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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拯救大唐MM 作者:霞飛雙頰(全書完)

第九百五十章 攻取汝陽

  “報,城外的華夏軍開始集結,營中鼓聲震天……”

“不必在意!”聽到斥候來報,尉遲敬德揮手道:“如果華夏軍真的來攻,那肯定是夜里,而且現在不可能來攻!讓城頭輪值的士兵不必緊張!除了輪值的將士,其余的一律休息!”

“報,華夏軍三軍齊出,攻到城下!”

“如果過于靠近,放箭射退即可!”尉遲敬德稍稍沉吟道。

“報,城外的華夏軍攻至城下,李將軍和宋將軍看見他們毫無防禦,陣形不成章法,亂作一團,請命出擊,痛殲敵人……”

“禁止出城!違令者斬!”尉遲敬德大手一揮,又與可達志他們討論現在的徐子陵正在做什麼,他准備玩些什麼陰謀詭計。到底徐子陵想如何,李唐的幾位大將有好幾種的猜測,甚至對于每一個變化,都有針對的策略,但是苦于無法確定徐子陵實施的是何種計劃。

種種計劃有正有反,一旦猜錯,那將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是進是退,是攻是守,每一步都在謹慎從事。

前人有雄才大略的瓦崗軍李密,有霸烈天下的金狼軍頡利,他們無一不是在最占上風之時,讓徐子陵殺得全軍覆沒,永無翻身之機,如此前車之鑒,自然讓李唐眾將無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兩天來,李唐的士兵氣得七竅生煙。

這些華夏軍士兵趁著自己一方不出擊,竟然在演練著攻城之法。看到這些人的訓練實在稀松平常,任何時候,都可以看見一些傻乎乎的士兵在陣中亂跑,引得本來就形中虛設的戰陣更是破綻百出。李唐將士大膽估計,如果尉遲將軍准許出擊,不用半個時辰就可以全殲對方。

一次又一次的演練,而且越來越明目張膽。

李唐士兵紛紛請命出擊,但是天策三傑卻多次上城頭勸阻,讓大家靜心等待真正的出擊良機。

華夏軍越如此反常,那麼越是證明他們正在用誘敵之策。

僅有如此戰力的華夏軍,如何膽敢兵圍南陽?即使欺瞞前來,又如何會把自己的弱點多次暴露,恨不得讓世間所有人知道他們的戰力低下?還有,自三天前徐子陵出現過一次,此後再無蹤跡,這個華夏軍之主,一定躲在暗處,靜待著李唐軍出城。

之前所見的飛翼隊和雪地斥候,還有疾電般的輕騎,都讓李唐眾將感到有種看見雪林深隱著老虎的感覺。

華夏軍將一切優秀之兵藏起,目的何為?

汝陽,藥王廟。

率著輕騎連趕三天的徐子陵,吩咐將士休息。他找來斥候,問起周邊的情況。烏鴉隊的一名斥候告知此地為藥王廟,離汝陽不遠,徐子陵即翻開自己的軍略地圖,與跋鋒寒陰顯鶴共商如何攻陷汝陽的計劃。

現在的汝陽,已經落入李唐軍之手,成為他們支援南陽的第一個立足點,也是他們第一個補給點。

有了這一個點,那麼李唐軍可以借此南下。

反之,華夏軍也可以借汝陽反攻,切斷南陽與洛陽之間的聯系,孤立南陽的玄甲虎賁。

“汝陽城小,僅有守軍萬余,其他部不足懼,唯有長林軍經可達志整軍後,已經煥然一新。”陳長謀之前已經派出大量烏鴉斥候,探明了情況。

“既然不能繞道,也不能留著這個禍患,那麼就把它拿下吧!”刀劍狂人跋鋒寒看見徐子陵微微皺眉,不以為然道:“我和顯鶴兄帶少許斥候隊分襲東西兩門,打開城門,誘引守軍趕到支援。然後你再打開南門,率輕騎沖進城中,將對手一擊而潰。”

“啊,一些日子不見,你竟然也知道‘聲東擊西’之計了?”徐子陵驚訝不已。

“如此一來,獨留北門不攻,那麼敵人在奇襲不支時,定會逃出北門,到時我們一路追擊,沿著洛峪溝和崖虎溝,後掩而擊,如果子陵想留些士兵逃回洛陽散布恐慌,那麼我們放過少許。”陰顯鶴想得更長遠。

“老謀,你帶烏鴉越過馬嶺,通過關帝村,趕到黑龍溝埋伏,如果有殘敵逃往你處,那麼你們可以沿途截擊,我派疾風輕騎于汝陽尾追。”徐子陵想了想,又道:“複仇騎隨我進城,大戰之後,望北而追。狂人與顯鶴你們只要看見我們南門入城,那麼把絞盤毀掉,放下千斥石閘,封死東西城門。如果能加一把火,那麼效果更佳!”

“放心……小小汝陽,還不在我的眼中!”狂人的驕傲非同等閑,惹來陰顯鶴暴笑。

入夜,空舞碎雪。

汝陽城里除了城頭哨崗及軍營稍有昏暗***,周圍一片死寂。

徐子陵帶著複仇騎和疾風輕騎悄無聲息的來到南門,靜等跋鋒寒和陰顯鶴的奇襲行動。天寒地凍,但複仇騎和疾風輕騎是徐子陵親手魔氣貫體的悍兵,特別複仇騎,他們僅僅排在于遠征西歐的血河衛之下,但人數更多,翟大小姐的威壓之下,徐子陵自然不敢不賣力打造這支翟讓遺留給翟嬌的精銳親衛軍。

複仇騎一直默默無聞,在世人之中,並不具太高的聲名。

就算最熟悉華夏軍的洛陽人,對于複仇騎也極少知曉。他們的聲名,比不上擔任華夏禮儀隊的‘疾風輕騎’和沈落雁手中的親衛軍‘暴雷重騎’,也及不上由周老歎周老方等高手組成‘鋤殲死士’。名氣在李唐軍中幾乎毫不起眼,只知道翟嬌大小姐有這樣的一支私軍,戰力和人數都糊里糊塗,無人知曉。

但事實上,複仇騎成軍極早,實力僅僅比黯魔、力士、執法、血河這四隊稍遜一籌。

昔日彭梁守禦戰重挫宇文化及,就是以宣永帶領的複仇騎和駱方小子帶領的血河衛為主。複仇騎曆戰于華夏各大戰事,幸存者俱是世間殺氣騰騰的死士,而因為翟嬌的關系,他們也是整個華夏軍中補充最足的一支部隊,比李秀甯的娘子軍還要優先補足建制。

宣永遠征塞外,複仇騎只好再次讓負責訓練他們的屠叔方接管。

對于這個忠貞不渝又能力不錯的屠總管,徐子陵自然放心百倍。

“轟……”

一聲巨響,在汝陽東門響起。刀劍狂人跋鋒寒發難了,他應該是砍斷了東門的吊橋,攻占了東門的城頭。

隨後,喊殺聲與刀兵交接聲在夜中隱隱傳來。

那些淒厲的慘叫聲,更是劃破長空。不一會兒功夫,整個汝陽混亂起來,到處***通亮,人聲鼎沸,已經站在南門之上的徐子陵放眼看下,發現街上滿是螞蟻般亂跑的士兵。顯然,這里久無戰事,士兵都失去了警惕和反應,一隊隊長林軍呐喊著,由幾名將軍率領開路,急援東門。

但不多時,西門也發出一聲巨響,吊橋轟然落地。

蝴蝶公子陰顯鶴,正在西門的城頭上大開殺戒。這下汝陽的士兵更是傻了眼,聲東擊西?為了保命,人人奮力向西門趕去,也偶然可以看見有個別士兵躲入黑暗,脫離隊伍,不敢上城門殺敵。

李唐軍士兵大多訓練很足,一陣混亂之後,向西門湧去。

喊殺聲,震天響起。

“幸好老子把守的是南門,好險!”南門的守將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四處察看,看看城下是否有敵人來犯。看了半天,沒有動靜,才偷偷擦了一把汗。東門有士兵趕來,說敵人窮凶極惡,殺人無數,要他分兵去援。南門守將一刀斬了那個小兵,怒道:“誰也不許動,東門南門之責同樣重大,誰再提調兵離開的,罪同敵人奸細!”

“這話很有道理。”徐子陵在南門守將身後,拍手笑道。

“你是……”南門守將身體一僵,回轉過來正欲拔刀,猛于火光中看見徐子陵的樣貌,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雙腿發軟,差點跪倒。在整個李唐軍中,沒有誰不認識徐子陵,他們一天最少看徐子陵的像三遍,就是辨認是否有這樣的人出現。但一旦真正出現于自己的面前,那麼又不是任何一個李唐士兵願意看見的。

“我數十聲,如果你們能夠逃離汝陽,那麼我就放你們一馬。”徐子陵臉帶微笑,和悅顏色。

“華,華,華夏軍的斥候奸細?”也有楞頭青士兵沒有認出徐子陵,可是南門守將不等徐子陵數數,一個箭步飛躍下城樓,自顧逃命而去。幾名貪功的士兵一時沒反應過來,只知道傻傻揮刀來攻,讓徐子陵斬馬刀旋揮,頓時人人身首異處。

“哇……救命!哇哇……”這個標志性的斬馬刀一出現,李唐士兵馬上反應過來,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嗚哇鬼叫的。

天下間有誰能夠憑空變物?有誰能夠憑空變化出這麼一把巨大的斬馬刀?

天下間有誰以一把破破爛爛又厚如鐵板的斬馬刀為兵器?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華夏軍之主,徐子陵!

徐子陵不理會那些嚇得屁滾尿流蒼惶亂逃的士兵,他正需要這些士兵帶去恐慌的消息,影響整個汝陽守軍。果然,下面的士兵看見騷亂急問,但一聽之下,馬上隨著城頭的士兵潰逃。也有一個偏將軍連砍身邊數名士兵,希望止住潰逃,重返城頭迎擊敵人。

一顆黑乎乎的鐵球扔了下來,接著爆發了巨大的爆炸……

偏將軍與身邊所有的士兵都化成血肉,飛濺一天一地。這次爆炸,震傷震死數十,也加劇了所有李唐士兵的潰散。沒有人再願意留在這里,沒有人願意與華夏軍之主為敵,那不是他們可以力敵的絕世高手。在南城門吊橋轟然崩塌聲中,偶有驚惶的士兵回頭觀看,發現南城門,不知何時,已經洞開。

馬蹄聲雨點般響起,有如摧命鼓擂。

複仇騎,疾風騎,霹靂雷霆般湧入,斬鐵刀高舉,凶如惡蚊,吞噬一切……
第九百五十一章 預謀巴蜀

  襄陽,一所私宅。

衛貞貞輕輕推開院門,與幾個正在打掃庭院的老婦人微笑點頭,緩步上階。里間燈光正亮,兩個女子正各伏一案書寫,一名小婢則替兩人磨墨。看見衛貞貞進來,三女聞聲抬頭,臉上盡是驚喜。

“大史官,張婕妤,此時天寒,應多著衣物。”衛貞貞把手中的食盒打開,露出尚冒著熱氣的點心。

“貞貞皇後莫要叫妾身婕妤,公子戲言,不可當真,否則千郡要無地自容了,叫妾名千郡吧!”張婕妤趕緊在衛貞貞面前行臣妾之禮,恭恭敬敬。乖巧的女婢綠兒也上前拜見,待衛貞貞過來,又快快幫她一起扶起張婕妤。

“那千郡也不要開口閉口皇後娘娘,與大史官一般,叫我貞貞姐吧!夫君向來不喜禮數拘束,我也覺得這樣隔閡諸位姐妹,大家隨意就好。”衛貞貞微笑扶起張婕妤,又與宋玉華相互點頭致意。

“小琴心幾日不見,莫非他又出發了?”宋玉華問的,自然是徐子陵。

自上次得知真相之後,宋玉華一直就不肯叫他的名字。雖然她的工作事事都與徐子陵有關,可是她偏偏與他斗氣似的,絕口不提。眾女估計徐子陵把她騙慘了,她肯定不會那麼快原諒他,而且大家倒佩服宋玉華的品性,這事換成別的女孩子,估計還不會太平靜。

不過衛貞貞也正擔心,宋玉華外柔內剛,表面很溫和順從,但事實上心里極有主見,與外剛內柔的宋玉致正好相反,要她原諒徐子陵,估計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徐子陵回到襄陽,盡量抽時間與眾女相處,但偏偏不敢去見她。

這些天眾女有事沒事總跑來這里,表面是提供些戰報給大史官整理,但個個都有意無意替徐子陵說好話。

佛緣女宋玉致,卻沒有能陪在姐姐宋玉華的身邊。因為洛陽城外,有很多名勝古跡,沈落雁擔心戰火波及,人禍毀壞,把這些文化沉澱的東西統統付之一炬。于是,佛緣女宋玉致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去請四大聖僧的道信和智慧,讓他們派出弟子,組成一些僧兵,不上陣殺敵,但出面保護諸多名勝古跡。

換成別人估計那會四大聖僧轟出門去,但是宋玉致卻很順利地把四個老和尚說服了。

不過四大聖僧雖然同意臨時組建僧兵保護名勝,但是卻要宋玉致帶領和調度,他們四介撒手不管,讓一心要回去給衛貞貞或者沈落雁她們幫忙的宋玉致非常惱火。整天看著一群大和尚念經是一件無聊透頂的事,宋玉致走到哪里,不管是白須白眉的老和尚,還是只有幾歲的小沙彌,都恭敬向她行禮,讓她好不郁悶。

