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封心

第三〇章 合藥

　　“轟！”

　　高臺處冒出雷鳴般的炸響。

　　那些專心煉藥的靈藥師不為所動，可所有裁判的注意力卻全被吸引了過去，直勾勾地盯著聶空掌中的小藥鼎。

　　光聽動靜，便知道藥力爆炸時的威力有多強。

　　按常理推斷，別說是聶空所用的小傢伙，便是其餘靈藥師正在使用的大藥鼎，都會被藥力突然爆發的勁道裂成碎片。可事實上，聶空那藥鼎不但絲毫未損，反而還在不斷地容納聶空注入的靈力。

　　那是什麼藥鼎？

　　竟如此堅固！成飛流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旁邊的練天心，眼神中露著詢問之色。練天心自然知道他們想問什麼，可他自己也是滿頭霧水，不明白內中緣由，又哪里回答得出來？

　　“那藥鼎很普通，也許……或者……可能是我那徒兒所用的是變異靈力的緣故？”練天心用一種很難確定的口氣猜測道。

　　“唔。”

　　成飛流幾人都遲疑著點了點頭，顯然認同了其中的可能性。排除了藥鼎的特殊性之後，也只有聶空的靈力可用來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幕，畢竟在聶空之前，他們以前誰也沒有真正瞭解過變異的木靈力。

　　難道靈力變異的木靈師在煉藥方面真有他人所不知的優勢？幾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這樣的疑問。

　　練天心原本已經對這關死心，現在他的眼神卻不由多出了一絲期冀，如果把握得好，或許徒兒還真能合藥成功。

　　聶空雙眼微闔，心神完全沉浸在藥鼎之中，大量的靈力狠命地往裏面灌入，不停地壓縮著那團“竹葉丸”粉末，而那受到刺激的竹葉丸藥力則不時爆響，拼命地想要突破聶空靈力的封阻。

　　一個壓迫，一個抗拒……

　　完全對立的二者開始打了拉鋸戰，不過聶空那融合了火靈力元素的木靈力，明顯更加的兇猛狂暴，再加上有小傢伙在周圍“助紂為虐”，不時通過藥鼎內壁煽風點火，優勢逐漸向聶空傾斜。

　　那團藥力慢慢地縮小著……

　　……

　　時間猶如沙漏中的流沙，一點點地漏了下去。估計是考慮到了這第四關的難度，沙漏中盛放的沙粒比第一關都要多。

　　“砰！”

　　突如起來的爆響聲中，一名男子靈藥師操縱的藥鼎突然裂開四瓣，砰然落地，一團黑濛濛的煙霧糊在了他的臉上。於是，那靈藥師的整張面龐都變得漆黑如墨，隱隱還夾雜著點點綠光。

　　非常滑稽！

　　“嗷！”

　　靈藥師難以置信地怔愣片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後，極度不甘地嚎叫起來，一拳狠狠地砸在身前矮桌上。篷的一聲，矮桌四分五裂，靈藥師的拳頭順勢命中下面階梯處的木板，打出一個大大的窟窿。

　　那傢伙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從窟窿墜落下去。

　　撲通！

　　“喔……”

　　片刻過後，重物墜地的“撲通”聲從高臺底下傳出，隱約還有一記怪異的呼叫隨風振盪開來。

　　幾位裁判不覺搖頭一笑，好在這第四關的桌子相距極遠，倒也不用擔心類似的發洩行為波及到其他靈藥師。

　　莊院內，那些圍觀的人群靜默了數秒後，爆出一陣轟天大笑，餘音幾乎響徹了整座薊陽城上空。

　　“那小子真夠倒楣的，居然能把自己都給打下去……”

　　“哈哈，他的叫聲好古怪，不會是掉下去的時候，後面那個洞洞被木樁什麼的爆掉了吧？”

　　“要我說，不是後面的洞洞被爆，而是前面的……”

　　“……”

　　“砰！”

　　高臺處又有爆炸聲傳來，卻是另一名男性靈藥師滿身焦黑，頭髮亂如鳥巢，身上的衣服被藥力激蕩而出的勁道給炸出了一個個洞口，全身絕大部分的皮膚都裸露了出來，看上去跟個乞丐沒什麼差別。

　　“嘩！”

　　人群中響起更加激烈的爆笑聲。

　　那倒楣蛋驚醒過來，感覺下面涼颼颼的，低頭一看，頓時怪叫一聲，連忙用兩手捂住，一溜煙地轉身就跑，露出兩瓣大白PP在寒風中晃來晃去。莊院內的女子紅著臉低下頭去，卻也不乏膽大之人跟著周圍男子一同起哄。

　　那靈藥師跑到高臺邊緣，停也不停，便哇哇亂叫著縱身而下，身影瞬間消逝，只留下一根長長的布條在空中飄蕩，非常拉風。

　　“再來一個！”

　　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吹著口哨大叫起來，莊院中的各個角落都開始響起猥瑣的怪笑聲。

　　如今高臺處的靈藥師只剩下兩名男子，四皇子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就出局，那個靈力變異的傢伙也不像馬上就會失敗的樣子，若是再有人藥鼎爆炸，必定是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無疑了。

　　大庭廣眾之下，一個漂亮的女靈藥師突然被藥力炸光衣服，那乍然閃現的春光該是何等的……

　　誘惑！

　　人群中那些雄性動物的眼神開始變得熱切起來，尤其是那些荷爾蒙過於旺盛的小夥子更是直接把眸子變成了牛眼，眨也不眨地緊盯著高臺，要是因為一時疏忽而錯過了最為美妙的情景，那就太遺憾了。

　　“砰！”千盼萬盼地過去了幾一會兒，高臺上終於再次傳來藥鼎的激烈炸響。藥鼎的主人正是一名少女！

　　“嗷，好……”

　　莊院中開始有人興奮地大叫，恨不得眼睛長出一雙翅膀飛到那少女面前去把她看個精光。然而，哄叫聲剛剛沖出喉嚨，那些期待著少女春光乍洩的傢伙就變得目瞪口呆，因為他們……

　　什麼也沒看到！

　　那少女的外套被炸碎，可裏面還有件白袍，也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竟然連一道微小的縫隙都沒有裂開。那少女有些惋惜、有些遺憾地搖搖頭，便輕輕一笑，長身而起，嫋嫋娜娜地走下高臺。

　　人群中多出一聲聲鬱悶的歎息。

　　不管眾人心思如何，高臺上的比試進行得如火如。和聶空的沉靜不同，其他人幾乎都使出了渾身解數。

　　特別是四皇子成子軒，右掌火靈力忽疾忽徐，忽猛忽弱，猶如圍繞著藥鼎舞動的火精靈。果然不愧是三品靈藥師，煉藥時對火候的掌控妙之毫巔，絢麗紅芒如瑰麗的晚霞將他那張俊秀的面龐映照得更加英姿勃勃……

冷封心

第三一章 讓你失望了

　　陣陣驚歎聲中，四皇子掌中那璀璨眩目的火靈力漸漸收斂。

　　“呵……”

　　當藥鼎完全靜止時，他才輕籲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塊精美的手帕，輕柔地擦拭著額頭滲出的汗珠。

　　隨後墓墈墆墂，手中紅芒一閃，那手帕瞬間燃成灰燼。這時，四皇子才不緊不慢地揭開鼎蓋，從裏面撚出一粒綠幽幽的靈藥來，嘴角勾起微微的笑意。這粒靈藥圓溜溜的，已不再是“竹葉丸”那葉片般的形狀。

　　成飛流等人已注意到他的情狀，都移步而來。

　　“好。”

　　這關是由曲停雲出的題，也由她來判定結果。取過成子軒手裏那粒新“竹葉丸”聞了聞，曲停雲滿意地笑道，“四皇子殿下果然不愧是三品靈藥師，這粒竹葉丸的藥力融合度已經達到了八成二。”

　　“大師謬贊了。”

　　成子軒笑意溫和，謙虛的道。

　　融合成品靈藥，成飛流、慕子思這些五品靈藥師還年輕時都幹過不少，不過融合的都是些一二品的低級靈藥。

　　兩粒融為一體，服用之後所能起到的效果要大大超過未能融合的靈藥。當然，這還得有個前提，那就是新靈藥的藥力融合度最少都得達到八成以上，否則的話，藥效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煉製靈藥不比煉製藥草，融合度想超過八成，比用藥草煉製一粒融合度達到九成的靈藥都要困難得多。因此，成飛流等人當年融合靈藥也只是為了鍛煉自己煉藥的能力，很少去在意最終的融合度。

　　畢竟融合靈藥並非長久的正道。

　　成子軒合藥成功不久，慕小靈、曲馨儀、玉青冠、顧琦都先後揭開鼎蓋，她們的“竹葉丸”融合度都在七成到八成之間，比成子軒要差一些，可這第四關能夠順利通過就非常不錯了。

　　期間，又有三名少女的藥鼎被藥力炸開。

　　可惜的是，她們裏面同樣穿著由特殊材料製成的衣服，讓莊院中那些想要一睹衣內嫵媚春光的傢伙唉聲歎氣，非常失望，卻也無可奈何，總不能沖上去把她們的衣服強行剝開吧，那樣的話下場將會極其可悲。

