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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風流王侯】作者-海牛小白(全書完)

正文 第二十章 江南名妓(下)
    早就有婢女端上古琴,柳朝云淡淡一笑,坐到琴前,伸手撥弄幾下琴弦,似是無心,但是劉淵早已經知道她這一手的厲害,確實能夠將人的情緒全部調動起來。

    柳朝云一改往日那以唱為主的風范,倒是在琴上大做文章,此女的琴技與唱技竟然同樣爐火純青,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每次都是以歌為主,劉淵心中贊好,柳朝云顯然注意到劉淵意動,這才張口唱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這首詩是劉淵來到揚州時所做,柳朝云將此詩唱出顯然非常有心。

    一曲唱罷,金隱忙道:“王爺乃是當今中原第一大才子,無人不知,倒不如就在此給朝云小姐作詩一首,那必然會成為佳談!”劉淵雖然對他有所厭惡,不過卻也覺得這倒是件好事,想了想道:“青山隱隱水迢迢,春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箫!”

    窗外邊是二十四橋,明月斜掛天空,此詩已經確實非常相似。

    柳朝云臉上泛起歡喜,道:“朝云多謝王爺,實在有些迫不及待試唱一次呢!”

    金隱笑道:“看到這等才子佳人相和,金某就不在此礙事了,飲此一杯之后便去尋金某的紅顏知己去了,哈哈,王爺……請!”他拿起酒杯,仰脖一口喝下,此人的豪爽態度並不像南朝的人,更不像江南大族的家主,喝酒這個動作卻與北人相似,倒還要好調查一下此人的底細。

    金隱哪知劉淵只從一個動作上便生起了疑心,還以為劉淵默許,趕忙起身告辭。

    屋子里只剩下柳朝云和劉淵兩人,金隱的意思再也明顯不過,看來柳朝云確實是他請來獻給劉淵的,不知道他只是結識,還是另有所求。

    比起歐陽景的三日消魂和一柄寶劍外,金隱的這個禮物似乎更讓人動心。

    劉淵笑道:“朝云可否坐近一點兒,讓本王欣賞你的花容月貌!”柳朝云身子輕顫,但是還是坐到了劉淵身旁,可是她的這個反應已經被劉淵看在眼里,看來她並不情願。

    柳朝云素面朝天,在月色下顯得無比清麗,確實是天底下最美的一張臉,劉淵想起慕容清雪的樣子,伸手將旁邊美女摟入懷中,柳朝云身子軟柳枝一般柔軟,比起珠兒還是稍勝一籌。

    劉淵一手舉起酒杯,一手卻擱著衣衫,輕輕按上了柳朝云的雙峰,慢慢動作,柳朝云閉上星眸,檀口中微微出氣,顯然是已經情動。

    看來這位江南名妓並沒多少經驗,要不然也不會反應如此含蓄,劉淵將酒杯湊進她的小嘴,柳朝云喝下一口,然后挺起身來,將酒渡進劉淵嘴里,同時吐出丁香小舌,哪知劉淵輕輕將她推開,卻用手指攪動美人小嘴,另一只手卻在她雙峰上加大力度,柳朝云嘤咛一聲,含住了劉淵的手指,盡力吮吸,劉淵抽出手指,將她的小手拾了起來,輕輕在皓腕上印上一吻……

    當劉淵深深進入柳朝云的身體時,才知道這位江南名妓竟然還是尚未開苞的處子,這次金隱真是下了血本。

    明月漸漸高升,卻照不到屋子里這一對傾情如火的男女身上。

    第二天金隱果然到刺史府拜訪,劉淵笑道:“金家主有何吩咐,只要本王能夠做的到的!”他實在很想知道金隱給自己送了這份大禮,想要什么!

    金隱陪笑道:“王爺如此見外,金某只不過是想結交王爺這個朋友而已,朝云對王爺仰慕已久,金某能夠給她這樣的機會,她還感激不盡!”

    劉淵自然知道他說的並非真話,柳朝云在床上雖然極力想使自己開心,但是她最初的那一下輕顫還是將不情願表現出來,何況這又是讓她獻出女人最寶貴的貞操,金隱這樣說只是自欺欺人,不過卻也不能揭穿他的謊話,只好道:“朝云對本王如此深情,本王定不會辜負她的!”

    金隱歎道:“可惜她出身風塵,要不然王爺倒可以將她收入偏室,這個孩子命運多舛,甚是可憐!”劉淵一愣,難道他是暗示自己可以將柳朝云娶回家來。

    真是一個莫大的誘惑,想必這個提議在京城任何一個權貴的面前提出都馬上會得到肯定的答復,柳朝云絕對是當世有數的美女,男人能夠占她一夜已經算是三生有幸,沒有想到竟然可以占有一世。

    難道金隱竟然還有別的圖謀,或者是想在自己身邊安插一個眼線……

    劉淵腦中轉過無數念頭,疑道:“金家主這番心意真是難得,只是不知道本王能不能消受!”

    金隱笑道:“王爺真是快人快語,金某是個生意人,滿身都是銅臭味,王爺莫怪,其實有件小事還請王爺幫忙!”

    劉淵心道來了,笑道:“金家主請講!”

    金隱歎道:“金某在在北朝有些小生意來往,一直以來都是從淮南進出,這些年來兩國交戰不止,王爺應該知道遇到戰事我們這些做生意的最是擔心,金某一直想能不能換條路線進出邊境,所以才來請王爺幫忙!”

    劉淵迷惑起來,道:“實不相瞞,金家主應該知道本王並沒有這個權力!”

    金隱笑道:“王爺謙虛了,邊境大權全部掌握在秦王手里,而秦王又是王爺的親哥哥,尤其這次揚州府的事……嘿嘿,只要秦王一句話,金某的貨物就可以進出無礙,那時還要重謝王爺!”

    劉淵明白了,這次揚州府自己被太子的手下杜簡困住,而秦王竟然派了軍隊過來解救自己,這些揚州大族肯定以為自己和秦王關系非常,秦王一向有清譽之名,這種事沒人敢去找他,難得他們竟然看到了自己,想到這里不僅暗笑,金隱這個算盤恐怕是打不響了,秦王能救自己,全是出于兄弟之情,若是自己為這樣的事去找他的話,肯定不會有結果。

    看到金隱充滿期待地望著自己,劉淵搖頭道:“此事本王恐怕難以幫上忙,秦王鎮守邊關,若是能徇私放行的話,那么能夠自由出入邊境的恐怕不僅僅是你們金家了!”

