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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半個夢 作者: 大餅 (全書完)

80、豪門糾紛

    秦江賴死賴活的磨蹭,韓由美氣不過了,惱火地使了一記手刀,砍在秦江腕臂上。

    她那兩下真對付歹徒不行,對付尋常人倒管用。秦江吃疼,鬆開了抓著門框的手,倔不過她不顧一切的往外拽,急忙給屋裡大伙留話:「各位多擔待,我跟她出去一趟,如果有急事就打手機,我立馬回來處理。」

    湯艷等人面面相覷,對韓由美的舉止大感困惑,見過急著找男人的,沒見過像她這麼上火的。

    走出公司大門,韓由美在人前的活潑燦爛,旋之不見,換來的是蔫著小臉,神色陰霾,一派心事重重的樣子。

    往常這小妞過得諸事無憂一般開朗,這情形可真是難得一見。秦江亦步亦趨跟在身後,隨她遛達了兩條街,仍不見下文,搞得鬱悶指數直線上升,資料室的工作還懸在心上,實在按耐不住了,便小心詢問:「由美,到底啥事兒?都快走兩公里了,好歹吱一聲呀,有冤我幫你申冤,有仇我替你報仇。」

    韓由美頓住腳步,輕俏的回轉身來,出神地盯著秦江,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彷彿在衡量、在確定什麼似的。

    秦江悻悻笑說:「別拿孤魂野鬼似的眼神看我,聲明啊,殺人放火免談,說說吧,把我拉出來,總得有個交待吧?!」

    韓由美猶豫數秒,從褲兜裡掏出手機,埋頭打短信。

    秦江不明就裡,只能呆呆候著她。

    很快,叮咚~!手機短信提醒,秦江無奈拔出手機查閱,並感歎世間最遠的距離,不是彼此相隔萬里,而是近在咫尺還要玩短信,不過憑良心講,怎麼都比貼紙條強,估計前些日韓由美死活要買這手機,就是因為其提供了超長短信,方便、快捷,她倒聰明,拿這與人交流。

    (有人想害我!)

    秦江手一滯,有點哭笑不得,這開頭,真夠驚世駭俗的:「朗朗乾坤,不用說得這麼誇張吧?」

    (那要從我的身世說起,我父親是韓豐企業董事長。)

    這下子,秦江摸不著邊際了:「你等會兒,不著頭不著尾的,把我弄糊塗了,韓豐企業董事長,公司裡誰不知道是姜尚武,你卻姓韓」

    (我是私生女,從母姓。至於過去,我就不說了。前一陣子,醫院確診父親患了顱內惡性腫瘤,最多活不過三個月,他知道大限來臨,善念親情,以及維繫家族血脈的傳承,所以才相認了我們母女倆。)

    秦江暗暗吸口冷氣:「真是活著活著,什麼事也能碰到,一不留神,我居然認識一位高貴的千金小姐,而且還是自己為之服務的集團千金。」

    韓由美黯然一笑,似乎對這個身份不在意。

    (我父親一脈單傳,與現在的夫人又無子裔,所以在最後的時光,非常疼惜我們,可是,大夫人和她的那些外家親戚,卻因此看我們極不順眼,處處刁鑽刻薄,暗地裡耍陰謀,一心想趕我們出姜家。很明顯,大夫人是擔憂突然出現的我們,搶走原本屬於她的巨富遺產。)

    秦江搓著下巴點頭:「深宮豪門恩怨多,我姑且信了,但難道你父親就不替你做主嗎?再怎麼說也是自己女兒呀。」

    (顱內腫瘤壓迫了父親的腦神經,近來更是頭痛、視物不清、肢體麻木,時常健忘事情,對於大夫人背地裡的作為,父親已經有心無力,何況手心手背全是肉,父親也恨不下心懲處她。申海韓豐集團,是企業分區代理之一,這次總公司派我來,隱約是為了暗查駿淵澤謀奪公司的事,其實,都是幌子,主要是怕家族中,有人會對我母女不利,父親才遣老管家安排我離國,躲避糾紛,只等他去世後,由遺囑成定論。)

    「嚇?駿總裁想搞什麼鬼?」秦江越聽越複雜,扯來扯去竟扯出辛秘來了。

    (父親說,企業是什麼,只不過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場精彩博弈,人死棋終,下一個棋局,將屬於他人的,父親倒不看重駿淵澤將申海公司怎樣。)

    秦江佩服,瞧人家老爸那開闊的人生觀,拿得起放得下,真是沒得說,若換了自己老爸,如果鄰居的南瓜攀過牆,沒準他還竊喜偷摘了呢:「你父親是做大事業的人,沒點精明手段怎麼管理企業,這不挺好嗎,都替你安排好後路了。」

    (我不清楚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給我的感覺,只有一層血緣關係和一句淡薄的稱謂。一直以來,有位不具名的人,每月寄錢來贍養我們,錢多到富足、無憂,後來我才知道是父親,雖然,他沒有對母親完全的履行丈夫責任,但是,對母女的照料,總算盡心盡力,我想,怨恨一個快要離世的人,是不近人情的,不道德的行為,最終原諒了他,聽從他的安排來申海。)

    秦江還想搭茬,韓由美忙豎起春蔥潔指,比了個『噓』,示意別打岔。

    (父親現在病危臥床,至今仍然昏迷不醒,今天早上,忠實的老管家,照例去病房照看,卻無意間,聽到病房裡夫人和三位表兄的談話,內容是他們收買了律師,知悉了遺囑內容,發現父親最新立下的遺囑,其中百分之七十的份額,劃歸到我名下。大夫人埋怨父親的同時,啟哲表兄還隱約說了一句:我一定會讓舅媽成為順位繼承人。)

    (啟哲表兄和黑道有往來,老管家猜測,他們要下黑手了,如果我意外身亡,大夫人就有望成為順位繼承人。可惜他們還未行動,苦於沒有事實佐證,老管家勢單力薄,也只能被動防範,囑咐我注意安全。)

    秦江默然,敢情,豪門和皇帝老兒的後宮一般,都有個不見硝煙的戰場。

    (情節很老套是嗎?但這幾乎是豪門內部不可避免的爭鬥,你相信我說的嗎?)

    秦江微微頷首贊同,卻也倍覺惛惑:「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你也知道,我只是個市井小民,既無權無勢,也沒有身手為你保駕護航,頂多能幫你埃兩槍子而已,幫得上什麼忙?」連顏老虎都擺不平,就甭提對付黑幫了,我有幾個腦袋呀?!
81、麻煩的小妞

    韓由美神色迷茫。

    (這麼說來,你的確很糟糕。)

    秦江一看,差點吐血,不被看好就算了,也不至於淪落到糟糕這地步呀,老子不伺候你行了吧?於是,很古人的一拂衣袖,華麗的轉身走人。

    「察甘滿,秦江西。」韓由美慌忙趕上去攔他,又是鞠躬,又是打拱:「比呀捏,寵買比呀捏~。」

    秦江臭屁的高昂頭顱,敢情,心裡仍然不平衡,韓由美手忙腳亂又發出一條信息,忽然發現,事急臨頭,自己第一時間想到的人,竟然是秦江,也只有秦江。

    (在申海我只認識你,我只相信你。)

    「」這話讓秦江軟了下來,中聽,在她惶恐不安時,對自己一個不算太熟悉的人,予以信任和托付,那就是對我人品的肯定。

    (我們曾經共歷患難,互相扶持過,我們是朋友,對嗎?你是我值得信賴的朋友,對嗎?)韓由美手兒不安地絞著手機,春水汪汪的眸子,忐忑注視著秦江,表情即哀懇又無辜,生怕遭到拒絕似的。

    秦江受不了她的楚楚憐人。

    朋友?多掏心窩的詞兒啊,除了張小亞不嫌棄以外,還真沒幾個人對我說過,特別是人家貴為豪門千金,願意屈就身份跟咱論交,關鍵時刻誰也不指望,就指望我了,那是何等榮耀,被美女依賴的感覺,倍爽。

    秦江頭腦一熱,抬手按上她盈盈香肩,信誓旦旦說:「對對,說得對,我們是朋友,你也甭煽情了,有什麼忙要我幫,儘管說,我什麼,這百來斤身子,為你兩肋插刀,在所不辭,肝腦塗地,死有餘辜咳不,死而無憾!!」

