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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劍傲蒼穹 作者: 御流風 (全書完)

「雅雅,妳怎麼了?」

二聲驚呼急從梅瑛雅後面掠近,卻是她才剛趕來的外公、外婆,他們住所較遠一些,自是來晚了點。

當然,梅瑛雅親人絕不只這二位,本來家裡還有父母、祖父母的,可父母外出遊歷未回,爺爺、奶奶則乾脆被她氣跑了。

嗯~~說起來也不是她惹的,而是龍震嶄害的,起初二老見過威武昂藏的龍震嶄,又聽孫女提及其年齡與能力,其實還是頗為讚許。可是,二老那份觀點沒一小時就被破壞殆盡,龍震嶄對待他們寶貝孫女的態度太讓人生氣了,二老差點就想把他給大卸八塊。

梅瑛雅卻不讓他們教訓龍震嶄,把她逼急了還跟二老來場一哭、二鬧、三上吊。一看她尋死覓活的鬧騰,二老心疼小孫女,沒有半點遲疑就舉白旗投降了,甚至還得對龍震嶄好言幾句,梅瑛雅在家所受寵愛可見一斑。

結果二老對龍震嶄的態度,管不是、不管也不是,最終無可奈何,索性眼不見為淨,到別地方散心去了。

看到梅瑛雅一副膽怯惶惶的楚楚姿態,龍震嶄心中亦生些許不忍,畢竟她只是做事較不顧他人感受,但尚未對別人造成實質傷害,對自己更是好得沒話說,氣歸氣卻是恨不起來。

「放心吧,給她一個警告而已。」葉齊氣勢一發即收,不至於對梅瑛雅造成永久性傷害,頂多以後看到自己就會害怕而已,他看出龍震嶄的憂慮便隨口說道。

在場先天見狀不禁為之膽寒,能將氣勢運用至如斯微妙的境界,非無上強者不可為之,可龍之山脈的驕傲又驅使他們不甘退讓。

那站於龍首的先天強自平撫加劇的心跳道:「閣下本事雖強,欺負一個晚輩卻也丟了身份。」

葉齊好笑的冷哼兩聲道:「哼哼~~欺負?我只是教她如何尊重他人,這世界不是任她予取予求,更不是她能隨意口出狂語,說話前需得明白自己是面對什麼人。」

話語一頓,葉齊眼睛斜瞥上官濤的方位,忽又意有所指的譏諷道:「何況,世人聽說過我的大概也都知曉我尚不足三十歲,即使換算成龍人族年齡,她也還算不得我晚輩,我倒希望你們沒人會落個以大欺小的罵名。」

眾人臉色又是一變,雖然已有人作此猜測,聽到他親口所述依舊感到一股寒意自心房擴張。

適才發話者身軀不自禁地微一哆嗦,脫口道:「真的是你們。」

他話一出口,別人似也不知該說什麼,現場一時陷入奇異的沈寂,部份人明白其中含意,但仍有不少人稀里糊塗。只是看到幾名先天的神態皆是沈肅凝重,心靈連帶受到一股沈甸甸的壓抑緊迫,數百人竟無一敢發出聲音,唯有天空愈來愈多的飛龍拍翼盤旋帶起的風聲呼嘯不絕。

葉齊不再跟他廢話,利目如電、橫掃一圈道:「如果沒其他事的話,那我們就告辭了。」

說著,他緩緩的旋踵回身似欲循來路回去,其言其行立時引動周圍氣機,空氣中壓抑感驟然翻升,每個人面目凜凜、肌肉緊繃,現場局勢一觸即發,脾氣火爆者更是怒斥叫囂起來。

然而在此劍拔弩張的態勢下,幾名先天和另些少數人卻也透著猶豫,六先天加上魔法龍、巨龍,一流和二流超過五十人,這份能量不謂不強,可要憑此留下傳聞中的葉齊諸人,對強者力量有足夠理解的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任務。

倘若葉齊在開打後大下殺手,他們折損的人數必將難以計數,而他們頂多只能讓對方付出一些輕傷做為代價。

可要放任葉齊將龍之山脈視若無物、來去自如,他們的自尊、榮譽、驕傲卻不容許,是不去自取其辱?還是用性命捍衛尊嚴?這委實是悲哀的兩難之境,無論如何抉擇都是對龍之山脈有害無益。


葉齊轉身之後未再邁出步伐,反而又偏過半身面對上官濤的方向,聲音雄渾夾帶戲謔道:「上官濤,躲了那麼久,我都準備要走了,你也該出來了吧!難不成是怕再次被我追殺?」

他話一出口,叫罵的人登時閉嘴,心跳情不自禁的加快,葉齊語聲清晰地從耳邊敲入心弦,眾人竟再難發聲,只能被動的聆聽。

上官濤現在的動作更可笑了,原本發現葉齊要揚長而去正欲出面阻止,孰料腳步才剛抬起便聽見他叫出自己姓名,身形不由為之一僵,冷峻臉龐變得難看之極。

從上官濤為人作風不難看出,在他冷酷淡漠的神態之下,其實是隱藏一顆極具虛榮的心,否則豈會有人對他不敬,甚至僅是無意的失禮便將人滅掉,真正的冷酷應是對別人態度完全無視。他不一開始就現身也是為此,等眾人束手無策時出面,更能彰顯他的重要性,引發群眾最熾烈的激情、尊敬、崇拜。

而今被葉齊搶先一步叫破,他出去便完全落了下乘,尤其是葉齊那極其惡劣的最後一句,甚至會使人對他隱而不現的動機產生遐想,心情從天堂掉至地獄,他根本是被葉齊狠狠耍了一記。

上官濤一張臉寒得如結冰霜,身一動原地消失,出現在葉齊側方二十丈,凜然懸空、冷語似刀道:「小子,截頭說尾只是讓你的誑言顯得卑劣可笑,何不說你接我不過數招便落荒而逃。」

「大長老,是大長老……」

「太好了,大長老來教訓那目中無人的傢伙了……」

現場諸眾一時間皆將葉齊的話語拋之腦後,根本沒去多作思量,有的只是從心扉爆發的亢奮,滿臉通紅仰望上官濤發出細碎呢喃,瀰漫起一種熱烈的肅穆。

可是,其中有些人喜色卻僅浮現幾秒,接著若有所思的沈下臉孔,打不贏時想打贏,有機會獲勝時,他們靈敏的腦袋又自然地想到更多更遠。

單是葉齊這些人,憑龍之山脈的力量尚還不懼,但葉齊背後還有晁瀧峰呀!前段時日晁瀧峰為徒受襲怒滅神、魔已然證實,足見他可不是把徒弟丟在外面自生自滅而已。

以前的晁瀧峰還有人或勢力不怕他,龍之山脈就是其中之一,但經過數月前一戰,世上絕對無人能再輕視他所擁有的力量,一個天上天境的三人小組,四個無上強者在他劍下同時殞落,誰能不怕?

神族、魔族勃然大怒放話血債血償,但也只是話放得響,別說出來尋仇了,他們的先天高手甚至都不敢隨便外出,而這還是因為神、魔二族夠強悍,否則他們要做的就是化整為零,各自尋覓地點避風頭,免得被晁瀧峰三人殺上門一鍋踹。

少數人想到箇中利害,竟是升起極端悖逆的念頭,假使葉齊和上官濤打起來,上官濤最好是戰敗,丟臉也就算了,再不然勝也要慘勝,免得將晁瀧峰給惹來,那對龍之山脈絕對是場災難。

腦筋動著、眼珠子轉著,目光游移於二者之間,他們倒也有些慶幸,從二人話中可知戰績是各有勝負,他們的希望有頗大機率成真。

「呵呵~~果然出現了。」霜兒螓首微抬,流露一絲陰謀得逞的笑意,她就知道,上官濤絕對記得自己,只要感覺到自己的鬥氣波動,這睚眥必報的傢伙肯定會出面。

芷兒沒想那麼多,見到人後便忿忿地昂首瞪眼,然後妙目瞥向葉齊,彷彿已看到上官濤被揍的結局,馬上又意氣風發的輕笑挺胸,都還沒開打就一副得意勁兒,可也讓人瞧得一頭霧水。

夢兒最兇了,藍寶石般的眼神深處迸發縷縷殺意,上次就是他害得葉齊受傷、體無完膚,超級無敵會記恨的夢兒豈能忘卻,一定要報仇。

至於那次上官濤其實傷得更重,那關夢兒個屁事,夢兒早忘了。

「呵呵~~」葉齊毫不動怒地揚眉帶笑,輕蔑地偏著頭道:「是呀,我們初戰是我落荒而逃,但你也沒能傷到我,不是嗎?憑你上千年威名,非但丟身份的對小子出手,並還讓小子全身而退,虧你還有臉說得理直氣壯。」

上官濤眼中冰焰狂跳,一派凜然道:「哼~~世人以達者為先,實力才是決定地位的主要因素,豈能單以年齡做為區分,口口聲聲稱自己年少,簡直是自貶身份。」

侯豐收不屑地撇撇嘴,嗤笑吼道:「聽你在放屁,稱我大哥為小子的是你,說我大哥不該說自己小的也是你,他媽的全是你有理。」

「噗嗤……哈……」芷兒、卓越諸人很配合的失聲大笑,在在表現出對上官濤的輕藐鄙薄。

「好~~很好~~很久沒人敢如此對我說話了。」上官濤臉色青得發紫,怒極而笑、嘴角斜勾流溢冰稜肅殺,不過凌虛之身仍是穩如泰山,顯見其身心控制力的穩定。

侯豐收見狀不單歪著嘴,連腦袋也甩過半邊,一副痞子樣氣死人不償命道:「你們一個二流都敢威脅我大哥,我再差也還是個先天,糗你幾句有什麼不敢,你以為你是誰呀!」

上官濤利目直射侯豐收,氣機愈發冰冷道:「好利的一張嘴,不過你也只能逞逞口舌,除此之外,你還能做什麼。」

「哈哈……」侯豐收無所謂的聳聳肩正要反唇相譏,葉齊忽然張揚地發出震遏行雲的狂笑,笑得眾人滿頭霧水、糊里糊塗。

「你怕了。」葉齊笑完歇口盯著上官濤,頭顱抬仰,眼神卻是充滿睥睨,反而給人一種他正俯視上官濤的錯覺,語出驚人後緊盯上官濤道:「誰不知上官濤目空四海、視人如草芥,什麼時候與人爭論過?今日你卻回覆太多太多的話了。」

「咯登~~」上官濤心臟猛然一縮,神經緊繃、腦海空白,在那一瞬似乎連時間都停止,當心跳再次鼓動,他的思緒才又開始運轉。

昔日一戰,他在葉齊極招之下幾乎喪失性命,從未離死亡那般接近的他,每每回想起那副命懸一線的淒慘光景,旺盛怒火便似要將其心靈吞噬。

可是,連他自己都沒發覺,怒火之下還隱藏著當時窮途末路的那絲驚慌,對葉齊的畏懼竟已悄悄烙印入潛意識裡,直至今時再見葉齊,種下的懼意種子才微微發芽。

上官濤並未勘透箇中原由,但是適才多話的舉動經過葉齊闡明,他亦驚覺到那完全不符自己的性格,想著葉齊的話,他更覺極端的羞辱,一股熾心烈氣直衝上腦,惱羞成怒的發出挑戰道:「怕?我是怕,怕你今天走不出龍之山脈。」

話語間,渾身透發寒冽冰氣湧向葉齊諸人,潛伏的怯意、暴升的羞怒、隱伏的壓力,明暗糾葛的識念相互纏錯,上官濤心靈終於產生巨大波動,氣勢強而未聚,寒氣擴散、籠罩天地,百丈內之人俱感寒意直侵心靈。

「嘶~~滋喀滋……」上官濤言出、勢起、身亦動,馭氣斜移十數丈,身形狂然攀昇,凝神催勁鼓動衣衫獵獵,左近三道水柱從地面噴起,最龐大的一條水柱直徑不下一丈,三方齊匯、旋若矯龍,威凌無匹、狀若天神,同一時分,水元素瘋狂湧聚,周遭溫度瞬降數十度。

不過其勢雖盛,首當其衝的眾人卻皆無動於衷,葉齊不露聲色便將大半氣勢化消於無形,剩下小半威力根本影響不到卓越諸人。

反倒是凜冽餘波使得周圍人群心寒體僵,三流以下甚至不由自己的手腳輕顫,如斯光景簡直像是上官濤刻意針對龍之山脈,而葉齊諸人則是旁觀看戲。
第二章 ~今非昔比~




葉齊輕佻地撇著嘴,笑語調侃道:「這倒是不勞你擔心了,我的進步速度天下人有目共睹,我想,你也該是最有體會的人之一才是,與你初戰,我敗,隔一天再戰,嗯~~你還是近乎偷襲呢,結果你敗,一日之別都是勝負轉換,數月之距,你又會差我差到什麼程度呢?膝蓋想也知道嘛!」

