不甘心,伸手向安吉拉露在水面外的還沾著她的口水的半個胸脯抓去:「要!」

    剛剛回過氣的安吉拉顧不得渾身還在發軟的事實,忙掙扎著推開夏夏的手,從澡盆裡翻了出來,渾身**的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躲到角落裡,雙手交叉護在胸前驚恐的看著盆裡的小傢伙,彷彿那是頭吃人的惡魔。

    而不滿的夏夏坐在澡盆裡,扁著嘴拍打著著水面,委屈的看著女孩,彷彿對到口的「美食」突然飛走了感到很不高興。

    眼見著「施暴者」居然還是一副委屈的模樣,安吉拉就倍感欲哭無淚,許久沒有的恥辱感再次湧上心頭,如果只是傑西卡或者琳賽倒也罷了,可眼前的小傢伙才兩歲啊!難不成自己真的是萬年的小受嗎?而且,更重要的是,除非自己對對方有**,否則自己不可能這麼敏感,這可是跟傑西卡她們長期嬉戲後得出的結論,那麼……自己對只有兩歲的夏夏……有**?自己是幼女控?!

    安吉拉翻了個白眼,當然不是這樣,真的要說的話,應該是對10年後的夏夏很有愛吧,但是不管怎樣,現在的夏夏都還只有兩歲,自己會因為她的那些動作產生感覺……應該是自作自受吧?

    看著澡盆裡努力想要鑽出來的小傢伙,安吉拉越發有種想哭的衝動,哪怕是和傑西卡和琳賽和娜塔莉親熱的時候,也沒遭到用嘴「吸胸」的待遇啊,這算什麼事啊!

    這時,洛莉絲太太從外面走了進來,在門口喊道:「安吉拉小姐,有人找你。」

    女孩頓時清醒了過來,慌忙在臉上撫了兩把,還好浴室裡熱氣騰騰的,自己臉紅也是很正常的,她站起來依然抱著胸口回應道:「什麼事情?誰找我?」

    可能是剛才心理過於扭曲,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但是洛莉絲太太並沒有覺察出來,回答道:「外面有一位凱德.貝金瑟爾小姐……恩,應該是這樣發音,她從英國過來,是來找你的。」

    凱德.貝金瑟爾?是凱特.貝金賽爾吧?不過,她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聽見有可能是凱特來找自己,之前的難堪和羞愧頓時不翼而飛,安吉拉當即簡單的穿了件裡衣,再套上外套和長褲,飛一般的跑了出去。

    身材高挑的凱特就站在門口,長長的曲捲發披在肩膀上,脖子上圍著紅白相間的圍巾,一身深棕色毛衣,薑黃色的外套搭在右小臂上,裙子剛過膝的,加上呈亮的黑色長筒靴,半年不見,氣質越發的出眾。

    「凱特!真的是你!」驚喜的聲音中,安吉拉猛的撲了上去,結實的抱住了凱特,欣喜將腦袋埋進了對方的胸口。

    「你總是這樣,安吉!」凱特抱著安吉拉,無奈的笑著搖搖頭。

    「因為我愛你嘛!」安吉拉抬起頭來,只是臉蛋紅紅的,鬆開手後她有拉著凱特問出一連竄問題:「你怎麼到法國來了?你不是還在劍橋上學嗎?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好了,好了,安吉,這些問題我等下一個一個回答好嗎?」凱特舉起了雙手說道,然後她偏偏腦袋,指了指女孩的胸前又道:「你打算就這樣和我聊天嗎?」

    安吉拉低頭看了看,外套下只有一件裡衣,剛才在浴室被夏夏潑了一身的水後擦都沒擦就把裡衣穿在了身上,現在衣服已經被身上的水珠完全打濕了,尤其是胸口,算得上是重災區,兩點激凸非常的明顯。