    「今駕?」韓由美喜上眉梢,不確定地問。

    「嗯!」秦江慎重點頭。

    韓由美手兒背向身後,暗暗比了個『YES』:果然,由美的可愛,是無敵的。

    (放心,你所做的一切,將來我一定會加倍、重重、大大的補償你。)

    那敢情好,重酬之下,必有勇夫,秦江嘴都笑裂了,渾身熱血沸騰,彷彿有使不完的勁,恨不得立馬去堵槍眼。相信韓國首屈一指的企業繼承人,懸賞的手筆,一定很貴氣吧,倘若咱再巴結巴結,慇勤慇勤,搞不好更貴氣,怎麼著,在韓豐也能給我弄一經理當當吧?!嘎嘎嘎嘎。

    (好了,我們言歸正傳,首先,我不能在韓豐工作了,因為來這裡的事,瞞不過神通廣大的夫人,恐怕現在啟哲表兄,已經乘上了來申海的飛機。)

    「是是。」秦江眼睛笑成了月牙,神情很狗腿,一副小跟班的派頭:「那就不干唄,你一富家小姐,拎著大把錢吃喝玩樂行了,何苦去打工。」

    (可是,今天早上去銀行查賬,發現我所有的銀行賬戶都被凍結了。)

    「這」秦江感覺忒鬧心,第一個問題就來了麻煩,總不成我還得負責你日常消費吧?「你少花點,當勤儉,少吃點,當減肥,既然怕有人對你不利,乾脆,就擱家裡呆著,安全為上,省得四處遊逛亂花錢,忍忍仨月就過去了。」

    (我現在住銀海賓館,手中剩餘的錢,就算不吃不喝,也快繳不起房租了。)

    靠!五星級賓館,這丫頭真會享受,那兒住一天,夠咱一個月花銷了,沒窮過的人,都拿錢不當錢。

    秦江撓撓臉皮,思索一下,想起張小亞找的那套租房,好像是一廳一室,分她一間也無不可,只是還得委屈自己睡客廳就是了。「這樣吧,我那兒有間空房,您要不嫌棄,可以暫時先住下,回頭再找找別的工作,把生活安定下來,忍忍仨月就過去了。」

    (不行,如果我進入職場,夫人是可以通過商業關係網,把我挖出來的,千萬不要小覷她的能力。你說過安全為上,所以,這段其間我打算隱遁起來,直到局勢明朗。)

    喲!不工作你咋生活,合著我還得管飯呀?!秦江無奈道:「不用操心,住我那裡,有我吃的,就不會餓著你,添多一雙筷子而已,當然,伙食不如五星飯店,您委屈委屈,忍忍仨月就過去了。」

    (呆在屋裡不出門,長長三個月,我會瘋掉的,你能給我買零食,租影碟嗎?讓我消遣度日。)

    嗨!怎麼感覺像是招了一大麻煩回家?我搗鼓自己的小日子都只是湊合,你倒奢侈。

    秦江私底下緊了緊拳頭,面無表情道:「行!你說怎樣就怎樣,我忍忍你仨月就過去了!」有人對你不利,你就對我不利,這世界真顛倒。

    (這樣真的可以嗎?我覺得很過意不去。)

    「不要說了,再說我掐死你」

    諸事商議完畢,韓由美心急火燎的要去結束公司和賓館事務,臨別前,秦江把張小亞給的租房地址,交給她,打發這小麻煩走人。

    秦江目送她離去,重重歎口氣。

    受君之托,終君之事,既然答應幫韓由美,就多了份責任,秦江並不打算只是簡簡單單的包她食宿了事,怎麼著,也得盡點心力,半個夢或許可以為她預言到些什麼,提前逢凶化吉。

    當然,這個決定,跟韓由美模稜兩可的誘人承諾,也有關係,秦江就是個當著警察叔叔的面撿到錢,也不會交給警察叔叔的市井小人,很世俗,但凡有掘錢的機會,從不放過,這和幫助韓由美並不衝突,即便發錢寒,卻也不忘義氣。

    但煩惱可謂不小,畢竟一心不能兩用,秦江心心唸唸想要夢到股市,已經實屬不易,那也是關乎自己命運的大事,如今,一事不平,又添一事,大包大攬的結果,就是增多了幫韓由美夢想將來的福禍。可以預見,腦汁一刻別想消停,整日混淆糾結,過不了多久,沒準精神分裂。

    也不知這決定是對是錯
82、邂逅

    回到公司,時候已經不早,不知不覺,居然和韓由美耗了這麼長時間,對於忙得不可開交的大伙,秦江頗感不好意思,餘下的時間,便主動的領了幾份文件去派送。

    一通忙活下來,很快的,午飯時間也到了。

    照例,秦江與張小亞在員工餐廳碰面,各自端了份快餐,尋位置坐下。

    「哎,企劃部怎樣?」秦江扒拉著飯菜,一面吱吱唔唔問。

    「沒什麼,就那樣,報道、訓話、跟前輩學習,你呢?嘿,資料室妹妹多吧?」

    「多,只可惜一上午忙著跑腿,累,沒功夫看。」

    「切!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一大群女孩天天圍著你轉,累啥?再累也是享受!」張小亞定定瞪著秦江:「哦,對了,難怪你看不上眼,有韓由美那種高檔次的女生,尋常的庸姿俗粉,當然不入你法眼了,哎,你啥時候認識韓由美的,咋不知會我一聲?」

    「工作上認識的唄。」秦江無奈攤攤手。「有些事我覺得沒必要大驚小怪,就不跟你說了,難不成每天吃喝拉撒,事無鉅細,都要向你報告呀?!」

    寧婧如此,韓由美如此,張小亞一見美女就人來瘋,特受不了他的刨根問底,若再稍稍透露有關倪彩的事,恐怕這小子更抓狂。說實話,秦江也會有種錯覺,近來桃花運見長,身邊總不乏大美女,別說旁人看了想扁人,自己看了都想抽自己兩耳光,證實一下是否在做夢。

    張小亞嘿嘿訕笑:「你若樂意說說,我倒不妨受累聽聽,免得你身邊冷不丁又再冒出個美女來,做為鐵桿兄弟的我,居然毫不知情,真是顯得太生份了。」

    「你啥時候變得這麼八卦的?」

    「說說嘛,說說。」張小亞丟下飯菜,諂媚湊著熱乎。事關美女的八卦,求知慾當然強烈。

    「那行,跟你報告一下,昨兒個跟你喝多了,鬧肚子,拉稀,除了便便的味道不知咋樣,它的色澤、形狀、份量、大小,就跟」秦江左右搜尋一下,末了,匙羹敲敲他的菜盤:「就跟你盤子裡的煎蛋差不多」

    「日!你成心的!」張小亞端起快餐盤,飛快落跑。

    「哎!記得晚上幫我搬家!夜宵請你吃煎蛋。」

    背著身走的張小亞,暗暗送來一中指

    秦江定定的舉著匙羹,若有所思的樣子。

    剛才的忖念,重新憶起了倪彩這名字,當初針織廠的際遇,重新映現腦海。

    許久不見,不知她過得好不好,以前帶她進城就曾經想過,要給予她怎樣的照顧,最起碼幫她找一份可供安生的工作,慚愧慚愧,這段期間雜七雜八的煩心事,沖淡了對她的牽掛,如果不是剛才偶然勾起思緒,搞不好我人生中,會出現一個斷層吧?

