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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劍傲蒼穹 作者: 御流風 (全書完)

濮朮蓿荃善意地取笑道:「你們『獸人族』就是這樣,性子一個比一個浮躁,也不曉得改改。」

蓋霸昂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以為忤的兩手一攤道:「呵~~我如果改得了就不是虎族獸人了。」

談笑行進間,眾人已能感受到一股熱浪撲面而至,石郳崠山正在旮旯的火爐前,拿著一支長鉗翻來滾去,這動作弄好後,鑄造程序似已告一段落,放置好長鉗便準備休息了。

「咦~~」石郳崠山轉身看到後頭靜候的葉齊諸人,略微驚訝地挑起眼皮,閒話不提、乾淨俐落的朗聲笑道:「哈哈~~你們來了呀,前幾天剛好完成第二波,現在估計應該可以鑄造出六把劍,有沒有再找到需求的材料呀?」

石郳崠山邊說邊往屋裡走去,然後看到一堆礦石被擺出來,那張老臉立刻更形歡愉,眼神亮得足以與太陽媲美,閃爍間似乎正作思考,頓了一下又開口道:「對了,葉齊你要給夢兒姑娘鑄個『神器』吧?材料得準備準備,卓越你們單有兵器也還不夠,再配個盔甲什麼的才好,待會我再給你一些材料名單。」

看到葉齊搜集礦石的速度,石郳崠山大概把他們當成提供鑄材的專業戶,別人都還沒要求,他倒是迫不及待要替人家做決定,幻想著有天別人會這樣談論──

「你看,葉齊他們一個個實力最低都是先天,真是厲害極了。」

「你知道什麼,他們不單人厲害,全身上下不是神器就是『亞神器』,而且那些行頭還全是由石郳崠山一人鑄造,你說厲不厲害?」

以後歷史就會記載,石郳崠山曾為多名當世強者量身鑄造神器、亞神器,所鑄成果之品質、數量震古鑠今,其成就堪稱前無古人的第一宗師。

呵呵~~雖然有點做白白夢的嫌疑,但對於一個鑄造師而言,他有那份憧憬、浮想,卻也無可厚非。

「……」葉齊諸人聞言不由一愣、張口結舌,他說的容易,目前材料找得快,大半得算在運氣上,以後要再找……突地,葉齊想到一點,鑄劍材料的屬性都是水與風,其他屬性還是有一些的。

稍作思索,葉齊乾脆將所有雜七雜八的東西擺出來,可惜,達到標準的卻是不多,畢竟叫劍客穿盔甲實在不合適,卓越他們都只要薄內甲,而且還必需穿得舒坦,最好是像霜兒的「霞雲紅霓」。

這一說,反讓石郳崠山猛翻白眼,你拿出的大多是堅硬礦石,卻要鑄成柔軟棉質,他真弄得出來就成神了。

不過石郳崠山翻翻瞧瞧、幾番評量,芷兒的兵器倒是有了著落,他可以鑄成硬式節鞭,功力不足的人恐怕都難以靈活耍弄,但若由先天高手使用,肯定威力無窮。

當然啦,芷兒一聽就直嚷嚷著要,玉手拉著葉齊猛搖,害得葉齊一開口就成抖音道:「窩……唆……(我說)」才說二字,他乾脆閉口不語,看這妮子要搖多久才肯讓他好好講話。

「不嘛、不嘛,人家也要神器啦……」芷兒不經大腦的誤以為葉齊故意拿翹,結果是搖得更厲害,既是癟嘴又是跳腳,兼之扮可憐朝夢兒求情,鬧了老半天才知是自己搞得葉齊語不成聲,還自顧自的表演一大段,不禁大羞,玉臉火燒般漲得通紅。

蓋霸昂饒有趣味的看完首尾,咧開大嘴油然笑道:「哈哈~~小丫頭的率直跟老昂我有得一比呀!」

眾人俱是心領神會,他所謂的率直就是指衝動、魯莽,芷兒聞言更是赧顏發窘,螓首低垂幾要將臉埋進胸脯,如果地上有洞的話,她肯定馬上鑽進去。

石郳崠山收好新材料便將鑄成的四把神劍擺出,橫列桌面現出四道熠熠寒光,水元素活潑的縈繞於神劍周圍,刃似汪洋泛波,閃爍著優雅藍華,鋒芒互映展現它們的不凡。

「好美的劍哦!」芷兒目光直澄澄的欣賞神劍,驚嘆中還有絲絲羨慕,不曉得自己的鞭子能否像它們這樣漂亮,這時候,威力的重要性倒成其次了。

神劍樣式皆為個人設計特製,卓越八人只看一眼便分辨出是否屬於自己,有人歡喜有人悶。

卓越、郝過冬、秦獅、侯豐收當即屁癲屁癲的上前取劍,稍微運起真氣貫注於劍,劍尖瞬即延伸二尺鋒芒,精神凝聚運使,水元素的彙集速度起碼快上五成。

「厲害、厲害,呵呵~~三哥、四哥、六哥、八哥,真可惜,小弟比你們早一步擁有神劍了,嘖嘖~~真不好意思。」侯豐收得了便宜還賣乖,神飛色動的左擺右揮,得意地跳到眾兄長面前展示神劍,實在欠揍之極。

「死小猴,早拿幾天了不起呀,找扁。」

「拿了劍不快熟習還吹噓,跟你一起拿到真丟臉。」

兄弟間沒啥忌諱,大家是不會嫉妒,可看了他那副得意樣,真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一下就有四個人撲上去拳打腳踢,後來連得劍的三人也湊一腳,真成人民公敵了,侯豐收擋兩下、挨十二下,豈止一個慘字了得。

「雞油之麗,李門搭胎狠樂大(豈有此理,你們打太狠了啦)。」等到侯豐收從圍毆中解脫,半張臉已是又紅又紫的腫起老高,頑皮靈動變中風,嘴巴歪歪連話都講不清楚。

「呵呵~~失誤、失誤。」

眾人尷尬地耷拉著著腦袋,他們打得太忘我,一時下手重了點,不過打都打了收不回來,神情間沒一點歉意,更氣人的是,他們轉過頭還眉來眼去的偷笑,似乎在交流揍得爽不爽。

瞧他們童心未泯的嬉戲玩鬧,濮朮蓿荃他們亦是忍俊不禁,心底浮升絲縷羨慕,擁有可以肆無忌憚開玩笑的兄弟真好。

如此感觸又以濮朮蓿荃最深,愈是強者愈是孤獨,大多數強者皆會有此感慨,畢竟同輩中難有親友活得與他同樣久,「忘年之交、赤子之心」,八個字代表兩種情境,說來容易,古往今來卻僅有少數人能夠做到。


雄峻高牆盤踞十萬房宅,城街長道切割縱橫,熙來攘往、車水馬龍,人聲喧嚷、商販叫賣盡顯崢嶸繁華,初春陽光暖洋洋的灑落,金華璀璨映襯著滿城的蓬勃朝氣。

然而,就在這熱鬧的城市裡,一所富麗、大氣的豪門府邸卻與亮眼的環境格格不入,一股蕭瑟沈寂的陰霾將之籠罩,憂鬱、惆悵、畏怯填塞於府內眾人的心胸,這兒正是清淼門的總部。

自數日前葉齊發出傳信,清淼門這些天便在萎靡不振的氣息中沈淪,等待的時光盡是煎熬,沒一天能夠睡得安穩,甚至在夜深人靜時更添躁鬱,因為張佳蓉失蹤了。

該來的終究會來,一群風采出眾之人悠然步入此城,為首翩翩俊公子不是葉齊還能有誰?左受夢兒溫香、右攜霜兒柔荑,委實羨煞天下男兒漢。

芷兒嘛,正在旁邊鼓著香腮生悶氣,誰叫她剛剛猜拳把位置輸掉呢,後頭卓越諸人則是愜意地談天閒晃,看樣子就像是來旅遊觀光的。

不過有人很清楚他們絕非是來遊玩,那是一對離城門不遠的男女,二人身子略微一僵,憂鬱沈寂的眼神流露幾分徬徨忐忑,互一交流便匆匆回去稟報。

清淼門掌門也是一名女子,不知是否受現今處境折磨,神色黯淡、疲態倦意盡露,眼角拉出幾條魚尾紋點綴蒼老衰頹,哪裡還像個一門之主。

如果有熟識之人見著她的神貌,一時間恐怕都認不出來,這真是原本貌似中年美婦、風韻猶存的清淼門掌門嗎?簡直差上十萬八千里了。

聽聞弟q子回報久等數日的正主兒來到城裡,掌門精神一振倏又消洩,下令門人準備迎接貴客,幾名該是身份尊貴、統領一地的核心高手,此時竟是像要接受上司巡視的下屬,個個嚴謹的整肅儀容。

直過三個小時,葉齊諸人還在街上逛悠,嗅到某家餐館飄香四溢,順便進去吃一頓,差點都忘記來此城的目的了。

他們爽爽閒晃享受,清淼門自然得傻傻枯等,未有不耐,也是不敢不耐,唯有緊張情緒愈發深重,心臟的跳動聲在廳內清晰可聞,終於……

「稟掌門,葉公子他們已到半里外了。」

掌門聞訊即刻率眾出去,為了表示誠意,一群人已非只在外院迎接,而是自大門為起始,諸人往外恭敬的排成兩列,沒三流程度的弟q子甚至連排隊資格都沒有。

當然,清淼門裡帶刺的人全被遣離,這裡都是屬於溫和派的,避免有不長眼的傢伙控制不住情緒而引起葉齊不悅。

掌門親自站在最前沿,卑躬屈膝的迎接尊客駕臨,能讓一個中等門派做到這種程度,前無古人還不敢講,起碼千年內應該是沒發生過。

實際上,若沒有嫌隙關係存在,清淼門也大有可能以同樣方式迎接,只是不會像現在這般尷尬鬱抑,相反的,他們有的將是榮耀與歡喜,要知道,一名無上強者率領十一名先天拜訪中型門派,歷史上都沒這種記載。

「葉公子大駕光臨,鄙門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耳邊聽著清淼掌門極低姿態的招呼聲,眼裡看著兩側眾人低眉順眼、黯然悲戚,甚至因心理巨大壓力而瑟瑟發抖,葉齊他們不由得從心底浮升一絲古怪感。

這副情景落在不知情者的眼中,清淼門無疑像是一群善良百姓,在惡人的高壓迫害下委屈求全,著實可憐極了。

呃~~其實也是沒錯,想那實力在當世宗門都排得上號的赤雷門,在傳聞中的決戰後變成什麼樣,先天高手都不知躲到哪去,至今沒有一個露過臉,基業動盪、混亂不堪,再不能平撫下來,淪落成二流門派也不讓人奇怪。

不過至今仍沒人敢侵奪赤雷門所屬的產業,畢竟他們底層尚有無數弟q子,況且只要朱宗臣一日不死,赤雷門就一日保有大型門派的本錢。

但趁著赤雷門內部不穩,無數勢力皆已趁機擴張,赤雷門聲譽、客戶、金錢的損失已達天文數字,重新整頓也很難挽回了。

比起赤雷門,清淼門根本是什麼都算不上,在場一流都沒葉齊的先天多,偏偏人家還是為仇怨而來,他們能不可憐嗎?

不過,這份慘澹也有清淼門刻意醞釀的成份在內,赤雷門三番兩次要殺葉齊的人,葉齊尚且不屑殺赤雷門的二流,清淼門深知反抗必亡,於是便反其道而行。

更甚者,當進到充盈貴氣的雅致大廳,葉齊他們不禁感到荒謬,廳堂看不到正向的主位大座,而是在廳中右方擺放十一張華麗舒適的羽絨座椅,茶几上飲品、水果、點心樣樣不缺,正首主座寬過一米,容葉齊與夢兒共坐尚有餘裕,顯然對葉齊的「規矩」打聽得很清楚。

最滑稽的是,清淼掌門一眾人等就在他們面前排排站,好像晚輩在長輩面前受訓的姿態,因為沒有椅子,要他們坐下也是不成。

葉齊諸人看得委實想笑,可這嚴肅的場面卻不適合笑,只好辛苦的將笑意憋在心底。

清淼門的舉措也算是將門派聲譽自我貶低、矮化了,人人臉上難掩羞慚之色,不過他們倒也沒有太深切的屈辱感,內心只覺將門派搞成這樣對不起先輩,並未認為是在污辱踐踏清淼門這三個字。

畢竟,葉齊的實力太過強大,何況這場禍端還是清淼門自行招惹,他們就算全體下跪磕頭求饒,說起來都該叫做勇於認錯,死不悔改而導致派門覆滅才真會成為反面教材。

這是弱者的一種悲哀,換個方面想卻也是種幸運,因為向強者低頭並不可恥,天懸地隔、高不可攀,他們對強者的恭敬尊崇皆是發乎真心,置己於卑微也不會折損顏面。

當然,這其中攸關一個字──「放」,放不放得下、能夠放多少。

葉齊終究是魔武狂人之徒,身份非凡,昔日實力還未完全顯露,光憑四名先天的存在已是既強且盛,赤雷門若能放棄犯錯的彭漢鴻,顏面、威望的損失雖是難免,但應該不會太嚴重,可他們就是連那一絲都放不下,最後才演變到得倒下一方才能結束。
第二章 ~平和落幕~




「唉~~」芷兒神情複雜的輕輕一嘆,原來是瞧見前面有幾名熟人,正是在「蜂山」有過一面之緣的「陳伶薇」,「楊怡瑧」則是緊巴巴的依在祖母身邊,圓溜的美目剛好對上芷兒,小姑娘已失那日的調皮活潑,抿著小嘴透出令人憐惜的畏怯。

芷兒對這丫頭很有好感,不忍看她可愛臉蛋被驚惶佔據,遂向她投過一縷安慰的眼神,輕輕柔柔的,如同溫暖清風拂過其憂悒的心靈。

楊怡瑧似乎感受到鼓勵,畏怯的情緒一下褪去大半,眨巴著眼睛隱帶企求、期盼。

芷兒見狀也只能苦笑以對,這點還是得看清淼門自己呀!

