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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風流王侯】作者-海牛小白(全書完)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一章 船頭吊喪(下)
    霍烈和孟陽都愣了,他們雖然聽劉淵的命令,不許任何人碰到劉淵的身體,但是顧憲和呂先這樣說還不知道要不要照做,卻不知道。若是不照做的話,看著架勢,恐怕就會有別人站出來抬起劉淵的身體了。

    劉淵聽清楚他的唱詞,突然想起了蜀國風俗,人若是死了的話,一定要扎成竹排,放在水里任他飄走,答應顧憲時竟然沒有想到這點,沒有想到今天竟然輪到了自己。(注)

    不過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不演下去了,安樂公主等人都站在外面准備送自己這縷英魂回蜀,只好低聲道:“抬吧!”

    顧憲微微一笑,裝做哭狀撲到劉淵身上,俯耳道:“秦兄放心,北朝刺客現在已經到水底,他們試圖要鑿穿船底,我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然后再將其他刺客引上船來,那時……”

    劉淵終于明白了他的計劃,不過這個犧牲對自己是不是太大了,而且還要躺在竹排上飄走,要是被埋伏下來的北朝刺客圍住,那倒是件麻煩的事。

    顧憲又站了起來,恐怕霍烈兩人都能看到他眼中的那絲笑意,呂先道:“顧先生,請開始吧!”

    顧憲點了點頭,故做悲腔道:“兩位請跟在在下后面!”

    霍烈、孟陽兩人抬起劉淵跟著顧憲后面,顧憲一邊嘴里含糊不清地唱著悼詞,一邊揮動白幡,呂先等人跟在最后,將一些紙錢灑在劉淵身上,而且還低聲喊著一些招魂的調子。

    走出艙門,但見外面到處都是燈火通明,似乎所有的人都站在了甲板上,差不多百名蜀國士兵戴著白孝跪在前面,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站在旁邊,兩女都有婢女摻扶,只是在頭上插了一朵白花,算是為劉淵盡禮,劉淵畢竟是蜀國重臣,否則的斷然不會受到這樣的禮遇。

    漢、蜀兩國的隨行官員也都站在那里,目送劉淵的身體慢慢被放上竹排。

    看來顧憲早已經准備好了一切,這只竹排非常寬大,劉淵身下墊著木板,躺在上面,周圍又擺上了各種飾物,看起來倒將整個竹排蓋滿了。

    霍烈和孟陽兩人站到竹排上,輕輕劃動手中長蒿,竹排下水往前慢慢移動,船上頓時哀聲大作,各種哭聲不斷傳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為了劉淵而哭,還是被別人帶動的只能表示一下,紙錢等物紛紛揚上半空,整條江面在火把的照耀下恍日白日。

    劉淵這時才敢睜開眼睛,但見數道黑影趁這個機會紛紛下水,接著就是一陣翻滾,顯然已經在水下動上了手,突然船上有人喊道:“大事不好,船底進水啦!”

    船上頓時混亂成一團,恐怕就連劉淵的事也忘了,眾多士兵紛紛撕掉孝布,往安樂公主身旁靠去,數支巨大的火箭從岸邊射上船頭,頓時燃起了大火。軍機閣的人顯然認為水下的刺客已經得手,射完火箭,數只裝滿刺客的小船往大船趕了過來,而岸上更是箭弩齊發,由于一千漢軍大部分都在隨后的小船上,想要快速支援龍船還要一段時間,這確實是軍機閣的一個絕好的機會。

    船頭的士兵紛紛拿出早已准備好的盾牌,迅速將公主送入艙內,然后鎮守船頭,防止刺客上船。

    而此時埋伏在岸邊的漢軍已經發動,將北朝的刺客往水下趕去,戰事剛一開始,軍機閣就已經輸了。

    劉淵站了起來,望著岸邊的火海,心道顧憲這一戰恐怕會使北朝所有人都會記住他的名字,恐怕再也不敢輕視這個人了。

    霍烈道:“公子,我們該怎么辦!”

    劉淵剛想說話,突然一種危險的感覺從水底傳來,水面也泛起一陣水花,忙道:“水下有人偷襲!”

    霍烈站在船尾,根本來不及反應,孟陽手中的竹蒿卻直插下去,但見水中一片翻滾,數人穿著緊身水靠露了出來,手中的分水刺往三人射來。

    孟陽和霍烈知道劉淵自保完全沒有問題,身形一縱,躲開分水刺,劉淵身子一矮,叫道:“前面有人!”他的眼力比兩人更加出色,所以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迅速做出反應。

    霍烈聞言,手中的長蒿已經掃了過去,正中剛剛冒起一人的腦袋,那人頓時又沉了下去,不過他並沒有等到長蒿吐實,應該並未受傷。

    劉淵感覺到大事不妙,自己水下的功夫並不怎么樣,現在倒是危急關頭,只好喝道:“往岸上靠去!”

    霍烈和孟陽知道事情緊急,若是竹排翻了,恐怕三人在水里都要被害,急忙揮動手中的長蒿,用力往岸邊劃去,幸虧這里距離江岸並不遠。

    腳下的竹排突然散開,應該是水下的刺客做的手腳。

    劉淵知道不好,但見旁邊恰好飄來一只小船,應是北朝刺客流落下的船只,身形一縱,落到小船前面,伸手握住霍烈遞來的長蒿,將他拉了過來,霍烈也用同樣的方法將孟陽拉了過來。

    劉淵不明白北朝的刺客為什么還要刺殺自己這個死人,但是此時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迅速催動小船內往岸上靠去,水里的刺客好象並未追趕,只是投來幾只短箭,全被霍烈用長蒿擊落。

    三人來到岸上,腳踏平地,劉淵剛想出一口氣,突然身后一陣刀聲響起,三個黑衣人同時躍出,分別取三人的頭頂。

    沒有想到敵人埋伏的人手也是一人一個,劉淵雖然感到奇怪,不過卻也只能全力招架,幸虧這三人刀法並不凌厲,一刀落空之后,身形卻往后退去,劉淵哪能還給他們機會,身子迅速靠了上去,一個催心肘,中間那刺客慘呼一聲,身子已經飛了出去,然后又飛起一腳,將與孟陽動手的那人踢飛,霍烈的對手同樣也被他一蒿正中后背,打倒在地上。

    三人剛想追趕,只聽一陣弓弦聲傳來,急忙矮身躲過,原來還有埋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幾個黑衣人逃掉了。

    劉淵回頭望了望龍船那邊,戰斗已經結束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二章 疑心重重(上)
    “公主駕到!”劉淵急忙放下手中的冊子,起身行禮,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走了進來,身旁當然還有微微含笑的大漢書生顧憲。

    “秦大人免禮,請坐!”安樂公主顯然心情大好,又有點恢復到當日那活潑的勁頭,不過那種難以解脫的悲傷還是存在的,劉淵急忙坐了下來,想到第一次在平王府見到這個妹妹,又想到安樂公主當日為了自己而與太子爭論,還有她拿慕容清雪的情書給自己……不由得有些癡了,雖然他對這個名義上的妹妹並不應該有什么樣深厚的感情,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劉淵知道,如果說他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親人的話,其中一個當然是秦王,另一個就是這個妹妹了。

    他總算得以坐在安樂公主面前,看到她的樣子,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顧憲讓他裝死,若非如此,恐怕到了蜀國都見不到這個妹妹。

    不過昨晚那場刺殺有驚無險,劉淵倒也沒有心思對顧憲興師問罪了。

    “此次秦大夫詐死引得北朝刺客傾巢而出,功莫大矣!”聽著顧憲對自己的功勞大大贊賞,劉淵心里很不是滋味,顧憲這個人說起話來滔滔不絕,恐怕是經常起草聖旨養成的習慣,而顧憲顯然並不吝啬對劉淵的贊美之詞,到了最后才道:“秦大夫深明大義,為公主甘願以身試險,確實是蜀國棟梁之才。”

    安樂公主點了點頭,這次清除了北朝刺客,她對劉淵也是有些感激的,感官大為改變,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她一見到劉淵便有些熟悉的感覺,倒並不覺得此人面目可憎,而且似乎還有別的感覺在內,柔聲道:“秦卿家辛苦了,本宮一定會重重有賞的。”