    忙!***盡忙,也沒見怎樣名成功就,反而讓人情疏怠了。

    回頭得去春滿樓看看老闆娘,好歹人家無償資助回程車費,道理上是該去還還人情的,而且,與倪彩分別時,遺憾地沒能留下任何通訊,老闆娘曾答應給倪彩一份工作,也許,從老闆娘那兒,指不定能獲悉倪彩的行蹤

    「秦江,發什麼呆啊?」湯艷擱下快餐,款款落坐。

    「哦,想姑娘呢。」

    「喲,誰那麼倒霉,讓你惦記著。」

    第一次領教她的刀子嘴,秦江頭皮直發癢。「問你個事兒,我們跑外務,公車費可以報銷嗎?」

    「哦,你說送文件啊,資料室有一部公用電動車,出任務你跟室長要啊。」

    「室長那麼忙,我一天早上再沒見她出現過,怎麼要?」

    「所以,室長將車鑰匙交我保管。」

    秦江哭笑不得。「兜半天,直說在你那不就完了?!」

    湯艷嘻笑說:「如果事前我什麼都交待完畢,咱們還能坐這兒聊天麼?我是怕你認生,不敢和同事交流,給你個機會與美女攀談,不好啊。」

    秦江無語,情誼與默契,需要慢慢的交織、融匯,湯艷活躍的性格,無疑將這一進程催化了,難怪她在資料室裡,和大家處得其樂融融。

    晌午,從湯艷那取了車鑰匙,到停車處尋找老半天,才拎出一輛殘缺的破電動車,很礙市容那種,估計出過事故,返修好的。旁邊幾名女職員路過,對那破車和蹉跎的男人,指指點點,時而偷偷捂嘴竊笑,這讓秦江忒沒面子,但為了節省公車錢,說不得要委屈委屈了。

    算了,反正丟臉丟在外頭。

    秦江夾好材料,騎上去,四平八穩駛出街道

    轉眼一天工作落幕,道別、打卡、下班。

    要說今天工作上的收穫,沒有,一丁點都沒有,人家作業務的,好歹還能積累些經驗,自己這純跑腿的,打城東奔到城西,就只積了滿身的『累』。好厭煩,人生非得如此反覆、如此消磨麼?

    秦江埋頭耷臉機械地漫行,穿梭於如潮人流中。

    不覺意的舉頭眺望,發現街道對面有一家書店,猛地想到什麼,秦江馬上拐了過去。

    是的,秦江想到了書。天賜半個夢,它卻一直是縹緲、模糊的存在,不可捉摸,不可駕馭,這麼被動的得益,啥時候是個頭?能不能很好的運用它,是秦江迫切想要追索的問題,這首先要找些關於夢的書籍,充實一下理論,看看是否有跡可循。

    書店中等規模,進門便可聞到書香撲鼻,裡面一排排書架陣列整齊,其上書籍品類繁多,裡邊的人們,自覺安靜地各尋所需,或已經在津津有味地翻閱著。

    秦江直接來到學術類區,可一望那琳琅滿目的書籍,不禁傻眼,咋找?

    「周公解夢?不對,夢裡夢外?不知所謂少婦春夢,我靠!誰瞎擺這的?!」秦江端著《少婦春夢》,賊頭賊腦的瞧瞧左右沒人,眼睛漸漸笑瞇了。「要不,咱看兩眼??嘿嘿」

    「秦江!」

    「哎喲喂啊!」秦江打個哆嗦,書本嚇掉地上。
83、姐姐?妹妹?

    「你心虛什麼?」

    秦江抬頭,一張熟悉的嬌顏,正對自己巧笑顰兮。

    她與寧婧有九分相像,回想平常寧婧著裝打扮,花枝招展、明艷照人,整個一悶騷,這女孩雖然一樣的嫵媚靚麗,衣衫卻簡樸,臂彎裡還摟著一沓書,多了幾分書卷氣,相對的恬靜,她該不會是

    秦江不確定的猶豫問道:「你是姐姐還是妹妹?」

    「怎麼?還惦記著那一巴掌呀?是妹妹就不待見了?」女孩戲諧道。

    回想起妹妹那一巴掌,秦江臉皮就有點火辣,悻悻道:「嘖嘖,第一次見雙胞胎,胞得這麼利害!」

    「去你的!」妹妹望望地下書籍,吃吃笑得煞是古怪。「哎,沒看出來,你嗜好蠻怪的。」

    秦江鎮定拾起書本,吹吹塵土倒插回去。「咳純學術研究。」

    「嘻,不必解釋,男人基本都這樣。」

    「真的,我在找關於夢、或者催眠方面的書。」秦江板著臉,盡量顯出嚴謹,可惜他的眉毛和眼睛,老是顯出笑笑的樣子,忒沒說服力,糟就糟糕在這裡,什麼時候說真話,別人都往假處猜。

    「噢?催眠女人用的?」妹妹滿臉戲謔。

    「我嘞!你想哪去了。」秦江沖天花板翻個白眼。「近來失眠、夢多,所以才想找那類書探個究竟。」

    妹妹狐疑地審視著秦江:「幹嘛不看醫生。」

    「還沒糟糕到那地步。得,相見不如偶遇,你也幫我找找吧。」

    「白使喚我呀?!」

    「呆會兒請你喝咖啡。」

    「咖啡而已?」

    「不『而已』你還想咋地?喝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請吃飯你就別指望了,咱窮。」

    「小氣鬼!」

    「承讓。」

    倆人各負責搜找一個架子,其間不時拌拌嘴,嬉笑逗趣,氣氛倒也愉悅。秦江蠻喜歡這種感覺,往常對著張小亞,彷彿有滿肚子話,不說不舒服似的,可實情是,除了張小亞以外,竟然找不到人陪自己閒聊嘮嗑。

    細算一天24小時,工作就去了12個小時,兩個小時耗費在上、下班路程上,吃三餐起碼花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包括刷牙洗漱、洗澡、洗衣服、大便,若超時,搞不好要一邊洗澡一邊拉屎,或者一邊拉屎一邊刷牙了,最後,剩八小時蒙頭暈睡。

    你說一天滿打滿算,還奢望什麼正常交際?小***是夠局限的。

    話又說回來,老跟張小亞扎堆,有啥意思,來來去去盡聊鄰家有女初長成,不然就是覬覦哪家媳婦又出牆,這都什麼破事兒?!

    漂亮妹妹作陪,做事當然有效率,不會兒功夫,秦江挑出好些值得一看的書,《夢的指南》、《催眠講座》、《靜心靈修》

    看看價格,秦江苦笑不已,自己的兜裡,鮮少有超過五十塊的時候,看著眼饞,可也沒錢買啊。「我看夠了吧,我只要一本《催眠講座》。」

    「什麼?」妹妹哭笑不得:「姑娘我翻得手臂酸死,挑半小時你才買一本?這杯咖啡可真不好賺。」

    秦江啞然失笑。「行了,咱只是不言謝,往後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我自然會立馬現身,幫你排憂解難,那什麼,換換燈泡、扛扛煤氣、通通廁所,隨叫隨到」

    「行了行了,別貧啦,肚子好餓,能不能將咖啡換成餛飩?」妹妹嬌嗔道。

    秦江側身讓路,彬彬有禮比個恭請手勢:「如您所願,那怕你咖啡餛飩拌著吃,在下也還支付得起。」

    出了書店,西沉的太陽,仍磨磨蹭蹭捨不得離去,光芒漫照在大樓玻璃牆面上,仍亮堂堂的反射出刺眼餘威,天色看來尚早,但時間已快六點了,秦江往家裡回個電話報停膳,才與妹妹去找麵館。

    書店斜對面的巷道裡,就有個麵攤,典型的流動攤,一輛改裝小推車,上面安置了爐灶等物什,兩張矮桌,幾把椅子,很簡陋的生計。

    老闆熱情招呼倆人坐定,便為他們張羅餛飩去了。

    秦江不好意思說:「湊合湊合吧,城管到處發財,小吃多數躲巷子裡。」

    妹妹莞爾:「安啦,我還沒那麼矜貴,漂亮女生就不能坐地攤啦?!」

    「哎,認識老半天,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呢?」無所事事之下,秦江索性開聊。

    「不用麻煩,明兒我回安徽老家了,當我是過客吧,不過臨走前,我還真有事拜託你。」

    「啥?」秦江一拍大腿:「說!哥哥現在心情倍好,有求必應。」

    「聽韓由美說,你那有房子租,能不能搭個伙?」

    秦江聞言愕然:「你要住?不是說要回安徽嗎?」咦?怎麼我才剛得一小獨居,這些女人就一窩蜂湧來了,跟商量好似的。這個韓由美也真是,到處八卦,通告親朋好友,生怕全申海人不知道似的,還說隱遁呢,沒準第二天,她啟哲表兄就該直接奔上門要人了。

    妹妹搖搖手:「不是我,是我姐。」

    秦江奇怪道:「你姐現在沒地兒住嗎?」

    「自從辭掉韓豐的工作後,我姐生活日漸拮据,以前的房子就退租了,現在住朋友家,原本說好多少補貼點房租給朋友的,但人家挨於面子不願收,我姐呢,也覺得天天賴著人家過意不去,所以才想找個不太熟悉,又信得過的朋友合租,挑來選去,就你了。」