此事不在於勝負,而是一種形式,代表沒人再與葉齊敵對後能夠輕易善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做為一個頂尖強者,性格可以平易近人,該有的強勢威儀、雷霆手段卻也絕不能少。

葉齊神情傲睨不多說廢話,凜然直道:「孟掌門,我們今日來意想必你也很清楚,請問張佳蓉人呢?」

孟掌門心虛的略一遲疑,渾身血液不由自主的加速,心房緊縮、怦怦悸動,緩了口氣才怯懦地道:「葉公子,清淼門為此先致上萬分歉意,張佳蓉已在七日前逃跑了。」

「什麼?!」雖然從清淼門的態度已猜到幾分結果,可當事實從其口中傳出,葉齊仍覺滿腔怒火從腹底貫沖頭頂、竄冒三丈,氣焰熾熾掃視對方道:「你們清淼門把我的話當放屁是吧?還是當我不敢滅了你們?」

凝重氣勢如山似嶽籠罩大廳,清淼門在場三十幾人霎時盡感呼吸窒礙,一股寒氣直鑽心房深處,彷彿要將整顆心臟凍結,功力弱點的甚至腦袋缺氧,產生莫可名狀的暈眩感,臉色煞白,幾要昏倒。

奇特的是,在葉齊的氣勢籠罩下,他們想昏倒竟也似成為一種奢求,像有一股力量自四面八方壓迫身體,令人緊縛氣窒的同時也撐住身體不墜。

卓越諸人的眼神倏地放射厲光,深覺清淼門不識抬舉,事到如今難道還想保住張佳蓉?當日讓環網送訊時順便調查過張佳蓉行蹤,回覆的情報可是說人在清淼門總部呢!訊息送到、人卻跑掉,不是他們故意放人是什麼?

厲芒如劍貫體、切割心房,孟掌門雖覺氣寒刺骨、膽顫欲裂,但仍強提餘力抬起頭,拋卻一門之主的穩重堅強,以快哭的口吻急道:「葉公子請息怒,張佳蓉那賤人絕非鄙門故意放走,請葉公子寬限時日,鄙門絕對會將人抓回來……」

聽她語氣含帶恨意,其他人聞言亦是恨怒交集,害怕的情緒竟見消減,充斥恨意的握緊拳頭,對象似乎就是張佳蓉。

葉齊的好奇心頓時被挑起,饒有興趣的詢問道:「哦~~是她自己逃走?」

說起來,主因仍源自赤雷門,赤雷門為了與葉齊決戰一事,秘密向勢力範圍內信得過的少數高手送去邀請,若是應邀便能成為赤雷門客卿。

清淼門大長老也位列其中,理智上,她認為不該摻合進赤雷門與葉齊的鬥爭,無奈情感上放不下被葉齊指名的孫女,多個人就多分力量。於是,她最終還是去了,成為唯一應邀之人(陸傑是受迫不能算)。

大長老對於清淼門的感情極深,雖為孫女而決意賭一把,理智上亦為失敗做好囑咐,要張佳蓉一力承擔結果,表示大長老的參與純屬個人舉措,跟清淼門無關。

張佳蓉當時答應了,可惜結局卻讓她的希望破碎,她也不愧是曾憑演技騙過葉齊、卓越的人,城府極端深沈,聽聞清淼門收到的信息,她直接就跳了出來,慷慨激昂的攬下一切過錯,痛哭失聲斥責自己是罪人,害得清淼門受此劫難,她就在此等葉齊上門,一死而已。

當時情境真是感人肺腑、賺人熱淚,清淼門上上下下無不充滿悲淒不捨,第二天,張佳蓉還無畏無懼的坐在大廳等待,一派視死如歸。

孟掌門見狀除了感動、心酸還能怎地?不疑有他,根本沒多派人監視,詎料,到了傍晚,張佳蓉竟是突然失蹤,派人大肆搜索亦是徒勞無功。

她似乎早已計畫好逃匿路線,從那時候起就再沒有人見過她,被她擺了致命性的一道,怪不得清淼門人個個怨恨了。

話說回來,這其中清淼掌門也得負部份責任,當初葉齊重出江湖已說過會找張佳蓉,掌門若不留情面的直接將張佳蓉驅逐出門,那麼一來,大長老就只剩親人立場,以葉齊的性格也不會再為難清淼門,妳不將人逐出,那不找妳還能找誰?

「……」葉齊眾人一時間相顧無言,他們還真的滿相信孟掌門的解釋,因為張佳蓉的演戲功夫委實堪稱「天上天境」,可是就算相信,此事能善罷干休嗎?

將來江湖傳言豈不是就會說:「哦~~葉齊呀,沒什麼啦,很好唬弄的,打了他也不會有啥事,不信,我叫人去揍他一頓,看我會不會有事。」

雖然描述誇張許多,可是有損葉齊尊嚴卻毋庸置疑,卓越他們臉色一片緊繃,如電目光瞧得孟掌門一陣心驚肉跳。

葉齊沈吟半晌終於開口,聲音渾厚如擊心胸道:「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一個月,將張佳蓉抓出來。」

孟掌門眼角輕起顫慄,語氣沈重的懇求道:「葉公子,張佳蓉畢竟擁有一流功力,她現在刻意躲藏、銷聲匿跡,鄙門想找也無從找起,只寄望於時間能讓她曝露,可否請葉公子大人大量多延幾月?」

見葉齊眉頭又是一皺,陳伶薇亦是一臉悲情,聲音略顯沙啞道:「葉公子,非是鄙門拖延時間,實是張佳蓉或已儲備大量食物飲水,藏過一月應非難事,她只要一日不露臉、無需求,我們便難尋得線索,請您高抬貴手多寬限些時日,鄙門必定傾全門之力搜查,絕無敷衍。」

「嗚……」楊怡瑧感受到祖母的哀戚,想起害得大家如此的罪魁禍首,不禁潸然淚下,哭唧唧地憤聲道:「程姊姊,這事真的不是我們的錯,是副門主騙了大家,奶奶當初還說程姊姊對我好,所以帶我來要為她求情,沒想到她那麼自私,奶奶這些天也好難過、好生氣,又害怕清淼門會毀於一旦,我們不是故意的,程姊姊原諒我們好不好?嗚嗚……」

不說還好,楊怡瑧一說更是哀愁難抑,徹底發洩即將家破人亡的心酸悲傷,晶淚如雨抱住祖母泣聲不止。

略帶稚氣的哽咽聲如泣如訴,眾人心弦受到撩撥,情不自禁的軟化,芷兒尤其覺得鼻酸,沈默地思索片刻,眨眨眼道:「葉齊,張佳蓉的卑鄙無恥我們已經見識過了,為了保命而出賣師門也並非不可能。」

頓了一下,她語氣倍顯輕柔的接續道:「你也知道,上次偶遇,我與怡臻妹妹一見如故,她真的像我妹妹一樣,今天就讓我為她的師門求個情好嗎?」

「嗯……這個嘛!」葉齊故作深沈的抬手摸著下巴,心底其實已樂開了花,芷兒這番話真是說得太好了。

再怎麼說也不是這些人來招惹葉齊,他們如今又是一副搖尾乞憐的超低姿態,倘若真找不到張佳蓉,葉齊也真不曉得該怎麼處理。

打殺這種擺明逆來順受的人,簡直就像遷怒無辜,葉齊自己都會覺得丟人,但若輕易被說動,虎頭蛇尾的作法又將成為別人背後的笑料,實在難以抉擇,現今有了芷兒這一層關係,葉齊也就能名正言順的放鬆條件。

演戲要演全套,葉齊雖然內裡心花怒放,恨不得抱住芷兒狠親兩口,表面上卻反而愈見深沈肅穆,似乎很是為難。

清淼門眾人見狀,不禁將心靈之弦繃成鋼條,眼睛一眨不眨的巴巴盯著,五指攥得關節泛白,甚至緊張得手腳哆嗦,難以抑制的愈抖愈劇,唯一相同的是,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響,清淼門命運就取決在葉齊接下來的話語了。

芷兒跟葉齊相處了這麼久,對其性格瞭解甚深,早知他也不願逼人進死巷,現在只是裝腔作勢而已,遂又加把勁凸顯自己的份量,圓嘟著紅潤小嘴連聲撒嬌道:「葉齊好啦,你就給人家一個小小的面子嘛,不然以後我講的話別人都不當一回事,你說多丟臉呀!」

「唉~~」葉齊故意搖頭一嘆,直把清淼門眾人的心臟差點搖碎,以為他不同意。

「罷了,你們該慶幸她與我未婚妻投緣。」

葉齊看了楊怡瑧一眼,轉首朝芷兒露出疼愛的微笑道:「給他們多少時間就由妳決定吧!」

「嗯。」儘管早知答案,芷兒還是為葉齊的話感到濃濃甜蜜,喜滋滋的點頭應和,笑靨如花、芬芳醉人。

眾人心靈初墜絕望深淵,馬上又被接下來的話拉至雲端,心臟猛地收縮在胸腔積聚一團氣息,乍然釋放不禁打個冷顫,可他們心情仍懸著老高未能放下,滿是盼望、懇求的凝視著芷兒,等候最終判決。

陳伶薇敏慧的把握關鍵點,連忙偷偷的拍拍孫女纖腰示意,楊怡瑧貝齒緊咬蒼白的嘴唇,深深呼吸、提聚勇氣,終是囁囁嚅嚅道:「程姊姊,給我們多點時間好不好?我們會盡心盡力去找的。」

成為一群頗有地位身份之人注視的焦點,而他們的目光又飽含恭謹謙卑,老實講,任誰都會感到飄飄然,芷兒亦不例外,虛榮心獲得極大滿足。

可她也深知自己現在代表的身份,做為一個無上強者的未婚妻,她能高傲、不羈、親切,唯獨就是不能沾沾自喜,因為別人對她的尊崇是理所當然,她沒理由為此而得意。
是以,芷兒僅是神情淡然道:「那麼就以一年為限吧,相信以清淼門的實力和對張佳蓉的瞭解,應該足以找出蛛絲馬跡、循線擒人了。」

聽到芷兒給予足足一年之期,眾人繃緊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很多人這時才發覺衣服早已被冷汗浸得濕透。

孟掌門臉龐重新煥發光澤,感激涕零的朝芷兒點頭不迭道:「多謝葉夫人寬宏大量,鄙門會立刻發動全部力量去搜索,必叫張佳蓉無處得以藏身,早日給予各位一個交待。」

「唰~~」地兩片嫣紅瞬即浮上芷兒俏臉,晶瑩生輝、美絕人寰,第一次被人稱為葉夫人,羞澀中卻是更見欣悅,顯而易見的,孟掌門不著痕跡的稱呼可比任何逢迎巴結都還管用。

葉齊點了點頭,意有所指道:「一年只是最終期限,希望你們的舉措不會辜負芷兒的寬限。」

孟掌門心念電轉便知葉齊所言含意,凜然肅顏道:「葉公子請放心,鄙門必定施行一切手段搜索張佳蓉,不敢有絲毫懈怠。」

「嗯~~抓到人後讓環網傳信就行。」葉齊氣勢擺了十足十,不再多言,站起來便往外走,倨傲地道:「好自為之吧!」

芷兒極具大家風範地微笑起身,清淼門上下看向她的眼神無不充滿恭敬感激,而瞥向冷漠的卓越諸人,頓又畏懼的連忙低頭,好像忘記了一點,眼前這些人可都是一夥的。

楊怡瑧稍一猶豫,粉拳倏地攥緊催鼓勇氣,神情泛著一絲怯懦急步上前,語帶哽咽道:「程姊姊,謝謝妳。」

芷兒露出和煦的笑容,柔聲道:「妳叫了我這麼多聲姊姊,我總不能讓妳白叫嘛!」

她似做思考的稍頓片刻才又道:「接下來的事就靠你們自己了,還有這個教訓也得牢記,要光明正大的做人,別學張佳蓉那麼虛偽卑劣,也不要包庇那種人,只要能做到,我永遠都是妳的程姊姊,知道嗎?」