    女孩趕緊用手扯過外套,擋在胸前,尷尬的看著凱特,臉蛋越發的紅:「這個……是因為……剛才在……」

    「好了,安吉,你還是趕緊換件衣服吧,不然會著涼的。」凱特勸說道。

    「是的,是的,我趕緊去換。」安吉拉連連點頭,將凱特迎進門後,趕緊去房間裡找出衣服,然後又急沖沖的跑進浴室去擦乾淨身體然後換上,在沙發上坐下後的凱特,看著她過來過去,微笑不語。

    很快安吉拉換了身衣服從浴室裡跑了出來,彷彿鬆了口氣般在她身邊一屁股坐下。

    「怎麼了?」凱特看她這個樣子,好奇的問。

    「沃特森夫婦的孩子在浴室裡洗澡,非常粘人的小傢伙,剛剛兩歲。」安吉拉解釋道,然後翻身跪在沙發上,雙臂抱著放在靠背上,笑瞇瞇的看著凱特:「好了,告訴我,為什麼你知道我在這裡。」

    「是愛琳娜夫人告訴我你在這裡的。」眼看女孩面露疑惑的神色,她忙解釋了起來:「是這樣的,你知道的,再有一周就是聖誕節了,我們也提前放假了,本來同寢室的室友邀請我去愛丁堡她的奶奶家住幾天,但是昨天我接到了愛琳娜夫人的電話,她對我說了一些你在信裡沒有提的事,希望我能代她來看看你,所以我就趕著過來了。」

    媽媽給凱特打電話?安吉拉隨即明白了過來,看看自己身邊,葛莉絲不像珍妮弗那樣瞭解自己,斯派洛先生只是經紀人,而沃特森夫婦也有事情要忙,自己身邊沒有可以說得上話的人,即使去瑞士拜訪了老夫人,但也只是暫時的平靜了內心,再說也不能總去打攪對方,外公家的叔叔阿姨們倒是都在歐洲,但也都有著自己的事業要忙,至於外公,直接PASS吧,所以和她凱特無疑成了聽她傾訴的最好的人選。

    安吉拉心裡不由感動了起來,為隔著大西洋依舊牽掛著自己的媽媽,也為只是聽說自己的情況後就從倫敦過來的凱特,她翻身坐在了了凱特的大腿上,摟住對方的脖子,將腦袋靠在了凱特的肩膀上,充滿眷戀的輕聲說道:「謝謝你過來看我,凱特。」

    「這沒什麼,安吉拉,你一直都是……我的妹妹。」凱特擁著安吉拉,輕拍著她的後背說道,只是在說道妹妹這個詞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頓了頓,語氣有些古怪。

    但是安吉拉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只是咯咯笑著,突然襲擊似的在凱特的臉上吻了吻,讓凱特好笑的張開雙臂將她按在了沙發上,打算進行懲罰,這時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了起來:「討厭!」

    沙發上的兩人都一愣,尋聲望去,一個氣勢洶洶的小身影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然後用力推了推凱特,然後張開雙臂像老母雞一樣擋在安吉拉面前,氣鼓鼓的說道:「我的!」

    小傢伙的話語讓在場的其他幾個人,包括洛莉絲夫人在內,都變得很無語,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你當安吉拉是你的私人物品嗎?

    還好,門鈴再次響了起來,安吉拉趕緊一躍而起去開門,嘟著嘴想要跟來的夏夏隨即被洛莉絲夫人抱了起來。

    門外是斯派洛,這讓安吉拉很驚訝:「我以為你會去逛逛凱旋門或者盧浮宮什麼的。」

    「葛莉絲去了,而我,」經紀先生聳了聳肩,「總是有事情要忙。」

    「好吧,進來吧,有什麼事情嗎?」安吉拉將斯派洛迎了進來,問道。

    「首先,愛琳娜夫人告訴我有位凱特.貝金賽爾小姐要從倫敦過來看你,可能就是最近幾天……」斯派洛還沒說完,凱特已經站了起來:「傑克.斯派洛先生對嗎?我是凱特.貝金賽爾,我剛剛到這裡。」