    她沒有說要禀明蜀王來嘉獎劉淵,看來還是對蜀國有所芥蒂。

    慕容清雪也淡淡道:“辛苦秦大人!”看來對她並不熟悉的人,此女還是一座冰山,若她知道坐在她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福王劉淵的話,又會做何表情。

    對這樣不痛不癢的安慰,劉淵卻只能謙虛一下而已。

    安樂公主只說了幾句話,便起身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劉淵心里實在復雜的很,若有選擇,他寧願這個妹妹能夠高高興興地生活在宮里,不要去背負那么多的東西。

    ※※※

    這一戰幾乎是將軍機閣派來的刺客一網打盡了,顧憲揣測別人心理的能力確實很高,其實計劃的關鍵,就是那一聲“船被鑿沉了”。就因為這一句話,便將北朝的刺客全部引了過來。清點下來,一共殺死了一百三十名刺客,活捉了四名,而漢軍雖然也死了兩百多人,但是這樣的成果,已經算是大獲全勝了。

    顧憲和劉淵這才向武帝和蜀王分別上表說明,並且都將這場假的吊喪講明,否則的話武帝倒沒有什么,蜀王恐怕會聽到一些風聞。

    劉淵回到屋里,將這件事又從頭想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奇怪無比,顧憲並不是那種想要戲耍某人的人,那么他為什么要自己裝死,難道僅僅就是為了讓軍機閣的人上當么,還是他有其他的企圖。

    想到這里,劉淵將霍烈叫了過來道:“快去調查一下是否有漏網的刺客,若是抓到,審訊一下那天晚上伏擊我們三人的到底是誰!”

    這件事確實太奇怪了,那幾名刺客好象並沒有想要殺死自己三人的決心,否則的話不會一招失手就逃掉了,這一點兒劉淵的感覺絕不會錯。

    難道那些人並不是北朝的刺客?

    ※※※

    顧憲翻看手中的記錄,這是宣台閣的習慣,每次行動之后都要有一份記錄上報,上面記錄的非常詳細,包括清除掉的軍機閣首領名字等等。

    不過顧憲對這些都不感興趣,軍機閣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殺公主,現在既然已經被自己粉碎了,那么就不需要擔心了,他才懶得去管那些機密而龌龊的事,他將記錄翻到了最后一頁,上面寫著是他親自安排的特殊任務。

    那是刺殺劉淵三個人的經過。

    看完之后,顧憲皺了皺眉,道:“你是否確定秦淵會武功!”

    一個用一條黑巾遮住半邊臉的男人坐在角落里,正是那個特意從京城趕來的宣台閣高手,道:“確定!”

    顧憲點了點頭,其實秦淵到底有什么來頭他並不在意,但是一想到他或許是那個人,顧憲卻沒有辦法聽之任之。而且疑心一旦升起,就很難遏止了,才會安排了這場虛假的刺殺,但是其實也只不過是證明這個人會武功而已。

    秦淵在蜀國的經歷雖然平淡,但是卻並沒有說明他會武功這一項,不過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故意隱瞞也是必然的,畢竟他是蜀國的谏議大夫。

    顧憲將記錄放下,問道:“先生認為秦淵此人的武功如何!”

    那人淡淡道:“他是個高手,甚至比那兩個護衛還要厲害,最厲害的是此人出招從不按照常理,而且還能夠將全身各個部分的威力發揮到淋漓盡致,屬下自討不是他的對手,恐怕只有總管大人才能夠看出來他練的到底是什么武功!”

    顧憲點了點頭,難得連宣台閣的高手都對秦淵有如此高的評價,若是真的需要東方耒才能看出秦淵底細的話,那么這個人的武功就可想而知了。

    “多謝了!”顧憲將記錄遞給了他,這是宣台閣的東西,若不是武帝下旨讓他暫時統領這幾個高手,恐怕這個記錄他也看不到。

    那人拿過冊子,行了禮,往艙門外走去。

    顧憲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先生認為這種武功是不是非常普遍,我的意思是有不少人可以練成。”

    那人道:“任何武功都可以有人練成,但是屬下在江湖中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武功!”

    顧憲歎了一口氣,看來這還真的是一個問題。

    他曾經在揚州遇見了一位年輕的將領,這個將領曾經給他講過一段趣事,便是當時還任揚州刺使的福王和他比武,結果每次這個將領都是輸得莫名其妙,並說福王出招從來都不按常理來出,而且全身各個部分都能夠用得上,要不然他也不會輸得如此容易。

    那個年輕的將領叫做龍城,現在已經是竟陵大將,而且當日與福王交情頗深,想必對福王武功的印象非常深刻。顧憲由此聯想到龍城說過的這段話,這個秦淵就更可疑了。

    顧憲雖然不想把這兩個人聯系在一起,但是若這個秦淵真的就是那個詐死的福王呢!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這真的是一段奇事,恐怕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大漢的親王詐死,然后到了別國當上狀元……

    不過,還不能太早下這樣的結論,還有幾件事要確認才行。

    至少在安樂公主完婚之前,自己是可以舒服的享受一下蜀國風光了。顧憲伸了一個懶腰,斜斜地靠在墊子上,嘴角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二章 疑心重重(下)
    終于到蜀國了,劉淵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雖然這段時間顧憲並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但是劉淵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尤其是每次看到顧憲那微笑的眼睛,心里總是有些微微的觸動,只不過卻找不到任何實在的證據來證明這個不安應該存在。

    也許是自己多心了吧!

    太子孟彥章早早就率領百官在城外迎接安樂公主的鳳駕,這位太子確實不善言詞,只說了幾句話便帶著顧憲往城中行去,甚至只是和安樂公主打了一個招呼而已。劉淵當然知道他內心的想法,但是顧憲卻沒有這么清楚,大覺得這個未來的蜀王還不是一般的木讷,恐怕並不比李納好上多少。

    蜀王則站在宮外迎接,當一身宮裝的安樂公主為蜀王敬上谷酒時,整個蜀國都陷入了一片歡騰之中,氣氛甚至比大漢還要濃烈。蜀國歷朝以來都並不受中原的重視,這次安樂公主能夠屈尊下嫁到這里,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蜀國百姓當然沒有辦法無視這種巨大的變化。

    而且蜀王早已經通告全國,大赦牢獄,減賦三年,這些都是托了安樂公主的福,蜀國自然更加熱鬧。

    安樂公主雖然並沒有露出真容,但是從她行動的儀態上已經看出會是一個標准的美女,蜀王非常滿意,將劉淵叫道身邊道:“狀元此次舍身保住公主平安,大功一件啊,不知想本王如何賞賜你!”

    劉淵急忙跪倒,心道只要你不讓我當那個太子太保就行,不過心里也清楚這只是癡心妄想,恐怕這件大功倒使得蜀王更加堅定了選擇自己的念頭,只好道:“臣能為主上分憂,已經最大的賞賜了!”

    蜀王哈哈大笑,倒並沒有提太子太保的事。

    由于太子特意為安樂公主建造的“慈云宮”還沒有完成,而安樂公主現在又不能進入太子府,所以蜀王將安樂公主安置在了王宮內,又將顧憲等漢使一一安置下,顧憲每日要與蜀國的禮儀官討論大婚的安排,劉淵總算可以偷閒休息幾日了。

    這時楊英也已經從京城趕到蜀國,開始將煙雨樓遷移到此地的調查。

    劉淵心里還惦記著慕容清雪的事,雖然現在還無法向這個美女表明身份,但是卻也不能讓太子輕易就占了個便宜,恰好太子有事召他密談,劉淵趁機道:“不知殿下的慈云宮建造的如何了,若是公主嫁入的話……”

    太子臉上露出一絲苦澀,道:“本宮正在擔憂此事,父王要我馬上與公主成婚,但是這慈云宮卻還沒有建成,這該如何是好!”

    劉淵看出他本意還是沒有變,仍然不想和安樂公主有任何的關系,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了,問道:“不知殿下有沒有見過弘化公主。”

    太子露出迷惘的神色,顯然並不知道,搖了搖頭。

    劉淵提示道:“她是漢皇的養女,此次算是陪同安樂公主嫁到蜀國來!”

