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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半個夢 作者: 大餅 (全書完)

30、倪彩

    如果說此行有危險,要求打道回府,韓由美信嗎?空口無憑,當然不,她會一往無前。

    一半的可能性預言,自己能拍胸脯保證嗎?能丟下韓由美不管嗎?也不能。

    秦江無奈,即便可以靠夢預言,可是大部分將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的事情,依然無力去改變什麼。夢幻現實之間,似乎有某種相互連牽的運數,前因後果,老天好像早有安排,一飲一啄自有定數。最終,縱使是個火坑,也只能跟著往下跳。

    半個夢讓人更像個事後諸葛亮,對當前進行式毫無裨益。

    感慨間,韓由美一把扯了秦江,來到那漂亮女孩面前,比手畫腳地,彆扭說:「翻譯!」

    韓由美滿腹的心焦、愁緒,急欲找這女孩訴問,可惜語言蹩腳,令她有苦難述,對性情聒噪的她來說,這很不人道。再者,不管韓由美的字寫得如何龍飛鳳舞,瞎子也看不見,真是老鼠拉龜,無處著手。

    「哦,好。」秦江不置可否的曼應。

    山包沒有干涉秦江等人的攀談,合上眼,繼續閉目養神。那管秦江等人互相通氣也好,聲討自己的惡行也罷,這都不疼不癢,反正一到五點,貓走貓路,蛇走蛇道,各行一方,犯不著慪氣。

    韓由美蹲在地下,拿片木塊便寫,並示意秦江詢問。

    秦江像只發現羊羔的狼,圍著那女孩不停打轉,笑瞇瞇道:「小姐貴姓?芳齡幾何?仙鄉何處?婚否」

    韓由美有口難辯,氣得直掐秦江,本小姐只問名字,沒寫這麼多,搞得我很色似的。

    女孩歪著腦袋,似在傾聽他們的打鬧,隨後怯笑說:「我叫倪彩。」她的神態謙卑,聲線很輕,很柔,聽著叫人通體舒暢,讓人禁不住想摟她入懷細細憐愛。

    「你好你好,很高興在這見到你咳。」在這相見,似乎不算什麼好事情,口誤,口誤,秦江嘎嘎乾笑:「我叫秦江,她是韓由美,記我就行了,她的名字記不記無所謂。」

    啪!

    秦江胳膊紅了一塊,扭頭見韓由美往自己小嫩手不斷吹冷氣,果然,她打人不疼,倒是疼了她自己。「啊,對了,你怎麼會被他們關進來了?」

    「我」倪彩絞絞手兒,臉上微起紅雲,含羞答答的垂首,千般柔情自然而然的蠱惑著人心。「因為」

    秦江似有所悟:「因為你漂亮?」剛才凌哥透露,某位老闆需要漂亮的處女,靠!想也知道他們要幹嘛了,有錢人都興這個,黑暗啊,買個殘疾美女回家褻玩,她若遭那般罪過,老天真是沒眼了。

    倪彩迷茫不已。我很漂亮麼?從小到大,別人總誇讚我漂亮,可惜鏡子與我無緣,也不清楚是否屬實,抑或是別人出於好心的安慰,總之,從那伙歹徒的隻言片語中透露的信息看,好像是這樣的。

    秦江厚顏無恥牽住倪彩冰涼地小手,語氣也變得柔和許多。「這話題跳過,我再問你,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嗎?」

    對方的手很厚實、粗糙,也很溫潤,可是,漸漸地,動作已經從牽握,轉化成摩挲、絞和、蹂躪,有點猥褻的意思。倪彩打了個哆嗦,汗毛直豎,恬淡的心再也保持不住,手兒不安掙扎。

    韓由美實在看不過眼,伸手拍開秦江的爪子。臭男人,都淪落到這地步了,居然還起色心,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啊一般黑。