　　沙漏聲依舊，高臺處僅剩聶空一人，而那沙漏上面堆積的沙粒也只剩下了一小點，最多還能支撐一兩分鐘。

　　霎時間，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聶空身上。

　　聶空端坐不動，掌中靈力依舊旺盛地燃燒著，可他額頭上已是汗水涔涔，臉龐處也泛起了醉酒般的酡紅。看聶空的模樣，靈力分明是到了快要消耗乾淨的地步，慕小靈心中焦灼起來，她可不想聶空因為弄錯了自己的意思而導致未能進入比試的最後階段。顧琦小蘿莉卻是挑挑眉頭，嘴裏咕咕噥噥的，也不知是希望聶空過關，還是在祈禱著讓這個大騙子在第四關就滾蛋大吉。

　　四皇子臉上笑意盎然，可眼中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把靈藥都捏成了碎末，能合藥成功才是見鬼呢！

　　不管別人眼神如何，聶空絲毫不為所動，辛苦了這麼長時間，他終於把“竹葉丸”碎末壓縮成了一小團。

　　“小傢伙，加把勁！”

　　“啊呀呀。”

　　進入藥鼎的靈力驟然減少的刹那，小傢伙乖巧地叫了一聲，一絲濃濃的綠意從藥鼎內壁延伸出來，形成一層薄膜將那團“竹葉丸”包裹得嚴嚴實實。

　　“可以了。”

　　聶空連忙叫道，他可不捨得香香的本命藥力太多的浪費在這麼一顆用來通關的“竹葉丸”上面。

　　綠意一中斷，那透出聶空掌心的靈力便熊熊燃起，劇烈地炙燒著藥鼎的底部。熱意蒸騰而出，靈藥如陀螺般在裏面滴溜溜地盤旋轉動。時間分分秒秒的逝去，旺盛的靈力讓那層濃綠的薄膜漸漸與“竹葉丸”相融。

　　倏地——

　　聶空心中一跳，體內靈力竟已近枯竭，從掌心處竄起的靈力變得越來越弱。關鍵時刻，靈力驟然減弱，聶空隱約感覺到那粒好不容易成形的靈藥內部傳出了細微的開裂聲，再耽擱片刻，靈藥便會完全爆裂。

　　“嗤！嗤……”

　　聶空猛一咬牙，左手落指如風，接連點向心海、玉明、天宮等九大隱穴。當手指最後落在瑤池穴時，隱穴震顫，經脈激蕩，殘餘的那點靈力竟如驚濤駭浪般湧動起來，沖出掌心的翠綠焰火陡然狂猛了數倍。

　　周圍眾人愕然相顧，明明聶空的靈力就要斷了，怎麼他用手指點了那麼幾下，突然又變得旺盛起來？慕小靈卻沒管那麼多，娃娃臉上興奮得飄起了兩團淡淡的嫣紅，強忍著揮動手臂歡呼的衝動。

　　成飛流和慕子思等幾位裁判交換著眼神，竟也有些期待起來，尤其是練天心，攥著拳頭，恨不能沖上去替聶空把靈藥煉完。

　　束靈力為針，施展“九轉金針術”，這是聶空第二次運用。

　　上次施展時，聶空精力充沛，而這次卻是頗為虛弱，因而所能支撐的時間更短，所需付出的代價更大。若非知道每次的藥會大比最後一關都定在下午舉行，聶空也很難這麼快就做出決定。

　　有那悍猛靈力的灼燒，小藥鼎“嗡嗡”地發出激越的鳴叫聲，內中那粒靈藥融合的速度跟著飛快的提升……

　　眼見沙漏中的沙粒越來越少，不管是希望還是不希望聶空成藥的靈藥師，那顆心兒都不自禁地提起，眼睛瞬也不瞬地瞅著那疾速旋轉的藥鼎。下面莊院中的眾人也都凝神屏息，引頸觀望，等待著最後的時刻。

　　“時間到！”

　　莫星圖的大喝，將眾人驚醒。

　　靈力陡然乾涸，小藥鼎落入掌中，聶空額頭上汗珠爆出，整個人虛脫般靠在了臺階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靈藥成了，還是沒成？

　　這還用問嗎？

　　看他的臉色就非常清楚了，四皇子淡淡一笑，轉身而下，對他來說，已經淘汰的聶空沒有任何可令他關注的價值。

　　幾位裁判相視一眼，快步走了過去……

　　練天心忙將聶空扶起，相對于這第四關的輸贏，他更關心聶空的身體情況。心中不停琢磨著怎麼安慰自己這位徒弟，只是在這方面，他實在不如聶星雲擅長，最後竟只擠出寥寥四字：“不要難過。”

　　“耶！”

　　聲音剛落，卻聽身後響起慕小靈驚喜的歡呼。

　　練天心訝異地轉頭，只見曲停雲從小藥鼎內取出了一粒晶瑩剔透恍如翡翠的靈藥，透射出耀人眼目的綠芒。

　　“居然……成藥了？”

　　練天心喃喃出聲，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不僅是他，成飛流等裁判以及曲馨儀她們看到那顆靈藥，都忍不住低呼出聲，完全沒想到聶空竟能在最後關頭煉製成功，而且那靈藥形狀色澤俱佳。

　　成子軒聽到聲音，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只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藥力融合度……八成五？”曲停雲失聲叫道。

　　“什麼，八成五？”

　　慕子思搶過靈藥，就往鼻子下面湊去。成飛流、闕羽和伏爾榮心中激動，強抑著搶藥一聞的衝動。至於慕小靈、曲馨儀、玉青冠和顧琦四個小丫頭，直接就呆滯了，嘴巴張得足以塞下好幾個雞蛋。

　　四皇子難以置信地看向聶空，卻見他吃力地沖自己擠出一絲笑容，嘴唇嚅動了幾下，看嘴型，似乎在說：“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他竟然通過了！”

　　這一刻，四皇子抿著薄薄的嘴唇，面色陰鷙，溫文爾雅的形象漸漸消散……

冷封心

第三二章 電光藤

　　上午的比試在一片沸騰的讚歎聲中結束。

　　聶空第四關的結果一出來，便在莊院中引起了轟動。普通人或者太過孤陋寡聞的傢伙或許不會覺得“八成五”這個資料有多了不起，可對那些稍微瞭解點煉藥知識的靈師來說，這個藥力融合度就非常驚人了。

　　“以靈藥煉製靈藥”和“以藥草煉製靈藥”，這兩者的難度有著天壤之別。若是全部使用藥草，煉製出一粒八成五的靈藥並不困難。可換成兩粒靈藥，想合成八成五的新藥，其難度不下於煉製融合度在九成五以上的靈藥。

　　更何況，聶空在合藥之前，還將兩粒“竹葉丸”捏成了粉末，這又給靈藥融合增加了莫大的難度。

　　莊院中的人群漸漸散去，不到半個小時，藥會大比的情形便隨著一張張嘴巴傳遞到了整個薊陽城。

　　街頭巷尾，處處都可聽到有人在談論進入第五關的六名年輕靈藥師，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聶空。

　　以十四歲之齡沖入第五關的顧琦，以及三品靈藥師四皇子成子軒，還有慕小靈、曲馨儀和玉青冠她們同樣非常出色。

　　若無聶空，她們定能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而今在聶空的遮掩下，她們身上的光芒黯淡了不少。

　　在比試前，幾乎無人關注聶空，可他卻如一匹黑馬橫空殺出，以驚豔之姿展現在眾人的眼前。於是乎，聶空在聶家的那些事情很快就被滿城靈師以各種手段挖了出來，這時，眾人才恍然發覺聶空在薊陽城竟如此有名……

　　……

　　中午時分，做為被談論物件的聶空正靜坐在靈寶閣四樓一個安靜的小房間裏，在他身邊，擺滿了各種藥物，有些是聶空從寵物背包裏掏出來的，有些則是聶星雲和練天心從靈寶閣賒賬拿來的。

　　第四關合藥，雖在最後關頭成功，可聶空和小傢伙都累得夠嗆。此刻，兩人所需要做的便是趕緊恢復。

　　聶空一邊運轉“木陽真靈訣”，一邊嚼著藥草，心裏無比懷念在幻界二層巨蛇口中搶來的那株“蛇盤血蓮”。

　　這世界上，最濃郁、最精純的木靈力元素並非存在於天地虛空，而是被濃縮在各種稀奇珍貴的藥草當中，如蛇盤血蓮、電光藤等。它們的藥香既能快速補充香香的本命藥力，又能吸收煉化以增強木靈力。

　　只可惜像“蛇盤血蓮”那種品級的藥草實在是太過稀少，整個聶家也就“電光藤”一種而已，靈寶閣會多些，但那是在洛城總店，這薊陽城分店的藏量估計同樣是一隻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從上午到現在，聶空吃掉的藥草起碼已近三斤，藥力都被吸收掉了，可藥渣卻還殘留在肚子裏，腹部一直鼓鼓脹脹的，倒是連午餐都省掉了。聶空估計自己起碼得再吃一斤藥草才能讓小傢伙恢復精力。