    金隱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之色,忙道:“王爺只要寫封書信送到秦王手里就行,若是秦王不許,金某再另尋他法!至于朝云小姐,王爺還請斟酌,金某已經問過她的意見,她已經同意!只要是王爺不嫌棄。”

    劉淵有些愕然,不知道為什么就算如此,柳朝云還是可以送給自己,隨即點了點頭道:“本王休書一封就是!”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太子劉源(上)
    事情完全出乎劉淵的意料之外。

    雖然只是敷衍一下寫了一封信給秦王,而且在信中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若非顧忌到交淺言深,劉淵甚至會把柳朝云的事如實寫上,但是過了兩天金隱卻滿面春風的來到刺史府,告訴劉淵秦王已經允許他在竟陵和漢口之間的楓林渡過江。

    劉淵心里雖然充滿疑惑,不過也只能認為秦王確實對自己青眼有加,這件事並不是小事,不知道有多少商家托權貴找過秦王,而且送上重禮,自己只是寫了一封暧昧不清的信就能夠馬上辦成,確實非常理可想。

    若不是秦王對自己格外開恩,實在說不過去。

    柳朝云終于還是入住了刺史府,此女深通交往之道,加上她本身確實氣質出色,很快就能和田柔打成一片,比之當時珠兒和田柔時亦毫不遜色,劉淵當然也可以坐享齊人只福。

    柳朝云的狐媚之術爐火純青,讓劉淵常常得而忘憂,只是對此女並不放心,他雖然已經讓霍烈打探了柳朝云的底細,看不出什么異常之處,可是在感覺上還是有些隔閡,尤其是一想起李家那場盛宴時她為何一直戴著面紗,及在被金隱送給自己時那一絲不情願,劉淵隱約感到事情並不是如此簡單。

    不過美人在抱,而且這個美人還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夢想,這種成就感劉淵並不忍心失去。何況揚州政務又不用自己操心,當然樂得清閒,每日與柳朝云談詩論詞,倒也逍遙。

    時間到了四月,傳下旨來,太子劉源奉命至淮南犒軍,將在揚州停留,秦王在漢口、竟陵一戰立下戰功,這次太子前來,是為了安撫軍心,也體現了武帝對太子的任重,朝中早有傳言武帝有意讓太子監國,這是退位的前兆,卻由于平王等人的反對才沒有實施,不過卻不會拖的太久了,武帝畢竟已經年邁。

    想到有朝一日太子即位,劉淵心里有萬般滋味,太子對自己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就算不去惹他,肯定也不會有個好下場,可以說已經是勢不兩立,只不過武帝身體尚算康健,此事倒可以稍微延后。

    嘉成四年四月二十四日,太子劉源在揚州下船,身后跟著頗為壯觀的犒師儀仗,太子劉源尚是首次來到這江南之地,不由得滿目皆鮮,不過目光轉到迎接他的揚州官員和江南名士身上時,劉源的臉色卻馬上陰沉下來。

    一個高瘦的年輕人衣帶當風,站在眾人最前,正向自己微微颔首笑道:“劉淵恭迎太子殿下!大哥,請吧!”

    劉淵臉上淡然的微笑不知怎么的讓劉源的心里緊了一下,這個人太過俊秀了,氣質又是如此過人,在眾人中明顯高出一等,當日在皇宮聽他與武帝對答時並沒有這種感覺,但是現在這個人的身上又有了一種含羞的書生之氣,這是自己永遠都不會有的。

    武帝因為自己五行缺水,所以將十八個皇子全部起了一個帶水的名字,劉淵和劉源的名字最為相近,這早就讓劉源十分不滿,又加上幕僚荊無計斷言劉淵就是自己的命中克星,劉源這才不斷試圖致劉淵于死地,沒有想到劉淵大難不死,反倒變的更加讓人擔心了。

    “本王此次奉命犒師,順便督察各府政事,諸位免禮吧!”劉源淡淡一笑,似乎表示的十分平易,不過卻沒有正視劉淵一眼。

    劉淵身旁的周曹忙道:“請殿下移駕青陽宮!下官略備酒宴,為殿下接風!”

    劉源點了點頭,也沒有再理劉淵,帶著大隊浩浩蕩蕩地往青陽宮行去。

    他的這個表現已經分明表示了自己和福王的龌龊,江南眾人哪能看不出來,以前只以為是個傳言而已,沒有想到兩人真的到了這個地步。

    劉淵卻並無表示,臉上還是帶了個淡淡的笑容,太子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目光卻落在劉源身旁的一個微胖的人身上,從這個人的服飾上看出,定是太子府的幕僚,不過此人身份一定很高,否則的話不會一直陪在太子身邊,若是楊英收集的資料的不錯的話,此人就是劉源的第一幕僚荊無計了。

    劉源能夠坐穩太子之位,這個荊無計可以說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武帝雖然秉承立長為嗣的傳統立了劉源為皇太子,不過劉源卻不是眾多皇子中最出色的一個,秦王劉浙少時便隨父出征,在軍中立下赫赫戰功,武帝當然對他有所偏愛,其實也生了改立的心,正是這個荊無計,利用激將法將秦王激出京城,迫使秦王發誓永遠鎮守邊關,也正是秦王的退出,其他諸王的平庸,武帝才會一心一意的讓劉源即位,劉源才坐穩了這個位置,荊無計可算是首功。而且劉源此人生性暴躁無常,經常得罪當朝權貴,當年多次有人參奏他,還是在荊無計的一一策劃之下,才使得眾多想要廢掉太子的老臣紛紛被黜,劉源的太子當了二十多年,若是沒有荊無計的話,恐怕早就被廢了。

    劉淵望著荊無計的背影,總感覺在什么地方見過此人,尤其是他的那一雙眼睛更是有些熟悉。

    這時許謹走到劉淵身邊,笑道:“一想到此人將會是我大漢未來的儲君,許某真是感慨萬千!”他方才見到劉源對劉淵的冷漠態度,所以才會發此感慨。

    劉淵當然不會以為他是向自己表示不滿,太子最讓人失望的地方不是他和什么人有仇恨,而是他表現出來與他身份不合的氣度,遇到這樣的一個皇帝,臣子哪能不整日戰戰兢兢,生怕一言不慎。

    劉淵笑了笑,並未答話。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太子劉源(下)
    青陽宮本是武帝的行宮,太子由于是皇子身份,才可以進駐,周曹早已經准備好宴席,邀請的大多是江南大族的家主及部分名士,劉淵坐在座位上,大感尴尬,一旁的太子劉源絲毫也不肯緩和一下彼此之間的氣氛,只顧著和旁邊的周曹講話,而另外一邊則坐著一位太子帶來的當朝兵部尚書翟信,沉默寡言,這種宴席還真是無趣。

    在坐的除了揚州府的幾位官員和太子所帶的兩名尚書翟信、窦容外,許謹、李衡、金隱、風延超四大望族的家主也都齊到,其他名士和家主都在外廳就坐。

    另劉淵感到奇怪的是荊無計並沒有出現,太子身后只站著兩名武士。

    談笑一會兒,先是劉淵起來率領眾人敬酒,然后是太子的訓話,直到這時才有了點趣味,周曹准備了揚州的諸多美食,且一一點出這美食的來歷,這些美食雖然劉淵大部分都品嘗過,不過聽到周曹精到的解說還是受益不少。

    太子品嘗完美食物,突然道:“本座早就聞名江南歌妓柳朝云詞曲無雙,不知道此次江南之行,是否得以一見!”

    他的話剛剛說話,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向劉淵望了過來。

    劉淵心里微微一動,看太子說話的神情,並不是針對自己,此人一向把喜惡表露于外,若是以此事故意刁難自己的話,表情應該不會如此自然,看來他還不知道柳朝云已經成了自己的小妾。

    許謹笑道:“殿下,朝云小姐前日已經被福王收為偏室,此事在江南傳為一時美談!”他是替劉淵解圍,劉淵自然不能自己把這事說出。

    “什么!”劉源臉色變了,轉頭望向劉淵道:“福王,此事當真!”他眼中似是冒著怒火,再非平常那般陰冷沉重。

    劉淵心里轉過無數念頭,不知道太子為什么會如此反應,但只好點了點頭道:“朝云現在確實就在刺史府!”