    豈料秦江立即不滿地埋怨:「哎呀,韓由美,別握人家手,倆女的,十指相扣惡不噁心!沒見我說正事啊,乖乖呆著,別搞小動作。」

    白眼狼!做賊的居然喊抓賊,韓由美快要氣瘋了,偏偏滿腹憤慨罵不出來,憋死~。

    倪彩嫻淑地微笑著,輕慢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我身患殘疾,看不見,摸不著,沒法一五一十說清楚給你們聽,對不起哦。我只知道,這裡離咱們村不遠,甚至能聞得到紫蘇田的味道,村裡起碼有三分之一人都種這個」

    平日裡很少人陪說話,倪彩這會兒找到聽眾,不吐不快,只不過聽眾們似乎很不敬業,這頭倪彩淡淡述說,那邊秦江正拚命抵住韓由美的利爪,盡量不然它們卡上自己脖子,小辣椒發飆,跟著玩老命呢。

    「啊,我也喜歡郊外,咳,不是我,是幫韓由美問的。」秦江乾笑說。

    「哦?我喜歡遠離城市的生活,清靜、單純,不用面對太多複雜事情,是不是很不現實?我也明白的,可惜我的觸覺太少,大多數要靠想像,這輩子只能過這樣子的生活了」倪彩語氣帶了絲遺憾。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他們知道你失蹤嗎?」

    「我惟一的親人是舅舅,但他是個吸毒的癮君子,欠下他們一大筆錢,舅舅說,他無力再支撐我的生活,也不可能養我一輩子,我今年二十了,路該自己走,於是舅舅便讓我隨他們去打工,其實我也知道,一個瞎子,能有什麼適合我的工作?看來,舅舅是將我賣給他們了,至於要送我去哪裡?我也不清楚」倪彩除了語調含著絲絲落寞,神色總是那樣雲淡風輕,好像在述說別人的事情。

    秦江訝異道:「不至於吧?」

    「原本這兒,還有兩個女孩子和我一起,她說自己是被人拐來的,今早一早剛被送走,臨時候哭哭啼啼,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或許因為倪彩兩眼空乏的緣故吧,除非哭或笑,才可以明顯表達她的心境,否則,始終一副古井無波的表情。

    「有我在,你一定不會有事,咱聊點輕鬆的,你喜歡TRIUMP」秦江忽然頓住,緊握雙拳,腦門繃出了青筋。因為韓由美下一句是:你喜歡TRIUMP內衣嗎?

    日!好聊不聊,竟然扯上女性褲衩,也不看看現在緊要關頭,怎麼出去還沒個譜呢,這女生聊天,真叫一恐怖,好像不把口水吐,完誓不罷休一樣,估計你們聊得盡興,我也悶掛了。

    「累,不聊了,睡會兒。」秦江兩手一攤,甩手不幹了。

    〔別睡!多想想,怎麼救我們出去。〕韓由美氣鼓鼓寫道。

    說實話,秦江自以為智珠在握,感覺良好,但在韓由美看來,則是膽小懦弱,頗為瞧不起他,牛高馬大的身板,面對流氓時,顯得如此無能,那怕他虛張聲勢,裝模作樣反抗兩下也行呀,要女孩子頂風遮雨,算什麼男人!

    秦江偷窺一下不遠處的山包,將女孩牽作一堆,鬼鬼祟祟說:「我或許能帶你們出去,但還不是時候,等等再說,我先睡個覺,千萬別吵醒我。」
31、早有陰謀

    竟然還有心思睡覺?倪彩倆女滿腹狐疑,搞不懂秦江葫蘆里賣什麼藥。不過自己暫時也沒啥法子脫困,心急沒用,便不去打擾秦江。

    韓由美磕磕踫踫地,和倪彩交流了整個下午,不知不覺中,二女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當然,無話不說的,主要是倪彩,而韓由美只能當听眾。

    夕陽逐漸西沉,秦江的睡姿仍是高深莫測的樣子,韓由美老大看不慣,著實不客氣踹他一腳,將他踹醒。

    秦江一骨碌爬起來,沒有開口責難,眉頭緊聚,顯得有些焦慮、無奈。

    沒法子不擔憂啊,這次夢到的東西,和今天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居然夢到張小亞頭戴金冠,光著膀子,穿條褲衩,正兒八經端坐在大雄寶殿上听政,底下文武大臣一溜全是女的,個個比基尼打扮,身材暴好。

    操!這算什麼事兒!整年都沒夢到過那孫子,關鍵時刻他卻來搶鏡!

