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武俠] 拯救大唐MM 作者:霞飛雙頰(全書完)

第一百二十章 道魔合一

  

  天魔真氣同樣有著令人的潛能提升的作用,它對于延長生命和駐留青春也有著很明顯的功效,雖然遠不及徐子陵那《長生訣》真氣的神奇,可是它能在一定的程度激發生命的潛能,讓身體生命煥發。可是這一種激發不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是一下子的爆發,這一種爆發能極速提升所有生命的能力,它幾乎像燃燒一般瘋狂地揮霍著生命身體的潛能,對生命能力在提升的同時,又極度地損害和破壞掉那個生命的身體。

  當一個人的潛能揮霍一空又無能量補充之際,那麼天魔真氣會極大地反噬著修練者。

  美婦人修練了天魔大法幾十年,可是她平時極少地使用她的天魔真氣,因為她早已經知道,自己每強大一分,使用的天魔真氣就更多,雖然是極其強大的存在,可是對于日後整一個人生的過程卻是無益的。當自己的身體不能再擁有足夠的能量拱給天魔真氣的消耗,那就會是每一個天魔大法的修練者的結局。

  生命完結。

  如果不突破除了原創者幾乎從來沒有人練就過的天魔大法第十八層,那麼結局並沒有什麼不同。

  佛道兩家的弟子在修為上很難比得上魔門弟子的那種速度,他們總是極緩慢地提升著,而魔門弟子可以在幾年內就瘋狂竄起,成為一個高手,可是,要說到生命過程,佛道兩家多得是生命遠遠超出一般人生命界線的人,有的人甚至可以活上百年甚至數百年,遠超一般人的天命之年。

  魔門中人幾乎很少能有百年壽命的,就是絕世奇才,最強者,也很難活到一般人的天命之外。

  佛道兩家的弟子可以活得很長,可是會很老相,一些年紀並不太大的普通僧道,就垂垂老矣,可是魔門卻剛好相反,魔門中人幾乎沒有多少人可以活出天命之外,可是幾乎每一個都能保持一定的容顏,青春駐就不變,一個人年紀比較大了,看上去還像一個年輕人一樣。他們雖然看上去很年輕,可是一旦身體潛能消耗無剩之後,會極速衰老死去,性命遠不及本來就很老相的佛道中人。

  如果一個人可以修練可以使人生命延長的佛道之技,又可以修練可以使人青春常駐的魔門之秘。

  如果一個人可以修練可以強力保護自己身體經脈又提升緩慢潛能的《長生訣》之後,又可以同時修練瘋狂提升人體潛能又會漸漸損傷人體的《天魔大法》的話,如果兩者可以兼容一起修練的話,那麼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道魔似乎根本就不可能合一。

  千百年來,誰也沒有試過這一種連說起來也不可思議的壯舉。

  徐子陵也不能,他雖然是整一個大唐里的最特殊的存在,可是他也無法做到道魔同練。徐子陵的身體無法學習除了《長生訣》以後的任何一種武功,他的真氣太特殊了。

  他的身體最強盛,也最安全,可惜不能學習《天魔大法》。

  他甚至模擬天魔大法真氣運行的軌跡,可以按天魔大法心法那樣攻擊,可是那不是天魔真氣,它沒有天魔真氣的特性,那些還是長生訣真氣。他可以用長生真氣來造出一個極淡薄的‘天魔力場’,可是在那個力場里沒有吞噬和扭曲的屬性,只有控制,有如隨心所欲一般的控制,如果徐子陵能釋放出體外的真氣能增加十數倍以上,那麼這一個隨心如意運轉的‘長生力場’會是所有敵人的惡夢。

  現在,它只能用來在賭錢配合光玉簡換一下骰碗里的骰子。

  它太淡薄,不足有強大的控制力。

  徐子陵不能學會《天魔大法》,而美婦人也很難學會《長生訣》,一來她的天魔真氣已經根深蒂固地化為她身體的一部分,如果想學《長生訣》就必須完全毀掉之前的修為,重新修練,但是就算她真正修成了《長生訣》之後,也不一定就表示道魔可以合一。

  畢竟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人試過。

  如果不是那一個神秘人抓了寇仲和石龍去做鼎爐,如果不是徐子陵發現那個神秘人的下屬黑衣人和徒弟李世民兩個人體內的真氣全是那個神秘人灌輸來的天魔真氣,他還不敢異想天開地把道和魔兩種不同功派的武功融合在一起。可是之前有了神秘人的做法,徐子陵覺得應該有這種可能。

  美婦人對徐子陵的這一種想法表示了最大的支持。

  她願意以身來作一個試驗。

  她為了他的理想和希望願意放棄自己的絕世修為,可是徐子陵卻不敢讓她那樣做,如果有一個萬一,那麼她一身的武功修為就毀了。道和魔能不能合一,在目前只是一個比理論更加虛幻的東西,如果沒有足夠的摸索經驗,徐子陵絕對不願意美婦人去做那種嘗試。

  可是兩個人本來正在摸索試驗的計劃讓冰美人一劍結束了。

  美婦人因為冰美人一劍而重創,重傷難愈,她沒有太多的悲傷,相反,她更加堅定了放棄本身功力來修練《長生訣》的意願,與其拖累徐子陵,不如破而後立。徐子陵勸了兩天,可是美婦人很堅持,徐子陵無法逆轉她的意志。

  道魔能不能合一,就看美婦人能不能同時修練出來了。

  徐子陵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出自己的真氣如何更加合理地把天魔真氣那些瘋狂的魔性減緩,把它們壓制到一個可以忍受的程度,如果可以做到這一點,那麼等日後美婦人再能把《長生訣》和《天魔大法》兩種不同的道魔功法合一地修練出來,就可以把她的魔氣盡可能地消減和削弱到適應她身體的程度,到時,有了《長生訣》不斷緩慢增長的真氣,說不定也可以足夠維系日常生活和日後戰斗時的能量支出。

  最少,也能支撐到戰後休養回複。

  道魔合一是那麼的不可思議,本來徐子陵和美婦人兩個人心中都沒有底,可是冰美人一劍之後,也只有將錯就錯了。徐子陵看著冰美人,又看著美婦人,不知這一劍在日後到底是喜還是憂。

  不過,道魔合一的這條路,已經必須堅定不移地走下去了。

  前面,是一無所知的縹茫。

  也許,會一敗塗地;也許,會前程一片光明。

  經過之前的試驗,徐子陵的真氣已經完全適應天魔真氣瘋狂吞噬的魔性,它們能把天魔真氣切斷分隔開來,一點一點地削減,一點一點排除出去。雖然美婦人那些天魔真氣遠在徐子陵的真氣數倍之上,可是她的真氣在流傳之時,幾乎不可能在徐子陵的經脈造成什麼傷害,相反,美婦人的天魔真氣每流通徐子陵的身體一遍,就會有極輕微的消失。

  如果徐子陵能利用自己的真氣,把這一些天魔真氣轉換成有益的真氣就再完美不過了。

  就算他本身不能吸收,可是如果能把這些霸道又瘋狂的天魔真氣轉化成有益的真氣轉輸送給別人,那麼也是一種極大的助益。

  徐子陵不下十次在魚的身上做過試驗,他先用自己的真氣護住魚的身體,然後往里面輸送一丁點天魔真氣,如果徐子陵不收回自己的真氣,那條魚幾乎沒有很大的變化,可是一旦那條魚的軀體只剩下天魔真氣,那麼天魔真氣會把那條魚變得極其恐怖。

  幾乎每一條魚都比原來漲大了近數倍,每一條魚都迅速長出了更多的魚刺和牙齒,在一定的時間,那條魚簡直就變強了十數倍,而且攻擊性極強,嗜血無比,無論草食還是肉食,全部都變得極其瘋狂,幾乎不停地吞食和長大,直到天魔真氣在它的體內消耗盡它的潛能,最後身體瘋狂地衰竭而亡。

  最大的一條魚也只不過活過兩天,可是它足足比原來長大了十倍。

  沒有天魔心法慢慢的提升,光靠強行的灌輸,雖然會使生命一下子強大起來,可是那像拔苗助長,根本就不足取。美婦人她苦練幾十年,如果能修《長生訣》,那麼再修《天魔大法》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可是素素和沈落雁她們呢?她們要不是一點武功也不會,就是早就練就別種功夫,根本就不一定適宜或者能夠練習《天魔大法》了。

  所以,就算她們能夠學會《長生訣》,也將無濟于事。

  如果不找出一個方法將道魔合一,那麼日後的結果會很可怕。

  一個不知道可以活多久的徐子陵,將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一個一個地老去,一個一個地離去,而他則束手無策。徐子陵一想到這一種可怕的結果,簡直就會瘋掉。他忽然想起了那個神秘人,如果那個神秘人真的可以移魂的話,那麼他一定活了很久,那麼他的愛人什麼的早就死了,他只會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一個世上。

  相信那個神秘人就是這樣的,他一直在尋找著自己的鼎爐,來更久地活下去,通過某種秘法,可是他卻是天下最孤獨的一個人。

  徐子陵想了想,覺得毛皮倒豎,不寒而怵。他可不願像那個神秘人那樣活下去,如果沒有了所有的愛人,如果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老去,離去,那他覺得還不如早早自殺更好。

  雖然徐子陵心中沒有底,可是美婦人卻覺得道魔一定可以合一。

  她覺得道魔不但可以合一,而且可以用天魔真氣吞噬別種的能量來補充自己,因為有了長生真氣的神奇功效,也許補充得並不太多,也許不能像徐子陵那樣吸取天地之氣,可是有可能做到吸吮別種的什麼能量來達到這一個目的。

  比如,同時修練出來的那些不同屬性的真氣。

  美婦人的理論是,天魔真氣可以吞噬別種真氣,雖然它無法消化,可是長生真氣能,除了徐子陵這一個特殊之外,衛貞貞她們修練出來的長生真氣都能緩慢地利用自身修練出來的真氣來融會中和著別種能量,使之對于自身有益。雖然效果極其緩慢,可是無論多慢,它總是在消化,一定會達到平衡的一天。

  更重要的是,除了徐子陵之外,別人修練長生真氣可以輕易地輸送給另一個人。

  比如,衛貞貞可以用她微小的長生真氣來給別人治病解毒甚至救死扶傷,她的水屬性真氣能滋潤一切不良狀態生命的身體,無論是人,還是動物。

  如果將兩者這樣結合在一起,真能達到那種效果,到那時,大家相互補充能量,通過《長生訣》的真氣相互補充相互助益,把一些根本不會武功的,就如素素這樣的女孩子也可以同等地提升,到時,大家就可以像徐子陵一樣活得很久很久了。

  當然,這也是理論。
第一百二十一章 結發長生

  

  徐子陵沒有太多信心,他甚至想過跑到西藏搞一套雙修的藏密之法,這也是他之前為什麼那麼心急想向石青璿討要那個藏密的《換日大法》的原因,他希望通過《換日大法》摸索到一點雙修之法的門竅。

  可是石青璿對他的信心不足,面對這一個石青璿石美人,他無法強求。

  美婦人卻很是有信心。

  特別在放棄本來的功力,練了兩天的《長生訣》之後。經過光玉簡的破釋,徐子陵早已經領會了《長生訣》秘法的真髓,美婦人選擇學了其中的一種‘水訣’之後,覺得自己身輕體透,全身有著說不出的舒泰,有一種破而後立的感覺,心境相較之前更是大大地提升了一步。

  雖然目前修練出來的真氣極細,極微,極淡,可是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開始得到很大的滋潤,已經開始發生慢慢的變化,而天魔真氣,也幾乎沒有任何的沖突,雖然還沒有道魔合一的跡象,可是,卻似乎有那種相形益彰的現象,兩種功法都在迅速提高。

  而且,她目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不適,可見兩種功法齊練有一定的可行性。

  所以,她很有信心。

  盡管徐子陵很是擔心,可是美婦人卻以大事為重,要打發他跟沈落雁上路了。

  這一回冰美人不但沒有跟去,就是單琬晶也乖乖地留在娘親的身邊苦練武功,她不想過多地扯徐子陵的後腿。如果她也能像母親一般做出一定的貢獻,那麼徐子陵肩負的擔子就會輕很多,她不用像母親一般放棄原來的武功,因為她學的根本就不是天魔大法,美婦人沒有教給她這一種功法。

  她只需要把苦練的真氣拱給美婦人,看看美婦人能不能融和掉她的真氣,看看有沒有道魔之外合一的可能。

  在目前,美婦人的功力還微薄,還沒有強練爆體的可能,徐子陵再住了兩天,觀察一下,也很安心准備上路。而沈落雁,早就在幾天前返回瓦崗寨,她怎麼說也是李密的軍師,她不能長期不回去。更重要的是,她必須在徐子陵去之前,打點好一切,配合徐子陵把瓦崗寨鬧一個天翻地覆,暗中獲利。

  “子陵。”美婦人看了一下徐子陵那透明得隱現手指骨頭的雙手,微笑道:“看來你真的很適應我的天魔真氣了,遲些你可能會能消除更多,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擔心了……天魔真氣灌輸的事情不必著急,我們還有的是時間,會成功的,也許你不久就可以悟出來了。”