    太子終于想了起來,道:“原來是她,慕容清雪本來該是大漢第一才女才是,怎么會變成了弘化公主,本宮也甚是不解,狀元可有什么消息?”

    劉淵心道原來慕容清雪在蜀中也是這樣有名的,忙道:“這是漢皇的意思,臣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希望殿下能夠將兩位公主同時收入宮內吧!”他現在唯有試探出太子真實的想法,才能對症下藥,否則的話,慕容清雪要是無緣無故地有了名分,那恐怕就沒有辦法更改了。

    “原來如此!”太子點了點頭,道:“狀元對本宮有什么建議?”

    劉淵一愣,心里頓時明白太子對慕容清雪並非如此堅定的拒絕,像慕容清雪這樣的女人恐怕任何一個男人都拒絕不了。才貌雙全的女人畢竟還是少數,太子能夠堅決地認為不能和安樂公主成婚是因為他令有所愛,而且他也沒有見過安樂公主,不知道她到底是美是丑,心中始終有些隔閡,但是慕容清雪就不同了,她可是傳誦已久的大漢才女,而且既然已經有了安樂公主,那么多一個弘化公主也沒有什么關系,這恐怕才是太子此時最真實的想法。

    劉淵心道這件事看來倒很難辦,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直接勸說太子不要慕容清雪,因為根本拿不出什么有說服力的理由,只好道:“關于建設慈云宮的事臣倒可以去催促一下,聽主上說,婚期會定在中秋過后,若是那樣的話,應該問題不大,若不能按時完工,殿下也不妨暫時將公主安置在宮內,主要是和安樂公主講明。”

    太子點了點頭,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慕容清雪絕對不能這樣便宜了太子,自己用了卑鄙的手段才將她從顧憲的手里奪了回來,要是這樣就被人占有了,那簡直是太失敗了,劉淵小聲道:“殿下如此癡情,臣實在是佩服之極,不知道使殿下動心的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幸運。”

    太子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道:“本宮當狀元是知己,此事連父王也不知道,千萬不要洩露出去,她是白學士家女兒!”

    劉淵咬了咬牙,這次為了慕容清雪真的是什么手段都用了,看來也只能在這白家小姐身上動動主意了,急忙笑道:“殿下真是慧眼,白小姐蘭心慧質,正是我蜀國國母儀態啊,到時候母儀天下,那是不用說的!”

    太子哈哈大笑,點頭道:“那是一定,那是一定,狀元吉言!”

    劉淵心道看來他並沒有被多少人拍過馬屁,或許是這位白家小姐確實讓他癡迷到了這個地步,其實劉淵連那個所謂的白家小姐都沒有見過,甚至都不知道是哪個白家的,說她國母儀態根本就是胡說八道,但是看到這位太子殿下卻是如此欣喜若狂,劉淵心里倒有些好奇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三章 四庫全書(上)
    白楚臣世代在蜀為官,不過他原籍卻是楚人,要不然也不會用“楚臣”這個的名字。他不過半百,官任鳳翔閣大學士,其實這是一個虛官,主要看重的是白楚臣的才學,並沒有實際的權力,只是時常陪陪蜀王吟詩作對,而且這樣的官職大部分是留給像白楚臣這樣的蜀中名士的,算是一種福利。

    白楚臣此刻正在品著香茗,對面坐著原來蜀國的狀元現在官任谏議大夫的秦淵。

    在中原若論詩名,當屬“南北兩淵”,自從北淵福王劉淵在揚州戰死后,天下詩名最盛的恐怕就是眼前的這個蜀國狀元了,而蜀中又頗重文采,所以就算這兩淵都不是土生土長的蜀人,還是得到了眾多名士的認可。正是因為如此,聽到劉淵突然前來拜訪,白楚臣還是異常驚喜,他雖然官職不低,而且頗為博學,但是由于不善于迎奉,又加上有些不好的脾氣,所以一直無法真正在朝廷里掌到實權,交往的除了那些世家望族之外,還是有些門前冷落。

    劉淵一邊端著茶杯喝茶,一邊仔細打量著白楚臣,試圖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那位國母的面相來,白楚臣生就一副標准的書生相,面如白玉,一雙鳳眼,加上身材高瘦,該是標准的美男子,尤其是他的皮膚異常白皙,這種膚色恐怕送給女人都顯得有些白了,生在一個男熱的臉上真是有些浪費。

    “叨擾學士了,晚輩這次其實是奉了王命而來的!”兩人交談了幾句,劉淵放下茶杯,微笑說道。

    白楚臣一愣道:“哦,不知狀元……”

    劉淵道:“學士想必聽說過《四庫全書》的編撰吧!”

    白楚臣點了點頭,前代蜀王便開始編撰的這套大型類書,當時轟動了一時,他的父親白銘身為鳳翔閣大學士,也參與其中,白楚臣當然不會不知道。只不過這件事由于工程浩大,雖然蜀王多次下诏在民間求書,但是各地刺使卻始終沒有將此事當做重點,根本沒有辦法收集到流落在民間的珍本來,一直拖了數年之久,直到前代蜀國病逝,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不知道劉淵這次提了出來又是什么意思,難道蜀王又准備開始編撰這部從書了么?

    劉淵笑道:“晚輩曾經研究前人的筆記,尤其是慕容誠先生的《燭光筆記》,每每看到先生為無法編成這套叢書而扼腕歎息,便深感汗顏,所以給主上上了一道奏折,望能夠重新收集珍本,編撰叢書。主上甚是滿意,言道此舉可以說是我蜀國的一件盛事,且已經下了王令,要晚輩尋訪博學之士,參與編撰。”

    白楚臣心里充滿疑惑,當年編撰那套書的時候他的父親也參與其中,深知其中艱難,且不說其它,單就各個州縣的刺使就根本不肯收集珍本,認為這與徭役征賦根本無法相比,那些才是關系到國計民生的大事。但是作為一個文人來說,能夠參與這樣的盛世恐怕就是自己這一被子最為榮光的事了,白楚臣猶豫半晌,道:“不知狀元有何高見,能夠編成這部叢書!”

    劉淵笑道:“其實也是無它,要知道編撰此套叢書最為重要的便是收集古往今來的所有書籍,其實宮內已經存了一部大的辭書,想必學士也是知道的吧!”

    白楚臣道:“狀元莫非說的是《鳳鳴大典》”

    劉淵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這部大典其實已經頗為齊全,共有六萬多卷,將古往今來數十萬部珍本收錄在其中,但是卷帙浩繁,若想清理出來的話倒是一件難事,所以一直都對方在宮內藏書樓中,幾乎無人問津。晚輩認為若是能夠將它們首先清理出來,分門別類,然后開始編撰,自然就能夠知道缺漏在什么地方,而且此舉也定然會使各個州縣能夠體會到主上編成此書的決心,那時珍本書籍就會源源不斷地送到宮里了。其實各個州縣不願收集珍本,並無其他原因,他們只是認為此舉是主上一時興致罷了,若是能夠切實發動起來,想必會使他們明白。”

    白楚臣大喜道:“竟然是如此簡單,狀元果然是天縱奇才,若是如此,那么我蜀國有幸將執中原文壇牛耳!”

    劉淵點了點頭,這應該是白楚臣最關心的事,對于文人來說,能夠在史上留名,最好的辦法便是著書立說,有書籍流傳于世,便如武將希望建立軍功一樣,白楚臣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笑道:“晚輩也正是這個想法,我蜀國人才輩出,應是完成此件盛事,所以得到王命之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先生,以先生的才學夠領袖眾人定能編成這套曠古未見的大叢書。”

    白楚臣顯然極為激動,道:“狀元此舉恐怕將造福天下,青史留名!”