    「剛剛到?你可真快,小姐。」斯派洛和女孩握了握手,「夫人說,如果在巴黎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說。」

    「謝謝你,先生,我想我只是過來看看安吉,沒什麼別的。」凱特笑了笑回答。

    安吉拉正要說話,夏夏忽然又鬧騰開來,伸著手舉向安吉拉,奶聲奶氣的直嚷嚷:「要!我要!」

    「夏夏,你饒了我吧。」安吉拉愁眉苦臉的說道,如果只是啃臉蛋倒也沒什麼,可一不小心又啃到不該啃的地方……

    「這樣吧,我帶夏夏出去散步好了,每天這個時候我都會帶她去塞納河畔走走。」洛莉絲太太這時說道,不過當她抱著夏夏走到門口後,小傢伙開始拚命掙扎起來,眼巴巴看著安吉拉就是不轉頭。

    真是被你打敗了!女孩翻了個白眼,乾脆一揮手:「好吧,我們都去塞納河畔散步好了!」

    只要出去就可以分散小傢伙的注意力,只要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就萬事大吉!安吉拉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撮合凱特和斯派洛一起出去。事實上也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來到街上的小傢伙很快轉移了注意力,讓安吉拉鬆了口氣,不放心的她還讓凱特去逗著小傢伙,美其名曰改善關係。

    小孩子是不會記仇的,別看剛才夏夏還對凱特不滿,幾分鐘後變開始和她親近起來,這再次讓安吉拉鬆了口氣,斯派洛也找到機會和她說些其他的事了:「有幾個好消息,要聽嗎?」

    「好消息?除了向爸爸媽媽匯報我的情況外,你還有什麼好消息?」安吉拉半開玩笑的問道。

    「你獲得了洛杉磯影評人協會獎最佳新人獎,以及青年影星獎。」

    「你是說獲得了這個獎,而不是提名?」安吉拉眨了眨眼睛。

    「是的,愛琳娜夫人已經委託別人代你領了。」斯派洛點點頭。

    「哈,還真該感謝洛杉磯影評人協會,不是嗎,居然在今年才給我最佳新人。」女孩不置可否的聳聳肩,「還有什麼?」

    「一大堆廣告意向合約,以及幾部電影的邀請,廣告還有一些小成本的電影我都幫你推了,不過有兩個邀請你可以考慮下,第一個是,詹姆斯.卡梅隆先生希望你能在他的新片《真實的謊言》中扮演施瓦辛格先生的女兒,大約5月份開機。」

    「哦,想都別想,雖然我很喜歡他的電影,但是和暴君合作……還是免了。」女孩聳聳肩。

    「好吧,還有一個就是,簡.坎皮恩女士邀請你參加她的新作《鋼琴課》中的女兒那個角色的試鏡。」斯派洛繼續說道。

    「只是試鏡?」

    「只是試鏡。」斯派洛肯定的點點頭。

    安吉拉摸了摸下巴忽然來了興趣,《鋼琴課》是什麼電影她完全不知道,前世她很少看文藝片,而簡.坎皮恩她也只是隱約聽說過,不過斯派洛先生既然沒有回絕她而是讓自己判斷,那麼這位女士一定有著可取之處。

    「暫時先不忙回答,可以話,請給我坎皮恩女士以及這部電影的詳細資料。」女孩想了想說道,「還有什麼嗎?」

    「是的,還有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斯派洛清了清嗓子,鄭重說道:「第三十五屆格萊美獎提名名單已經正式出爐了,AM小姐獲得了最佳新人以及最佳樂器演奏的提名,《大大世界》獲得了最佳單曲的提名!」
119 吃醋?