  “你的身體還真是奇怪,怎麼那些天魔真氣在你的身體就變化了這個樣子呢?它明明就是紫墨如晶一般顏色的,怎麼會一到你的手上,就是透明呢?”單琬晶也很是好奇地問。

  “好可怕。”如茵開始兩天簡直不敢看徐子陵的雙手,他的手幾近透明,指骨隱現,特別在試驗灌輸真氣的時候,那雙手更是筋脈盡現,極是怕人。如茵不無擔心地道:“徐公子要是日後都這樣下去怎好?這一雙怕人的手也不知何時才變成原來那一雙好看的手。”

  “我覺得現在很好啊!”徐子陵舉起雙手,呵呵笑道:“有了這些天魔真氣,我如果要模仿李密那個老王八的天魔亂舞就更像了,此番去瓦崗寨,我非要給李密一個天大的黑鍋背背不可。”

  “子陵。”美婦人伸手過來撫弄了一下徐子陵的頭發,道:“你跟我說過的那個黑衣人的天魔真氣,目前還是不要一下子消除的好,雖然大家修練的都是《天魔秘策》里的武功,可是他的天魔真氣特性又和我的有很多的不同,他的更加霸道雄渾,而我的就多了一分奇魅陰柔,也許他的天魔真氣會合適灌輸也不一定呢。”

  “等我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再試試他的天魔真氣吧!”徐子陵點點頭。

  “不必擔心我。”美婦人溫柔又堅定地道:“子陵,相信我吧,我一定可以將道魔兩種奇功合一的。”

  “你不要去太久。”倒是單琬晶似乎長大了許多,她懂事地對徐子陵道:“讓我們掛念是一,可是我怕娘親練功會……總之,盡量早去早回吧!我一定會看護好娘親,一直等到你回來的。”

  “我也會保護娘親的。”冰美人冷冰冰地道。

  她口中的娘親,自然就是美婦人,自從她偷襲的那一劍破掉美婦人的修為後,她就一定悔恨得難以原諒自己,可是更讓她難受的是,這里竟然沒有一個人責怪她。不說徐子陵和單琬晶,就是對她有最大敵意的那個小婢如茵也對她沒有半句難聽的,可是她覺得這樣更難受,她甯願大家痛罵甚至痛打她一頓。

  自她一劍傷創美婦人之後,她一直沒有叫得出口的娘親,就開始掛在嘴邊,她再也不當自己是外人,美婦人在那一劍之後,就已經是她的娘親。

  “你的心事郁結。”徐子陵哼道:“心境不進反退,如果你不自己想開些,遲早也是走火入魔之象,自身難保,還敢大言保護別人?”

  “我可以的。”冰美人現在不敢用她的美目去瞪徐子陵,因為她每當一看到徐子陵那一雙微帶透明手,就會覺得內心一陣陣歉疚,他不但因為她要生受天魔真氣噬體數月之久的痛苦,內息還難有很大的提升,因為他必須使用更多的真氣來試驗和控制這些天魔真氣。

  現在不是平時那樣,每天只試驗一個時辰。現在美婦人的天魔真氣已經完全灌輸在他的手上,並不像平時那樣不具有攻擊性,現在這種無主的魔氣具有極強的吞噬屬性,如果不是徐子陵的身體和真氣都是極其特殊的存在,徐子陵讓那麼強大的魔氣長駐體內,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完蛋。

  徐子陵身體再特殊,他就是沒有性命危險,也難保沒有感覺。

  相反,徐子陵的身體極其敏感,特別對于異種真氣。雖然徐子陵臉上總是淡淡的表情,他總是不說到底疼不疼,疼到什麼程度,可是不用天天陪著他的單琬晶,就是偶爾見一面的冰美人也輕易就可以覺察到。現在的徐子陵和以前要了很大的不同。

  徐子陵也還像以前一樣嘻哈大笑,也還像以前瘋言瘋語,偶爾還會給大家唱一些冰美人怎麼也聽不明白的歌曲。可是他的行動更少了,如果不是需要起來,他幾乎都會盤坐著,他幾乎整一天都在練功,幾乎一整天都在調理內息,可見天魔真氣無時不刻在侵蝕他的身體。

  想必他每時不刻,都在疼痛異常。

  可是他一個字也沒有提起過。

  他給大家的,說是說不盡的笑話,讓本來帶點悲傷情緒的大家都哈哈大笑,歡樂一下子就把悲傷沖淡。

  消失。

  “你大姐難道就沒有什麼話帶給我嗎?”徐子陵忍不住問高麗羅刹女的事。

  “沒有。”冰美人先是硬梆梆地回了一句,後來猶豫了一下,又道:“話沒有,可是她有東西托我帶給你。”

  “東西呢?”徐子陵向冰美人伸出手問。

  “讓我扔了。”冰美人小聲地哼道。

  徐子陵一聽,差點沒有摔倒,這都是什麼人?托她帶東西,不想帶不帶就算了,可是答應了之後卻自作主張地扔掉,這到底是什麼人啊?

  “賠。”徐子陵大聲吼道:“你得賠我禮物!你大姐給我的是什麼啊?”

  “不。”冰美人搖頭道:“我不會告訴你。”

  “想必是跟我那個鴨子手帕,啊,是鴛鴦手帕之類的東西吧!”單琬晶猜估道。

  “不是。”冰美人搖頭。

  “哪是你們那里的高麗人參?”如茵也猜測道。

  “不是。”冰美人還是搖頭。

  “那個禮物就是你手腕上這一條用你大姐頭發織成的小繩子吧?”美婦人微微一笑,道破天機道:“你大姐讓你帶的禮物,你如何會扔掉她的,肯定隨身帶著呢!你手腕上那一條小繩子不像你的頭發織成的,那肯定是你大姐的頭發織成的了,是不是?這就是你大姐給子陵的禮物吧?”

  “娘,她大姐那樣做是什麼意思啊?”單琬晶不明白,問道:“為什麼要頭發織一條小繩子?”

  “在很久以前,聽說有一個皇帝,他有一個很賢慧的皇後,他們夫妻非常的恩愛。”美婦人緩緩地道:“當那個皇帝登基為皇上時,發生了一件事。因為當時的人以胡子很長為美,覺得有長胡子的人更有威信,如果一個人的胡子很長,大家都覺得他很可靠,而且很有智慧。可是這一個皇帝的胡子很短,他非常的苦惱。”

  “那怎麼辦?”單琬晶聽了,不假思索便道:“他就不能等到他的胡子長出來再做皇帝嗎?”

  “不能。”美婦人微微一笑,道:“登基之事豈是兒戲?”

  “哪怎麼才好?”單琬晶疑問道:“哪到底還有什麼辦法沒有啊?”

  “辦法是有的。”美婦人擺擺手示意單琬晶不要著急道:“那個很聰明的皇後想了一個法子,她把她一頭美麗的長發剪了下來,然後趁皇帝熟睡的時候,一根一根地接在皇帝的胡子上。等到第二天,皇帝登基的那一天,大家看到皇帝一夜之間就長出了比所有人都要長都要漂亮的胡子,于是大家都覺得這是天意,是上天的旨意讓皇帝登基的,于是個個心悅誠服。只有皇帝一個人知道,他的胡子是他的皇後那美麗的長發所接。”

  “用頭發來接長胡子?”單琬晶記得尚公那一大把胡子,不由驚叫起道:“一根一根地接起來,那得多少的時間和心機啊?”

  “是啊!”美婦人點點頭道:“所以呢,當這一件事流傳出去之後,人們都很感動,就把這一個賢慧的皇後這一種做法叫做‘夫妻結發’。我們平時說的‘結發夫妻’或者‘結發守長生’那些祝願的說話,就是指夫妻之間那種相互守望相互支持的一生一世的美好願望,意思就是說,願意像那個賢慧的皇後一樣,不惜犧牲自己的美麗,犧牲自己的一頭秀發,犧牲自己所有的一切,只為了自己的愛人……”

  “那麼君婥大姐的意思是……她願意為了子陵,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切。對嗎?”單琬晶猛地驚悟道。

  “是的。”美婦人微笑道:“看來君媮她大姐也是一個倔強又懂事的女孩子啊!”

  “給我。”徐子陵再向一次向冰美人伸出手。

  “……”冰美人嘴唇動了一下,可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只是順從地把手腕那條頭發編織的小繩子摘下來遞給了徐子陵。徐子陵接過,歡喜地打了個跟斗,轉身回房去了,再也沒有出來。

  如茵看了看徐子陵的身影,想起他面上那光潔如玉的英挺,小臉有些微熏,猛地搖搖頭道:“我覺得像是徐公子這樣,還是沒有胡子更加好看些。”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女素素

  

  又住了兩天,徐子陵辭別美婦人等,獨自返回揚州去接素素。

  素素想回去瓦崗寨跟那個翟嬌大小姐請辭,本來徐子陵不太同意帶她回去了,可是素素平時性子雖然溫柔,可是一旦堅持起來那也是倔美人一個。徐子陵想想,反正有沈落雁在瓦崗寨里照應著,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才對,大不了自己把素素一背,溜人。

  那個大龍頭翟讓和奸人堅李密他們想怎麼斗就怎麼斗,反應他們打起越熱鬧,徐子陵就會在中間撿得越開心。

  回到揚州的一處流民居處點,回到那個徐子陵親自命令為‘希望’的流民村落里。衛貞貞和素素早就知道徐子陵要回來,徐子陵第二次派回的密探還沒有來得及報告,‘希望’村的流民們早已經在村中的大廣場中把篝火點燃得燒紅了半邊天。

  他們狂歡地慶祝心中神明一般的徐少俠的回歸。

  當徐子陵風塵仆仆回到時,早已經有數千人排著隊等候在村口。村口還放著三碗水,還由最德高望重的長者向徐子陵奉上大家的心意,即使那是一碗水。

  徐子陵端起碗,一干而盡,大吼一聲道:“我回來了!”

  等衛貞貞和素素兩人帶著一大班小孩子揮灑著眼淚撲上來時,所有的人都爆發了最狂熱的歡呼聲。所有的人都歡欣鼓舞,男人們用力地敲鑼打鼓,用最響徹云霄的鼓樂聲來歡迎徐子陵,女人們則施予自己深深的祝福,祝願徐子陵能長命百歲身體安康事事順利,早日帶領大家過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老人們維護著微微哄亂的秩序,小孩子則不。

  他們盡可能地靠近徐子陵,爭先恐後地把自己親手做的各種小玩意兒送給他。

  一些新近加入,還從來沒有見過徐子陵的村民,踮高腳尖,伸長脖子,瞪大眼睛看看這一個在大家心中就如神明的般的男子,究竟是長什麼樣子的。

  特別是杜伏威的那些逃兵,他們更是想看看帶領這里原來一無所有的村民奇跡地活下來,還創造出像現在那樣神奇本領的徐少俠到底有沒有身高丈八三頭六臂目如電光那麼厲害,如果沒有,那麼他又是怎麼可能創造出這麼神奇的地方來的呢?