    劉源的目光中似是要噴出火來,一手緊緊攥住酒杯,青筋暴起,這一幕旁邊的許謹等人看得清清楚楚,完全不知道為什么這件事竟然會如此嚴重,只有金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劉淵表面雖然淡然若定,但心里確實有些奇怪,劉源竟然會為了柳朝云當眾失態!

    劉源身后的一個武士上前在他耳邊輕說了幾句話,劉源這才放下酒杯,淡淡道:“本座今日累了,想要休息了,大家請回吧!”說著站了起來,也不管身后眾人目光,大步走到后面去了。

    周曹等人面面相觑,也只好起身退出。

    劉淵把孟陽叫到身邊,道:“你馬上派人保護好朝云小姐,若是她有絲毫差池,本王唯你是問!”

    劉源肯定與柳朝云有著特殊的關系,劉淵最擔心的是柳朝云也和慕容清雪一樣,其實這也最有可能,兩人都是當世絕頂美女,而劉源的手段又是如此狠毒,當然這也只是猜測而已。

    走出青陽宮,許謹等在劉淵馬車旁,道:“王爺還請醉天樓一敘!”

    劉淵知道他是想了解一下劉源為什么會如此失態,笑道:“許先生莫要擔心本王!”

    他的目光掃在了一旁上車的金隱身上,向霍烈吩咐道:“動用樓里的力量,跟上金隱,然后把他的行蹤詳細的記下來,不能遺漏!”若是柳朝云真和太子有什么關系的話,金隱把她送給自己的用心就大有可疑了。

    然后與許謹把臂言歡去了。

    劉淵剛剛回到刺史府,孟陽出來小聲道:“周曹等王爺兩個時辰了!”

    劉淵一愣,這事真是希奇,周曹只是上任時拜訪過自己一次,再就沒有登過刺史府的大門,太子剛到揚州,他就深夜拜訪,難道是受到了太子的指派!

    不管怎么樣,也該見見這位老先生。

    周曹看到劉淵回來,急忙起身道:“王爺,下官恭候多時了!”

    劉淵笑道:“周老辛苦了,深夜至此,莫非有事!”現在已經過了子時,由于與許謹在醉天樓玩樂了一回,所以才回來,沒有想到這六十所歲的老長史還等在這里,他對周曹並沒有什么偏見,這個人確實有學識,尤擅文章,整體嚴謹,用詞老練,只不過是太子府的人,所以才有隔閡,但畢竟不如杜簡那般面目可憎。

    “下官確實有事請教王爺!”周曹隨著劉淵坐了下來,神情嚴肅,道:“下官在宦海沉浮多年,早已失去鋒芒稜角,有人贊這是老練豁達,人有卻說這是沉于世故,但是不管如何,下官畢竟還是個讀書人,還知道聖人之道,今天突有所感,想來與王爺一談!”

    劉淵有些摸不到頭腦,周曹好象並不是太子指派來的,忙道:“周老客氣,周老為官多年,清廉嚴謹,為民謀福,這是眾目所見!”

    周曹道:“話雖如此,不過下官時常思索為官為人之道,甚覺若想萬事隨心,實在很難辦到,不瞞王爺,下官這些數十年來也做過許多引以為恨的錯事!”

    劉淵越來越糊塗,此老莫非心情壓抑,想要找人談心聊天,但是自己顯然不該是個合適的對象,只好尴尬笑道:“周老言重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本王倒要學習周老高風亮節!”

    周曹這才點了點頭,臉上還是無絲毫笑容,突然道:“下官其實此次希望能夠還政給王爺!還請王爺萬勿推辭!”

    劉淵一愣,望向眼前的這個老人,難道他想把揚州政務全部交給自己?那么太子那面他如何去交代……

    周曹顫著雙手從懷里拿出一方印信,放到茶幾上,道:“下官無能,上不能對得起人君,下不能對得起揚州百姓,能夠對得起只有自己良心而已,還請王爺萬勿推辭,若王爺能為揚州百姓作些好事,為皇上分憂,下官雖死無憾了!”

    劉淵終于知道這老人確是出于一片真心,不由得心里微微感動,杜簡和周曹兩人雖然讀的都是聖賢書,但是卻仍不是一樣的人,杜簡為了自己的后生富貴丟了性命,還落了個臭名,而周曹卻願意放棄自己的后生富貴,雖然不知道周曹為什么會如此改變,但是劉淵已經信了。

    周曹見劉淵拿起了印信,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微笑,拱手道:“多謝王爺成全,下官這就告退!”

    劉淵笑道:“周老還請留步,這印信還是暫且存放在你處!”

    周曹一愣,道:“王爺……”

    “周老不要擔心,本王自有計較,印信暫時存放在周老處,本王可以至長史府處理政務!”劉淵心想不能害了這個正直的老人,繼續道:“再說本王政務不熟,還要周老請多多指教,只有如此,才是揚州之福!”

    周曹差點老淚縱橫,他從今天晚上見到太子之后,便一直在苦苦思索,總覺得自己跟和太子如此壓制福王確實有愧于心,他天性秉直,這才想出將印信交出,然后就去安置家屬,等待太子處罰,哪知福王竟然能夠顧及到他處境,做此處理,當然感激莫名。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怒火中燒(上)
    次日一早,天尚未亮,劉淵和柳朝云還擁被而眠,霍烈在門外報道:“青陽宮傳出話來,太子殿下召見王爺與夫人!”看來他身旁是有青陽宮的人,所以說話才會如此鄭重。

    劉淵看了一眼身旁的柳朝云,她面無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道:“霍烈你先下去備車,本王馬上就去!”

    太子竟然如此早就要見自己,確實奇怪,但肯定不會有什么好事。

    劉淵和柳朝云到了青陽宮,早有人將兩人帶到客廳,太子正在用飯,兩人只好坐下喝茶。一路上劉淵並沒有開口問柳朝云太子的事,倒使柳朝云顯得似乎有點兒局促不安,劉淵將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感歎,看來她真的是與劉源相識,只不過卻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關系。

    一陣腳步從屏風后響起,劉源終于來了。

    他馬上將目光投到了柳朝云的身上,根本就沒有和劉淵行禮,劉淵自然也沒有動身,依舊端杯喝茶,借機仔細打量兩人的反應。

    柳朝云先是低下頭去,躲開劉源的目光,然后又抬起頭來,目光直視,似乎下定了決心,劉源的目光逐漸由熱烈變為陰冷,最后又是劉淵所熟悉的那種凶光。

    劉淵輕出了一口氣,他最擔心的不是柳朝云與劉源到底有什么肉體上的關系,因為柳朝云的處子之身給了自己,他在乎的是柳朝云對劉源的感覺如何,因為劉淵始終無法忘懷她第一次給自己時的那一絲不情願,若她心有所屬的話,那才讓劉淵感到痛苦。

    不過從兩人反應看來,柳朝云顯然對劉源並無好感。想到這里,劉淵不由的心里暗笑,男人就是如此,只要美女傾心,就算得罪了太子也在所不惜,劉淵假裝咳嗽一聲道:“大哥……”

    劉源終于轉過頭來,還是不忘狠狠瞪了劉淵一眼,道:“九弟如今意氣風發,已經成為我大漢的第一大才子,又能夠娶得朝云小姐這樣的當代佳人,真是可喜可賀,本宮回去時一定向父皇禀告此事!”