    秦江長期以來,對于半個夢,很少在乎,因為很多時候,事情都不疾不徐,日子胡胡混混就過去了,現在終于發覺,自己多麼迫切需要那半個夢,能在緊要關頭,讓自己逢凶化吉。

    再睡一覺?

    恐怕時間上來不及了,凌哥說五點前就要把人送走,等待,只會讓時機慢慢消逝,不能再等了。

    “老兄,肚子餓,有沒吃的?”秦江開口嚷嚷。

    “秦大哥,你餓了麼?我還有半個饅頭,你先撐著。”倪彩尋聲摸索而來,雙手捧著饅頭,小模樣很溫柔、馴良、嫻淑,正努力睜著眼楮,好像能‘看’到自己似的,秦江望著那對失神黯淡的眼楮,沒來由地,心頭變得沉甸起來,即刻想起一種叫責任的東西。

    “謝謝。”秦江默然接過。

    “餓。”韓由美死盯著饅頭。

    “一邊呆去!”秦江沒好氣將她腦瓜扒拉到一邊。怎麼回回漸入佳境,就有阿貓阿狗來打攪。

    山包聞言,沒有回應秦江,只顧抬手瞧瞧時間,接著胖臉塌了下來,掏手機便撥。“哎,小雞,我說你吃完沒?吃完趕緊換班,我還沒填肚呢什麼?!和凌哥仍在春滿樓?!你們這中午飯吃得真久!媽的,不義氣,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又讓我泡方便面呀喂?喂喂!!靠!敢掛我電話。”

    山包罵罵咧咧,艱難地爬起來,甩著滿身肥肉出了車間,估計泡方便面去了。

    秦江沖韓由美搓搓指頭。“鐵絲拿來,趕緊。”

    鐵絲?“哦。”韓由美枉然大悟,拆下發髻中的鐵絲,但也是一臉迷糊。

    秦江沒答她,蹲在鐵欄門鎖前搗鼓。

    半個夢也不說全無用處,起碼能防患于未然。

    韓由美心如明燈,汪汪大眼楮頓時綻光。“原來你早有陰謀!”

    秦江忍住用鐵絲勒死她的欲望。“不會說話別瞎說,好好的運籌帷幄,怎麼到你嘴里就變味了,以後記住,貶義詞盡量用在敵人身上,什麼文化這是?再不好好學習,老子把你扁得天天向上!”

    “咯”倪彩再也忍不住,噗笑出來。

    她笑得很天使,就象暗夜突起的閃電那般驚艷,也象極了罌粟花開,綺麗、魅惑,使人欲罷不能。即使缺了雙明媚電眼,秦江兩人仍無法抵擋她四射的魅力,深深酲醉其中,感覺有點鬼使神差。

    听听四周一片寧靜,倪彩怯生生問︰“怎麼了?”

    秦江、韓由美二人清醒過來,彼此訕訕對笑,頗不好意思。難怪她身有殘缺,凌哥依然堅持拿她送人,這等尤物,連女人都情不自禁的迷戀,還有誰可以推拒?