  徐子陵與熱情的村民們忙亂地招呼一番,雖然接受了很多小孩子的禮物,可是甚至沒有來得及跟大家再說點什麼,大家就默契地散去。大人們拉走了依依不舍的小孩子,老人趕走了呆頭青一般的少年人,讓衛貞貞和素素兩個可以安心和徐子陵說上幾句心底話。

  素素雖然下定了決心,可是卻不願意破壞衛貞貞難得和徐子陵的見面機會。

  她也在又哭又笑地擁抱了徐子陵之後,悄悄地回去自己的房間。

  她雖然很想伴在他的身邊,可是衛貞貞比她更需要。衛貞貞天天地忙,幫他處理著各種事務,雖然那些村民幾乎不用別人如何處理和安排,可是他們總喜歡做好了就上來彙報一下自己的成績。衛貞貞還要分身抽時間帶著徐子陵幫她成立的‘護士’隊,天天給生病的患者和老人們看護身體,平時就很少時間和他見面,更少時間獨處。

  衛貞貞絕對是最想念徐子陵的,她作為他的妻子,現在,有必要也有權利伴著他。

  素素覺得自己其實還有很多時間,只要是回瓦崗寨的時間,就完全足夠她和他兩個人獨處個歡天喜地的。

  所以,在這一刻,素素把徐子陵全部地留給了衛貞貞。

  小別勝新婚。

  衛貞貞自然與一直沒有發泄過的徐子陵抵死纏綿,兩個人都瘋狂地索取著,又奉獻著,他和她都把自己的心意通過愛火交融在一起……他深知她心,她也早明他意,一對小別的年輕夫妻,一對激情洋溢精力充沛的年輕夫妻,自然愛火纏綿無盡。

  他知道如何能讓她更快樂,她也知道他需要什麼,兩個人名正言順是夫妻,自然更是放開……

  素素的房間就在衛貞貞房間的隔壁,她可以清晰地聽到那男女征戰不斷的聲音,更可以聽到衛貞貞在極樂之中的呐喊,那來自心底的共鳴和顫動,差一點沒有讓素素爬起來,再勇敢地沖過去,也投入他的懷抱之中去。

  可是她拼命忍住了。

  她並不是不希望他的愛撫,她並不是不需要他的擁抱,她只是不想在這一個時刻。

  在這一個時刻,他應該只屬于衛貞貞一個人。

  而自己,可是在日後,在和他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再向他展示自己的嬌柔也不遲……

  因為時間緊迫,恐生變故,徐子陵只住一天,隔一天早晨,和雨露滋潤得容光煥發嬌顏如玉的衛貞貞依依不舍地告別。衛貞貞送上好幾里遠,除了對徐子陵奉上小香唇讓他親完又親之外,卻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對素素小聲叮嚀了一番,最後徐子陵的尖耳朵還聽到衛貞貞鼓勵素素要勇敢些什麼的。

  雖然兩女說話很小聲,可是徐子陵卻從兩女那嬌柔紅顏中多多少少也能看得出來,下一步可能會發生些什麼事。

  素素也是一個極溫順的女孩子,她的性子跟衛貞貞很像,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型,做事也很細心,而且心地極善良,很能為別人著想,相比起衛貞貞,她只是多了一點點不自信。

  徐子陵喜歡和素素一起生活的日子,她很細心,無論在做事或者生活上,而且她還很文靜,總是悄悄地站在一邊看著他做任何事情,總是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她的心里也能容人,如果娶了她,那她跟衛貞貞就是最好的一對姐妹伴。

  因為她們的性子相投,而且喜好相近。

  衛貞貞做事會更加用功些,更加認真些。可是素素卻不,她很隨和,雖然自己也很努力,可是對別人的要求卻很低,和人相處不會有任何的沖突和矛盾,她柔婉如水。

  如果說衛貞貞在同樣溫柔的性子下可以管人,管一點小事,那麼素素只能管好她自己。

  她的性子太溫順了,簡直比一只小羊羔還要溫順。

  此時,徐子陵正帶著低著頭看著腳尖走路的素素一路向瓦崗寨走去。按照他們現在的速度,要走到瓦崗寨,那恐怕是幾年後的事了,可是徐子陵不在乎現在這一點點時間,他只想更多地陪在她身邊,盡可能地陪她走遠一點。

  素素的心在砰砰直跳,有如鹿撞。

  徐子陵就走在她的身邊,一只手還拉著她的小手。

  他的氣息無時不刻不在熏醉著她的心魂,她覺得自己身子發軟,發輕,發熱,心里砰砰亂跳,就像初見他的時候一樣。腳步也似乎邁不開來,兩只腳虛浮無力,她覺得自己頭重腳輕,好像喝醉了酒似的。

  這一切,只因為有他。

  有他在自己的身邊,那麼,就會有這一種感覺,就會在心底里有一種莫明其妙的甜意,自內心的極深處緩緩地滋潤出來,自內一直甜到外,讓整顆心都沉浸在甜甜的喜意之中。

  “想我嗎?”徐子陵忽然這樣問。

  “唔。”素素小臉飛紅,她覺得自己的小脖子上似乎還有火在燒,不過小腦袋卻猛點。

  “那……那你想不想跟貞貞她一樣?”徐子陵又問。

  “唔。”素素還是低著頭,小臉羞不自勝,可以小腦袋卻在透露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她在點頭回答。

  “我沒有高頭大馬,也沒有八抬大轎,沒有迎親隊伍吹吹打打,沒有交換八字擇定良辰吉日,我只有以天地為證,日月為媒,星光為燭,夜色為幃,霧水為帳,花草為席,輕風為被,清溪為酒,我心為聘,這樣可以嗎?”徐子陵停下腳步,輕輕地問。

  素素一聽,眼睛湧滿了驚喜的淚花,她的小腦袋連連點,小口張了幾次,可是因為心神顫抖而不能開口說話,直到徐子陵張開雙臂,將她輕輕地圈擁起來,她才喜淚奔湧地點頭回應道:“唔。”

  “我太高興了。”徐子陵一聽素素點頭答應,狂喜地打了幾個跟斗,再一把抱起還不敢置信疑為夢中的素素,一邊飛掠而去一邊大聲笑道:“那麼就讓為夫快一點帶我的小嬌妻去找一個好一點的地方來拜堂成親吧!”

  素素暗暗地咬了咬自己的小舌頭,發覺一陣陣微痛,更像一陣陣微甜,似是真實又更像夢幻。

  她後來干脆不管了,伸出雙手將徐子陵的身體緊緊擁抱,整個人躲到他的懷里去感受他醉人的氣息,如果這是夢,那麼,就讓我一直這樣夢下去吧!

  這是素素心里最想說的。

  夜,滿天星斗。

  原野之上,有一個小小的帳篷,帳篷里,有人。

  兩人相對。

  徐子陵舉起杯,把酒輕輕地喂入素素的檀口之內,嬌羞無力的素素閉著眼睛,淺淺喝了一口,同時把自己手中的杯子傾向徐子陵的口中。

  “蒼天為證,明月為媒,剛才我們已經以土為香,拜過天地了,再喝過這一杯合巹酒,你我以後就是夫妻了。”徐子陵摟著懷中的玉人,在她耳邊輕輕地呵著熱氣。

  那一股溫柔的火熱,直把懷中的玉人溶成一團柔水。

  兩個人愛意纏綿,隨著情火,衣物漸少……素素忽然微微掙紮了一下,道:“等等…子陵…我……”

  “你害怕嗎?”徐子陵停了下來,捧著素素的小臉,輕輕地親吻著她的柔唇,問。

  “不。”素素臉如雪燒,她輕輕地搖頭。

  “那是怎麼啦?”徐子陵不明白了。

  “這個。”素素拿了一塊雪白的錦帕,輕輕地鋪放在自己的圓月之下,小腦袋躲著徐子陵的目光,嬌羞無限地道:“我…我這做妻子的,想向…夫君證明自己的貞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宇文無敵

  

  隨著鳳凰和鳴,夫妻身心結合,素素繼衛貞貞之後,正式成為徐子陵的妻子。

  雖然沒有喜慶之席,沒有恭賀賓客,沒有芙蓉春帳,沒有大紅高燭,沒有鳳冠霞佩,沒有華彩新衣,沒有別的女人那種風光大嫁。是只要有他,只要能嫁給他,自己心中最喜歡最為完美的夫君,素素心中就滿足得連酣夢中也會露出笑意。

  她不奢求那些華麗的東西,相反,她更喜歡這樣,平平淡淡又真真切切地過。

  她最喜歡和他兩個人在一起,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那她根本毫無要求。

  在她之前的一生之中,她覺得自己最快樂的日子,就是他把自己在那幫匪兵手中救出來之後的日子,在那一段雖然並不太很長的相處,她簡直就是天下間最快樂的人。她可以隨心所欲地跟著他的身後,想看就看想說就說,想行就行想停就停,他把她寵溺得沒話說,她簡直快樂得想唱起歌來。

  他為了她,會扔下一切東西,整天陪著她,因為她想看秀美的風景,或者想在一條小溪里玩水。

  他為了她,會出手狠狠地教訓言語行為汙蔑自己的壞人,他就像一堵城牆一般庇護著自己,他高大如山。

  他會帶著她去那種男人最喜歡逛的青樓,卻不是要自己去看他使壞,相反,他帶自己去救人。在素素的心中,他是天下間最善良最溫柔最完美的男子,她連夢中也盡是他的影子,她的心里,只有他的樣貌。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有一天,他會像接受衛貞貞那樣,也讓自己成為他的妻子。

  而那一天,卻快得連自己也不敢相信。

  幸福來得是那麼的快,那麼的突然,素素來不及反應過來,就已經讓幸福擊倒,讓甜甜的愛意包圍。

  當桃花源里迎來了新的主人,當花瓣之門因新主人的到來而顫抖,當靈液因為初痛而染得一片殷紅,當他毫無間隙地和她結合在一起。素素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做女人,什麼叫做妻子。

  在那一刻,她的眼中流下了淚水。

  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快樂,還有幸福。

  那難忍的初痛,也早化作甜甜的欣喜。

  在這一刻,她已經真正地成為了他的女人,成為了他的乖乖小妻子。

  第二天,徐子陵抱著渾身無力的素素走了一天,雖然素素說自己可以走路,可是他卻不願意看見她步履維艱暗地里籲著氣。這一天,徐子陵沒有帶素素走向城鎮,一直在野外趕路,他和她,還是兩個人一起,沒有任何人的打擾,整一個荒野,都是他和她兩個人的二人世界。

  又一天後,素素卻不願意徐子陵再抱著她趕路了,她不是不喜歡他的懷抱,而是心疼徐子陵會因此累著。

  徐子陵拗不過素素,只好到附近的一個小鎮里買了一輛簡陋的馬車,把素素放進去,自己揚鞭趕著,讓素素好好休息一下,因為連日貪歡,素素又是處子之軀初次破瓜,所以身子疲憊又帶點虛弱。

  馬車雖小,而且走起路來也搖晃不止,可是素素也出奇地喜歡,因為她心稍稍安了下來,她再不用擔心一整天都抱著自己的徐子陵會累壞了,加上徐子陵有說不完的笑話,讓她笑得樂不可掬,所以素素心里真希望兩個人一直這樣走下去。兩人一路調笑不止,瓦崗寨越來越近,此時路上偶爾會有幾個小毛賊,不過還來不及喊此路我開此樹我栽和留下買路錢之類,就讓徐子陵揍跑了。

  徐子陵此時也不去想那個什麼狗屁不如的宇文無敵會不會出現,他更想陪著素素過多一些二人世界的日子。如果不是為了買些日用品之類,他都極少帶素素進城鎮里,他沒有太多的時間總陪著她,在這一段算是新婚蜜月的時間里,他不想再去管什麼人什麼事,至少在去到瓦崗寨之前不想去管。

  可是徐子陵雖然心中不願,可是麻煩來了。

  麻煩總是很奇怪,一個人如果不怕麻煩,那麼他很麻煩,如果一個人不想麻煩,那麼他的麻煩就會越來越多。

  這天,徐子陵正揚鞭趕著路,素素在馬車里剛剛歇下。

  後面就有一個身穿黃衫錦袍的巨漢策馬飛奔而來,旋風般過去,留下一路的泥塵。徐子陵本來懶得理會這一個狂妄的家伙的,可是奇怪的是,那一個黃衣錦袍的巨漢又旋風般打馬而回,遠遠看了徐子陵一眼,忽然單手一揚,一支短矛閃電般射來。

  徐子陵氣得跳腳,可是為了不吵醒馬車里正在酣夢之中的素素,裝著讓那支短矛穿心而過,跌入車廂之中,又在車廂的簾布上扔了一個小小血袋,讓車廂灰灰的簾布染成一片刺目的血紅。

  那個巨漢放聲長笑,又一支短矛飛射在拉車的那匹馱馬的額頭之上,看著那匹馱馬連慘叫也來不及發出來就翻倒于地,更是狂肆無比,額頭巨瘤之下的巨目露出嗜血又變態的滿足,他催動座下的駿馬,縱聲狂笑著一路打馬而去。

  徐子陵氣得朝那個變態的家伙狠狠地比了個中指,喃喃道:“媽的,今晚老子不干掉你這個變態就不叫徐子陵。”

  素素在酣夢中翻了個身,夢囈地問道:“子陵,好吵,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徐子陵打個哈哈,道:“剛才來了一個大蒼蠅,現在又走了。”

  素素一聽,又安心地沉沉睡去。

  這幾天她為了讓自己做好一個妻子的責任,極力地迎合徐子陵,結果身體疲勞過度,整個人都虛弱下來了。徐子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本來不想這樣,可是素素非要做一個合格的小妻子,那決心下了,徐子陵如果憐惜她不行動,她都要主動起來,這樣一來,身子更是受不了。

  宇文無敵很得意。

  他最喜歡虐殺,無論是人還是馬,還是別的。他最喜歡看著被殺的對象緩緩軟倒在地上的那種情境,一看到那種失去生命之後的倒地,看到那種無力,看著生命在他的手里一擊之後隨風消逝,他的心里就有說不出的痛快和滿足。

  宇文無敵除了虐殺,還有一個愛好。

  這一個愛好幾乎是宇文家的最強的家風,那就是找女人。

  宇文無敵現在就找了兩個女人,雖然小鎮里的青樓沒有什麼姿色上乘的紅姑,可是這兩個頭牌也長得波濤洶湧乳浪澎湃的,那床上的功夫更是達到一流高手的境界,讓宇文無敵干得大呼小叫又不肯認輸,簡直沒有把宇文無敵的魂也給勾了出來。

  宇文無敵拼力發揮他們宇文家除了冰玄功之外另一種聞名的功夫,在千軍萬馬,不,在兩個頭牌紅姑的身上殺進殺出,沖鋒陷陣,好不威風。就在他殺得兩位紅姑潰不成軍一敗塗地的時候,他開始在蓄力,准備發出最後致命的一擊。