    “該是先生青史留名才是!”劉淵笑了笑,放下了茶杯。

    白楚臣也許不會想到自己向蜀王提出編撰這套大全書的目的只是為了能夠接近他的女兒白蓁,其實歷史上很多大事的動機都很簡單,若是說出來恐怕會讓人目瞪口呆。

    ※※※

    白楚臣馬上召集了蜀中名士,第二天便向蜀王遞上了奏折,聯名四十多人共同要蜀王下诏編撰《四庫全書》,蜀王當然樂得將這些不勞而獲的蜀中名士全部派到編書館里,因為這畢竟是件會青史留名的大事。

    全書的編撰工作馬上進入正規,蜀王也下诏在宮中和宮外各設立了兩座書館,為編書文人工作之地,然后又開始廣招人才,中原、楚地的文人紛紛慕名而至,更不用說像白楚臣這樣的蜀中名士了,一時間成都倒是熱鬧起來,恐怕盛況比安樂公主入蜀時還厲害。

    蜀王又下诏由太子孟彥章任編書總裁(注),由中書令李嗣直、尚書令徐誠、谏議大夫秦淵任副總裁,鳳翔閣大學士白楚臣任總篆官,包括蜀中名士共二百多人進入書館編撰。

    顧憲更是以大漢的尚書的身份向蜀王舉薦了許多大漢人才進入編書館。

    雖然太子和兩位丞相掛了重職,但是真正付諸實施的只是劉淵和白楚臣等人而已,劉淵于是便可以多次來到白楚臣府上,與其談論編書的計劃,若白楚臣知道他只是為了接近自己的女兒才會如此熱心編撰此書的話,恐怕就不會笑的那么燦爛了。

    到了第五天,算是終于有了機會,劉淵正在客廳喝茶,白楚臣身后一個美貌的少女緩緩走了進來,劉淵頓時眼中一亮。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三章 四庫全書(下)
    那少女輕盈地給劉淵作了一個揖,道:“白蓁見過秦大人!”

    劉淵終于見到了這位太子垂青的美女白蓁,雖然早就有心理准備,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一個清秀的可人。

    白蓁生就一副修長的瓜子臉,眉如遠山,眼若明星,而且皮膚比乃父更加出色,乍一看來確實是足以讓任何男人動心的美女。而且最主要的是此女含蓄有度,姿容秀麗,又蘊涵著一絲端莊嚴肅的美女氣質,恐怕屬于才女類型。

    難怪太子為了她寧願不要大漢的公主,這樣看來確實有些道理。

    而自己的那句“母儀天下之相”恐怕也並沒有謬贊,這個女人確實是那種能夠母儀天下的人,若是她坐在王后的那個位置上,僅從外表上,恐怕比安樂公主更加適合。

    劉淵雖然心里偷笑不已,大歎陰謀得逞,但是面子上還要做做樣子,看了看白楚臣,疑道:“這位是……”

    白楚臣笑道:“乃是小女白蓁,小女久聞狀元詩名,這次特意央求白某要見狀元一面,唉,白某也是推脫不掉,還請狀元勿要見怪!”

    劉淵點了點頭,心想這正合我意,又怎么會見怪你,笑道:“聽聞學士家有兩女,皆是我蜀國才女,不知……”白楚臣有兩個女兒,一個叫做白蓁,另外一個叫做白葳,若是猜的不錯的話,想必太子垂青的應該是白蓁,不過劉淵可不想弄出笑話,還要確認一下才好。

    說到兩個女兒,白楚臣竟然歎了口氣,道:“蓁兒為大,雖然算不上才女,但是也是知書答禮,至于那個小女兒么,唉,不提也罷,雖然倒是有些聰明,但整日最是喜歡到處游走,而且與碧素公主呆在一處,白某想要見她都是困難,與她姐姐大是不同啊!”

    劉淵恍然,原來這白葳倒很讓白楚臣失望,否則的話也不會當著自己的面上說出來了。碧素公主是蜀王最小的女兒,寵愛無比,也最是調皮好動,常常在成都惹出許多事來,不過劉淵只是耳聞,並未親見,白楚臣的小女兒白葳與她混在一起,那么情況是可想而知了。

    白蓁在旁低聲道:“小妹年幼,父親大人還是不要責怪她了!”

    白楚臣哈哈一笑,顯然對這個女兒非常看重,道:“蓁兒就知道為你妹妹講情,為父不說便是。”蜀人風俗比之漢國大有不同,並不是重男輕女,要不然像白楚臣這樣的名士也不會竟然只養了兩個女兒了。

    劉淵也笑道:“小姐既然天資聰慧,那么后天便會改正過來,只需再等幾年而已,說不定那時白學士改變看法了。”

    白楚臣點了點頭,雖然對小女兒心有擔憂,但是畢竟還是極為疼愛的,道:“蓁兒既然見了狀元,到底想要請教什么詩詞,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

    白蓁抿嘴一笑,更是儀態萬方,道:“父親取笑蓁兒了,其實蓁兒只是慕名而已,秦大人詩詞天下聞名,蓁兒聞聽大人來了,自然忍不住要出來看看,望大人不要責怪白蓁好奇才好。”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這樣說起話來,就如唱出來的一樣。

    劉淵也被她的儀態挑動了心弦,不過心里清楚她可是太子看上的女人,萬萬動不得的,而且依照太子敢在大殿上公然頂撞蜀王看來,對這個白蓁的癡情並不一般,恐怕還會是個多疑人,只要自己身在蜀國,他是未來的蜀王,還是不要多多牽扯才好。

    白楚臣知道女兒害羞,便道:“蓁兒暫且在此陪伴秦大人,為父還要整理一下剛剛得到的珍本,先就告辭一會兒。”

    劉淵一愣,白楚臣此舉確實別有意味,由此肯定他肯定是不知道白蓁和太子的事,否則的話斷然不會讓女兒和自己獨處一室,就算蜀地民風開放,這種公然的舉動還是有些讓劉淵大感吃不消。

    其實劉淵早就認為白楚臣並不知道女兒和太子的私情,像白家這樣的名門,太子既然已經娶了大漢的公主,若是讓白蓁給太子做妾室的話,肯定無法說通,除非太子榮登大寶,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到白楚臣離開后,劉淵有些尴尬,道:“小姐請坐,其實秦某也只是個讀書人而已,若論詩文恐怕也只是胡言亂語,更談不上詩名了。”

    “大人自謙了!”白蓁笑著坐了下來,顯得落落大方,並無一絲扭捏姿態,道:“白蓁早就讀過大人的數篇詞賦,確實頗多神來之筆,恐怕被稱為中原第一才子的福王劉淵也只能與大人平起平坐而已!”

    劉淵忙道:“福王詩名傳遍宇內,秦某和他來比,實在不敢!”真不知道這種謙虛還有什么必要,若是日后白蓁知道了自己就是劉淵,恐怕想起這句話來,都會笑個不停,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自己偏偏在這方面最為出名。

    白蓁道:“大人那兩句‘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恐怕就是福王也未必能夠做的出來,悲國之情,白蓁每次讀來都是感觸頗深。”

    劉淵真是對她刮目相看,一般女子,根本就不會喜歡這樣悲壯的詩詞,而且也不會去體會這詩中的韻味,若是換做那種旖旎香艷的詞作倒是滿心歡喜,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竟然偏偏相反,大有悲國的情懷,而且她說話時滿臉真誠,不似作偽之人。

    若是一個女人有這樣的胸懷,那么是足以讓人敬佩的了。

    劉淵也見過許多女人,恐怕只有慕容清雪立下統一中原的宏願才能與眼前的這個美女相比,只不過慕容清雪所做的是逼迫喜歡她的男人去完成她的夢想,她自己還是個實實在在的女人,而且還是女人中的極品。但是白蓁這種情懷卻是發自內心,若不是當面和她談話,恐怕難以相信世界上竟然還會有這樣心懷天下的女人。

    劉淵只好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只是得自秦淵之手罷了。”

    白蓁道:“大人用這兩句妙言來做謙虛的借口,恐怕說不過去呢!”