「嗯~~」楊怡瑧受到鼓勵,旋即挺直嬌軀,小臉一板,嚴肅點頭道:「我知道,我一定會潔身自愛,不會讓程姊姊失望的。」

「呵呵~~很好。」芷兒笑得更是開心,抬手拍拍她的細肩道:「我相信妳,我先走了,妳自己小心,以後也得努力練功,妳現在的功力可還差了點喔!」

「我會很努力的……程姊姊再見……」

楊怡瑧直將芷兒送出大門,揮著玉手,淚水又不爭氣的滑下玉頰,只不過除了點離愁,更多的卻是高興之淚,芷兒對她還是一樣好,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小嘴依舊不停細細唸叨,將芷兒的叮嚀深深刻印在心底。

「呼……」

直至看不到葉齊一行的身影,清淼門眾人才鬆下緊積胸腑的悶氣,像是壓在身上的巨石終於搬開,心裡壓力一消,有數人甚至失態的直接癱坐在地,可現在沒人會注重儀態,有的只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感慨,有生之年絕忘不了今日經歷。

陳伶薇是儀態最穩健的人之一,神色複雜,蘊含著慶幸、欣慰,幾縷對擒捉張佳蓉的沈重、焦慮,還有就是為孫女感到高興,她很瞭解孫女的性情,達到芷兒的期望絕無問題,以後誰想傷害楊怡瑧可得好好斟酌。

孟掌門雖也為門下與芷兒交好而欣喜,但最重要是得先度過眼下難關,不待眾人情緒平復,便開始發佈一條條命令,派遣高手向其他勢力請求協助,所有弟q子全力向外宣傳懸賞,令原本已頗具規模的搜尋一下加大數倍。

並非清淼門早先沒有盡力執行,實際上,光是張佳蓉的行蹤就已開到五萬金幣的賞金,抓到人更是生死不論賞,五十萬金幣,對象僅是一流,那麼一大筆錢足令大多數人動心了。

只不過有些人故意在暗裡使絆子,畢竟覬覦清淼門地盤的勢力不在少數,實力較盛的甚至想取代清淼門。

而從清淼門大張旗鼓的舉動判斷,聰明人便能將箇中因由猜出一二,所以各方勢力大都做壁上觀,暗中散佈清淼門命運難測,懸賞最終是否能兌現可不好說,因此除了清淼門自己,其他人受到各方影響後,對此並不熱衷。

如今確定葉齊給予一年期限,清淼門的影響力便能徹底發揮,各勢力也沒人敢再從中作梗,免得被指成與葉齊作對,那可就太冤枉了。


葉齊諸人離開清淼門後,卓越八人佯裝的冷酷瞬即蕩然無存。

郝過冬一拍秦獅肩膀就開罵道:「靠~~真難受,怒不是、笑也不是,搞個屁呀,七弟你說是吧?」

秦獅直咧大嘴附和道:「對呀,怎麼就不會學學那個杜正肖,就算示弱也得推諉一下、討價還價嘛,哪有人這麼上道,害我有夠彆扭的。」呿~~別人盡力彌補錯誤,倒還成別人的不是了。

卓越失笑調侃道:「那你倒是可以藉口他們害你沒能發飆來發飆呀!」

秦獅迷糊的撓撓頭髮道:「呃……二哥說什麼沒發飆又發飆,太拗口了。」

郝過冬好笑又好氣的道:「問題不在那兒呀,你看他們都是一副小媳婦委曲求全的模樣,我想發火都覺難為情咧,想笑又沒對象給我嘲諷,總不能要我和藹可親的安慰他們吧!」

「哈哈……」眾人聞言俱是撫掌大笑,葉齊撇著嘴笑道:「怎麼不行,芷兒不就很和藹可親,好人都給她做了,我們就像無惡不赦的大惡魔,唉~~你沒看他們簡直是想把芷兒供起來拜,我們可都被比下去了。」

芷兒當即不依的猛搖葉齊胳膊道:「不嘛,明明是你疼人家,故意扮黑臉給人家威風一把,怎麼可以現在才怪罪人家。」

聽著她甜聲膩語的撒嬌,手臂一擺一晃從那堅挺的柔軟擦過,葉齊直被搖得全身酥軟,促狹地道:「唉呀~~我哪敢怪妳,妳可是偉大的葉夫人耶!」

芷兒羞赧地輕啐一口,俏臉一片紅彤彤地甩開小腦袋,故作不屑道:「哼~~誰稀罕呀,人家才不要……」

她後續的話沒有說出口,妙目偷偷斜瞟,瞧見葉齊偏著腦袋看向她流露玩味的眼神,頓轉不屑為嬌嗔道:「討厭啦葉齊,你就不會說些話哄人家開心喔!」

眾人聞言不由絕倒,一愣後暴然狂笑:「哈哈~~大嫂,妳也實在太逗了。」

侯豐收更是不厚道,故意拍著胸脯促狹道:「還好沒說完,不然這大嫂二字以後可就不能再叫了。」

芷兒話一出口就知道糗了,晶瑩剔透的玉臉猶如火光映照,艷麗紅霞迅速向身體蔓延,血玉般的可愛耳垂似要滴出血來,雪絨般的玉頸深泛緋紅,作賊心虛似的扭頭打量四周,好加在,附近都沒路人,不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芷兒螓首偏轉,湊巧發現霜兒滿臉戲謔的正要開口,她趕緊又搖起葉齊胳膊岔開話題道:「對了,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好呢?」

霜兒卻是不放過她,跑到她旁邊開口揶揄道:「一點魄力都沒有,講話講一半就自己改口,真是看錯妳了。」

芷兒聽若罔聞,學起夢兒的拿手絕活,玉臂一緊將葉齊整條胳膊抱在飽滿的胸脯裡,斜著玉頸,親暱地將臉頰靠在他肩膀上細聲道:「其實人家是很稀罕的。」

霜兒抓到機會又是頑皮的以玉指刮著自己小臉蛋道:「小浪蹄子,不害臊,羞羞羞。」

芷兒水汪汪的美眸仍然注視著葉齊,戀戀深情毫無保留的傳達給心上人,葉齊整個心胸熱呼呼的,只覺得自己若不回應簡直就不是人。

他自然而然的在芷兒柔絲秀髮輕輕一吻,愛憐地道:「我也是。」

短短三字卻勝千言萬語,芷兒一時間不由得癡了,芳心灌注滿滿的甜蜜,陶醉在葉齊對她的稀罕上,這氣氛就連霜兒都不好意思打擾,暗忖著:「看她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緩一下吧,待會再好好奚落她一頓。」

很可惜,無人的情境沒維持太久,走出幾百米,道路景象逐漸熱鬧,一道道人影從芷兒眼瞳裡閃過。

雖然芷兒一向大方,這時候卻也有些難為情,只得將螓首從葉齊肩上移開,恨恨的朝周遭掃視而過,氣勢不自覺的散發,害附近一堆人莫名地自脊骨升起一陣寒氣,不由自主的打冷顫,這丫頭真是把夢兒的遷怒絕活學得愈來愈道地了。

葉齊瞧得莞爾,失笑撫著芷兒可愛的小腦袋道:「要不要再逛一逛,不然我就要再去繼續參悟我的絕學了。」

葉齊自與朱宗臣一戰後,空閒時最多的就是靜心鑽研「劍皇脈」絕學,卓越八人也是同樣努力,霜兒擁有的秘笈都被他們給借走,藉此瞭解更多種類的武技特性,當然,若能從中獲取適合的技巧,截長補短使自身更進一步是最好的。

「嗯~~不逛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嘛!」芷兒乖巧的搖頭,甜甜地道:「我也要陪你努力修練。」


很快的,他們入住一座頗為豪華的宅院,寧靜、舒適、美觀,在修練之餘也能享受,畢竟以他們的身家沒必要委屈自己嘛!

庭院中有小土包做為假山,清澈泉水蜿蜒流淌至假山下形成池塘,葉齊就端坐假山頂端,閉目不動如融天地、渾然天成,不知是他成為山、抑或是山成為他。

如果有外人進到院內,必定為其所見的情境震懾,高不過丈餘的假山,此時竟是給人一種聳插雲霄的偉岸感覺,更有傲凌蒼生的睥睨氣勢,說是山,他卻更似葉齊無限巨化、俯視蒼生,說是人,融入天地的葉齊彷彿消失眼前。

卓越八人有房間不待卻跑到屋頂,有坐、有躺也有趴著的,不存半點高手風範,吹著涼風不時相互探討,倒是愜意舒心。
第三章 ~生生不息~




霜兒、芷兒各距葉齊二丈與三丈席地盤坐,隨著時間流逝,二女細膩光潔的額頭逐漸冒出晶瑩汗珠。

葉齊形成的氣場範圍並不大,隔段距離便感受不到,然而在他近處,氣勢之強卻如同實質,彷彿整個空間凝結成山峰,她們身處山底不啻得承受萬鈞巨力,憑她們的功力都感到異常艱辛,但藉此磨練自身亦是一種好方法。

夢兒坐在屋簷下,美眸直愣愣的凝視葉齊,似乎怕一閃神就會讓他飛掉,前面卻是以魔法將幾樣菜、肉捲來捲去,甚至還有整團的水在凌空煮菜,香氣四溢,引人垂涎。

「咻~~」夢兒才剛用叉子叉一塊肉放進小嘴,浩飛見狀立知食物已熟,倏地衝進魔法裡繞一圈,嘴裡吞了一塊還叨一塊,雙爪抓著、翅膀也夾著,夢兒的成果竟然全沒了。

「嘎嘎~~」牠快得叫人傻眼,接著的反應卻也同樣叫人傻眼,飛出三米就突然墜機,「砰~~」摔在地面呻吟般慘鳴不已。

「嘻嘻~~笨浩飛。」夢兒終於抽空將眼神從葉齊身上移開一下,得意洋洋的吐出丁香小舌道:「我就知道你會搶,那些菜我都放好多辣椒粉,笨笨,夢兒最聰明了。」

「嘎……(我竟被夢兒算計了,天啊,我不想活了。)」聰明一世的浩飛聞言更是無力,攤著雙翼趴在地面,那頹敗的模樣真叫得一個可憐呀!

然而事情顯示,牠做鳥太失敗,任牠叫得再悲慘也都沒人安慰,侯豐收從屋頂探出頭來偷看,一個翻身回去,竟學浩飛趴地抖翼的死樣給大家瞧,頓時響起一片幸災樂禍的笑聲。

夢兒更是甭提了,視線連多停留半秒都嫌奢侈,說完話馬上又回歸本位,妙目含情盯著愛郎,心分二用繼續做菜,練習廚藝的同時,還能加強魔法的複合性與操控力。

浩飛哪能被一次的失誤擊倒,等到夢兒再次烹飪完畢,牠毫不猶豫的又是風捲殘雲,將香噴噴的食物劫掠大半,牠知道夢兒不會一直浪費食物來整牠。

半天過去,葉齊心境驀地收歛,院內的沈重氣場瞬息蕩然無存,夢兒對其變化纖悉無遺,芳心一動立有所覺,嬌軀條件反射似的盈盈浮空,翩躚若舞、迅疾似電,眨眼就出現在葉齊身邊,一秒的耽擱都沒有。

「唉~~」葉齊心神回歛便是微微搖頭一嘆。

夢兒明白他這次又無收穫,蓮足輕挪帶起香風旋移至葉齊背後,一雙白皙細緻的玉手搭在他肩膀揉捏,甜聲安慰道:「主人別失望,夢兒給主人按摩,夢兒做菜給主人吃。」

夢兒精神釋放,放在屋簷下的食材憑空飛起,風、火、水三系魔法交替展現,魔法巧妙發揮的淋漓盡致,委實叫人嘆為觀止。

「嗯~~」葉齊當即閉起眼睛,享受夢兒那無比舒坦的揉捏,哪裡還有半分失望的樣子?

武學之道博大精深,何況還是奪天地之造化的劍皇脈絕學,葉齊心境修為超凡入聖,自然明白急躁不得的道理,失落神態根本是做給夢兒看的,嘆口氣就有佳人體貼入微的侍奉,怎麼算都有賺嘛!