她認為和尚是天下最不用管的人,他們比她還自覺一百倍。

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去各個名勝古跡東逛西逛,接受眾僧的行禮問候……

在沈落雁她們的心中,宋玉致卻起著關鍵的作用,因為她這個佛緣女在中間不偏不失,四大聖僧與徐子陵的關系才會有和緩,佛教與華夏才會融洽。盡管徐子陵對于佛教有心改革,但無論采用的手段是否溫和,都勢必站在天下眾僧的對立面。

天下眾僧心中根本就沒有底,可是有了佛緣女宋玉致,那麼事情就簡單了。

出家人不能因為世事的變幻而放棄自己的理念,不管統治天下的是李唐還是華夏,那麼他們的信仰絕對要強硬堅持,任何一絲改革,哪怕再輕微,都有可能讓僧眾抵觸,畢竟這是當權者插手佛教之內。但換一個角度,如果讓佛緣女出面,向四大聖僧提出請求,那麼大家的心中自然好受。

因為,這一切都是天象變化,佛緣造化的前因後果所致。

就算跟天下信仰佛教的萬民們,也能說得過去……佛教不因為華夏軍的政策而改革,而是因為佛緣女得到上天的啟示奉行……這樣一來,實現改革或者別的,就會毫無抵觸可言。

當然,四大聖僧也明白,如果佛教子弟一點事也不做,天天閉門念經,特別在華夏軍正值大難之時,佛門袖手旁觀的話,那麼等到日後勝利,佛教的地位估計會讓徐子陵排在儒家和聖門之後。說不定,徐子陵還會大力扶持道教,重點打壓佛教,讓它由天下第一大派漸漸走向沒落。沒有華夏軍的默許,佛教想在各地建寺,大力發展佛家子弟估計很難。

所以當宋玉致來找四大聖僧,他們沒有拒絕,把僧眾都交給宋玉致去處理。僧兵做得好不好,能不能讓華夏軍滿意,這與他們無關,反正佛門子弟都交給宋玉致了。日後徐子陵面前,他們四個老和尚也能理直氣壯地說過去……世人都知,除了不拘一物的道信和佛法靈悟的智慧,另兩位聖僧嘉祥和帝心一直對徐子陵視而不見,保持著距離,這讓大家也感到佛教對華夏軍並非全力支持,一直保持著佛法的神秘和威嚴。

也正因為如此,李唐軍不敢翻臉指責四大聖僧倒向華夏,也不敢開罪天下

宋玉華雖然非常掛念著宋玉致,但是對她能夠調解佛教與華夏之間的矛盾,也由心感到高興,相見來日方長。

在西苑獨居那段時間,宋玉華心中更是牽掛宋玉致,現在已經得知真相,她自然不會心急。她衷心希望宋玉致能夠給大家幫忙,宋玉致越有能力,那麼自然越讓徐子陵歡喜,更得他的寵愛,也將更受眾女尊重。就算宋玉華也視眾女為姐妹,但是這一次私心還是有的。

她希望宋玉致能夠幸福,比誰都要幸福。

“本來他也想來的,但是天威王帶領宋家子弟在偃師先敗玄甲虎賁,再在虎牢下大敗李唐諸軍,所以臨時改變了計劃。”衛貞貞微微一笑,溫聲道:“當然,估計夫君也有點怕你還沒有原諒他之前的種種戲弄,怕吃閉門羹,嘻!大史官知書達禮,心地善良,通曉義理,豈會與他計較……”

“對對對。”綠兒趕緊打蛇隨棍上地幫腔道:“大史官最能原諒人了!上次我一不小心墨染了她辛苦書寫的卷冊,可是她一點兒也沒有生氣!”

“再說下去,我就成為大慈大悲的女菩薩了!”宋玉華一聽這個小丫頭恨不能替自己作主,讓自己原諒那個可惡的家伙,不禁為之嫣然。她心中自然不能輕易原諒他,但僅僅是他一人,與旁人無關,說起來她還得感激大家如此的關心和愛護,還為大家的苦心而感動呢!宋玉華美眸慧光輕閃起,問道:“貞貞姐,此事玉華有一相求,不知可否?”

“莫非大史官想捉弄回……”張婕妤也是聰明之人,馬上明白宋玉華想求衛貞貞的是什麼。

“大史官若是願意如此最好。”衛貞貞正擔心宋玉華不知要暗中生悶氣到何時,看到她願意跟徐子陵要耍花槍,就坡下驢般原諒他,心中自然歡喜。

“此事還須請千郡姐幫一小忙,否則他定生疑心。”宋玉華當然知道徐子陵不好騙,估計衛貞貞她們並不一定能瞞過他,于是還請深精此道的張婕妤出手。張婕妤在宮中,整天勾心斗角慣了,人前人後那絕對是騙死人不賠命的小妖精,雖然她現在拋開以前,重新做人了,但小小騙過徐子陵,估計不難。

“好呀!記得以前,他也裝成神醫瞞過千郡,還害得千郡給他流了不少眼淚呢!他騙倒了不少姐妹,大史官能夠替大家出一口氣最好不過了。”張婕妤聽了,馬上同仇敵愾地站到宋玉華這一邊。

綠兒則有做叛徒的嫌疑,雖然口中不說,但小臉一副‘我要告密’的可愛樣子。

衛貞貞讓宋玉華和張婕妤先用餐,二邊替她們收起紙筆。

宋玉華負責記錄華夏軍的戰史整天忙得手腳不歇,偏偏有極多機密,不能隨意讓人知曉,所以她堅持自己獨力記錄。

張婕妤雖然在記錄軍史上幫不了什麼忙,卻也有眾女不及的地方。

她深懂宮廷禮儀,于是衛貞貞請她默記下到底宮廷之內,大家都要做些什麼,又要怎麼去做……張婕妤估計徐子陵的後宮不會像李唐的那樣,對于這一部分略寫,僅默些女婢奴仆和守衛的禮儀,主要給徐子陵詳寫些百官朝見和皇家的日常禮節。

這個舉動得到了華夏百官之首魏征的支持,他一直堅持身正禮尊。

但徐子陵卻覺得如果按足皇家禮節,那不如坐牢。

于是張婕妤又費盡心機,為徐子陵設計一套讓他覺得合適的皇家禮儀,既保留皇威,又讓他感到自由自在。魏征和大儒王通也常來,一起與張婕妤討論華夏未來的皇禮,特別是受禪稱帝之舉,更是他們最為重視最為期待的盛事。

上一次稱王雖然天下遠揚,萬民稱頌,可是魏征還覺得稍稍遺憾,本來明明能夠做得更好,可是當時因為徐子陵覺得麻煩而省減了很多儀式……

所以日後的稱帝之舉,魏征和大儒王通,都覺得應該隆而重之地操辦。

“巴蜀之兵,將出棧道,何故要吳王李子通去守?”宋玉華有些不明白了,華夏軍多的是人才,怎麼派吳王李子通去守上庸城。上庸是扼守巴蜀的咽喉之地,這種重地怎麼會派吳王李子通帶幾千剛剛降伏的叛軍士兵據守?

“吳王表面是據守上庸,實得夫君之命,每戰必敗,誘敵深入。”衛貞貞微笑搖頭道:“我也不知何故要放兩萬多巴蜀士兵進援南陽和洛陽,增加戰局變數,但此策乃是夫君與小琴心商議而定……”

“看來他准備攻取巴蜀。”宋玉華輕聲喃喃道:“難怪小公主的水軍會南下襄陽。”

“玉華妹妹,你不用擔心解家之事。”衛貞貞輕輕樓住宋玉致的柔肩,溫聲安慰道:“你相信貞貞姐,我一定給你作主。還有大家,還有他,都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

“世間再無解家媳,天地獨存西苑客。”宋玉華一顆珠淚,偷偷滴落衛貞貞的肩頭。
第九百五十二章 欲望之都

  洛陽,天雪飄飄。

易容後的徐子陵正走在大街之上,現在的洛陽,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如果不是隨處可以看見李唐軍的士兵在大街上哄鬧的話,那麼還真有幾分以前洛陽興盛的樣子。所有的行業都重新開張,一些因為追隨徐子陵的商人店鋪,不是讓留下來的洛陽人占據,就是讓長安來的商人進駐。

最興旺熱鬧的,自然就是賭場和青樓。

以前的曼清院的紅姑走得一干二淨,而負責看護賭場的傷殘老兵也早早戰死在風陵渡口。

這里再沒有華夏軍以前那種傳統習慣,進去之前不會再有人把錢留一半在外面,賭場也恨不得扒下客人一層皮,斷不想讓他最少再帶一半錢回家去。曼清院里,再沒有只賣藝而不賣身的紅館人,這里每一個女人,都有價錢,只要有足夠的錢,那麼隨時隨地可以上任何一個女人。

曼清院,現在換了一個名字,叫做上林別苑。

由長安上林苑及十幾位洛陽大商家一起開的青樓,所以被命名為上林別苑。徐子陵也進去喝過幾杯花酒,因為易容的相貌粗野,又是一個窮鬼的模樣,所以沒有什麼紅阿姑看上他,一改徐子陵以前每進青樓都極受歡迎的情形。

賭場中的人變了,規則也變了。

在以前的洛陽賭館里,有賭錢有賭物有賭詩賭畫賭歌賭斗賭什麼的都有,但無論贏了什麼,都能夠平平安安地離開,沒有人會發爛為難,也不會有人出千。

現在徐子陵僅僅贏了一百兩銀子,可是卻有人找他出去後巷談談……

不得不說商人的能力,洛陽留下來的商人和長安商人聯合起來,短短時日,已經把洛陽徹底變成了一個酒池肉林的醉鄉。徐子陵走在街頭,感慨萬千。以前不知道一個地方變質起來會變成如此的可怕,但現在真切的呈現眼前,又覺得那麼自然。

到處都有喝醉的李唐士兵在耍酒瘋,不論是當值,還是體息。

大勝之後的他們,有這個酒池肉林般的洛陽里一下子就陷落了。在徐子陵留下的個別隱密商人推波助瀾之下,他們很多人無法再保持以前那種軍人作風,已經淪落成兵痞,燒殺偷搶,奸淫虜掠,無所不為。他們沒有更多的軍晌在這個金錢都市里揮霍,于是選擇了種種方法……

除了少數幾支部隊,比如玄甲虎賁和禦林軍、禁衛軍、李唐驃騎親衛等榮譽感極足,訓練極佳的隊伍,其它的都變質得差不多了。

很多原來本質不錯的士兵,在同伴的帶領下,由土包子搖身一變,做出更多令人瞠目結舌的墮落行為。

李唐雄獅,曾經生俘薛果薛舉父子,曾經大敗劉武周梁師都。曾經重挫東突厥狼騎,曾經擊潰竇建德的大夏軍,曾經驅逐齊王李元吉和斬殺李建成,曾經在風陵渡口戰勝天下無敵的華夏軍……他們的榮譽,舉世莫及,但是現在,他們成為洛陽所有亂兵中最大的一股。

原有的李唐雄獅在曆次大戰中受創嚴重,特別是風陵渡口一戰,傷殘過半。

失去大將和老兵支撐著的李唐雄獅,雖然由新兵補充完整,但素質卻遠遠不及以前。他們最具榮譽感的士兵,不是光榮戰死,就是躺在帳篷里養傷。剛剛在長安補充過來的新軍,除了空有一個天下無敵的李唐雄獅之名外,與別的新兵絕無兩樣。

開始他們還能克制自己,為光榮的名號沾沾自喜。馬上,他們發現友軍的部隊在洛陽吃香喝辣的,而自己則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為所欲為……

洛陽是李唐雄獅打下來,憑什麼自己打下來的東西讓別人享受?憑什麼要自己遵紀守法,而坐看友軍大碗酒大塊肉每天還能找女人縱情聲色?憑什麼要自己每天巡街衛護治安之責,而看著友軍一家一家地去收洛陽人孝敬的銀子,再看著他們拿著錢去花天酒地?

僅僅叫了李唐雄獅這個名字,那麼就變成了一個傻瓜?僅僅追隨了那個最講軍儀的王君廊大將軍,那麼大家都得乖乖地呆在營房里喝西北風?

所有新兵,沒有一個人願意因為自己是李唐雄獅的一員,就屈服于這種命運!他們與友軍一樣,都是同樣征集的新兵,有的是朋友,有的是兄弟,卻相差千差百倍……不但新兵,就是老兵也憤憤不平!

洛陽是誰攻下的?是李唐雄獅用生命拼下來的,當日的風陵渡口,那里每一寸泥土都全是血肉揉成。

于是,開始有少數人偷溜出去,小小做了些軍隊不容的事,一直擔心問罪,但很快發現,上面的大將們根本就管不了他們。更多的人出去,做更多更過的事,結果形成了一種風氣。

如果沒有膽子在夜里出去做些奸淫虜掠的事,沒有膽子到賭場和青樓里做過一回大爺,那都算是孬兵!