無論語氣、內容俱是氣死人不償命,看著上官濤額浮青筋隱約跳動,葉齊的笑容愈發傲氣十足,言畢,便也準備迎上去證明雙方差距,手掌習慣性的拍拍夢兒香臀。

夢兒雖是會意卻還想著報仇,馬上將葉齊胳膊抱得更緊,水汪汪的眼睛明亮閃爍,小嘴可愛的嘟起撒嬌道:「夢兒要和主人一起打死那可惡的大壞蛋。」

口氣真大,她這也太瞧不起人了,語中含義既表輕蔑又算辱罵,龍之山脈聽到這話的人皆不禁心火狂燎,怒目狠狠地直瞪葉齊,精光閃耀猶如利矢,似想將葉齊射出千瘡百孔,沒錯,他們瞪的人不是夢兒而是葉齊,聚焦集中、分寸不差。

瞧夢兒是多麼的純真無邪、嬌憨可人,怎麼可能會自作主張說出那麼「惡劣」的話,肯定是葉齊暗中教唆的。

唉~~葉齊也真是可憐,夢兒自己嚇自己,葉齊得揹莫名其妙的黑鍋,夢兒煽風點火,他還是得揹黑鍋。

葉齊才不將那些人放在眼裡,對那份強烈的殺意恍若未覺,兀自寵溺地輕刮夢兒秀挺滑膩的鼻尖道:「笨夢兒,他表明的意思是要單挑,妳跟我一起上豈不被人笑話,乖乖在這兒等,看我去教訓他。」

儘管不能去痛扁上官濤有點喪氣,但能獲得葉齊「誇獎」,夢兒的雀躍可是遠勝失望,聽話地鬆開手,洋洋得意地翹起優美的下巴,看著瀟灑騰身的葉齊,然後美眸瞟向上官濤暗忖道:「他還真聰明,知道夢兒厲害能幫主人打死他,故意只找主人,啊~~對,他是故意的,好卑鄙,哼!」

夢兒不知所謂的運轉腦細胞,自認想通其中關鍵,不經意地聳皺瑤鼻、忿忿怒哼,斜瞥變成直瞪,只是沒人能搞懂她為何一下就從高興變憤怒,當然更是無法聯想到上官濤單挑葉齊這種做法的「卑鄙」之處。

葉齊拔地騰空即代表戰局將開,淡然氣度驟轉傲逸絕塵,浩瀚恢宏的氣勢瀰天散發道:「上官濤,你馬上就會知道,雖然數月前你我實力難分軒輊,但到了今日,你的兇焰只會將你照耀得加倍可笑。」

一聲一語蕩天滌雲、傲世風采豪揚萬丈,雄渾澎湃驅散上官濤那寒凜氣勢,葉齊傲氣天成,視萬物為螻蟻,龍之山脈眾高手的心靈竟受反饋、深受震懾,鬥志悄然瓦解,自慚形穢,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即使先天高手也難完全抬起他們高貴的頭顱。

然而受到最大震撼的卻非旁人,身處狂濤傲浪中心的上官濤才是最感駭然,不自禁的流露懷疑、驚詫、惶惑,葉齊氣勢之強遠遠超越昔日,難道葉齊真在短短數月間將差距拉至他無法企及的地步?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你能在我劍下撐過幾分鐘呢?」葉齊對冷酷毒辣的上官濤厭惡之極,裝腔作勢的打擊可謂不遺餘力,一句句蔑視的聲語迴蕩天地,狠狠撼動對方心靈。

「不,不可能,才幾個月,他再怎麼提升也是有限。」上官濤心境的確穩固,心湖初起波瀾便又很快地平撫下來,瞳孔放射冰凌精光道:「休要大言不慚,有何能耐就在手底下見真章。」

葉齊浮身離地二十丈,平視上官濤,右臂斜劃定握悠宇,閃耀一片熠熠毫光道:「那你就出手呀,你不是會在動手前發話的人,怕,就識相點,別太囂張。」

「哼~~」上官濤還真聽話的不再多言,含蘊盛大內力的一哼如雷炸響,震得無數功力不足之人耳膜嗡鳴貫腦,龍之山脈眾人今天也真倒楣,老是在上官濤這自己人的身上遭罪。

「呼颯……喀啪……」磅礡水浪伴隨哼聲而出,只見上官濤聚神、拔劍、出擊一氣呵成,自地升騰的水柱縱天橫地覆圍葉齊,眨眼間凍結成冰塊將葉齊所有退路封q鎖,僅剩他面前還有一片空間,振臂、旋腕,與天際厲浪不分先後,劍刃幻空迸射千冰萬流,無數犀利劃破虛空直取葉齊。

葉齊臉上充滿輕藐的笑意,彷彿對上官濤的「魔武合流」不屑一顧,但疾運周身的真氣已早早蓄足十成,一圈輝煌漣漪向外蕩漾,圓幕貌似淡淡的金色光暈,但一寸一分皆含貫天穿地的無匹銳氣。

「轟嗤……」劍皇氣轟然衝擊堅逾鋼鐵的冰壁,冰與勁的交集點居然產生一層詭譎扭曲,若能將之無限放大、放慢便能發現,那是億萬道細銳之氣在壁面上交錯鑽絞、利旋糾纏而形成的空間錯覺。

銳氣絞旋的威力絕非單純衝擊所能比擬,剎那間,已有厚達五尺的冰層在劍皇氣下化成綿綿雪花,說時遲那時快,冰牢尚未破,上官濤萬千冰凌劍氣便臨立虛未動的葉齊面前。

「嘶……」葉齊透體擴放的劍皇氣未歛分毫,劍式撩起滔天金浪,更凶更猛的罩向無盡冰鋒,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曾讓葉齊艱辛難進的寒劍冰矢此刻卻如柔水輕霧,一觸葉齊劍浪便即冰銷瓦解,在瞬間的細微異聲中化為烏有。

「啪啦啪啦……」金浪奔流勢摧枯、浩蕩席捲二十丈,一轉眼,葉齊正面相向的銳冰劍氣皆盡掃成空。

上官濤招式不及再出,天際凝結的巨大圓球的堅冰亦完全碎滅,泰半雪花化作暴矢漫射入地,在強勁的衝力作用下,方圓地面便如嵌入無數冰片。

「啊……唔……」雪花蘊勁又快又強,二流身手亦猝不及防,一堆人被漫天冰雪砸得肌膚發紅泛青,甚至破皮見血,禁不住哼哼哈哈的撫揉痛叫,幸虧附近沒普通人,要不憑雪花的勁道射死人也不奇怪。

「怎麼可能?」魔武合流輕易被破,上官濤唯剩此一念頭,冷酷的臉龐不能再稱冷酷,而是名符其實的僵滯,僅僅數月,對招結果竟是判若天淵,只要是人都無法置信的。

冰封與劍氣雖破,三道凍結成冰的水源卻未徹底崩毀,一股無形氣機仍令它們懸空不散,只是就像上官濤心緒的劇烈波動,水柱亦是失去穩定的扭曲搖擺,看起來格外古怪。

葉齊未理會上官濤是否發呆,傲然一笑盡展絕世風采,氣動、身掠、劍出,瞬息前進二十丈,滔滔飛浪橫空厲行,排山倒海欲將上官濤淹沒。

上官濤微一恍神便見金芒近至五丈,駭然間,渾身真氣瘋狂運轉、激盪奔騰,護體鬥氣綻放刺目璀璨,勢若天河傾瀉、海水倒灌,淡藍光濤夾帶無數冰矢,千百道凝如實體的湛藍劍氣參雜其中,層勁併迭往葉齊那似淡薄輕柔的金浪頂上去。

「嗤……」洪流藍浪硬拚銳靈金波,沒有意料中的氣勁爆發,上官濤傾盡全力的狂濤駭浪竟如殘雪遇烈陽,在那貌不驚人的金波下毫無抵抗能力,盡化風絲消泯於無形。

葉齊將漫天氣浪冰星絞滅當空,收歛起仍具莫大後勁的劍氣,身形微偏向左,猝不及眨眼掠至上官濤右側,揮臂揚劍,閃曳寒芒橫映,赫然以劍脊拍向上官濤胸口。

五丈極招橫天隔,上官濤做夢也想不到竟會被葉齊視若無物的攻破,幸甚,他近二千年的歲月並未活到老鼠身上去,雖驚不亂,氣芒驟凝、盡集劍鋒,一劍縱豎穩穩的封上前去。

「鏘……」強勁撼蕩出穿雲裂石的刺耳尖音,葉齊不仗劍利,一劍交擊仍是立逞神威,上官濤只覺一股沛然莫之能禦的巨力透劍傳入,腕骨微疼、手肘猛屈,承受不住重勁衝擊,身不由己的往後飛退。

一擊過後,葉齊握劍之手巍然不動,須臾一瞬、手腕再振,上官濤竟是只退出一尺,劍刃便再次被劍脊重重拍中,葉齊催運震勁,劍身肉眼難辨地迅彈兩下,劍鳴驚天、響徹雲霄,速度串連太快,總共四次交擊,但任誰都僅能聽到一聲而已。
「呔~~」劍勁連綿、循臂逆貫,上官濤無力化解,猛然吐勁頓喝,硬生生催勁貫臂將葉齊的力量逼出體外,借力疾退以避鋒芒,雙眼兇厲卻掩不住內心深處的驚駭,雙方戰力呈現一面倒,縱然佔盡地利也無用,他如何能夠不懼。

他退得快,葉齊追得更快,劍之飄渺靈動被葉齊詮釋的淋漓盡致,翩若驚鴻、矯若遊龍的身影縱劃天際,不出五丈之距,迅又挽現七星劍花籠罩上官濤。

上官濤避無路、退不及,別無選擇地發出絕學相抗衡,劍指葉齊,臂靜、氣旋,湛藍鬥氣於劍尖聚凝若水、自主旋曳,化作一面吸納萬物的渦流幻鏡吞噬悠宇。

絕學威力尚不止於此,被葉齊拋在後頭的那三道水柱亦受引動,洶湧交匯成怒川奔流,玄妙氣機虛空貫注,逆天橫流蘊勁勝萬鈞。

前後夾擊?不,兩側亦見魔力凝化水元素,各現千百道臂粗冰錐破空利鳴,密無間隙猶如冰刺之壁,呼嘯著帶起厲風噬向葉齊。

從上官濤猙獰緊繃的神態觀之,顯然已將看家本領發揮到極致,僅僅兩招便被逼出底限,葉齊施加給他的壓力不言可喻。

儘管十方來勢洶厲絕倫,葉齊卻是沒放在心上,劍勢依舊、身勢未改,劍皇氣透體冒湧、幅射擴放,銳氣金華立將一切膽敢冒犯的力量絞滅化消,管他是何形態的力量,硬是沒一樣能侵入葉齊周身一丈。

滔天銀河一觸劍皇氣,當中蘊含的氣機頓時崩消,失去操控的水流盡受劇烈震盪而化水霧,隨著戰鬥帶起的狂風旋捲,與那碎散的冰錐雪花渾沌糾纏,天際轉眼便瀰漫茫茫激盪的白霧,裡面時時射出夾帶氣勁的雪花水珠,一時間宛若暴風雪肆虐席捲。

上官濤分神分力所佈攻勢徒勞無功,但除了愈發緊肅僵硬的驚駭外,已再無別樣眼色,因為葉齊身形速度太快,忽焉在左、忽而在右,風行電掣灑下無數厲芒,劍脊寒光輕易穿透其護體鬥氣襲向周身,他不得不竭盡心力予以抵禦,根本抽不出一絲餘力思索其他。

尤有甚者,上官濤那「寒浪」幻靈伺機從胸口化形撲出,合一人一靈之力竟也難挽頹勢,寒浪一觸悠宇劍鋒立即斷分排開,只能從葉齊兩側掃蕩而過,掃蕩時穿越葉齊的護體劍皇氣,它的遭遇也不比冰勁好到哪兒,眨眼之間就磨耗了近半能量,再來天幻化形盤旋,猶如光扇磨盤令寒浪能量急遽削減。

會落到如斯境地也算上官濤倒了邪霉,劍皇氣強悍之處乃在於無數銳氣分子,進攻衝擊自會形成強烈擠兌絞旋,範圍面愈廣,它的破壞力反而愈大,其威力在擴展後的降幅亦是極小,因此要想勝他就得能單點抗衡劍皇氣,借助數量取勝的消耗起碼得要加倍。

歷經月餘時間的嘗試,葉齊雖然不敢說單挑能比擬晁瀧峰,但若論群毆,他敢自豪的說一句,師父若能打十個,那他至少能打十五個。所以啦,擅長發動大範圍攻擊的上官濤,遇到最不怕以寡敵眾的葉齊,他攻勢愈散,葉齊自是愈加輕鬆,莫說葉齊如今功力大增,即使仍以昔日力量相鬥,擁有劍皇氣的葉齊仍具絕對自信能壓著他打。

這是葉齊在與他近戰後五秒就下的結論,大概是長久習慣了魔法武技的配合,上官濤每每能拒敵於數十丈外,所以甫一近身戰,他的劍法落在葉齊眼裡竟是只有一字評語「爛」,劍意程度也是低的可憐,當然,這份評斷是以無上境界做基準。