不過話說回來,葉齊的做法好像與夢兒愛哭的毛病有異曲同工之妙呢,一個哭後很爽,一個嘆氣後很爽。


美美的滿足了肚皮與身體,葉齊由得夢兒以絲巾為自己擦嘴,然後伸了下懶腰,摟起佳人纖腰飄然飛躍,站上屋頂道:「怎麼樣,有沒有學到適合的呀?」

「嘿嘿~~有呀!」侯豐收故作高深道:「今天才看到一招,厲害的咧,能瞬間增強三至七成的功力呢!」

葉齊略微一愣,接而搖頭鄙視道:「想也知道,那種武功肯定有負作用,而且非常嚴重。」

「……」侯豐收登時蔫了,想必葉齊沒有說錯。

牛上門翻了一下手中的書,手腕一振送出書籍,頁面不動穩穩飛至葉齊面前道:「就是這招『捨生忘死』。」

「燃燒全部生命力化為真氣、魔力,得以增強三至七成功力,增幅程度在於個人年歲,愈年輕增幅愈高,約莫可維持十分鐘,以力續命,力盡亦是命盡。」

葉齊閱覽一番,眉梢微挑的抬起頭道:「呿~~還真是捨生呀,你們該不會學了這種要命的雞肋煞招吧?」

「呵呵~~順便學一下嘛!」何魚倒是有他們的一番說法道:「用不到當然最好,但若有天遇到打不過、逃不掉的情形,左右皆是死,不如拼他一把也好呀,上面都註明了,重傷、力盡都照樣能用,只是維持的時間會縮短一點,剛好能作為殺手 。」

郝過冬開玩笑道:「對呀,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大哥你記得要保住自己,到時去冥界救我們。」

說的簡單,葉齊聽得差點吐血,白眼上翻沒好氣道:「是是是,我還能去冥界救你們,只要你們等上幾千、幾萬年別發瘋就好。」

「噗嗤~~」霜兒聽得失笑道:「你也太沒志氣了吧,不一定幾年就夠了呢!」

葉齊無所謂的聳肩道:「天曉得,我二師父的武學可是無法以常理推斷的,還是謙虛點好,嗯~~不一定要幾百萬年呢!」說著,葉齊自己都覺得有些頭暈,無法想像練幾百萬年會成什麼樣子。

話語一頓,葉齊似乎想起些什麼,眼睛閉闔兩秒又睜開道:「對了~~說起生命力,二師父有招『生生不息』,就是匯引蒼穹生元,只要不死,萬物皆可再復盎然生機,老者亦能返老還童咧,呵呵~~我原本還覺得這招沒什麼用,畢竟你們現在連一丁點衰老的跡象都沒有,今後倒是應該試試。」

眾人聞言俱感興致勃勃的鼓動道:「那大哥快點參悟看看,要是可以就發達了。」

「真是的,要是說練就能練成,我現在都不知能練成幾招囉!」

看大家一臉熱烈、迫不及待,葉齊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願掃了大家的興,鬆開夢兒又躍回假山頂道:「好吧,我就先試試,你們也別抱多大的希望。」

言畢,葉齊的身形便穩若磐石、不動分毫,一分一秒的過去,靜謐與肅穆的氣息亙天瀰地,眾人不知不覺間受到影響,熱切期盼的情緒悄然消褪,唯剩一片寧和。

時間的流逝已無意義,沒人注意到經過了多久,驀地,沈入肅寂心境的眾人發覺天地丕變,一股奇異波動以葉齊為中心向外蕩漾。

可是那份異常感知也僅於一瞬間,當心境為波動泛起漣漪,他們亦從古井無波的靜寂脫離,只是仍能感受到葉齊的異處,有點像平時進入天人合一,可是又不完全一樣,忽地,葉齊動了。

原本葉齊是不抱任何希望,但既然要做就得全心全意,因此他亦未敷衍了事,凝神靜氣認真的在腦海演繹生生不息。

孰料,無心插柳柳成蔭,葉齊只是第一遍的演繹竟就觸動心境、有所領會,不由得又驚又喜,心緒浮動差點就被打回原形,幸得他瞬即又屏除雜念,穩下識海再次一遍遍的參悟,一絲一縷的加深體會。

隨著體悟的加深,葉齊終於明悟其中要訣,達到最低層次的皮毛,身體遵循內心意識的指引,右手往外劃出半圓帶動背後的悠宇,玄妙至極合乎天地運行,五指曲抓即握住劍柄,彷彿劍早在手。

葉齊悠然地旋腕轉肘、足劃身偏,天引一圓、地牽一環,佈起一道玄奧圓幕籠罩自身,動勢驟定,身化亙古永存的偉嶽巨山,無形圓幕霎時往外幅射、擴放二百里。

葉齊的靈識感知更覺奇妙,像是天人合一融入蒼穹大地,然而卻又無法明悉天地萬物,不是心神沒有擴展,相反的,他心神擴展程度已遠遠超越從前,就像那道圓幕般大幅展放百里。

或許就是擴張的幅度太誇張,結果導致葉齊心神過度稀釋,因此僅能感到一片模糊,別說是土石樹木,就連人的氣息都感應不出來,唯有游離天地的生命能量清晰呈現。

無邊心神成為牽引的網絡,以葉齊為中心產生無匹吸力,無論遠在數百里還是近在百丈,在散佈心神的籠罩下,游離的生命之元皆化流光,順著心神瞬息湧至中心。

須臾間,濃厚的生命能量籠罩葉齊半徑十丈,自然而然的融入範圍內擁有生命的萬物,但是萬物卻又一切未變,一株逐枯的小草仍是枯黃,一隻老邁的螞蟻依舊老邁。

夢兒諸人眼巴巴看著葉齊,感覺不到身體有半分變化,靈識亦未發覺周遭的半絲不同,畢竟生命能量非是常人所能掌握,莫說他們,縱然是晁瀧峰也沒有能耐感知箇中奧妙。

葉齊心神可覺浩大生元洶湧匯聚,光波般掃過心神直達中心,僅在片刻,游離的生命能量已被攫掠殆盡,可是他的心神並未隨著生命能量匯聚而回歸,一時間不禁有點茫然。

老實講,成功施展是很值得高興,但不能清楚掌握其中變化,感覺卻是不怎麼好,起碼得像「劍意玄吟」,即使控制不了也能看到情況,這招卻搞得自己心神一片朦朧,被宰了恐怕都不知道。
第二次,葉齊感到收歛心神的困難,前次是耗損過鉅無力拉回,此次卻是分散太開,就像漁夫撒的網比平時大上十倍,使盡吃奶的力氣也收不回來,只得一邊一邊慢慢拉,偏偏使力還不均勻,控制起來極不協調。

如果能將他放射出去的心神實體化就能發覺,他的心神籠罩範圍正產生扭曲變形,就像一顆棉球被人揉來捏去,每動一下就縮小一分。

直過了二分多鐘,葉齊擴張百里的心神才終於縮回至十丈,倒不是他控制力真差成這樣,實在是沒這種經驗,回收時不夠規律流暢才拖延了老長時間。

就這麼點時間,葉齊的心神已是消耗近半,當然,收不回來也沒關係,結束此招自能令心神回歸,只是他還沒搞清楚聚集生命能量後的情形,這樣糊里糊塗的結束,好像滿白癡的。

「真奇妙,這就是生命能量的形態嗎?」葉齊感知到的情景非常古怪,濃厚的生命能量佈成一片海洋,心神映照的萬物本體略顯模糊,只在生命體中呈現奇異光點,像是游離的生命能量凝聚而成。

葉齊接著使心神大半回至本體,睜開眼睛左右打量,當然,眼睛是看不見生命能量的,心忖道:「這樣還差不多,可以感知又能動作,嗯~~應該能控制範圍才對。」

念頭一動,葉齊劍勢劃起玄妙軌跡,側向指去,生命能量立如潮汐般湧成川流,窄而長的延伸出數十丈,生命能量一觸生物立時有些許主動融入其中。

葉齊目標是住在隔壁的一名老人,直至將他籠罩才停下,生命能量朝他體內融入些許,可是那老人的身體仍無變化。幾番嘗試後還是搞不懂有無作用,葉齊心神已差不多磨耗至警戒線了,消耗程度似與分散與否沒太大關聯,而是束縛生命能量需要持續耗費龐大心力,以葉齊的恢復力也吃不消。

結束生生不息讓生命能量散回天地,葉齊仍不死心的釋放靈識檢查隔壁的老人,奈何事實總是殘酷,他的身體確實頗為衰老。

葉齊大奇問道:「師兄,我是施展生生不息沒錯吧,怎麼好像沒效?」

悠宇尖酸地諷刺道:「廢話,你的境界差成這副德性,想要讓人返老還童,你想得美啦你!」

葉齊對它的批評早有免疫力,腦袋進、耳朵出,不以為忤的提出疑問道:「可我總是使出一點皮毛了,怎麼說也該有點效果吧!」

悠宇狀若鄙夷的道:「當然有,難道你沒有發覺,所有生物沐浴其中都吸收了一點點生命元力。」

葉齊還是不明其理:「有呀!可是都只一瞬間就停了,根本看不出變化。」

「那是……嗯~~怎麼說才能讓你懂呢?」悠宇稍停半晌,整理出葉齊所能理解的比喻道:「這樣子吧,你就將生命體當成由無數團小棉花組成,而生命力就是水,每一團棉花都飽含水份,棉花釋放出水份滋潤身體,當一團棉花裡的水份悉數釋放,那它也就會消失。」

「可是這過程還要一點時間,以人類來講,大概是心臟跳動一萬次,失去水份的棉花才會完全消失,你所匯聚的生命元力就是重新補充進乾涸的棉花裡,所以不是沒效。」

「原來如此。」葉齊略一思索,雖然已能猜知結果,他還是繼續問道:「那我現在有沒有能力重造棉花?」

悠宇不答反問道:「你說咧?」

「大概……有點勉強吧!」死鴨子嘴硬,不,葉齊這叫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悠宇如果能翻白眼肯定會大翻特翻,它無情敲碎葉齊最後的防線道:「勉強?你還真敢說,雖然天已經黑了,但你做夢也做得太早了吧!」

葉齊無辜的倒打一耙道:「誰叫你不講清楚,我就是不瞭解才問你呀,而不瞭解就必需勇於嘗試,有信心才有可能成功嘛!」

「……」悠宇一時語塞,總不能教訓葉齊說保持信心是錯的吧!

葉齊小勝一場,喜形於色的躍下假山牽起夢兒柔荑。

卓越諸人見狀急問道:「大哥怎麼樣,看你剛才的姿態好像若有所悟,可是又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撓得我們不禁心癢癢。」

葉齊將悠宇的解釋轉述給眾人,雖然不盡如意,大家倒也不覺失望,畢竟就如葉齊先前所說,生生不息幾乎沒有用途,至少短時間內他們是用不上的。

侯豐收也是膽大包天,偏著頭想半天竟是興沖沖道:「照大哥大講的,我們燃燒生命力後應該還會剩下棉花,大哥施展生生不息不就能灌水嗎?要不要試一試呀!」

眾人一下皆轉頭盯向他,神情與看白癡也差不多了,郝過冬更是乾脆的一響頭賞他道:「試你個頭啦試,你就確定捨生忘死催發的真是生命力,如果不是咧,多少大風大浪都安然度過,要是為了試驗而把自己玩死,我保證你以後會成為智障的代名詞。」

「嘿~~嘿嘿~~」侯豐收尷尬的搔著頭皮傻笑道:「開玩笑的啦,別太認真計較了,像我這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真的發出那種提議……」

大家充滿不信的瞇眼斜睨,他最初明明是躍躍欲試的,那份鄙夷也使侯豐收不禁一陣心虛。

卓越沈穩的神情如古井無波,只是上下打量著侯豐收,正經八百道:「小猴你確實是素來精靈慧黠,但有句話叫物極必反,你該不會是聰敏過頭,開始往癡呆發展了吧?」

「啊~~」瞧卓越一臉嚴謹不像開玩笑,侯豐收竟被唬得一愣一愣,嘴巴大張像是下巴脫臼,還真有幾分傻裡八嘰的癡呆樣。

眾人亦被卓越那一番做作唬住,怔然陷入一陣沈默。

「哈哈~~」看到侯豐收的傻樣,卓越反是最先忍不住捧腹大笑。

大家聞聲亦恍然回神,狂笑附和道:「太像了,愈看愈像有這種傾向,我真覺得以後該叫九弟為癡呆猴才對。」

「有道理,我舉雙手贊成。」

「附議,我也贊同。」

「喂喂~~」

「這事否決就沒天理了呀!」

「你們……」

「為慶賀九弟的新外號,走~~我請客。」

「好耶!」

大家徹底無視在那裡急得結巴直跳腳的侯豐收,手把手的昂揚歡呼往外走,留下那被孤立的侯豐收,哀怨的跟在後頭嘀咕道:「沒什麼,大家肯定是說說而已……」


出發走至門口,歡鬧之中,葉齊忽地頓足不前,神情微詫地轉首向東,微瞇的眼睛異常深邃,彷彿能夠穿透空間,稍緩一秒又展露耐人尋味的微笑繼續前進。

稍停再前,這表現在平常人中並不突兀,走一走突然想起某些事都會如此,但是落在自己人眼底,其中不尋常之處實是再明顯不過。

急性子的芷兒當即問道:「你剛才在看什麼,我怎麼都沒看到異樣的東西。」

葉齊撇了撇嘴笑道:「沒什麼,只是感到一股無上鬥氣的波動,呵呵~~下午我也有感覺到一次,應該是同一個人,不曉得是不是吃飽沒事幹。」

芷兒眨眨眼調皮笑道:「對哦~~從『試練之路』出來就打一場,後來你又出手好幾次,可真稱得上是最好鬥的無上高手,現在別人也不甘寂寞囉,嘻嘻~~那你不去瞧瞧嗎?不一定又得打呢!」

「妳呀~~」瞧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俏模樣,葉齊笑著在她頭頂揉了揉道:「算了吧,只有一股天上天境的力量,發出沒多久就停止,隔著幾小時又一次,不是閒著玩耍就是白癡,而且這距離也太遠了,我才懶得去。」