將軍們,開始還想約束,可是很快,他們讓手下的孝敬打軟了心志……洛陽人是如此的富有,他們是自己的俘虜,等同牛羊,拿他們的,吃他們的,用他們的,玩他們的,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于是,有很多將軍也迅速淪陷,縱兵行凶,並且上下包庇,難以讓人發覺。

除了,洛陽每夜響起的那種悲痛欲絕的號哭,有如鬼泣,聽了令人驚怖之外。現在的洛陽,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洛陽。在這里,每個人都拼命地往別人的口袋中掠奪財富,一些手中有刀劍的人,則用武力強行讓自己迅速富裕起來,盡可能地將別人踩到自己的腳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今日的洛陽人,僅僅是別人的俘虜和牛羊,他們的一切,都隨時屬于李唐……

李唐的官員頗具能力,他們能夠把一個停止運轉的都市重新恢複生機,煥發無限的動力。但是,就連具有房謀杜斷的房玄齡和杜如晦,也無法竭止軍隊的敗壞。他們看得流淚,甚至吐血,卻只有無力地看著李唐的士兵越來越不受控制,越來越是混亂狂暴。

正在洛陽歡愉享樂之際,周圍的大軍連番戰敗。在第一線上與華夏軍拼命的玄甲虎賁,李唐雄獅中的老牌部隊,禦林軍、太原軍等等這些,每天都在敵人的屠刀下掙紮拼殺,只為李唐獲到更多的土地,只為李唐打擊最強大的對手。他們為李唐流盡鮮血,卻不得不在饑餓的威脅中掙紮,眼巴巴地等待著洛陽這些處于酒池肉林的同伴運糧前去救命……

大將軍王君廊幾乎白頭,他每天要做的事太多太多,可是最後,他發覺什麼也做不了。

擁有十幾萬李唐士兵的洛陽城,調派不出有用的士兵去給玄甲虎賁運去一顆糧食。派出萬人護送隊,卻讓對方幾百人的小小騷擾就找借口退回洛陽,重新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對于餓得饑腸轆轆的玄甲虎賁,李唐軍最精銳最強大的士兵,卻讓他們空著肚子對抗妖魔一般可怕的華夏軍士兵。

李唐軍的老兵越戰越少,新軍越補越多,大將的控制力卻越來越弱。

新將不服老將。其中拉幫結派,上下庇護成風。

在洛陽任意一條街道,都可以看見李唐士兵魚肉鄉民挨家挨戶收取‘保護費’‘孝敬費’的舉動,都可以看見打罵喝斥,甚至刀劍相向地殺人放火……

欲望,在這個都城里膨脹到了極限,幾欲爆炸!

徐子陵看了這樣的洛陽,聽了遺留下來內應的稟報,心中閃過一絲冷笑。

讓李唐士兵的貪婪舉動來得更猛烈些吧!終有一天,他們會倒在自己永不滿足的胃口之下。到時華夏軍卷土重來,就能輕易將他們屠宰,有如屠殺養肥的豬羊。

偃師,又是另一番景象。

農民們不斷地在城外挖著戰壕,又把挖出來的泥石堆在城牆之下。把城牆一層一層地擴大,把城牆一層一層地堆高。

他們于雪地中干得熱火朝天,喊著號子,揮汗如雨。

農婦們給男人們送熱水,送熱食,就連小孩子,也拿著小小的紅櫻槍,在城頭上學著大人的模樣,在不斷地巡防。偃師的士兵,不是戰死,就是遠征在外,僅有少數,也在與敵拼殺中受傷。可是偃師還有百姓,在他們在,偃師就不可能攻得下來。

他們不需要宋家子弟兵做戰斗以外的任何事,宋家子弟兵,他們也從不做操練和戰斗之外的其他事。

徐子陵的到來,讓偃師百姓更是萬人齊集,人人為之歡聲雷動。

華夏軍之主還在,他沒有忘記大家,他始終都是自偃師起兵然後一直縱橫天下的那個徐公子。雖然洛陽丟了,可是他還有偃師!偃師的百姓瘋狂地叫喊著他的名字,在他來慰問自己的同時,也給予他最有力最堅定的支持。

他們喊出了,當日徐聖王在守禦竟陵時最感動人心的名句,也是任何華夏一員最引以為豪的名句:有我城在!

同樣地呐喊,在虎牢的天空上轟鳴。

同樣的呐喊,在榮陽的人群中咆哮。

同樣的呐喊,在彭城梁都的大街小巷中萬眾呼應,久久不絕……

徐子陵騎著末名,帶著跋鋒寒和陰顯鶴,帶著複仇騎,到各城中慰問軍民,所過之處,戰燃起一團團人們心中的烈焰,反擊不義之李唐,就在今朝!

萬眾因此一心,眾志所以成城。

“行之,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徐子陵坐在彭城的城主府,對遠征倭國而回的虛行之,水師統領陳長林,蠻族三位王子點頭致意道:“你們能夠完成任務並及時趕回,真讓我心大慰!”

“我王,行之帶力士隊、執法團,東征水軍及蠻族三千士兵回來了!”虛行之一直擔心自己趕不上與李唐地大戰,但所幸東征順利結束,倭國在他們的毒攻下滅亡,在華夏軍與李唐軍膠著之時,昔日東征的隊伍趕回來了。盡管他們于世人的心中默默無聞,但在徐子陵的心中,他們永遠都是左膀右臂,永遠是自己最有力的助佑,永遠是自己最放心的根本。

“回來就好!”徐子陵吩咐任媚媚准備酒菜,欲與虛行之、陳長林等人痛飲。

倭國能夠順利滅亡,盡管不便公諸于世,但卻徹底了卻徐子陵的一個心願,也使他放下了最沉重的心頭大石!

曆史,將在這里拐彎。

以後那份恥辱,將永遠不會再現!
第九百五十三章 花開堪折

  彭城,城外。

徐子陵在虎行之、陳長林的陪同下,又一次檢閱了力士、執法、東征水軍和三千蠻族。

這一次滅倭的順利完成,並且及時趕回,讓徐子陵頗有喜出望外的心境。他一直沒有把東征軍計算在與李唐軍的對戰之中,現在有了這些左臂右膀。更覺得有人可用,指點江山亦得心應手的感覺。對于堅守在南陽的玄甲虎賁,徐子陵本樟用拖字訣,將這些最有威力的人封殺在南陽城內。

拿士兵與他們拼光拼盡,不是徐子陵的意願。

但鑒于玄甲虎賁的一貫強悍,他不得不做出與敵俱亡的姿態,威迫玄甲虎賁禦守城中。

如果玄甲虎賁騎拋下傷殘,改騎軍為步軍。一步一步退回洛陽,那麼徐子陵的軍隊僅有梁軍楚軍和九江城的宋家子弟,遠遠無法吞吃掉整支玄甲虎賁。即使與敵拼盡,也許在自己傷亡慘重之下,也拼不了對方的半人馬。

徐子陵用盡計策。做出種種表面跡象,都是希望玄甲虎賁能夠守禦在南陽。

如果以這些家伙比作一把利刀。那麼高大安全的南陽城就是一把封殺刀鋒的刀鞘。雖然徐子陵攻不進南陽城,可是也使玄甲虎賁這把利刃無用武之地。

玄甲虎賁不能退守洛陽,否則就算是傾盡整個華夏之力,也難攻陷。

打亡國亡族的痛苦消耗戰,是徐子陵不願意的。北方還有西突厥虎視眈眈。如果華夏李唐兩虎相爭相互殘殺打得元氣大傷的話,那麼統葉護那個家伙會在睡夢中笑醒的。

現在有了黯魔、力士、執法和三千蠻族,那麼戰局天平中會漸漸傾倒華夏一方。

有了他們,徐子陵完全可以實施圍點打援的戰略。

南陽的玄甲虎賁由梁軍和楚軍死死拖住,輔公佑一部江淮軍和宋家子弟兵等配合圍堵。徐子陵不需要暫時剿滅玄甲虎賁,相反,他可以用他們作誘餌,一波一波地引來援軍,由黯魔力士這些擅長奇襲騷擾的特種精銳沿途吞食掉,比如現在由巴蜀成都出兵的解暉父子帶領的兩萬蜀軍及猴王奉振帶領的數千巴軍。王是黯魔力士他們回到中原後的第一個獵物。

“看了力士隊,執法團這幫家伙,我和顯鶴也想弄一支‘虎狼衛’,可惜近來忙得無法分身!”刀劍狂人跋鋒寒在檢閱完力士、執法、東征水軍和三千蠻族之後,忽發奇想,哈哈大笑道:“待戰事稍竭,我想清虛軍師幫我們訓練一番,待成軍之後,再拉到李唐去騷襲長安。或者帶上他們,去西突厥黃金帳篷找統葉護打個招呼!”

“放心,狂人,你的‘虎狼衛’好說,只要你厚著臉皮,去搶諸王手下死剩的那些鐵血戰士,你能搶到多少,我就給你多少!”徐子陵呵呵笑道。

“此計大妙”。虛行之拍手叫好,大歎。

這事若換成別人來做,估計諸王會拔劍砍人,諸王部下的精銳本來就不多,能在戰場死剩的更是精銳中的精銳,一下子讓人搶了,去另組一軍,估計會心痛得吃不下飯來!

所以無論誰要搶走自己的手下,都會勃然大怒,斷然拒絕。

可是跋鋒寒向來是華夏軍中的霸道人物,除了華夏軍幾個重量級的老家伙,就只有徐子陵才能壓他一頭了。諸王再牛氣,也比不上這個野蠻的刀劍狂人。所以如果刀劍狂人他出面,在諸王各部里挑選精銳,整軍成隊。估計諸王那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子陵,南陽你不要回去了,”陰顯鶴看見徐子陵有帶軍迎擊沿襲巴蜀聯軍的意思,勸道:“解暉父子一向都是驚弓之鳥,如果你一出現,估計他們就縮回去了。”

“那此事有勞行之你了。”徐子陵一想也對,有虛行之帶黯魔力士他們對抗解暉的巴蜀軍,沒有什麼不放心的。現在小琴心正和小公主在襄陽坐鎮,只等巴蜀聯軍一出棧道,那麼馬上水軍西進,攻入成都,至于自己目標最大,正好遠離南陽襄陽,留在洛陽附近,吸引敵人的注意力。

“我們也走了,李子通手下沒什麼能人。我們先從蕭銑和林士宏手中挑,以後再看看高開道那個家伙有沒有好士兵。”刀劍狂人跋鋒寒屬于閑不下來的那種人,現在華夏軍到處都在打仗,讓他跟著徐子陵到處亂逛可不是他的喜好。

“行之,我給你一位將軍作輔。”徐子陵拿出一枚猙獰的頭金戒為指揮信物,遞給虛行之。

“原來是大將軍薛萬徹!極好。”虛行之一看金戒上的篆體名字是薛萬徹。不禁大喜道:“我早聞薛大將軍之名,沒有想到竟然已經收歸入公子帳下。”

“薛將軍有精銳士兵少數,行之你給他調撥一軍吧!以他的能力,不說數百一千,就是萬人十萬人,也能指揮。”徐子陵微笑道:“行之你先借輔公佑的江淮軍一部由其指揮,待俘虜到了巴蜀聯軍,你再劃巴蜀的俘虜由其整軍,最好讓他雜混曆陽江淮軍,來鎮壓軍心,二來保持戰力,輔公佑的屬將問起,你推到我的身上就行。反正他們是不可能跑到我的面前告狀的。”

“行之當率黯魔力士,為我王吞盡巴蜀之軍。”虛行之久曆殺場,書生之氣早變沖天殺氣,殺心稍現。就連刀劍狂人跋鋒寒,也為之動容。

彭城,城主府。

徐子陵接見了帶著駱馬幫親來小呂布焦宏進,他本來的任務是剿匪,破盡北地馬賊。但沒有來得及完全剿滅,李唐與華夏大戰爆發。急急整軍前來支援。

駱馬幫雖然對于散亂的小股馬賊占盡上風,但對于李唐大軍。卻不顯特殊。

沈落雁甚至在開戰初期,將他們留給衛貞貞以朝廷名義來指揮,調派後勤之用。焦宏進看見這戰功眼看就要溜走,聽到徐子陵到了彭城。趕緊跑來請命出戰。他的意思是,實在上不了一線戰場,也想率駱馬幫守城和追擊殘敵。反正他不想駱馬幫與號稱華夏第一大幫又第一弱幫的竹花幫那樣,專做後勤。

徐子陵眼看現在華夏之勢一步一步好轉,對于駱馬幫彭梁會這些新自注入偃師和虎牢作為守禦也是一種士氣鼓舞,于是同意了焦宏進的請求。同時命令彭梁會的副會長洛其飛同援裴仁基的虎牢,原來的後勤,由已經由香主榮升堂主的謝角擔任。

“夫君你准備北上支援竇建德?”任媚媚等眾人離開,甜甜地改口叫徐子陵為夫君。

“如果不去,不足威嚇拓跋燾退後,也不足鼓舞大夏軍。”徐子陵收到消息,李唐皇帝李世民率十萬大軍日夜圍攻樂壽,竇建德與屬下徐圓朗、孟海公幾乎度日如年。

“明天再出發。好嗎?”任媚媚好久不曾與徐子陵這樣獨處。見現在眾將領命離開。春心暗動,情動如潮,暈生玉頰,小聲地懇求道:“妾身也知道要求過份,軍事為重,但……媚媚好想夫君,就讓妾身,像上次那樣,好好伺候夫君你一次,好嗎?”