    「嗨,親愛的,你在想什麼?」凱特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安吉拉的沉思,她將視線從窗戶收了回來向過道看去,空中小姐正笑容可掬的站在那裡。

    「啊,抱歉,一杯熱果汁。」女孩很有禮貌的說道,漂亮的空姐點點頭,很快遞過一杯熱騰騰的果汁,安吉拉雙手接過,很愜意的呷了口,滿足的呼出一口氣。

    「看樣子,你的精神很不錯。」凱特喝著咖啡笑道,「我還以為你又想到……那些事情了。」

    「別擔心,凱特,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安吉拉笑嘻嘻的說著,握上了她的手。

    「是啊,你是天才少女嘛。」凱特聳聳肩,繼續喝著咖啡,但是握著安吉拉的手卻變得更緊了些。安吉拉笑了笑,思考了幾秒鐘後,還是決定將前天的消息告訴凱特。

    「凱特,還記得我那兩張EP嗎?」女孩杯子放在小餐桌上,雙手抓著凱特的胳膊問道。

    「當然,在英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呢,我的很多同學也都喜歡聽。」凱特點頭說道。

    「那麼我偷偷告訴你吧……」安吉拉直起身體在凱特耳邊輕聲將自己獲得提名的事情說了出來,女孩的氣息噴得她耳朵直癢癢,差點笑出來,但是當她聽完對方所說的後,笑意隨即變成了驚訝:「真的嗎?!」

    安吉拉當即扁起嘴將臉蛋垮了下來,氣呼呼的瞪著凱特,一副居然不相信我的樣子,讓凱特趕緊舉起手:「好吧,我只是稍微有些驚訝,要知道你才十二歲!」

    「馬上就是十三歲了!」

    「好吧,十三歲,讓我想想……」凱特摀住額頭,用力呼出口氣,「……無論你獲獎與否,安吉,你恐怕都將成為格萊美的一個記錄!真該要恭喜你了!」

    「誠心的?」

    「誠心的!」

    「那麼,我要獎勵!」安吉拉偏過腦袋,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自己的小臉蛋,凱特好笑而無奈的搖搖頭,俯下身體在她的臉蛋上重重的親了一下。

    幾十分鐘後,巴黎至愛丁堡的航班在愛丁堡國際機場緩緩的降落,就像新年時的那樣,就安吉拉和凱特兩個人,又一次雙人旅行,只不過這次只是過來拜訪下羅琳阿姨以及凱特的那位同寢室的同學。

    至於天空號,已經載著斯派洛和葛莉絲回美國去了,反正只要在英國境內,外公知道她的行程,就不用擔心會發生什麼事,而且凱特也是信得過的人,所以斯派洛在給大老闆打電話確認後,爽快的結束了工作飛了回去,唯一有些遺憾的是,在巴黎只呆了三天,因為安吉拉急著想要去英國。

    之所以會急著回英國去,除了凱特的原因之外,就是夏夏那該死的小鬼了,那小惡魔彷彿在浴室裡嘗到甜頭了似的,只要撲在了女孩身上,總是要想方設法去找葡萄,而且不分時間地點場合,在別人或者沃特森夫婦看來,自己的女兒只是喜歡粘著安吉拉,但是在安吉拉眼中,小傢伙無疑是魔鬼一樣的存在,但是偏偏又不能對她做什麼懲罰,真是有苦說不出,所以三天之後趕緊落荒而逃——當然,直到上飛機前她都保持著彬彬有禮,讓沃特森夫婦很是遺憾了一把,他們從來不會想到上飛機後的安吉拉會在肚子裡三呼萬歲。

    機場到愛丁堡市中心大約有13英里左右,雖然旁邊就是汽車站,但是兩人還是要了輛出租車,直接來到了羅琳阿姨現在住的地方。

    對於凱特和安吉拉的到來,羅琳顯得非常高興,尤其是安吉拉,女孩幫了她大忙。在申請了幾個慈善基金會的救助後,雖然日子依然過得緊巴巴的,但已經不像原來那樣窘迫了,至少現在租賃的公寓雖然也很小,但該有的都還是有,不像原來那樣,冬天裡還要去咖啡館裡去取暖。