「哼~~說就說,幹嘛弄亂人家的頭髮啦!」芷兒髮絲撥個兩下就已流暢似水,可雙手還是按在頭頂,嘟嘟囔囔、癟著小嘴裝可憐,可愛逗人極了。

眾人說說鬧鬧,那莫名其妙的力量波動也被他們拿來當談資開玩笑,天上天境有啥了不起,我們也有,沒什麼好避諱的,一行人就這樣一路聊進一家豪華酒樓。

「為癡呆猴,乾杯。」

「乾杯。」

眾人舉杯歡慶的叫喝聲頓時打破侯豐收的自我安慰,幸虧是在包廂,他只得再想:「算了,反正沒別人,大家明天就忘了。」

「哇……嗚嗚……主人……嘻嘻~~」

「乓~~啪啦……」

「小心,姊姊醉了。」

「快快……擋住……」

大家歡騰的捉弄著侯豐收,盡情玩鬧、興高采烈,一時忘記夢兒不能喝酒,小妮子也跟著乾杯,一杯極品佳釀入喉化做甜美雲霞浮染玉顏,夢兒當即六親不認,唯有主人,搞得一群人雞飛狗跳。

瞧那一下就是上百道風刃旋舞漫飛,霜兒、卓越他們各展武藝將之攔截,暫時只砸破幾個杯瓶,可再下去就真不好講了。

這種事任葉齊功力通天也是無力遏制,只得趕忙抱起夢兒柔若無骨的香軀道:「你們自己玩吧,我們先回去了。」

接著,他毫不耽擱閃身速離,別讓夢兒看見其他人就不會發酒瘋了。
第四章 ~築音之厄~




「好險,都是癡呆猴的錯。」

「對~~害我們鬧得連大姊頭不能喝酒都忘了。」

「鄙視搞癡呆的傢伙。」

或許是所有恩怨事件暫告一段落的關係,大家情緒徹底解放、恣意暢懷,鬧起來是愈鬧愈瘋,看到葉齊帶走夢兒,他們又搞起批判大會,侯豐收那一個冤呀,唯有哀嘆「小弟真命苦」。

小弟命最苦,那大哥呢?嘿~~反向為理,當然是爽歪歪囉,夢兒喝醉後可是連一絲矜持都不保留,抱著葉齊又親又舔、扭擺摩挲,溫香軟玉的肌膚相觸使葉齊如上雲端,濕軟滑膩撩撥顫慄快感。

飛快的回到房間、四下無人,夢兒的親密舉動倍添銷魂,葉齊腹中慾火愈加濃烈升騰,瘋狂的向全身擴散,哪裡還有忍著不予回擊的道理?斜身就將佳人撲倒在床,唇瓣交接、雙舌糾纏,妳撫我摸衍生極限亢奮。

「主人……嚶……」

夢兒受到刺激,情緒更見高漲,眼神迷離、春潮氾濫,拉扯間脫掉全身衣衫,展露完美無瑕的玲瓏曲線,冰肌玉膚泛動瑩潤誘人的粉色霞輝。

出於本能、出於愛戀,她的柔膩嬌軀直往葉齊身上磨蹭著,發出呻吟求索,扭腰擺臀、乳波洶湧,放浪形駭已分不清是迎合還是進攻,直至筋疲力竭,歡愉的達到極樂高峰,才帶著滿足笑容進入夢鄉。


天明放亮,赤裸相擁的男女輕微一動,葉齊醒來後想讓佳人多睡一會,柔柔地移開夢兒玉臂。

不過他的美意沒能實現,夢兒吃下眾多奇花異果可不是白白消化,體質早已沒有魔法師的孱弱,一夜激情瘋狂,只經正常休息便恢復精力,敏銳地感到氛圍變化,她立刻甦醒。

「嚶~~」夢兒睡眼惺忪地猛眨幾下,看清二人裸裎相向,玉頰浮起兩朵嬌美彩雲,朱唇含羞給了葉齊一縷輕笑,柔情款款侍候他清洗、穿衣,神采奕奕地準備愛心早餐。

「吃飯囉!」芷兒聽到聲響,不多久便叫喚著和霜兒一起跑來。

夢兒沒看到卓越他們,有點奇怪的問:「二弟他們今天怎麼都在睡懶覺呀?」

葉齊呵呵笑道:「他們呀,鬧到三更半夜才醉醺醺回來,也不將酒氣逼出,大概還在醉吧!」

「唔~~素呀!」芷兒很不淑女的抓起一塊煎餅塞進嘴裡,口齒不清還搶著講話:「我們昨夜回來都不知睡了多久才聽到他們的聲音,好像還有誰摔倒絆成一團,反正乒乒乓乓好幾聲就對了。」

「嘻嘻~~」霜兒賊賊地笑道:「我知道有一個是卓越。」

葉齊微笑不語,只是促狹的瞥向浩飛,其實最初是浩飛躲在地上偷偷絆倒侯豐收,不過他們也醉得離譜,成果出乎意料的好,八個倒了六個。

「不是吧!」芷兒大感驚訝的叫道,沒想到平時最穩重的卓越變醉鬼還會摔跤。

「咯咯~~二弟好笨,喝醉酒還會摔倒。」想像一下那幅逗趣的情景,夢兒笑得花枝亂顫,俏皮地皺了一下瑤鼻,很沒自覺地翹起下巴吹噓道:「人家喝了酒都沒事。」

「……」兩女當場不曉得該怎麼接話,妳是沒事,可那後果卻比摔倒要嚴重千百倍。


經過一夜,葉齊昨天耗損的心神早已恢復,吃完早餐便又再去修練生生不息,同樣的,生生不息一經施展立使心神擴放百里,拉回來並不容易。

葉齊不急不躁的琢磨、研究如何使之流暢回攏,協調遙遠的心神規律運轉,約莫經過一分鐘,葉齊直接收招、靜坐調息,用意是在於不令心神產生疲軟,在恢復力尚強時休息,頂多一刻鐘便能徹底回復盈滿,然後起身繼續修練。

葉齊聰明絕頂,只經昨天施展一次,對箇中奧妙已然有所理解,生命能量是擴放心神來進行吸納,而自己心神強度卻是不夠,所以分薄後感應力極差,因此,他必需要練習加快收攏心神的速度。

當然,那並不是主要目的,能不能將心神攏聚到感知周遭、控制身體,對葉齊來說其實沒差,反正生命力聚集後會主動融入人體,而且作用時間極為短暫,他大可在施展後即收招,維持太久根本沒有意義。

葉齊關心的是另一項猜測,施展劍意玄吟需求高深劍意,施展生生不息的基礎則為天人合一,雖然此招極耗心神,但葉齊有種感覺,運使此招對天人合一比單純的融入天地更有助益。

一次、三次、五次……葉齊的領悟力、學習力發揮到極致,每一次都有些微進步,心神回縮從不規則變化,半天不到就已成為往內圈螺旋劃圓的收歛,所需時間更是縮短至二十秒以內。

那還只是其次,真正令葉齊欣喜的是他判斷無誤,達到的效益甚至遠超預期,隨著他心神操縱愈加流暢自然,他竟能察覺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隨之加深,或許進步程度仍不足為道,但是已屬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正常修練天人合一的精進微乎其微,猶如滴水入海不起波瀾,而此時既然可以感到進步,其增幅之速自是不言可喻。

直至中午用餐時間,葉齊正巧收招欲歇便見疾影閃掠,熊掌陡然拿著「影訊晶」躍至面前道:「大哥,小松來訊說『築音世家』遇襲。」

卓越諸人皆跟在後頭,神情略帶疑惑與急切,他們第一時間就跑來通知葉齊,尚不知其中詳情,芷兒、霜兒聞言也都聚至葉齊近前。

葉齊眉頭一皺,快捷的接過影訊晶輸入魔力,連忙朝滿臉凝重的胡勁松詢問道:「小松,怎麼回事?」

胡勁松早在那頭等著了,匆匆答道:「是『大地門』,昨天由駱肇平率領數名先天高手襲擊築音世家,貌似打到現在還沒分出結果。」

說及最後一句,他也不禁流露懷疑之色,眾人亦是難掩內心疑惑,華佑謙夫婦功力再高也僅是先天境界,加上杜仲展也才三人,力弱人寡,駱肇平竟過了一天都攻不下,實在有鬼。

秦虎忽地一拍大腿道:「昨天?那不就是大哥感知到的那個白癡?」

「噗嗤~~」情勢雖見緊張,芷兒聞言亦忍俊不禁嬌笑失聲,秦虎說的也沒錯,葉齊的評語說不是太閒就是白癡,既非閒著,自然就是白癡了。

葉齊笑了兩聲,然後不解的摸著下巴道:「嗯~~這一天從那方向傳來好幾次力量波動,還以為是哪個傢伙閒得發慌故意賣弄,沒想到竟是駱肇平,可怎會打到現在,沒道理呀!」

稍頓半晌、默然思索,他又道:「對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紀麗潔俏皮的從胡勁松肩膀上探出來,搶著道:「這事已經在江湖上傳開了,小松風聞此事便先請人調查,據報築音世家被摧毀泰半,可是仍有強大的音波從裡面傳出,只是因為大地門封q鎖周遭的關係,別人也沒辦法深入一探究竟。」

葉齊眨眼間已有決定,一揮手道:「不管其中有無陰謀,朋友有難,我們不能放任不理,芷兒去結清房錢,你們……」

「咻~~」

葉齊話聲未斷,留下的就只剩眾人急掠而去的風聲,各自拿取放在房裡的東西去了。

未過多久,眾人身形扶搖直上九霄雲端,浩飛識相的展放巨軀,電掣星飛蕩起颶風劃破天空,身下雲朵如海浪般向兩側翻起。
大家坐在浩飛背上不理外事,稍經討論,葉齊又向胡勁松提出疑問道:「聽說各方勢力與大地門打得很兇,想必該與築音世家同仇敵愾,都已過了將近一天,難道都沒高手挺身援助嗎?」

胡勁松嘴角斜撇地冷笑。

「他們是時發衝突沒錯,不過各方勢力實在分佈太散,大地門在最初的吃虧後,手段反是愈加激烈,專挑有先天高手的勢力打,威逼利誘雙管齊下,近來光是明面上就有五名先天高手加入。」

「各方勢力雖也常攻擊大地門據點,卻無法形成有效傷害,大地門根本不在一般地區佈置高手,地盤被某勢力搶走,他們就報復性的從那個勢力的其他地方搶,所以說打很兇是你打我沒準備、我也打你沒準備的地方,哼~~大地門明處有二大據點,聽說各有七、八名的先天,大家罵的兇,可誰也不敢去打呀!」

胡勁松語氣帶著一絲悠遠感慨道:「築音世家素來任俠仗義,『麗城』附近的勢力大多與之交好,只是大地門的實力太強,他們即使有意相助也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代為求援,在他們的大力宣揚下,這信息才如颶風奔雷般掃向各地,我會知道還是今早小潔逛街聽回來的。」

「唉~~」胡勁松頓了一下,不勝唏噓地一嘆道:「可惜,大地門給人的忌憚太深了,而且在打不下築音世家後仍大模斯樣未有撤退,擺明不怕別人援救,誰也不曉得大地門是否佈有埋伏,抑或是還有『青雪蓋頂』,所以沒人敢冒險組織高手參與。」

卓越稍作分析後也有點擔心道:「大地門此番舉措確實頗令人玩味,如果真的還有青雪蓋頂,我們是不怕,就是不曉得大哥的功力會不會超過『龍血草』療效。」

葉齊泰然自若道:「但它也不見得對我有效,不是嗎?」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葉齊的身體多出一副神奇經脈,什麼都有可能,還真是無法以常理判斷。

「啪啪~~」何魚持扇在手掌拍了兩下,偏著頭道:「或許是大地門故弄玄虛也說不定,哪來那麼多的青雪蓋頂呀,又不是糖豆。」

熊掌苦笑道:「我想這點可能性別人也會考慮到,只是沒人敢賭罷了,而且大地門又不是僅能使用一種手段,另有其他陰毒詭計也不一定。」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沈重,卓越閉起眼睛肅默思考良久才睜眼道:「我提一個方案,為防大哥會被青雪蓋頂所害,我們先潛移至近處,浩飛感知力非比尋常,由牠先行探查是否另有埋伏,有,就仔細評量敵我實力再做決定。」

「如果沒有,那我們就能直接發動攻勢,大哥則別靠近,先隔段距離再現身,駱肇平曾敗在大哥手下,而且人數又遜於我們,若沒有其他依仗,他們肯定會逃,雖然這樣無法將他們一網打盡,但對我們是最保險的。」