  就在這一個時候,屋子的窗口忽然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個面戴著極其恐怖的天魔面具的黑衣怪人游魚般滑了進來,他站在床前,伸出一雙銀光閃閃的雙手,緩緩地伸向床上瘋狂馳騁的宇文無敵。那個怪人的出現讓宇文無敵身下的紅姑在迷醉爽透之中猛然看見,嚇得魂飛魄散,高聲尖叫,聲音尖銳如矛。

  宇文無敵一聽,更是瘋狂進攻,大吼道:“臭婊子,是不是讓老子干得很爽啊,媽的,叫得那麼大聲,看老子不干死你……”

  那個紅姑最後受不了心中的恐懼,嚇得一下子昏了過去,讓宇文無敵更是痛快,他狠狠地攻擊,口中發著殺豬般的大吼,他在那個紅姑的身上瘋狂起伏幾下,渾身一陣顫動,口中大吼如雷,最後兩腿一軟,整個人軟癱在那個紅姑的身上。

  就在此時,一只銀光閃閃的手指疾電般沒入他的脊梁,宇文無敵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呼,就痛得昏了過去。

  等宇文無敵醒來時,他看見了滿天的星斗。

  那些滿天的星斗有大半真是天空的星星,也有一部分是別人用力揍得他眼角冒出來的。

  是誰那麼大膽,敢打他宇文家的宇文無敵,他想必是吃了豹子膽定了!宇文無敵怒嚎一聲,正想翻身起來,雙拳緊握,准備撲向打他的那個人,准備把對方撕成兩半。

  一只腳從天而降,重重地踏在宇文無敵的頭上,將他整個兒踩進泥土里,宇文無敵狂吼,極力掙紮,可是除了咬了一大口的泥土之外,他什麼也做不了。那一只腳的力量簡直就像山一般沉重,壓得他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他就像壓得山下的一只小螞蟻,根本無從掙紮。

  相比起自那只腳絲絲地滲入他的身體的魔氣,那只腳的重量不算什麼。

  那絲絲的魔氣簡直就像瘋狂的貪食蛇,拼命地吞噬著他腦袋里的一切,讓宇文無敵覺得自己的腦袋馬上就會爆炸開來。

  “媽的,連小半個時辰也堅持不了,虧你還敢叫宇文無敵,我看你干脆叫宇文無能更加合適些。”一個怪異的聲音忽然自宇文無敵的頭頂上傳了過來,接著,宇文無敵覺得自己的頭上一輕,那只山一般重壓著自己的腳收了回去。

  宇文無敵得回自己身體控制權的第一反應是抓他的短矛。

  可是他只抓到自己腰間赤裸裸的身體,他猛然記得,自己好像在青樓里狂干小婊子的,怎麼突然跑到這一個地方來了呢?是做夢,還是見鬼了?

  宇文無敵抬頭一看,嚇得差點沒有失禁。

  長那麼大,他還從來沒有看過那麼恐怖的臉。在宇文家,人人都說他宇文無敵長得恐怖,可是要是跟眼前這一個人相比,他宇文無敵簡直可以稱得上貌若天仙!
第一百二十四章 炮制宇文

  

  “你是誰?”宇文無敵大恐,面容扭曲,聲音變形道:“你是人是鬼?”

  一只腳重重地踢在宇文無敵的下巴之上,宇文無敵在飛出去的一刹那,覺得自己的牙齒有不少似乎也喜歡上自由自在的旅行,紛紛出走。喉中那一口鮮血還來不及噴射出來,又有一只拳頭狠狠地揍在宇文無敵的胸口,把宇文無敵的胸口一片大都砸得深深地陷凹進去。

  宇文無敵在即將摔倒在地面的時候,又有一只腳一個由下向上的倒掛飛踢,把宇文無敵整一個人都掃飛到高空之中,讓宇文無敵盡數地接回了他剛才激射空中的那一大口鮮血。

  天上有人,宇文無敵迷糊之間,看見天上的星星邊上,有一個人。

  一個極其恐怖的魔面人。

  他的手在閃閃發光,揮灑出一大片星光。

  宇文無敵覺得自己一下子融入那片星光之中,如墮夢境。可惜這一個夢境不太美,里面仿佛有一個看不見的噬人怪獸,正在拼命地吞食著他的身體。無數的古怪感覺在宇文無敵的身上出現,在一刹那,宇文無敵覺得自己身體似乎正在暴漲,漲大得連自己也感到恐怖的地步。

  宇文家的人常常取笑宇文無敵那胳膊粗得就像牛腿,比他的腿還粗。雖然讓人取笑很惱火,可是宇文無敵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胳膊粗一點總比胳膊細力氣要更大一些,這樣厮殺起來也更加有利,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胳膊似乎有點太大了。

  在那個魔面人不知動了什麼手腳之後,宇文無敵覺得渾身疼痛異常,而他的身體各部分忽然古怪地漲大了起來,他右邊的一只手臂,簡直比左邊的要大數倍以上,不要說比起他的腿,就是真比起牛腿,這一只手臂也遠遠超過,它變得巨大無比,筋脈浮現,肌肉暴凸,正發出森森的氣息,正不住地在暴漲變大。

  最後那皮膚再也包不住里面的骨肉,轟一聲爆炸,血肉炸飛得一天一地都是。

  宇文無敵來不及明白是怎麼回事,看見那個渾身上下一絲血汙都沒有的怪人又走了上來,將那漫天飛散的血肉神奇地聚成一個巨大的血球,看了半天,搖搖頭,又把手指刺入他的左手之上。

  “你…想…干…嘛…”宇文無敵心中恐怖到了極限,他想昏,可是偏偏清醒得很,他想死,想自殺,可是連一根小指頭也動不了,他拼盡最大的力氣,也只能像一個臥病在床三十年的老病患那樣虛虛地咳出一句。

  “沒事。”魔面怪人頭也不抬,他一邊往宇文無敵手臂舒送著一種古怪的真氣,一邊道:“我在分批送你上路回家。”

  宇文無敵一點兒也不明白。

  那個魔面怪人也似乎有什麼苦惱的東西想不通一樣,喃喃自語地道:“這些魔氣以前那些看來更容易輸送和更有效果,不過這效果大了點,以前最少也能活好幾個時辰,都有一個過程,而這種魔氣卻一下子就漲暴了身體……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它慢下來呢?”

  魔面怪人為了這一個疑問,又把宇文無敵的左臂和右腳爆碎掉了,雖然中間宇文無敵曾多次用殺豬一般的慘叫聲抗議,可是魔面怪人太固執,完全不理會別人的感受,他堅持試驗下去,結果……把宇文無敵最後一條腿也爆掉了。

  宇文無敵生不如死不知怎麼辦才好的時候,那個魔面怪人又說話了,他道:“有一個士兵,他讓敵人抓住了,可是他很堅硬,無論敵人怎麼折磨他,他也誓死不降,結果敵人一怒之下,就砍了他一只手,你猜他怎麼說?”

  宇文無敵很想猜猜看,可是他痛得死去活來,沒有時間。

  魔面怪人很是理解他地道:“看你的樣子是猜不了啦,還是讓我接著說吧,那個士兵讓敵人把那只砍下來的手往他家里送,他的敵人滿足了他這一個請求。”

  “可是,你知道當敵人再砍他另一只手臂來讓他屈服的時候,那個士兵又說了什麼嗎?”那個魔面怪人問,不過他猛想起宇文無敵現在非常忙,忙著氣息奄奄地慘叫,沒有時間去回答,于是馬上一拍手道:“你看看我這人的記性,唔,我們還是說回正事吧……那士兵又說了,要敵人再把他另一只手臂也往他家里送,甚至等敵人砍下他一條腿的時候,他又讓敵人往家里送。”

  “可是他的敵人這回學了精,他們拒絕了那個士兵這一個請求。”魔面怪人道:“因為他們懷疑那個士兵用這一種辦法分批逃走,用這一種化整為零的辦法,逃回家里去。”

  “那個士兵怎麼做我不管。”魔面怪人忽然哼道:“宇文無敵,你是不是也想通過這一種辦法逃走啊?”

  宇文無敵差點沒有給冤死,他雖然也想過逃走,可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現在,他根本就不想逃走。

  他只想死。

  可是魔面怪人不那麼認為,他哼道:“宇文無敵,你以為你一只手一只手一只腳一只腳地爆碎逃離,你以為就真能瞞得了我嗎?你如果想走,為什麼不跟我說?我是那麼蠻不講理的人嗎?只要你一開口,我馬上就放你走,你想回家對不對?我馬上就請人送你回家,保證你一路風雨無阻地回去……”

  宇文無敵流出了痛苦的淚水,現在他不想回家,他只想死。

  可是他無法表達自己意思,他的舌頭早已經讓那個魔面怪人拔掉,理由是怕他乘馬車時讓牙齒磕傷了。

  宇文無敵覺得如果自己還能在自己的嘴里找到半顆牙齒,那麼就算整條舌頭都讓那半顆牙齒磕傷了也無所謂,現在,他除了覺得魔面怪人實在太熱情太細心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感覺了。

  魔面怪人找到了一個嚇得沒暈的大膽馬車夫,把一個似乎還能看出一點兒人形的宇文無敵放到了他的馬車里,再拿出了一根金條,讓那個嚇得渾身亂抖吐得一塌胡塗的馬車夫一定要把宇文無敵公子送回宇文家。他甚至細心地把宇文無敵策騎的那匹良馬牽來,套在馬車之上,還說這樣有兩匹馬一起拉,宇文無敵公子會更快地回到家里去。

  因為看見恐怖魔面的過度驚嚇,又因為得到金條的超級狂喜,馬車夫拼命打馬趕路,他不想再在那個魔面怪人的面前呆多一刻,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別說得了那麼一大條金條,就是沒有,他也不敢違逆魔面怪人的意志。

  他很有可能就是地獄里的魔面閻王,不聽他的,那麼就連死,也恐怕死得不夠舒服。

  看著馬車夫死死地捏著手中的金條,一邊瘋狂地打馬而去,魔面怪人哈哈大笑。

  聲音直沖九霄云外,遠遠傳出,更嚇得馬車無屁滾尿流魂不附體。

  徐子陵回到客棧,素素早已睡下,她半夢半醒地問:“子陵,你去哪?怎麼去那麼久啊?”

  “剛才去方便時看見一個大老鼠正和兩個小老鼠在打架,于是停下來看了一會兒,沒別的事,睡吧。”徐子陵安慰道。

  “那老鼠呢?”素素迷迷糊糊地問道:“它怎麼了?”

  “走了。”徐子陵輕聲道:“架打完了,送它回它的老鼠窩里去了呢……睡吧,明兒還要趕路呢!”

  現在瓦崗軍的總駐地不再是當年發起的那個瓦崗城的瓦崗寨,而是滎陽。

  當徐子陵和素素去到滎陽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後的事了。

  滎陽也算是一個大城,城門站著青色武士服的瓦崗軍,進出的人都要出現通行證,個別面生的人還要接受瓦崗軍的盤問。徐子陵重新買了一輛更好的馬車,又買了兩匹高頭大馬在前面拉著,一路風塵仆仆的趕到滎陽。

  來到的時候,天色近是黃昏,出入的人很少,城門半掩,十幾個懶洋洋守門的士兵也變得疲憊松懈,一看徐子陵的馬車,那目光都不由一亮,就像老狐狸看見了小母雞。幾個青色服飾的瓦崗軍圍了上來,可是還來不及開口,徐子陵就一錠小金元寶砸過去。

  一個瓦崗軍士兵一楞,下意識接著,再細看一下,連忙塞入懷中,再沖回一個看起來小頭目的面前,把懷中的金光露點出來,那個小頭目一把搶過,拍拍那個瓦崗軍士兵連聲叫好,一看眾人還攔在徐子陵的馬車前面,馬上急了,沖過來驅散眾人,一邊搶過徐子陵手中的缰繩,一邊朝馬車里恭敬地道:“啊哈,原來是金公子回來,路途辛苦了……待小人為金公子牽馬引路吧!你們還傻楞著干什麼,還不快幫公子打開路道!”

  幾個士兵一聽,馬上跑過去全力搬開拒鹿馬,讓那個小頭目一臉恭敬地引著徐子陵的馬車進城。

  徐子陵等進了城,又拋了一綻銀子過去,要回手中的缰繩,輕輕策馬而去。

  小頭目畢恭畢敬地目送著,幾個士兵圍了上來,一個傻楞楞的士兵忍不住問:“老大,你認得馬車里的姓金的公子爺嗎?”

  “不認得。”小頭目搖頭道:“我怎麼可能認識這一種達官貴人王孫公子?他駕馬的下人一出手打賞都會是一小錠金子一大錠銀子的,我要是早些認識他,還用在這里站城門?老子早就發了!”