    秦江心頭惴惴,她不去賴朋友,倒賴上我了,不會又讓我管吃住吧?我這又不是廣招二奶,海包小蜜,真叫一鬱悶。「這個實在不行,可以回家吃父母去啊,又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去一孤寡男人家湊啥熱鬧,要是住大了肚子,算誰的責任?」

    妹妹紅著臉輕啐:「這麼大個人了,回家吃父母多丟人呀,在申海,又不是從此翻不了身,耐心點,總會找到適合工作的。你廢話真多,到底幫不幫,還說有求必應呢。」

    秦江訕笑道:「咳,我只有一廳一室,臥室已經給韓由美了,我還得委屈自己睡客廳呢,哪有地方再租給你姐?」

    「那我姐和韓由美同房總可以吧?」妹妹態度象打商量,語氣卻咄咄逼人,就差說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了。

    秦江很困惑她的不依不饒,一禮拜不見,寧婧就已經混得這樣慘了?
84、第二個麻煩

    「愣什麼?給個話呀?!」

    秦江抓耳撓腮,有種被強迫的感覺,實在沒辦法,特別是對漂亮的女生沒辦法。「我是沒意見,反正再多十個人擠臥室,我還睡我的客廳。不過最好先跟韓由美商量商量,畢竟是她先入住的。」

    「嘿嘿,早問過了,韓由美同意。」妹妹一個勁的奸笑,末了,自來熟的拍拍秦江肩膀:「倆嬌滴滴的美女和你同住一個屋簷下,換了別個男人,盼都來不及,你就知足吧。」

    秦江嗤鼻:「冷暖自知,可沒你說的那麼好。韓由美那千金小姐,做事冒冒失失,缺根筋似的,讓人特不放心,偏偏她還諸多要求、百般挑剔,你想一塊兒住,我能清閒下來嗎?指定是做牛做馬了,那小日子,要多黑暗有黑暗。至於你姐」

    妹妹等半晌,秦江卻沒了下文,只顧埋頭對付他的餛飩,急道:「往下說呀?許久不同我姐一起生活了,你說說她現在又是什麼樣子的?」

    「磬竹難書。」

    「咳咳」妹妹冷不防被湯水嗆到。「書!難書也得書!」

    秦江費力嚥下最後一粒餛飩:「呃,只能說,也不是好相處的人,自視甚高,整天擺著副淑女樣,她的親切,屬於高高在上的,她的婉約,類似於不屑一顧的,超有距離感,我回想,認識至今,她還沒正式瞅過我一眼。還有,那潑辣的小脾氣,惹了她會死得很難看,駿朗就是典型例子,嗨!你不知道當時西苑裡的情景多精彩,雞飛狗跳的,當然,我也沒落著好處,她請客,我掏錢,算是殃及池魚,哎,回頭給她說說,啥時候還我二千塊錢,不能把別人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

    「胡扯!我我姐是那樣的人嗎?!」妹妹玉頰漲得彤紅,眼中怒火熾僨張。

    秦江一瞧情況不妙,猛醒悟女人都是活在甜言蜜語中的動物,聽不得真話,惹不起,躲!「哎喲,都這麼晚了?我約了人搬家,先走一步。」

    喀嚓!手中衛生筷子,應聲折成兩段。女孩盯著秦江的背影咬牙切齒,恨不得追上去,將他摁在地上蹂躪一番解氣。

    「哈哈,寧婧,受氣了吧?」

    突聞怪腔怪調的調侃,寧婧心驚回頭,結果,滿臉詫愕:「孫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孫敏看看遠去的秦江,若有所思。「我早來了,在書店那會兒,本想跟你打招呼,趕巧聽到你倆談論什麼姐姐妹妹,我有心看好戲,所以才沒打攪,剛就一直坐你們身後,只是你和那傢伙相談甚歡,無視我而已。」

    謊言被當場戳破,寧婧大為尷尬,惱羞成怒撲上去直呵孫敏胳肢窩,直撓得她連連討饒才作罷。

    孫敏喘著粗氣說:「婧婧,交待!怎麼冒充起妹妹來了?」

    回想初初,寧婧不禁莞爾:「我在韓豐工作時,扇了他一巴掌,當時找不到打人的合適借口,一時無奈才假冒妹妹,誰叫他笨,這都猜不出來,今天我不用工作,懶得打扮,又被他誤會了,可不是我成心欺瞞哦。」

    孫敏審視著好友,她臉上,瀰漫出太多的回味、姣羞、柔媚。這哪是騙人,分明是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婧婧,你喜歡他?」

    寧婧狀似害臊的背過身子。「那有」

    孫敏拖著小椅子湊過來,戲諧道:「不然,聽說韓由美要住進他家,為什麼你也急著想搬進去?是不是怕韓由美捷足先登?」

    「你吃飯沒?我請你吃餛飩,這裡的餛飩皮薄肉足,汁味鮮美」

    「得得得,做了四年朋友,你那點小心思,蒙不了我。喜歡就直說唄,又不會少塊肉,幹嘛拐彎抹角的。」說到最後,孫敏忍不住調笑。「最後還要累自己扮成妹妹求租,至於嗎寧小姐,您可是位心性高傲的女子呀。」

    寧婧出神地扒拉著碗裡剩餘的餛飩:「寧婧心高氣傲,妹妹不會,寧婧放不下矜持,妹妹可以。」

    孫敏奇怪道:「以前也沒見你為了哪個男人這樣,秦江值得嗎?又不是長三頭六臂,你常說心目中的理想對像應該如何,他可差老大一截了。」

    寧婧自嘲笑笑,自從知悉秦江刮錢刮得凶,每個月幾萬塊進賬,明面上,雖說不好聽他是做個跑腿的小職員,卻也真有點能耐,自問空有姿色,除了會做文秘,便一無所長了,如今做得不舒心,還落到待業這份上,比比秦江,自己好像高調不到哪兒去?

    寧婧歎了口氣:「因為你是『旁人』,看待問題客觀,卻也太表面,我、趙美麗、韓由美、倪彩幾個,都和秦江交集過,以往,只能各自體會與秦江經歷的片段,當大家認識成為朋友後,聚在一塊交流共享,就繪出了一幅完整畫面,最終,得到一個結論:秦江,好比一塊黑不溜丟的炭,乍看不入眼,也不討喜,燒起來不如柴火那般烈焰光燦,可內裡黝紅暗燃的溫度,卻要比柴火炙熱,偶爾蹦出幾點星火,忽放異彩,讓人驚訝它平凡外表下的大反差。」

    也難怪,幾個認識秦江的人,能討論的共同話題,多半是秦江。孫敏恍然點點頭:「我算明白你們幾個女人為那般了,沒人要的是草,有人搶的是寶,如今秦江那塊黑炭,變廢為寶了。」

    寧婧噗哧嬌笑:「你這嘴巴喲~。」

    別看寧婧外表狐媚,著裝時尚新潮,就認定她是貪圖富貴、貪慕虛榮的女孩,其實,寧婧所求不高,只要一個看著不反胃,能為自己擋風遮雨的男人。秦江不屈、上進,不屈的男人有魄力,上進的男人有魅力,同時他也很小人、很實在、很清晰,不至於令人無法捉摸,這是駿朗等鑽石小開,欠缺的稟性。

    「要是以後被他發現你欺騙他,怎麼辦?」

    「以後?妹妹不會再來申海了,她要工作、要奉老、要戀愛,以後我們天各一方,各自生活,老死不相往來,嘻嘻。」

    「可以呀你,連莫須有『妹妹』的醋都吃。好吧,反正各人福份各人求,我也不攔你,打算啥時候搬去秦江家?」

    寧婧忽然扳起嫻淑姿態:「對不起,我現在是寧婧,寧婧是矜持的,他一天不打電話來,我一天不挪窩,你繼續管我吃住吧。」

    孫敏表情一慘:「別介!我養一個倪彩夠苦的了,明兒我立刻幫你點醒那塊木頭,讓他趕緊拎你走人!」
85、挪窩

    「說起倪彩,你為什麼要隱瞞秦江下落,明知道她希望得到秦江的下落,多一個她信賴的人照顧她,不好嗎?也可以減輕你的負擔。」寧婧滿心奇怪。

    孫敏聳聳肩:「看看再說,倪彩內心豐富,卻不諳世事,沒有一丁點閱歷經驗,很容易受男人欺負,若秦江不安好心眼,到時我怎麼有臉面對她,這孩子沒爹沒娘的,既然投靠了我,我就得對她負責。」

    幾個女孩都認可的男人,秉性能差哪去?寧婧不敢苟同,但也不好駁斥,怎麼說,孫敏也是為倪彩好。「你啊,比她親媽還親媽。」

    「那是,想接近倪彩,先過了我這關再說,好了,不說這些,咱們回去吧。」孫敏挽著寧婧臂彎,拉她起身走人。「哎,今天有去找工作嗎?」

    「有,不過那色胚老闆總盯著我的胸部簽文件,受不了,看來還要另找。」

    甭管好友找沒找到工作,孫敏心裡倒是找到了平衡,笑彎的眉毛宛如月牙:「嘿,得天獨厚的漂亮女生,找工作也這麼難,哪像我,老闆聘著省心,朋友看著放心,老公娶著安心」

    回到家,將近八點。

    秦江簡單挑幾件衣服,疊張毛毯,往紙箱裡一塞完事,說搬家,說著好聽而已,一身潦潦、兩袖空空,沒幾樣東西可收拾,至貴重的,當屬那台二手筆記本電腦,吃飯喝粥,全指望它了。

    叭叭!