“媚媚,你辛苦了……”徐子陵看見任媚媚因為戰事爆發。長期忙碌,又擔心自己的行蹤,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不禁一陣心軟,輕擁她的纖腰,親吻她的額頭,又與她唇舌纏綿。

他原來不想留下與任媚媚同渡春宵,並不是他改做正人君子,只是眾女都一直擔憂他的安全,衛貞貞特意讓師妃喧、尚秀芳、石青璿、獨孤鳳、白清兒等女常伴他左右。此舉一來可以慰解眾女的相思,二來可以奇襲對手。如果上一次對戰赫連勃勃、慕容恪、拓跋珪他們三個老鬼,也有眾女出手相助,那麼徐子陵也不會身受重創。

徐子陵對于這樣當然歡迎,對于衛貞貞的貼心之舉大喜過望。

如果說在陰後面前還敢偶爾耍耍小流氓脾氣的徐子陵,那麼在師妃喧、尚秀芳等女的面前。特別在石青璿的面前,他自然得做個乖乖好孩子。

現在任媚媚要與他來一場顛龍倒鳳的大戰,讓他心中極是矛盾。

在意識空間中,石青璿等還是處子的眾女顯然大羞,不願意見到這樣的情形,明知這是人倫大道,任媚媚與徐子陵早有夫妻之實,小小相聚,想到慰藉在所難免。可是她們這些天與徐子陵心神交融,知道如果徐子陵一旦與任媚媚大戰起來,估計無疑也與自己在心神上來一次歡好。

情動處,誰心中也沒有把握保持心境。

婠婠久居徐子陵的意識空間之內,對于徐子陵的種種,早已經司空見慣,她甚至不需要徐子陵把她移到無意識的光玉簡空間避開,一直保持靈台清淨像沉眠般就可以坦然到徐子陵與眾女的種種歡好之舉。她偷偷地感應著眾女心神惶急的窘相,暗暗好笑。

眾女之中,以尚秀芳與石青璿反對最為激烈,她們不是要阻止徐子陵與任媚媚歡好,而是執意要躲開。

還有陰後,也不願意在小輩面前,看著這個小色狼施展床上功夫與另一個女子大戰……

獨孤鳳倒有點好奇,想看看是怎麼回事。只是怕事後眾女取笑她,也小小表現一起躲開。至于白清兒和聞采婷,如果不是有陰後和東溟夫人在,估計會要求參入大戰之中。

雖然眾女對于別人的心神感應朦朦朧朧,但與徐子陵的心神交流卻很清晰,正因為這樣,才讓眾女有不同的反應。徐子陵把不勝其羞的石青璿和尚秀芳移到光玉簡空間去沉眠,等他把師妃喧、獨孤鳳和陰後等女移出,任媚媚已經替他寬衣解帶了……

白清兒不願意在婠婠退讓,堅持留下,估計若不是怕眾女事後子取笑,都要主動要求出來大玩花樣了。

徐子陵看見任媚媚早已經如剝白羊,體柔身軟,情動如潮,再不管眾女是否能夠承受這種誘惑,決定‘花開堪折直須折’,絕不辜負美人的好意,做那種‘莫等無花空折枝’的大傻蛋……
第九百五十四章 樂壽之危

  樂壽,雪止,晴。

一直灰蒙蒙的天空,放出了萬千光彩,于皚皚之中,神光分外妖嬈。

城下李唐軍,歡聲雷動,鑼鼓喧天。然而城頭上的大夏軍,則面色發灰,死寂無聲。那個手持巨型陌刀一身是血的立于城頭的夏王竇建德,禁不住虎目含淚。

天不佑大夏!

如果再有三兩天的暴風雪不停止,那麼李唐軍就迫不得已地撤軍。他們雖然號稱世間第一的虎賁,但身體不是鋼鐵,同樣是凡胎肉身,同樣畏寒怕凍,一個多月,每逢大雪紛飛的日子,他們只有在外圍困樂壽,無法攻上城頭,在滴水成冰的日子,他們的攻擊,會讓城頭的大夏軍輕易擊退。

哪怕任意是一桶水倒下去,也會讓最強蠻的玄甲虎賁活活凍死,凍成一塊冰砣。

華夏軍派來的特使,有著數十近百種守城的秘法,竇建德深信,只要這冬天一日不盡,那麼樂壽一日不破。在這個城中,經曆了諸葛德威的背叛之後,內應和探子想在這里生存,那麼比在和尚頭頂上的長蚤子還要困難。

竇建德多次南下洛陽,帶著孟海公和徐圓朗、外使劉彬等使節團,試把華夏軍的一切親民方法,用在樂壽百姓之上。

雖然樂壽的百姓比不上洛陽人,但是民心擁護,遠勝天下諸城。

這里也有義學,也有善堂。

有百姓的勞工所,有商人的貿易居,有儒士的墨文軒,也有佛道的敬崇堂。這里有軍隊的訓練營,有醫者的撫難館,這里有為百姓開墾的良田,也有劃分區域的商道。有小兒朗朗讀書聲,有年輕颯颯的馬球勢。有白發緩緩的晨行姿……

竇建德在樂壽學足了洛陽的一切,盡管並不能完全,但自問民心擁戴無雙。

有徐子陵這樣的君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做一統天下的帝皇,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帝皇夢消去他的,很有決心做一個世間最為人稱道的王侯。對于這一點,他是絕對有信心的。

何況,還有一個華夏。還有一個洛陽在前參照而行。

整軍訓練,調治商農,收集民心,竇建德在上次與徐子陵會面之後,一直做著這樣的事。

他相信華夏必將統一天下,但與李唐亦要苦戰日久,自己是否能夠在華夏軍詩多天下名人名士名帥名將之中,擠身進入前十,那麼有一個很大的先決條件,就是他和大夏軍,是否能夠在華夏軍和李唐軍的對戰之中給予有力的資助。

治軍領兵,竇建德不弱于人,但再結合華夏軍的訓練,大夏軍絕對是世間雄師悍兵。

大夏軍曆盡戰事。先是與周邊諸賊之戰、孟海公徐圓朗收取、洛陽反攻李密瓦崗軍、遠征軍討伐齊武周梁師者鷹狼、魏都許城討滅宇文化及、娘子軍救援破虜、北上龍泉滅拜紫亭粟末、燕北驅逐草原諸狼、決勝東突厥頡利金狼軍、拼斗李元吉太原軍、肅內叛諸葛德威、遠征時健鐵勒……

大夏軍雖然不像華夏軍一樣聞名于世,但自舉兵到今,極少敗跡,名將劉黑闥更是威鎮天下小兒止啼。

所以,據樂壽而守,竇建德自問天下除卻徐子陵那個鬼才之外,再無人能攻。

城頭之上,有近十萬久經訓練之雄師,城頭之下。有十數萬樂壽農民日夜搬運木石、供應糧草、照料傷員,兩萬工匠日夜修補城牆、制造器械,近萬商人捐資百萬以供戰需,如此民心一體之城,誰能攻下?

不說洛陽還帶來巨箭床弩,帶來霹靂雷火,帶來守城秘法近百……

僅僅是這曆受百戰,長受訓練的數萬大夏之兵,單憑他們的一腔熱血,這樂壽就無畏無懼。

李唐的玄甲虎賁強悍,奮不畏死,難道大夏雄師的士兵就是貪生怕死的懦夫?之前十戰之下,十戰俱敗,孟海公和徐圓朗近十萬士兵讓玄甲虎賁屠盡,也拼死李唐士兵三萬,狼族數千,虎賁數千,退守樂壽,集整個大夏之力,決于樂壽城頭之上。

兩月之內,雙方交戰百遍,大夏軍湧現無數壯烈之士,絲毫不弱于號稱世間第一的吃人虎賁。

大夏勝,則華夏勝……

竇建德絕對明白這個道理,他咬緊牙關,不向華夏軍伸一只手指,他知道,比起獨守一城的自己,華夏軍要難上百倍,只要自己和大夏軍堅持下來,那麼整個戰局,會因為樂壽之戰而扭轉,華夏將會逆轉乾坤,反吞李唐。

比起貯糧滿倉,坐等敵人來攻的大夏,李唐軍他們每一粒糧食,都要自太原千辛萬苦地運來,于冰天雪地之上,馬匹士兵,嗷嗷之口,他們能堅持多久?

城外虎賁在殺馬為食,城內百姓大鍋翻騰……

暴風雪一襲半月,竇建德看見了勝機,看見了希望,擊退李唐軍,就在眼前!

李唐軍雖然攻入洛陽,但北上支持絕無可能,而且前段讓天刀宋缺設計,重創未愈,另一支玄甲虎賁被徐子陵起兵圍困南陽,樂壽城下之軍,就算再是鋼鐵之軍,也堅持不住。

天不放晴,他們絕無勝望,也難有攻擊之機。

可惜……天不佑大夏,命不絕李唐!

看著玄甲虎賁、太原軍、鷹狼降兵、塞外狼族迅速集結,無數的攻城器械,在營房推出。竇建德放聲大吼,聲音震耳欲聾,天地回響。

“凡我大夏軍士,城頭守禦殺敵,兵死有將,將死有我!樂壽十十萬婦孺老弱之性命,盡在敵前,大夏軍士,虎賁猖獗,你們手中可有刀否?”竇建德暴喝,裂目而叱,聲如霹靂。

“有!”大夏軍士兵轟然回應。

“敢向敵頸否?”竇建德再次暴吼。

“敢……”士兵怒應。

“大夏男兒,城頭殺敵!有種者,與我竇建德並肩而戰!”竇建德一身是血,卻威如天神,陌刀高舉,殺氣沖天。

“諾……”萬千士兵同時爆發了,齊聲發出雷鳴般的吼叫,如下山之虎。

經兩月大戰,大夏軍與李唐軍皆折損慘重。

大夏軍實力稍弱,但勝在天時地利。攻城百法,在樂壽俱不成功,地道、內應、投毒、燒糧、蠱惑、挑撥、收買等等。皆讓竇建德所止,兩月大耗,兩軍元氣大傷。今日一戰,將為最後一戰,再不可勝,那必然是退兵之局。李唐雖然征集援助有數萬新軍,但無一日訓練。僅作後勤。據高而守,可以無視。

李唐軍營,數萬兵士集結,整隊而發。

大股狼族策騎著快馬,旋風般揚起雪粉,自遠奔回。遠遠,帶著一道黑壓壓的人群。

“夏王,大事不好!”負責斥侯的偏將連滾帶爬地奔來,如淚流滿面。他手一指遠方黑壓壓的人龍。泣不成聲,竇建德接過大將凌敬的千里目,旋轉前鏡,一看即有如雷殛,幾欲吐血。

李唐大軍攻到城下箭矢不及之處,停下。鑼鼓喧天。

數千狼族押著一條長長的人龍,約有兩三萬人,緩緩地來到城下。城上的士兵隨意即可發箭,但無一人動手。那兩三迫近城牆而來的人群,盡是大夏境內的農民百姓……

他們手無寸鐵,婦孺老弱俱有,于數千狼族的馬鞭和彎刀威迫之下,哭號連天而來,不時,有行走得稍慢者,讓狼族騎兵鞭打,甚至砍殺……血,濺紅白地,尸,未寒尤溫。城頭不少士兵能夠在人群中聽到自己父母妻兒老小呼喚自己的聲音,淚如雨下,個個跪倒城頭,無力哀哭……

“侯君集,你出來!”竇建德睚眦欲裂,聲如厲鬼,怒嘯道:“你們敢下此毒手,天理不容,必遭天遣!”

“夏王,此事與我們玄甲虎賁無關!”李唐軍中,有一位銀鎧將軍縱馬而出,揚聲大喝道:“夏五,冬天放晴,化冰成水,神佑李唐天子,何不早降?本將軍擔保,只要夏王歸順李唐,仍為夏王,仍為樂壽這主,百姓萬千,個個安然無恙,夏王愛民如子,愛兵如子,為了十數萬樂壽百姓的身家性命,為了城外數萬子民,夏王何不令士兵放下刀劍,化干戈為玉帛?”

“請三思而行,夏王,刀劍之下,難有兩全!”另一位虎賁騎中的大將軍段志玄也拍馬而上,大聲相勸。

“樂壽百姓,你們聽著,若想活命,請求夏王停止刀兵相抗,否則五步濺血,性命不保!”一把尖細聲音遠遠傳出,未止,又有個渾厚的聲音呼叫道:“十數之內,若不投降,即殺人千人,如再不降,再殺千人,直到大夏百姓全因竇建德你一人死盡為止!”