不過深入想想便也不奇怪,任何人總有擅長的戰法,就像葉齊,雖然魔法修為也有武藝一半,可自從身邊有個魔法夢兒,他幾乎是不再使用魔法,現在真要他同時施展劍法與魔法,肯定也會格外生疏。

上官濤不知是已無能為力還是看出劍皇氣的特殊,接下來未再引納水源為招,畢身功力盡凝周身抵禦葉齊。

天際茫茫霧氣失去源頭,很快就被二人強絕氣波吹散,現出那震人心弦的激戰身影。只是強者之戰根本沒人能看的清,尤其是左右飄忽、掠影浮光的葉齊,強如霜兒也感眼花撩亂,僅能看到虛實莫測的漫天殘影。

但能確定的是葉齊正掌握全局,攻擊間竟是讓上官濤退都不敢退太疾,時不時還被迫轉身,導致他難堪的在一條線上來回飛退,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誰強誰弱。

上官濤被動防守,身形倒是讓人看得比較清楚,可為了格架葉齊快劍,他已連劍鞘都用上,雙臂揮舞太疾,手肘以下如同消失,模糊的連先天都看不見影子,僅見湛藍寒光閃成屏幕,叮叮金鐵迸鳴綿綿滌蕩,看得人眼影亂晃,耳膜嗡鳴更如魔音貫腦,聽聞片刻便令人不禁心煩意亂。

沒人能捕捉到二人對戰的劍式交錯,但對於二人戰力的差距,在某方面來講卻是甚為容易分辨。

隨著時間秒秒流逝,上官濤亦難盡禦葉齊奔雷疾電,千百劍中總難避免一、二招的走漏,衣衫寸寸在劍脊拍勁下化作飛灰,雙方劍速是何等急遽,百劍電閃連綿,費時不會超過半秒,才約一分鐘便見上官濤身上多出十數個破洞。

「呵呵~~打的好,葉齊加油!打得他更淒慘。」芷兒昂首瞧得眉開眼笑,不時嘀嘀咕咕的揮著小粉拳。

龍之山脈眾人俱是凝重萬分,可是卻沒見幾人流露沮喪,長久的驕傲自負早已沈澱入心,時至此刻,他們仍不認為上官濤會敗,葉齊的形象根本沒人看得清晰,說不準葉齊的模樣比上官濤還慘呢!

雖然,看上官濤被逼得來回竄,大氣磅礡的魔武合流再不復見,稍有見識的人都知他佔上風的可能性極低,但他們願意自我安慰,又沒跟你嗆聲,你也管不了嘛!

相較於族人對他崇拜的信心,上官濤卻是已無半點自信,身心感受皆苦得不能再苦,軀體連受劍脊拍振,每一劍皆蘊凌厲銳氣,雖不傷及外皮,利氣卻是兇猛地侵脈鑽骨,渾身如遭針刺蟻噬。

他雙臂無疑是負擔最重的一環,每接葉齊一劍皆需豁盡全力,面臨那源源不絕的連綿攻勢,每一劍蘊力俱皆未減,憑其真氣回補的速度只能每況愈下,不一會便已後繼無力。

到後來,上官濤只覺劍柄、劍鞘時時散發針刺利芒透入掌心,劍氣在雙臂內奔襲絞旋,鑽心蝕骨的劇痛來回蕩漾,奈何自己抽不出空閒去化解,唯有持續催力揮劍抵擋葉齊攻勢,然後劍氣再一次次侵入加重,惡性循環將他一步步拖入無底深淵。

「這就是我們現在的差距。」葉齊丰神飄瀟似若天人,神姿盡展行雲流水的暢然,面帶雍容輕笑透出內心之意。

上官濤眼雖未見,心卻似能感到其意,猛然往葉齊臉龐瞪目一瞧,剎那間,心神霍然升起一股明悟,繼而化作無盡屈辱浮上面容,已碎數十道破孔的衣衫襤褸勝乞,雖然自己都有避開要害,但憑葉齊強悍的力量也該使自己重創垂死了。然而自己卻是至今仍具反抗之力,葉齊此舉分明是自信到極點的戲謔,視他如囊中物的盡情耍弄。

憤慨之色才剛竄浮至冷峻的臉龐,上官濤尚未有任何表達,葉齊似已玩得盡興,劍勢猛地轉圜黏上對方劍身,迴臂斜推迫得上官濤無力反抗,神劍硬生生被葉齊帶至旁側壓向左手肘。

「颯~~」葉齊劍勢斜引,左掌隨之催勁暴提,泛出一層雄厚金芒重重印向上官濤胸膛。

「叱!」上官濤劍難動、鞘受阻,見及奔雷破風的一掌,擋無可擋、避無可避,不由驚駭欲絕、心膽盡裂,暴然頓喝,狂催真氣聚凝而上,胸口佈起一層奪目耀藍,試圖消解葉齊掌勁。

「砰~~」雲泥之別豈容僥倖,葉齊霸厲一掌當場勢如破竹的粉碎藍芒,毫無阻攔的擊上對方胸口。

「哇噗……」上官濤肉身哪挨得起這掌,胸肌猛地一陷,本能地張口爆出漫天血霧,身若炮彈、翻飛倒射。

上官濤意識彷彿也被一掌震散,腦袋呈現一片空白,只覺掌勁爆散至四肢百骸,震得他氣血逆竄,但這還只是小事,它更像是一條引子,當它掃過全身,數十股無匹銳氣赫然自周身憑空泛生、狂飆席捲,千刀萬剮的劇痛瘋狂的傳達至腦神經。

葉齊不仗劍利是為徹底打擊他信心沒錯,但劍脊似若無力的拍在他身上卻非是為了戲弄,而是巧使暗勁,讓真氣暫時潛伏在周身脈穴,由最後的掌勁引發銳氣絞動,一鼓作氣重創他全身經脈,令他保留內力卻無法發揮。
第三章 ~強勢威風~




話說回頭,上官濤被那掌轟得心震體飛,他這顆人體流星也算好運,橫天斜墜之際恰是掠過人群上空,一名眼疾身快的人見狀暗喊不妙,霍然拔地飛空適時將他接住,總算免去他的重摔。

葉齊早已料定結果,瀟灑地反手將悠宇飄放於背,對上官濤連多瞧一眼都懶,傲然降落,手一攬,摟住迫不及待撲上來的夢兒纖腰。

霜兒以靈識稍微關注一下上官濤,柳眉不滿地微皺道:「像他那種人怎麼不殺了了事,他只會永遠記恨、伺機報復,可不會感激你饒他一命。」

葉齊不以為意的輕聲笑道:「放心吧,他能永遠記恨,但永遠也別想報復,在我最後一掌混合侵入他體內的劍氣,肯定已使他全身經脈寸寸崩裂,以後他雖能保持無上修為繼續修練,但真氣根本沒辦法快速運行,魔法倒還好,可是武技威力恐怕一成都發不出來。」

他頓了一下又續道:「何況龍之山脈也非易與,沒必要將他們的顏面踐踏至底,否則屆時真有可能要一方至死方休。留他一命,他仍得承受心靈、肉體的雙重痛苦,但卻可避免死忠於他的人不顧後果、挾怨報復,遷怒傷害我姊姊或其他人,要知道,他們若是暗下殺手,可能連姊姊都沒機會觸動我留下的意念,那我也是救援不及的。」

「嗯~~我明白了。」聽完解釋,霜兒登時豁然開朗,大表讚同的微笑點頭。

畢竟現在上官濤還保有無上級魔法能耐,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只要他有腦子又想活命,顧忌於葉齊實力必不會逞一時之快妄使手下報仇,而是認清時勢選擇隱忍,直至將傷勢療癒再做計較。

治傷?有療傷聖藥不是不可能,但起碼得耗幾十、上百年的時光,到那時候,葉齊怕是一隻手指都能捏死他,保護葉婷的手段自然也更厲害,不用像現在還得由葉婷遇危險時主動報知。


另一邊,當龍之山脈那先天高手接住上官濤,化解其身衝勁之後,他的感覺簡直與抱團爛泥沒兩樣,心房咯登一下,差點就以為人死了。

雖然馬上確認上官濤仍有氣,但他卻是開心不起來,讓無上強者變得癱軟如斯,傷勢之重可想而知,即使周遭不乏先天高手,看了上官濤那副慘樣,他們一時間也是手足無措、方寸大失、悲怒交集,也有人既驚且恐的望向葉齊,胸腔激劇起伏,似想發火卻又不敢妄動。

「曾爺爺……」一名先天高手甚至聲帶哽咽、淚灑當場,正是上回被芷兒邊奚落邊打的那傢伙,他是在葉齊二人戰至後期才趕到,乍見上官濤敗北時就懵了,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倉皇悲嘶衝向上官濤。

他畢竟也是閱歷豐富的高手,伸手一探便發現上官濤體內氣機紊亂不堪,不由怨恨的朝葉齊瞪了一眼,但值此時分,他不敢多話亦是無暇多話,只能竭盡全力運氣助曾祖化解侵入體內的劍氣。

上官濤自家知自家事,方穩下心神便判斷出自身傷勢,眼神閃過迷惘、頹喪,然後回想起葉齊的力量,詳細地一思索,忽又泛射出疑惑、驚詫。

不多久,上官濤暫時壓下造反的氣血翻湧,強忍渾身筋骨盡裂的痛楚,竟在曾孫的扶持下坐直身子,透出似堅定卻又帶企盼的複雜神情望向葉齊,肌肉抽顫、氣力疲軟地道:「不,你……不是葉齊,你施展的……根本不是罡氣。」

數月前平分秋色,今日卻一敗塗地,上官濤最難接受的就是此事,只要今日的葉齊非是葉齊,雖然是同樣的慘敗,他自己的感覺卻能舒服一點。

葉齊對他的無理凶蠻厭惡之極,見他那副淒淒慘慘的樣子未生半絲同情,反覺好笑地搖搖頭道:「你認為能輕易擊敗你之人會冒充他人嗎?」頓了一下,他又道:「讓你輸個明白,我曾獲習另一絕學,近來修練有成,其力已然融合罡氣,威力如何,你應該有最深的體會。」

上官濤沒再質疑葉齊之言,劍皇氣的威力實在過於恐怖,他不僅沒有見過,甚至連聽都沒聽過,說是罡氣蛻變,抑或是嶄新法門,雖然匪夷所思卻非不可能。

最後一線希望破滅,上官濤終於耗盡強自支撐的力量,再也抑制不住渾身劇痛,身不由己的顫抖著倒下,面容扭曲、神色蕭索,像是一下進入垂暮之年。

龍之山脈眾人聞言則是一片驚詫、駭異、懷疑,隱隱還有些許敬佩與崇拜,而愈是見廣識博,對葉齊就愈生高山仰止的心態。畢竟兩種絕學同時修練極易產生衝突,非有大毅力、大智慧方有小小機會將二種武學融合貫通,尤其罡武真解乃當世至高絕學,葉齊竟能將之與另一武學融合,並仗此大敗上官濤,其成就傳出去必是曠古絕今。

霜兒、卓越臉色忽也變得古怪,旁聽者清,他們亦是想到葉齊無意間就把自己塑造成開創一種新絕世奇功的偉大宗師。

一片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的沈默中,葉齊饒有深意的盯著上官濤,但是當局者迷,他本意只是諷刺對方不該無故招惹自己,根本沒想到自己已經寡廉鮮恥地攬下創新絕學的功勞。

葉齊接著轉動脖頸掃視眾人,散發出一股凌人迫力、肅穆凜然道:「我也希望各位明白一件事,龍之山脈雖然勢強力盛、威名烜赫,但還遠不到肆意妄為、橫行無忌的地步,記住,不要用你們的強勢欺到我的人身上,否則,這就是榜樣。」說至最後一字,他的眼神恰恰落至梅瑛雅身上。

「登~~」不少聰明人聞言俱是心臟一抖、臉色驟變,這些人都已有所明悟,葉齊今日之舉根本就是刻意殺雞儆猴,了結前怨的同時也警告龍之山脈莫去找他麻煩。

否則憑葉齊的實力,無聲無息帶走龍震嶄是易如反掌,哪裡需要一步步從山門走進來,剛好,龍之山脈有上官濤這塊高頂天幕的墊腳石,葉齊藉此戰將他踩下去,龍之山脈不服也得服呀!