「嗯~~這方法的確對我們最安全。」葉齊點了點頭,然後又進行細商將應對方針擬得更完善。

最終決策議定,所能做的只剩靜靜等待,葉齊中途又一次感到強大的鬥氣波動,之前不曉得是誰還覺得好玩,現在卻是搞得心裡七上八下,怕築音世家會撐不過這關。

歷經數小時飛馳,天邊只剩片縷殘陽,白色雲朵映射鮮艷的落日光輝,飄染成彩色汪洋,冷風蕩空吹襲,翻起層層雲浪。

遠方激戰的氣息遙遙傳來,葉齊閉闔的眼睫毛驀地一顫,心情略放鬆道:「是先天高手的戰鬥波動,他們還在打。」

眾人緊繃的神經隨之鬆懈、轉趨平寧,即將到達目的地,大家就需愈加氣定神閒,唯獨心臟跳動的頻率比平時稍快,證明他們並非毫無牽掛。

及至距波動來源三百里,葉齊讓浩飛速度減緩,到了百里內,浩飛巨軀陡然縮小,一行人靜悄悄的自雲海降落,無聲無息、不著痕跡,輕靈的在地面、在樹梢縱身飛掠。


麗城外數里正是築音世家之所在,昨天前,座落在此的還是優美雅緻的莊園,然而,如今瓊樓已逝,只剩斷井頹垣、血跡斑斑,雲端上滲出幾縷幽暗月光,映襯散落土石中的殘肢碎肉,倍顯無限淒涼悲哀。

昨日美景、今日廢墟,雖是滿目瘡痍、難尋生機,可是情境荒涼卻不死寂,相反的,層層疊疊的激昂音波正自迴蕩貫霄、震魂撼魄,似在訴說著不曾消亡的堅持。

「轟~~砰~~」音波起源於偏側的地洞,洞底下竟是一條寬長各約丈餘,傾斜四十度角的鐵壁通道,陣陣鬥氣光華閃爍不定,氣勁轟鳴聲不絕於耳,猶如亂鎚敲擊大地,震得地面如鼓皮般顫顫不休,塵埃隨著暴風化作噴泉斜衝天際。

忽地,一道身影猛然從洞口飛退而出,幾於同時,側面一影凌空掠至將他扶住,無論接人還是被接的,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衣服殘破混染著血跡、汗水、塵土,傷勢雖輕卻見襤褸,顯然戰鬥過程冗長且不順暢。

二人身形尚未穩下,「砰~~」又是一人火燒屁股的從地洞裡竄出直至半天高,看樣子像是被追殺,可是裡面卻不見人影追出來。

那個接人的傢伙急問道:「怎麼樣?」

對方咬牙切齒的搖頭道:「雖然力量削弱了一些,但一時半刻恐怕仍難制伏他們。」

「該死的傢伙,換我們來。」罵歸罵,行動還是得繼續,滿含氣惱、無奈、抑塞,那人旋即放開同伴、拔出寶劍,風急火烈的衝進洞內,側向亦見一人掠出並肩齊進,而那兩名才出洞的人則至一邊抓緊時間調息。

除此之外還有一人,正是一臉陰沈憤怒的駱肇平,他身上衣服竟然也有些破損,雙手抱胸瞪著那直爆塵煙的地洞,看著下屬接替進攻,忿忿神情中燃燒的還有焦慮之火。

其實,各方勢力考慮的太複雜了,打到現在仍未搞定,大地門根本沒有半分針對他人的陰謀,他們此行只在於華佑謙夫婦,為的是那號稱以寡敵眾、天下第一的能耐。

光憑華佑謙夫婦二人,音攻所發揮的作用其實遠遠不到極致,音攻的效果可謂是隨戰場人數而提升,無論雙方人數多少皆難避開音波,況且只要撐住敵方攻勢,時間拖愈久就愈能剋制敵人,二人自行施展音攻抗敵已明顯的表現出優勢,如果加上二十人配合他們呢?

二十人甚至能在短時間內撐住四十人攻擊,憑大地門已然冠蓋當世各大門派的強者數量,將華佑謙夫婦綁進他們的大船,在某方面來講,大地門的實力幾乎能夠翻倍。

而且還有最關鍵的一點,華佑謙不世奇才之譽絕非浪得虛名,他修至天上天境的機率極高,缺少的只是一個契機,所以大地門在收伏幾名強者後便將算盤打到築音世家身上,不趁他羽翼未豐時收伏,將來對野心勃勃的大地門有害無益。

大地門如今幹這種事也算駕輕就熟了,其手段雖是卑劣,成功率卻是非常高,就是直接生擒先天強者,然後再以親人性命進行威迫,不願就攻伐其家族門派使其屈服,接而誘之以利為己所用。

他們如此作法,完全不用擔心對方不願妥協而發瘋屠戮大地門的基層,有的是時間慢慢磨。

古來多少幫派、國家的建立未經鮮血洗禮?大地門要發展成天下第一,即使太過激烈狠毒,即使對方看不過眼,可是為了血脈、家族、門派的存續,被威脅者大都不得不放棄堅持。

各大勢力也不是笨蛋,總有人看破大地門以戰養戰的用意,可明白歸明白,他們依舊不敢發動大規模進攻。

雖然各方勢力若真的肯幹,對上大地門絕對能勝,青雪蓋頂再厲害也有其局限性,除非被關門放狗,否則能波及二、三十名先天也就到頂了,初中毒,大地門亦沒那份能耐引發毒性,他們完全能趁機宰掉大地門高手。

奈何,大家都怕自己是落入那局限的人,畏首畏尾只敢挑軟的打,乍看之下大地門並不佔上風,但從細部分析,大地門不過損失部份基層、地盤,頂端的力量卻逐個被他們收伏,哪方優劣顯見無遺。

對付每一個擇定的高手,大地門都是派出壓制性力量,不給別人警惕防備的機會,一次將人生擒,築音世家自然也不例外。

駱肇平配上四名先天偏上的高手,華佑謙夫婦取勝的機率低得只能寄望奇蹟,甚至連逃離都成奢望,畢竟駱肇平擁有無法逾越的速度優勢,至少生擒一人是十拿九穩,而以他們夫婦的感情,獨逃的可能性完全可以忽略。

幸甚,華佑謙夫婦近來從未外出,原本駱肇平弄點手段並不難誘出他們,再動手抓人必定順順利利,偏偏他驕狂自大的脾性絲毫未改,竟是直接殺進築音世家逼二人出面。

駱肇平確實有其狂妄的本錢,憑實力根本不用顧忌太多,四名下屬也沒勸他,囊中物有何難取。

只是他們想不到,築音世家會有一個終極避難所,就是那深入地底二百米的地穴,它的存在已近千年,別說外人不知道,連華家都只有核心份子才知曉。

話說當年,華家亦曾出過一名臻達先天頂峰的高手,可惜他沒能衝破最後一關,後輩又不爭氣,沒一個達到先天境界,缺乏決定性的強悍力量,家族的威嚇力便也難以延續。

他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為了避免仇家在他亡故後侵犯家族,晚年就設計了一套拒敵方案,大興土木為將來做準備,秘密挖掘地道、儲存糧食,以備將來家族遭難時可以躲進裡面。

當時築音世家雖無先天,卻是不缺一、二流高手,憑恃音波攻的特性,聯袂施展的威力能輕易重疊,就是先天高手都別想從狹窄的通道攻進去,然後有的是時間向朋友求援。

不過事情發展並未達到他的最壞打算,他畢竟還有先天級的朋友,在他壽終正寢後,別人也不願逼得太過,華家雖有磨難,卻還不至於用上地道。

後來歷經千年傳承,築音世家從未落到必需退入地窟的窮途末路,但向地窟儲存糧食的規矩仍代代相傳並予執行。

誰也預料不到,築音世家最強盛的一代,代表步入生死存亡關頭的地窟竟會初次啟用,世事風雲正如天現陰晴、物有興衰,旦夕禍福實非人類能妄加揣測。

華佑謙夫婦感知駱肇平諸人強勢臨門,尚未迎面相詢便知來者不善,顏筠采瞬念閃爍思忖,聯想到近來大地門的作為,芳心已猜知他們來意,對比實力更明白今日在劫難逃,當機立斷命人準備帶領大家躲進地窟,並教丈夫待會兒如何招呼對方。

華佑謙聽得妻子傳音,氣息悠轉壓下躁動的心緒,繃著的臉隱泛勃然火氣,內心卻是填塞著獵人伺機而動的冷靜。
第五章 ~絕地死守~




天音俠侶二人至外院見及不速之客,顏筠采恭敬地拱手為禮道:「原來是大地門的駱副門主,得副門主親自駕臨,陋室蓬蓽生輝,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她的態度之佳出人意表,駱肇平不禁狐疑的多審視幾眼才道:「天音俠侶舉世聞名,本副門主也是久仰了。」話意雖是客氣,其中的倨傲卻是任誰都能嗅出。

顏筠采能屈能伸,神態看不出半分勉強,又是奉承道:「能得尊駕聽聞小名,實是我們的榮幸,請問尊駕光臨是否有事需鄙苑效勞?」

駱肇平雖是極為自大,心下亦不認為此行能輕易使築音世家臣服,而今顏筠采竟是一副婢膝奴顏,實在讓人懷疑是別有居心。可看到華佑謙眼裡燃著兩團火焰,佈滿強忍怒氣不發的僵硬,這情況又讓駱肇平自信心大幅膨脹,覺得他是懾於大地門威勢,不得不壓下暴烈如火的脾氣,敢怒不敢言。

「呵呵~~」雙方實力差距擺在眼前,駱肇平並不擔心他們耍花樣,反是沈醉於強勢逼人的自大情境,意氣風發的發出笑聲。

他後頭那四個傢伙亦是挺直腰桿子,略微昂首、睥睨下視,故作姿態展露高人一等的卓然威武。

畢竟華佑謙夫婦不是普通的阿貓阿狗,夫婦聯手甚至有與最差的無上強者叫板的能耐,要看他們在面前低聲下氣,機會可是千載難逢。

駱肇平一派唯我獨尊的架式擺手負背,以著高高在上的口吻道:「本人來意很簡單,只是要你等歸附我大地門,相信以你們的智慧該知道如何選擇最好。」

顏筠采秀眉深皺,遲疑地道:「這……可否請副門主給我們些時日考慮?」

「哼~~」駱肇平對這回答大為不滿,神情驟變、怒氣怫然道:「休想拖延時間,現在就給我答覆,別以為我不知道裡面在集結人員,哼哼~~華夫人心思玲瓏、冰雪聰明,該不會想讓他們送死吧!」

顏筠采誠惶誠恐的垂首道:「這……晚輩不敢……」

見駱肇平咄咄逼人,華佑謙似已按捺不住,怒火噴發將妻子後續之言打斷道:「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們來意不夠明顯嗎?姓殷的那垃圾果真是大地門的狗腿,自知沒有機會奪取,將那東西落到我們手中的事報給上司求賞了。」

駱肇平聞言不禁略微一愣,眼瞳深處微不可覺的閃過一道精光,暗忖道:「耶~~他們似乎錯認我的來意了。」

意念流轉,其心思也已被牽至另一方向,他知道華佑謙指的是誰,「殷榎谷」是華佑謙的老對頭,雖已歸附大地門,卻是暗裡的勾當,所以今天行動並未拉上他。他們雖只在暗中聯繫,可是做為敵對方,築音世家自然比較關注殷家的動靜,或許是大地門實力日漸壯大,近來他們的曖昧已然有跡可循,相信他們起碼也該有合作關係,所以華佑謙才有如此說法。

「他說的東西會是什麼?看到由我出面竟似理所當然,顯然不是普通寶物,哼~~殷榎谷竟想獨吞,該死的傢伙。」

駱肇平腦海思緒電閃,內心在訝異、驚疑中又萌生振奮,表面卻不露聲色,自作聰明的詐唬道:「哼~~既然明白,我也不再拐彎抹角,將東西交出來,你築音世家還能保得住,我適才之言也不是虛妄,本門很看好你們,素聞華佑謙秉性剛烈,不過奉勸你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

華佑謙嘴巴一張正待發火,顏筠采忙抬起玉掌輕掩丈夫嘴前,神色閃爍著懇求,似要他忍一時風平浪靜,語氣充滿柔弱韻味道:「我們這些時日的研究毫無所獲,顯見其玄秘已超出我們的能力,為了它賠上整個家族,值得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今天就再聽我一次,把東西讓出去吧!」

言畢,顏筠采吸了口氣,神情露出一抹決然,側扭纖腰、低下螓首,一副像要從腰際取物的模樣。

夫妻倆配合無間、引人入勝,雖然她沒說要幹嘛,可駱肇平五人皆為其表演所惑,全以為她要取出那樣東西,五對精光情不自禁的隨其動作轉移,心中的好奇期待愈趨強盛,警戒心降至最低點。

「吼~~」忽地,華佑謙渾身氣機猛烈鼓盪,俊逸的臉龐倏泛深濃紅潮,瞬間鼓起十二成功力,撐得身體都似大了一圈,狂然爆發一聲撼天動地的巨吼。

聲波貫勁爆口而出,他嘴巴前方竟產生圈環擴放的波紋,凝音如山狠狠撞向眼前五大強敵,利音如矢貫入耳膜、席捲內腑,音煞甫出,一道碧影自華佑謙右方閃現,橫然旋斬劃出半圓光弧,只是這劍沒啥威力,嚇人的成份居多。