“張亮、殷嬌,你們兩個賊子膽敢如此!天下人必剝汝之皮,食汝之肉!天打雷劈的狗賊,你們不得好死!”大將凌敬怒哮,有如發瘋獅子。

“嘿嘿,有膽便試著不從,十、九、八、七……”

“大王!大王救命,大王!救命啊!”當摧命的聲音傳來,城下數萬百姓哭聲震天,跪滿一地,哀求竇建德救命。

“三、二、一。斬!”有個黑臉大將手持大刀,自營中帶數十騎奔出,大聲下令。

“啊!啊啊啊啊……”

數千狼騎獰笑著,揮坮彎刀,在人群之中如群入羊群,血花激濺,人頭拋飛。他們驅逐著城下百姓沖向樂壽,那些人嚇得魂魄飛散,個個奔向樂壽城牆,尋找庇護,狼族在他們之後來回策馬奔馳,揮刀收割著百姓的生命……城上士兵哀號一片,竇建德看得雙目噴火,鋼牙碎裂。

在人群奔得城牆之時,無數的鷹狼降兵,穿著農民的衣服,手提鋼刀,混雜在人群之中。

攻城的器械,由士兵推送,尾隨逃亡農民向樂壽長驅直進……

城頭的士兵有弓箭,有油有火,有木有石,卻無從反擊,人個六神無主,呆若木雞。
第九百五十五章 聖王來了

  “夏王,請下令放箭!不戰必死,非但城外數萬百姓,城內十數萬人,讓那幫狗賊殺進,也將是無一幸存!”大將軍凌敬跪下連連叩頭,額頭見血。

“住口,滾!”竇建德一腳踢飛凌敬,把他踢得口吐鮮血。

“眾將士聽令,本帥孟海公軍令,攻擊前方敵人,不得有誤!凌敬,督戰殺敵!”孟海公和徐圓朗本來守另一個城頭,但是一見情形惡劣,馬上趕來。

“不,住手,住手!”竇建德當然知道不下令放箭必死,但他也知道,一旦下令放箭,那麼整個大夏軍將永遠無翻身之日,即使是打勝,也生不如死,而且士氣大減,又有親人挾持的他們,能發揮幾分戰力?此計惡毒之極,無論戰或不戰,都將有敗無勝,如果下令攻擊,那麼死後,也將背負千古惡名。

“軍令如山,誰敢不從?”徐圓朗與孟海公飛身上前,死死地抱住竇建德,大將凌敬,則一抹口血,奪過一名士兵的大弓,第一個向遠方身出利矢,將兩名士兵,連掩護著他前進的一名老農,勁箭貫穿。

“殺……”凌敬舉起巨弓,一手拔出寶劍,大聲號令。

看見大將軍帶頭,城上的士兵大聲號哭,勉力張弓搭箭,向遠方瞄准。

城下,狼族數千騎抓起婦孺,舉到半空中,斬飛手臂,又有將小孩摔于馬下,踐踏成泥……無數的百姓哀哭跌撞地向城牆湧去,個個嚇得連滾帶爬,跟在他們身後的,是手持利刃的鷹狼降兵,他們在迅速撲近。

“城下是你們的父母血親,是你們的妻子兒女,他們生你養你,他們敬你愛你,你們若是膽敢向他們下手,那還是人嗎?”有個陰森的儒士策馬上前,尖細的聲音如刃,刺在所有大夏士兵的心上,道:“僅為竇建德一人賣命,以十數萬人的生命換他一人功名。你們這樣做值得嗎?”

“聽我命令,殺!”凌敬大怒,爆吼道。

“大夏士兵們聽著,十聲內,你們若不放下兵刃,我們再殺一千

!”黑臉大將把手高高舉起,狼族們也一陣狼嚎,舉起手中的彎刀。

“十、九、八、七、六、五、四……”

“將軍!將軍!”

“大王……”

部分士兵聽了,不忍下手,停弓收箭,帶動全軍,全城盡哀,紛紛跪求竇建德,凌敬揮劍如雪,將身邊所有垂手不戰的士兵斬殺幾人,悲吼如雷道:“軍令如山,誰敢不從,殺無赦!親衛軍,督戰!殺!”

“殺……”竇建德讓孟海公和徐圓朗死死抱住,虎目滲血。

他數度爆發氣勁,想震飛兩人,但孟海公徐圓朗震得口吐鮮血也死不放手,無論竇建德如何掙紮,如何威脅,如何怒吼,也絕不松手。

十數個高手同時飛身而來,團團抱住竇建德,讓他無法掙紮。

“親衛隊,殺!”凌敬大手一揮,城頭上數十顆人頭立即落地,沒有死在玄甲虎賁手中的大夏士兵,在自己人的刀下身首異處,萬民登時哭倒一地,婦孺暈死,白發撞牆。

“別迫我們,兄弟你!干城下那幫狗娘養的!”親衛隊的士兵們大吼,拳打腳踢著身邊的士兵,讓他們拿起弓箭來。場面一片混亂,凌敬又大手一舉,目厲如裂,噴了一口鮮血,沙啞著嗓子獸吼道:“親衛軍,舉刀督戰,不戰膽怯者,殺……”

“殺!”親衛隊又一次舉尋,將面前數十人斬殺。

“親衛隊……”凌敬高舉起手,指著城下,厲嚎道:“督戰!出戰不力者,殺!”

“殺!”親衛隊這一次,卻是扔了刀,搶了身邊士兵的弓箭,瘋狂地向下射箭,他們目中流淚,唇齒咬噬破爛,鮮血長流。

漸漸,有了士兵,也發出野獸般的嚎吼,向下射箭。

第一支,第二支,第三支……

箭,如雨下……

無數的箭矢在百姓的身上濺開血花,也有鷹狼降兵中箭倒地,但是更多的人已經沖近,各種攻城器械也搭上城頭,平民和混在其中的鷹狼降兵蜂擁而上,城門的吊格讓李唐虎賁中的悍將斬殺,輕多倒地,攻城車在數百蠻力的推動下,重重地撞在城門之上。

云梯,也在鐵牌擋箭車和巨盾的護衛下,迅速靠近城牆。

投石車,緩緩推進,李唐的工兵們將巨大的草球點燃,投拋向城牆,油草炸開,大火熊熊而起。

一個月來除了玄甲虎賁之外,從來不曾讓其他士兵攀登上來的樂壽城頭,無數的平民和鷹狼士兵沖了上來,與大夏士兵爆發大戰,城下的狼族,彎弓射箭,潑箭如雨。

城頭上的箭塔,床弩怒射,萬箭齊發,城下……頓時,化作一片血海。

三個時辰之後,最後一個混在平民之中的鷹狼降兵被認出殺死。能夠逃出生天的百姓,不足千人,兩萬多人永遠地倒在樂壽的城上城下。

竇建德嘔血成升,他坐在城頭,無神地看著城下數萬具尸體,背後,綁著渾身上血的大將凌敬。

還有孟海公和徐圓朗,也禦下兵刃,由親衛軍扣押住……

參與射殺百姓的士兵在城頭上哭泣一片,于灰烏的天色下,于淒厲的寒風中,有如鬼咽,百姓們麻木地搬運著士兵們的尸體,此一役,損失慘重,數千大夏士兵陣亡,現在守禦樂壽的士兵,僅剩兩萬不足。

“夏王,降或不降?”聲音尖細的儒士又冷笑嘲問道:“如是不降,容亮再送夏王一個小禮物。”

“張亮狗賊,你不得好死,縱容異族俘掠漢人,迫殺無辜百姓,你不得好死!”凌敬聲音早已沙啞,身上鞭打累累,但仍然破口大罵,目中噴火。

“殺人者,是你,大夏將軍凌敬是也!下令殺人者,亦是你凌敬!與我何關?”儒士打扮的張亮冷笑道。

“狗賊,我縱死去,也追你魂!若我拿住,必食你肉,寢你皮,抽你筋、挫你骨!”凌敬大罵不止,儒士張亮只是回一句‘你奈我何’!陰森怪笑,緩緩退馬回去。手一揮,狼族即把散逃抓回的城下百姓近千人盡斬于馬下,凌敬氣得口噴鮮血,幾欲暈死。

又兩個時辰之後,南方火把熊熊,狼族又把近萬數的百姓押來。

他們等在城外,等過小半時辰,再有北面集來數千,于昏暗天色之中,李唐軍又一次以百姓為質,發起猛攻。

“夏王,十數之內,或是不降,便殺千人!”黑臉大將的聲音透過寒風,送上城頭。

“奸賊殷嶠,你暴盡天良,死後必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凌敬聲音沙啞,啞不成聲,越想高罵,聲音卻越是低下。

“要死,也是你先我而死!哈哈哈!”黑臉大將殷嶠命令打殘的鷹狼降兵和太原軍齊出,押著百姓,沖向樂壽,近兩軍的玄甲虎賁也開始整軍待發。數千狼族更是急不可待地策騎上前,發箭助攻。攻城車,擋箭鐵牌車,投石車,云梯,在士兵們的推拉下,迅速向箭程之內的城頭沖去……

“大王!大王,我們不怪您,下令殺敵吧!大王,下令殺敵啊!殺敵啊!”

“大王……”

樂壽城內,萬民跪倒,叩頭請命。

樂壽城頭,萬兵跪倒,叩頭請戰。

一直呆若木雞似的竇建德站了起來,火光下的淚流滿面,頭發凌亂,沾雪花白,臉上一片愴然,他悲聲長嘯,久久不絕。接著,又拔出寶劍,劍向城下,大聲喝道:“殺賊……%”

“殺!殺!”

“殺……”城頭上的士兵又一次舉起弓弩,點燃火箭,向城下飛射。無數的火矢于半空中交叉而過,交織出一片火網。

天,漸漸,又有雨雪,似人悲淚,冷入心肺。

第二天,天色剛亮,一夜未歇,大戰又起。樂壽城頭,又少數千士兵,除去少量傷者由百姓抬下,城頭上僅余萬人。城下尸山血海,大地一片殘紅,觸目驚心……

死剩千人的百姓,又一次被威迫向前。

狼族的騎,隆隆奔回,拋下兩三千百姓,雖然他們于黑夜中逃脫,但不等天亮,即讓慣于追獵狼騎們搜捕而回。鷹狼降兵所剩無幾,他們近千人依然滲入百姓之中,以別人肉身為盾。同樣死傷慘重的太原軍推著攻城器械緩緩向前,而在他們之後,還有兩萬一直養精蓄銳的玄甲虎賁。

以久存精力士氣爆發的玄甲虎賁,對戰血戰日夜士氣低落的大夏士兵,此役,不戰而明。

天空中傳來破空貫耳的鷹嘯,兩只巨大的戰神之鷹穿去而出,盤旋而下。

“糊塗!劍膽軍師,你是如此聽我命令的嗎?”竇建德一看劍膽掠下城頭,勃然大怒,沖上去揪住他的衣領,怒目而視道:“今日已經成死局,我竇建德與敵俱亡,你不離去,他日引來大軍給我等報仇雪恨,我等豈能瞑目?記住,你們定要替我殺那那些李唐狗賊!以祭我在天之靈!快走!走!”

“夏王……”身帶數次傷創的劍膽雙目含淚,抱住竇建德,哽咽道。

“老子還沒有死·!劍膽!等你拿到了敵從的首級,再來我的墳前哭個夠吧!”竇建德一把揪起劍膽,大怒道:“你不走,難道要我跪下求你不成?”

“夏王,公子來了……”劍膽手指向南方,眼淚滾滾而灑,他用盡平生力氣,放聲大喝道:“樂壽的士兵們,樂壽的百姓們,華夏軍來了!華夏軍之主,華夏的……徐……徐聖王來了!天下無敵的徐公子來了!”

“……”城上城下,城內城外,忽然一片死寂,僅能聽到淒厲的風聲在呼嘯。

“是,是真的嗎?”竇建德覺得自己快暈了,激動得直哆嗦。

“看!”劍膽指眘的方向,有一個小小的黑點,在天空中不斷爬升掠下,緩緩地飛來。

“萬歲……”樂壽所有人湧出城牆,千萬人向南方跪倒,人人放聲大哭。
第九百五十六章 降則免死

  萬眾翹首以待,看著那個小小的黑點由遠而近。

帶著希望,帶著世間廣為流傳的神奇傳說,和眾人期待已久的殷切盼望,華夏軍之主,徐子陵,終于來了,他,乘風而來。駕臨萬民之項。

當他收起飛翼,自天空中飄降而下,萬民早已經激動得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他一身金光,迎著晨光,恍如天人下凡。帝皇真龍之鎧覆體,身上九兵盤龍環繞,威如天神,城下數萬李唐大軍,也為之驚滯。久久無所適從,停步畏身,人人臉上疑懼,不敢向前。

夏王竇建德虎目熱淚狂流,他率眾將欲拜,卻讓徐子陵扶起。

緊緊相擁,除此之外,再也無法表達心中之意。

“聖王駕臨!樂壽無憂!我等大夏將士,誓死追隨聖王之後,大破奸賊……”凌敬激動得聲音顫抖,他的吃喝剛一出口,馬上引得萬人回應。

“誓死追隨聖王!”

“大破奸賊,大破奸賊……”

城外被俘押為人質的百姓。也激動得流淚,無數人緩緩下跪,哀聲震天,請求徐聖王救命。

李唐士兵則士氣一挫,人人看向大將,等待他們命令,雖然有刀有手,卻無心再戰。大鐵將軍侯君集、段志玄、劉弘基等人面上也不佳,幾人聚在一起商議是否繼續進攻。幕僚張亮和另一句大將殷嶠卻竊竊私語,不知打著什麼主意……

“城下大夏百姓聽著,本王有一計策,可保大家性命。”徐子陵也不客氣,危急之中,馬上接過城頭的指揮權,向城下百姓喊話,他的聲音有如沉雷遠播。城里城外萬眾無不聽得一清二楚。人人喜不自禁。徐子陵昂聲喝道:“于你們之中,有劉武周和梁師者昔日的鷹犬之兵混雜,以你們為質,你們絕不能再挾從向前。為虎作倀!”

“聖王救命!”

“救命,聖王救命……”

城下百姓哭聲大起,此起彼伏。亂作一團。

如果不走,那麼身後的突厥狼騎會斬殺自己的妻子兒女;如果再挾持行前。讓鷹犬之兵攻上城頭,那麼樂壽危矣。在樂壽城頭射下的箭矢,也不長眼睛,向前,也是死路一條,僅僅是遲緩少許。

大家不知如何是好,紛紛跪地哭求徐子陵救命。

“聽我命令。”徐子陵揚聲喝道:“凡屬我大夏民眾,或者華夏子民。馬上停留原地,雙手抱頭,等待本王施救!只要你們聽從命令,本王可保你們性命無憂,能有與親人重聚之日。所有不聽命令向前攻城者,皆是鷹犬之兵!神箭手,殺無赦!”