    幾分鐘後,鎖頭啪嗒跳開。

    韓由美神色激動,拉住倪彩的胳膊猛搖。“開了,開了。”

    秦江苦笑自嘲,當初老爸居心不良,為了留下革命種子,以便日後被高利貸逮住後,好讓兒子去搭救,才硬逼我學開鎖技巧。現在我也得益于此,真知不該埋怨他,還是感謝他。

    要說老爸為啥會這些偷雞摸狗的技巧,其實不難,老爸經年涉身賭場,從三教九流的人身上,偷學到不少粗陋小技巧,很駁雜,按他說的,人在賭場飄,哪能不欠債,未雨綢繆總沒錯。不管老爸有心也好,無聊也罷,回家後一股腦悉心教會了我,開個簡單的鎖頭,有什麼困難。

    不過,這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秦江打算爛死在肚子里。“別光樂呵,出得去再高興吧。”

    韓由美壓抑著激動,牽引著倪彩,亦步亦趨跟上秦江,正在這時,山包端著一碗方便面,從門口一搖三晃走了進來。

    數人面面相對,同時愣住了。

    秦江迅速搜索地面,從破落的垃圾雜物堆里,翻出兩根木棍,丟了一根給韓由美。

    “反對”韓由美抗議暴力。

    秦江腦門生煙。“你身手這麼好,不打架太浪費,不想你自個兒,也該顧顧倪彩啊。”

    韓由美看看倪彩,默默接過木棒,汪汪大眼怨惱望著秦江,仿佛秦江就是那個讓她沉淪墮落的無良份子。

    山包丟掉泡面,同樣找了根木棍,張牙舞爪地沖上來。“趁胖爺不在,竟敢偷溜,抽死你丫的!”

    “由美,我們需要你,頂住!為了自由!為了大伙的貞操!上!沖!殺啊”

    “”

    秦江躲在韓由美身後,小丑一樣又蹦又跳,色厲內荏,令敵我雙方狂汗。

    缺少對手的日子里,培養出韓由美的驕傲自大,今天在凌哥一伙人面前吃癟,方發覺自己連個小混混也撩不倒,讓她忽然之間對自己產生質疑,同時也影響了心境,以至于對上山包,礙手礙腳施展不開。

    往常比試,都是在一張軟軟的毯子中,彼此禮貌致意,然後你摔摔我,我壓壓你,各使些不痛不癢的花拳繡腿,那曾象現在這樣,玩老命一般,光看對方眼神,象要吃生了自己似的,怕怕。

    山包不單飯量大,氣力也大,仗著如虹氣勢,輪起木棒,野人一般,梆梆梆!兩三下格退了韓由美,戰局快得秦江都反應不過來。
32、柳暗花明又一村

    韓由美退出老遠,哭喪著臉兒,揉著疼痛的虎口,不管秦江怎麼拋媚眼,再不願上去扛仗。

    秦江發現,韓由美並不如想像中那樣能打,自己腦瓜發熱,竟然讓她上陣,還好小辣椒沒受傷,否則自己就是罪過了,想想都有點余悸。打架這種事,還是由男人來做吧。

    山包得以不饒人,揚起木棒,轉頭攻擊秦江。

    山包以混混為終身職業,打架經驗極其老道,木棒呼呼地斜劃過去,夾帶拉砍之勢,疾風迅雷,角度刁鑽,涵蓋對手前後左右方,很有日本刀法的凌厲風格,任你怎麼也躲不掉,要嗎和他硬拼蠻力,否則不死都要掉層皮。

    但是秦江這人打架很爛、很賴皮。說時遲,那時快,甭管姿勢帥不帥氣,迅速摔臥地下,好像被人猝然絆倒一般,讓過頭上攻擊的同時,手中木棒狠狠抽向山包小腿,很陰損。

    梆!一下,秦江木棒斷折。

    山包只覺小腿部鑽心疼痛,哇地慘叫,小山倒塌一般,砸得地上塵土飛揚。也怪他太相信自己,太看不起秦江。

    秦江丟掉斷棍,揀起山包的家伙,殺紅了眼似的,一棍接一棍抨擊他的小腿,使勁**、糟踐,別看秦江平常老好人似的,發起飆來不是人。

    倪彩光听那骨頭喀嚓斷裂聲,和殺豬似的哀號,就心驚肉跳,更別提親眼看著秦江施暴的韓由美,早已唇齒發白,手腳顫抖,這家伙從小丑變成暴君,轉變大得駭人。

    一旁的倪彩听不下了。“秦秦大哥,別打了,我們快點走吧,他們要回來了。”