　　“吱呀。”房門輕響，一顆禿頂腦袋探了進來。

　　“師傅？”

　　聶空有些訝異的道。

　　聶星雲背負雙手，笑眯眯地踱了進來，在聶空身前盤腿而坐。在聶空忍不住想開口時，老頭子右手一晃，一個透散著紫光的玉盒落在了聶空面前，略有些得意的道：“小傢伙，看，這是什麼？”

　　“電光藤？”看到盒內那閃電形狀的紫色藥草，聶空禁不住脫口叫道，頗為吃驚地抬眼看向聶星雲。

　　聶星雲頷首道：“沒錯，就是它，拿著吧。”

　　聶空愣道：“給我的？師傅，你不是說要留著它來煉製六品靈藥‘雷龍丹’麼？怎麼現在就……”

　　“誰讓你是我徒弟呢！”

　　聶星雲哼道，“第四關過後，你的‘靈神三竅’都完全乾涸，就憑你那‘木陽真靈訣’，要修煉到什麼時候才能恢復？你又是木靈師，不能像慕小靈那幾個丫頭那樣，可以服用專門用來快速恢復靈力的靈藥，沒辦法，師傅我只好拿出血本來讓你早點恢復靈力，爭取把最後一關贏下來。”

　　老頭子說的倒是沒錯，如果在第四關的最後時刻，聶空沒有束靈力為針、，施展“九轉金針術”的話，那麼他便能以竅穴內殘留的靈力為引，動用金針快速恢復靈力，可現在卻是要麻煩得多。

　　想了想，聶空還是搖頭道：“師傅，這‘電光藤’我不能要，我……”

　　“你什麼你！”

　　老頭子一聽，頓時瞪眼變色道，“讓你吃你就吃，哪這麼婆婆媽媽的。嘁，別以為師傅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在覬覦這株‘電光藤’，每次進入煉藥堂後面的密室，你的眼睛總是往這個盒子裏瞄。”

　　聶空訕訕一笑，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小傢伙在覬覦它，當然，他自己同樣也有那麼一點心動就是，但他絕對可以發誓，自己只是在心裏想想而已，從來沒有像小傢伙那樣想著要把它據為己有。

　　“拿著。”老頭把盒子塞進聶空懷裏，站了起身。

　　“師傅，那……多謝了。”聶空估摸著自己要是再推辭，老頭子肯定會狠狠地賞給自己幾個暴栗。

　　“哈哈，謝個逑，師傅還等著你多給我們聶家掙點臉面呢！”

　　“……”

　　房門砰然關上。

　　聶空撫摸著藥盒，沁冷的涼意透入皮膚，心中有些感慨。

　　在前世，他為人行事從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到了天靈大陸後，他並不想像便宜父親聶青陽那樣一生都為聶家效命，最後還把小命給搭了進去，所以他便想著修為高了之後，帶著花眉離開聶家。

　　可現在，聶空卻發現自己欠的人情越來越大。家族給他好處，看中的是他將來能為家族帶來強大的實力，可聶星雲和練天心卻實實在在把他當成了真正的徒兒，從沒有搾取他價值的想法。

　　難不成這輩子真要跟聶家綁一塊了？

　　聶空微微皺眉，最終還是把這個問題拋開，打開了藥盒，一股濃濃的藥香鑽入鼻端。聶空深深一吸，便似有股甘霖從腦袋灌入，從腳底溜出，那種渾身通透的感覺讓他舒服得直響哼哼出聲。

　　“啊呀呀，啊呀呀……”

　　小傢伙跟打了雞血一樣，又似聞到了魚腥味的貓兒，原本有些彎曲綿軟的莖桿一下子挺得筆直，那兩片耷拉著的小葉子和無精打采的小根須也都歡快搖動起來，在那團墨綠血液上面蹦蹦跳跳。

　　這才是真正的奇藥！

　　聶空精神振奮，身體的疲憊竟瞬間消解了些許，當下不再耽擱，將“電光藤”從盒內取出，夾在掌心，而後飛快地運轉“木陽真靈訣”。一縷縷實質般的藥力從“電光藤”的表皮中透出，沒入聶空掌心……

冷封心

第三三章 最後一關

　　煉藥、配藥、辨藥，合藥四關已過……

　　第五關又會是什麼？

　　這次的藥會大比，與以往頗為不同。以前同樣有五關，其實就是煉製五種不同的靈藥，尤其第五關，煉製的是三品靈藥。這次的幾位裁判卻是別出心裁，不但每關更具有挑戰性，也更具有讓人觀看的衝動。

　　今天的最後一關更是如此，眾人都在好奇、都在期待著。下午，那莊院打開時，一道更加粗壯的人流湧了進去。和上午相比，人數起碼多出了一倍，寬闊的莊院中摩肩擦踵，人頭攢動，聲潮沖天。

　　“嗵！”

　　鐘聲鳴響，六名裁判現身。莊院裏開始有些騷動起來，而當最後六名年輕靈藥師的身影從高臺右側顯露出來時，原本嗡嗡的議論聲轟地一下就變大了無數倍，整座莊院瞬間被各式各樣的聲浪點爆。

　　“快看，那個就是四皇子殿下，果然不愧是皇室出身，儒雅文秀之中又透著英氣，而且還生得一副好相貌。”

　　“四皇子沒什麼看頭了，還是看看那個聶……聶什麼來著，聶空？對，就是聶空，哪個是聶空呀？”

　　“你可真是白長了兩隻眼睛，六個人中，男的就只有兩個，除了最前面的四皇子，你說還有誰是聶空？”

　　“咳咳，原來就是那個穿黑衣服的。聽說他在上午可是獨領風騷，第一關第一個煉出靈藥，藥力融合度還達到了九成；第二關倒是最後一個交卷，可他的答卷把所有的裁判都嚇住了，第三關又是第一個交卷，而且還唯一辨認出了三種藥物；第四關更不得了，居然在最後時刻合出了八成五的靈藥……現在一看，這小子容貌倒是挺清秀的，可惜個子不夠高，也不夠壯。”

　　“這就叫人不可貌相，要是有個女兒就好了，就算是老子倒貼大筆嫁妝，也要把女兒嫁給這年輕人，前途無量呀！”

　　“……”

　　一陣高過一陣的聲音中，六名靈藥師並沒有走上高臺的頂層階梯，而是停在了高臺下面，也沒看出有上臺的趨勢，這讓眾人大惑不解，按照以往的慣例，第五關不是要在最高一層進行麼？

　　不但他們不解，聶空等人也頗為疑惑。

　　在出來前，聶家的那個大胖子聶青銅就神秘兮兮地交代六人在台下等著，卻又沒有道明原因。

　　慕小靈往聶空身邊靠了靠，嬌嫩的娃娃臉上帶著歉意：“聶空，真是對不起啊，上午的時候差點就害得你沒有通過。”

　　第四關結束後，聶空沒一會就被沖上臺的聶星雲送去了靈寶閣內休息，讓慕小靈直到現在才找到機會道歉。

　　現在的她完全沒有了和聶空爭勝的心思，反倒對他生出了幾絲敬佩。一個能在兩粒靈藥都捏碎的情況下、還煉製出八成五融合度新藥的傢伙，那份對靈力火候和藥鼎的掌控，的確不是她所能比擬的。

　　“沒事，那是我自己領會錯了，怪不得你。”聶空笑道。

　　慕小靈水盈盈的眼眸直直地看著聶空，見他真的不在意上午之事，臉上這才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話題轉回到了即將到來的最後比試上：“聶空，你覺得我爺爺和其他幾位裁判會在這第五關出什麼樣的題目？”

　　“這個可不好說。”

　　聶空搖頭一笑。對以往的千靈藥會，他沒有太多的瞭解，此刻自然也不好做出推斷，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現在他倒是希望裁判們能出現非常偏門的題目，這樣在不能動用藥鼎幻身的情況下，也有更大把握。

　　四皇子成子軒淡然笑道：“費心思去想這個做什麼？我等這一關很久了，真希望馬上就開始。比試的難度一關強過一關，這最後一關的難度絕不會低於合藥，呵，這才是真正考驗我等實力的時候。”

　　四皇子背負雙手，傲然佇立，臉龐上又掛出了眾人都熟悉的笑容。他的語氣中透著強烈的自信，只是說完後卻若有意若無意地瞥了瞥聶空，眼神中閃過一抹莫名的意味，似輕蔑、似挑釁？

　　毋庸諱言，四皇子在藥會大比中的表現的確是十分出色，其中第一關，他的成藥時間僅比聶空稍差些，藥力融合度同樣得到九成；第二關，他第一個配齊了藥方，獲得裁判一致讚揚；第三關，辨認出了兩種藥物；第四關，同樣是第一個合藥成功，藥力融合度達到頗為驚人的八成。

　　然而，不管他表現得再怎麼耀眼，最後的風頭還是全被聶空給搶了過去，讓向來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的他，黯然失色。