“喏!”城頭的守軍一聽,人人拼命放聲大吼,嘶力應諾。

城下的百姓一聽,無數人馬上扔掉手中被迫拿著的武器,雙手抱頭,長跪于地。也有人膽怯看著周圍的士兵,但一見身邊無數人下跪抱頭,也趕緊跟隨照做……劉武周和梁師者的鷹犬降兵們估不到徐子陵的威望如斯之大,僅僅是一個命令,便讓數千近萬人下跪。

他們帶點呆滯站在原地,無所適從。

被挾持的百姓下跪後,他們的身形一下子暴露出來,雖然暫時性命無憂,但這種感覺極壞,人人都如立尖錐,不知如何是好。

一個偏將舉刀,想殺死身邊的百姓,威迫他們起立。

“嘯……”

勁矢自他的胸間射入,透背而出,連釘三人,他在臨死倒地的一刹那,才聽見箭矢破空的聲音,自天空傳來。當他帶著身邊數名士兵轟然倒地,鷹犬降兵們人人自危,如果不是狼騎在後押陣,那麼早已經的控潰逃。

數名狼騎仗著馬快,分開東西兩邊,舉起手中的彎刀,一手提著婦孺,向下跪百姓沖去。

他們楊借著婦孺為質,令樂壽城頭的弓箭手們投鼠忌器,奈何他們不得。彎刀高舉,狼騎策馬如飛,下一刻,他們將殺人立威……

“咴咴咴咴咴……”忽然,人仰馬翻,幾名突厥狼騎翻身落馬,墮落于地,氣絕身亡。

“嗚嗚!”同樣在馬背上摔倒的婦孺嚇得尖叫號哭,但她們的身上絲毫無傷。鷹犬降兵們看得直覺頭皮發炸。箭矢各穿釘了兩邊相距數十丈策是馳的狼騎,直到現在,耳朵里才聽到破空風聲。抬眼望去,城頭上那個華夏軍之主正手持巨弓,又射出一道極速金光。將一匹受驚馬匹的整個馬首射碎,讓它那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砸起一片尋泥。

“降者免死!”徐子陵自城頭上飄飄而下,肋間似有雙翼,乘風飛掠出數十丈,臨近。一匹墨色神騅忽然現于眾兵陣前,馱著華夏軍之主,躍空而舞,四蹄踏雪。

“不要慌!徐子陵他再牛氣,也只是一人!你們怕什麼?”張亮著急了。他一看情況不妙,局勢一下子讓徐子陵逆轉,嘶聲尖叫道:“狼騎,舉起你們手中的婦孺!讓徐聖王看看!華夏軍的徐公子,素有天下仁義之名,斷不會看著她們因為自己而死于非命!我們手中有千人之多,他徐子陵能救幾個?”

“徐子陵,你敢再行一步,馬上有千人濺血五步。身首異處!”大將殷嶠也大吼道。

“我不願意看見千人身首異處,但是我更不能因為你們威脅要殺死千人,就把樂壽城里十數萬人的性命白白葬送。”徐子陵沉聲喝道:“我只有一雙手,救不下千人性命,但是,我能夠帶領大軍。殺盡你們,為她們報仇雪恨!李唐軍士兵聽著,他們勾結異族,殘殺同胞,挾持人質,屠戮百姓,如此惡行,天地不容!現在我以華夏軍之主作誓。你等不願放下屠刀死不悔過者,滿軍處斬。重罪不饒!”

“假仁假義,士兵們,三數之內,先殺五百,看他那把口是否能硬得過我們的刀!”張亮尖叫道。

“三、二……”大將殷嶠高舉大手,一邊緩聲數數。

氣氛登時沉重無比,壓得眾人心胸喘不過氣來。萬人目光集向徐子陵。不秀他作如何反應,是看著五百人頭落地,還是想辦法施救?三聲之內,他如何能救下五百之眾?

讓狼騎抓在手中的數百婦孺,面對那冰冷的彎刀,不由身顫腿抖。魂飛魄散,不少人嚇得直接暈厥。

“三聲之內,我能做什麼?”徐子陵舉起手,歎息道:“我能給大家祈禱……還有報仇!”

未名四蹄不止,一步一步向前。

他身上的帝皇真龍鎧有金光閃爍,九兵化龍,緩緩離體。又于空中,再度凝聚成九種神兵,懸浮于徐子陵升起的長生力場中。李唐士兵一看,人人面露驚惶之色,顯然,這位華夏軍之主,選擇了不屈之戰。幾百人的威脅,並不能把他嚇退,相反,看樣子更是把他給惹惱了。

據說交戰之中,當徐公子殺機大盛,欲斬強敵之時,才會升起長生力場。

很多人,還是第一次看起徐公子聞名天下的神奇武學,盡管幾乎無人不知徐公子的《長生訣》和《帝皇禦世訣》,但是大家,沒有看過甚至沒有聽過這一種美麗的武技。長生力場之內,有銀色的竹葉紛飛,形成一個個玄妙的鏡面,螺旋不息。

有粉嫩的梅,有潔白的蘭。

有翠玉的竹,有明黃的菊,又有虯龍般的青松,有傲霜賽雪的紅梅,有銀色的螺旋的竹葉……

似乎,隱有天上的宮闕,隱隱升起,仙樂陣陣,飄飄,若隱若現。這種神奇美麗的武技一現,讓人人迷醉,亦心有明悟,據傳徐公子乃天上仙人托世,以這種神奇武學看來,八九不離十。若說他不是,那才叫不可能呢!

“徐公子的武技雖然驚世,但欲救千人,怕是不能!”張亮冷笑一聲,他非常謹慎地看著未名的步速。

“止步!”殷嶠也同樣擔心徐子陵會飛空而來。痛下殺手。大吼道:“我們手中還有萬人在手,正收押于營房之中。如果你再不止步,那麼萬人都會因你而死!”

“你們威脅不了我!”徐子陵騎著未名緩緩向閃,在殷嶠和張亮面前五十丈處停了下來,淡淡然道:“我只有一雙手。救不下千人,但只要我隨意一舉手。就能斬飛你們的項上人頭。張亮和殷嶠,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降則免死!”

“笑話!”張亮極度戒備徐子陵的發難,但他看見當狼騎們的刀尖戮入婦孺的頸脖時,徐子陵停下了。頓時惡向膽邊生,冷笑連連,道:“大仁大義的徐公子,有本事你就來殺我,相信在那之前,會有千人給我陪葬!你不是一向愛民如子嗎?你怎麼能夠舍她們這些婦孺老小于死地而不顧呢?你有本事,你來救她們啊!你有本事,你來殺我試試看!”

“殺了他!”徐子陵漫不經心地一揮手。

“啊……”張亮驚恐地發現,有一只金色的纖手穿胸而出,不等他那聲驚惶的尖叫呼盡,他又發現自己的頭顱飛飄半空,最後砸落雪地。天地歸于黑暗。

城上城下的千萬人卻看見,有位黑袍金紗的仙女自天而降,閃現張亮的身後,揮手之間,張亮已經人頭落地。

殷嶠嚇得魂飛魄散,立時拍馬而逃。

但他看見,自己的身軀隨著馬匹急馳回陣,再細看之下,卻沒有發現頭顱所在。

他死也不明白,自己的頭顱為什麼不在自己的頸脖上?到底又是誰摘下了自己的大好頭顱?

“放下人質,永遠不讓本王看見,否則定殺不饒!”徐子陵的聲音很輕淡,但有如雷殛般轟在李唐士兵的心中。狼騎之中,忽然有幾位女子,正有如蝴蝶穿花般在他們之中飛掠,頓時。人仰馬翻,慘叫連連。馬背上的狼騎紛紛落地。

一縷簫音,于冰天雪地中,悠悠響起。

忽而急轉,在慘嚎馬嘶血灑于地的混雜之下,又添了幾分蕭殺。再聞,隱有百萬雄兵之喝,令人靈台驚震。

“是《將軍令》!”竇建德一聽,熱血沸騰起來,放聲大吼道:“大夏軍,出城!殺敵!”
第九百五十七章 驚天巨變

  華夏境內,上庸。

棧道的士兵舉著火把,源源不斷地湧入上庸城。原來上庸的守軍,全部戰死,而吳王李子通的部屬,早趁黑逃走,上庸城內,百姓一片恐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夜之間,巴蜀的士兵就有如神兵天降,出現在上庸城外,而且僅一天功夫。扼守棧道危關的上庸,就讓巴蜀軍攻陷。

守將吳王李子通的部屬足有數千人之多,如果換成是別的華夏軍部屬,那麼別說一天,就是十天。一個月,巴蜀軍也別想攻下上庸。

有守禦棧口之利,有高聳城牆以對僅幾人並立蛇尾而延的巴蜀軍,竟然一天即陷。

這個戰果,就連解暉解文龍父子也頗出意料之外。

不過,他們喜歡這種勝利。

本來他們還想以士兵死沖突破。以消耗戰磨盡吳王李子通的部屬,又或者用財物、美人、地位等收買李子通。可是還沒有這樣的機會,怕死的李子通就一擊而潰了。倒是原來守禦的一千多士兵死守上庸城。解暉父子齊上陣,巴盟之主奉振也三沖城牆,才以傷亡五千的代價攻下上庸城。

如果李子通親自指揮五千部屬助戰,估計想攻陷上庸,最少也得半月以上。

拿下了上庸城,那麼就等于在華夏的腹部捅了一匕。

整個華夏境,現在暴露在巴蜀軍攻擊之下。東進可以直推襄樊之地,那里現在是華夏百姓的集結地。數十萬洛陽、南陽、冠軍、汝陽等大大小小城池的百姓。全部集中在襄陽。如果能夠拿下襄陽,那麼整個華夏根基全毀于一旦。

但解暉父子和奉振卻不覺得襄陽城能夠輕易攻下,首先襄陽水陸暢通無阻,有華夏水軍、大江聯、竹花幫等水路支援。又有江淮軍輔公佑部、梁軍、楚軍、九江宋家子弟兵等于北圍南陽。如果強攻襄陽,陸路華夏軍南下支援。與水軍相夾,巴蜀新軍區區三萬則死無葬身之地。

襄陽城下有民眾數十萬,即使全部不能上陣,僅負責後勤工作,也是巨大的助力。

巴蜀軍遠征,襄陽軍以以逸待勞。解暉絕對不會去啃襄陽這塊硬骨頭。何況,就算讓巴蜀軍攻下,消滅華夏根基,那麼功高震主,想必自己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以巴蜀區區三萬之軍,最應該守禦上庸,坐看李唐大軍行動。

但南陽的玄甲虎賁和長林軍讓梁、楚、宋、輔等大軍圍城半月,如果此圍不解,那麼李唐南下大計則成空談。李世民已經三道聖旨命令,巴蜀軍必須在取得上庸之後,火速支援南陽。

解暉父子和奉振以消滅最後頑抗華夏軍為由,讓巴蜀軍休息一日後,探知到洛陽有五萬大軍已經南下支援,才緩緩調起巴蜀軍,東進呼應李唐大軍,向南陽一路救援而去。三萬多巴蜀軍,上庸戰折損五千。再余五千守禦退路上庸,巴蜀軍提兩萬,由解暉解文龍父子親率。前往南陽。

而巴盟之主奉振,率四千巴盟子弟,探路先行。

追及李子通潰兵散部,一連十數次,每戰皆勝。

當徐子陵身現樂壽,率領大夏軍迫退玄甲虎賁和數萬李唐雄獅、太原軍、鷹犬降兵和狼騎之際。李世民神奇地親臨洛陽城,坐鎮洛陽。調派十數萬兵馬南下破擊華夏。第一波五萬大軍。由大將王君廓親率,南下緊急救援尉遲敬德;第二波皇叔李孝恭,率兵三萬會合大軍;第三波北地名將宋金剛。率兵兩萬,乘勝追擊。

樂壽城外,玄甲虎賁斷後,李唐雄獅,太原軍、鷹犬降兵和狼騎等兵分兩路。

一部退守太原,一路南下洛陽。

徐子陵和竇建德率士氣爆發的大夏軍追擊無心戀戰的鷹犬降兵,殺敵兩千,俘虜數百。又接收了百姓回城,卻無力再追擊三萬多斷後的玄甲虎賁。此時,樂壽圍城雖解,但大夏軍元氣大傷,士兵百姓傷亡極大,又久戰疲憊,竇建德雖有心,卻無法乘勝追擊侯君集、段志玄率領的李唐軍。

比起東奔西走長途救援樂壽的徐子陵,李世民顯得穩健得多。

他不與徐子陵正面交戰,避其鋒芒。

大軍在樂壽重創大夏軍之後,迅速南下洛陽。擊敗竇建德和大夏軍,攻陷樂壽,從來都不是李世民真正目的,他只一舉擊垮竇建德。擊倒大夏軍,讓他暫時無法分兵來洛陽,來援華夏。