「轟隆……」隨其蘊含浩瀚內力的音波幅射掃蕩,近處的樹木、圍牆俱難再保完整,轟然間便見正前方一片圍牆碎裂,無數碎塊暴然飛射數十丈,受到空氣震波影響,更遠處的樹枝樹葉亦簌簌紛落漫飄。

對方四名先天高手的功力本就遜於華佑謙,全力防禦都難擋他拚命之威,猝不及防經受氣波襲身,更是沒有一絲全身而退的希望,他們真氣急提卻只及鼎盛六成,堅持不到一秒便即崩潰。

「哇……」四人只覺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迎面透體,將五臟六腑攪得跌宕壓撞,衣衫甚至遭音波震裂,當場像被車撞了般遽然飛退,耳聞切割腦髓般的震天雷嘯,腦袋嗡鳴由外入內,眩暈迷離產生感官錯亂,臉色唰地一白,隨著怒嚎吐氣噴出滴滴血沫。

他們不敢遲疑的爆發鬥氣強行凝聚成壁,無奈內息翻湧過劇,威力連平時一半都不到,兵刃盡出疾速揮舞,厲音撼神竟使得視覺有些虛晃,瞧不清華佑謙那一劍的軌跡,只得施以綿密刃壁護守全身,不過他們卻是白緊張了,另一道金輝已先一步震碎劍氣。

「砰~~」駱肇平不愧為無上強者,突如其來的音波也不過令他眼皮一顫,真氣遽轉便將內息鎮撫,甩臂揮出一片金芒將劍氣徹底消弭。

但這結果卻非駱肇平所能接受,他再白癡狂妄也已知道,華佑謙夫婦根本不是被他們的威勢震懾,一切都是只為鬆懈他們的精神,而己方五人還真一個不讓,全當笨蛋稱了對方的意。

駱肇平老臉當場氣得發黑,暴然狂吼道:「你們找死!」

與此同時,顏筠采玉手從腰邊一拉,背後的「木玉琴」旋即滑至面前,十指連環撥彈,纖纖指影快得虛渺難視,針刺般琴音風疾雨驟般罩向對方,旁邊「碧璃笛」亦由幻靈激出噬人聲波。

滿面通紅的華佑謙並未趁勝追擊,而是趕緊抓住時間吸氣平穩內息,胸膛兩次起伏,臉龐那火燒赤染的鮮艷飛速消褪。

適才一音之煞雖然威力絕倫,華佑謙卻是以超越極限的力量催發,內腑已受了點傷,急需片刻調息方能恢復力量,如果不是有妻子在旁,他可也不敢這般瘋狂,畢竟須臾雖短,卻足夠駱肇平殺他有餘。

駱肇平被他們擺了一道,不由冒發三丈燎原火,猙獰怒焰直欲吞噬二人,奈何下屬暫退,他功力雖雄厚,顏筠采、幻靈神笛的音殺亦非易與,勁化聲波、剛柔並濟,驚濤駭浪層層衝擊,迫得駱肇平渾身金芒劇烈搖晃,怒焚兇勢難進寸尺。

那四名先天氣息未平,駱肇平一人之力難阻彌天徹地的音律波動,琴笛合鳴蘊含的勁力不減,遽然從他們身上席捲掃過,頓令四人再受新創,身不由己的連連後撤以減輕傷害。

華佑謙蕩天遏雲的一吼也是一個訊號,原本築音世家的召集雖急切卻不匆促,聞及吼聲,他們頓從快走變成狂奔,一群一群皆由一名世家高層帶頭,地窟的存在也只有他們才知道。

第一批到達地洞口,領頭者將門打開便急叫道:「進去,快快……一、二流在外警戒,準備好發動音殺,記住,一動手就是拚命,不要有半分保留。」

「是。」眾小輩的素質極高,雖是驚訝家裡還有這隱密地穴,且對現況茫無頭緒,動作卻沒半分拖泥帶水,該往裡跑的跑、該留的留。

杜仲展隨著另一批人也很快趕到,一手抓著杜敬昌、一手提著一個大包裹,適才已大略問了一下,人一至就隨便將杜敬昌和包裹丟給別人道:「帶他進去看好,我去幫華長老。」

「哦~~好~~你自己也要小心。」

杜仲展這段時間已與大家混得很熟了,甚至有點像融入築音世家,對方稍愣半晌就已會意,跑進去時還不忘叮嚀一句。
說回華佑謙,他的恢復比那四名先天更快一步,真氣催運盡展神器之威,一抹銀色匹練破空掃出,銀光向前延伸八尺金芒,由下而上劃出美妙弧影,自上急下旋勾豎斬,乍看之下便如一劍迎面劈向駱肇平。

這上下兩劍蘊含的力量可非適才能比,駱肇平亦不願輕攖其鋒,臉色劇變,偏身斜退二步讓開劍氣,肚子裡憋著的怨氣有多重就甭提了,剛被耍了一記,接著一無上、四先天竟被二名先天逼退,這臉簡直丟大了。

華佑謙劍氣綿密凌厲,一時間方圓三丈盡是羅網般的金線條紋,顏筠采琴弦不再發出利刃銳勁,內力盡化音波,充斥天地的琴音愈顯磅礡高亢,二十丈內情境猶勝大海怒濤,狂暴洶湧的衝擊敵人,她的幻靈縮小至半徑二十丈,使得聲波重疊的速度加快、加遽。

轉息之間,流濤迸發捲動萬丈塵,以三大高手為中心再無一石一木能夠留存,音波的範圍優勢展露無遺,比之魔法更勝一籌,激起的塵浪一波波捲向八方,就如聲音化形般蕩漾漣漪。

駱肇平身法迅若電光,可是處身於無所不在的洪流,再快也是徒勞,強悍鬥氣將勁波擋在身外,迴蕩擾神的音律卻無從避起,只能將一切怒火發洩在華佑謙那流光劍氣之上,一道道刀芒撕裂劍網,可當破開劍幕,刀芒威力也已消亡殆盡,先機之失竟落入如此境地,他事前作夢也想像不到。

三道攻擊型幻靈先後從退開的先天身上竄出,詎料,一出場立受無匹氣浪十方迫擠,能量強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才衝出數丈就被磨掉泰半能量,輕碰一下華佑謙的劍氣便被撕碎,瞧得它們的主人不由傻眼。

四人好不容易穩定氣息,怒火頓時狂暴傾瀉,當中三人聯袂合力,鬥氣爆發匯纏成縱橫大地的蛟龍,夾以滔天勁揚的衝擊波撲向華佑謙。

第四人不合群的拔地而起,利目掃視整個莊苑,充滿暴戾猖狂道:「跑?我就看是他們跑得快還是我殺得快。」

當最後一字出口,他的身影已竄出十數丈,可聲音仍是清晰的傳進華佑謙夫婦耳裡,目的顯然在於擾亂二人心緒,話語才落,遠方隨之傳出連聲痛叫怒吼,在嘹亮的琴笛曲律中似微不足道,卻也更像垂死的低嚎。

夫妻倆雖明其險惡用心,神情仍是難抑悲痛,招式、聲律倍添慷慨激昂,化悲憤為力量,築音世家畢竟不小,而用來集結避難的時間太短,他們知道肯定有人來不及集合避難的。


杜仲展本欲前去幫助華佑謙二人,可感到那些人個個氣焰熏天,功力何止高自己一籌,心底不由忐忑,發覺有一股力量離得較開,他便轉向那邊,剛好看到一名褐衣人正在凌虐數名不及逃避之人。

褐衣人也不一口氣將他們殺掉,而是殘酷肆虐逼使他們喊叫,是淒慘更是忿怒,打算以此令華佑謙夫婦分心。

杜仲展見狀目眥欲裂,暴怒嘶吼撲出絞沙捲石的氣濤道:「混蛋,你還有先天強者的尊嚴嗎?」

「哼~~小輩,你沒資格教訓老夫。」

那人雖是強出杜仲展一大截,可也不敢小覷那騰騰翻滾的金芒,連忙側身連掌拍撫化解來勢,其力不滅、猛頓再發,霎時回擊更加洶湧的氣勁,口中輕蔑道:「不過你想找死,老夫倒是樂於成全。」

「『千蟲師』。」杜仲展一見他轉過身便認出其人,連擋帶避不敢硬拚。

千蟲師也確有狂妄的本錢,身影乍動、鬥氣狂湧,金芒瀰漫一片五丈寬的範圍,卻是他疾速挪移產生的光暈浮影,無數拳勁、掌影罩向杜仲展。

杜仲展難抵漫天狂勁攻襲,一下子就被逼得手忙腳亂,千蟲師的笑聲卻是更趨戲謔,驀地,杜仲展一手探入懷裡,取出一顆黃色物品直接震成粉末,隨勁瀰漫整個空間。

千蟲師被他不聲不響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顧不得乘勝追擊,攻勢驟歛飛退十丈,警戒地盯著杜仲展以防其他異動。過了片刻,千蟲師鼻子忽地微微抽動,驚訝警惕倏地化作無邊羞怒凶獰。他也是個玩藥能手,嗅得味道便知那根本只是傷藥,先是被華佑謙夫婦玩弄,才隔個一分鐘又被耍一回,歷史上有此殊榮的先天高手恐怕沒幾人,也難怪堪列名人堂的他怒火沖天了。

杜仲展卻也滑溜,在他臉色變化的剎那就做出反應,「咻~~」一下轉身就逃,只留千蟲師氣急敗壞的怒吼道:「杜仲展,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而此時,華佑謙他們的戰鬥已換了位置,離那地洞愈來愈近,杜仲展為避千蟲師竄向洞口,十數道各式樂器奏鳴的音波驟然傳出。

劇波蕩蕩,勢若萬馬奔騰,方圓數十丈生受聲浪席捲,地面震顫、飛沙走石,非但千蟲師胸腹驟縮,身心俱遭重擊般倒飛仰退,杜仲展亦是腳步趔趄,腦袋緊收猛放產生眩鳴。很顯然,他們音殺的境界遠不如華佑謙夫婦的隨心所欲,沒辦法完全避免傷及友方。

「吼~~」華佑謙一聲蕩天滌雲的聲波橫掃八荒,碧璃劍旋劃出一面光壁,千百利芒倏地從壁上射向眾敵。

琴音驟停,歛息抵禦的駱肇平諸人不禁微怔,顏筠采十指猛抓又發巨響,突兀的變化震得他們氣血一陣翻湧,動作為之一滯。

夫妻倆的默契配合終於爭取到一線空隙,雙影乍閃,剎那掠至距離洞口十丈處,笛音、琴鳴引領眾人音曲節奏,威力上升至極端恐怖的層次。

駱肇平流露一抹駭然,耳膜鼓動震眩腦海、內腑氣血浮蕩加劇,攻勢不由生出一種無力感,另四人就更遜了,才剛靠近華佑謙夫婦便被逼退,再想鼓足力量強行突進已然太遲。

「退進去。」華佑謙適時大聲喝令,眾人立刻有條不紊的往洞內深入。

駱肇平自己都只能艱難的進攻,如何能夠苛求下屬制止對方?音波蕩蕩攪得氣機難平,根本封q鎖不住華佑謙夫婦,唯有眼睜睜看著二人退進洞裡。

審視當下情況,駱肇平委實是始料未及,硬著頭皮殺進去,窄小的空間哪能容許五人放開身手齊攻?反而擠成一團、絆手絆腳,倒是築音世家的音波威力猶如洪流激暴,他們堅持沒多久便被活生生轟出去。

華佑謙退至地窟已有把握穩守不失,朝側面掃視而過,悲慟的紅絲油然浮佈雙眼,在場只有三百人不到,剩下近百人八成怕是兇多吉少了,顏筠采也瞥了一眼,兩行清淚忍不住自美眸中滑落。

不過現在非是傷心的時候,他們亦非心志薄弱之輩,深吸兩口氣便穩下心境,開始急而不亂的佈置安排,這事倒也很簡單,地窟呈長方形,除了柱子、乾糧就是人,近三百人使得空間有些擁擠,乾糧都被疊高以挪出位置。

人員被分成四批,一批是幫不上忙的,不僅是功力薄弱者,也有人是不會音攻,音律之道博大精深,即使築音世家有其訣竅,天份不足以習練的亦不在少數。

三批則是將能施展音攻傷敵的人平均分配,每一批皆二十人左右,可就是如此亦難樂觀,那些乾糧足夠他們吃上半個月,關鍵是在對方若強攻不退,他們恐怕也難支持太久,畢竟後天之輩的真氣回復力比先天差太多了。

大地門的行動至此可謂失敗,駱肇平這自大的傢伙卻也聰明了一回,威脅不果後,攻勢毫不停歇,命令四名下屬輪流進攻,以此消耗華佑謙等人的力量,他相信除了先天高手,其他人肯定撐不了兩天。

而依舊留在外頭未及逃跑的人則成了他們的出氣筒,兇態畢露的橫衝直撞,於是除開戰鬥氣流波及的地方,其他樓房也難逃摧毀的命運,部份人員被留存活口,故意在地洞外凌虐威脅。任誰都知道投降才是會使一切完蛋,此舉只是加深華佑謙他們的悲憤恨怒,反擊力道愈加兇悍,惱得駱肇平展露殘暴本性,下令將俘虜殺盡,將洞口附近染紅了一片。

當然,這麼大的動靜不引人注意就有鬼了,世上從不缺乏好奇份子,只是起先的探子都比較倒楣。

駱肇平也不肯定這招故弄玄虛能否收到效果,拆了築音世家、殺了點人哪夠消其火氣?正愁沒地方發洩,剛好拿那些不長眼的傢伙繼續洩火,也因為探勘的人都被他們宰掉,搞了半天竟沒人能弄清楚築音世家遭遇了什麼敵人。

駱肇平亦非單純的讓下屬輪流進攻,火燒、煙燻、投毒、土埋也都相繼施展,可惜沒一樣能造成實質威脅。

畢竟鬥氣交擊迸發的氣流非同小可,上面搞東搞西的往下砸,氣流迴圈卻是激遽不息,別說東西難以進到底部,即使有小半洩漏進去,片刻後也就又被捲上去了,雖然地窟空間頗為擁塞,這麼久過去空氣卻仍是甚為清新。


日昇月落,地道中的音律、氣勁迸發不曾有過片刻斷絕,駱肇平都沒能保持完整無損,那四名先天更不用講,多多少少得帶上點傷痕,愈攻愈急、愈急愈狂,他們實不知這樣可以維持多久,由不得他們不急呀!