    巷子口的喇叭,不停催促著。秦江知道,張小亞來了,開著他家那部很愛國的紅旗小車,平時他爸寶貝得不得了,以至於張小亞想弄來泡泡妞,也求不到,今兒算正當事,以幫秦江搬家的名義,借出來耀耀。

    「收拾完了?」趙美麗左右瞧瞧,似乎也想不到還有什麼了。

    「嗯。」秦江抱起紙箱,忽然發現趙美麗也跟著搬起一紙箱,不由頓住腳,狐疑道:「老趙,該用的,我都收拾夠齊,你還給我帶啥東西?」

    趙美麗輕藐飛過一衛生眼:「別表錯情,這是我的東西。」

    秦江詫然:「你要搬回去?」

    「」趙美麗沉默無語。

    「為什麼呀?住得好好的,咱家又沒給你臉色看,依咱兩家的關係,你還怕生啊?」秦江奇怪不已。

    趙美麗不耐煩用紙箱頂撞他。「走啦走啦,出去再說。」

    蕭蘭芳和秦娟,已等在大廳中。

    望著兒子已然準備妥當,蕭蘭芳不由輕歎,對秦江要搬出去住的決定,莫可奈何,許多事情基本如此,一家人該湊和商討時,兒子會忙得不見蹤影,等事情塵埃落定,早已時過境遷了,除了支持,還能說什麼呢。

    至於有家不住,還要花冤枉錢去外頭另租房子,蕭蘭芳沒問,也沒責怪。這個家的花銷,這個家的債務,幾乎所有費用,都由兒子一個人擔著,甚至連這間租屋能存留下來,也是他當初死活不願抵押給銀行,才為家人留得一處安生之所,兒子不辭辛勞,為小家付出那麼多,作母親的,不忍、也不願忤逆他的意思,給予他最大的支持和信任,只要他過得開心、滿意,愛怎麼過就怎麼過。

    「兒子,記得多吃睡好,不要光顧著工作,別少了人管束,就不知自制,累壞了身子,缺什麼,回頭跟家裡拿,住得不舒坦,也別繼續委屈」

    「知道是是一定一定」無法中止老媽關切地念叨,秦江只能唯唯諾諾的應和。

    看小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秦江忙示意:「想說啥,說,不說我走了。」

    秦娟一副情深意切,依依不捨:「哥,記得初一、十五回來派我零花錢啊。」

    「」你還不如不說呢,秦江揪住她小辮子往後拽。「丫頭,我跟媽在趕深情,你這附議真不像個事兒!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出遠門,只外住一段時間而已,走啦,張小亞在外邊等不耐煩呢。」

    扛起紙箱,逃荒似的離去。

    「兒子,如果實在有需要記得帶套子啊。」蕭母在後頭多嚷嚷了一句。

    啪嗒!

    臨出門,秦江絆了一跤。

    家院門到巷子口尚有小段路,秦江一邊走,一邊賊頭賊腦地偷瞄趙美麗。

    趙美麗被他那古怪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索性坦白。「別看了,當初我表示是咱倆搬出去一塊住,蕭姨才放行的,你這臭小子,什麼雜活兒全往我身上推,你幹嘛不親自向蕭姨交待,讓人家憑受誤會,多難堪!」

    我嘞!秦江嚇一跳,韓由美二女忽然入住,還不及跟張小亞、趙美麗說呢。

    張小亞哪兒到好處理,一腳將他踹出門就是了,與大老爺們同居,怎比得上和大美女同居旖旎?穿條褲衩滿屋子亂跑的張小亞,又怎及披著若隱若現睡衣的韓由美養眼?!這都不用比,張小亞哪涼快哪去。

    趙美麗可就不好辦了,用孤男寡女的理由,說不通,她從小沒少摸我床上來,倆人就差沒共用茅坑了,壓根就不避忌那碼事。歡迎吧?房子小,再也住不進人,拒絕吧?肯定要被她埋怨親疏不分,過河拆橋。

    秦江懷著忐忑,隨趙美麗來到小車前。

    「這麼久。」張小亞趴車窗上埋怨。

    「家人交待兩句。」秦江乾笑敷衍,一骨碌鑽進車子後排。

    觀後鏡裡發現趙美麗也跟上來,張小亞便迷糊了,抱著疑惑,紅旗轎車徐徐駛上大道。

    張小亞開車的技術,要比韓由美那丫頭踏實,記得張小亞很早以前,就學會了駕駛,據說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載著女生風風光光的游車河,甭管出發點如何齷齪,甭管當初有車沒車,小子倒蠻有前瞻性的。

    秦江舒坦地埋入皮椅中養神,今晚向花店請了假,時間一大把,也不催速度。

    車裡氣氛特憋,只要趙美麗一出現,張小亞就沒皮調,想放CD聽聽,結果找來找去,儘是《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之類,老爸那點藝術素養,實在落伍,於是,唯有悶聲發財。

    秦江一直琢磨,該如何開口跟張小亞說事兒。當初是因為受自己鼓動,張小亞才四處奔忙找租房,辛辛苦苦,滿懷憧憬,如今卻要他當沒那回事,覺得有點對不起他。結果會怎樣?可以猜測,他會發飆、會抗議、還會罵太陽

    唉,難開口啊。
86、鬱悶的小鴨

    「小鴨咳,事情有點出入」秦江哎哎訥訥說。

    「什麼事?」

    「那房子」

    「房子怎樣了?難道你不打算住了?」張小亞一時詫愕納悶:「也不對,否則你抱這一紙箱生活用品來幹嘛。」

    「是那個」

    趙美麗受不了秦江的磨嘰,蹦豆子似的脫口說:「因為我要搬去和江江住!」

    嘎吱~!

    忽然急剎車,後頭倆人哎呀一聲,腦袋瓜結結實實撞在前排座背上。

    「張小亞!你作死啊!」趙美麗怒氣沖沖嚷道。

    張小亞別轉頭,一臉孤苦伶仃淒慘樣,可憐兮兮地。「那我咧?」

    趙美麗沒好氣說:「哪來的你回哪去唄。」

    張小亞義憤填膺,憋得老臉都漲紅。「抗議!典型的過河拆橋!」

    「嘖嘖,瞧你,堂堂大男人,跟我一小女子較什麼勁?不知丟人!難道你硬要干涉我和江江的二人世界嗎?拆鴛鴦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識趣的就該謙讓謙讓,功德無量。」趙美麗直勾勾瞪著張小亞,臉不紅,心不跳,一個謊撒上兩次,確實會比較純熟。

    這話點中張小亞死穴了,向來習慣了大男人風範,最怕在女生面前有失風度,被趙美麗這般充擠,恨得牙癢癢,偏又無法發作。而且,自從有過『偷看』秦娟換衣服的不良記錄後,張小亞實在經不起她那一如既往的鄙夷目光,缺乏底氣地一讓再讓,最後漏氣皮球似的癟了,認栽。

    張小亞有氣無力指指趙美麗和秦江。「日!你倆啥時候有姦情的?」

    「Shutup!」趙美麗老實不客氣,一巴掌剮他後腦勺上。

    駕車來到浦黃區,夢花街。

    張小亞找地方停好車子,便帶倆人拐入寧波路一旁的巷道裡,兜兜轉轉,將二人領進一棟老舊商品房。

    抵達四樓,掏鑰匙開門,秦江急不可耐衝進房去,一睹為快。房間不大,實用面積30平方,一廳一室,在寸土尺金的城市裡,已經算不容易了,月租金800塊,熟人跳樓價,這得多虧張小亞的老爸關係強。