為了引開徐子陵,他不惜將樂壽久圍不攻,以吸引徐子陵分身北上,無暇指揮華夏軍與李唐大軍交戰。

王君廊率大軍重奪汝陽,卻不駐守,一路瘋狂南下。

李孝恭率大軍攜帶足年的糧草。緩緩尾隨其後,另一部宋金剛才率凶悍鷹犬降兵斷後,以防天刀宋缺分兵來攻。戰至此,華夏軍向陷囫圇危境,無論天時地利,皆不在華夏之中,有李世民親守洛陽天險,相信天下無人能克。尉遲敬德與天策三傑,可達志據南陽而守,又有巴蜀和李唐三波援軍、大破城外梁、楚、宋、輔指日可待。

唯一的威脅,華夏遠征軍,孤懸于數千里的塞北之外。

天降大雪,紛飛難行,華夏軍,絕對撐不到遠征軍回援中原,絕對撐不過這個冬天。

李唐軍與華夏軍生死決戰,正式于南陽會戰開始。此戰無論誰勝誰負,都將是整個戰局的勝利者,甚至可能是整個中原大地的擁有者,真正的天下一統者。

十日,徐子陵現身虎牢,與輔公佑二部、彭梁會、洛陽幫、虎牢軍、宋家子弟、偃師軍、宇文魏兵精銳等十幾部人馬,截擊南下前往洛陽的李唐雄獅和玄甲虎賁騎。樂壽的竇建德率休整過後的大夏軍南下追擊。北地燕王高開道親率兵馬進襲李唐北境,兵圍太原。

血戰三日。李唐雄獅與玄甲虎賁折損小半,但順利退入洛陽城內。

徐子陵與天刀等人雖有千萬軍中取敵酋首級如探囊取物之能。但卻無法以十萬雜兵新兵,吞食數萬李唐精銳雄獅和玄甲虎賁。

虎牢與偃師等城全部棄守,十萬雜兵新兵齊集洛陽城外。兵圍洛陽。

李世民拒不出戰,以洛陽天險。和充足糧草對耗,坐等南陽喜訊傳回,南陽死戰,巴蜀軍、援軍、玄甲虎賁與梁軍、楚軍、宋家子弟、輔公佑一部等血戰五日五夜,各消耗兵力數萬之眾,各大損元氣。形成死纏之局。

梁楚宋輔為四軍幾乎打殘打盡,李唐各軍也傷亡慘重,元氣大傷。

第七日,徐子陵架飛翼出現于南陽城下,收集梁軍、楚軍等殘兵,再圍南陽。同日,洛陽玄甲虎賁和李唐雄獅突破天刀率領的虎牢偃師軍重重攔阻,急馳南陽。

洛陽城中秦武通、馮立本、李君羨、梁實、宇文寶諸將率軍而出。大戰宋智、甯魯、裴仁基率領的兩萬雜兵新兵。天刀宋缺與急行軍的竇建德緊急救援得脫,退守虎牢關和偃師城。洛陽之圍解除。太原城下,守將劉弘基,要長孫順德和高士廉援軍之下,擊敗燕王高開道。燕軍無力再戰,被迫撤離太原。

又五日,南陽城外交戰百次,城里城外,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李唐雄獅和玄甲虎賁趕到,華夏軍在徐子陵的率領之下,退守襄陽方向。南陽兩月之久的圍城大戰,終于冰雪消融。

李唐軍以玄甲虎賁為首,在尉遲敬德、可達志、宋金剛、王君廓、李孝恭、羅士信、史萬寶、劉德威等天策諸將率領之下。日夜狂攻守禦襄陽的華夏軍。此時,梁、楚、宋、輔等主力軍傷亡大半,所剩無幾,能勉力再戰者,不足十分之一。

當勝利的曙光閃現于李唐每一位將士眼前之時,他們卻接到一個難以置信的消息。

華夏軍水軍大破巴蜀水軍,由小公主親自率領的水軍,攻陷成都,消滅巴蜀新兵三萬,水軍五千,俘虜巴蜀獨尊堡主解暉家眷數百余。留守成都的槍王范卓率部投降,霍青橋霍紀童父子盡誅,巴盟亦讓通天姥姥及其弟子絲娜謀奪,清理巴盟數千幫眾,現成都級軍一萬,水陸結合,占據並控制了整個巴蜀。

這個消息傳來,簡直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以華夏軍現在的窘境,他們還有余力分兵去攻占巴蜀?更讓人意外的是。槍王范卓在這種危難時候,還敢投誠華夏軍,而通天姥姥與猴王奉振同屬少數民族。一向團結對外,想不到竟然會倒戈向華夏軍。

解暉父子與奉振如受晴天霹靂,他們欲哭無淚。

數十年經營的巴蜀,輕易就讓華夏軍奪去。無根基的他們,就算日後真的大敗華夏軍,想必也不會受到李世民的重視,落個尷尬的局面。最慘的是,自己家人部屬全部讓華夏軍所拿,恐怕性命難保,還有一萬多士兵的家人不保,人心思歸,這一仗如此還能再打下去?

得聞驚駭訊息後第二天,一隊浴血騎兵飛來報訊,讓眾人感到雪上加霜。

巴蜀駐紮的上庸城,早于五日之前。已經讓一隊黑衣殺人狂魔攻陷,五千人之眾,一夜屠盡。當夜有數百騎逃遁。讓他們追殺一路,最後僅剩十數騎逃出生天。

南陽諸將圍坐而議,決意無視遙遠戰局,強攻徐子陵部,一旦突破。再攻下襄陽,那麼華夏軍再強,也無力回天。然而在議事之時,數十只飛鴿接連飛及,帶來一連串惡夢般的消息。三日前,有三千蠻族與一部特殊投矛兵在秦武通等將圍攻偃師時利用夜晚偷襲,三萬五千名李唐士兵全軍覆沒,秦武通重創,梁實戰死,近百名大小將校被俘,逃回洛陽者,不足百人。

一日前,兵圍虎牢的馮立本,李君羨,宇文寶諸將受到一支不明騎兵的奔襲,兵敗,死傷不計其數。

洛陽,已經讓天刀宋缺率兵重圍。

如果說巴蜀之變還不足震嚇南陽眾將,那麼此變,足令他們無所適從,進退失據。
第九百五十八章 不死不休

  洛陽,華夏新王宮。

長孫無忌、龐玉、杜如晦、房玄齡等人圍坐而議,個個面色凝重,神色澀苦。

“諸公,與無忌初言猜度的敵人出現了。”長孫無忌咳嗽幾聲,面色湧現病態的潮紅,他抬起雙眸,注視眾人,道:“正如無忌猜測,這一大戰正是華夏軍徐子陵之計,他的大軍常年連戰,現不但久戰疲憊,還孤軍遠征在漠北塞外。境內,除了諸多強盜馬賊蜂起,又有梁、楚、燕、吳、魏、大夏各軍暗潮洶湧,數量一直居高不下。長白義軍、竹花幫、彭梁會、大江聯、洛馬幫等也難以齊心。現引我們大軍犯境,梁楚燕吳魏和大夏全部兵殘將盡,統歸華夏,而義、竹、彭、聯、洛等大幫小派也被迫合力禦敵。這個徐子陵,是借我們之刀,收聚平稱華夏之亂。直到此刻危怠,他的真正部隊才現身抵禦。結果明顯,李唐軍求戰過速。推進過快。現一發而不可收拾矣!”

“痛心,當日苦勸皇上,不曾死諫,始有今日之局。”杜如晦痛心疾首地歎息,淚光閃爍。

“華夏軍真正精銳,並不在于我們所看諸軍,偃師、虎牢、滎陽、江淮、宋閥等華夏各軍各部僅是人多,並非是徐子陵譜系親軍,此前所查。比如殺人狂魔般的黯魔隊,始是徐子陵的左臂右膀。”龐玉拿出一幅圖繪展開,指著上面的各個人像。道:“經長期嚴查密察。現得華夏各暗藏精銳如下。”

“快快道來。”房玄齡與杜如晦等趕緊就圖細看,發現于圖繪第一人像,是一名黑衣蒙面男子。手持鋒利之匕,腰纏長鞭。目厲神寒,顯得殺氣騰騰,有如狂魔。

“此乃黯魔真容。”龐玉指著第一幅人像,道:“我在巴蜀軍遍布耳目。精銳近百之數,其中不乏一流高手,但上庸城一戰。僅三人僥幸逃出生天。據三人描述,此黯魔殺人如屠雞犬,冷血無情,極其熟練,數營人馬讓他們乘夜摸進暗襲。悄無聲息,無一生還,他們曾與黯魔交手。現身出戰者統統被迅速圍捕格殺。空身一身功力,卻無力抗禦奇詭合擊。”

“可知確切人數?”杜如晦急問。

“此隊乃徐子陵信賴之精銳,秘而這宣,人數並不多。”長孫無忌閉上眼睛,緩緩道:“人數應在數百之內,又因常戰死傷減損,無忌猜測其數應不足五百,應在三百左右。”

“三百恐怖黯魔,人人俱有一流高手之能,且殺人如草菅,我等大敵。”龐玉沉聲道:“此黯魔絕不現于世間,只于暗地出動,現則殺光屠盡,故世人只知徐子陵仁義美名,不知他暗藏部隊凶暴無性。與黯魔相近還有一部,人數與黯魔相當,戰力殺戮亦相近,遠攻擅長投矛,近戰擅長巨刃斬馬,前幾日現于偃師城下,暗襲相秦武通部,當場重創秦將軍,梁實將軍更是被圍戰死。”

“此隊可得有名?是否黯魔所屬?”杜如晦看著臉畫戰紋袒胸露臂肌肉賁張的背矛持刀人像。問道。

“應是黯魔其中一部。黯魔估計一分為三,黑衣黯魔人數最少,戰力最強;此隊投矛黯魔次之;另還有一部,人近兩千之數,應是黯魔三部,實力再次之。”長孫無忌一指著圖繪第三幅人像。上面人像有奇特輕甲覆體,背負數種兵刃。臂有短弩,左臂掛有綠巾,右臂掛有紅帶。長孫無忌問道:“此像諸位是否熟悉?江淮軍杜伏威軍中,曾有執法團數千人,當中臂掛綠巾紅帶,這部精銳人馬相對眾多,于徐子陵初期不可能擁有,應是杜伏威江淮執法團中選取而成。”

“江淮軍中,即執法團部。亦曾有我們耳目內探,但從不曾聽說有此部屬。”龐玉又補充道:“顯然,這部人馬是昔日江淮之兵,久藏不宣。”

“除黯魔三部,華夏之內,還有何種精銳?徐子陵各部精銳,與我等玄甲虎賁相比,又是如何?”房玄齡與杜如晦對視一眼,開口探問道:“兩軍戰至現在,誰勝誰負,俱在精銳,望長孫公子與龐玉公子兩位准確以判,一旦事不成為,我等當死諫皇上,回兵長安,以守根基。”

“除卻黯魔三部,華夏軍尚有探知的複仇騎,此隊為昔日瓦崗寨大龍頭翟讓秘密之軍,後隨翟嬌,曾多次攻殺強敵,華夏曆戰全產都可見其身影,但只在汝陽一戰,才為我等驚覺其鋒。”龐玉指著第一個騎兵人像緩緩道:“在複仇騎之上,我與無忌猜測,尚有一支騎軍存在,是昔日飛馬牧場之精銳,但苦不得其名。現估計此騎隊正由瓦崗降將秦叔寶,程知節,單雄信等人帶領遠征海外,不知其蹤。此軍曾在彭梁大戰宇文時出現,我曾捕問昔日魏兵,始知此騎隊戰衣如血,勢如驚電。”

“複仇騎之上,還有血衣戰騎?是否他們捕殺李靖將軍?”杜如晦馬上推測道:“當日徐公子引李靖將軍率眾追擊,結果三千精銳一去不複返,看來此血衣戰騎更是我等心腹之患。”

“此血騎應由飛馬牧場柳宗道所率,飛馬牧場諸執事俱在。唯獨缺少這位武功最好的二執事。”長孫無忌推斷更近,微咳一聲,又道:“複仇之下,是沈落雁的重騎。她整合瓦崗軍降卒,以突厥處俘獲之戰馬,調制出一支沖鋒陷陣的重甲騎兵,前幾日虎牢城下,馮立本、李君羨和宇文寶三們將軍,即為沈落雁所敗。”

“重騎之下,尚有一支快速的輕騎,不作正面沖鋒,卻于潰敵時追擊,擅長弓矢輕矛。”龐玉又指著第四幅騎兵人像,道:“此輕騎弓弩各一。箭囊各二,持輕矛,配馬刀。奔速極佳,快如疾風。在追擊時威力更甚奔速不佳之重騎。複仇、重騎、輕騎三部為明。黯魔三部為暗,尚有斥侯烏鴉隊、商秀珣所屬的飛馬親衛隊、宋家親衛隊,以及宋家于嶺南收服訓練的數千蠻族。現華夏軍中僅所探知的精銳之力,並不在我們之下。”

“難怪徐公子一危急之際,尚派水軍攻下巴蜀。”杜如晦和房玄齡對視一眼,皆冷汗齊冒。

“杜公房相,李唐創下基業不易。今日之戰吉凶不測,如果此時退守長安,則不失為百年穩妥之舉。”長孫無忌向杜如晦和房玄齡深深作揖,哀聲道:“請兩位大人出議,勸說皇上退兵守禦,否則泥足深陷,我軍勞師前來,恐落入徐子陵不死不休的困局之內。”

“房某與杜公當死諫,甯肝腦塗地,亦不會讓李唐基業崩摧。”房玄齡與杜如晦淚流滿面,回拜長孫無忌一禮,諸人無不明白,此時李世民再非以前,不知勸說如何,于心有死寂之下,更是無不縱橫淚垂。

南陽,雪後初晴。

與對面軍營的華夏諸將不同,李唐眾將的心情卻不因為雪霽而喜,相反,就連尉遲敬德,也一直皺眉不展。

巴蜀失陷,偃師兵敗,洛陽被圍,一個接一個地壞消息傳來,士氣大為打擊。

戰,或不戰?