    雖然她這並不是撒嬌,但是也足以讓劉淵心神蕩漾了,只可惜自己找她是為了讓太子不要迎娶慕容清雪,這還真是件復雜的事。

    兩人正在談笑間,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個聲音道:“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膽,敢動我大哥的女人!”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四章 碧素公主(上)
    劉淵一愣,已經從外面走進來兩個輕裝少女,當先一人俏臉含煞,卻生得面如桃花,更擁有雙細長的鳳眼,就算發起怒來也是如此耐看,后面一女白的驚人,恐怕與白蓁也有一比。

    確實是兩個粉裝的美女,劉淵眼前一亮。

    尤其是前面那少女更是擁有一雙長腿,加上略為緊身的下裙,將她玲珑的身材完全勾勒出來,不由得劉淵這樣的男人不想入非非。

    劉淵從當先那少女腰間的龍狀玉墜中已經看出,應該就是碧素公主,那么她身后的少女定然就是白蓁的妹妹白葳了。

    白葳雖然不如白蓁那般端莊秀麗,但是卻是一身媚色,極好性格,尤其是翹起的小嘴,更是讓人忍不住生起吻上去的欲望。

    劉淵雖然不至于亂性,但是有三位這樣的美女將自己環繞在內,確實大感有些吃不消,只可惜面前的兩女都是怒氣沖沖,尤其是碧素公主更是伸出手來,露出一只皓腕,想必劉淵再不答話就要出手招呼了。

    劉淵急忙起身,身子往后退了少許,雖然只是微小的距離,但是足以讓碧素公主這一巴掌打不到自己。

    看來碧素公主定然是知道太子與白蓁的關系,否則才會說出調戲她大哥女人的話,劉淵可不敢擔上這個誤會,汗顏道:“參見公主殿下,下官秦淵。”

    碧素公主一愣,眉毛揚起道:“你就是那個狀元秦淵。”雖然並未轉顏,臉色卻已經有所緩和,不過她身后的白葳卻道:“管你是不是什么秦淵,快說你為何在我家里,又為何和我姐姐在一起!”

    “小葳放肆!”白蓁低喝了一聲,方才碧素公主一口道破她與太子的關系已經使她面生紅暈,此時兩女逼迫劉淵更讓她微微生怒,白葳大概很怕他的姐姐,馬上住了口,但是還是挑起眉頭,狠狠地瞪著劉淵。

    劉淵心道果然名不虛傳,這兩個小美女的脾氣恐怕比傳言的還要厲害,她們如此美麗,恐怕大部分男人受了他們的氣,都不會想到要得罪這樣的美女,何況她們的身份又是如此高貴,在成都城里橫行那是必然的,只好笑道:“其實下官只是在和白小姐談論詩詞,兩位勿要誤會!”

    碧素挺起胸膛,道:“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哪里還是在什么談論詩詞。”

    劉淵低眼看了白蓁一眼,后者真是滿臉通紅,碧素公主大概也覺得說的過了,過來拉住白蓁的胳膊道:“本公主看這個人就是賊眉鼠眼的,哪里比得上我哥哥,姐姐勿要被他騙了!”看來她對這個未來的嫂子倒是非常親熱。

    白蓁輕輕地將她手甩開,薄怒道:“碧素不要胡鬧了,秦大人是家父的貴客。”

    碧素哼了一聲,看來她對白蓁也是有些害怕,竟然沒有開口反駁。

    白葳仔細地將秦淵打量一番,冷哼了一聲道:“原來這個人就是那個南淵么,又怎么能與福王殿下相比。”碧素公主點頭道:“小葳說的有理,本公主看他只是浪得虛名罷了!”

    劉淵尴尬的幾乎無地自容,三個美女在此打笑,自己倒不知道該怎么做了,忙道:“下官還有些事要辦,暫且告辭,下次再來拜訪白先生!”

    碧素公主身形突然一轉,移到了劉淵身前,劉淵沒有想到她的輕身功夫倒是如此出色,急忙躲開,若是撞上了這個嬌媚公主,那可不是玩的。哪知碧素公主不依不饒,身形又是急轉幾次,不論劉淵想從哪個方向出去,都擋在了劉淵的身前,看這架勢,是不想讓劉淵出門了。

    若是平時,劉淵自然可以利用身形的變化沖出去,但是這個時候卻沒有絲毫辦法,客廳又是如此狹窄,暴露自己會武功這一點倒還沒有所謂,若是將這個公主得罪透了的話,恐怕在蜀國的生活就不會那么稱心如意了。

    白葳諷刺道:“秦大人是還想來拜訪家父,還是還想來見我姐姐!”

    劉淵見碧素高高的挺起胸脯,距離自己不過兩掌距離,香風早就吹到了鼻子里,不由得心神一蕩,目光倒往那對堅峰上望去,沒有想到這位刁蠻公主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卻生就成了一個動人的尤物,尤其是她那雙長腿,更是足以將男人送上天堂的絕品……雖然知道此時不該想這個,但是美色當前,劉淵確實有些忍不住胡思亂想。

    碧素公主絲毫不覺得劉淵目光怪異,只知道他還要往門外逃去,倒是逼近了一步,差點就要碰上劉淵的身體,劉淵一驚只下,腳底迅速在地上一滑,這一滑竟然滑出數尺。

    碧素公主大驚失色道:“沒有想到你這個小色狼竟然還會武功!”她自幼就和宮中的侍衛學武,雖然自己的功夫並不高明,但是見識的倒確實是不少,劉淵方才這簡單的一滑,可以說是輕功中的絕頂招數,恐怕就連那些侍衛們也未必能夠做到。

    劉淵心叫不妙,看來這位公主要找自己麻煩,不過此時要想對策已經晚了,碧素公主迅速踏前兩步,玉手已經揮了過來,這一掌雖然並不凌厲,但是卻是蘊涵內勁,劉淵也不敢大意,只好身子一轉,轉到她的身后,忙道:“公主且聽在下一言!”

    白葳在旁邊叫道:“公主好好教訓這個小色狼,省得他再來找我姐姐!”

    這一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碧素公主最喜歡的就是自己的大哥,最看重的就是這個未來的嫂子,方才看到劉淵和白蓁兩人親密交談已經是怒火中燒,這次又被劉淵激上了火氣,嬌喝一聲,踏前兩步,竟然是手掌虛晃一招,底下便是一腳。

    這種出招的速度對劉淵來說實在是太慢了,不過對方畢竟還是公主,他只好再轉一次,同時右手探出,在碧素公主的腳上一托,這一托使得碧素公主踢出力氣全部消解,下一招無論如何是連接不上了,只好退后兩步,看來她已經知道了不是劉淵的對手。

    白蓁終于怒道:“碧素若再是胡鬧,白蓁就再也不見你了,包括你哥哥!”

    劉淵一愣,這個法子倒是不錯。

    碧素公主臉色劇變,馬上從氣勢洶洶變得害怕起來,求助似地望向白葳,小女兒的情態一覽無余,白葳向她努了努嘴,示意趕快向白蓁道歉,碧素公主竟然真的是極怕白蓁,上前抱住白蓁的胳膊,哀求起來道:“白蓁姐姐,你不要碧素的氣嗎,碧素也是為了你好,像你這樣的美女加上才女,恐怕哪個男人看了不心生歹念,尤其是像這樣的小色狼……”

    她一邊說一邊用目光掃著劉淵,劉淵只好轉過臉去看白葳,白葳狠狠地橫了他一眼,道:“姐姐你看他的眼睛,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就知道偷偷看人家的胸部!”

    劉淵幾乎要奪門出逃,這個時代竟然還有這樣的女子,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自己根本不只該如何招架。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四章 碧素公主(下)
    白蓁看到劉淵無奈的表情,知道這兩位妹妹,恐怕未必能夠輕易放他出去,喝道:“小葳勿要胡說,秦大人乃是人中君子,而且是我蜀國才子,你們不是最喜愛詩詞么,難道都沒有讀過!”

    碧素公主叉著腰走了過來,氣勢逼人,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樣靠近一個男人有任何不妥,道:“你的詩寫的很好么?本公主怎么沒有讀過!白葳你讀過么?”

    白葳也搖了搖頭,以同樣的姿勢走到碧素身邊,兩人像姐妹花一般的站在劉淵面前,駭地劉淵只能退后幾步,看來這兩個少女已經習慣了這副樣子,她們完全不知道此時有多誘人。白葳道:“我也沒有讀過,看來這人定是個騙子,要知道這個世界能夠被稱為是詩人的只有大漢的福王劉淵,其他的人都是酒囊飯袋,還懂得作什么詩,還說什么南北雙淵,我早就看不上你啦!”