梅瑛雅先前受到葉齊氣勢震懾,餘波都還未褪去多少,視線再次對上葉齊目光頓又挑起懼意,只覺一股冷意從骨子裡往外蔓延,情不自禁的芳心狂顫、嬌軀哆嗦。

她想轉頭避開,然而瞧見葉齊只是瞪她一眼就又撇開,梅瑛雅芳心霍又升起一股焦急,認為葉齊已要將龍震嶄帶走,一時頭腦發熱,竟是突兀地跨出數步大喊道:「不,我不准……」

梅瑛雅這一急又犯了大小姐脾氣,口不擇言的欲發命令,好加在,她反應還不算遲鈍,吼出四字便猛然醒悟、閉口頓語。

尷尬而又懼怕的垂首瞟了葉齊一眼,她嚇得蒼白的嫩唇頻頻顫抖,用力的吸兩口氣才又怯怯懦懦地道:「請……請您不要帶走震嶄哥好不好,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別……別拆散我們。」

她的舉動可把親友都給嚇得差點心臟病發作,阻之不及,身體全僵在那邊,眼巴巴的偷偷瞧著葉齊,希望他不多計較。

葉齊瞥了瞥哭笑不得的龍震嶄,接著好笑又好氣的白眼朝天,但對梅瑛雅也不禁產生些許欣賞,看她明明都快嚇死了,可為了悍衛愛情竟然還敢強出頭,這女人委實是有魄力。

可惜,龍震嶄是葉齊未來的姊夫,葉齊絕不可能贊成她那種霸道的愛情,俊臉又沈下來,語中帶刺道:「相愛?妳也太一廂情願了吧,我怎麼看都像是龍震嶄主動要逃離妳的魔掌。」

梅瑛雅緊繃著玉臉,忽白忽紅的泛動不甘,她大概也是豁出去了,稍一沈默便煞有其事地挺高飽滿的胸脯,強詞奪理反駁道:「那是現在,只要我們能在一起繼續培養感情,震嶄哥就會懂得我的好了。」

「哼~~」芷兒光潔的眉心微皺豎紋,一聲蘊含激憤、不屑的哼聲直朝梅瑛雅而去,聲色俱厲道:「笑話,我哥早就有喜愛的人了,為什麼還要和妳培養感情,妳抓走我哥時有沒有想過已經拆散別人,哼~~也就像妳這般自以為是的人才能如斯理直氣壯的顛倒黑白了。」

梅瑛雅聞言臉色又形變幻不定,憤怒、不甘、妒嫉、心酸交錯糾纏,激越衝蕩心湖,情緒一發不可收拾,漲紅著臉尖聲叫嚷道:「那沒臉見人的女人根本配不起震嶄哥,我……」

「哼~~」一聽她污辱姊姊之言,葉齊頓時震怒變色,貫注真氣重重一哼,化作雷霆在她耳邊炸爆轟入腦門。

「呃唔……」梅瑛雅連葉齊一成功力也禁受不住,當場眼睛一黑、意識發渾,一股強大的力量震撼內腑,氣血逆湧幾要窒息,喉嚨微甜、吐露悶哼,不由自主的踉蹌跌退被人扶住,嘴角溢出一縷血絲,滿面驚恐地望向葉齊。

其他人見狀亦是心生惶惶,噤若寒蟬、不敢多言,再不復見龍之山脈的倨傲盛氣,葉齊給他們的震懾實在太大了。

看到葉齊竟為她一語怒上眉梢,她那穆姨忽然升起一絲不妙的感悟,有些心驚膽顫的探問道:「葉公子,敢問葉婷小姐與您是否有所關聯?」言語中,她眼神下意識的流露出一份期盼,心中祈禱:「他們同姓千萬只是巧合呀!」

奈何蒼天不從其願,只見葉齊怒極而笑道:「哈哈~~這問題還真是好哇,難道妳從我們的容貌還判斷不出我們的關係嗎?還是妳真是目中無人到這地步,連看我親姊姊葉婷一眼都不屑。」

氣勢洶洶似連天地亦變色,葉齊黑髮怒豎、大地揚塵,穆姨諸人扛不住迎面直襲的無形重壓,雙腳發虛的連連往後移退。

梅瑛雅臉蛋呈現一片慘白,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搶老公竟是搶到無上強者的姊姊頭上,古往今來有此膽量的,她大概是唯一一個。

正當葉齊怒火愈發愈盛,龍震嶄忙不迭出聲化解對方的驚惶道:「葉齊,你誤會了,她們不是不看,而是沒看到。」
見葉齊疑惑的轉過頭,他接著解釋道:「你曾說起與人結怨,要婷妹盡量避免外出而被誤會成你,所以婷妹之後出門或見人便會以絲巾蒙面,尤其你還打傷過上官濤,因此梅小姐她們在的期間,婷妹就一直蒙著臉,她們自然是不認得。」

「原來如此。」葉齊點了點頭道,怒火總算平息下來。

對方感到身上壓力一鬆,一個個如逢大赦吐氣喘息,僅用氣勢就讓他們難以承受,內心不由得愈發敬畏。

穆姨無奈的看了梅瑛雅一眼,面向葉齊拘謹地道:「葉公子,我等也是不知實情,請您大人大量原諒則個。」

葉齊一手負背道:「不知者不罪,既是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語稍頓挫,他換對梅瑛雅道:「論感情、論身份,妳都已喪失資格,希望妳能識大體、知進退,倘若有人膽敢傷害我姊姊一根頭髮,我都會讓他永生後悔。」

梅瑛雅本已絕望,聽見他的警告,小腦袋驀地靈光一閃道:「我……我是龍人族,但她……令姊卻不是,我不該完全沒機會的,震嶄哥,難道你對我真沒有一點點的好感嗎?」

她這番話已沒有一點氣勢,有的只是微弱的懇求和企望,瞧得芷兒、霜兒都不禁泛生點滴同情,然後又古怪的審視著龍震嶄,不曉得他有什麼魔力,竟在短短時間把一個天之驕女迷成這樣。

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人的真情付出可分兩種,一是慢熟型的,這種類型的人相處,必需時間累積沈澱才會深濃,另一種則是相對的爆發型,像芷兒就是,認定葉齊就立刻無悔的傾心付出。

而梅瑛雅顯然也是與芷兒相同的類型,不愛則已,一愛便如江河傾瀉,將感情完全灌注在龍震嶄身上,所以相處時間雖不算長,感情卻已深深烙印、無法割捨。

龍震嶄感受得到卻無法接受,嚴肅直視梅瑛雅,誠懇真摯地道:「我對婷妹的愛此生不渝,這不是其他理由或好感能取代的,我不能否認妳對我的好,如果妳不是出自龍之山脈,或許我真會喜歡上妳,相信以妳溫柔的一面,婷妹也會接受妳的,但……這只是如果。」

葉齊聞言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說可能會喜歡上別的女人,真是欠揍。

芷兒見狀不由莞爾輕笑,悄悄傳音給葉齊道:「你看,哥哥他夠老實吧,所以說對婷姊的愛此生不渝肯定是衷心之言。」

葉齊轉首瞥向她,旋即也流露和煦的微笑。

「為什麼?」梅瑛雅不依不饒道:「龍之山脈有什麼不好,為什麼就因這點拒絕我?」

龍震嶄臉部線條一緊,語氣堅定道:「因為我是堂堂正正的龍人族,不是劃地為王、孤芳自賞的龍之山脈人,即使我尚未有愛人,我也絕不會『嫁』到龍之山脈,這份名聲我受不起。」

梅瑛雅神情為之一愣,透出些微迷茫,不太能理解龍震嶄言語中的含意。

不少人卻是勃然色變,他們多少聽過其他龍人族對龍之山脈的評語,以前都當作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嫉妒,就像平民討厭貴族卻又想當貴族。

而今,龍震嶄有了葉齊這分依仗,出言諷刺已不能再劃歸為嫉妒,而是確確實實當面表達對他們的鄙夷,由不得他們置若罔聞。

梅瑛雅也是聰明人,思索半晌便已琢磨出一二,知道龍震嶄是討厭她那種對別人視如敝屣的傲慢態度,只是知道歸知道,她一時間卻也不曉得該怎麼辯駁,長久養成的優越感幾乎已成本能,要她低聲認錯沒那麼容易。

龍震嶄看到一些人對他不滿的眼神,亦狐假虎威的反瞪回去,見大家敢怒不敢言,他倒也覺得心滿意足,笑了笑道:「葉齊,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葉齊面朝著另一方道:「等等,真正能說話的人要到了,就此把事情徹底做個了斷也好。」

眾人訝然順著他的視線轉過腦袋,不多久,果然見到一條疾影由遠及近,再看龍之山脈的人,喜色再次從他們的面龐煥發,似乎已見到雪恥的機會。


那急速臨近的傢伙非是別人,正是龍之山脈第一高手任軒天,他本是在隔絕音息的靜室潛修,感知不到外界異常。不過當上官濤與葉齊一戰露出敗象,有機警的人看出不妙便趕忙去通報了任軒天,因而他才會立刻趕過來,要不然來幾名先天高手進山挑釁,他縱使有所感應也是從不理會的。

抵達現場之後,任軒天利目環視一掃,絲縷驚詫在眼瞳深處一閃而逝,身影乍動似若憑空消失,下一瞬便出現於上官濤身旁,氣機運發助上官濤驅散大半侵體的銳氣,剩餘小部份精銳卻得費時費力方能慢慢化解。

葉齊諸人亦不打擾他的舉措,氣定神閒、冷眼旁觀,令人心折的強者風範油然散放。

梅瑛雅見及曾祖先是一喜,然後檀口張了一張、欲言又止,人未喧嘩、蓮足未動,靜靜看著他助上官濤一臂之力。

她的舉止倒是頗識大體,葉齊諸人對她不禁有些另眼相看,這要換個不懂事的人,哪裡管他三七二十一,早已經仗著曾祖寵愛衝上去告狀了。

然則~~受了委屈還是要訴苦的,一見任軒天掌離上官濤站挺身子,梅瑛雅便按捺不住,馬上展開身法飛掠上前,美眸閃爍著幽怨,貝齒緊咬下唇的叫喚祖爺爺,淚水不爭氣地簌簌滑落。

任軒天見到寶貝小孫女的楚楚神姿,眉宇登即鎖得更緊,柔言詢問發生何事,他對上官濤與葉齊恩怨還有龍震嶄的事都不曉得,所以也只猜知敵我為何,其他便不明究竟了。

但尚未釐清對錯,他眼底已毫未掩飾的放射出熊熊怒火燒向葉齊一行。

葉齊對其懾人的氣勢恍若未覺,反是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在此場面下,他的態度無疑是一種輕藐。

任軒天這人不像上官濤凶戾狠辣,可卻是超級護短,現在自己人受挫的事實擺在眼前,葉齊一看便知他是將帳算到自己身上了,只不知他今日能否護得了短呢?

「嚶~~」夢兒香肩略一哆嗦、小嘴吐露輕聲嚶嚀,似乎被他嚇一跳,下意識地抱向葉齊虎腰,將臉貼在愛郎胸膛。

膽小的本能反應後,小妮子可也不害怕,眨了眨眼轉動螓首,竟是氣嘟嘟的瞪向任軒天,不滿他那氣勢洶洶的神態,天真嬌憨的玉姿真是可愛極了。

芷兒這丫頭倒是人弱志氣高,非但夷然無懼,反而傲氣錚錚的往前踏上一步,昂首挺胸、英姿颯爽,光看這場面,誰能相信她和夢兒差距超過五倍,而她才是弱的那一個。

任軒天聽著眾人簡明扼要的敘述,隨著獲悉的經過愈加完整,怒焰、氣勢不由相對的逐漸減弱,取而代之的是層層增深的嚴峻、謹慎,對上葉齊傲然自若的眼神,幾縷疑竇又微不可覺的閃爍。

觀視上官濤傷勢,他已將葉齊估得甚高,值此方知還是太過小覷,強者之戰,時間並非重點,真拚命,功力相等的人都有可能在十秒內分勝負,真正的關鍵是過程。

而如葉齊對戰上官濤,葉齊實力之高已然毋庸置疑,即使任軒天自己都沒把握能勝得這般乾淨俐落,起碼地面建設未受到太大的波及破壞,這種絕對壓制他就難以辦到。

眼神略移瞧向夢兒,任軒天眉頭又是一皺,竟是運盡心神也看不透夢兒,若不知根底還真會忽略過去,可外傳夢兒明明是先天境界呀,這情況委實令人納悶。

要知道,以其功力,縱然是初階段的天上天境也休想在他面前隱藏修為,難道夢兒已有超越初級無上的能耐?功力飛躍性攀升有個葉齊已是奇跡,他很難相信會有第二個。

任軒天腦海波濤翻騰不定,思索半晌,看上官濤傷勢極重,留下來除了耽擱治療時機外毫無助益,遂點了數人命令道:「你們先送大長老回去休息。」

上官濤手一擺拒絕他人攙扶,忍著骨磨筋扯的鑽心之痛緩緩站起,緊咬牙關恍若一貫的冷酷,所受痛苦唯有自知,剛強地在人群簇擁下一步步離去。

身受重創、心靈萎靡,他已無再與葉齊爭鬥的本錢,走,雖有落荒而逃的意味,卻是他能保有的最後一份尊嚴,否則葉齊只需再對他伸出一根手指就能使他出大糗,現在的他實在太脆弱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對他的打擊已然足夠,葉齊亦不為己甚,沒在他的傷口上續灑一把鹽,默不作聲的看著他背影遠去,然後對任軒天道:「任族長,對於今日之事,不知你有何見解?」嘿~~他這話語怎麼有點反客為主的意味呢!