    劉淵淡淡一笑,和此人說話實在生氣不得,否則只能摔門而出,道:“那就多謝大哥,不知父皇母后身體康健否!前日我在清福寺還為父皇母后祈福,願國泰民安!”親王收一個歌妓為妾,雖然不甚合乎禮道,但並不違反皇室規矩,且歷史上已經有多位親王干過此事,劉源就算告狀,武帝也不會責怪自己。

    劉源哼了一聲道:“父皇和母后身體康健的很,父皇還惦記九弟被刺之事,讓本宮問候你!”

    劉淵心道這件事你還有有臉說出來,尤其是想到珠兒的死,此恨焉能不報,語氣轉冷道:“請大哥替我給父皇母后請安,揚州路途遙遠,不能為他們盡孝,劉淵只望能在揚州替父皇分憂!”

    兩人只說了幾句話,便再無言語可說。太子劉源並不是圓滑的人,以他的這種性格,真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偏偏他就是未來的天子,許謹說的有道理,一想到這樣的人以后會是皇帝,便覺得心中不安。

    劉淵也覺得實在無趣,看來劉源早早把自己叫來,只是為了看一眼柳朝云,于是起身告辭道:“揚州府內還有一些政事處理,本王先告辭了,此去淮南路途遙遠,太子殿下還請保重!”他也改了稱呼,與此人稱兄道弟實在不快。

    柳朝云也跟著站了起來,微微颔首行禮。

    劉源突然道:“柳小姐歌技聞名天下,本宮早就想聆聽芳音,福王若有政事處理,可先去吧!”

    不僅劉淵愣在當場,柳朝云也愣住了,劉源說出此話令人大感意外,要知道柳朝云現在的身份是王妃,也是劉源的弟妹,他竟然還敢要留下給自己的彈唱,若非劉源確實是色迷心竅,便是根本沒有把劉淵當成自己的弟弟。

    這等有違倫理之事他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到不恥,此人真是一個怪胎。

    劉淵臉色劇變,沒有想到劉源會如此霸道,冷喝道:“大哥,朝云留在這里甚是不便,告辭了!”事已到此,和這個人再無話說。

    柳朝云斂身道:“臣妾告辭!”

    她這句臣妾才將劉源從夢中驚醒過來,看著劉淵帶著柳朝云大步走了出去,眼中充滿怒火。

    荊無計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望著劉淵的背影,道:“殿下,方才!”

    劉源一把將茶杯掃在地上,喝道:“好一個福王,連本宮看上的女人的都敢搶,荊先生你馬上派殺手把他殺了,將朝云給搶本宮回來!”

    荊無計忙道:“殿下,此事萬萬不可!”

    劉源怒火中燒,喝道:“有何不可,本宮便是未來的皇上,本宮看上的女人,天下哪個男人敢和我搶,別說一個福王,就是一千一萬個福王也給殺了!”說著便怒把周圍的桌椅全部推倒,又是踩上幾腳。

    荊無計心里暗歎,卻也知道這位太子就是這個樣子,二十多年若非自己不斷教導,恐怕以他的性子早就被武帝廢了。

    劉源終于發洩完了,站到一邊喘著粗氣。

    荊無計看他清醒許多,這才道:“殿下要的女人別人當然不敢搶,柳朝云雖然絕色,不過已經被劉淵破了身,殿下就算把她搶回來,難道還能忍受不潔的女人為殿下侍侯枕席?”他深知劉源有酷愛處女的心理,當然首先要點明這一點。

    劉源點了點頭,柳朝云他在京城就曾見過,像這樣的女人當然見過之后就想馬上占為己有,哪知柳朝云卻嚴詞拒絕了自己,並在平王的幫助偷偷離開京城,當時雖然大恨,但是后來因事無暇分心,將這事也就忘了,這次來到揚州,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位才貌雙全的絕世美女,哪知她竟然已經成為仇敵的小妾,這下才是震怒。

    荊無計見他怒氣平緩下來,道:“除掉福王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只是若福王這個時候死了,皇上怎么會不懷疑到殿下身上,這件事還可稍緩,待日后除掉福王,柳朝云自然也不會讓她輕易求死,也要讓她知道背叛殿下的下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殿下,昨夜我已經在揚州為你找了幾個處子,現在正在宮里,殿下不如……”

    劉源站了起來,眼中露出欲火,點了點頭道:“還是荊先生想的周到,不知道揚州的處女與京城有何不同!”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怒火中燒(下)
    劉淵將目光望向窗外的柳朝云摟到懷里,輕聲道:“朝云,你在想些什么?”柳朝云眼神中的落寞劉淵是看的出來的,他看不出來的是柳朝云到底和劉源是什么關系!

    柳朝云將頭靠在劉淵肩頭,柔聲道:“王爺,休了朝云吧!”

    劉淵嚇了一跳,將她扶了起來,看著她的雙眼,這雙眼睛似是帶著淚花,道:“朝云,你這是……”

    柳朝云輕歎了一口氣,道:“王爺對我的深情,朝云怎么會不知道,只是若因為我而得罪了太子殿下,使王爺遭受劫難的話,那朝云就是罪大惡極了,朝云還不想做一個害夫的女人!”她輕輕低下頭去,劉淵心里沒來由的一痛,笑道:“朝云多想了,太子還不敢拿本王如何!”

    柳朝云抬起頭來,眼中已經有兩行淚掉了下來,這副樣子就是神仙也難以招架,劉淵忙道:“朝云千萬勿為此事掛心,你若心屬本王的話,就別擔心其它,若是連自己钟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這個王爺我也不做了!”

    不管為了慕容清雪還是為了柳朝云,甚至為了自己,太子劉源始終是自己的心頭大患。

    柳朝云這才點了點頭,靠在了劉淵的懷中,劉淵本想問問她怎么會和太子拉上關系,不過看到她此刻的模樣,實在不忍,只好作罷。

    當日晌午,孟陽過來通報太子已經暗中離開了青陽宮,直奔淮南,劉淵心里舒了一口氣,雖然這件事肯定未了,不過至少也可以延遲一下,他還不想在眾人面前與太子公然破裂。

    柳朝云還在臥室休息,一直沉默不語,劉淵倒沒有了辦法。

    太子剛走周曹就興沖沖地趕來,身后跟著一個清秀的白衣書生,捧著一大叠折子,周曹笑道:“這位是我的掌書記,姓王名峻,秀才出身,現在揚州政務大都由他整理,下官昨夜想了很久,覺得還是在刺史府處理政務較好,所以把他帶了過來!”

    王峻面目清秀,生就一對讓女人也羨慕的鳳眼,看起來書生之氣頗重,不過鼻梁高聳,又顯得堅定無比,一看便知是精明干練之人,劉淵知道周曹年歲已高,精力有限,政務肯定全部托付給這個年輕人處理,王峻能夠有條不紊,定是能手,笑道:“既然周老定要如此,那就將右書房整理出來,讓這位王先生處理公事!”

    王峻忙行禮道:“多謝王爺!”在下人的帶領下急忙往書房行去,過了片刻才回到客廳。

    早已經有人奉上茶來,三人一邊喝茶一邊談些政事。

    周曹道:“王爺明見,揚州乃是舊朝故都,中原文化中心之地,一國之興,若只論武功,自然失之偏頗,文化十分興盛也是一項,自古道江南產才子,不過現在的境況倒並不理想!”