在李唐軍中分成兩大派系,一方認為馬上退兵洛陽,驅散圍敵,以天險雄關守禦,與華夏軍拼日月,消耗到底,一方則認為,兵出襄陽,乘勝追擊,滅掉華夏根基,再回師洛陽,到時圍兵自解。

進戰,成功是與華夏同分南北而治,不成則後果難測。

退守,最少可以占據洛陽,隨時威脅偃師虎牢,大戰持續,華夏百姓難以安居樂業,消耗十年,華夏崩潰不複。但一旦退守,華夏趁機喘息回氣,養傷撫兵再從頭收拾河山,以徐子陵驚世之能,是不可言測的未來之患。

尉遲敬德最後壓下所有退守洛陽之音,決定與華夏軍死戰到底,拼盡最後余力,破掉華夏根基。

可達志率長林、禦林兩軍,宋金剛率劉武周梁師都的鷹狼降軍二部,王君廓率李唐雄獅,李孝恭李閥族兵,羅士信、史萬寶、劉德威率玄甲虎賁,傾城盡出。與徐子陵所率的殘兵死戰。解暉解文龍父子及奉振率巴蜀軍鎮守南陽,安撫傷病。

又一日,雙方不死不休的大戰又再次爆發。

徐子陵與跋鋒寒、陰顯鶴、蕭銑、林士宏、李子通等人收聚殘兵,于襄陽官道上,遍布十八重障礙,與李唐軍決戰至盡。

南陽一戰,是李唐與華夏軍生死決勝關鍵。

小公主及琴心率領的水軍現在已經攻占巴蜀,振奮人心,雖無法援出一兵一卒,但士氣自洛陽攻取後大大鼓舞,而且近來數仗大捷,李唐上下士氣低落,彼消此長之下,徐子陵當然正面決戰李唐之軍。玄甲虎賁最擅策騎奔襲,但遍地障礙,堆雪地煞陷足,他們人人披重甲持巨刃,戰力實不足平時一半。

李唐其余各部士兵更是久戰疲憊,士氣打擊,戰力大減,此時不戰,恐怕再難有如此良機。

如果以梁、楚、宋、輔、吳等殘兵戰勝李唐諸軍,那並不可能。但于重重障礙之中,阻礙李唐士兵南下侵擾襄陽,卻並不太難。論起守禦之戰,李唐軍與華夏軍,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之上。

“士兵們,面前有著號稱世間第一的玄甲虎賁,我們曾一次又一次驅趕他們,圍困他們,讓這位自吹自擂的家伙顏面盡失。”徐子陵站在一個高高的土堆之上,揚聲大喝道:“他們並不是什麼世間第一,在我們的弓弩之前,他們也是血肉這軀,士兵們,你們什麼也不用做,只要趴在土堆上,用弩向他們瞄准射擊,你們會發現,這些家伙,跟訓練時的草把子沒有什麼分別!聽我命令,射他娘的!”

“喏!”能夠在近百次死戰活下來的,都是諸軍之中的最強者,一聽徐子陵發話,登時山呼回應。
第九百五十九章 長安告急

  自決意南下攻陷襄陽以來,十日,李唐大軍推進及襄陽城外二十里。此時寒冬將盡,親春將來。大雪早融,冬陽和煦。

華夏軍梁、楚、吳、宋、輔各部組成的殘兵不足兩萬。與十萬李唐精銳相比,絕難為敵。

但他們不予正面交戰,于官道兩旁的障礙上射擊阻礙李唐大軍推進,夜間。徐子陵則帶跋鋒寒、陰顯鶴他們一干高手反襲,重奪前方陣線。幾乎每一障礙,李唐士兵都需要頗多時間和周折才能占取。李唐士兵沒有辦法推出擋箭的鐵牌車,沒有輔攻的器械。僅以巨盾木排抗禦,雖然傷亡並不太重,但漫天利矢之下,推進速度一直讓尉遲敬德眉頭深鎖。

很明顯,華夏軍沒有准備與李唐大軍決戰。

而且,華夏軍梁、楚、吳、宋、輔等聯軍之力,也不可能取得勝利。襄陽,華夏絕對守不住,尉遲敬德從來不擔心襄陽攻不下,但是,他知道,華夏軍擁有天下最強的水軍,只要華夏聯軍拖延時日。數十萬民眾撤離大江以南安全之地,隔江而守,不擅水戰的玄甲虎賁與李唐諸軍,再難有陸地發威之日。

以華夏百官調協能力,十日可將數十萬民眾穩穩渡江。

出奇的是,據襄陽二十里之地,襄陽內應仍然將‘百姓不曾渡江’的消息傳來,而且不是一人。

數十近百萬民眾沒有撤離,雖然僅是兩萬殘兵。但李唐上下將士看見了數十萬民眾的威力。距襄陽二十里地。無數土山拔起,石牆、呢坑、土壕、尖木、地洞、陷阱無處不有,戰場上的障礙遮掩了人視線。每一個土山之上,僅有幾個弩手。或者幾台床弩。就足以讓李唐大軍步履維艱。

徐子陵一直沒有讓華夏聯軍打正面的沖鋒對決,不過現在李唐每一個將士,都學到了他的一門叫做陷阱機關學。而且為這門學說付出了不菲的學費。

在無數障礙的面前。來攻的李唐士兵不能集中發揮後力的優勢,相反。華夏軍少量的人卻表現活躍,常常幾個人鎮守一處土山,射殺數倍以己的敵人。讓李唐眾將更加頭疼的是,因為距離襄陽過近,南陽一方的補給線遠遠地拉長了,而華夏軍的補給則越來越方便。

“數十萬民夫用鋤頭造成的效果,堪比十萬雄兵。”李淵的堂弟,李唐名將李孝恭看著這片丘陵起伏的障礙,深深歎息道。

“徐子陵早在一個月之前,就曾有此舉動,只是當時我等不察。”可達志也搖頭歎息。

“只要再有三天,那麼我們就能兵臨襄陽之下。”羅士信咬牙道:“兩位將軍,請再堅持一下,勝利就在眼前!襄陽數十萬民眾不撤,只要我們再攻下襄陽。那麼徐子陵將根基盡失,再不有興起之能。”

“尉遲將軍,他意下如何?”宋金剛沉吟一斆,又問道。

“將軍決意攻取襄陽。”劉德威補充道:“王君廓將軍也是如此認為,襄陽不下,華夏不滅。”

“徐子陵一直不撤走襄陽數十萬民眾。此乃誘惑。”李孝恭沉聲道:“以目前境況看來,他想我們進攻襄陽,與我們十萬大軍糾纏到底。洛陽有皇上坐鎮,安然無恙,我倒是擔心汝陽、南陽兩地。一旦汝陽失陷,我們則與洛陽中斷,如南陽易手,我等後路斷絕,恐怕非福。”

“有解暉解文龍父子鎮守南陽,又有奉振相輔,他們巴蜀弟子就是吃干飯的。也不會讓人攻取南陽。”史萬寶哼道:“他一族老小盡落華夏軍之手,如果他失卻南陽,那麼將永不翻身。此仗孰重孰輕。解暉自己最是清楚不過!”

“願上天佑我李唐……”李孝恭仰首向天,聲哀意淒。

數日晴朗,華夏聯軍連連退禦,李唐大軍步步迫進,距城。僅余五里。立于土山之上,可望襄陽城頭滿是民眾,即使李唐大軍李境,華夏民眾仍然堅信徐子陵能夠逆轉戰局,化險為夷。

華夏軍白日據高而守,夜間凌晨反襲。

雙方咬牙鋸戰。于襄陽城下展開一場消耗死斗。飛馬牧場被李唐大軍分兵而圍,堅守不出。據天險地利之下,李唐大帥尉遲敬德多次謀設,飛馬牧場眾人堅拒不出,最後迫不得已放棄攻取飛馬牧場。分兵數千,守禦其外。

華夏士兵不足,但占盡地利人和。

每一個受傷的士兵,都能夠及時運送回城,休養調理,而傷愈之兵,則可以飛速支援。

城外土山無數,地道處處,華夏軍借此。挾全境之力與李唐大軍周旋,竟**襄陽、九江、零陵、揚州等城留守後備之後,無不紛紛來援。華夏水軍由川而出。帶來少數民族組成的近萬士兵。李唐大軍也一邊接應南陽補給,一邊步步迫進。

只要萬變不為所動,那麼最終勝利必屬李唐十萬雄獅。

數日,天降寒雨。

襄陽之前,戰成血泥死地,泥濘之中,又挾冷雨,雙方士兵都覺得苦不堪言,戰力士氣一挫再挫。

九日,李唐破盡一切機關陷阱,攻及襄陽之下。

同日,李唐眾將又收到連串壞消息,蜀境劍閣棧道,由一直不曾露面的杜伏威率軍攻破,守軍盡殲,漢中守軍茫然不察,直到兵臨城下。才驚覺求援。

漢中告急,長安受脅。

汝陽守軍,讓黯魔三部盡屠,無一幸存,南陽解暉父子據守的南陽,也由黯魔三部連日夜襲,解文龍傷重暈迷,奉振臂斷肢殘,南陽糧草焚毀地半,南陽告急。

風陵渡口軍營,由飛馬牧場之主商秀珣率親衛、蠻族數千攻陷,潼關守將唐儉被迫拆去鐵鎖浮橋,長安與洛陽之間聯系的陸路中斷。僅余水路。太原城由竇建德大夏軍、高開道燕軍重圍。守將劉弘基告急。最壞的消息,華夏遠征軍徐世績,率車師、黑狼、北燕、鐵勒、高麗等聯軍十戰全捷擊敗鐵勒狼主時健,消滅數萬悍勇,俘虜鐵勒大小貴族近萬,牛羊馬匹數十萬,鐵勒滅亡。

西突厥統葉護態度曖昧不明,華夏軍四虎,隨時率部回師,攻擊長安。

弈劍大師傅采林,收取新羅百濟降兵一萬五千從。乘般于東海登陸,由高句麗女王傅君嬙率領,兵指洛陽。

攻到襄陽城下的李唐將軍,對于漢中、太原、風陵渡口等地鞭長莫及,無從救援。

但南陽為十萬李唐大軍生死存亡的後勤保障之地,不容有失,饒是尉遲敬德脾氣再倔,再不得不分兵回救解暉。李孝恭與可達志這兩句新老銳堅之將,被命火速統帶長林軍、禦林軍、李族親衛軍北上,救援解暉之難。剩余數萬大軍。被死命日夜強攻,拿下襄陽。

只要襄陽陷落,則天下無事。

徐子陵兵不足兩萬,但有數十萬民夫,襄陽攻討戰,他寸土不讓。

無論天時、地利、又或人心、士氣、大勢。俱在華夏,僅在局部之地。兵力稍遜。不但徐子陵,就連整個襄陽之內的民眾,當他們聽到紅榜貼出諸多好消息之時,也禁不住歡欣鼓舞。

每日街道,皇後衛貞貞率眾女出來,安撫百姓。又帶醫療隊伍,救死扶傷。

每日水道,竹花幫、大江聯的船只絡繹不絕。由華夏水軍押送護航,將士兵或者糧草運抵。包括川中財富物資,俱向襄陽齊集運來。

江邊的李唐大軍,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襄陽民眾。一次又一次地歡呼,一次又一次搬運物資入城。

惡戰一月,華夏軍越戰越多,越戰越勇,李唐眾將咬碎鋼牙,卻無可奈何,于數十近百萬民眾的支援之下,華夏軍迸發的戰力擴增十倍不止,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的他們,每日拒守在城牆之上,輪流夜襲。而李唐數萬士兵雖盡是精銳,于戰場上縱橫無敵,但奈何人不能抗天。

沒有巨型的云梯,沒有攻城車,沒有投石車,沒有擋箭的鐵牌車,于襄陽城上萬箭齊發之下,僅靠皮盾木梯,強攻襄陽,登上城頭百次,但皆讓華夏軍迫下。

雙方死傷相當,然不同是華夏軍越戰越多,而李唐大軍越戰越少。

完全沒有兵源補給,甚至糧草藥物等物資運來一顆一粒,也浸滿士兵的鮮血,殺人如麻的黯魔三部,萬人以下的護糧團,強搶焚毀,千人以下的運糧隊,斬盡殺絕,一個月來。戰在襄陽之下的李唐大軍,從來不曾吃過一頓飽飯,守禦南陽的李唐軍。從來不曾安心喝過一口熱水。

盡管如此,玄甲虎賁和李唐雄師還是表現出最堅忍的戰意,絕不後退,誓占襄陽。

直到,漢中失陷的那一天。

華夏軍鎮東伏威王,原江淮軍大總管杜伏威,在軍師琴心輔助之下。攻陷漢中,焚盡一切,將漢中變成一片廢墟之後,分兵數股追擊殘敵,向北挺進長安境內。

河北竇建德,分兵孟海公徐圓朗三路。繞過太原城。南下兵指長安。

一南一北,形成夾擊之勢。

長安,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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