　　尤其是合藥那關，他以為聶空必將出局，而自己也已穩操勝券，卻沒想到聶空竟能再最後時刻突然翻盤，以一粒八成五融合度的新“竹葉丸”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而他則被踩在了腳底。

　　那一刻，四皇子氣得直想吐血。回到住處後，又聽說聶空在幾個月前還是聚靈一品的貨色，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溫和冷靜，陰沉著臉擊碎了一張桌子、掰斷了兩張椅子，並轟爆珍貴花瓶若干。

　　“我堂堂大成帝國四皇子，豈會輸給一個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才爬升到如此地步的傢伙？最後一關就要來了，你怎麼是爬上來的，我便要怎樣將你踩下去，這次的藥會大比，本皇子才是當仁不讓的主角！”

　　四皇子暗暗冷笑。

　　慕小靈一翻白眼，沒理會他，轉眼看向曲馨儀和玉青冠、顧琦三人，笑吟吟的道：“三位妹妹，你們怎麼看？”

　　“不知道呢。”

　　曲馨儀嫣然一笑，聲音帶著一絲甜糯之意，光是聽在耳中便有一股纏綿的味道，讓人回味無窮。

　　聶空還是第一次聽她說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玉青冠沒有出聲，只是很乾脆地搖了搖頭，而小蘿莉卻像是沒聽到一般，眼睛盯著聶空，忽閃忽閃的，好奇中仍舊可以看出一絲毫不掩飾的氣憤。沒辦法，有的時候，小女孩都是非常記仇的。

　　聶空打趣的笑道：“小妹妹，哥哥好看嗎？”

　　“哼。”

　　小蘿莉腦袋一甩，丟給了聶空一個後腦勺。聶空大感有趣，正要再逗逗她，就見前面人群更加激烈地騷動起來，驚呼之聲迭起，心中不覺詫異，剛想順著他們的目光瞧瞧，一聲高亢的咆哮便在莊院上空回蕩開來：

　　“吼……”

冷封心

第三四章 碧影烏骨獸

　　莊院側門處，出現了一隻靈獸，三四米長，一米多高，威武雄壯，體表青碧，幾乎不見一根雜毛，腦袋碩大，尾巴則如一根鋒銳的尖錐越來越細，可在末尾處卻突然膨脹，一把如馬尾般的長毛拖曳而出，四肢邁動時，那根長尾不停地快速甩動，竟似有一道道澄碧流光在空中縈繞翻騰。

　　此刻，靈獸正被粗如兒臂的鐵鏈鎖住脖子，被一名壯漢牽著。在他後面，還有五人牽著同樣的靈獸進來。

　　“‘碧影烏骨獸’？居然都是二品靈獸‘碧影烏骨獸’！”

　　“他們把這種靈獸牽進來做什麼？這裏可是藥會大比，難道還需要用到這些靈獸來進行演示？”

　　“好漂亮的靈獸！被這麼鎖著，真是太可憐了。”

　　“你這小丫頭要發善心也不看看對象？二品靈獸當中就屬這‘碧影烏骨獸’最是兇殘，也最是狡猾，碰到靈師就逃，卻經常溜出山林襲擊普通人，每年被它們吃進肚子裏的不知有多少人。”

　　“……”

　　六隻碧影烏骨獸的出現，讓整個莊院一片譁然。只是，初時的驚訝過後，眾人的好奇心便越發強烈地被勾引了出來，七嘴八舌地猜測著這些碧影烏骨獸將在藥比的最後一關中起著什麼作用。

　　六名靈藥師同感訝異，即便是孤陋寡聞如聶空者，也知道在以往的藥會大比中，絕沒有用到過靈獸。

　　“連靈獸都弄出來了，他們在搞什麼鬼？”慕小靈自言自語地嘀咕著，愕然看向裁判席上那老神在在的幾人。

　　“聽說‘碧影烏骨獸’的骨頭研磨成粉末，是煉製三品靈藥‘靈骨丹’的主藥，這次不會是讓我們煉製‘靈骨丹’吧？”

　　小蘿莉顧琦驚奇地睜大眼睛，接著小臉唰地就便白了，“原來還要自己殺靈獸取藥，人家一見血就暈的呀，完了，完了，頭好暈哦，頭……好……暈……哦……”撲通！小蘿莉摸著額頭，倒在地上。

　　靈師居然也會暈血？

　　聶空啼笑皆非，連忙把她扶到後面的臺階上坐下，笑道：“小妹妹，要真取藥的話，我幫你搞定就行了。”

　　聶空可不像小蘿莉這麼神經兮兮的，若真要取獸骨入藥，一隻碧影烏骨獸就足夠了，何必牽出六隻來，其中必定別有緣故，肯定不會是像小蘿莉所說的煉製三品靈藥“靈骨丹”那麼簡單。

　　“真的？”

　　迷迷糊糊的小蘿莉聽到聶空這話，眼睛裏不停轉動的小圈圈突然消失，一把跳了起來，眉開眼笑地看著聶空，可很快那張高興的小臉蛋就繃了起來，“哼，你是個大騙子，我才不會相信你呢。”

　　只逗了她一次，估計這輩子都得被她惦記上！聶空乾笑道：“小妹妹，上次的那片葉子哥哥可沒騙你吧。”

　　“那也不要你幫忙，人家還在生氣呢。”小蘿莉鼓著腮幫子，一副氣憤狀，可眼睛裏卻眯出了笑意。

　　“這樣啊，那就算了。”

　　“嘎？”

　　小蘿莉呆了。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安慰幾句、討好幾句，然後自己再順勢原諒他嗎？人家哥哥就是這麼做的，他怎麼這樣就放棄了？小蘿莉掩著小嘴嗯哼、嗯哼地咳嗽了兩聲，提醒聶空下面該進行的步驟。

　　聶空彷彿沒有聽到，腳步不停地走回了佇列中。

　　一點誠心都沒有的大騙子！小蘿莉怒了，瞪著眼睛沖聶空的背影揮舞了幾下小拳頭，可眼角餘光瞥見那越來越近的碧影烏骨獸，眼前的畫面似乎又開始轉起了圈圈，忙使勁地甩甩腦袋，跑了過去。

　　聶空只微微側頭，便見小蘿莉正眼巴巴地瞅著自己，小臉皺成一團，黑亮的眸子裏也似蕩起了瑩瑩水光，彷彿是被父母拋棄的小孩子，那可憐兮兮的目光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憐惜之意。

　　周圍的慕小靈、曲馨儀、玉青冠見狀，都禁不住抿嘴一笑，心道這小丫頭倒也挺有趣的，在比試中請人幫忙，要是換做自己是怎麼也做不出來的，偏偏她卻做得如此自然，讓人難以拒絕。

　　“我是好人，向來以助人為樂。”

　　聶空擔心再讓小蘿莉這麼看著，自己會生出負罪感來，於是感慨了一聲。小蘿莉疑惑地眨巴了下眼睛，瞬息後明白了聶空的言外之意，頓時樂得喜笑顏開，跟著又嘟了嘟嘴：“人家還在生氣哦。”

　　聶空無語，真是只死鴨子嘴硬的小蘿莉。

　　“諸位！”

　　莫星圖如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閃現在六名靈藥師身前，笑得很是歡暢，“這決定最終勝負的第五關，叫做‘解藥’！”

　　“六隻‘碧影烏骨獸’都會服下一粒二品毒藥，一刻鐘之後便會斃命，你們需要做的，便是在這一刻鐘之內為‘碧影烏骨獸’解毒，無論你們是自己動手煉製靈藥還是使用其他的什麼手段，只要是不借助外力解毒成功，便可獲勝。若是解毒成功者有多人，則以時間長短定勝負。你們可有意見？”

　　說話時，莫星圖體內靈力激蕩，這番話已被傳到莊院中的每一個人耳中。

　　廢話！有意見又怎樣？難道你還會從諫如流不成？

　　慕小靈等人意外之餘，皺眉不已，在一刻鐘內弄出解藥，談何容易？這一關比前面那關“合藥”都還要困難，這幾個裁判真是不折騰人不舒服，煉藥、配藥、辨藥、合藥、解藥，一關比一關變態。

　　小蘿莉又一次傻眼了。

　　給靈獸解毒？那就是說不需要殺死“碧影烏骨獸”取骨頭煉製“靈骨丹”了？那人家剛才不是白請他幫忙了？小蘿莉轉眼向聶空望去，卻見他也正好望過來，笑得有些促狹。小蘿莉歪歪腦袋，瞬間明白過來。

　　“好哇！原來你早就猜到那‘碧影烏骨獸’不是用來煉製‘靈骨丹’的，卻還眼睜睜地看著人家求你幫忙！大騙子！大壞蛋！氣死我了！”小蘿莉如同發怒的小獅子，抓狂地在心裏大叫著……

冷封心

第三五章 針鋒相對

　　“上藥！”

　　莫星圖的大喝壓過莊院內喧囂的聲響，隨後便見三列紅衣侍女從高臺右側嫋娜而出，每人手中都端著一個木盤，盤中擱放著各式各樣的盒子，木盒、玉盒、石盒，陶盒……裏面裝的全是藥物。