    劉淵產生興趣,道:“周老可否說的詳細一點兒!”

    周曹向王峻示意一下,王峻馬上道:“禀告王爺,我朝科舉分常科和制科,常科每年舉行,制科則由皇上下诏才能舉行,所以以常科為主,每年各州縣都要向尚書省提供鄉貢生員,參加進士科的考試,不過我揚州實在寒酸,竟然每年只有一人中試,有時甚至落空!”

    劉淵一愣,人人都說江南文采風流,而又以揚州為最,自己這些日子見的大多也是談吐不俗之人,才俊之士並不少,為什么在科舉這方面卻是如此寒酸,對此他並不了解,笑道:“本王不解,江南年輕才俊並不在少數,因何卻中不了這進士科!”

    周曹笑道:“並非不能中這進士科,實不願也,江南確實多才俊之士,但大部分都是望族中人,貧寒之士卻少之又少!”

    劉淵點頭,這是必然,望族家教極為嚴格,族中子弟一般都是飽讀詩書,貧寒之士想要讀書倒很艱難,只是就算如此這些望族的才俊中也該有幾人中試,譬如與自己熟悉的風烈永,文采風流,熟讀史書,若說連個進士都中不到,實在有違常理!

    周曹看出他心中疑惑,道:“事情關鍵就在此處,望族中雖然人才輩出,但是這些人卻都不願意參加朝廷考試,也不願出來作官。”

    劉淵這才明白,原來如此,不過仔細一想,倒也有些道理,這些大族本身就錯綜復雜,勢力龐大,也並無一人在朝任官,加上本身的傲氣,自然不肯與那些貧寒之士當朝競爭,若是贏了還好說話,若是輸了,臉可以說是丟盡,想到此處,劉淵心里暗笑,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這點。

    王峻接著道:“周老所說正是問題關鍵!揚州雖有中原最大的白露書院,其中足有二千人,但卻只收二百名非望族的學生,而且這些學生也是良莠不齊,大多是商家子弟,加上書院對這些學生不甚管教,所以才會造成如此局面,朝廷已經多次責罰本州,前任刺史大人就是因此離任的!”

    劉淵點了點頭。

    王峻和周曹對視一眼,似是在觀察劉淵的反應。

    劉淵忽然恍然大悟,挺起腰來,仔細地將周曹和王峻打量一番,兩人擺明是來給自己下個圈套,所以才會一唱一和,笑道:“周老定不會出這樣的主意,看來王先生難辭其疚,想叫本王做些什么,只要本王力所能及,一定照辦!”

    周曹見劉淵明白過來,哈哈大笑,王峻雖然滿臉通紅,但還欣喜異常道:“下官和周老商量,此事唯有王爺才能辦成!”

    劉淵心里突然生起一絲感動,王峻和周曹都是真正關心政務民生的人,從中流露出來的感情也分外動人,再想想京城里的勾心斗角,來到揚州之后,他首次感覺到自己能為別人做點兒事,最重要的是這事還是件好事!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揚州大治(下)
    劉淵正在與田柔在客廳喝茶,談論珠兒曾經留下來的香片,兩人不由感歎一番,王峻突然來到,神色緊張道:“王爺,揚州府出了大事!”

    王峻雖然年紀頗輕,但是很有大將之風,劉淵知道他平時做事不動聲色,這回倒是神情緊張,看來確實是出了大事,忙道:“坐下說話!”田柔早就和王峻熟識,忙給他端來清茶。

    王峻顯然是趕的太急,呼吸急促,喝了一口茶才平復下來,道:“禀告王爺,四大望族之一的金家昨晚被盜,失竊了幾件家傳之寶,家主金隱今天已經找到揚州府,聲名若是揚州府不能限期破案,他就要直接告到京城,唉,這該如何是好!”

    劉淵想起金隱氣急敗壞的樣子,淡淡道:“金家本是當地望族,被盜這種事也能發生?據本王所知,他們手中掌握的勢力恐怕並不在揚州府之下,王峻你手下的那些捕快,未必比金家的護院更強吧!”

    王峻點頭道:“這也正是下官頭疼的地方,以金家的勢力之強都有人能夠偷進去,盜走了寶物,據說還傷了金家的幾位高手,我們揚州府想要抓這些盜匪可就困難了!”

    劉淵點了點頭,四大望族的底細他都知道,雖然並沒有像前朝一般設置府兵,不過這些大族內部都召集了許多好手作為護院,勢力確實不小,金隱這次看來是無法可想才會逼迫揚州府,其他自己也該知道,這只是無濟于事,除非確實驚動了京城,調集來大批捕快,但這又是不可能的事,于是道:“王峻你有什么想法!”

    王峻道:“目前惟有動用全部人員去偵破此案,至于能否破案就要聽天由命了,金家朝中也有靠山,若是上報上去的話,恐怕對我們非常不利。”

    劉淵笑道:“這個倒是不怕,金隱那邊本王會和他談談,不如這樣,你把揚州捕快全部交給霍烈率領,破案的事就交給他吧!”

    王峻露出疑惑的神情,不過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劉淵找到金隱,金隱臉色已經十分難看,顯然這次失竊對他打擊頗大,忙道:“王爺還請恕罪,其實金某只是一時氣憤不過,這才找到揚州府,唉,這次失竊的都是我金家的家傳寶貝,有幾件甚至是先祖留下來的東西,金某情願用銀子把這些東西都買回來,也不願意他們落入別人的手里,那怕幾倍的價錢也行,這個大膽盜賊倒是非常識貨!”

    劉淵一愣道:“這個盜賊?家主莫非指盜賊只有一人!”

    金隱歎氣道:“說出來王爺也許不信,我金家的防衛雖然比不上其他望族,但是卻也並非輕易可以出入,盜賊確實只有一人,而且還是從我家正門裝成僕人的模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到了后院盜走寶物時被護院的武師發現,這才動起手來,誰知道此人輕易就傷了四名武師,帶著寶物逍遙離去!”

    劉淵心里暗笑,雖然曾經懷疑此人將柳朝云送給自己的動機,但是美人在抱,倒也對他有點兒感激,這次看來他真是栽了大的跟頭,否則斷然不會如此頹然,安慰道:“家主不用擔心,揚州府的捕快已經全部出動,定要將此人捉拿歸案!”

    金隱目光望向劉淵,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最后還是點了點頭,道:“希望如此最好,不瞞王爺,金某已經動用了各種關系,懸賞百萬金銀,只要把這些東西找回來就行,至于那人,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智慧非常,變化莫測,倒並不想得罪他!”

    劉淵能夠明白他的心情,顯然是對揚州府的捕快沒有一點兒信心,但是不知道驚魄樓有沒有這個能耐拿住此人,不過他自己對這個人也有了點兒好奇心,不僅武功了得,而且能大模大樣地走進金府,然后拿了寶貝揚長而去,確實智慧非常,若有機會,倒要見識見識。

    告別金隱之后,劉淵又到了揚州府,王峻依舊愁眉不展,和周曹兩人顯然是非常擔心。

    到了晚上,霍烈急匆匆地進來禀告道:“禀告王爺,嫌犯找到了!”

    劉淵一愣,本來以為還需要幾天時間才會有所結果,哪想到竟然如此容易就發現了嫌犯的蹤跡,但忙道:“詳細說來!”