    劉淵雖然不是好色之人,但是兩位青春逼人的少女站在眼前,而且高聳的胸脯挺立在那里,目光還是往上面瞟了一瞟,不過幸虧他的這個動作做的比較隱秘,沒有被碧素看到。

    碧素得意道:“既然白蓁姐姐說你還會作詩,而且還是博學多才,那么本公主就考你一考!”

    說著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道:“大漢福王劉淵當年在揚州任刺使,當時邂逅了竟陵大將軍龍城,作了兩首揚州詞,你知道么!”

    劉淵求助似地看著白蓁,不過白蓁此時倒是微微別轉俏臉,只給了他一個側面,劉淵心里明白,看來白蓁一直都沒有發話其實也想借著碧素公主和白葳試驗自己一下,不過劉淵倒沒有心思爭勝,再說對手還是他自己,還是趕快離開此地的好,與這兩個人周旋,簡直比遇到顧憲還要費力,搖了搖頭道:“在下並未讀過!”

    白蓁眼中露出一絲失望,她原來以為劉淵定可以鎮得住這兩個少女,沒有想到他竟然一下就被考住了。

    碧素公主得意道:“小巍,背給他聽,讓他知道什么叫男子漢大丈夫,哼,沙場點兵,那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像你這樣只知道色迷迷的書生還能干什么大事!”

    白葳背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她聲音清脆如黃莺入谷,將這首逍遙悲壯的詩念得真是妙趣橫生,劉淵實在忍耐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白葳哪里受得了這樣的氣,怒道:“你為什么要笑,難道嫌我念的不好么!”

    劉淵這才知道又撞了她們的晦氣,急忙擺手道:“小姐勿怪,在下實在是……實在是肚子有些……現在奉了王命要編撰《四庫全書》,下官確實還有許多事要做,先行告辭了!”

    碧素公主突然一轉身來到門前,將劉淵的去路擋住道:“嘲笑本公主的好姐妹,想走哪里這么容易,連福王的詩都沒有讀過,真是妄稱讀書人了!”

    劉淵心里有了些怒氣,道:“福王劉淵又將如何,他所作的大部分都是香艷的俚詞,雖然動聽,但是並無絲毫實際意義,也只有像兩位這樣根本不用關心國計民生的貴族小姐才會喜歡他的詩詞。”

    碧素公主臉色變了,一直以來她只有福王一個偶像,哪里容得劉淵這樣諷刺他,心中一怒,手掌便揚了起來。

    白蓁喝道:“碧素休要無禮!”可惜她叫的晚了些,碧素公主此時是怒極,哪里還管得上什么有禮無禮,平常有人說大漢福王一句壞話她都要反唇相譏,現在有人當她面上公然諷刺,怎么還忍的住,掌上凝聚內力,直往劉淵頭頂拍下。

    劉淵雖然不想得罪她,但是此時卻也無法再顧忌許多,指尖翹起,一下點在碧素公主的手腕上,然后一個反手擒拿,頓時將碧素公主的手腕翻到了背后。

    這回不僅白葳大驚失色,白蓁的臉色也變了,沒有想到劉淵真的會和碧素公主動手。

    碧素公主雖然被制,但是還不氣餒,叫道:“膽敢侮辱福王殿下,看本公主如何收拾你……”

    劉淵手上加力,碧素公主哎呀一聲,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白葳喝道:“你竟然敢對公主如此無禮,太子殿下會將你拿下治罪!”

    “為什么不是主上”,劉淵雖然並不敢對碧素公主怎么樣,但是也不想讓她們在自己面前太猖狂了,而且他知道蜀王和太子都不會拿這件事治自己的罪,雖然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白小姐大可將下官告到主上那里去,說不定會定一個不會作詩之罪!”

    白葳倒也絲毫不含糊,道:“趕快放了公主,否則的話,本小姐可要招呼護衛了!”

    劉淵回頭看了看臉色依然平靜的白蓁,笑道:“下官不敢將公主如何,只是不想兩位整日如此霸道罷了,另外在下對福王的詩詞倒也不放在眼里,實不相瞞,說什么南北兩淵,秦淵倒恥于與此人並列!”

    白葳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霸氣十足的劉淵,在她們看來,福王劉淵的詩詞簡直是曠古未見的絕妙,否則的話也不會在蜀國有這么大的影響,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狂人,說羞于與他並列。

    白蓁也是微微一愣,在她看來劉淵並不是狂人的形象,但是此刻的劉淵確實就是豪氣沖天,嘴角淡淡的笑容更是將他的這種氣勢勾勒的淋漓盡致。

    碧素公主怒道:“你竟然敢如此狂妄……”她的手腕又是一痛,沒有想到劉淵竟然不想讓她說話。

    白葳微微平靜下來,她重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這個男人,看來是自己看輕了他,道:“大人確實狂妄,竟然連福王也沒有放在眼里,白葳倒想請教,大人何以認為福王只知風花雪月。”

    劉淵微微一愣,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刁蠻任性的少女竟然還有這樣的定力,與她的姐姐真是各有千秋,道:“白小姐是過于推崇福王才會有所偏見,下官敢問小姐,福王身為竟陵刺使,竟然回京參加漢皇盛宴,而使竟陵被明軍所圍,最后甚至使秦王兵敗漢口,以身殉國,小姐難道認為他配得上大漢福王兩個字么!”

    這件事是劉淵心里最為脆弱的地方,一直都是引以為憾,只是沒有想到會用這種方式說出來。

    白葳和白蓁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碧素公主雖然還想說話,但是卻被劉淵止住。

    “福王揚州統領兩千人馬,只知紙上談兵,出征時是何等的意氣,以為天下獨我,可以將頹勢挽回,卻被明軍節節牽制,最后使得兩千人馬死戰在揚州城下,下官敢問小姐,他真的對得起那些誓死保護他的兵士么?”劉淵越說越覺得精神為之一快,想起當日在揚州城下的慘烈,郝峻被白無痕射死在陣前,霍烈拼死救人,都如昨日才發生一般,自己真的對得起那些無辜戰死的兵士么?

    這回三女都是無一人說話。

    劉淵目光掃過白蓁、白葳,繼續道:“你們所見的福王,只不過是一個好大喜功,粉飾文字的浪蕩公子而已,他根本配不上做大漢的福王,若不是他在揚州戰死,恐怕也未必能夠得到解脫,像這樣的人當然也只知道風花雪月,作出來的都是旖旎之詩,哪里還值得下官尊重。”

    碧素公主雖然還不服氣,但是氣勢也是弱了,道:“若是你這狂人真會作詩,那么今天你就要作一首給本公主看看!”

    劉淵將自己心里的兩件憾事說完,倒像是卸下了一塊大石,輕松了不少,想起揚州城下的激戰,淡淡道:“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古枯!”

    一將功成萬古枯,自己也許就是那個人吧,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劉淵吟完此詩,放開碧素公主的玉手,拱手道:“下官多有得罪,還望公主見諒!”說著只和白蓁打了個招呼,匆匆離去。

    三女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竟然沒有一人阻攔

    白蓁心里將這方才劉淵的那幾句詩讀過一遍,當讀到“一將功成萬骨枯”時不由得心中一陣激蕩。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五章 利害之重(上)
    “快請白小姐進來,客廳奉茶!”劉淵將手中的帖子放到桌子上,倒不禁陷入了沉思,白蓁竟然親自過來拜訪自己了,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若說是好事,這樣的一個美女主動靠近自己,自然有些成就感,但是若是壞事,這件事倒有些不妙,雖然自己只是為了救下慕容清雪才接近她的,若是她真的看上了自己,那倒是件麻煩事了,要知道她可是太子孟彥章的女人。

    但是不管怎么樣,到來是客,再說對這位儀態萬風的美女,劉淵確實充滿興趣。

    劉淵來到客廳中,一襲白衣的白蓁正低頭坐在椅子上,一副恬靜的樣子,想到她有那樣一個瘋狂妹妹,劉淵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兩姐妹的性格竟然相差到了這個地步。

    白蓁聽到腳步聲,這才抬起頭來,美目中露出驚喜,急忙起身道個了禮,道:“白蓁見過秦大人!”