  “那你怎麼知道他姓金?”那個人還是不明白。

  “媽的,他那麼多金,我看他要不是姓金就是姓銀,他要是沒有姓名,我們記什麼啊?說你笨,你還不相信!馬上去給老子記下來,金公子馬駕一輛,申時末進入城門,路引正確,賞錢百……啊,十個銅錢,半數上交。”小頭目掏了幾個銅錢,塞在一個士兵的手里,示意他去辦了,又小聲對眾人道:“今天的事,誰也不許說,今晚大家輪休之後,大家一起到黛青院大干一場……”

  眾人一聽,皆發出了心神意會的淫笑。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暴龍翟嬌

  

  雖逢亂世,可是滎陽之內仍然非常的繁榮,由徐子陵策馬而進的南城門,到大龍頭府,一路糧店,米行,油坊,雜貨鋪什麼的林立,間間相接,延綿不盡。

  街道也極是寬敞,青石鋪就,平平整整,主要干道上可容十馬齊驅,頗有大城大邑的氣派。

  大龍頭府位于滎陽城內城的中心處,原來滎陽太守的太守府,後來讓瓦崗軍攻下,用得大龍頭府祗,翟讓住了進去之後,又再擴建,氣勢更是不凡。一路上也有不少高牆大院,為本地富戶或者瓦崗軍有名人物的住所,不過大多是傾向翟讓一族的軍將中人。

  徐子陵現在的臉上稍稍易了一點點容,粘上兩道淡淡的胡子,散去目中的神秘光芒,裝成一個像是自鄉下剛剛出來,混世未深,還很質樸的年輕人。

  大龍頭門口守衛森嚴,可是大多都認得素素。

  雖然他們不讓素素進去,尤其是對徐子陵深有戒心,可是也早有人飛報而去了。

  徐子陵一改剛才進城門時那種豪爽闊氣的出手,似乎一點兒也沒有看到那些士兵目中的金光,啊不,精光。他也不與素素說話,裝著像個鄉下小子不識世界又大開眼界那樣嘖嘖有聲地看著氣派的大龍頭府,又用羨慕的眼光看著那些威風凜凜的守衛腰間的刀劍。

  一個小頭目哼了一聲,喝令他站遠一點,徐子陵像是嚇著了似的,連忙驚惶地照辦。

  眾守衛一看,紛紛哄笑起來。

  “是素素回來了嗎?”

  此時遠處有一個聲音高叫起來,人影一閃,一個高大的身影大踏步地破空而來,腳步沉實有力,地面為之輕微顫動。

  徐子陵一看,一個高大威猛臂大膀粗虎背熊腰眉如掃帚眼如銅鈴比男子漢大丈夫還要男人的巨無霸型女子正龍行虎步地沖過來,震得地面隆隆作響,簡直就像一頭侏羅紀公園跑出來的母暴龍。

  徐子陵嚇得傻了眼,好半天,才喃喃自語道:“我終于明白什麼叫做恐龍了!”

  “小姐。”素素一見這一個身穿華服又塗脂抹粉的超級巨型的女人,馬上高興萬分地施禮道:“小姐,素素回來了……”

  這一個巨無霸型的人間恐龍自然就是素素的小姐翟嬌,她不但人像,聲音也有如母暴龍一般,聲音簡直比普通男子還要粗上十倍,一開口就悶雷滾滾,讓徐子陵以為天上要下雨了,正准備叫大家去收衣服。那翟嬌看見素素,似乎也有些高興,吼道:“回來就好。你那麼久不回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沒事就好!走吧…怎麼啦?”

  她眼角也不看徐子陵一眼,拉上眼淚奔湧的素素就想走。

  素素擦拭一下歡喜的眼淚,指指徐子陵,可是她還來不及說話,那個暴龍翟嬌就大吼起來了,她是沖著徐子陵吼去了,口氣吹得徐子陵頭發飛舞,她沉雷遠播地吼道:“是你送素素回來的?”

  “是。”徐子陵讓她的大嗓門嚇了一大跳。

  “我不信。”那個翟嬌一聽,銅鈴般的眼睛馬上瞪圓了,吼道:“就像你這樣的一個排骨精,病懨懨要死不活的樣子,你能一路平安送素素回來?”

  “雖然有點不可思議,可是那是事實。”徐子陵隨口答道,他想一想,又禁不住好奇地問:“這位高大威猛威風凜凜的大小姐,我想問問,你知道你的祖先是誰嗎?”

  “不知道。”翟嬌雖然很喜歡聽到徐子陵贊美她威風凜凜,可是卻不習慣別人的問話,馬上粗聲粗氣地喝問道:“問這個做什麼?”

  “啊是這樣的。”徐子陵解釋道:“我聽一個叫達爾文的家伙說,人是猴子給變的,我不太相信,今天一看大小姐您,就更加找到理據了。我敢說,您絕對是恐龍變的,跟猴子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就算不是,那你的祖先也一定是由恐龍變的。”

  “我當然不會是猴子變的。”翟嬌雖然聽得新鮮,可是更是莫名其妙,想一想,大吼地問徐子陵道:“恐龍是什麼東西?你是不是想用什麼來影射我?你是不是想找死?”

  “我怎麼敢。”徐子陵大叫冤枉道:“恐龍可是很有威力又很了不起的,特別是恐龍中的暴君霸王龍,更是天下無敵,你沒有聽說過嗎?大小姐你要是不喜歡恐龍就算了,我跟別人說去……我是見你是素素的大小姐才跟你說的,要是別人,我才懶得如此贊美她呢!”

  “恐龍真是的天下無敵?”翟嬌聽了有些心動,吼道。

  “當然。”徐子陵重重地點頭道:“在我們鄉下,恐龍才是最有威力才是最為威風凜凜的,其中一種暴君霸王龍,絕對天下無敵。”

  “天下最厲害的不是老虎獅子嗎?”翟嬌不信,吼道。

  “老虎獅子算個啥!”徐子陵不屑道:“比起暴龍,它們再多再強也比不了,暴龍一口就可以吞掉一個老虎獅子,一腳就可以把房子踩倒,把人踩扁,踩成一塊肉餅……”

  “是嗎?”翟嬌一聽,銅鈴般大的眼睛馬上亮了起來,道:“小子,說得好,我喜歡這個恐龍的稱號,從今以後,我翟嬌就叫做恐龍翟嬌了,還是最厲害的暴君霸王龍!誰也不許跟我搶!”

  眾人連聲稱是,在翟嬌的面前,就連剛才那個最神氣的小頭目,也唯唯諾諾,變成了一個小綿羊。

  徐子陵差點沒有笑破肚皮,可是他必須得忍住,不然就砸了。

  “本來想賞點銀子打發你走的,可是……”翟嬌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子陵,想了一下,吼道:“可是看你人好像還挺老實的,就收下你這個奴才了,你說說,你都會干什麼?本大小姐可不能白養著你!”

  “你還是賞我銀子吧!”徐子陵苦笑道:“我可不想做你的奴才!何況,你已經有那麼多奴才了,要一個什麼也不會還病懨懨的排骨精一般的我做什麼啊?賞點銀子打發我好了,不用太多,多了我也不好意思,隨便給一百幾十兩銀子就行了……”

  “你廢話什麼?”翟嬌大吼一聲,聲音有如天雷滾滾,眾衛士個個嚇得面無人色頭昏眼花手足發軟,就連徐子陵也覺得翟嬌如果再練一門佛家的‘獅子吼’的話,那麼可能也會天下無敵。翟嬌大吼道:“本大小姐說收下你就收下了,你廢話個屁啊!什麼都不會,你去柴房或者廚房幫點忙,現在天下這麼亂,你一個病懨懨的小子,得了銀子,說不定一跑出去,就讓人一刀砍掉腦袋給搶去了……做本大小姐的奴才怎麼啦?本大小姐在整個滎陽說一不二,平時不知有多少人跪在本大小姐的面前,可是也求不得!”

  “那我跟別人換換吧!”徐子陵郁悶道:“我不喜歡做奴才,還是讓喜歡的人來做你的奴才吧!”

  “哎看不出你還挺倔的!”翟嬌大怒地吼道:“來人,馬上把他帶進去,派人好好看著他,等他學會了府里的規矩之後,再給他找些活兒干!我翟嬌說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誰敢不聽,你還反天了?”

  “子陵,乖,先住兩天吧!”素素小聲安慰正郁悶得准備以頭撞牆的徐子陵道。

  幾個在翟嬌音波風暴攻擊中勉強保持神智清醒的隨從一聽,連忙走出兩人,示意徐子陵跟他們走。

  又兩個一左一右拉上徐子陵的馬車進府,守衛們一看大風暴即將過去,都紛紛露出劫後重生如獲重釋的表情。

  翟嬌大步往回走,素素和其他隨從連忙跟上。翟嬌一邊走,一邊吼問:“剛才那個小子是什麼人?你跟他是怎麼遇上的?他怎會那麼好心送你回來啊?”

  “他,他是小婢的丈夫。”素素羞紅著臉道:“雖然簡陋,也沒有小姐同意,可是我們已經拜過天地成親了。”

  “什麼?”翟嬌張大嘴巴,就像一個大河馬在打呵欠,半天也合不上來。

  “是不是他強迫你的?”翟嬌大吼道:“是不是他欺負你?是不是?你不要怕,有我給你做主!這個小子太可恨了,我去把他一巴掌打死,打掉他的腦袋!”

  “小姐,等等。”素素連忙攔著她,急急地道:“是小婢自願的,是素素自願嫁給他的,你不要去。”

  “真的嗎?”翟嬌不可思議地看著素素,好半天才悶聲悶氣地低吼道:“看不出來那個小子有什麼好,你怎麼會喜歡他啊?人長得丑,身體又弱得就像豆芽菜似的,又什麼都不會,你嫁給他怎麼辦?遲早非得把你們餓死不可,素素,你可真是糊塗啊!你怎麼能嫁給他?你說我們瓦崗軍里有那麼多大好男兒,你也不嫁,偏偏要嫁給那個病懨懨的家伙,你看上他什麼了?”

  “他其實很好的。”素素小臉飛紅,小聲分辯道:“他是個好男兒,素素能嫁給他可是天大的運氣。”

  “他是個屁好男兒!”翟嬌吼道:“人長不行那也就算了,可是一個男子最重要是什麼?是本事!他一點本事也沒有,如何養家糊口?素素,我看你是昏頭了吧?你嫁給他干什麼?他一個這樣的男子配得起你嗎?不行,我不同意,你還是跟他早點把婚約解了,我日後一定給你找一個如意郎君……”

  “不要。”素素一聽,急得連眼淚也下來了,小聲哀求道:“小姐,我真的喜歡他,無論他是個什麼人也好,我都喜歡他!何況,我已經成為他的妻子了,早已經是他的人了,又怎麼可以解除婚約?”

  “你…”翟嬌聽了,更是惱怒地大吼道:“你怎麼可以瞞著我就偷偷地嫁了?要是別人我也贊成,可是這一個人什麼本事也沒有,光有一點點討人喜歡的口舌,我看他准是個騙子,我不同意!沒有辦法解除婚約?我給他銀子,他不是很喜歡銀子嗎?我馬上去打發他走!”

  “他不是騙子。”素素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她深翟嬌的脾氣,小聲道:“小姐,您不要生氣,他真的不是什麼騙子,他也不會騙我,他對我很好,要不,你等他在這住兩天就知道了。你不用去給他銀子了,你給他多少銀子他也不同意,他也是真心喜歡我的,我是他的妻子,我很明白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小姐你放心,我真的沒有挑錯自己的丈夫。”

  “雖然你那麼說。”翟嬌想了想,低吼道:“可是我還是不同意,這事先放下吧。我們進屋去,我想聽聽你和我失散之後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怎麼一回來就多了個丈夫的,撿些重要的說來聽聽……”
第一百二十六章 翟府風云

  

  入夜。

  徐子陵輕煙一般滑入素素的房中,伸手在還沒有睡實的素素小臉上輕輕撫了一把,又輕輕地自那嬌柔的香唇上吻了一記。素素睜眼一看,歡喜異常,不過又伸出纖纖玉指輕輕噓了一下,示意徐子陵不要吵醒房中的其他人。

  素素和幾個婢女共住在一間稍大的屋子里,此時所有的女伴都已經睡下。

  素素輕輕地捉著徐子陵使壞的大手,小臉帶點潮紅鼻息帶點氣喘地小聲道:“好了,要吵著別人了。”

  “我們上屋頂去吹吹風?”徐子陵提議道。

  “不了。”素素搖搖頭,小聲道:“一會兒要有人起來看見我不見人,那就糟了。子陵,今夜很晚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對了,小姐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中,她表面很凶,可是心地卻很是善良的。”

  “我才懶得管她。”徐子陵拍拍素素的小腦袋,幫她摻好被角,又親吻一下,輕輕道:“那我先回去,你好好睡吧!明晚我再來找你好了。”

  “傻瓜。”素素微笑地搖搖頭,輕聲道:“過兩天人家的紅事就要來了,身子不乾淨,你還是去找你那個雁兒吧!她想必是等急了,我們比約定的都晚了好幾天才到,她現在可能正擔心呢,你盡快過去看看她,免得她掛心。”

  “那明晚吧。”徐子陵笑笑道:“我只知道她的小樓在城東,不過具體怎走還得明天問問人才行。”

  “我倒是知道。”素素嘻笑道:“可是我幫不了夫君你,我走不開,否則給你帶路也沒問題。”

  “這幾天差點沒把你累壞,你只要乖乖地休息就好。”徐子陵親了一下素素光潔的額頭,整個人化作一陣輕風,遠去。

  等徐子陵回到他那間小屋,發現門口有個人站著,定神一看,正是白天那個給他帶路的張厲,這一個翟嬌的馬屁隨從現在正怒氣沖沖地瞪著徐子陵,一看徐子陵回來,馬上喝問道:“你死去哪里去了?三更半夜的你上哪去啊?”