    最主要是從這兒到公司,不足一公里行程,走十來分鐘便到辦公室,大大縮減了時間。

    「怎樣?不差吧?」張小亞洋洋自得。

    秦江確實非常滿意:「你辦事,一向讓人放心。」

    「哎喲,什麼叫不差啊?」趙美麗伸手四下裡戳戳,不滿地牢騷。「牆面髒污,恐怕要另貼壁紙才行,防盜網銹蝕,不刷油漆看不下去,哇?!廁所哪是人呆的?不出一個月,肯定便秘」

    秦江倆人面面相覷。

    張小亞抹了把汗,訕訕笑道:「大姐,又不是在自個兒家,湊合湊合吧。」

    趙美麗沒理會他,托著手肘滿屋子轉悠,著魔似的,小嘴喃喃自語,估計正盤算著怎樣佈置房子。

    倆男人大眼瞪小眼,呆一旁頂無趣的。

    張小亞拍拍秦江肩膀說:「我看,沒我啥事兒了,你們慢慢整理,我先回去。」

    「哦,幹嘛那麼早回去,再站一會兒嘛。」秦江本想客套說坐一會兒,方才發覺,除了自己帶來的一張蓆子、一個紙箱外,屋裡空無一物,要有,也是地上那些散亂的垃圾。

    得,今晚注定打地鋪。

    「老爸規定我10點前還車。」張小亞挺鬱悶的,自己家的車,竟不能隨心所欲的耍弄,唉,我這不叫有車一族,叫泊車小弟。

    秦江瞧這空蕩蕩的房間,留下他確實沒啥可做的。「那好,明天上班見。」

    趙美麗總算清醒過來,親暱依偎到秦江身邊,粲然顰笑:「要走了麼,慢走不送哦。」

    倆人新婚兩小口似的,肩並肩站在門口,甜甜蜜蜜地招手說再見,張小亞心中那酸味,就甭提了,操勞半宿,替人作嫁衣,給這對姦夫淫婦營建個愛巢,完了又自個兒灰溜溜趕回家去。虧大了!

    「你真要跟我一起住?」秦江心慌慌的,一如在外包養女人,被原配老婆殺上門一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種念頭。

    趙美麗抬起春蔥細指,戳戳他額頭,嬌嗔道:「美吧你!盡指望我伺候你,本小姐當然是回家打地鋪啦。我只是不想讓張小亞和你一起住,才這麼說的,你也不搞搞清楚,自己現在在跟什麼人打交道,顏老虎多認識你一個朋友,你就會多一分顧慮,做事別只憑喜好和衝動,往後啊,多想想你身邊的朋友,少讓他摻入那灰色世界裡。」

    秦江一怔,這問題倒沒想過,如今寧婧和韓由美即將要住進來,咋整?

    趙美麗不再理會發呆犯傻的秦江,捂著小瓊鼻,潦草打掃一遍房間,無奈手頭要什麼沒什麼,餘下,也沒辦法做進一步清潔。瞧瞧時候不早,撐撐細腰兒,埋怨說:「我也走啦,明天再來給你收拾收拾,這哪叫搬家,純粹是從狗窩遷到垃圾場,看不下去。」

    「明天又不用上班呀?」秦江疑惑不解:「什麼工作這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那麼多休假?」

    「那當然,我好歹是個高級家政人員,只有我挑戶主的份,輪不到戶主挑我,愛做不做,隨我樂意,一個月的薪水,比你干幾個月強,本小姐就算翹著腳吃,仨月也餓不死,嘻,你是羨慕不來的啦。」

    秦江將趙美麗送出大路口,並周到為她截了輛的士。

    臨上車,趙美麗忽然記起件事,忙打開包包,翻出一樣東西,塞秦江手上。「明天可別遲到了。」

    秦江一看手裡物什,原來是那只公雞鬧鐘。那輕淡叮囑中,可以分明感受到她的無微不至,叫人心頭好一片溫馨。「安啦,我有叫小鴨打電話催我起床。」

    「走了。」

    「拜。」

    端著鬧鐘,目送的士遠去,秦江沒來由歎口氣:「如果你對錢不那麼執著,該多好」
87、另類契約

    回到宿舍,選個角落鋪開蓆子,堆疊好紙箱內的家什,用不了幾分鐘的事,末了,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再也無事可做,沒網絡、沒電視、沒人陪聊天嘮嗑,一切可供娛樂的事物都欠缺,秦江忽然感覺,步調稍微閒置下來後,生活居然如此蒼白。真期待韓由美快點入住,至少面對半個啞巴,比面對四壁強。

    趁等人這空檔,秦江決定先看會兒書。時間寶貴,眼瞅日子過去兩天,仍無法夢到所需,這樣下去,月底恐怕不會有啥好果子吃,壓力,真他娘有壓力。

    秦江向來對半個夢,不要不緊,從沒系統瞭解過,如今迫切地冀求,才發覺對它的認知是何等陌生、貧乏。

    夢,是個玄乎的東西。

    首先,必須學會有條理的辨別,哪些是單純的夢?哪些又是映射現實的夢?

    比如,以前夢到撿了錢,笑醒過來,而後幾天時間裡,眼睛就老盯著路面看,弄得雙目干涉生疼不算,還差點讓一卡車給撞了。又比如,夢到第二天被趙美麗狂毆,可昨天看見趙美麗,還是笑臉盈然,心情倍好的樣子,心想天底下那有這麼變幻無常的事,偏偏,第二天自己就被蹂躪了一番,一問才知道,呀個呸的,她趕巧來例假。

    一年之中所做的夢,何其多,自己曾為了單純的夢,憂心過甚,或得意忘形,也曾因為無數次的失望,而把真正的預言夢,漫不經心的遺忘掉,經常這麼是非混淆,確實令人頭疼。

    當然,也不是說全都無法辨別,譬如夢到自己變成英俊的唐僧,騎著張小亞去西天取經,這類太扯的夢,是可以確定它不屬預言之列的。

    秦江支起枕頭靠背打坐,翻開JayneGacenbach一本《夢的指南》,雖說現在才去瞭解,有點臨時抱佛腳的味道,不過,有心不怕遲。

    清醒夢,又稱清明夢,在夢中,人可以保持某種層次的清醒,並且知曉自己正在做夢,當有了這種意識,你甚至可以控制自己的夢境,諸如夢中的動作、夢境的內容、及其他人物的行為

    研究說明,清明夢其實是經過偽裝的『出體』現象,由於一般人的信念,不相信自己可以離開自己的肉體活動,所以心理上把自己的出體經驗,偽裝成一個夢,當中的背景、人物和事件,都像夢境般不真實。

    看到這兒,秦江暗暗點頭,能夠自主的夢,基本上可以排除是預言的可能性,畢竟誰都明白,世事冥冥中自有定數,由不得人左右。

    可是,我

    持著巴甫洛夫條件反射理論的人認為,夢是沒有意義的,僅僅像小孩子用筆在紙上信手塗鴉,但是,不能不承認,當一個人在現實中感到飢餓,他會夢見吃飯,感到渴,會夢到水,聽到鈴聲,多半會夢到某種類似鈴聲的聲音,它明白的指出,做夢人當時,正感受著一種刺激。

    秦江暗暗點頭。起碼以後,做夢可以排除這些外界干擾因素。如果夢中我被老趙追殺得上氣不接下氣,肯定是由於胸悶,或者日間過於勞累,而不是某天會遇到老趙對我撒潑

    正思量間,大門處,有掏鑰匙的動靜。

    秦江丟下書,迎上去開門。這事兒真有意思,趙美麗使招支走了張小亞,卻不知便宜了韓由美。

    開門只見韓由美拎著大包小包東西擠進來,秦江忙接過,幫她擱放臥室。

    剛鬆口氣的韓由美,瞧瞧屋裡狀況,一臉氣惱湧上小臉,默然不甘地,抬手指指點點房子。

    秦江聳聳肩,厭厭地說:「家徒四壁,湊合湊合吧,要不,您若有錢,給添添?」

    韓由美啥精神也提不起來了,還看電視消遣過日子呢,連張小凳子都沒有。

    韓由美一屁股坐蓆子上,摸出一張紙,沒好氣塞給秦江。

    「什麼呀?」秦江納悶接過瞧瞧,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合租契約?」毛病真多,我好心收留,還收出麻煩來了。