    被倪彩可憐兮兮的‘看’著,秦江心軟了,氣和了,聳聳肩,呵呵干笑,彎腰去搜山包手機,打算報警,不料他手機袋是空的,或許他去煮面條時,遺落在哪個房間了。“不管了,我們走。”

    時間,已是七點,三人心急火燎,恨不得此刻就處于自家浴室里,泡個舒適的暖水澡,可恨現實殘酷,三人仍奔走于田壟地溝間。幾里地外有個中新市集,說遠不遠,可是道路昏暗,走起來磕磕踫踫,兼且帶著盲女倪彩,磨磨蹭蹭,嚴重影響了速度。

    突然,身後遠處,幾道電筒光柱,橫掃直射的亂指,接著,幾聲犬聲傳來,野地里人影綽綽。

    秦江微驚,靠,居然配備獵犬,如今的犯罪團伙太他媽有才了。“那群家伙追來了。”

    “怎麼辦?”鬢亂釵橫的倪彩,焦慮不已,再被逮著,恐怕再也出不了那火坑啦。

    秦江當機立斷。“韓由美,你往中新市集方向走,我和倪彩引開他們,他們只有一條獵犬,不會分出來追你的。”

    一來,我和韓由美今天才進牢籠,氣味淡,獵犬拿不定目標,他們肯定會以倪彩為目標。二來,想起倪彩誘人的風情,有理由斷定凌哥對她的執著。三、韓由美身手靈活,沒了包袱、累贅,趁夜黑肯定逃得出去。若讓倪彩一個盲女單獨走去市集,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倒不如我照應著倪彩,讓韓由美分開走,走掉一個是一個。

    韓由美一臉的不信任。“為什麼”

    “白痴!什麼時候了,還問那麼多!”秦江氣急敗壞道︰“他們要將倪彩的貞操送人!一定會緊咬不放,你自己走,容易逃脫。”

    “我也有貞操!”

    秦江兩眼發黑,差點一頭栽地下。暈死!都啥時候了,還吃這莫名其妙的飛醋。“你的貞操,象狗不理包子,沒人稀罕,別鬧,趕緊跑。”

    韓由美渾身輕抖,好不容易才忍下扁人沖動。不再廢話,直直往市集方向奔去。

    “走!”秦江攙扶倪彩,由另一個方向快速竄走。

    菜田植物不高,沒法隱身,秦江二人沒跑幾步,菜田壟溝上正在搜索的小平頭,即刻發現了他們。

    “他們在那里!”小平頭電筒光柱,指向秦江。其余人欣喜非常,一腳高一腳低涌入菜田,嘴里污言濁語呼號著,操!害老子大半夜來野地里摸瞎,恨意難填啊!“抓住他們,男的光殺不奸,女的先奸後殺!”

    秦江、倪彩一听這挨千刀的口號,溜得更快。

    身後雜亂腳步,越來越近,秦江不禁焦心忡忡,帶著不良于行的倪彩,遲早會被追上。

    秦江慌不擇路,看見附近有片絲瓜田,便與倪彩一頭扎進去。這辦法不錯,絲瓜濃郁的氣味,填滿了整個空間,讓獵犬的鼻子失靈,絲瓜田那兩米高的棚架,也遮掩了對方視線。

    這塊土地上,不止兩、三畝絲瓜田,可也並非連綿成一整片,秦江兩人時而匿藏,時而疾步奔走,順著這個瓜棚,鑽到另一個瓜棚,沒了獵犬的幫忙,小平頭等人搜了不少冤枉路,當然,只要秦江一經過其他平矮菜田,依然會被小平頭等人發現,當他們一湊過來,大家又開始抓迷藏,不離不棄追逐著,暫時誰也奈何不了誰。

    不知跑了多少時間,倪彩已經跑不動了,全賴秦江背著。

    撥開一路的絲瓜藤,眼前忽然放空,豁然開朗處,秦江發現前面有個小村落,大喜過望,有救!