聞其聲,龍之山脈眾人頓又將視線轉回至場中,情緒從初見任軒天的亢奮中平息泰半,期待葉齊俯首認錯的心已逐漸消褪,肅穆的氣氛將現場染得愈加沈寂,唯有天空飛龍翼風呼嘯之聲,內心的不忿、遲疑、惱火交織成團,複雜的凝望葉齊與任軒天。他們不是笨蛋,葉齊能輕取上官濤,這表示不見得會比任軒天遜色,戰?不戰?後天之輩愈是聰明人就愈不知該如何權宜取捨,因為他們根本分析不出戰的結果。

任軒天念動間已明白葉齊用意,先聲奪人是要壓龍之山脈一頭,心頭火氣不禁再次猛騰、竄上腦門,霸氣透發、聲沈力重道:「好個有何見解,你闖我龍之山脈、傷我大長老,你認為本族長該有何見解。」

他語發氣更盛,一股紫金中帶著紅色的氣濤勃然欲冒,渾身流光隱隱、霸勢駭人。

任軒天倒不是真想與葉齊撕破臉,只是向人問罪問習慣了,自己人吃虧就是對方的錯,至於起因為何,他一向是不管的,此時他便是認為上官濤被傷得太重,葉齊總該表示一下,不然龍之山脈就太沒面子了。

可惜,葉齊不是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弱勢之人,沒必要刷自己的面子來成全他的面子。

「哈哈~~」葉齊狂然大笑,睥睨傲氣直揚霄漢,勢之強烈比其霸氣有過之而無不及,咄咄逼人道:「龍之山脈擄我人,我不該闖?上官濤二次無故襲擊於我,我不該傷?任軒天,你仗勢欺人若要欺到我頭上來,我奉陪到底又何妨。」

在他發飆之刻,夢兒美眸驀地透出層層精芒,湛藍波光如同汪洋大海,圓溜溜地瞪向任軒天,浩瀚的精神力洶湧散發,朱唇微嘟帶著俏皮,小鳥依人、嬌妍可愛,但在她絕世美貌之下,擁有的是絕不容人褻瀆的恐怖能力。

夢兒小腦袋只會胡思亂想,此舉自然不是揣摩出葉齊打算,而是突然產生一種靈犀相通的交感,心神如受牽引般配合起葉齊,只是她對氣勢的運發無法隨心所欲,搞得四周眾人亦遭池魚之殃,一個個神經緊迫、呼吸窒礙,然後,這故意發勢迫人的罪名又被他們算到葉齊頭上。

「嘎~~」浩飛不甘寂寞,一聲唳鳴響徹雲霄,亦是釋放出恢宏浩大的威稜氣勢,三股氣勢相輔相成,盤旋於空的飛龍不由受迫,驚駭地往外散開,中心百丈內再無一隻膽敢逗留。
第四章 ~魔之取代~




任軒天首當其衝,差點就駭得往後退步,縱然是及時挺住,頰肌仍不由自主的抽動著,吸進肺腑的空氣醞釀出陣陣寒意,神情赤裸裸的寫滿了不能置信,世上真有兩個奇跡一起發生嗎?

其實,他換個方向想就有可能了,就是因為有葉齊這個奇跡,所以他才能以奇跡之力去創造另一奇跡,實際上,夢兒實力躍升雖大,卻已不能稱為奇跡。

數秒後,葉齊、夢兒氣勢先後收歛,任軒天仍舊繃著臉沈默不語,良久,他也總算認清事實,無論願信不願信,擺在眼前的選擇只剩兩種。

一是訴諸武力,但是絕對行不通,誰叫他們有地域的累贅,先天級力量就已是強絕,失控的氣波席捲掃蕩,普通人碰到便是非死即傷,況且還有無上強者,若造成山崩地裂,龍之山脈人再多也不夠死呀!

原本憑葉齊一無上、餘者先天,龍之山脈全員出動的話還有極大勝算,所以任軒天能表現強勢來僵持,相信葉齊也不至於要死搕。

但是多出一個夢兒,他雖認龍之山脈仍有一半勝算,可是葉齊打累了卻能抽身就走,最弱都是先天,根本不怕走不掉,受損的只會是龍之山脈。

葉齊很明顯就是在向他示威,要逼他不得不主動化干戈為玉帛,而不是葉齊來開口求和,雖然都是和,可卻是關係著哪方地位將高佔一籌。

當然,任軒天也能繼續保持強橫,但葉齊展現實力便是表明態度,你橫,我比你更橫,你不認輸,我更不可能,要知道,葉齊後頭還有師父,任軒天卻沒有。

「唉~~葉公子,為了些許恩怨,你對上官濤所下的手段不覺太重了嗎?」任軒天氣勢盡歛嘆了口氣,語調剛硬卻已無火氣,顯然已有放棄追究之心,只是仍望挽回一點顏面。

葉齊冷冷地道:「些許恩怨?上官濤殺人時有先計較恩怨輕重嗎?我與他素昧平生,初見面就朝我突發攻擊,再見面又一次幾近偷襲,若非我實力足夠,這條命早已亡於其手,我與他何怨?莫名其妙就欲殺我,他與瘋子何異,我今日未取其性命已是給足你龍之山脈面子,你現在還認為我下手太重嗎?」

任軒天登時語塞,臉面一片鐵青,他不是不知上官濤的德性,只是以前無人敢來指責,如今自己居然還呆呆的以此向葉齊討說法,簡直是自取其辱嘛!

「既如你所言,此事不過是你二人私怨,如今已然了結,恩怨便就此打過吧!」任軒天權衡利害,終是略顯無奈的將話帶過。

聽其結論,葉齊雖能接受卻不是很滿意,於是有點得理不饒人地點頭笑道:「呵呵~~悉聽尊便,此事本就非我在斤斤計較,不是嗎?不過我醜話也先說在前,任族長最好對上官濤能多加管教,別再放縱他肆無忌憚、胡作非為,我的留情不會有第二次。」

葉齊對任軒天臉頰那不自然的跳動視若無睹,接著又故作恍然地一挑眉宇道:「對了,不止是他,貴方山門的衛士也得好生教導,我來找人,請他們通報一聲,他們居然能自作主張的將我等拒之門外,還開口閉口的叫我們滾。」話一頓,他轉動脖頸環視周圍道:「哼哼~~不知任族長可否教我,我這樣直接進來是對?或該聽話的滾走才是對?」

任軒天腦筋總算沒生鏽,葉齊雖是語帶調侃奚落,其中卻也蘊藏台階給他下,他轉念間已聽出含意。

實際上,不知上官濤已下過命令的他,聽到門衛的做法就冒火了,眼神一閃便義正詞嚴道:「葉公子身份尊貴,自然毋需理會衛士的無禮刁難,本族長必會嚴懲口出不遜之人,族人不明就裡,產生誤會還請見諒。」

說至後二句,他更是抱拳頷首以表歉意,然後氣勢凜然向旁斥喝道:「所有人即刻散去,這份做派圍觀客人是成何體統。」

龍之山脈眾人稍微一愣,當下無人多話,一個個忙收回兵器,恭謹地朝任軒天躬身退步,然後轉身快步離去。

雖說他們的舉動是因族長之命不容拂逆,但仔細一瞧便能發現,那些人對此命令並無多少怨懟,眼中忿怒早已褪去大半,直至遠離後才開始小聲的罵罵咧咧,但是對象卻非葉齊,而是在罵守山門的傢伙。

一如任軒天所言,他們絕大多數都是只聽警報便衝出來,以為是遭受外敵侵犯,卻不知是外圍衛兵失禮在前,同樣是強闖,然而不同原因,給人的感受便是完全不同。

他們不能接受任何人打上門,因為那是對龍之山脈最嚴重的污辱、挑戰,但若是來訪,門衛根本沒那份資格跟無上強者擺譜。

即使上官濤與葉齊敵對,門衛可以將人拒於門外,但絕對輪不到區區門衛叫人家滾,無上強者的存在,他們只能頂禮膜拜,阻擋是職責,斥罵就是不識時務的羞辱了。

別說葉齊未報姓名,葉齊一行個個風采非凡,門衛沒搞清楚就亂來,大家只會認為是門衛不長眼,那連拒人於外都算一件過錯了,這就是門衛,大多時候很威風,但出事就得背黑鍋。

所以,他們已不認為葉齊恃能強闖有何不對,畢竟是他們的人不敬在前,承受葉齊怒火的燎熾也算活該。當然,這其中也不乏他們潛意識裡的自我安慰,畢竟只要不太笨的人都能看出任軒天的處理態度,而明眼人更能分析出敵我實力,與其逞能一戰,不如視為誤會就此揭過。

興師動眾是誤會,這件有可能震動龍之山脈的事,便因這麼幾句話輕易化解,強者為尊這句話無論到哪兒都適用,驕傲的龍之山脈也不例外。

如斯心態或許顯得勢利,甚至有欺軟怕硬的嫌疑,但不可諱言世事便是如此,強者就是能理直氣壯的擁有特權,只要有理由,他就能反客為主的教訓你,而你還得心甘情願的道歉,這種事在世上是時常發生的。

上官濤受傷則成私怨,單挑獨鬥,由不得別人多事插手,當然,有人會感到不忿,但沒人有能耐出頭,唯有暫抑火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啦!

至於梅瑛雅和龍震嶄,那只能算是家事,前兩件事都解決了,任軒天更該支開其他人。

很快的,現場只剩幾名先天和少數人,先天高手是不好一走了之,餘者則是和任軒天一家有些親戚關係。

事件的結局對龍之山脈雖是未稱完美,上官濤的重傷更是一大損失,但起碼沒再造成無謂的死傷,相較於跟葉齊硬碰硬,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經歷最初的憤怒、緊繃、煩鬱,任軒天至此反倒有種鬆口氣的感覺,不過面對接下來的家事,他不禁又有些頭疼,瞧著滿臉哀怨淒清的寶貝孫女,是要訓斥、勸解,讓她放棄?抑或是跟葉齊討價還價?好像都很彆扭。

一時間,他竟比適才的劍拔弩張還覺為難、遲疑不定,呵呵~~幾千歲的老傢伙了,突然要他處理感情糾紛也真是難為他了。

觀其神色閃爍,葉齊饒有趣味地微微一笑,其中還蘊含一絲嘲諷,別誤會,不是嘲笑任軒天,而是在笑被浩飛發現的那名惡魔喚師。

那傢伙早已經趁機從旁邊溜了,然後再追上上官濤殷切問候,裝得好像是關心上官濤傷勢才離開,演戲演全套,還自告奮勇要去找名醫,此時正要名正言順的外出避風頭,不知死活的流露陰翳邪笑,殊不知自己一舉一動皆遭葉齊的心劍放意監視著。直接戳破其身份?跟蹤以覓其據點?

葉齊思潮起伏,終是下了決定,否決暗地窺探,太麻煩了,天曉得他要多久才會回組織,遂直言道:「任族長,我們此行目的已算了結,不過我恰好發現一事,想跟你討一個人。」

任軒天正自考量處理小孫女的方法,聞言略感詫異的一愣神,奇怪的看向葉齊,不置可否道:「討一個人?還請葉公子明言。」

其他人也都面浮疑慮,不知道葉齊又要搞什麼,只有梅瑛雅不滿的鼓起香腮,但亦不敢多話攪和。

葉齊也不急,想著惡魔喚師自認成功逃過一劫時卻被抓到,那模樣肯定很有趣,臉上笑容愈深道:「不知任族長是否聽過惡魔喚師重現的消息。」

任軒天肅顏點頭道:「此等大事我焉有不知之理,據傳他們的存在還是葉公子你所掀露。」

葉齊可不想解釋太多,隨便掰出一個理由,煞有其事道:「沒錯,經過與惡魔喚師照會,我發現自己擁有一項天生靈覺,能夠感知到惡魔喚師體內蘊含一種詭異的陰邪能量。」

任軒天諸人聞言俱是繃緊了神經,他們都是聰明人,一聽就猜到葉齊可能在龍之山脈的人裡發現異常,否則不會無故講起這些。

果不其然,他們接著便聽葉齊說道:「很遺憾,我在貴族發覺一人具有惡魔喚師的能量。」

儘管眾人已經猜到,真的親耳聽聞,他們還是忍不住面面相覷,皺眉流露些許懷疑,畢竟葉齊空口無憑,說的再確切也是靠靈覺判斷,大家有所疑慮亦無可厚非。

任軒天也不廢話,鐵青著臉道:「既然如此,還請葉公子告知是誰,本族好詳加調查。」

「隨我來。」葉齊同樣乾脆,一擺手便領頭踏出步伐,似慢實快,每一步皆出三丈,眾人立刻提氣疾步跟上。
不知是否葉齊算得剛剛好,這段路實在是短得可以,往來時路走去再轉個左彎,然後看向右邊小路,恰恰就是那名惡魔喚師,他正一臉錯愕的在那兒遊目盼顧。