　　待百多名侍女全部現身，莫星圖的目光掃過聶空、成子軒等六人，沉聲道：“這裏是一百五十種藥物，可以任憑你們選用，毒藥的配方也會告訴你們。”說著，莫星圖的右拳伸到眾人幾人面前，圈中握著六根小紙筒，“這裏是六個號碼，抽到一的先開始，其他人則到台後等待。”

　　“也不知給‘碧影烏骨獸’服用的會是什麼毒藥，不過知道配方的話，解起毒來應該要輕鬆一些。”

　　聶空暗忖一聲，見莫星圖的右手已伸到自己面前，於是便隨意地抽取了一個紙筒，打開一看。

　　“六！”

　　居然是最後一個！

　　這個數字放在前世算是挺吉利的，可換到此時此刻，卻不是那麼好了。若是前面的靈藥師有人解毒成功了，排在最後一位的難免會倍感壓力，可若是前邊的靈藥師全部失敗，這壓力便會更大。

　　最終的結果是，慕小靈第二、玉青冠第三、曲馨儀第四、四皇子成子軒第五，聶空第六，第一的則是小蘿莉顧琦。

　　小蘿莉橫眉豎眼地瞪著聶空，顯然還沉浸在對他的氣憤當中，竟沒有馬上意識到這第一代表著什麼，待聶空等人在莫星圖的示意下走向高臺後面時，小蘿莉才迷迷糊糊地醒過神來，道：“等等我？”

　　“回來！”

　　莫星圖滿臉威嚴的喝道，“一百零八號顧琦，你的第五關馬上就要開始了，難道你想放棄？”

　　嚇？

　　小蘿莉一愣，連忙再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號碼，便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小貓般跳了起來，驚叫：“咿呀？我第一個解毒？”

　　……

　　進入高臺後面那空蕩蕩的大木棚中，聶空等五人剛一坐下，便聽到外面傳來莫星圖宣佈了開始。

　　接著，便是人群的騷動聲和“碧影烏骨獸”的怒吼聲，應該是其中一隻被逼著吞下了毒藥。

　　在這期間，始終有響亮的“滴答”聲不緊不慢地回蕩在眾人心間，據聶空估算，滴答一下，便是一秒。

　　在這後面，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只有通過聲響判斷。

　　慕小靈等人都端坐著沒有吭聲，或面露微笑狀，或閉目養神狀，或皺眉沉思狀，神色各異，可那雙耳朵卻如風帆一般撲楞楞地豎了起來，想從外面紛亂的聲響中分辨出對解毒的有用資訊。

　　然而，讓幾人鬱悶的是，遠處的說話聲鑽入耳中，便全部轉化成了嗡嗡聲，像是有無數隻蜜蜂在耳邊吟叫。

　　看到慕小靈她們失望的表情，聶空心中暗笑，想在成千上萬人的唧咕聲中清晰地判斷出哪個人的話有用處，這不啻於癡人說夢，當然，如果修為到了禦靈以上，或許有那麼一絲可能。

　　滴答、滴答……

　　這聲音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慕小靈等人的心臟，帶來的是一股越來越緊迫的氣息和壓力。沒一會，她們便無奈地放棄了探聽，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地看著，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嘩！”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聲浪突然高揚起來，而那極有規律的滴答聲卻在這一刻嘎然而止。

　　顧琦成功？還是失敗了？幾人對視著，眼神中透著疑惑。

　　“慕小靈！”

　　叫聲從高臺旁側傳來，慕小靈嫣然一笑，站起身來。走出木棚前，聶空沖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也不知她有沒有看懂。雖說到現在為止，大家都還是競爭對手，但這並不妨礙聶空給她鼓勁。

　　沒過多久，人群的哄鬧聲，碧影烏骨獸的嘶吼聲，還有那滴答滴答的計時聲，再次飄蕩開來……

　　時間快速流逝。

　　玉青冠、曲馨儀相繼被叫出去。一時，空闊的大木棚內便只剩下四皇子成子軒和聶空兩人。

　　聽著外面碧影烏骨獸的痛嘶和猛然爆發的驚歎聲，四皇子微微一笑：“聽到了嗎？聶空，在這最後一關，不可能會有任何的運氣存在，沒有實力的靈藥師，即便是連過前面四關，最後終將會原形畢露。”

　　“四皇子殿下，你這是在嘲笑我嗎？”聶空笑道。

　　“不，我只是在好心地提醒你。”四皇子糾正聶空的措辭，淡然道，“這次‘千靈藥會’大比的首名獎勵不是那麼好拿的。一個人有怎樣的實力就該得到怎樣的獎勵，若是實力不足卻想強求，結果只能是惹人譏笑。”

　　“是惹四皇子你的譏笑？”

　　聶空看著對面那張英俊的面龐，嗤聲笑道，“不過很可惜呀，你的譏笑對我而言，反不如你的放屁聲讓我在意。如果你突然放了一個屁，我還會驚奇一下，‘哎呀，這可是四皇子你的屁，想必那臭味也如四皇子你的人一般鶴立雞群’，然後趕緊捂著鼻子走開，至於你的譏笑，能讓我掉一根毛？”

　　“你說什麼？”

　　聶空粗俗的嘲弄，讓四皇子那張白皙的俊臉泛起了紅潮，額頭上的青筋隱隱在跳動。自小到大，他便是在恭維和讚揚聲中長大，有誰敢在他面前說上半個髒字，更何況是像聶空這般話裏夾槍帶棒、肆無忌憚的譏諷他？

　　“四皇子是聽不懂麼？那本人再簡明地復述一遍。我剛才是說，如果你想驚到我，不需要說話，放個響屁就行了……四皇子，你可是想要放屁了，別忍著，憋壞了身體我可擔當不起呀。”

　　見四皇子那張臉脹得跟猴屁股似的，聶空大為暢快，這人啊，果然還是需要時常時常發洩才身心爽利，前世的那套修身養性，暫時可以去見鬼了，等什麼時候修為高了，倒是可以再拿出來用用。

　　“放肆！”

　　四皇子面色陰沉，一掌拍下，焰紅的靈力洶湧而出，直接將地面堅硬的青石板擊成粉碎，霎時間，兩人之間的虛空都似被灼燒得熾熱起來，高臺側邊的幾名聶家族人投過來詫異的目光。

　　四皇子深吸口氣，那略略起伏的胸脯平復下去，盯了聶空一眼，神色竟奇跡般地恢復了先前的淡然：“聶空，你的膽子很大，居然敢如此冒犯我。我乃大成帝國四皇子，若是與你計較，未免有失身份。你呆會可以好好聽聽，看我是怎樣通過這藥會大比的最後一關，將那獎勵握入掌中的。”

　　“好啊，不過四皇子你可千萬不要使出全力。你戰勝慕小靈她們只需一半實力就足夠了，而我只接觸煉藥兩三個月，這麼算下來，估計四皇子你使出一成實力就足以穩操勝券了？不對，應該是半成都不用，四皇子，你可真厲害。”聶空像是突然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滿臉驚奇之色。

　　“……”

　　論鬥嘴，成子軒這種生長于深宮之中的皇子哪是聶空對手，好不容易恢復白皙的面龐再次湧起一股血紅，手指捏得嘎嘣作響，卻終究還是沒有發作出來，畢竟這裏是薊陽城，而非洛城。

　　“四皇子殿下！”

　　呼喚聲傳來，卻是外面的滴答計時聲已悄然停止……

冷封心

第三六章 四皇子的實力

　　為了讓台下眾人能夠看得更清楚，這第五關便是在高臺的第一層階梯處進行。莫星圖右臂下揮的瞬間，四皇子便如一抹幽影，閃電般地在三列紅衣侍女之間穿梭，手指時不時探向盛放藥草的盒子。

　　片刻間褘褕裬褖，四皇子就回到那只躺在階梯上哼哼唧唧的碧影烏骨獸旁，雙掌一揉一搓，藥草被捏成圓溜溜的一大團。他掰開靈獸的嘴巴，那團藥草直接被丟入那張散發著腥臭味的血盆大口中。

　　“吼！”

　　四皇子腳尖一挑，碧影烏骨獸嘶吼一聲，龐碩的身軀飛到了數米高空。

　　台下眾人完全沒想到四皇子會突然做出這樣的動作，都忍不住驚呼一聲，眼睛也跟隨著拋飛的靈獸向上看去，然後又跟著它往下落。

　　“砰！”

　　四皇子右掌猛然擊在碧影烏骨獸腹部，靈獸再次嚎叫著高飛而起，同時，可見一道熾烈焰紅的流光沒入它體內。見到這般情景，莊院的人群中再次“哇啦啦”的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靈獸驚慌失措地擺動四肢，再次墜落。

　　“砰！”

　　四皇子左掌抓住碧影烏骨獸的前肢一掄，右掌轟然擊中靈獸的小腹，於是，靈獸第三次慘叫著騰飛。

　　向來在眾人面前保持優雅形象的四皇子，臉上掛著前所未有的冷酷，碧影烏骨獸拋起的高度越來越低，他雙手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到最後，雙掌竟如蝴蝶穿花一般在靈獸的軀體上閃爍。