    韓由美面無表情,只努努嘴,示意他往下繼續。

    秦江朗朗念道:「因各人生活習性不盡相同,男女合租多有不便,特列出以下條款,希望雙方恪守,共同營造一個和諧、溫馨的小家。條款如下:一、秦江不許帶女人回家,行苟且之事,玷穢公共租房。註:不限四十歲以上長輩嗨~!婦女我帶回來幹嘛?二、每天輪流做家務,正餐要求三菜一湯,煎蛋能免則免,由美不喜歡,務必充實營養,健康生活。三、不許亂扔東西,污糟環境,特別是襪子、內衣褲等。註:泛指某人,知名不具」念到這兒,秦江頭頂幾乎要冒煙:「四、不許擅自闖入各人領域,侵犯隱私,有鑒於秦江睡在公共區域,此條可免。日!呃,不用這麼看我,這個『日』是我自個兒添的,合約上沒有,您沒寫錯,嘿。五、秦江有義務保障住客由美的人身安全,不得串通外人加害由美,或者監守自盜。以上條約,如有違者,秦江一方可以將韓由美逐出家門,任她流落街頭。韓由美一方,可以勾消曾經答應給予秦江的經濟承諾。簽名兒、年月日。」

    聽他念完,韓由美可愛點點頭,推過一枝筆和一盒印泥,看意思是簽字或指膜,任君選擇。

    秦江哭笑不得:「豈有那個此理!這比馬關條約還馬關,由美,好處不能全落你身上呀,那什麼,我也立張契約給你。」說罷,揪筆埋頭,刷刷刷的在紙上龍飛鳳舞。

    韓由美明白什麼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得不好奇等待。

    沒幾分鐘,秦江擱筆,洋洋自得道:「聽好,念了哈,省略前面廢話,條款如下:一、韓由美不許帶男人回來,秦江看著眼暈,實在耐不住,韓由美可以暫時非禮秦江,秦江一准不喊。二、客廳屬於共同場所,卻也是秦江之主臥室,秦江勉為其難,為韓由美改掉裸睡習慣,但衣服鞋襪,實在無處可藏,韓由美不應過於約制。三、秦江友情援助韓由美,並非本質上的合租,望韓由美不要得寸進尺,忘記主從,基於韓由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事生產,好吃懶做,茲令其準備一日三餐,以勤補缺。以上條約,如有違者,天打、雷劈、生兒子沒屁眼!欽此!」

    韓由美聽完,馬上有了反應,什麼淑女儀態,千金風範,全丟出了九宵雲外。張牙舞爪的一縱身,騎壓住秦江。「王殺唧!!」
88、多有不便

    韓由美好像氣糊塗了,忘記自己是女人,騎在秦江小肚上,盡情撒歡打鬧。

    這時的韓由美,微微嬌喘,臉兒紅撲撲的,粉面桃腮,灩灩如出水芙蓉。上衣領口在扭扯中,已然錯開,內裡露出一抹白皙的胸脯,皎嫩得煞是眩眼。最令秦江要命的是,那渾圓的俏臀,溫潤柔韌,不斷在自己腹胯間研磨、輾碾,親密無間的衝撞,秦江甚至隱約察覺,她兩腿私秘之處,不斷湧過來陣陣濕暖潮氣,很淫靡。

    一番廝磨,秦江心猿意馬,大是受不了她的熱烈和奔放,下身逐漸硬挺起來。「咳,由美,你的胸部已經不,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怎麼還跟孩子似的鬧,快起來,我老人家經不起你折騰」

    順著秦江癡呆目光,韓由美低頭一瞧不好,急急忙忙掩住春光,並報復地狠掐秦江胸部一記。死色狼!就只會盯著女生胸部!

    「哇~~~!!」秦江殺豬似的哀號,不巧,這一掐,命中*。

    慘叫聲令人直起雞皮疙瘩,估計四鄰街坊,虎軀都得為之一震。

    韓由美不屑蔑視,一個男人怕疼怕到這份上,實在夠菜!

    彷彿理解由美眼中含義,秦江氣不打一處來:「我活生生一個人,又不是收音機,你從AM頻道擰到FM,能不疼嗎!有種掐自己試試!」

    就在這時,韓由美粉拳下落的姿勢,忽然定格,感覺自己的臀縫處,頂著一根硬邦邦的東西,頂得人心頭鬧荒。那是什麼東西?知名不具!長在秦江身上的,還能是啥好東西。

    韓由美受驚的兔子般,猛地退出老遠,忐忑的偷瞄一眼秦江高高隆起的褲襠,猝然俏臉緋紅,羞窘嗔他一個大白眼。「哪噗達!」

    秦江悻悻然,厚著臉皮嘿嘿一笑了事,對於不雅,也沒有過多掩飾,反正都已經藏褲兜裡了,總不成要我自虐抽蔫它吧?你由美又不是單住這兒一天、兩天,如果這樣也受不了,往後咱天天早上搭帳篷,一個月下來,你還不得長針眼呀?!

    倆人不打不鬧,默然相對,彼此清晰可聞的淡淡喘息聲,飄蕩在空空的屋裡,平添了不少曖昧。契約的事,被一通攪和,結果不了了之。

    秦江受不了這尷尬氣氛,乾脆說:「時候不早了,要不,咱歇了吧。」沒法子,什麼娛樂也沒有,拿睡覺當消遣吧。

    韓由美再度四顧屋子,無趣的點點頭,亦步亦趨蹭回自己臥室。

    誰知道,過了一會兒,韓由美又怏怏地走出來,指指秦江屁股下的蓆子,又指指臥室。

    秦江抽抽臉皮子,無奈讓開,眼睜睜看她抱著蓆子鑽回臥室。人家男女同居多,怎麼輪到老子就沒好果子吃。

    咋辦?

    少不得打掃乾淨地板,將就一晚囉

    喔喔喔~!

    秦江心煩的按停鬧鐘,死活賴活爬起,鹹魚似的半睜眼簾,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昨兒才搬進來的新租房。

    唉,地板真硌腰,一宿睡不好。秦江嘟嘟囔囔,搖搖晃晃步入衛生間,刷牙洗臉,三、兩下出來後,整個人已是精神勃發。

    猛不丁,秦江才注意到廳裡的韓由美,正交錯著兩條纖秀光潔的小腿,亭亭裊裊倚在窗台邊,捧了本不知哪翻出來的雜誌,看得津津有味。

    她已梳洗穿戴整齊,並傅粉施朱,化了個淡妝,使往日就清麗動人的她,更加光彩照人,一身粉紅色的韓版連衣裙,有點類似內衣,特別是配上她一襲染過的自然卷髮,整個人顯得清澈,卻不失淑女慵懶的妖嬈。

    「喲,打扮這麼漂亮,怎麼,一大早的,打算上哪臭顯擺?」秦江口無遮攔。

    「哎~洗!!」韓由美目光狠狠剮向秦江,強烈表示不滿。

    秦江收拾好東西,正要趕出門,猛地想起了什麼,頓住身形,轉頭對韓由美猶豫片刻,最後躊躇說:「跟你商量個事兒,我看今天你最好還是別出門了。」

    韓由美聞言仰頭,粹清的大眼睛裡,滿是疑問。

    秦江眉頭一皺,該怎麼解釋呢?『夢境說』太扯了,今天將要發生的事情,是否一如夢境所現那樣?有待印證,自己同樣持懷疑,更別提韓由美了,直覺這碼玄乎事兒,也只有趙美麗和張小亞,願意相信一二。「那個觀你印堂灰暗,烏雲罩頂,晦氣犯命宮,直覺告訴我,你會遇到不願見的人,而且會帶衰我。反正你就呆家裡,以防萬一。」

    「磨喇咕?」韓由美氣嘟嘟的瞪著秦江。「無,無嗯」

    嗯半天,嗯不出個所以然,忽然,韓由美曲臂收拳,狀如雞翅膀似的扇動起來,秦江好一陣琢磨,什麼跟什麼呀?我的要求和這有啥瓜葛?於是,不確定的給出個答案:「雞?」

    韓由美恍然,重重頷頭:「嗯!無雞之談!」

    啪嗒,秦江耷拉下腦袋,心生無力感。「是『無稽之談』。」

    韓由美拽拽的斜視窗外,一副『沒什麼差別』的樣子。

    (昨晚想過了,我的自尊不容許我接受施捨,暫住這裡的期間,我會為你準備三餐,所以,今天我要去市場買菜。)