  “茅房。”徐子陵看了不看他一眼。

  “上茅房用了一個時辰?”那個張厲差點沒有想掐死面前這一個滿口大話的家伙,他怒吼道:“你老實交待,你是不是去偷看那個婢女洗澡或者做什麼壞事去了?你這個人詭詭怪怪的,我一看你就不是好人!快老實交待,否則小心我上報小姐,讓她斬了你!第一天來就讓我巡房時抓住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就算我真去偷看婢女洗澡了,也不會告訴你。”徐子陵一把撥開那個聽得眼睛發直的張厲,一邊走進去往自己的爛木床上一倒,一邊悠然地道:“沒事請便,我要睡了。”

  “看來我不教你一點大龍頭府里的規矩是不行了。”張厲獰笑著挽起袖子恐嚇徐子陵道。

  “你走近一步,我就大叫非禮。”徐子陵淡淡地道:“你自己想想到時把整個大龍頭府的人都吵醒了的後果,大小姐會不會斬了你我不知道,不過最少有一百幾十人會在背後說你好男風之道,保證會把你的脊梁骨給指斷!出去,我要睡了,記得關上門!”

  “那到了白天我們走著瞧。”張厲含恨地道。

  “到了白天你要幫我砍好柴火,我明天一早就要看見山一般高的柴火堆在院子里。”徐子陵吩咐道。

  “你說什麼?”張厲大吼起來,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才來一天不到,你不要以為你送了素素回來就很拽,老子可是大小姐的家將,而且跟小姐好幾年了,比你這個剛進來的砍柴下人高級一百倍也不止,你膽敢使我幫你干活?你知不知道死怎麼寫啊?”

  “我只知道銀子兩字怎麼寫!”徐子陵淡淡地道。

  他自懷中拿出一大錠銀子,示意給那個張厲看。張厲眼前一亮,不過口中強硬道:“別以為有了銀子就很了不起,老子不吃你這一套。想要老子幫你砍柴沒門,不過我倒可以幫你找幾個下人幫忙……你的銀子是從哪里來的啊?你一個窮鬼怎麼會有那麼一大錠銀子,實在太可疑了,你是不是偷的啊?”

  “是搶的。”徐子陵雙手一合,再一揉,那錠大銀變成了一塊薄薄扁扁的大銀餅,徐子陵再一揸,那片薄薄的大銀餅又變成一根長長的銀棍子,他將這一根銀棍子拋砸在看傻了眼的張厲頭上,打了個呵欠道:“把它撿起來,如果我明天起來,看不見要一大堆柴火堆在小院里,我就把你也變成人根子!你這個家將算個屁啊?老子可是大龍頭調來暗中保護大小姐的秘密高手,你聽到了嗎?我命令你把剛才的話馬上忘掉,否則小心你的狗命不保!還有,我要睡了,關上門,出去!”

  “是……啊,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張厲雖然頭上被砸出了一個大包,可是總算砸得清醒過來了。他一把撿起地上的銀棍子,畢恭畢敬地向徐子陵陪笑行禮,一邊輕手輕腳出去,一邊小心翼翼不發出一絲聲音地關上門。

  翟嬌一大清早就爬了起來,她聽了素素說了半夜,越聽越不對勁,回去躺下又想了一夜,覺得說服素素有點困難,急急想去找徐子陵將他打發走。可是她一踏進那個下人住的小院里,看到的小山高的柴火,本來這沒什麼奇怪的,奇怪的是劈柴的人不是新進來的徐子陵,而是那個張厲。

  張厲揮汗如雨,將小院劈在滿滿一院子的柴火,還恐慌不夠。

  “你在干什麼?”翟嬌大吼道:“張厲,你傻了嗎?你跑來這里干什麼?那個新來的小子呢?”

  “小人在砍柴呢!”張厲小聲地道:“徐爺還在睡。素素說他脾氣不太好,還是不要吵醒他的好。”

  “你到底在說什麼?”翟嬌大怒,一巴掌打飛張厲,一看徐子陵的木門緊閉,更是怒極,沖上去一腳將那門變成數十片柴火,再運用獅子吼沖著里面吼了一嗓子道:“馬上給本大小姐起來!”

  “早起來了,一大早就吵死了,根本就睡不好!”徐子陵正在坐在小木床上,他帶點懶洋洋地坐著,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樣子。素素正幫他梳理著頭發,一看翟嬌,馬上驚喜地道:“小姐來了,我還正准備帶他去見小姐呢!”

  “素素你這麼早就來了?”翟嬌一看徐子陵那懶洋洋地樣子,不由大怒,吼道:“我不讓你砍柴嗎?你怎麼可以讓張厲幫你干啊?像你這個游手好閑的人,日後如何能養活素素啊?我看你簡直就沒救了!”

  “你管我。”徐子陵郁悶道:“他喜歡幫我,你管得著嗎?”

  “什麼?”翟嬌差一點沒有把心肺給氣炸掉,她從來沒有聽過別人這樣對她說話的,她那巨大胸膛氣得不斷起伏,有如牛喘。

  “一大清早就這麼大聲這麼暴燥,上火了吧?”徐子陵悠悠地自翟嬌的身邊走過,一邊道:“早些去找個大夫看看,說不定能搞個陰陽調和也說不准,脾氣老是這般大,太傷肝……素素,我走了!”

  “走?”翟嬌大吼道:“去哪啊?我有說過准你四處走動嗎?”

  “腿長得我的身上,我喜歡走就走,喜歡站就站,喜歡坐就坐,喜歡臥就臥,你管得著嗎?”徐子陵一看那個張厲還在拼命砍柴,喝道:“好了,那麼早就開始砍柴,到現在才劈這麼一點,真是無用之極,白白讓你吵了一大早,明天再來吧!不過可不要來得太早了!”

  “是是。”張厲點頭哈腰,偷偷看了一眼氣得臉黑了半邊天的翟嬌,汗也不擦一把就一溜煙跑了。

  “你不但不干活,還呼喝起我的奴才來了?”翟嬌怒極反笑,大吼道:“看來你的本事不小啊!”

  “別的本事沒有。”徐子陵大咧咧地道:“可是使喚人的本事我多少也有一點。”

  “光會使喚人有什麼用?你如果不能掙錢養家,如何能養活素素?”翟嬌看了素素一眼,大吼道:“我看不如這樣,如果你能一年里在這里掙夠一百兩銀子,那我就許配素素給你,如果不能,你就得和素素她解除婚約,如何?”

  “解除婚約這種事你也想得出來?”徐子陵哼道:“難道你從來就沒有聽說過‘甯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嗎?那個不說,一百兩銀子的事我倒有點興趣,一年時間?我用得著那麼多時間嗎?我一天就可以了。明天來吧,我就親手掙一百兩銀子你看看,素素跟了我,你操什麼心啊?你那麼有空倒不如擔心一下天會不會崩塌下來更好?”

  “你這個人實在太狂了。”翟嬌憤怒地大吼道:“你敢如此無禮地對我說話?”

  “我覺得我倒是挺謙虛的。”徐子陵淡淡看了翟嬌一眼,淡淡地道:“那你想我怎麼跟你說話?跟所有的人一樣拍你的馬屁嗎?你天天聽人拍馬屁不厭煩嗎?我懶得跟你浪費口水,走了。”

  徐子陵大搖大擺地走了,壓根也不把翟嬌這一個大小姐放在眼里。翟嬌傻了,她活了那麼久,還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下人如此的牛氣,敢沖撞自己不說,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她都有點搞不清到底誰才是誰的下人了!

  “素素,你……你就喜歡這樣的家伙嗎?”翟嬌郁悶地低吼。

  “是啊。”素素看著徐子陵的背影,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幸福地道:“難道小姐不覺得他很有性格嗎?他就是這樣獨特,他是天下最特別最特別的一個男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美人恨誰

  

  宇文化及大發雷霆,前些日子宇文成都和宇文仕去盜東溟帳簿,結果鬧得灰頭土臉的回來,宇文仕更是重傷不起,差一點小命也完蛋了,這還沒有一個月,宇文無敵又讓人削成了一根人棍送了回來。

  他甚至來不及送回來就死掉了,他的傷太重。

  可是,總算在那個嚇得不輕的馬車夫的口中探知傷他的那人臉上戴著一個可怕的面具,知道了一點點仇人的線索。隨後又在宇文無敵的身體里探索到一絲絲殘留的魔氣,保計他必為魔門中人所傷。

  海沙幫處處讓人排擠打壓,威風不再,巴陵幫的三當家那個臥底已經讓人干掉,宇文家族里數大高手接二連三地出事,宇文化及覺得,有人正在暗中對付他們宇文家。他本來想親自在江湖上跑一圈,可是楊廣那個昏君再下江都在即,他無暇分身。

  結果只好派新傷初愈的宇文成都出發。

  宇文成都嚇得不輕,要他卻查探那天那個暗襲他和宇文仕的怪人,他是絕對不會真去的。

  可是宇文化及早深知他心。派他去查傷了宇文無敵的魔面人這邊,再派自己的弟弟智及和信及兩個去查那個神秘人。宇文成都一看宇文無敵渾身赤裸地讓人送回,後來更查出宇文無敵是縱欲之後讓敵人偷襲而傷重而死的,不由對那個魔面人也沒有太多的恐懼。

  而且要說武功,宇文無敵雖然名字很牛,可是卻還不是他宇文成都的對手。

  是夜,天空暗云重重,星斗無光。

  沈落雁看著外面,又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那個小冤家早就已經過了約定之期好幾天了,可是卻還沒有出現,正擔心得緊,今天終于有人回報說那個素素在昨晚回來了,不過隨行的那一個人也住進了大龍頭府。他想必是顧及素素的安全吧,看來不會一下子就來找自己了。

  白天一天也沒有來,現在都已經是深夜了,他不會來了罷。

  沈落雁雖然覺得徐子陵不會再來了,可是卻不舍得睡。

  她總是希望他會在黑暗中偷偷地摸進來,給自己一個驚喜,讓自己撲到他的懷里訴說自己有多麼的想念他,有多麼掛念,自東溟巨舶分離之後,她就一直盼著與他重逢。她甚至不願意讓婢女打掃她的房間,她親手將它布置,等著那個心中的小冤家來贊美一番。

  外面似乎有些風聲,沈落雁自床上爬起來,打開窗簾看看。外面一片無盡的黑暗,一片無盡的寒意,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沈落雁看了半天,沒有發現徐子陵的身影,不由失望地坐到書桌前,呆呆地看著自己親手描畫的畫像,畫上的小冤家全身一片血紅,除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盡是溫柔,仿佛還在微微地笑,就像那天晨曦之時,他看向自己一樣。

  沈落雁看著看著,不由自美目之中滾下幾顆珠淚來。

  滴在畫像之上。

  也在滴在一個人的手上。

  一雙手臂輕輕地擁過來,一個人輕輕地擁住了她,一股熟悉地氣息將她整個包容其中。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那個可惡的家伙輕咬著她的耳朵,輕輕地問。

  “恨你,恨你恨你就恨你!”沈落雁又驚又喜,掙紮起來,回過身去,揚起小拳頭想狠狠揍他幾拳,可是心里又不舍得,後來一看他臉上笑得賊兮兮的,更覺得可惡,于是撲過去,狠狠地咬上去,咬著他的唇,再也舍不得放開。

  徐子陵抱著沈落雁,帶著她飛到空中旋轉起來,兩個人愛情纏綿,深吻不放。

  兩個時辰後。

  等美人花容慵懶一臉滿足睡意昏昏,徐子陵還要愛不釋手地撫著她的玉背,她的雪玉粉軀。她的嬌柔之軀是那樣的完美,他是怎麼也看不夠,怎麼也親不夠。

  落雁美人小手無力地抱著他,眼神惺松迷離地道:“我困了…你這貪心的家伙…還不夠嗎?”

  “暈。”徐子陵頭昏地道:“你倒是輕松,可是我還沒有開始做正事啊!我一點火氣也發泄不出來,郁悶!”