　　“砰！”

　　“嗷！”

　　“……”

　　猛烈的撞擊聲、淒慘的嚎叫聲交相混雜，綿綿不絕。

　　那只可憐的碧影烏骨獸便像是玩具般被四皇子隨意地擺弄著，被封禁力量後又服用了毒藥的倒楣蛋沒有絲毫的反抗餘地，沒叫多久，碧影烏骨獸的聲音就變得嘶啞，然後變成了哼哼聲。

　　眾人看得眼花繚亂，目光隨著那只靈獸轉來轉去，口中不時發出無意識地驚叫，他們的情緒完全被調動起來，只看得心蕩神馳。恍惚間，彷彿自己化身成了四皇子，盡情地蹂躪著那只靈獸。

　　“好！四皇子殿下的實力在第五關算是完全施展了出來，以火靈力直接震開藥力驅解毒性，速度比煉製靈藥更快。”已經從裁判席移到第一層階梯處的裁判都不時頷首，伏爾榮更是讚歎不已。

　　“是啊，和四皇子相比，那四個小丫頭都差了半籌。”慕子思捋著鬍鬚，神色間頗為感慨。

　　“這主要還是四皇子的修為已至融靈境界，那四個通靈的小丫頭即便是想如此施為，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練天心道。

　　“天心老弟，子軒過後，就該你的徒兒上場嘍，你覺得他能否成功？”成飛流哈哈一笑，心中頗為高興，做為裁判，不能以私人情感干預勝負，但是看到自家子弟表現如此出色，他也是難掩喜悅。

　　“不好說。”

　　練天心微笑道。

　　的確是不好說，本來看到成子軒展現出如此手段，他對聶空的信心已稍有不足，可轉念一想，在上午第四關那種極其不利的情況下，小傢伙都能夠合藥成功，說不準這第五關也會有奇跡出現。

　　當然，如果是換做聶星雲，這個時候的回答肯定是不會有半分否定的意味。

　　“嘁！”

　　裁判席前，慕小靈看著成子軒迅疾無比的手法，忍不住撇撇嘴嘀咕道，“那只碧影烏骨獸真夠倒楣的，居然碰上了我們的四皇子殿下。激發藥力，在地面就能夠完成了，非得這麼拋上拋下的，累不累呀。”

　　玉青冠神色不變，只是眼光一閃，顯然也是很有同感。曲馨儀抿嘴一笑，道：“不這麼做，我們的四皇子殿下怎能吸引足夠的眼球和關注呢？這樣的事情，他可是每年都要做個好幾次喲。”

　　小蘿莉完全和慕小靈她們站在了同一陣線，揮舞著小拳頭道：“這種人最討厭啦，稍微有點實力就不停地顯擺，然後又裝出一副溫和謙遜的樣子，噁心死了，希望大騙子呆會能夠打敗他。”

　　沒想到顧琦把話說得這麼直接，曲馨儀和玉青冠不覺莞爾。慕小靈笑道：“顧琦，你不生聶空的氣了？”

　　“誰說的？”

　　小蘿莉臉蛋一揚，黑溜溜的眼睛立馬豎了起來，“那個大騙子也是個大壞蛋，不過他比這個裝模作樣的要好那麼一點點，嗯，就一點點。”

　　說著，小蘿莉伸食指，然後用拇指按住，只露出短得可憐的小半截指甲片，以示聶空只比成子軒好那麼一點。

　　“嗷！”

　　連哼哼聲都有氣無力的碧影烏骨獸突兀地嚎叫了一下，聲音居然異常響亮，把包括慕小靈、顧琦她們在內的看客都嚇了一跳，再一抬眼望去，卻見那靈獸在半空掙扎的動作變得激烈起來。

　　砰砰砰砰……

　　四皇子雙掌拍擊靈獸身體的動作再次提升，竟在靈獸身周蕩起了圈圈殘影，令人目眩神迷。與此同時，碧影烏骨獸的吼叫聲也變得越來越亢奮，彷彿體內被毒素壓制的生機在快速恢復。

　　“砰！”

　　驀地，四皇子化掌為拳，擊在靈獸的脖頸上。碧影烏骨獸壯碩的軀體轟然墜落，在高臺上砸出一個深坑。靈獸張開嘴巴憤怒地咆哮一聲，猛地翻身而起，覷准高臺側邊的空隙飛馳過去。

　　一名中年男子大步躍出，一把扯住它的尾巴將其掄至半空，而後一條粗壯的鎖鏈緊緊套住了它的脖子。碧影烏骨獸不甘低吼著，卻也不再反抗，乖乖地被那中年男子牽回到幾名裁判跟前。

　　“這麼快就讓他成功了，聶空想勝他很困難。”慕小靈心裏有些擔憂……

　　……

　　“六百下！居然只用了十分鐘，實力真的不錯！”

　　滴答聲驟然停止，聶空在高臺後面自言自語起來，緊接著便聽得轉院中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喝彩。啪啪啪啪的掌聲彙聚成一股洶湧澎湃的洪流，那強勁的聲浪幾乎將大木棚的頂部都給掀飛。

　　“聶空！”

　　掌聲未歇，已有人呼叫聶空的名字……

冷封心

第三七章 金針一出

　　從高臺側邊走出來時，聶空看到了笑容盈面的成子軒，他正站在高臺上揮手致意，享受著眾人的歡呼，那模樣便如同打了勝戰凱旋歸來的將軍。至於慕小靈等四個女孩，都聚在裁判席前。

　　其中，慕小靈的臉色有點黑，很不爽地斜乜著臺上的成子軒。曲馨儀和玉青冠倒是沒什麼太過明顯的反應，倒是顧琦那只小蘿莉，腮幫子圓鼓鼓的，嘴唇微微嚅動，也不知在嘟囔些什麼。

　　最後被聶空留意到的，才是那六頭碧影烏骨獸。除了依舊生龍活虎的兩頭外，有兩頭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還有兩頭乾脆就直接就躺在地面，沒有半點動靜，估計已被毒死。

　　那兩隻非常精神的靈獸，倒是很好猜測，一頭是給他預備的，另一頭肯定是被四皇子給治好的。其餘四頭卻有些不好分辨，畢竟慕小靈她們鬧出的動靜遠沒有成子軒那麼大，難以作出判斷。

　　沖慕小靈揮揮手，聶空徑直往高臺走去，成子軒則向下走來，那激烈的歡呼聲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兩人即將交錯而過時，四皇子輕輕一笑，低聲道：“聶空，看到了吧，這藥會大比的首名已入我掌中，你想贏我，根本沒有半點可能，你若是聰明的話，還是早點放棄，免得丟人現眼。”

　　兩人在後臺幾乎已撕破臉皮，再見聶空時，四皇子口中也是毫不留情。聶空好似才發現成子軒的存在，驚道：“呀，四皇子殿下，你剛才一定累得夠嗆吧，腦門上都出了這麼多汗水，我猜你肯定是使出了全力。唉，我本來以為憑著殿下的手段，只需要半成的實力就足夠了。”

　　“牙尖嘴利！”

　　四皇子冷笑一聲，忽地想起聶空剛才的一句話，忙從懷裏摸出一塊手帕在額頭處擦拭起來。擦了幾下，四皇子發覺自己腦門上根本就沒什麼汗水，這才知道自己被聶空給涮了，氣得臉色都有些發青。不過當他將手帕收回懷裏時，臉上便再次露出了先前那種溫和謙遜的笑容。

　　幾位裁判也看到了聶空和四皇子之間有些不對付，卻也沒有在意。

　　看著走上臺階的聶空，慕子思笑道：“小傢伙，在你之前，慕小靈、玉青冠和四皇子都在一刻鐘之內成功解毒，其中尤以四皇子最為出色，這次藥會大比的最終結果如何，就看你的了。”

　　成飛流、闕羽、曲停雲和伏爾榮四人微笑頷首，方才四皇子的出色，讓他們對聶空沒有多少信心，不過世事難料，對於這前面四關都異常優秀的聶空，說不定他在最後一關也能製造出驚喜。

　　練天心做為聶空師傅，為了避嫌，只是輕輕一點頭，沒有出聲。

　　聶空朝幾名裁判躬身施禮後，便來到了高臺中央。這時，已有一名中年男子用鎖鏈拉著一頭“碧影烏骨獸”走到台前，那靈獸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即將面臨的境況，掙扎得非常激烈。

　　莫星圖取出一粒黑色靈藥，望著聶空，沉聲道：“這是‘毒龍丹’，煉製它的材料有碎星海棠、四齒白皮、燈心花、百蕊曲背草和二品靈獸‘黑月蛟’的血液，靈獸服用後一刻鐘便會血液凝固而死，你可做好準備了。”莫星圖聲音越來越大，說到最後，已如雷聲滾滾，將四周雜音全部壓下。

　　“開始吧！”

　　聶空並沒有藉故拖延時間。

　　“好！”