「怎麼那麼多人往這兒靠近?他發現我了?難道我的離開還是引起他注意了?怎麼辦,逃?不,逃是絕逃不脫的,發現又如何,只要任軒天不相信他,我不見得會曝露。」

來者畢竟良莠不齊,惡魔喚師早一步就警覺到大批人靠近,心念霎時百轉,知曉逃離無望,立即強做鎮定,精湛演繹出無辜不解的神態。

「鐘士朋,怎麼會是你?」

葉齊找的對象顯然就是他,龍之山脈眾人見狀不禁臉色劇變,驚詫、忿怒、不敢置信……各相有異,更有一先天脫口驚呼,沒人想到疑為惡魔喚師的人竟是先天高手,心裡著實難以接受,可他堂堂先天高手,偏偏大路不走卻去繞小路,大家亦微覺不太尋常。

「哼~~別裝了,你的舉動已經證明早知道我能看穿你是惡魔喚師。」葉齊故意散發出滔天氣勢,右手虛抬似欲發招,渾身金芒隱現,聲沈勢猛往他踏步逼近,一步一步蕩出塵埃漣漪,一聲聲、一步步皆如重擊敲入對方心口,震得他心旌搖曳,壓得他氣息窒悶、無法呼吸。

見葉齊尚未證實就要動手,眾人心下略微一怔,一名衝動的先天高手鬥氣赫然冒發,大喝著就欲出面阻止道:「你做什麼……」

「站住。」他方自喊出四字,一句充滿威嚴的雄渾聲語震空而起,他只覺腦海一震,身形像似撞入一團泥沼裡,動作不由自主的暫定當場,神色複雜的轉向發話者任軒天,有不解、有懊惱、有詢問。

任軒天卻不理他,利目仍是緊緊盯著那位鐘士朋,他知道葉齊是想誘使鐘士朋自露馬腳。

倘若此刻是為其他原因,任軒天是絕不容許他人未經確認就妄加逼迫,即使出手的人是葉齊,甚至是晁瀧峰來也一樣,身為族長有保障族人不受侮辱的義務,但攸關惡魔喚師之事是唯一例外。

要知道,任軒天在天上天境中也算得上是老一輩了,三千年前親身參與過剿滅惡魔喚師的大戰,深知惡魔喚師的邪q惡殘毒,所以是寧可信其有也不冒險姑息。

「你……說……什麼?族長……我……不懂……」鐘士朋在震心懾魂的氣勢下連開口都難,每一字都說的無比艱澀,真氣狂轉暴提,想要避開氣勢的風尖浪端,奈何才想動,空氣竟似凝固般封q鎖死身子,退一步都難,只見他強勁地使力,手腳在壓迫下反似中風般抽搐,求助的眼神盡顯無辜,弱勢地投向龍之山脈眾人。

他之所以無法動作,自然不是單憑葉齊的氣勢,而是凝實風元素才形成禁錮,這當然是夢兒的功勞,他再強也僅是先天,遭受二大無上強者的夾擊,還能抗衡就有鬼了。

葉齊步調緩緩帶著巨大壓迫逼近,雖然對方絕對逃不脫,葉齊亦不敢掉以輕心,靈識反映出他渾身能量變化,若他能量產生異動,第一時間就能將之遏制,可不能讓他像當初那神族一樣,不知用啥方法暴增功力弄到沒命,那還問個屁。

鐘士朋打定主意裝到底,咬牙切齒表露無辜、不甘的憤怒,迷惘可憐的模樣讓龍之山脈諸人愈生同仇敵愾,若非礙於任軒天的態度,他們恐怕已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葉齊殺上去了。

葉齊深深凝視著鐘士朋,窺透出其眼內的忿怒、駭異,隱藏在更深處的驚慌、悚懼亦纖悉無遺,只是潛藏的意念卻絲毫不露於外,雙方終是近至一丈,眼見已逼不出破綻。忽地,葉齊眼中亮光一閃,聚焦的目光擴至全身來回審視,鐘士朋臉部肌肉生動的微微顫慄,可臉色竟是幾無變化,對一個心境掀翻狂濤的人來講也太異常了。

觀及此,葉齊遂抬手探向他臉部,皺眉質疑道:「你的臉色怎麼都不會變,該不會是戴易容面具吧?」

「啊~~」鐘士朋聞言不由心膽俱碎,狂然爆發出畢身功力,幻靈藍芒透體冒湧,雙管齊下終是勉強掙開凝聚的風元素,決然欲以死抗。

只是,當差距過大,尤其還是完全落入對方掌控的局勢,再怎麼拚命也是無法改變命運,甚至連掙扎都辦不到,而他正是最好的證明。

「哼~~不自量力。」葉齊敏銳的感知發覺他拚命之舉,手掌登時印向其胸口,澎湃的劍皇氣貫入其身,當者披靡,活生生將他真氣、幻靈給壓回去,一舉封印住他所有的力量,令他連動一下手指都不行。

「咕嚕~~唔呃……」鐘士朋力量瘋狂爆發又遭生生逆轉迫回,力量暴烈衝激過劇,臟腑經脈霎時受創崩裂,喉嚨一甜發出一陣怪聲,血液逆竄溢出嘴角,這是他頑抗的唯一收穫──受傷,嗯~~好啦,勉強算他有多拖延了幾秒。

葉齊才不管他傷得怎樣,將他制住後,手掌繼續未完成的任務,不客氣的抓向他臉龐,果不其然,外觀毫無破綻的臉,大力摸上去竟有一種層次感,很細微,即使是無上高手的敏銳度,不仔細點都會忽略。

葉齊尋著觸感摸至他頸後,在其頭髮掩蓋下的部位用力按捏拉出一層皮膚,事實已現,是否惡魔喚師還未印證,但此人肯定是冒充臥底。

一直旁觀的任軒天肉眼未見,靈識卻能清晰的感覺到異常,再也靜不住了,當即紆尊降貴的親自上前,手也摸向他脖子,下移後在鎖骨下方找到第二皮層。

「嘶~~」裂帛聲響,任軒天直接就將他胸襟扯破,面容青黑交替。

他壓著火氣緩緩道:「葉公子,接下來毋需再勞煩你了,請隨我至一旁觀視便可。」

說著,他一擺手將葉齊請到旁邊,然後撇個眼神示意底下的人剝取面具,先前想制止葉齊的那衝動傢伙又大聲叫嚷起來道:「王八蛋,真正的鐘士朋在哪裡……」

「別叫了,那些等一下再問。」其他人神情之難看亦是一個賽過一個,但沒人多話,動手剝面具的人更是小心翼翼,這面具居然沒人能看出破綻,委實是巧奪天工,眾人怒火衝冠亦還記得莫使它損壞。

慢工出細活,眾人直過一刻鐘才將面具完全剝離,然而任軒天諸人眼中燃熾的火焰卻愈發旺盛。

經過仔細鑒定已是毋庸置疑的確定,那面具乃完整的人皮製成,也就是說,唯有真正鐘士朋的臉皮才能製造,眾人本還留有萬一的希望,此時徹底破滅,族人非但死定了,臉皮還被這樣糟蹋,他們何能不怒。

接下來事情就簡單了,將人帶回就是嚴刑拷問,只是眾人對這奸細恨極了,拷問時竟將他嘴巴封住,拷了半天才開始問,聲音一解封,頓時聽他慘嚎聲鑽心刺骨,若非以魔法隔音避免外傳,膽小點的人聽到聲音後今夜怕是不敢入睡了。

拷問的同時,任軒天下令召集所有先天高手,有身份、職位的後天之輩也全得暫放手邊工作趕過來,懇請葉齊幫忙探查,是否還藏有其他惡魔喚師。

當然,不是叫葉齊杵在外頭當勘察員,而是聚集幾百人才作為一波請他出去看。

經過三、四小時的檢驗,葉齊瞧過的也已有上千人,未曾再發現惡魔喚師,可是卻有數人被發現該到不到,或許是在聽到葉齊出現的消息後便行藏匿了,其中還有一人是鐘士朋的兒子。一時間龍之山脈風聲鶴唳,受檢後登記過的人全分派下去尋覓失蹤人口。

「混蛋,你這雜碎說不說!」

「啊……呃……哇……」

外面已經鬧翻天,裡面的拷問則是一籌莫展,不管問什麼,惡魔喚師就是回以失控的慘嚎,畢竟龍之山脈沒這種工作的專門人員,拷問者愈聽心緒便愈是糾結煩悶,乾脆又將他聲音封住。

任軒天陪著葉齊再次審核完一批人,板著張酷臉回到刑訊處,冷然瞪向那已被整得不成人樣、流涎溢涕卻死不吐露底細的惡魔喚師,幽深冰冽的神情中不禁透出幾縷無奈。

「唔~~他好可怕……」夢兒只看惡魔喚師那慘樣一眼就被嚇到,忙不迭抬起玉手遮擋美目,香軀直往葉齊身上擠,瞧得大家不禁莞爾,這妮子從第二次進來開始,每次都要被嚇一次,而且還學不乖,一定要看一眼才會轉開視線。

葉齊想了想,苦笑搖頭道:「看來再問也是多餘的了,據說他們要嘛堅不吐露,要嘛刑求後很容易妥協,而這傢伙能被派出來,顯然就是死鴨子類型的。」

「繼續。」任軒天吩咐一聲後旋踵轉身離開,倒不是否定葉齊的話,而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也要把他整到死為止,敢殺龍之山脈高手予以冒充,護短的任軒天是絕不會讓他好死的,嗯~~很可能是順便把在葉齊身上受的氣也一併宣洩到他身上去。
第五章 ~喜事初定~




葉齊邊走邊道:「任族長,剩下的就由你派人親自檢查吧,你們族裡有臥底,前段時日,我在赤雷門也發現過惡魔喚師的氣息,說不定各大門派亦已被埋下釘子,我也得去跟他們提個醒,若他們肯配合我是最好的,嗯~~這點還得請任族長向外通傳證明,可好?」

任軒天略一思索便爽快的答應道:「沒問題,我們擁有相同的敵人,若能再找出冒充者,從他們那裡問出底細也沒二樣。」

二人談論間,熊掌忽有所覺的摸向口袋,畢竟任軒天也在,他旋即禮貌性的移步離遠一點,取出閃亮亮的影訊晶,輸入魔力詼諧地輕笑道:「小松,是不是有什麼好事找我們呀?」

胡勁松苦笑道:「是好大的事,我找你們好幾天了,只是影訊晶都沒反應。」

「你也知道的,我們在的地方會阻隔影訊晶聯繫。」熊掌聳聳肩笑道:「那是什麼好大的事?」

胡勁松馬上提起精神道:「十天前眾多正派高手和大地門發生大規模戰鬥,本來正派是佔上風的,詎料,大地門竟在緊要關頭又放出青雪蓋頂,所有人早當大地門已無青雪蓋頂,一著之失,十數名先天高手立受其害,聽說連昇真宗太上長老『武鳳揚』也差點著了道,幸虧無上強者速度絕倫,警覺抽身才倖免於毒。」

熊掌心臟一突道:「結果呢?被大地門反敗為勝嗎?」

胡勁松嘴角斜撇起一抹笑容道:「當然沒,畢竟青雪蓋頂不會立刻發作,中毒的人在初始的慌亂焦急後反而肝火大爆,組織起更加兇猛的攻勢,硬是將大地門打得一潰千里。不過也沒能抓到有價值的敵人,中毒的還是解不了。」

胡勁松語一頓,努嘴擠眉的作怪道:「接下來你也該猜到了,雖然你們失蹤了幾個月,但還是最可能有能力解青雪蓋頂的人,所以有中毒者的門派世家都在大肆找你們呢!」

熊掌恍然道:「原來如此,他們也找你幫忙聯絡我們囉?」

「嗯~~」胡勁松點了點頭,笑得有點賊道:「當然,我跟他們說我也找不著,愛莫能助,要說我能找到你們,那我以後可有得煩了。」

葉齊也聽到他們談論的內容,跟任軒天打個招呼後走過來插話道:「小松,你現在在哪兒……我們可發現更大的事了……呵呵~~等我們過去再詳談……你也不用通知那些中毒的人,一切等我們去了再說。」

大概的詢問、交待幾句,熊掌收回影訊晶,葉齊便正式向任軒天提出告辭。

不料,一直跟在旁邊的梅瑛雅聽及此就急了,蹦出來嬌聲喊道:「震嶄哥不留下來,那我要跟他一起走。」

言畢,她美目流盼瞧瞧龍震嶄又看看葉齊,一副可憐兮兮、惹人疼惜的模樣,葉齊不禁啼笑皆非。

「胡鬧!」任軒天一聲斥喝透發濃厚威嚴,目凝炬光、神情肅穆,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明應(梅瑛雅的外公),把雅雅帶回家,這段時間多加注意點。」

梅瑛雅還是第一次見到老祖宗對自己這麼兇,芳心一窒,貝唇緊咬朱唇、眼眶噙淚欲墜,可亦不敢再多言強求,只能乖乖的讓外公、外婆拉著走,不過神情仍透一股堅毅,顯現她絕不會輕言放棄。

「我們走吧!」葉齊搖搖頭,似笑非笑的拍拍龍震嶄肩膀,再與任軒天拱手告別,精神微動聚凝風元素托起龍震嶄,灑逸騰身直上九霄,芷兒、卓越諸人隨之於後,身影悠然消逝雲端。

飛至半空,夢兒不知怎地,眉開眼笑將葉齊臂膀抱得更緊,回首朝下扮了個俏皮可愛的鬼臉,樂孜孜道:「走囉,好棒。」

她在高興什麼呢?大家見狀俱是不解。

葉齊偏著頭好奇問道:「怎麼,夢兒很討厭這裡嗎?」

夢兒下意識的點點螓首,然後又搖著小腦袋道:「不是,可是會看到那個被打得很噁心的人,好討厭。」

葉齊好笑的捏了一下夢兒瑤鼻道:「又沒人叫妳一定要看。」

「才不呢!」夢兒驕傲地挺高胸脯,振振有詞道:「夢兒好勇敢的。」

眾人額浮三條黑線相視無言,這關勇不勇敢什麼事?勇敢的看一眼再被嚇到躲起來,這種勇敢的精髓實非他們所能體會,夢兒果真是……深不可測呀!