    “見過白小姐!”劉淵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昨天在白府上的鬧劇讓自己臉面丟盡,恐怕再也不敢輕易去見那兩位小美女了。

    白蓁眼波流轉,清澈如水,若論眼睛的美麗恐怕也只有慕容清雪能夠與她相比了,劉淵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道:“白小姐找在下莫非有事!”

    白蓁微微一笑,並未答話,但是目光卻始終落在劉淵身上。

    劉淵心中更加疑惑,卻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被她這樣看著,倒有些局促不安。

    過了半晌,白蓁才收回目光,望向了掛在中堂的一幅潑墨山水,道:“這幅畫也是先生的親筆么?”

    劉淵笑道:“在下畫作才能實在有限,這幅畫乃是大漢福王劉淵的手筆!”這樣來說自己的畫確實有些別扭,不過由于福王的名號太響,自己贊揚自己,劉淵倒也漸漸習慣了。

    白蓁“哦”了一聲,露出恍然的神情,道:“據白蓁所知,福王並不擅長山水,只擅長書法,恐怕先生這幅山水畫是福王極少的作品吧!”

    劉淵一愣,當日自己確實只寫書法不畫畫的,原因是煙雨樓剛剛興起的時候都是靠自己偽造前人畫作,尤其是張養易和錢君則的名作。為了怕露出馬腳,所以一直都沒有畫畫,就算在揚州風頭最盛的時候,劉淵也從來都沒有留下一幅作品。來到蜀中之后,他倒有些淡忘了此事,而且自來書畫一家,福王能夠寫的那樣的書法,自然就能夠畫出好畫來,所以雖然也有人問起這幅畫,但是聽說是福王的手筆,也只是贊賞一回罷了。沒有想到白蓁竟然記得如此清楚,看來她們對福王倒是頗有研究。

    不過從碧素公主和白葳對福王近乎迷戀的崇拜來看,自己的名聲在蜀中並不算太壞。

    劉淵只好硬著頭皮答道:“這幅畫其實是在下從揚州商人那里得來,究竟是不是福王的手筆,在下確實不知,而且上面也沒有落款,不過上面的題詩倒像是福王的體勢,所以在下一直認為在應該是福王親筆所畫了。”

    白蓁點了點頭,似乎並不准備深究下去,笑道:“白蓁此來,其實是代妹子向先生道歉來的!”

    劉淵一想到白葳和碧素公主就覺得頭疼,希望再也不要見到她們才好,忙道:“小姐勿須客氣,兩位小姐不泯天性,這是自然之道,倒是在下昨日有些造次了!”

    白蓁笑道:“還是先生寬宏大量,碧素雖然是公主,但是從小也和白蓁一起長大,她們天性雖然頑皮,但是心腸卻並不壞,希望先生勿要將此事放在心上,待白蓁回去訓斥她們,讓她們來給先生賠罪!”

    劉淵忙道不敢,要是有能耐能夠讓這兩個美女給自己賠罪,那真是破天荒的事了,不過這兩個小美女倒與田柔有些相似,當初田柔也是一個模樣,第一次還拿著木棍教訓自己,現在卻成了一個好妻子。

    白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盈盈起身道:“既然如此,白蓁就不打擾先生休息了,望先生空閒時再到府上,昨日先生所作的那首詩,白蓁已經譜成了曲子,只不過畢竟此詩悲壯契闊,恐怕白蓁並不能掌握其中的玄妙,到時候還要請先生指點一下!”

    原來她是來邀請自己再去白府的,劉淵心里一陣觸動,看來白蓁已經看出了自己再也不敢登白家門了,這才不惜屈尊來到這里,劉淵心里倒有些感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改日一定叨擾!”

    白蓁微微一笑道:“先生勿要擔心白蓁與太子的關系,其實白蓁這個人本來就是如此,能夠钟情于太子就說明太子足夠寬宏大量,其實前日還是太子言道先生是蓋世奇才,要我主動接近一下先生,也可以受益匪淺!”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五章 利害之重(下)
    劉淵一愣,哪里想到白蓁竟然如此坦白的,而且還是太子授意的,這話該從何說起,忙道:“殿下如此垂青,在下真是受寵若驚!”

    白蓁抿嘴笑道:“大人勿要如此謙虛,倒使得白蓁有些為難了!”

    劉淵有些難以承受她這種輕言淺笑,心道還是辦正事要緊,否則這樣說下去,恐怕會把慕容清雪給忘了,道:“在下倒有一事不明,還望小姐指點!”

    白蓁知道他要說到正題了,淡淡道:“大人請講!”

    劉淵笑道:“小姐請坐!”白蓁本來起身告辭,而自己這件事又不知道要多長時間說完,所以劉淵當然希望兩人談話融洽一點兒,實際上他也心里也有些忐忑,究竟這位大小姐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想法,還不敢確定。

    白蓁依言坐了下來,笑道:“大人不妨直言,白蓁其實已經當大人為知己,所以才會如此坦白,大人請恕我交淺言深了!”

    劉淵心道這個女人確實很不簡單,尤其是擁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度,恐怕就連自己最為欣賞的慕容清雪也比不上她,笑道:“能得小姐垂青,在下實在受寵若驚,又怎么能夠瞻前顧后,其實有一個疑問,一直讓在下無法釋懷,雖然有些唐突,但是既然小姐如此坦白,倒讓秦淵不敢保留了,小姐難道不覺得太子殿下迎娶安樂公主……”

    白蓁微微一笑,道:“想必先生應該比白蓁更加懂得這個道理,太子既然是蜀國的太子,就必須要去做一些事情,這些事情白蓁沒有辦法更改,太子自己也沒有辦法更改,而且我相信安樂公主也沒有辦法更改,不瞞大人,白蓁是個普通的女人,能夠理解安樂公主此時的心情絕對不是高興,但是我相信她將會是蜀國最好的王后。”

    劉淵已經領教過她的厲害,道:“小姐的想法真讓在下汗顏!若是將小姐當做普通女子,恐怕在下就是大錯特錯了。”

    白蓁奇道:“難道大人想和白蓁說的就是這件事?”

    劉淵忙道:“當然不單單是這件事,其實在下對安樂公主大婚之事倒是有些疑惑。”

    “大人說來聽聽吧!”白蓁目光望了過來,顯然很想聽聽劉淵的想法。

    劉淵站了起來,道:“安樂公主身為大漢皇族,而且深受漢皇寵愛,她能夠下嫁蜀國,確實可以使漢蜀和睦,這是造福蜀漢百姓的大事。所以當初主上提出此事時,兩位丞相都是極力贊成,那時在下雖然還沒有入蜀為官,但是也有所耳聞,應該只有順王提出反對的意見吧!”

    白蓁點了點頭,道:“大人就不要再提此事了,順王之事,白蓁心里清楚,要知道蕭牆之亂,最是一國敗亡的先兆,太子殿下能夠順利登基,那么蜀國至少可保百年不亂,若是順王登基為王,那么漢蜀肯定會馬上兵戎相見了。”

    劉淵越來越佩服這個氣質娴靜的美女,她不僅擁有美貌智慧,更擁有的是一般女人並不具備的胸懷,若是像徐誠的蜀國老臣能夠看透此事,倒還正常,但是像白蓁這樣的一個官宦女兒如此明白此中關鍵,確實讓人心中贊歎。

    順王極力主張與大漢分裂,也就是這個原因,徐誠和李嗣直這樣的三朝老臣才會極力支持太子。

    白蓁笑道:“大人難道是來和白蓁談論時事,一些淺見,還讓大人見笑了!”

    劉淵急忙收攝心神,要知道現在的重點是慕容清雪,忙道:“小姐剖析明白,在下非常佩服,但是小姐可以想象,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登基稱王,而且安樂公主成了王后,就算小姐被封為嫔妃,那么蜀國未來將會如何!”