  “可是。”落雁美人睜開沉沉欲睡的惺松美目,迷糊地看了徐子陵一眼,道:“可是你不是說…說…我進步多了麼?剛才我幫你親…你還說很舒服的……”

  “如果再舒服一點會更好。”徐子陵的手又悄悄地探去,可是還沒有到達那個神秘的寶境,就已經讓落雁美人抓住了。她沒有讓他太失望,把他的手拉到她的身後,讓他擁她自己,摟著自己纖柔滑膩的腰肢,然後發出一聲極其舒服的夢囈,小腦袋在他的懷里鑽了兩下,鼻息輕輕地睡了過去。

  “這樣的話……也還不錯。”徐子陵只好自我安慰地摟住懷中的玉人,看著她安睡如酣,輕輕歎息。

  一大清早,當徐子陵睜開眼睛,沈落雁已經一身雪白,穿戴完畢,正托著小香腮,看那大大的美目頑皮地看著他。

  在她的旁邊,放著一個小案桌,案桌之上,有一碗,正熱氣騰騰。

  “好啊!有東西吃了!”徐子陵一翻身爬起來,十秒不夠就穿戴好,然後把手伸向那個青花大碗。

  “壞蛋!”沈落雁嗔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小臉飛紅道:“快去漱洗,在窗台那邊有熱水……你那手昨夜都摸過什麼了?你這壞蛋,連手也不洗也臉也不洗就想吃東西……對了子陵,你昨晚可太狠了吧?滎陽城一夜之間多少富戶被盜,沒有十家也有八家,你的出手也太快了吧?”

  “遲些更快。”徐子陵吐掉漱口水,哈哈一笑道:“我來這里是干什麼的?不把這個滎陽弄得天翻地覆亂七八糟我還來干什麼?李密他就算能扳倒翟讓,可是我也不會讓他好過的。”

  “你這個壞家伙。”沈落雁搖頭苦笑道:“你謀他的人就已經很過份了,還連錢財也不放過,他在前面拼死拼活打下大半江山做基礎,你在他後面撿漏。現在秦叔寶表現突出,要不是新降之將,早就提升重用了,你這一手,玩得密公好慘啊!”

  “密公個屁!”徐子陵隨便擦洗幾下,容光煥發地走過來,在沈落雁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笑道:“你只有一個我,什麼密公?狗屁,你的心都是我的,還叫他什麼密公!還有,你說他打下大半江山?他有能力打下大半江山嗎?屁!他現在這一點點東西還不都是撿翟讓的現成?難道就許他撿別人的基業,就不許我動他的主意麼?”

  “人家的心讓你搶了,難道在口頭上叫他密公也不行嗎?”沈落雁小哼一聲,她伸出纖纖玉指在徐子陵的臉上輕輕擰了一記,道:“你這個壞家伙,嫉妒心這麼重,叫一聲有什麼大不了?你這個人如此霸道,還讓不讓人活啊?”

  “我錯了。”徐子陵忽然開始脫衣服,一邊道:“為了表示我真誠的歉意,請允許我以身相……”

  他還沒有說完,早讓笑得不行的沈落雁一把堵住了嘴唇,用她的手。

  “如果又是以身相許來道歉的話。”沈落雁極力忍住笑,故作認真地道:“那我需要鄭重地考慮一下你的誠意。”

  “我很有誠意的。”徐子陵一把向沈落雁抱起,然後在她的耳邊輕輕呵氣道:“你可以慢慢考慮,你不用管我,你盡管慢慢考慮,我保證不吵你,我保證一點也不吵……你干什麼?你跑什麼?”

  沈落雁一個飛身逃得遠遠的,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你一點兒也不會吵我,因為你會在我慢慢考慮忙著做你的壞事,你個小賊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那個刁蠻的小公主一天不給你,你也別想在我的身上動腦筋,學你說的,一個字,不行!”

  “那是兩個字。”徐子陵向沈落雁迫過去,像一個老鷹迫向一個小雞,口中卻微笑道:“不如我們把其中一個字去掉,把那個‘不’去掉好不好?”

  “哼,要去,也把後面那個‘行’字去掉!”沈落雁何等聰明,反應何等迅速,她馬上揚起小拳頭,小鼻音哼哼道:“一個字,不!這就是我的回答。”她一看徐子陵沒聽到一般迫了過來,連忙飛身再逃,可是在一間小房子她能逃得哪里去,徐子陵隨便張開虎臂一摟,就把她抓住了。

  “我說不!”沈落雁讓他用力一抱,身子軟了,不過口中仍然強硬。

  “我沒聽見。”徐子陵哈哈大笑道。

  “你明明聽見了。”沈落雁不服氣地道。

  “聽見也當沒聽見。”徐子陵說了一個真理般的答案。

  “你耍無賴!”沈落雁哼哼道。

  “我不但會耍無賴,還會……”徐子陵舉言又止。

  “你還會什麼?”沈落雁一聽,那小臉燒得跟窗外天際的紅霞似的,她的目光開始迷醉,她的氣息開始急速,她的身體在發軟,發熱,她的紅唇嬌豔欲滴,還微微張開……

  徐子陵一看美人情動如潮,連忙把口封上去,把那一個答案自她的檀口里送進去,訴說在她的心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府內總管

  

  徐子陵回去大龍頭府,一溜煙地自高高的圍牆滑進來,也看看四處有無人,大搖大擺地穿進長廊,走回自己的小院子。那個張厲正在那個小柴房的門口等著,一看徐子陵回來,馬上迎上來陪笑道:“徐爺回來了?”

  “什麼事?”徐子陵隨口問了一句。

  “屠總管找你呢!”張厲恭敬地道。

  “是屠叔方嗎?”徐子陵大咧咧地道:“他找我有什麼事?他找我怎麼不到我的這小院子里啊?”

  “他事多,忙啊!”張厲連忙給屠叔方找了一個借口。

  “那還是我去找他吧!”徐子陵淡淡歎了口氣道:“誰讓他是屠叔方呢!”

  屠叔方衣著很簡樸,一襲灰衣,比普通家將穿的青衣還要不起眼,根本就不像一個總管的樣子。他的相貌也很平凡,臉色帶著紫膛,雙目神光內隱,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來,如果給他一把鋤頭,他就是一個鄉下的老農。

  他的年紀其實並不算太大,只是中年人,可是比較老相一點,又拿著個鄉下農民特喜歡抽的煙管,悠閑地抽著,更不像是一個府內總管的樣子。不過他相當的受人尊敬,不少人走過時都微微向他點頭行禮,就連那個馬屁精張厲,看見他時也會露出佩服的神色。

  徐子陵看了看他的雙手。

  那雙手骨節奇大,五指粗短如一,虎口如鉗,四四方方的大手顯得格外有勁的樣子。

  這一雙手,無論拿住了什麼,也不可能輕易就會松手,這絕對是一雙有力的大手。徐子陵心中贊歎道。

  “坐吧!”屠叔方倒是挺客氣的,首先向徐子陵打招呼道:“我叫屠叔方,是府內的總管。我找你有點事談談,本來昨天就想過來找你的,可是昨天你出去了,一晚也沒有回來,所以小姐派我過來問問。”

  “有心。”徐子陵微微笑道:“昨晚看見了一個朋友,所以就沒有回來睡,不過劈柴的事不是有張厲他幫忙做嗎?”

  “劈柴?”屠叔方笑笑道:“小姐早就吩咐你不用劈柴了,她只是想問問你跟她打的那一個賭,現在還算不算數,如果算數,那麼她想看看你到底是用什麼本事來掙那一百兩銀子的。”

  “啊你不說我還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徐子陵恍然大悟道:“一百兩銀子不多,可是也不少,看來我得去好好准備准備才行。”

  “徐公子區區一百兩銀子何須准備。”屠叔方笑道:“昨晚滎陽之中十大富戶連續八家失盜,失金數千之多,區區百兩銀子,相對徐公子而言,九牛一毛而已。徐公子你的內息古怪之極,明明一個超凡入聖的一流高手,可是卻像普通人一般毫不起眼,這一點,如果屠某親眼所見,恐也難以相信。”

  “你什麼時候看見我使用武功了?”徐子陵微笑道:“滎陽八大富戶失盜又與我何關?他們為富不仁,遭遇天遣罷了!”

  “滎陽富戶我管不著,也懶得去管。”屠叔方點點頭,道:“徐公子是什麼人,我倒有些興趣。”

  “正常人。”徐子陵坐在屠叔方的對面,呵呵一笑道:“我是素素的丈夫,就是這麼簡單。”

  “那麼徐公子為何要藏拙進入我們大龍頭府呢?”屠叔方又問。

  “因為素素想來拜別她情同姐妹的大小姐,而我,又不想扯進你們大龍頭翟讓和蒲山公李密的爭斗之中去,更不想管你們瓦崗寨的事,所以,只好裝著不會武功的普通人進來了。”徐子陵帶點好奇地道:“屠總管是什麼時候看見我使用武功的呢?讓你發現了,我自己怎麼會沒感應啊?”

  “我跟徐公子一樣,對于氣息隱藏方面比普通人要好些。”屠叔方笑道:“那晚張厲巡夜,後來發現徐公子不見人,于是四處找,我讓他吵醒了,起來一看,就看到徐公子的高絕武技了。後來我再問了問張厲,也看過徐公子把銀錠捏成的銀棍子,自歎不如也。”

  “我怎麼說張厲這一個家伙怎麼如此服服帖帖。”徐子陵失笑起來道:“原來你在後面幫忙喝斥過他。”

  “雖然我知道大龍頭不可能有你這一樣的一個高手做什麼秘密部隊,可是經過那件事之後,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你不想在大龍頭府鬧事,並不是我屠叔方的敵人。”屠叔方自己點點頭肯定地道:“所以,以後就隨你自由進入大龍頭府吧,我不會再過問你了。”

  “我雖然不是你們的敵人,可是我也不會幫你們的。”徐子陵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屠叔方道:“很高興屠總管如此的明白事理,就用一個小小的建議來作回報吧!盡快保護你們的大小姐離開滎陽,越早安排越好。”

  “你的意思是……”屠叔方臉色帶點凝重地道:“我們的大龍頭終究斗不過李密?”

  “斗不斗得過你自己心里不也明白嗎?”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李密攻下興洛倉之日,也就是你們大龍頭歸天之時,你不是還這一點也看不出來吧?現在的瓦崗軍,真的還有多少人聽你們大龍頭的話嗎?除了像你這樣少數極老資格極為念舊的老部下,你們大龍頭已經一無所有了。”

  “就算暫時失敗,大龍頭就不能東山再起嗎?”屠叔方輕歎道:“他總不致于會命喪黃泉吧?”

  “他身受重傷不說,你以為李密聚眾人之力發難,他能獨力抗衡?”徐子陵哼道:“李密連你們大龍頭的女兒都敢綁架,他司馬昭之心,早已路人皆知。”

  “……”屠叔方沉重地點點頭,道:“素素之前也跟我談過,她說如果我要保護好大小姐,就要請你出手幫忙,看來她說得沒錯,你的確知道得很多。大小姐這一件事全府上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更不敢向眾人透露出去,怕的就是恐慌人心。對了,你說大龍頭身受重傷,他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啊?”

  “李密和祖君彥設局,以翟嬌作餌,裝著與突厥人交易,將你們中計的大龍頭一擊重創。”徐子陵輕聲緩道:“我當時看不過眼,也狠狠地陰了李密一下。不過就算李密傷得再重,看來你們的大龍頭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因為他有太多人幫忙了,他用的是眾人之力,而你們的大龍頭,則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獨木難支,不用說後果自知。”

  屠叔方聽了,臉現凜然之色,稍稍又有些苦意,其中更頗有無奈。

  “大龍頭自從得了滎陽之後,的確不是以前的大龍頭了。”屠叔方苦澀地道:“像我這等跟了他多少年的老部屬說的話,他也聽不進去了。”

  “聽得進去也沒用。”徐子陵搖頭道:“他無論個人魅力,聲望,武功,學識,用人,策略,甚至表面的做作,都遠遠不如李密,他自接李密進來瓦崗軍的那一日開始,就注定要養虎為患,注定敗北。你們這幫老部下忠心耿耿也沒有用,憑你們少許人之力,根本就無力回天。”

  “大小姐那里,不知徐公子有何建議?”屠叔方忽然仰天長笑,意態豪雄地道:“屠某並非那等貪生怕死之徒,就算無力回天,也一定保護大小姐安全,不負大龍頭當日將安全一責交給屠某之重托。”

  “我能有什麼好建議。”徐子陵失笑道:“不過想必李密的主要注意力在你們大龍頭身上,大小姐的安危他並不會過于注重,到時趁機大亂將起,速速帶你們大小姐逃命為上。現在已經沒剩多少時間了,興洛倉攻陷在即,李密發難在即,屠總管還是早些布置的好。”

  “大小姐還有沒有重拾大龍頭之志那種可能呢?”屠叔方又問。

  “如果有。”徐子陵淡淡地道:“則死無葬身之地。如果安樂地做一個富家女,三餐絕對無憂。”

  “大小姐她……”屠叔方暗歎道:“她不是一個帥才。雖然她脾氣不好,不過倒不失心地良善,我看著她長大,算是她的半個長輩,很是明白她。徐公子,她跟你所說的那些話,沒有什麼惡意,你不必放在心里。”

  “我如何會跟她計較?”徐子陵失笑道:“她緊張素素找不到好夫家,雖然行為不討人歡喜,可是用心卻很讓我感動。這樣吧,日後有什麼困難,你來找我吧,如果可以,我也願意幫她點小忙的。”

  “徐公子果然是仁義之人。”屠叔方喜道:“素素跟我說了很多,初時我還有些擔心,現在總算放下心頭大石了。”

  “看來素素真是跟你說了不少我的東西,不然你也不會對我期望如此之高。”徐子陵搖頭笑道。

  “她也是緊張大小姐。”屠叔方哈哈大笑道:“你不知道我當時聽得有多麼驚訝,簡直不敢相信那些東西就是素素這樣的一個女孩子說出來的,簡直都聽傻了。後來你又在滎陽神不知鬼不覺地干了幾家富戶,我的心中也才真正相信素素她的那些話的。如果不是她早早那麼說過,我哪里會敢跟你如此投心置腹地說話?”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怕丑話說在前頭。”徐子陵也笑道:“你們大龍頭的事我不管,你們大小姐的事我也不想管,我到時只會帶著素素離開。不過必要時,如果有機會,我會打擊一下李密那邊,讓他們不會贏得那麼囂張。”

  “明白了。”屠叔方點點頭道:“大龍頭那里,我是不會跟他明說的,我只會給他暗示暗示,這樣可以嗎?”