    還有就是她還在附近的書店裡找了份工作,店主是位五十歲左右的老人,同意她帶著女兒上班,基本能保障生活。

    「我每天都在繼續寫,第一稿大概再過兩三個月就能完成了,但是完成後還要重新修改,就像安吉說得那樣,一本好書總是在不斷修改中成型的。」談起仍在創作中的《哈利波特》,羅琳是這樣說的。

    安吉拉並不打算對此多加干涉,夏夏還在成長,而電影CG技術也還沒有成熟——因為《辛德勒的名單》比前世提前了半年時間,作為CG技術第一次出現在人們面前的電影《侏羅紀公園》,還遠遠沒影呢。再說了,能看看最初版本的《哈利波特》也是件很意思的事情,你能想像嗎?小精靈在第一部就出現了,而且還是傳統童話中那種張翅膀的!如果把這些草稿都收集起來,10年以後再看,一定會很有意思。

    在書店裡呆了十來分鐘後,逗了逗羅琳已經1歲大的女兒傑西卡,兩人就告辭了,打算等她下班了再來看她,然後兩人去了凱特那位同學現在住的地方。

    「請送我們去弗洛古街177號。」對司機說了目的地後,凱特轉過頭來對安吉拉說道:「她比我大兩歲,主修英國文學,和我一樣是學生劇團的成員,她也是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演戲了。」

    「這麼說你在學校裡和她住在一起還真是緣分呢。」安吉拉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她的注意力都在手中劇本中——簡.坎皮恩女士用傳真發給斯派洛的《鋼琴課》的劇本,經紀人先生第一時間就給了自己。

    凱特沒有注意到,繼續說著她那位同寢室的室友:「知道嗎,14歲的時候,她就在聖經題材片《大衛王》中扮演了一個角色,不過,隨後她拒絕了好幾部電影的邀請,說是想要有一個正常的童年,這倒是讓人非常驚訝。在學校裡追求她的人可不少,她可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公主呢。說起來,她的父親是個猶太人,這點倒是和你很想,不過可惜在她15歲的時候和她母親離婚了。」

    不知什麼時候,安吉拉已經放下了劇本,她瞟著凱特,帶著不滿,終於,忍不住酸溜溜的問道:「這種事情她也跟你講了?看起來你們之間的關係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親密呢。」

    「這個……或許吧,畢竟我們……住同一間屋子。」凱特呆了呆,忽然有些吞吞吐吐起來,像是在掩飾什麼。

    女孩並沒有意識到這點,還以為是自己的語氣古怪才讓凱特變得這樣,忙換了個話題:「恩……你在劍橋的追求者也應該不少吧,有沒有約過會的?我記得以前就問過你有沒有男朋友,可你一直搪塞我!」

    「有一些吧……不過我確實沒有男朋友……」凱特勉強的笑著說道。

    安吉拉抓抓腦袋,以為凱特還在因為她的語氣而尷尬,她也奇怪自己剛才說話怎麼那麼酸,不由再次轉換話題:「對了,《聞香識女人》已經上映了,英國有同時放映嗎?可惜我在歐洲拍電影,要不我肯定去參加首映式,老實說,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你和阿爾先生跳探戈的那段剪輯出來的效果。」

    「很可惜,可能還要過幾天才在英國映吧,也許新年以前就能看見也說不一定呢。」凱特調整好的心態,輕鬆說道。

    「好吧,那麼到時候我們兩個一起去看好了!」安吉拉連連點頭,出租車裡的氣氛總算恢復了正常。

    在弗洛古街下車後,按照門牌號凱特找到了那間位於三樓的公寓,不過按了幾次門鈴都不見開門。

    「也許他們不在家,或者我們可以晚一點再過來?」安吉拉在她身邊說道。

    「好吧,也許……」凱特想了想正要說話,一個驚喜的聲音忽然從下面樓梯間傳了上來:「凱特?!你怎麼來了!」

    安吉拉忙尋聲望去,眼光剛落到那個女孩身上,差點將口水噴出來,那個一頭曲捲的棕色秀髮,大約二十出頭,身體豐腴富有知性氣質的女孩她認識,前世看過的魔幻電影《木乃伊》中的女主角蕾切兒.懷茲!