　　莫星圖贊道。

　　在此之前，即便是四皇子成子軒都曾沉吟片刻，思索該用什麼藥草來化解“毒龍丹”的毒性。可聶空倒好，竟回答得乾脆俐落，毫不拖泥帶水，這無疑讓莫星圖在心裏給他加了幾分。

　　莫星圖不再遲疑，捏開靈獸嘴巴，將“毒龍丹”丟了進去，隨後在它喉嚨部位一拍，藥力快速化散開來。碧影烏骨獸嘶吼出聲，可那掙扎的動作卻變得越來微弱，它脖頸處的鎖鏈也隨後被解開。

　　“滴答……”

　　莫星圖一揮手，計時聲響起的瞬間，聶空右臂猛然抬起，透著瑩瑩綠芒的右掌直接劈在了靈獸腦袋上。

　　碧影烏骨獸嗷的一聲，直接昏死過去。

　　“……”

　　這一刻，成飛流等裁判，以及慕小靈等人全都愣住了，台下那密密麻麻的傢伙也同樣看傻了眼，霎時間，鬧哄哄的莊院居然極其反常地靜謐了下來，眾人愕然地看著一出手就打暈靈獸的聶空。

　　醒過神來後，裁判們面面相覷，相視無言。

　　“他這是要做什麼？”

　　聶星雲疑惑地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頂，好不容易才盼到自己徒兒出場的時刻，卻沒想到小傢伙的表現竟是如此的違反常理，比試開始後不馬上尋取能夠化解“毒龍丹”的藥物，反而打暈靈獸？

　　他不知道靈獸要在清醒的狀態下，才能讓解藥的藥力更快地發揮出來？不過，出於對聶空的信任，老頭子並沒有著急，而是靜下心來繼續觀看，他可不相信小傢伙會無緣無故來這麼一出。

　　老傢伙能沉得住氣，裁判席前的慕小靈等人就有些呆不住了，她們還指望著聶空能夠勝過成子軒呢。

　　“大騙子想做什麼？”小蘿莉瞪大眼睛，柔嫩的臉蛋上寫滿了問號。曲馨儀和玉青冠都黛眉微蹙，看向與聶空最熟悉的慕小靈。

　　“誰知道呢。”

　　慕小靈苦笑著搖搖頭，揣測著道，“接著看下去吧，或許他這麼做有什麼特別的用意也說不定。”

　　“嘩眾取寵！”

　　四皇子嗤笑出聲。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聶空還是沒有看那三列紅衣侍女一眼，也沒有過去尋找解藥的跡象。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聶空卻突然把手伸進了懷裏，從裏面摸出了九根黃燦燦的金針。

　　“這不是二長老給聶空打造的靈紋金針麼？”練天心和聶星雲一見聶空手中金針，心中疑惑更甚。

　　“那是針？金針？”

　　“他拿出這樣的玩意兒想做什麼？給‘碧影烏骨獸’解毒？”

　　“這小子在開玩笑吧？不抓緊時間找解毒的藥草，傻站那裏磨蹭什麼？就這樣還想勝過四皇子殿下？”

　　“……”

　　聶空金針一出，沉靜的莊院中登時一片譁然，激烈的質疑聲甚囂塵上……

冷封心

第三八章 誰與爭鋒

　　周圍的聲音絲毫動搖不了聶空的心神，靈力一動，那枚最為細長的天針便爆起一片翠綠的瑩光。

　　“嗡！”

　　激越的鳴叫聲中，天針緩緩刺入碧影烏骨獸的頭顱中心。聶空修為比不得成子軒，如今又不能動用“藥鼎幻身”，若是煉藥解毒，這過程花費的時間很難控制在一刻鐘內，唯有使用金針，才有獲勝之機。

　　好在前世時，聶空曾以大量動物試驗過“九轉金針術”，也積攢了不少的經驗。和前世的那些動物一樣，天靈大陸的靈獸體內同樣有經絡存在。它們的經絡與人體不同，但是更為簡單。

　　更何況聶空祖傳的“九轉金針術”，並不同於一般的針灸手法。只要能夠找准落針部位，於靈獸體內形成九針迴圈，再有靈力相輔，即便是第一次接觸靈獸經脈，也照樣能夠發揮出“九轉金針術”的威力。

　　天針入了小半，聶空便發現針尖碰觸到了“碧影烏骨獸”腦部的一條經脈。靈獸的腦部同樣脆弱，但與人稍有不同的是，這腦部是其經脈最為集中之處，在這區域尋找經脈更加容易成功。

　　意念間，聶空竅穴震動，靈力如絲如縷地透過針尖，透入其中，而後，聶空指端輕撚，天針以一種奇妙的頻率震顫起來，靈力旋即沿著腦部經脈，如蜘蛛網一般飛速蔓延到了靈獸全身。

　　只過了小片刻功夫，靈獸體內的經脈網路便如實地呈現在聶空腦海中，與之一同展現出來的，還有“毒龍丹”藥力的蔓延範圍。這個時候，聶空察覺到靈獸體內不少血液已凝結成塊狀。

　　情況已基本掌握，接下來所要做的便是尋找能夠構成迴圈的九個針點。聶空慢慢闔起雙眼，讓自己的精神更加專注地沉入到那靈獸的經脈網路當中，不斷搜尋著經絡相互交叉的位置。

　　“他怎麼半天沒有動靜？”成飛流喃喃出聲。不僅是他，周圍幾名裁判同樣感到大惑不解。

　　“對了，聶空使用的金針竟然刻劃過靈紋？天心老弟，聽說聶家二長老便是靈紋大師，這金針可是他親手製作？”闕羽忽地訝聲道。

　　這話一出，成飛流等人都目露異色，聶家輩分比聶星雲還高的二長老親自為一個通靈境界的風字輩族人製作靈紋武器，未免有點匪夷所思。這事若是真的，足以引起他們的關注和重視。

　　練天心搖搖頭，苦笑道：“這都是老五搞出來的。他對這小傢伙喜愛到了極點，聽說聶空想要幾枚這樣的靈紋金針，便跑去糾纏了二長老整整十天，這才磨得二長老答應下來。也虧得二長老是聶老五的親叔叔，否則，便是他磨破嘴皮，二長老也懶得搭理他，畢竟製作靈紋武器實在太過耗神。”

　　練天心知道那套金針是聶空離開“生死殿”後，二長老送給他的獎勵，不過面對成飛流他們，練天心自然不會說實話。

　　成飛流等人釋然地點點頭，這個解釋的確合情合理。於是，也放過靈紋金針的問題，繼續關注聶空的舉動。

　　“嗡！”

　　聶空雙眼睜開，天針驟然離開靈獸頭顱。

　　瞬即，一團靈力從聶空體內激湧而出，分別透入九枚金針內部，緊接著，一道道耀眼的綠芒從掌中飛騰而起。聶空腳步一動，繞著靈獸壯碩的軀體疾速遊走，右臂如靈蛇般吞吐伸縮。

　　地針、人針、時針、音針、律針、星針、風針、野針……一針快過一針，竟全部紮入了靈獸體內。

　　當聶空疾走一圈，回到“碧影烏骨獸”頭畔時，最後剩餘的那枚天針再次從之前的部位鑽入了它的腦袋。

　　“轟！”

　　天針一動，八針應和，一陣激烈的轟鳴隨著綻放的綠芒向四周傳播，那“碧影烏骨獸”依舊昏迷未醒，可在金針的刺激下，龐碩的軀體卻在劇烈地顫慄著。動作幅度之大，便是莊院前排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居然真的在用金針給靈獸解毒？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嘿嘿，等著看吧！要是這樣就能解毒，母豬都能上樹了。唉呀，這小子也真是太浪費了，連金針都刻劃著靈紋！”

　　“沒錯。據說承受靈紋的器具越小，刻劃起來便越困難？”

　　“也不知誰幫他做的，刻劃這麼小的九枚靈紋金針，所費精力足夠刻劃九把上好的靈紋刀劍了。”

　　“……”

　　眾人對聶空通過這最後一關已不抱什麼希望，倒是開始關注起他所使用的九枚靈紋金針來。

　　貴賓席上，聶星雲神色平靜如常，可心中疑惑更甚，小傢伙居然把二長老給他製作的靈紋金針用來解毒？

　　前面的慕小靈等人，都有些愁眉不展。旁側的四皇子臉上笑意如舊，然而內心的暢快是非言語所能形容。

　　“滴答、滴答……”

　　計時聲繼續不緊不慢地敲響著。

　　聶空額頭已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這世界的靈獸能夠本能地吸收天地靈力淬煉身軀，只是這“碧影烏骨獸”到底只是二品靈獸，體內經脈被各種雜質淤積得厲害，讓他施展“九轉金針術”時需要耗費更多的精力。

　　好在“毒龍丹”也只有二品的強度，否則聶空還真不敢保證以自己如今的實力，能否成功驅除毒性？

　　金針激蕩，聶空揉撚的速度越發快捷。

　　靈力如滾滾浪潮，在“碧影烏骨獸”體內洶湧波動，經脈、血液、肌肉，以至外面的皮毛都如波紋般蕩漾著。“毒龍丹”的藥力絲絲縷縷地被抽取出來，而那些已經凝結成團團塊塊的血液也被不停地震碎。