    白蓁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疑道:“大人可否說的再清楚一點兒!”

    “在下的意思是說太子殿下會立何人為后?”劉淵知道要想說服白蓁,也只有從這里突破了,這個女人對一些小節並不在乎,想引起她的嫉妒心,那是萬萬不能的。若非如此,她也不能如此坦然對對太子迎娶安樂公主了。

    也只有蜀國未來儲君的冊立才會使她不得不考慮自己的處境。

    到了那時,安樂公主若有所出的話,肯定會被冊立為儲君,這其實是白蓁最不願意看到的,也是整個蜀國名士百姓不願意看到的,他們能夠答應安樂公主成為王后,但是卻肯定不想讓這個漢朝公主的兒子繼承蜀王,這便是其中的關鍵。

    白蓁顯然早就想過這個問題,臉上露出一絲為難,道:“大人以為如何!”她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意思其實已經非常明顯,安樂公主只要生有兒子,那么必然就是未來的蜀王,就算白蓁再有能耐也沒有辦法,到了那時恐怕就不會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但是劉淵卻知道絕對不會發生這種情況,因為太子根本不准備與安樂公主有任何肉體上的接觸,而是將她送到慈云宮去,這不僅說明太子確實對白蓁情有獨中,也說明了太子希望未來的蜀王能夠不是安樂公主的兒子,想必太子也和白蓁做過保證,只不過這樣的保證絕對不會讓白蓁放心的。

    劉淵坐下來道:“殿下其實已經准備將公主放到慈云宮去,可見殿下對小姐確實全心全意,但是有一件事卻讓此事成為變數。”

    白蓁疑道:“大人請講!”她絕對不會想到劉淵是為了私情而為她著想,但是由于兩人的利益恰好一致,所以倒也並沒有任何的隔閡。

    劉淵漫聲道:“小姐應該知道漢皇此次為了照顧安樂公主,特意的冊封了慕容清雪這個大漢才女為弘化公主,並讓她一起來到蜀國,太子殿下將兩位公主同時收入后宮,這恐怕是漢皇上意思。”

    白蓁明白了,太子並沒有和她說起弘化公主之事,雖然安樂公主可能不受寵幸,但是像慕容清雪這樣名聞天下的才女,太子若是動心的話也並非毫無可能,到那時可是兩位大漢公主與自己競爭,而且只要她們兩人任意一人產下皇子,她白蓁和蜀國都沒有希望了。

    並不是說白蓁野心重重,而是她必須關心自己和蜀國的未來,否則的話,倒寧願不要嫁給太子了。

    劉淵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知道這件事已經大功告成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六章 落日情懷(上)
    顧憲舉目望著眼前翠翠青山,笑道:“秦兄似乎心情頗為愉快,要不然也不會帶在下來這里欣賞風光,蜀國勝地果然不凡啊!”

    劉淵因為白蓁答應他會阻止太子將慕容清雪收入宮中而心情大暢,所以這才邀請顧憲出來一起游山,蜀中確實不少名勝之地,大部分古樸自然很得顧憲的脾胃,這個身體有些單薄的書生一邊欣賞美景一邊感歎,若是年老致仕一定要來蜀中尋找一塊寶地,劉淵淡淡一笑,那恐怕是幾十年后的事了,兩個正值風華正毛的年輕人談論什么隱居致仕確實有些不妥。

    霍烈和顧憲的書童遠遠地在后面跟隨,而宣台閣的人早已經進宮保護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去了,顧憲和劉淵兩人一路上吟詩作對倒是意興頗佳,到了這個時候,顧憲對劉淵的才情更加佩服,此人確實與福王劉淵有些相似,不過顧憲卻不願意妄下結論,現在還為時過早。

    一直到了黃昏,見落日漸漸落下,劉淵才道:“今日如此雅興,倒不如趁此機會去蜀中城內游玩一番,這幾日被修書的事牽絆,倒冷落了顧兄,也沒有盡地主之誼,真是失禮!”

    顧憲淡淡一笑道:“修撰《四庫全書》確實是件浩繁的工程,不過卻也是我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事,蜀王上次已經和顧某提過,希望大漢能夠派來諸多文士幫忙修書。”

    劉淵點了點頭,這是他向蜀王提出來的,蜀地雖然人才頗多,而且歷史悠久,但是若論文化底蘊,還是比不上大漢的,單單一個江南就不知道有多少飽學之士,便如白露書院的藏書,恐怕蜀國宮廷里也未必有那么齊全。

    若是能夠將大漢的珍本書籍和人才全部聯合起來的話,那么這個“全”倒是名副其實了,將會是件文壇的盛事,劉淵不僅有些向往,他雖然貴為一地王侯,但是畢竟骨子里還是書生意氣多了一些,笑道:“顧兄既然說到這是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事,倒不如向漢皇請纓,若是有顧兄參與,那么當事半功倍了。”

    顧憲歎道:“秦兄莫要取笑我了,修此全書,恐怕個人起的作用是小之又小的,要不然怎么說是件浩繁的工程,何況顧某在吏部任職,俗事繁忙,恐怕皇上未必肯給這個圓夢的機會,只不過顧某倒有一個不錯的人選!”

    劉淵疑道:“哦!”

    顧憲道:“此姓李名納,勤奮好學,在與顧某同時參加殿試的眾多舉人之中,恐怕最是博學的了,若是他能夠到蜀國來修馔全書的話,應該是大有用處!”

    劉淵心里想的也是這個人,李納現在宮廷任職,這個人有些木讷,不善于逢迎拍馬,上次還得罪了平王,若不是自己,恐怕他現在早就遭到了殺身大禍,不過這個人倒是一個不錯的編書人選,他剛想點頭表示同意,突然看到了顧憲明亮的雙眼。

    劉淵心中一驚,莫非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在試驗自己!

    以自己這個蜀國狀元的身份,根本不會認識李納,只是對他的印象太過深刻了,差點就點頭同意。若是顧憲知道李納和福王劉淵的事,然后用這個方法來試驗自己反應的話,那么這個人的心思也確實太缜密了。

    想到這里,劉淵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顧兄大可將此人推薦過來,現在正是需要用人之際,何況又是顧兄看中的人才!定然是不會錯的了。”

    顧憲微微露出失望之色,他確實是想用這個方法試探一下劉淵,不過劉淵的反應倒是非常平靜,看來並沒有什么異常。

    兩人邊走邊談,此時落日余晖將整個成都城染成淡紅,晚霞也呈現在天際,劉淵停下腳步,道:“如此美景,確實讓人陶然忘憂了!”

    顧憲似乎也被這美景迷住,點了點頭,道:“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游子。把吳鉤看了,欄干拍遍,無人會、登臨意,這首福王當日在揚州城時所做的詞作,直到此刻顧某才明白,福王當時是如此的失意啊!唉,瀉水置平地,各自東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歎復坐愁!酌酒以自寬,舉杯斷絕歌《路難》。心非木石豈無感,吞聲踯躅不敢言。”

    劉淵想到方才他用李納來試探自己,倒不敢回答,這首詞是失意情懷確實濃重,道:“不知道顧兄有沒有聽過這樣的幾句話。”

    顧憲道:“願聽指教!”

    劉淵淡淡道:“唯山間之秋風,與江上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為色,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乃造物主之無盡藏也,其實人生景色,便如這落日一般,幼年時曾想浪跡天涯,遍覽天下風景,如何的名山大川都需一笑而過,然后老死時便可安然睡去,管他閻王東西,輪回南北,畢竟這一生算是過了的,其實就是不曾想到要看這些風景來做什么,難道只是為了目遇之而為色,其實這是大錯特錯,若想感至心靈,恐怕就這一輪落日足矣!”

    顧憲哪能體會不到他此刻的情懷,道:“秦兄想必是想到了潸然而泣下這句名詩吧!”

    劉淵點了點頭,雖然顧憲遠遠站在那里,但是恐怕這個世界上能夠真正成為自己知己的人只有他了。

    兩人對視一笑。

    直到落日完全隱去,劉淵才道:“天色不早,我們該回城了,顧兄今夜莫要推辭,定要隨在下去看看成都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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