入空轉乘巨化的浩飛,芷兒開始吱吱喳喳的詢問哥哥在龍之山脈的遭遇,不時傳出她調侃哥哥的嬌甜笑聲,不知不覺間就過了三小時。

「啊~~」聊得正歡,浩飛巨軀猛然一傾下斜四十五度,猝然之變害得大家差點給彈出去,原來是已要到家了,浩飛降落前故意趁機嚇人。

浩飛搗蛋誰也拿牠沒法子,眾人也只能相視笑笑,各自馭氣凌虛離其背,飄然下降。

「咚~~」浩飛變小正要停到葉齊肩膀,小腦袋忽生一聲悶響。

夢兒捏著細嫩粉拳晃呀晃,得意洋洋的嘀嘀咕咕道:「壞浩飛敢嚇夢兒,打扁你,嘻嘻~~」

「嘎……」浩飛突然低沈鳴叫,像似因那一擊而失去全部力量,一頭往地面栽下去。

「啊~~浩飛,哇……」夢兒見狀嚇壞了,下意識地御使起風元素將牠包覆,憑空托浮至玉掌,捧著牠當場淚如決堤,哽咽的嚎啕哭叫道:「嗚……主人,浩飛死掉了,夢兒不是故意的,嗚嗚……浩飛不要死……」

「死浩飛給我起來……」惱火的叫聲中,葉齊直接抓起浩飛就丟出去,抬起衣袖為夢兒擦拭那流滿小臉蛋的晶瑩淚水,溫柔安撫道:「乖乖不哭,浩飛是裝死騙妳的啦!」

「浩飛壞壞,夢兒不理你了啦!」夢兒見浩飛一被丟出去便振翼飛翔,淚珠立止、瑤鼻輕抽,氣嘟嘟的瞪向浩飛罵道,唉~~這種事也就夢兒才會被騙到。

好笑又好氣的小插曲過後,大家落至葉婷家門外,龍震嶄立刻迫不及待的拍響大門,然後虎臂大張就抱向開門的葉婷,歡叫著將她轉了兩圈才放下,深情地道:「婷妹,我回來了。」

葉婷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一跳,一時間俏臉佈滿錯愕,就那麼呆呆的被抱著甩起來,似在雲空飛騰一般。

「龍哥你……別這樣,大家都在看呢!」葉婷直至蓮足落地才恍然回神,開心歡喜地脫口叫喚,可旋即瞥見門外一堆人笑吟吟地看戲,性子矜持的她不禁羞澀難當,瑩潤的臉龐漲得通紅,幾欲滴出血來,軟弱無力地推著龍震嶄胸膛,柔媚姿態倍發誘人。

無意間近距離觀賞絕色佳人,龍震嶄頓覺一股熱血直往上衝,心頭燙熾熾的,直想這麼抱到天荒地老,奈何佳人有命莫敢不從,只得艱難的吞了兩口唾沫才不捨地鬆開手。

然而~~此次分離再重聚似撥動他某根心弦,他竟又拉起葉婷柔荑,鬼使神差的說道:「婷妹,嫁給我好嗎?」

葉婷聞言一怔,俏臉紅霞登時蔓延至耳根、玉頸,面容火熱熱的似有火燒,芳心又羞又喜,櫻唇微動卻又羞得不知該如何回話。

沈寂中,龍震嶄眼巴巴的盯著她看,額頭冒出滴滴細緻汗珠,心若萬馬奔騰、激劇震盪,緊張程度更勝等待非生即死的判決。

「好耶,婷姊,妳不說話就表示答應哥哥囉!」見葉婷總不出聲,芷兒驀地興奮地叫嚷起來,俏生生跳到二人旁邊替葉婷做出決定。

她很瞭解自己的哥哥,哥哥在感情上有些悶騷,不會死皮賴臉的趁勝追擊,若不靠自己摻和,他們倆的沈默僵持可不知要撐到什麼時候呢!

葉婷聞言不由嬌嗔地白了芷兒一眼,妙目水汪汪流盼生輝、風情萬種、柔媚勾魂,朱唇緊抿乃表默認芷兒之言,龍震嶄心一動,又情不自禁的張臂抱住葉婷,咧著嘴傻呵呵的發笑。

葉婷心口發燙一陣羞窘交迫,但已未再推拒,只是低下螓首不敢望向別人,玉臉艷紅稍褪卻愈顯嬌柔,流露出直透人心的幸福韻味,感受著龍震嶄充滿溫柔的寬厚懷抱,嬌軀更不自覺地向他緊貼。
芷兒識趣的往外退,悄然將門關好,朝著聞聲出來的父母比出噤聲手勢,促狹地道:「婷姊答應哥哥的求婚,正在親熱呢,可別大煞風景打擾……哎喲~~」

話才說一半,她清脆的聲音忽成痛呼,當即裝模作樣地鼓著腮幫子,半轉身形瞧向後頭,滿臉委屈的捂著小腦袋。

原來,發覺她關起門,葉婷反而大感難為情,連忙輕語道:「對了龍哥,你還沒回去報平安、問候吧!」

龍震嶄聞言立即反應過來,都怪葉齊直接降到葉婷家門口,害他當了見色忘家人的不肖子,不由尷尬的張大嘴巴,然後牽著葉婷小手連忙返身開門,剛好聽到妹妹口無遮攔的話,氣得輕輕賞她一記爆栗。

當然,那是芷兒故作未覺的挨他一下,否則哥哥打不著可會傷了自尊心呢,呵呵~~


雨過天晴又聞喜訊,不多久,整個村子便瀰漫起歡愉的氣息,龍震嶄的家人尤其忙碌,跑前跑後為龍震嶄與葉婷的訂婚做準備。

畢竟葉齊如今有事在身,辦結婚大禮的時機不太對,來日方長更不急於一時,所以他們稍一商量,決議趁雙方親屬皆在場先將名份定下,簡簡單單的處理就行,待以後再好好辦場大的,嘿~~到時候可是連葉齊、芷兒這一對都要一起辦的。

本來葉齊和芷兒也能一塊兒舉行訂婚儀式,不過芷兒卻是主動拒絕,訂婚儀式對葉婷那種比較矜持的人,無疑是促進男女親密度的絕佳橋樑,但對大方熱情的芷兒來說卻沒多大意義,反正不訂婚也能結婚,沒必要麻煩的多此一舉,再不濟,就算葉齊連結婚儀式都省下,僅以口頭承認她為妻子,她照樣願意,只是會比較失望而已。

因為姊姊的訂婚,葉齊自然不能立刻去與胡勁松會合,經過一番思考、討論,又以影訊晶聯絡上他問道:「現在那些各門派的高手還有聚在一起嗎?」

胡勁松搖著頭道:「沒有,現在在哪兒我也不曉得,情況跟以前一群人中毒的時候差不多,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大動作。」眨了眨眼,他話一轉道:「剛才有件事忘了跟你講,昇真宗長老余竣祥前輩也來找過我。」

「昇真宗也有人中毒!」葉齊心念一動便知原由,雖是疑問句,語氣卻頗為肯定。

胡勁松似笑非笑的道:「嗯,他們有二名先天高手中毒,余前輩就是其一。」

葉齊下巴一縮、略微愕然笑道:「不會吧,他怎麼那麼衰,又中毒了。」

胡勁松可沒辦法回覆他,余竣祥為人正氣謙善,他不好意思去取笑人家,只好聳聳肩做為應答。

葉齊沒在這點糾纏不清,稍一思忖,肅正端顏道:「那你能不能找到余竣祥,最好是能直接聯繫上,找人的消息別散佈出去,若不行就改找……」

胡勁松不待他繼續交待便高興地打斷道:「找余前輩絕無問題,他那位徒弟『李伯才』就暫時和我當鄰居碰運氣,他肯定有聯繫方法。」

李伯才上次曾經見過,不會是惡魔喚師,葉齊眼神一亮道:「好,那就是李伯才了,你先叫他通知余竣祥到你那兒,但要叮嚀他別洩露消息,即使他同宗高手也不例外,只能獨自一人找你。」

胡勁松從中嗅到極不尋常的味道,臉現訝色,敏捷的思緒急轉幾圈道:「發生什麼事了,難道他宗門裡暗藏危機?」

葉齊簡明扼要地道:「是有關惡魔喚師,上午我在龍之山脈竟發現有名先天高手遭惡魔喚師易容取代,而我以前也曾在赤雷門發現應是惡魔喚師的人,綜合所見,江湖上或許有更多高手其實是惡魔喚師,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昇真宗的人。」

「啊~~」胡勁松那邊傳來二聲駭然驚呼(另一聲是紀麗潔),他急忙詢問詳情道:「怎麼會,難道龍之山脈沒人能看出他是易容?還有武功的性質呢?他都不再使用力量的嗎?幻靈形態呢?」

「這也是奇怪,他力量性質與本人完全一樣,連任軒天都感覺不出差異……」葉齊也是納悶,畢竟先天高手的功法早已固定,絕不可能說變就變,難道他打從小時候就已在做冒名準備,那也太神了吧,這點葉齊、任軒天諸人仍想不通,至於幻靈雖有不同卻又相近,平時不使用也沒人會懷疑,稍露表面亦無破綻。

葉齊將始末概述一遍,最後吩咐道:「余竣祥到了之後,你再問問他宗內是否有高手性格比較深沈冷漠,我看過的惡魔喚師不是陰鷙就是暴戾,想來要冒充其他性格的人也很困難,像龍之山脈那傢伙,聽說平時就是比較孤癖的。」

胡勁松馬上拍胸脯應承下來,接著腦筋運轉一番,正要去找李伯才的他霍然臉色劇變,環網也是一大勢力組織,家裡人會不會也被算計呢?不過現在也無能為力,只能自我安慰,親人們好像都滿活潑的,受害的可能性比較小。

來去匆匆,僅一刻鐘,胡勁松便又從李伯才那兒回來,並將余竣祥表示不用二小時就能到達的事告知葉齊。葉齊聞訊後決定不浪費時間,令眾人待在村莊,自己和夢兒乘著浩飛前往胡勁松所在的「烳城」。


不到二個小時,葉齊已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找到胡勁松居處,而余竣祥還比他早一刻便已抵達,一同出來迎接。

數月不見,葉齊多打量了胡勁松兩眼,點頭讚揚道:「不錯嘛,瞧你功力都快晉升一流境界了。」

胡勁松毫不謙虛道:「當然,我這些日子的苦練可不是白吃乾飯,再沒進步我乾脆去撞牆算了。」

葉齊莞爾失笑道:「哈哈~~照你的標準,世上大多數人不就都要撞牆了。」

胡勁松沒好氣的道:「以我當標準算是留人活路了,要是以你當標準,全天下的人就得全死光了。」

「噗嗤~~」紀麗潔忍俊不禁,纖纖玉手連忙摀住櫻唇。

「別人想找死跟我比,那我有什麼辦法。」葉齊漫不經心聳聳肩道,一副無所謂的口吻,卻滿含睥睨蒼生的傲然,狂,但更是理所當然,把胡勁松噎得再難耍出嘴皮子。

余竣祥神情頗為感嘆的流露苦笑,人比人氣死人,的確,誰想跟葉齊比還真是自找鬱悶。

葉齊未跟余竣祥客套贅言,開門見山便向他提出問題,只不過余竣祥從胡勁松那兒聽聞的僅是大略,未釐清狀況前不敢亂說話,因此暫未回答而發出心內疑問,但神情間仍難掩內心的沈重。

經過葉齊詳細解說,余竣祥終是再無疑慮與心理負擔道:「照你所說,我師弟『潘順益』倒是很符合這些條件。」

葉齊輕吟道:「哦~~那是否能調查到他目前可能在的地方。」

余竣祥不假思索便道:「若無意外,潘師弟應該會駐守在我宗位於『瑗暖平原』的『瑗昇堡』。」

葉齊問道:「那離這裡遠嗎?」

余竣祥概略計算一下道:「遠,大概有四、五萬里吧!」

葉齊鎖緊眉宇、沈默半晌道:「不管了,五萬里就五萬里,我們就先走這一趟再說。」

他這行動派說完就準備要走,胡勁松一見連忙道:「葉齊,順便帶我一程,我想回去看看父母,這樣把心懸著實在受不了。」

紀麗潔一聽頓也成了點頭娃娃,雖說她家勢力稱不上頂尖,但也不能妄自菲薄,誰說就不會被惡魔喚師看上呢!