    霍烈道:“驚魄樓這次在揚州出動了四十多位好手,本來以為嫌犯定會攜寶而逃,所以大部分人都派往各條路上追蹤,卻毫無消息,只不過卻突然在‘賞梅樓’上遇到一個年輕人,此人背著一個極為醒目的包袱,來到賞梅樓之后,一邊喝酒一邊把包裹中的寶貝拿出來向妓女炫耀,據我們查證,此人所拿出的寶物,正是金府之物!”

    劉淵心想這名盜賊倒也真是膽大,偷了金家的東西,不僅不躲避起來或是逃走,竟然還到煙花之地炫耀,難道真是有恃無恐!忙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霍烈道:“我們的人已經將驚魄樓層層包圍起來,就算他武功高強也無法脫身。”

    劉淵站起身來,道:“馬上把王峻帶到賞梅樓去,本王倒要看看此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賞梅之戰(上)
    賞梅樓孤立聳立在湖旁,四周並無建築,劉淵心里越來越不明白這盜賊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不明白他為什么會跑到這看似絕境的賞梅樓來,要知道只要將周圍全部圍住,架上強弓,就算神仙也未必能逃得出去,而且揚州府的水兵最是出色,將湖面封鎖,除非此人水里功夫也是同樣出色,否則的話,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王峻匆匆趕來,身后跟著大批揚州兵士,忙道:“王爺,盜賊確實就在樓中么!”

    霍烈道:“確實如此,現在還在樓中喝酒,而且好象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王峻咬了咬牙,顯然忍住興奮,本來以為這案很難破掉,哪想到竟然會如此容易,吩咐手下都尉,悄悄將賞梅樓又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劉淵看著可笑,王峻這次如此緊張全是被金隱威脅來的。

    看到一切就緒,劉淵心想自己也該上去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了,他心里確實好奇,道:“王峻你在此守侯,本王和霍烈上樓見識一下這位大盜到底是何模樣!”

    王峻忙道:“萬萬不可,這大盜凶殘無比,而且武功奇高,若是挾持住王爺的話,下官可就萬死難辭其疚了!”他神情激動,劉淵看得出來,金家的東西雖然丟了,大不了也就是追究他王峻辦事不利,若是自己這個福王稍有差池的話,罪名可就大了。

    劉淵笑道:“王峻不用擔心,有霍烈相陪應該沒有問題,你只要守住此地,千萬不要讓人跑了!”說著不再和他糾纏,帶著霍烈便往樓上行去。

    樓上的妓女早就看到樓下已經排滿了官兵,嚇得不趕動彈,只有一人還坐在那里不停把酒倒進嘴里。

    劉淵走到那人對面坐下,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年輕,不過三十,面目略黑,眼睛細長,不似江南人士,倒像北朝人,不過身材卻是微瘦、挺直,最惹人注目的是他握住酒杯的一只修長的手,這只手恐怕是他身上最特殊的地方,手指修長的好象並不真實,但是卻非常靈巧有力。

    那人只往劉淵身上掃了一眼,便自顧自樂,似乎早知道劉淵是誰了。

    劉淵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先生一人喝酒又有什么趣味,讓在下陪先生一杯!”說罷將酒一飲而盡。

    那人細長的雙眼含著笑意,道:“好豪氣,這位先生難道不怕酒里有毒?”

    劉淵笑道:“在下六識異于常人,酒中是否有毒一看一聞便知,再說如此好酒若是被人下毒,也真是暴殄天物!”

    那人連說了幾個好字,自己也喝了一杯,伸手指著桌上的一盤菜道:“這尾西湖醋魚,乃是在下從杭州特地帶來,可謂日夜兼程,又是在下親自下廚烹制,先生若不嫌棄,倒可以品嘗一下,那雙筷子乃是象牙所指,所以先生並不用擔心菜中有毒。”

    劉淵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確實非尋常可比,奇道:“在下也在杭州吃過此魚,據聞乃是最為出名的江南廚子所做,先生的手藝與他各勝擅場,真是讓在下刮目相看!”他說的倒不是假話,這人的廚藝確實高明,恐怕就連那位聞名的江南廚子也未必會高過于他。

    那人微微一笑,顯然對劉淵的稱贊非常滿意,又指著另外一盤菜道:“這是在下在蜀中所學,先生不妨品嘗一下!”劉淵對他大感好奇,又在他的指點下一一品嘗,幾乎將中原菜系全部品嘗一遍,若是這些菜真是此人親手所做的話,那么這個人也實在太過博學了。

    劉淵終于放下筷子感歎道:“在下曾經奢望可以嘗遍天下美食,沒有想到竟然在先生這里得嘗心願!”

    那人淡淡道:“嘗遍天下美食,這是何等宏願,恐怕窮其一生也未必能夠得嘗心願,要知道天下菜式錯綜復雜,並非簡單的幾道菜就可以代表的了的,除非親自遍游各地,揀稍有特色的拿來品嘗,尚不敢自言精通天下美食!在下曾經游歷十數年,也只是稍窺門徑而已。”

    劉淵心中大感驚異,此人談吐不俗,顯然是高雅之士,與江洋大盜絲毫不相干,笑道:“先生如此謙虛,恐怕天下多有汗顏之人了!”

    那人突然展顏一笑,道:“聽說江南才俊之士層出不窮,在下倒是有副對聯,不知道先生是否有興趣一對!”

    劉淵心里越來越感覺到此事十分蹊跷,這人像是對著自己來的,而且又好象認識自己,但是卻想不出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見過他了,道:“先生請說!”

    那人望了望窗外,道:“明猶是也,漢猶是也,怎分南北!”(注)

    劉淵心中一動,此人將明、漢分列其中,又點出“怎分南北”,確實大有深意,里面蘊涵著統一南北的意思,這等看法根本不該出自一個江洋大盜之口,難道此人有其他的身份?或者只是有志于統一中原的志士。

    大唐盛世確實讓許多中原人心生仰慕之情,在劉淵接觸過的大部分江南名士中,都有這種意圖統一南北的意願,此人未必就不是其中之一,只不過這種表達方式顯得稍微奇怪了點兒。

    這副對聯倒並不難對,劉淵想了想答道:“民而言之,國而言之,何妨東西!”統一南北確實是一部分慷慨激昂之士的志向,但是對百姓和國家來說,戰爭只會帶來災難,倒是不如東西平靜。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身拱手道:“沒有想到先生竟然只圖安樂享受,渾然不知天下大勢乃是一統!”

    霍烈為提防他突然動手,站到劉淵身側,右手按上了劍柄。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賞梅之戰(下)
    劉淵也起身笑道:“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非人力可以挽回,先生恐怕是醉了!”這個人絕對不是什么江洋大盜,而是一志于一統天下的人,而且劉淵也隱約的感覺到了他並非是南朝人,說不定還是北朝明人,想必明人中擁有此志的人的不在少數,而且此人智慧非常,若是回到明國去,恐怕並非池中之物,劉淵心里突然生起了一絲殺機,知道這人的明人身份之后,自然地想到這點,他雖然對漢庭並沒有什么好感,但是卻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人回到明國去。

    那人被劉淵的這兩句話猛的驚了一下,眼中異芒突閃,道:“先生胡說八道,既然是大勢所趨,未嘗就不能在我輩手中完成!”