    自己是在做夢吧?安吉拉很想用力捏捏臉蛋,如果是在其他時候其他地點,她最多也只會小小的驚訝下,然後和對方套套近乎,但是現在安吉拉不得不睜大眼睛,努力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一點,蕾切兒.懷茲也是她前世比較喜歡的女演員,所以她也有個大概瞭解,所以她無論如何也不明白,為什麼凱特會和她是校友,而且還是用寢室的室友?她敢以自己原來的名字發誓,前世裡,凱特和蕾切兒絕對沒有半點關係!

    「嗨,蕾切兒,我從巴黎又回來了,正好過來看看你。」凱特欣喜的打著招呼,她整個人頓時變得和剛才有些不同了。

    「太好了,我可是遺憾了好一陣子。」蕾切兒歡歡喜喜的跑了上來,兩人親密的擁抱在了一起,並且親暱的相互吻了吻臉頰。

    看到這一幕的安吉拉忽然感到心裡好像被針紮了下,心裡莫名其妙的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名的酸意和敵意,她不明白,兩人明明只是普通女性那樣的問候,自己為什麼卻這種感覺。而且凱特和蕾切兒一說起話來,就在樓門口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看著她們這個樣子,安吉拉很不是滋味,於是乾咳了兩聲。

    「啊?安吉?真抱歉。」凱特忙拉過女孩,向自己的校友介紹起來:「蕾切兒,這是安吉拉,安吉拉.梅森,我到巴黎就去是探望她。」然後她又看向安吉拉:「安吉,這是蕾切兒,蕾切耳.懷茲,我的校友兼室友。」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蕾切兒。」壓制住心裡的不快,安吉拉伸出了手。

    「你好,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安吉拉。」蕾切兒笑瞇瞇的和她握了握手,然後讚歎了句:「你真漂亮,尤其是眼睛!」

    然後她皺了皺眉頭:「我們在哪裡見過嗎?」不過不等安吉拉回答,她又揮了揮手:「好了,我們還是別站在門口了,先進屋吧。」

    看起來頗有些迷糊大姐的風範。安吉拉在肚子裡咕噥了句,和凱特一起進了屋子。房間很整潔,以柔和的橘色和黃色調為主,顯得乾淨整潔。

    「奶奶一定是出去散步了,還好我買了東西就回來,要不可要錯過你們了。」蕾切兒安排兩人在客廳裡坐下,脫去外套後往廚房走去:「兩位,要點什麼喝的嗎?」

    「咖啡。」

    「果汁。」

    凱特和安吉拉分別回答道,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廚房後,凱特才聳聳肩看向小女孩:「我的同學怎麼樣?」

    「不錯的人。」安吉拉敷衍的回答道,酸意和敵意雖然已經淡了不少,但是始終在心裡盤旋著,有些陰魂不散的。

    這時,廚房裡傳來了蕾切兒的聲音:「嘿,凱特,來幫我一下好嗎?」

    「好的,我就來。」凱特脫去外套,對安吉拉點了點頭,也進廚房去了。

    安吉拉扁扁嘴,不想說什麼,但是心裡忽然有些不舒服起來,等了幾分鐘後,越發的不暢快,於是站了起來,走到過道探著腦袋偷偷望廚房裡看了過去。

    在一張桌子前,蕾切兒正準備著果汁機,同時扭頭和靠在一邊端水果的凱特說著什麼,兩個女孩臉上都掛著笑容,然後蕾切兒示意凱特將水果拿過來,依次放進果汁機裡,弄好後很自然的側過身體,輕輕的吻了吻凱特的雙唇,而凱特也笑著回吻,如此自然就彷彿是一對情侶。

    偷看著的安吉拉驀的捏緊了拳頭,咬緊牙關,一時間妒火中燒。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