　　“咦？”

　　別人看不出什麼端倪，可幾位裁判的臉色卻不自禁地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他們的神色，由最初的失望轉變成了凝重，再由凝重變成了此刻的詫異。幾人雖然判斷不出“碧影烏骨獸”體內出現了什麼變故，但他們能夠通過天地靈力的波動，感受到靈獸那股正在逐漸恢復的生機。

　　“天心，你和聶老五什麼時候研究出了這樣的解毒手法，可瞞得我好苦！”慕子思驚詫的道。

　　“咳咳。”

　　感覺到那一道道充滿詢問的目光，練天心乾笑了兩聲，其實他心裏比慕子思等人還要疑惑，從“碧影烏骨獸”那不斷恢復的生機來看，小傢伙的解毒很可能成功了，可他是如何做到的這一點的，他同樣滿頭霧水。

　　就在這時，聶空的身影倏然閃動。

　　八枚金針依次取出，可是，當聶空的手指回撚天針之際，右手中指卻在針上輕輕一撥，靈力流動的速度陡然加快。隨即，聶空右臂順勢往上一帶，那金針登時急劇震動著離開了“碧影烏骨獸”的腦袋。

　　“吼！”

　　靈獸霍然蘇醒，嘶吼著一個翻滾，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大口烏黑的血液便噴吐而出，粗壯的四肢更是顫慄不已……

冷封心

第三九章 落幕

　　滴答聲還在繼續。

　　看著身軀搖晃、隨時都可能倒地斃命的“碧影烏骨獸”，人群中響起一聲聲歎息，緊接著就是一大片噓聲。

　　“四皇子贏了……”

　　不知是誰突然激動地大喊了起來，莊院中的人群愣了愣，旋即又有類似的叫喊聲響起。在這樣的環境下，人們的情緒很容易受到周圍變化的影響。他們聯想到先前四皇子的精彩表現，不知不覺間就被感染，也跟隨著那些領頭的傢伙大聲呼喝起來。

　　“四皇子！四皇子……”

　　一時間，這三字聲如雷霆。

　　陣陣歡呼入耳，成子軒略有些矜持地微微一笑。

　　慕小靈禁不住狠狠瞪了他一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傢伙肯定是事先在人群中埋下了托兒，專等著這一刻的到來。

　　六位裁判心中也是狐疑不定，那碧影烏骨獸的生機明明還在慢慢增強，為何會表現得這般虛弱？

　　臺階上，聶空慢條斯理地收起九枚金針，嘴角泛起滿意的笑容，似乎心情並未因此而變得低落。

　　 “噔！”

　　那碧影烏骨獸突然往前踏了一步，又是一口烏黑的血液噴出。

　　這時，成飛流等人忽然發現支撐靈獸軀體的四肢顫慄得不再那麼明顯，不由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蹬！”

　　第二步邁出，靈獸口吐黑血，身軀竟再無搖晃。

　　 “噔！”

　　第三步，碧影烏骨獸的腳步居然變得沉穩有力，那雙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眸開始冒出熠熠神采。

　　“咦，怎麼回事？”

　　不僅是六位裁判，貴賓席上的聶星雲等人以及慕小靈她們，都發現了那只碧影烏骨獸的異常。隨後，前排的圍觀人群也有所察覺，下意識地停止了送給四皇子的歡呼，個個睜大眼睛，滿面驚奇。

　　“蹬！”

　　碧影烏骨獸踏出第四步，雖依舊吐著黑血，可腳步聲卻響亮了數倍，那高臺都似蹬得顫了一顫。

　　此刻，便是後面的人群也都察覺到了碧影烏骨獸的反常舉動。看它的步子，哪還像是會隨時毒發身亡的樣子。

　　“蹬！蹬……”

　　碧影烏骨獸繼續往前邁動，腳步的幅度和聲響越來越大，吐出的黑血卻越來越少。當它踏出第九步時，口中再無黑血噴灑，只見它昂起碩大的腦袋，仰天嘶吼，那穿金裂石的聲音直沖雲霄。

　　霎時間，莊院中鴉雀無聲，眾人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頭生氣勃勃的靈獸，心裏滿是匪夷所思的感覺，他沒有動用任何藥草，只用九枚金針就把靈獸體內的“毒龍丹”毒性給驅除乾淨了？

　　慕小靈傻呆呆地張開嫣紅的小嘴，看著那只碧影烏骨獸，她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聶空就這樣解毒成功？

　　和慕小靈截然相反的是，那靈獸每踏前一步，成子軒的臉色就難看一分。當靈獸奮力咆哮時，成子軒臉上那股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笑容早就消失了，眼中隱隱有兩團紅光在閃動著。

　　“四皇子！”

　　隱藏在人群中的托兒見狀，急忙大聲呼叫。

　　可惜那種振臂一呼、應者雲集的場景並沒有再出現。這次附和他們的，寥寥無幾，反而有不少人轉過頭去愕然地看著他們，眼神由疑惑漸漸變得氣憤起來，顯然已經明白了他們的用意。

　　那些托兒見勢不妙，急忙溜走。

　　“滴答！”

　　高臺處，那靈獸吼叫的餘音還未消散，計時聲便驀然停止。同時，嘩啦一聲，粗長的鎖鏈套住了碧影烏骨獸的脖子，一名中年男子飛躍而出，手臂運勁一扯，靈獸便落在了裁判們身前。

　　慕子思迫不及待伸出手掌，按在了碧影烏骨獸的腦袋上，彈指間的功夫，靈力便在其體內流轉了一圈。

　　抬起手掌，慕子思眼中流露著驚奇：“好乾脆俐落的解毒手法，這靈獸體內的毒性已消失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殘餘。”

　　“哦？”

　　成飛流、闕羽、曲停雲和伏爾榮四人的手掌相繼按在靈獸軀體上。若是真像慕子思所說的那樣，聶空在這關的成績就要強過四皇子不少了，畢竟四皇子雖很出色，可靈獸體內卻仍有少量毒素存在。

　　片刻後，四位裁判收手，眼中同時多出了一抹奇異之色。這時，練天心才不緊不慢地走過來，也把手掌伸出，隨後捋著紅色鬍鬚，微微一笑，沒有出聲，他這神情落在其他裁判眼中，更顯得高深莫測。

　　“天心老弟，你和星雲老弟的解毒手法著實神奇，佩服，佩服！”成飛流沖練天心豎起拇指，讚歎不已。

　　闕羽等人看著練天心沒有吭聲，心裏卻跟貓爪子撓似的，只是大家同為五品靈藥師，且來自不同的世族、宗派，自然不方便向練天心詢問那個金針解毒的法子到底有什麼玄妙之處？

　　練天心很清楚他們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解釋說自己也不知道聶空施展的是什麼手法。他很明白，要是說了實話，聶空今後麻煩不少。做為聶空的師傅，這樣的時刻，便得為徒弟遮風擋雨。

　　慕子思搖搖頭，向莫星圖示意了一下。

　　莫星圖意會，身影一閃，躍上高臺，面頰帶笑，洪聲喝道：“諸位，此次‘千靈藥會’大比第五關結果已出……聶空，解毒成功……費時……三百五十八……名列藥會大比第一名……”

　　三百五十八，那便是接近六分鐘，聶空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對這樣的結果，他還算是滿意。

　　莫星圖聲音一落，莊院內出現了短暫的平靜。

　　“聶空！”

　　瞬即，那些圍觀的聶氏族人，不約而同地高聲歡叫起來，其餘眾人又開始跟風呼喝。不得不說，聶空的表現沒有四皇子那般花哨，可他解毒手法之離奇，花費時間之短暫，實在令所有人都倍感驚奇。

　　藥比第一，聶空當之無愧！

　　莊院完全沸騰了起來。

　　慕小靈笑靨如花，側過頭去，打算好好奚落那成子軒一頓，卻沒有見到他的身影，不由轉眼四顧，最後竟在那莊院側門處發現了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果然是輸掉之後，什麼風度都沒了！

　　撇撇小嘴，慕小靈和眾人一起歡呼起來。曲馨儀、玉青冠倒是矜持得多，畢竟她們和聶空也沒什麼交情，倒是小蘿莉顧琦跟著興奮地拍了幾下巴掌，拍完後才醒悟自己應該還在生氣，馬上把小手捏起。

　　震耳欲聾的聲音中，莫星圖的聲音接連響起：“四皇子殿下，解毒成功，費時六百，名列第二；慕小靈，解毒成功，費時七百五十，名列第三；玉青冠，解毒成功，費時八百八十七……”

　　在連綿起伏的哄鬧聲中，藥會大比終於落幕。

　　眾人原本以為四皇子成子軒已經鎖定勝局，卻沒想到最後竟是奇峰突起，聶空以一手神奇的金針解毒之術縱橫而出，硬是把即將落入四皇子掌中的第一名撈了過去，實在太過出人意料。

　　對這次精彩的大比，眾人也是暗暗感慨，即便明天找不到合適的靈藥，這趟的薊陽城也算是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