葉齊也不問他們家在哪裡,馬上答應道:「好,去把隨身物品帶好,等一下就出發。」

二人立刻撒開腳丫子回房,不一會便又快步跑出來,夢兒見狀即知接下來該做什麼,貼心地施展飛行術帶上二人,迅捷如電的騰飛入空。

待得浩飛變大,胡勁松他們又是一陣驚詫,被葉齊隨口幾句敷衍過去,他們也就將浩飛當成像咕咕雞那樣的情形,只是浩飛還多一項變身能力而已。

胡勁松說順便捎一程還真沒錯,往瑗暖平原的途中就能路過,耽擱一下見見他在家的母親,看沒問題後才又行離去,接著胡勁松開始跑去找親友,不由分說就「用力」的捏人臉皮(人皮面具維妙維肖,葉齊吩咐過,憑其觸覺敏銳度,不大力捏是分不清的),每每都要被人邊追打邊解釋。

時至半夜,余竣祥便直接在浩飛背上解毒,雖然沒有熱水可煮,葉齊也不在乎,頂多多費一葉龍血草,不過結果倒是沒機會給他擺闊,仍是二葉便解了。

浩飛速度委實快得駭人,凌晨天未亮,牠已然進入瑗暖平原的範圍。

余竣祥臉龐不覺間繃若鋼鐵,有一個龍之山脈做榜樣,昇真宗若被盯上是否能避免?他也沒有底氣,只能暗自祈禱師弟不是惡魔喚師,這找的是性格較冷,非是質疑師弟人格,他不怕找錯而生誤會,就怕真找到惡魔喚師,那表示師弟已經遇害。
第六章 ~大肆搜查~




葉齊諸人換成馭氣飛行,沒多久,余竣祥聲音略顯僵硬道:「到了。」

毋需指向,壯觀巍然的城堡屹立大地,方圓十里根本沒其他屋宇,用膝蓋想也知他說的是哪裡。

「弟q子參見長老。」守門弟q子見有人直往大門而來,正欲詢問便見余竣祥出示令牌,眾弟q子連忙恭敬地彎腰見禮,對他們這種分佈極廣的大門派,一般而言,身份令牌一向比真人好使,畢竟很多長老都是普通弟q子未曾親眼見過的。

余竣祥點個頭,逕自領著葉齊和夢兒進堡,不一會兒,一名值班的高手迅速趕至廳堂,他卻是見過余竣祥的,立刻躬身問候道:「弟q子『衛新迅』見過余長老。」一近前,他立能感受到沈凝的氣息瀰漫,不由心下忐忑,連眼珠子都不敢隨便瞟動。

余竣祥不多加廢話地直問道:「潘長老在嗎?」

衛新迅心神愣了一下,雖有詫異卻未加遲疑,反射性的伶俐答道:「潘長老應該在寢室。」

余竣祥略一沈吟道:「你先下去,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

「是。」衛新迅不敢多嘴,恭謹的應一聲便即退下。

余竣祥僅來過幾次,對堡內細節分佈雖不熟悉,但還是很清楚長老該住哪兒,輕車熟路繞至後頭,長老令牌掛在腰際,不認識他的巡衛亦不敢阻攔。

葉齊靈識在路上已先探出,當走到一先天高手的房門外,他知已經找到目標,正欲發問,腦海驟響浩飛斬釘截鐵的七字:「裡面是惡魔喚師。」

面容微變,余竣祥恰好也轉首相視,見狀頓自心房浮升一絲陰霾,嘴唇輕啟欲言。

「唉~~」葉齊輕聲一嘆,帶著安慰的語氣傳聲道:「很遺憾,我已感到他惡魔喚師的氣息,本來我的意思是預防萬一,沒想到惡魔喚師的手腳還真伸到這麼長了……他醒了。」

裡面人畢竟是先天高手,葉齊適才輕嘆便引起他的警覺,心想昇真宗弟q子不該會在外頭滯留,念動間連外衣都沒穿,提氣輕身縱至門前,左手虛引勁力開門,右掌蘊真氣蓄勢待發。

「余師兄。」對方確實甚為深沈,正面見到余竣祥雖覺錯愕,神情語氣仍舊平穩淡定,盡顯一派強者的風範,然後看向葉齊、夢兒,似乎想起什麼,眼球不經意的猛然一縮。

「惡魔喚師,你應該也聽過我吧!」葉齊聲音出口亦同時出手,既然知道有面具,自是毋需再費力逼他們自露馬腳,對方很可憐的陷入龍之山脈同伴的命運,正欲閃躲就覺空間凝住身形,眼前疾影驟閃,脖子一緊,渾身力量盡受封q鎖。

葉齊再次摸向他臉皮確認,探至頸後拉起一小塊皮層道:「你看。」

事實勝於一切,余竣祥氣血受心所引、激劇翻湧,眼眶裡泛起細緻血絲,不過氣亂、心未亂,一把扣住他的脖子,提小雞似的往外走。

「長……長老……」一名隨侍見此光景被嚇壞了,血色全褪、手足無措、期期艾艾,長老被一掛著長老令牌的人抓了,他小小一個服侍長老的弟q子哪知該如何處理。

余竣祥瞥他一眼道:「去叫衛新迅來見我,並且召集全部弟q子。」

「是是……」他哆哆嗦嗦的應了聲就強行拔起發軟的腳邁出去,雖然從關係來講,他應該是要懷疑、敵視余竣祥才對,而他心態上也確實如此,不過人貴自知,連潘順益都被制伏,他拿什麼去救人,趁機去拉救兵才是聰明之舉。

「蹬蹬……躂躂……」

「噹噹噹……」

一陣狂奔的腳步聲後,瑗昇堡內突然傳出急遽的鐘聲,音鳴迴蕩傳遍所有角落。

守夜的弟q子立刻朝同一方向聚集,躺在床上的弟q子亦反射性彈坐起身,眼中惺忪迷濛僅浮幾秒,呼吸間便轉清明精神,俐索的套好衣褲快速衝出房間,急切卻不慌亂,亦無人大呼小叫的探問何事,當世大宗的嚴謹紀律盡顯無遺。

人員聚集的聲響尚在進行,葉齊一行附近又多了數人嚴陣以待,潘順益住所雖是獨立,這條路還是有些守夜弟q子經過,看到潘順益像死狗般被擒住,再見及余竣祥令牌,搞得他們一個個進退維谷,其中也有人認得余竣祥,但同樣心亂如麻、難有決斷。

衛新迅命人敲鐘後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不明所以的急問道:「余長老,請問您為何如此對待潘長老?」

「他是冒充的。」一句話頓時在聞聲者心中掀翻萬丈狂瀾,面色難掩駭然,信?不信?

余竣祥接著又道:「暫勿聲張,召集眾弟q子就是要再查是否有其他奸細,待會我自有明證,衛新迅,去處理集合之事。」

不容置喙的威嚴漫染心靈,他的話語就如山嶽穩穩鎮伏躁動,兼之他同樣的長老身份,眾人不覺間就信了七成,互視兩眼便讓出路來,衛新迅應了一聲急展身法如風奔出。

由始至終,無人敢多打量貌似外人的葉齊和夢兒,若說余竣祥的氣勢像狂濤駭浪,那麼葉齊就是無垠蒼天,乍看淡然,深視卻只會由衷泛生自我的渺小卑微,直到他們往外行走,仍舊無人敢於靠近。

余竣祥故意放慢步調,走到外頭時,所有弟q子已然聚集完畢,雖然不少人看來略顯衣衫不整,但有此速度已值得嘉勉了。

「啊~~那不是潘長老嗎?」

當余竣祥提著潘順益出現在眾人面前,縱然以昇真宗弟q子的素質也一陣嘩然,驚訝、疑惑、憤慨、激越各有之,幸而被立刻制止才沒產生暴動。

沒有人發現,其中二人見到他抓住潘順益時,神光蘊閃的是一股悸懼,可惜,故作鎮定的二人還不曉得,他們的氣息在浩飛感官中就像黑夜裡的燈籠一樣明顯,直到葉齊緩緩從後現出身來。

「有兩個。」意識玄妙通靈犀,葉齊立知是哪二人,不說二話,縱身飛掠,對方功力俱屬上層,位列在前,疾影一閃一折、猝不眨眼,二個人便先後被封住力量給丟出來,旁人也只覺一陣輕風拂過而已。

「住口。」眾人見狀又生混亂之際,余竣祥猛地吐氣發出雷霆暴音,震得諸弟q子耳內嗡鳴、駭然閉口,驚愕的張大眼睛。

「看著。」余竣祥撥開潘順益頭髮出示那片皮層,然後將人交給旁邊一名高手道:「把他的人皮面具好好揭下。」接著親自去檢視另二人,果然也都戴有人皮面具,命人再來動手剝取。

位於前頭的弟q子見及此,不由個個呆若木雞、眼透駭異,後頭的看不清楚,急得引頸翹首欲看發生何事。

一名體魄雄健的中年人滿面惶恐、羞愧,雙膝一彎跪下道:「師侄管理無方,竟遭奸細混入而不覺,請師伯懲處。」

余竣祥冷顏肅然道:「不關你的事,這些惡魔喚師的人皮面具巧奪天工,就是我不親手細查也發覺不到絲毫異常,你們又如何能夠察覺。」

「什……什麼……師伯,您說他們是惡魔喚師?」對方一聽不禁駭得結巴,其他人臉面亦是無比精彩。

「沒錯,若非葉公子告知……」余竣祥話說一半恍然想起,自己也是被氣昏頭,居然還沒介紹葉齊,趕忙轉身略帶歉意看了葉齊一眼,鄭重地引導門人見禮。

眾人恭恭敬敬的拜見過後,壓抑的心靈立現撥雲見日的坦然,目光更見敬畏、崇拜蘊含其中,原來竟是天上天境的絕世強者,難怪隨便一站就讓人不敢正視,是人家太強,可不是自己太遜。

接著,葉齊就進去大廳喝茶等待,夢兒則是一臉認真的泡茶,人家派侍女來服侍,她還氣嘟嘟把人給罵走,差點就魔法暴動要殺人了,敢跟夢兒搶服侍葉齊,真不想活了。

余竣祥趁這時間去聯繫武鳳揚,將發生的一切詳細稟報上去,雖然葉齊也有隱約提醒一下,但他仍義無反顧的匯報,他絕不相信武鳳揚會被惡魔喚師所害。

葉齊亦理解無上強者乃一門派的精神支柱,所以僅是擦邊一提,見他故作不知便也不再多說。


直過良久,惡魔喚師面具完全剝下後被移轉地點刑問,余竣祥沒一下就滿臉古怪的進到大廳道:「那冒充我師弟的還沒用刑,一能出聲就說願意配合了。」

「啊~~」葉齊聞言差點掉了下巴,錯愕的張口結舌,同樣是先天級臥底,怎麼和龍之山脈那一個有天壤之別,好半晌才道:「他不是在耍人吧?」

余竣祥道:「應該不是,他也有提條件,要我們發誓不能殺他、凌虐他,並且還要等見到我宗太上長老發誓才肯講。」

「哦~~那我也去看看他好了。」葉齊覺得有些好笑,運發柔勁托起睡著的夢兒站起身,不過這一動夢兒便也甦醒,雙手自然而然抱住葉齊胳膊,眨眨眼、偏偏螓首才意識到要走了。

葉齊跟隨余竣祥到了關押惡魔喚師之處,神情又流露一抹疑惑道:「他真的肯配合?」

惡魔喚師一副冷漠孤傲的模樣,平心而論,任誰看都會認為他現在是堅毅不撓、緊守秘密,哪像個毫無道義要出賣同伴的人呀!

「雖然看來不像,但他是那麼說的。」余竣祥滿臉的古怪其實大多也是因此而來。

惡魔喚師聞言未現半分羞恥,就像在講一條人間至理:「哼~~沒有人會想要送死,即使失去自由,能活下去也就足夠我用一切去換取了。」

葉齊搖搖頭完全無法理解,不是不能理解他,畢竟一樣米養百樣人,不能理解的是惡魔喚師的高層對下屬是怎麼訓練的,怎麼有的打碎牙不開口,有的不用打就妥協。

這些事,沒能深入瞭解惡魔喚師的人是不會明白的,惡魔喚師根本沒有抗刑方面的訓練,因為性格無限擴展後絕非任何磨砥所能改變。

怕死的人,再怎麼訓練也是怕死,當然,他在上司面前是不會曝露這點的,相反的,他會比任何人都強悍能熬,只因他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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