    劉淵看出他心中的震動,大概此人堅信一定能夠在此時完成一統的大業,卻被自己簡單單的兩句話驚醒,心生疑惑,所以才會如此反問,已經顯得底氣不足,淡淡道:“一統確實是大勢所趨,但並非會來的如此之早,以現在大明和大漢的實力,恐怕二十年內都不會有大的變動。”

    那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道:“無稽之言!先生名不副實,讓在下很是失望,請恕在下不再奉陪!”

    看來他果然認識自己,劉淵冷冷道:“先生還走的了么!”他已經下定決心,此人絕對不可以放走。

    霍烈镗的一聲拔出劍來,護在劉淵身前。

    那人突然拎起桌上的包袱,往霍烈擲來,身形卻往窗外飛去,劉淵倒並不擔心他從窗外逃出,因為外面尚有數百兵士守侯,還有驚魄樓的高手,就算此人的武功再厲害也難免被擒,不過劉淵擔心金隱的這些傳家之寶,方才他已經觀察了一下,確實都放在這個包裹里面,忙喝道:“霍烈接住包裹!”

    霍烈長劍一收,急忙用手接住了包裹,就在此事,劉淵突然聽到一陣茲茲的細小聲音從包裹中傳來,霍烈也同時聽到,知道不好,兩人急忙退后,哪知還是晚了一步,一陣炸裂之聲從包裹中傳了出來,然后便是慢天的迷霧,沒有想到這人竟然還有這樣的法子,劉淵連霍烈也看不到,而且這種迷霧中似乎還有其他物質,劉淵吸了幾口,竟然喊不出話來。

    劉淵心中駭然,不知道這迷霧中還有什么毒藥,忙坐下調息,哪知這時突然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道:“霍烈,趕快帶著包裹離開此處,那大盜跑不掉的!”

    劉淵大驚失色,這聲音分明就是自己的,可是自己明明坐在這里,根本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那么這聲音定是有人模仿自己,想到這里劉淵突然心中恍然,竟然忘了那人是易容高手,那人脫身的計劃他也明白了,就是想裝成自己的模樣走出去,只可惜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而在這迷霧之中,霍烈也不知到了哪里去了。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又有人喝道:“大盜還在樓上,快給本王拿下!”劉淵的心情可想而知,那人喊話時倒是底氣十足,劉淵分聲辯物,往門前移去,可惜這樓層極大,若想找到出路並不容易。

    底下人轟然答應一聲,接著就是數聲呐喊,門被撞開,眾多兵士紛紛湧了進來。

    劉淵苦笑不得,這人說話的聲音與自己一模一樣,難怪眾人被騙,可惜自己卻是束手無策,只能等他離開。

    外面的呐喊聲顯然都要沖上樓的兵士們所發,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大盜正在他們面前大搖大擺的走過。

    這時迷霧漸漸散去,劉淵終于看到霍烈靠在門口,也在調息,那人方才喊他顯然只是為了不使樓下眾人生疑,霍烈看到劉淵現在眼前,臉上露出愕然的神情,用手指著劉淵,卻說不出話來。

    劉淵除了苦笑還能做什么,幾百人都被一個人耍了,此人確實非常厲害,一想到他大搖大擺地從人群中走了出去,一邊走還一邊大聲下令來捉拿大盜,就覺得心中實在不快,若不是嗓子實在難過,真想大喊幾聲洩憤。

    這時樓上的門終于被撞開,看到劉淵和霍烈站在這里,幾個兵士全都愣住,王峻分開眾人走了上來,驚道:“王爺,這是……”

    他反應倒也迅速,馬上知道被人騙了,急忙指揮兵士再去搜捕,那個假劉淵早已經無影無蹤,逃的不知去向。

    唯一的收獲是金隱的家傳之寶倒並沒有損壞。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悔之莫及(上)
    劉淵回到府中后越想此事越是哭笑不得,倒有些佩服這人,此人確實是難得之人才,竟然能夠想到這條脫身之計,在數百名揚州士兵的注目中潇灑離去。

    不過劉淵更擔心的是此人對一統中原的決心。

    大明與大漢已經在長江相持了將近百年,這百年中不乏英明神武之士,也曾有過數次渡江成功的例子,但最后都以失敗告終,不過大明卻越來越感覺到勝利指日可待,原因便是漢國民風實在偏于柔弱,不若大明彪悍善戰,明將曾經數次放言,只要大明騎兵踏過長江,大漢就會全線瓦解,劉淵相信這是真的,大漢雖然地處終于富饒之地,不過卻以文立國,雖然武將輩出,但卻並不如大明對一統中原那么意念強烈,再說中原民眾早就厭倦了戰爭煙火,並不如大明的民眾日日希望南下占領富饒之地,這種意識上的差距導致兩國對戰爭的態度不一,已經是很明顯的。

    若非大漢不乏有志之士的話,恐怕大明的鐵騎早就蹂躏中原了。

    像許謹、慕容清雪、秦王這些有志于一統江山的人在大漢卻如鳳毛麟角,譬如太子劉源,在他看來,爭奪到帝位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假象。而且劉淵接觸到京城權貴們全是如此看法,稍微有些強烈意念的人又大多是激進之輩,要不然就是好大喜功,試圖在武事上賺得權力。

    劉淵雖然對漢庭並無太多的感情,但是卻也不希望大明有朝一日縱橫中原,所以才會對這位身份神秘的大盜格外關注。

    既然此人願意陪自己玩下去,那就玩下去也是無妨。

    若他知道此人的真實身份的話,恐怕還要驚異莫名。

    劉淵先是根據自己的記憶,畫出此人的畫像,然后找來畫師臨摹,將此人的畫像張貼于揚州城各處,使整個揚州人馬上都知道有這樣一位被官府通緝的江洋大盜。此人在賞梅樓上與劉淵談論天下大事的時肯定是真實面貌,而且他又不是一個身份平常的大盜,所以劉淵將他的畫像帖滿全城,肯定會使他心生憤怒,甚至于铤而走險。

    這當然只是其一。

    劉淵又秘密的把許謹、李衡、風延超找了過來,然后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明,三大世家的家主馬上應承,劉淵之所以沒有找到金隱配合,原因是自己一直擔心他有點兒北朝人的傾向,另外則是金進剛剛被盜,倒不需要他的配合。

    安排妥當之后,劉淵便將自己易成那人的樣子,拎上個包裹,大搖大擺地揚州城里招搖,然后讓王峻率領揚州兵士在醉陽樓把自己圍住,然后進行了一場頗為神似的激戰之后,逃之夭夭。

    江洋大盜的名聲在揚州城更加響亮。

    劉淵堅信那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易容術並不在他之下,所以那人也絕對不會想到假扮他的人是自己,而這個計策為的就是刺激他的虛榮心,除非此人確實是籍籍無名,根本不關心自己的名聲,否則的話斷然不會坐視不理。

    怨只怨他虛榮心太重,竟然在見自己的時候露出真容。

    第二天許謹便按照劉淵的安排,到處宣揚許府失竊,丟失了許多傳家之寶,而作案的嫌犯便與金家同為一人,整個揚州城一片轟動,大歎這大盜的手段高明,接下來就是風家李家紛紛出面宣布自己的家里也遭到盜竊,嫌犯同為一人。

    而劉淵扮成的大盜還不時出現在揚州的街頭巷尾,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卻還是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最后是醉紅樓等幾家青樓,更是向揚州府報案說自己轄下的幾個姑娘被那大盜奸淫,這下更是引起揚州府的更大轟動,原本百姓還認為這大盜是劫富濟貧的義士,卻原來是個淫賊,馬上罵聲不斷,帖在揚州城中的畫像也被撕掉亂踩一通。