  “隨你。”徐子陵隨和地道:“反正他不會聽得進去的。”

  “聽不聽得進去是他的事,可是我說不說就是我這個當部屬的事。”屠叔方微微歎息道:“其實我們這些人也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可是當初大家出生入死主仆一場,誰也不想就此離開。大龍頭雖然變了,可是我們的心還在。”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金玉燒雞

  

  “這是什麼?”翟嬌看了半天沒有看得出來,吼道:“好像是一團燒過的泥巴,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就一點香味也聞不到嗎?”徐子陵郁悶地道:“你的鼻子難道是一個擺設?”

  “是很香,還有香噴噴的酒味。”翟嬌更不明白了,大吼道:“你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怎麼會把泥土燒出香噴噴的味道來的呢?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這些泥巴就值一百兩銀子嗎?”

  “這些泥巴不值。”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可是泥巴里面的東西值。”

  “泥巴里面有什麼東西嗎?我怎麼看不出來?”翟嬌吼道。

  “小姐,里面有一只很好吃的雞呢!”素素輕笑著解釋道。

  “這泥巴里有一只雞?”翟嬌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才吼問道:“那它是活的還是死的啊?”

  “是熟的。”徐子陵答道。

  “熟的?”翟嬌一聽,再聞到那陣陣的香味,口水瀑布都下來了,吼道:“那還不快拿出來讓我試試是否好吃!你想急死我嗎?”

  “要吃可以。”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不過得先給銀了,一只雞腿一百兩銀子,一只雞翅膀也一百兩,除此之外六百兩,加起來一千兩銀子,要吃嗎?先給錢!”

  “你這賣的是人肉啊?”翟嬌大吼如雷道:“一千兩銀子一只雞?你瘋了是吧?”

  “你不買,自然會有人買。”徐子陵哼道:“你現在不買,一會兒你別想再買。”

  “我恐龍翟嬌都不買,我看誰敢買!”翟嬌准備用大石砸死蟹以權勢壓人。

  “就算沒有人買,我也不憂,如果素素餓了,我就送給她吃掉好了。”徐子陵自言自語地道。

  “素素她一個小女孩如何能吃得了一只雞!我來幫她!”翟嬌正准備發揮大公無私舍己為人的精神。

  “她吃不了的,我不會扔掉嗎?”誰知徐子陵哼道:“我第一個扔的就是雞屁股,因為素素她最不喜歡吃雞屁股了。”

  “雞屁股那麼好吃你怎麼能把它扔掉?”翟嬌失聲吼道,好像扔掉了心頭肉似的。她心急如焚,可是徐子陵卻不為所動。她一看不行,又低吼問:“哎,那你准備把它扔到哪里去啊?”

  “扔哪里去也不告訴你!”徐子陵面無表情地道。

  “你……”翟嬌覺得那團開始微微裂開細縫的泥團忽然更加噴香撲鼻,簡直令人食指大動難以自禁,她內心掙紮實一下,吼道:“我用一兩,啊,十兩,我用十兩銀子幫你買下了,我試過好吃,你再多做十個這樣的怪泥雞來,我就准許素素嫁給你了。”

  “一千兩。”徐子陵仿佛什麼也沒有聽見似的。

  “二十兩!”翟嬌也是一個講價能手,她大吼道:“二十兩一只雞簡直沒天理了!你出去外面看看,二十兩銀子買的雞能把一個人壓死,不用費話了,二十兩,你賣不賣?不賣拉倒!”

  “那麼就拉倒吧!”徐子陵哼道。

  他將那團熱氣漸漸消散的泥團輕輕拍碎,一陣熱氣自里面冒出來,帶著騰騰的香噴充滿整一個大廳,讓周圍的婢女和家將們都紛紛大吞口涎,不遠處的屠叔方一看徐子陵開始剝泥,知道好戲來了,馬上站起來一個箭步趕到,眼睛直瞪那團正在徐子陵掌下漸漸散掉的黃泥。

  黃泥四分五裂,隨著手掌輕拍,摔碎在桌面上,露出里面一片晶瑩的雪白來。

  “這是什麼?怎麼那樣雪白的?”一輩子沒有進過廚房的翟嬌翟大小姐吼問道。

  “小姐,這是鹽。”素素又給這一個連鹽也不知道偏偏好奇心特重的翟嬌大小姐解釋她心中的好奇。

  “雞呢?怎麼沒看雞啊?”翟嬌大小姐的口水讓那陣陣的香味熏得差一點沒有口水直下三千尺,她目不轉睛地瞪著那團雪白的鹽團,喉嚨間吞咽的口水聲音簡直會讓一里之外的人也能清晰無比地聽見。

  “……”徐子陵無語。

  隨著他的手掌再拍,那些晶瑩的鹽塊紛紛松散,碎裂,下掉,最後露出一個微帶金黃色的烤雞來。隨著那烤雞千呼萬喚的出現,大廳之內的香味已經濃郁到了極致,酒香醉人,肉香撲鼻,相交在一起,有一種讓人心魂勾動,有一種簡直無法忍耐的食欲。眾人緊握拳頭,貪婪地呼吸著,他們一個個的眼光,無法在那一個小小的烤雞上面離開。

  翟嬌銅鈴般的牛眼瞪圓,如果不是徐子陵板著臉站在她的面前,她早就一把伸手搶過大嚼特嚼了。

  “一千兩。”徐子陵淡淡地道。

  “五十兩。”翟嬌大吼地還價,她根本不看徐子陵一眼,眼睛時只有那只香得不像話的烤雞。

  “五十兩只能賣你一只雞屁股。”徐子陵哼道:“如果你不買,我就送給老屠下酒好了。”

  屠叔方唯一是翟嬌不能發脾氣的人,如果雞屁股真的給他了,那麼一切都完蛋了!翟嬌一看屠叔方那欣喜的表情,心就一直往下沉,這個老家伙,他可不會像別人一樣讓著自己,如果那漂亮的雞屁股落在他的手里邊,他肯定會一口吃掉的。

  “等等。”翟嬌大吼道:“我買了。不要我要先試試,不好吃不給錢!”

  她一想先吃了再說,到時再說不好吃徐子陵也奈她不何,就算再好吃,她只要不說好吃,那麼就不用給錢,任他說多少錢也沒有用!翟嬌雖然人長得高大威猛臂大膀粗虎背熊腰,可是腦瓜子卻還可以,心里那把小算盤打得嘩啦啦地響。

  “我懶得理你。”徐子陵眼角也不看翟嬌一下,只是向屠叔方伸出大手板道:“想吃雞,就給錢,你要買什麼?手快有手慢無。”

  “我要一只雞腿!”屠叔方拼命吞著口水,一手遞過一袋銀子,另一手欣喜若狂地接過徐子陵給撕下的雞腿,聞一聞,大歎一聲,然後大咬一口,老臉上熱淚滾滾而下,大吼道:“實在是太好吃了,我一輩子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雞腿…可是太貴了…我的酒錢哪!”

  那一只烤雞讓徐子陵一撕,更是熱氣騰騰,香氣四起,等徐子陵再撕下一只雞翅膀裝在小碟子里遞給素素時,一看不妙的翟嬌抓狂地大吼道:“等等,剩下的我全包圓了,誰也別想跟我搶!”

  “……”眾人無語。

  翟嬌的野蠻得像三座大山般的重壓之下,眾人沒有辦法,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那大半只烤雞在她連骨頭也不吐的情況下消失在她的大嘴里。翟嬌吃得痛快,可是眾人看得郁悶,喉嚨吞口水吞累了,想休息一下,可是又讓那香氣誘得沒辦法。

  素素倒很大方,她把徐子陵遞給自己的那個小碟子輕放在另一個臉上有一道紫色鞭痕的婢女手里。

  那個本來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見人的婢女一看,連連搖頭,可是素素微微一笑,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什麼,又指了指徐子陵,把那個小碟子強塞在她的手里了。那個婢女膽怯地抬頭看了徐子陵一眼,然後低下頭輕輕點點,再也沒有推辭,不過眼中忽然有一顆淚滴了下來,滴在那個香氣四冒的雞翅膀之上。

  “她是誰?”徐子陵問素素。

  “她就是楚楚。”素素歎息一句道。

  “什麼?”徐子陵暗怒道:“她臉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是誰弄的?”

  “是王伯當的一個親兵。”素素小聲道:“半個月前,小姐帶著楚楚她們幾個出去,給李密那邊的幾個人看見了,那個王伯當就跟大龍頭來討楚楚,說想用作攻打興洛倉的賞賜。因為楚楚紅事來了,陪不了他,他含恨而去,表面無事,可是後來等楚楚出去幫小姐辦事時,他的一個親兵裝醉撒酒瘋,朝她的臉狠狠地抽了一馬鞭……”

  “這個王八蛋。”徐子陵表面很平靜,可是心里卻在翻江倒海般的憤怒,他向素素點點頭,道:“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好好地給討回一筆惡債的。”

  “你小心點。”素素微帶點擔心地道:“聽說那個王伯當的武功很厲害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徐子陵拍拍她的小腦袋安慰道:“你還是幫楚楚治一下臉上那道鞭痕吧,好好的小臉別留下什麼舊傷舊跡才好。”

  “我會的。我跟貞貞姐姐學了不少醫療方面的東西,正好派上用場。”素素點點頭,應道。

  “你,那個你……”翟嬌吃得滿手是油,可是她吃得紅光滿面滿意非常,雞骨頭也舍不得扔一根,吃完了那大半只烤雞之後,連十只手指也吮了一番,意猶未盡地吼道:“你今後就做我的廚子好了,以後天天給我做一個這樣的燒雞!”

  “你怎麼沒到晚上沒開始睡覺就開始做夢了啊?”徐子陵奇道。

  “說什麼呢?”翟嬌反應不過來,奇怪地吼道:“雖然好吃得像做夢一樣,可是我很清醒啊!你什麼意思?”

  “不是在夢游那最好。”徐子陵指她面前那空無一物連骨頭也沒一絲的碟子問道:“有暴君霸王龍之美喻的翟嬌翟大小姐,你知道你剛才吃的那只雞叫什麼嗎?”

  “叫啥?”翟嬌一聽奇了,吼問道。

  “叫‘金玉燒雞’。”徐子陵大吹法螺誇誇其談地道:“你知道它用了多少種酒來做佐酒嗎?你又知道它用了多少材料來作配味嗎?說出來都嚇可以活生生地嚇死你!單單是佐酒就用了十八種,包括黃酒,白酒,紅酒,曲酒,汾酒,米酒,麥酒,高梁酒,果子酒,葡萄酒,百花酒,蜂蜜酒,馬奶酒,虎骨酒,三蒸烈酒,即墨老酒,綠蟻新焙酒,還有埋在梅花樹底下足足有十八年之久的陳酒女兒紅!”

  “什麼?這,這也太奢侈……”屠叔方顯然是一個酒鬼,一聽做一個燒雞還有費那麼多酒,特別是一聽要用上埋在梅樹底下十八年陳的女兒紅來做佐酒,簡直連心也疼了。

  “不然,你以為這雞怎麼會這麼好吃的啊?”徐子陵大咧咧地教訓道:“你們聞到的是香透,看到的是晶瑩,吃到的是味極,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雞是如何做出來的嗎?剛才說了,佐酒就用了十八種,還有配料也是十八種,合取天罡地煞中的天罡三十六之數。還有火候,也取地煞七十二之算。也就是說,用了不同的柴薪和油鹽醋醬等七十二種之多的材料來精心泡制。就是那個包在外面的泥土,都得用朝陽坡頂露天金黃色的泥土,而且曬足三天,去盡泥味,才能包在煮過九重又于背陰處放上九天的精鹽外。這樣包起來燒出來的雞,不但有天地之氣,還會陰陽和益,所以才會那麼好吃!”

  “……”眾人一聽,每個人的下巴都掉下來了。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