他們急,華佑謙他們同樣也急,雖分三批能輪流休息,可休息的二批卻也不輕鬆,後天之輩的音波威力難免有所散溢,一流尚且如此,何況還有二流、三流。

潮音激盪、氣流排湧,旁人不啻處於浪濤一端承受洶湧拍打,根本無法達到真正的休息效果,最初還能靠少數魔法師以魔法護罩協助,可魔法師魔力有限,到後來也無力再施護罩,時間每拖過一刻,他們的艱辛情勢也就加深一分。

始終能受到照顧的只剩一些孩童,他們位處最後頭,「絕風罩」隔離聲音,勁波由前人以身體擋下大半,旁邊又有數名高手以鬥氣相護才保得安然,否則憑小孩的根基,怕是早就昏死了。

駱肇平這種虛實莫測的策略也最叫人頭疼,大地門禍害的人太多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簡直就是陰險惡毒的代名詞,害得顏筠采只能傳訊給外駐地的人,讓他們先躲起來,至於求援一事卻是不敢。

誰曉得他們會不會有一大票高手埋伏?

敢埋伏,肯定就有隱匿的法門,讓人先行探查可不見得有效,若是請人相助,會來的必是朋友,她又怎能害了朋友,左右為難反成煎熬。

撐了十幾個小時,築音世家眾人已是個個臉色慘白,神情恍惚得像重度暈船,持續的抗衡使身體神經壓迫過劇,不由自主產生幾近抽搐的顫抖。

可是身體的痛苦沒打垮任何一個人,狀態較好的人慰問受創的同伴,獲得的盡是堅定不移的輕聲道:「噓~~我還撐得住,就算我倒下了也不要聲張,長老們需要專心抗敵,別害他們分心了。」

隨著這類輕聲細語在群眾中傳達,他們心情俱是愈發激越堅強,忽視身體所受的衝擊折磨,剛毅的提聚力量穩定身體,沈默的表現出滿腔不屈不撓。

築音世家的向心力是非常強的,即使是僕役、侍女,他們也無一不將世家當成歸宿,他們原本只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幸運的被築音世家所收養,毋需再挨餓受凍,甚至獲得早已失去的溫暖關懷,他們對世家的重視絕不下於華家嫡系血脈。

華佑謙、顏筠采輪流至通道內禦敵,餘下的坐在通道底以半量功力施展音攻,如此亦能達到休息之效,杜仲展則在中間掠陣,時不時搞個偷襲。
第六章 ~血蝕要命~



再一次交班,看到顏筠采退下,杜仲展忽覺不太對勁的多打量她幾眼,微微皺眉問道:「華夫人還好嗎?妳的氣色似乎有點異樣。」

華佑謙正欲上前,聞言腳步不由一頓,向後望了下才再飛掠而上,雖然他看不出有何差別,可杜仲展是這方面的專家,想必不會無的放矢,但也是因此才讓他緊張。

顏筠采真氣運轉兩圈自我檢查,似無所覺的搖頭道:「沒有呀,只是有點疲倦而已。」

杜仲展還是覺得不太對勁,深深皺起眉宇道:「可以將手給我看一下嗎?」

「嗯~~」顏筠采毫不猶豫的伸出細滑白皙的玉手。

只見杜仲展緩緩吸吐,略作調息才以三指搭上腕脈,環境過於混雜激盪,要穩健的為人觀脈可也不容易。

良久,一片烏雲浮上杜仲展額際,神情緊繃地悶聲道:「『血蝕蟲』。」

顏筠采立知自己遭到暗算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呀,她略帶急切的問道:「什麼血蝕蟲?」

杜仲展沈著臉解釋道:「那是一種會大量消化血液的奇蟲,直至將血液完全吸盡,而且潛伏血管之中還會形成些許堵塞、血流不順,妳的疲倦肯定有部份是因此造成。」

頓了一下,他盯著顏筠采半晌,終是說出最後判決,頗帶惆悵、沮喪的道:「千蟲師是下大本錢了,血蝕蟲培養極為不易,連無上強者中招也會有些麻煩,先天境界更是致命,我……唉~~我也沒有能力將牠驅解。」

顏筠采未曾露出對死亡的畏懼,只是凜然問道:「那我還能撐多久?」

杜仲展略經思索後道:「我這兒還有些傷藥,依靠其中的補血成份,撐三、五天不影響身體力量絕無問題,可是人體補血總有極限,縱然藥材再多,若無法將牠消滅,大概一個月就會危及性命了。」

「唉~~」顏筠采輕輕一聲嘆息,大地門明顯是要藉此逼他們投降,她不無自嘲地冷笑道:「大地門倒是滿瞧得起我們呀,不過他們休想如願。」

雖是無奈,戰鬥仍得繼續,她十指再次撥起琴弦,接著忽有所覺的轉首側望,看見華士弘焦慮的跑來道:「高祖母,已開始有人無法承受了,我們實在不能這樣束手待斃,我想到個辦法,普通高手是不行的,只有讓人盡快找到葉齊,請他出手才行。」

「重點是請他別靠近,只需在遠處發劍氣傷敵,敵追他就跑,憑恃葉齊能與朱宗臣匹敵的實力,即使真有埋伏,也不虞被大地門堵住去路,他想走應該不難,不與敵人近身交戰,自是不怕宵小手段。」

顏筠采雖是有些動心,可卻也更顯為難道:「這法子是不錯,可也實在太無賴了,怎麼能讓葉齊堂堂無上強者做這種事呢!」

華士弘臉皮亦不禁發紅道:「可對付大地門,不小心點或許就會吃大虧呀,這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幾番勸說,看見那些功力低下的人甚至連坐都坐不穩,顏筠采終是同意他的方法,不過他們的效率有點慢,起碼胡勁松比他們更快,華士弘傳信至那座獨院時早已人去樓空,急得一堆人焦灼驚慌,滿天下探聽葉齊到哪去了。

當然,他們現在並不曉得那些,實際上也只能祈禱葉齊別亂跑,畢竟想追蹤無上高手實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顏筠采則是多了一分憂心,在交替丈夫的阻敵使命時,請杜仲展也為他檢查。

華佑謙回來急巴巴的詢問妻子狀況,經過一陣屏氣凝神的檢測,杜仲展才將血蝕蟲的事告訴他,只是中招者又多了他一個。

這結果使得他們夫妻倆心底沈甸甸的,鬱氣積壓胸口似難吐盡,性命遭受威脅,除非是自己不想活,否則再豁達的人也做不到無動於衷的。

但他們亦非平常人,很快便將這項心理包袱給拋開,現在最重要的是度過這個難關,過不了就一切休提。

反正千蟲師不可能主動解除血蝕蟲,破罐子破摔,只見華佑謙、顏筠采攻勢愈發強勁凌厲,攻多守少,頗有玉石俱焚的狂烈氣魄,打得對方又怒又氣又無可奈何。


時間在殺伐之中相對流逝,太陽由東轉至西,誰也沒發覺,一群人靜悄悄的接近至里許之外,一道小巧黑影融入空間,不帶聲息的扇動雙翼掠向戰場。

良久,黑影才如鬼魅般回來,從旁邊鑽進毫無所覺的人群裡,幽靈般突兀地出現在大家面前,害葉齊之外的人都嚇一跳。

葉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先向大家伸出拇指再換成四指,最後五指朝上捏動示意。

大家見狀俱是喜形於色,明白敵人僅有一名無上、四名先天,沒有埋伏,現在就剩毒物之類的手段了。

眾人沈默地略作考量,芷兒突然傳音道:「他們會不會佈陣式呀!」

「嗯~~不能否定有這可能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大家再也不敢忽略此事,沒人認為芷兒多慮自擾。

大家仔細商議一番,打定主意一出招就先全力擊殺一人,雖然對方四大先天的功力遠勝卓越,但剩三人想必再厲害的戰陣也抵不住己方才是。

駱肇平則由浩飛與霜兒牽制,當然,已近乎無上級力量的浩飛是主攻。

葉齊很偏心的吩咐道:「霜兒,妳只管躲在浩飛後頭攻擊,如果發覺他有異常舉動就快閃,不用管浩飛。」

浩飛當場氣得咬住葉齊頭髮猛扯,葉齊痛得齜牙咧嘴卻發作不得,唉~~你看賊鳥這麼凶,沒一丁點私有財產的自覺,也難怪葉齊偏心了。

分派完畢,葉齊、夢兒留下未動,其他人氣息盡歛緩緩潛行,雖有浩飛探勘領路、借地蔽形,可大家至半里時亦不敢再進,天上天境的靈覺非比尋常,再近八成會被察覺。

卓越左手擺晃幾下,示意大家列好陣式,不準備做半點試探性攻擊,而是一出手就要雷霆萬鈞、斃敵取命。

芷兒怏怏不樂地排在最後頭,誰叫她功力低(真可憐,先天還叫低),不能跟浩飛去打駱肇平,陣式也插不進去,只得跟在後面,還被葉齊勒令跟緊卓越八人,不得擅自離隊,若無突發事故,輪到她出手的機會委實不高。

浩飛最厲害,兀自跑到離駱肇平百丈內都沒被發現,低垂的頭顱驀然抬起,犀利璀璨的金瞳掃過地面落至前方人影,振翼猛竄彷彿貫穿空間距離,猝不及防、眨眼便離駱肇平不足十丈。

眼睛是放射精神意識的最大管道,浩飛在出擊前已再難完全收歛,目光才剛落至對方身上,駱肇平立即感應到些許殺意,那份距離感更是讓他一顆心提到嗓子口,下意識的盡提真氣、瘋狂運轉,能到百丈還不觸動靈覺,對方實力之高只怕不弱於自己。

駱肇平旋踵回身、鬥氣乍放,淡薄而炫目的金芒凝實地覆蓋全身,右腳沈穩踏地、左腳斜後懸空,尚未見及敵人身影,敏銳的戰鬥意識已於瞬息形成兩種變化,左腳踏地可以穩接硬撼,若覺不敵,彈起腳踝亦能順勢閃躲。

「咦~~」將敵人估得極高,駱肇平見到浩飛時不禁一陣錯愕,沒想到會是牠靠得自己這麼近,不過,他怔愣之際也未將心放下,甚至是提得更高、神經愈加緊繃,浩飛的力量還在其次,主要是當世誰人不知,葉齊身邊有隻超厲害的小小鳥。

駱肇平不敢大意的運足九成功力劈出一刀,恢宏氣芒帶起呼嘯聲,彷彿可以撕天裂地,激發出漫天狂飆的飛沙走石,霸勢無匹似欲將大地劈成兩半,一條十數丈長的深渠刀痕赫然入目。

浩飛只對敵人迎面劈臨的強勁刀芒有所顧忌,翼身偏斜當即差之毫釐的從鋒芒邊擦過,雖然無懼側面的飛石氣濤,疾速進勢卻也受氣勁亂流影響,身不由己的被颶風吹偏,往外繞開一個弧線才衝向駱肇平。

駱肇平不敢大意,一招甫出便即躍身飛退,靈識完全釋放感應周遭,他可不想這時候被人埋伏襲擊。

「嘎~~」浩飛速度沒被延宕太多,一聲唳鳴又從洪濤氣芒中竄出,墨電掣閃、殺向對方,散溢的氣勁竟是無法近其身軀,鋪天蓋地而來的氣流硬是被牠劃破一條空白。

駱肇平初時高估,之後又大幅降低評價,因為獸類本就擅於隱藏氣息,不料,竟見牠非但未有受傷,反而一瞬就逼近至丈餘,金瞳利光放射,如針芒般刺向自己的眼睛深處,他心臟不由得莫名一顫,這才驚覺,浩飛似乎比前次還強上一倍,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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