    劉淵知道那人馬上就要出現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將他捉住,此人確實變幻莫測,若是此次還讓他跑掉的話,恐怕再想捉到他就難了。

    他終于想出了一條妙計,此人倒有個不太好的習慣。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悔之莫及(下)
    劉淵走進了天香樓,要了一壺老酒,只是簡單的幾個小菜,目光卻掃視著跟著自己走進來的幾個人。

    當先一人是一位老者,顫巍巍地坐到了自己的身后,第二位是一個年輕書生,手里拿把折扇,一邊走路一邊似乎還在吟詩,坐到靠窗的位置,從窗邊欣賞湖光山色,另外一人則是一個中年镖師,將一個黃布包袱扔在桌子上,在坐的人中他的嗓門最大,顯得粗俗無禮。

    劉淵實在看不出這幾個人中到底有沒有那個明人,只不過他有一種感覺,那個明人一定就在這三人之中。

    劉淵的感覺甚至比他的六識更為靈敏,常常能夠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險,更能不動聲色的就感覺到對方望向自己的目光,這三人雖然都看了自己一眼,但是卻似乎都並不動聲色,更別說露出任何破綻了。

    劉淵無奈之下只好喝酒吃菜,不過這里的菜做的倒是相當不錯,美味可口。

    改成中年大漢模樣的霍烈和孟陽也走了進來,坐到一邊,點菜大嚼起來。

    劉淵心里突然一動,想起那明人是個遍嘗天下珍肴的高手,不由得往那三人桌上看去,馬上心中了然,那中年镖師自然不用說了,正在不顧一切的大嚼,而那書生也頗為自得的品嘗佳肴,只有那位老者卻只顧著低頭喝酒,連筷子都沒有拿起來。

    劉淵心中大喜,那明人肯定也沒有想到自己以這個為線索看破了他的身份,忙向霍烈和孟陽打出手勢,孟陽會意,起身叫道:“老子去看看廚房是否還有好酒!”

    聽到好酒,那老者眼睛亮了起來,雖然只是一個微笑的動作,劉淵還是看在眼里,定是他無疑了。

    過不片時,孟陽從廚房里興沖沖的拿出一壺酒來,酒一經開啟,馬上芳香飄散,定是好酒無疑,和霍烈兩人馬上對飲起來。

    那老者並無動靜,顯然不敢輕舉妄動,倒是镖師叫起來道:“小二,你這既然有好酒,也給老子拿一壺來!”那書生瞥了這邊一眼,好象是不想趕這個風頭,並未說話。

    劉淵心里暗笑,上次在賞梅樓里就看得出來此人嗜酒如命,對菜肴倒是非常挑剔,所以才會故意把他引到酒樓里面,不過看來只要自己還坐在這里,他斷然不會也跟著要酒,這樣來說,此人定力倒是非同一般,想到這里,劉淵站了起來,將銀子留在桌子上,轉身離去。

    就在他走下樓梯時,那老者再也忍受不住這美酒滋味,放棄了繼續跟蹤劉淵的念頭,馬上道:“小二,也給老朽拿壺好酒來!”

    劉淵並未走遠,他已經安排孟陽在酒中下了迷藥,只要那人要酒,小二就會端上摻有迷藥的酒,這種迷藥從許謹處得來,無色無味,不易察覺,此人既然如此愛酒,當然最容易中招。

    果然過了不足一柱香的時間,孟陽終于探出頭來,道:“王爺,成了!”

    劉淵此時已經改回原來的樣子,心中大喜,忙趕到樓上,見那老者果然趴在桌上,似是昏迷不醒,霍烈站在他身旁,伸后按住他的背心,劉淵大步走到近前,一把撕掉了老者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里面的真容,正是那狂妄明人,看著這張人皮面具,這才知道此人的易容術為什么會如此厲害迅速,原來早已經做好了人皮面具,比之自己只好藥物易容更加容易一些,只不知道他的聲音為什么會學的如此之像,這倒是自己不如他的地方。

    那镖師已經嚇的呆了,緊緊抱住了那個黃布包袱,顯然是把劉淵三人當成搶劫的了,只是那書生雖然驚嚇不少,卻還是安坐如常,目光平靜地望了過來。

    劉淵上次被這人戲弄一回,這次終于將他捉住,心中異常興奮,此人可以說是自己遇到的最大敵手,道:“你們將他綁住,帶回給王峻審問!”這話剛一說出口,劉淵心里突然升起一個奇怪的想法,此人確實是當世奇才,而且又負有一統中原的大志,若是被他逃回大明的話,大漢國恐怕就要遭殃,這個險自己斷然不能冒。交給王峻審問,大不了也只判他個秋后問斬,以此人的智慧,一個小小的揚州牢房恐怕未必能夠關的住他,為免夜長夢多,還不如……

    劉淵還是首次對一個人生起這樣的殺機,尤其是一想到那日在賞梅樓上的談話,那種的危險的感覺重新泛上心頭,這種想法就更加堅定,想到這里,將歐陽景送給自己防身的短劍拿了出來,短劍靠近那明人的胸口,霍烈和孟陽倒也愣了,不知道劉淵為什么會想下手殺掉這個人,但是卻並未阻止。

    望著這個人的臉,劉淵心里的危險感覺越來越盛,短劍又近了幾分,幾乎馬上就要刺入了那人的胸口,卻突然停了下來,最后終于放下短劍,自己還是下不了這個殺手,歎氣道:“把他帶走吧!”

    霍烈和孟陽疑惑地望著劉淵,劉淵方才的表情他們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兩人從未見過的緊張表情,劉淵一直平靜從容,竟然會親自下手要結果這人的性命,兩人實在搞不清楚,不過看到劉淵最后放棄,還是忙押著那人往樓下走去。

    劉淵身上像是失去了力氣,那種危險的感覺反倒是越來越盛,自己從來沒有試過遇到一個人時會出現這種狀態,就算在杭州遇到那個殘缺的相師時也只是心中狂跳,還遠遠沒有湧起這么強大的殺機來。

    霍烈和孟陽剛剛走到門口,異變徒生。

    突然一聲爆炸聲響起,劉淵大叫不好,身子已經退了數步,迷霧頓時又將全落籠罩其中,若非劉淵躲的夠快,恐怕又要中毒而說不出話來,不過霍烈和孟陽卻沒有這么好運,爆炸正從那明人的身上響起,兩人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飛掠過來,手中的犯人已經不見了,兩人再想出手,已經看不到絲毫人影。

    劉淵反應迅速,飛身撞破窗戶,落到樓下,但見一道白影抱著那明人,往湖邊飛掠,劉淵大叫冤枉,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那明人還有幫手,而那白影正是坐在窗邊的白衣書生,現在再無它法,只能拼命趕上,不過那書生顯然早有准備,來到湖邊,輕飄飄地落到一艘小船上,小船馬上如箭一般地射入湖中,劉淵只能在岸邊徒呼奈何。

    那書生站在船上恭恭敬敬地向劉淵行了一個北朝軍中禮,朗聲道:“大明相王梁桂鵬座下骠騎將軍白無痕代相王向福王殿下問好!”

    劉淵望著漸漸遠去的小船,相王實在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敵人,心里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殺死大明相王的最好機會,這恐怕是自己這輩子做的最大一件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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