    雖然具情具理,只是韓由美表情依然委屈,不甘不願的。畢竟,協約不成,反受人制,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屈服吧。

    「買菜?」秦江比劃一下她全身行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勾搭人呢,得,你也別折騰,菜我買回來,你只負責弄好就行。」

    (我還要順便逛逛商場,買些傢俱添添屋子,沒有電視,沒有韓劇,我會憋出毛病的。)

    秦江垂頭喪氣說:「真受不了你的沉默寡言,以前就算了,現在咱們是一塊生活,沒有正常的交流,實在乏味。如果覺得沒事幹,拜託你報名參加一下口語速成班,又能學以致用,又可供消遣,還能免於你到處亂花錢,速成班外國人多,搞不好你還能在那兒碰到你的緣份,天雷勾勾地火,多浪漫。」

    韓由美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似乎有些意動。

    不管怎麼說,韓由美還是跟了出門,對她的倔強,秦江毫無辦法,將心比已,若自己被禁足於空蕩蕩的房子裡,也會受不了。
89、諸事不順

    租房離公司近,今天卻一如平常那個時間出門,秦江頭一回品味悠閒,憑空提前了一個小時啊~,倒要看看,怎麼個消遣才好。

    信步走在街頭,污濁的空氣裡,尚能捕捉到一鼻子清淡的晨間新潤,眼前景致彷彿明麗了許多,連路人匆忙的步履,也變成一種節奏音符,一切都顯得生氣蓬勃,反正看嘛嘛順眼,同一時間段內,秦江很久沒享受過如此舒逸了。

    不一會兒,秦江收住心情,回過頭說:「由美,不是辭職了嗎,還跟我幹嘛?前邊就到韓豐了。」

    韓由美舉起手機晃了晃,似乎早已準備,纖指一摁。

    叮咚~!

    (不認識路)

    收到這短信,秦江登時洩氣長歎。真叫人無語,這些年她是怎麼過來的?「唉,看得出來,你爹媽沒為你少操心,好吧,你請我吃早餐,我包你認路。」

    「緊嘉?」韓由美喜出望外,自己在申海,可謂人生地不熟,以前除了賓館到公司,兩點一線,再也分不出東南西北了。

    身邊小巷子深處,就有一處流動小吃攤,它的存在,只有當人們途徑不寬的巷子口時,眼簾中偶爾閃現的短短幾秒鐘,不過,那勾人腸胃的肉粥濃香,沿著小巷散溢出街道外,倒也能招攬一些食客,頗有好酒不怕巷子深的味道。

    秦江蠻佩服小老闆的生意經,街道不許擺攤,他便靠香味吸引客人,雖沒有店面,也沒法張揚,卻總會令有需要的人,頓足四顧。

    一眼望過去,巷子有熟悉的感覺,秦江沒有在意,申海的樓房之間的小巷,幾乎千篇一律,也是小攤販出沒的地方,毫無可供圈點的地方。小吃攤生意不錯,可惜桌子只有三張,不夠地方坐的客人,還得臨時搭桌湊湊份兒。

    吩咐韓由美先點東西,秦江往幾步開外的報刊亭走去。

    秦江隨手撿了份申海證券報翻看,他經常這樣,不掏錢,光看消息。直到店主翻了四次白眼,眼睛差點抽筋,秦江過意不去,才買了份東西,算時間剛剛好,估計熱乎乎的早點,也該端上來了。

    回到小吃攤,韓由美已經美滋美味的吃上,也為秦江叫了份同樣的,屬於這個小吃攤的主打小吃--肉粥,名曰八仙過海。

    秦江撐著沒事問問緣由,嗨,熱情的攤主還真說得上名堂,粥,毫無疑問是『海』了,至於八仙怎麼個說法?細細給數來,蔥花是何仙姑,芹梗是鐵拐李,豬肉是漢鍾離

    秦江啼笑皆非:「呂洞賓又是什麼?」

    攤主一邊忙活煮粥調味,一邊熱情答茬:「一丁點兒狗肉絲,是根據狗咬呂洞賓那典故整的名兒。」

    靠,還典故呢,八仙也太『菜』了!秦江四下撥撥肉粥:「呂洞賓在哪呢?我愣找不著。」

    攤主低頭瞅瞅,歉然道:「沉海底了吧?」

    秦江徹底無語。吃早餐就吃早餐,幹嘛刨根問底,這不給自己添堵嗎?!

    一旁的韓由美享用完畢,眼瞪瞪看著秦江,似乎琢磨他啥時候履行諾言。

    秦江一甩手,丟出一份申海市區地圖:「兩清。」

    韓由美愣愣撈過地圖,有種被誆騙的感覺,滿以為秦江會天天帶自己逛街,順便玩耍玩耍,直到熟悉申海市為止,原來,僅此而已呀?

    聊勝於無吧,韓由美趴地圖上,仔細查找當前位置,慢慢的,也起了興致。想想秦江日忙夜忙,要他陪自己四處遊玩,不太現實,終歸,仍得自己顧自己。但是,韓由美蔥嫩的細指在地圖上劃拉老半天,眼睛都泛起重影了,仍找不著北,最後沒辦法,癟著小嘴,可憐兮兮求助秦江。

    秦江好一通鄙視,伸出手戳戳地圖:「這!咱們在這兒!沒想到你這麼有路癡天賦。小樣!送你回家還找不著鑰匙,像話嗎。」

    韓由美幽怨扁扁唇兒,不待搭理秦江,湊上腦瓜繼續搜尋,猛地,眼眸晶亮,指指地圖上的古城公園,又指指西邊的街道,一副期望的樣子,似在詢問秦江路線對不對,看來是沒遊玩過某地,打算去見識見識。

    看看地圖,秦江大感頭疼:「你拿倒了,古城公園在東面」真有你的,反著看也行,要你到達目的地,只能盼有朝一日你從地球另一面繞回來了。

    正要多調侃她兩句,突然,巷子口停下一輛阿爾法-羅密歐,極具歐洲藝術風格的外形,立馬吸引了秦江的眼球,畢竟,男人沒幾個不愛車的。

    這時,車裡鑽出三個男人,當頭那個西裝筆挺,長相精明、油滑,一看就是有點本事,卻又挺會逢迎上司的傢伙。秦江滿心希望香車美女的情景破滅,有些可惜他配阿爾法浪費了,配QQ倒湊合。他後邊跟著兩位五大三粗的傢伙,明顯是隨從,偏偏打扮得正兒八經,一副白領職員的模樣,秦江估計,若顏老虎打扮出來,就跟他倆一款。

    評著評著,突然,秦江心頭咯噔一跳,這小巷、這攤點、這三個人

    秦江當下低頭垂耳,腳底暗暗踢了韓由美一腳。「由美跑吧,假裝不認識我,也別說認識我。」

    韓由美愕怔,滿臉詫異看著秦江。跑?難道這老小子打算吃霸王餐?本小姐又不是付不起賬,也沒說要你請客,我穿著誘人的裙子,打扮成漂漂亮亮的淑女,你讓我跑?!你怎麼不去死!

    秦江來不及解釋,那三個男人已經來到了韓由美身後,唯有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埋頭喝粥。

    反正光天化日,他們也不至於對韓由美怎樣,明著不怕,最怕他們背後耍陰險,能找到這裡,足以證明他們有些本事,現在主要是隱瞞自己的身份,以免他們連帶追查出韓由美的落腳點,到時候別說還幫不了她,自己還要惹上一身騷。

    「由美小姐,可找您了。」

    他說的是韓語,秦江當然是鴨聽雷,韓由美卻打了個凜激,快速回身,一經辨認,立刻明白表兄派來的人,已經找到自己了。他是啟哲表兄手下的頭號牛皮糖,專作情報收集、查找東西、辦理簽證、征討債務,名義上是室長,其實跟特務沒兩樣。

    現在終於明白秦江的意思,可惜遲了點,不過,對秦江的話倒是提上了心,很默契的與他撇清關係。這裡地方小,人人搭桌子,互不相識,鄭室長他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韓由美俏臉布上了陰霾:「鄭室長,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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