    帶著倪彩,一頭扎進村子,秦江便心急如焚大吼︰“有賊呀,來人啊~。”

    隨之進村的小平頭一伙人,為之呆滯。

    他們全是老油條,警察見慣了,進班房跟進賓館似的,要說這年頭還有怕的,就數村民,有些村民魯莽、愚昧,不管你張三李四,進他一畝三分地鬧事,腦袋便會發熱,隨便拉一村人出來跟你火拼,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打死當你活該,政府也奈何不了鄉民,法不責眾嘛。

    秦江吼了幾聲,嗓子叫啞,愣沒人出頭。

    春分農活重,鄉下人累了一整天,睡得早,貪玩的進城還沒這麼早回來,此時村里一片漆黑,除了陣陣狗吠,一盞燈都不曾亮過。

    小平頭囂張大笑,一副當年鬼子模樣。“良民啊良民,哥幾個,進村!”
33、夜路

    大家都只掃門前雪是吧!

    秦江大恨世態炎涼,拉著倪彩走戶竄巷,一邊豁出去的狂扯嗓子︰“來人呀!放火啦!救命啊!偷地瓜了!梁上掛塊豬皮的叔伯,土匪殺進來了,門前種大榕樹那誰家,有人搶你家閨女啦,來人啊,蒼天啊,燒村子啦”

    秦江叫得那個淒涼,拿個獎沒問題,這無賴還偷空揀石塊砸人家窗戶,以配合聲勢。倪彩哭笑不得,他那一肚子壞水,實在夠無恥。

    沒走多遠,秦江基本上就動了大部分村民的根本利益,結果,村頭巷尾紛紛亮起燈光,不少村民衣冠不整,甚至只穿了條褲衩,便鬧哄哄奔將出來,人人滿臉憤慨,同仇敵愾,手里揪著鐮刀、鐵鍬、晾衣服的竹竿、水煙筒

    村民們很快擠滿了村中大道小道,仔細分辨,果真發現小平頭幾個陌生面孔,鬼鬼祟祟不象好人,于是,也懶得再打招呼,操起家伙直接開扁,特別是某些被莫名其妙砸碎窗戶的人家,更是義憤填膺,下手毫不留情。

    “讓你搶我閨女,讓你搶!讓你搶!”

    “哇~!哎喲,大爺停手,大爺饒命啊,我什麼都沒干,冤枉啊我”首當其沖的小平頭,倒了血霉,被幾扁擔打折一條腳,只能在地上翻滾躲避,一邊哭號求饒。

    旁邊一村民狐疑問︰“劉光棍,你不是沒結婚嗎?哪來的閨女?”

    五十多歲的劉老漢,吹胡子瞪眼罵道︰“不搶我的,他們不會搶別家的呀?你是不是咱村的,幫外人說話!”

    明明是光棍,還偏不許別人提,那村民憋屈之極,唯有拿小平頭出氣。

    群眾眼光夠不夠雪亮,有待斟酌,但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沒一會兒功夫,小平頭五人,便注定和醫院有緣、與拄拐杖為伍了。

    由于秦江帶著倪彩,即使偶被村民撞到,見其中有位弱質縴縴的盲女,頂多攔住疑問幾句,便以為他們只是路過,畢竟瞎子干搶劫這活兒,不是一般的難度。經好心村民指點,秦江二人有驚無險出了村子,往中新市集進發。

    “噢~!”沒走兩步,倪彩忽然嚶嚀,跌在地上。

    “怎麼了?”秦江蹲在她跟前,緊張問道。

    倪彩黛眉輕聚,揉揉腳踝說︰“可能扭傷了,對不起。”真恨自己,毛手毛腳的,總那麼不小心,拖累對方。

    “呵,說啥對不起,你扭傷是因為我保護不力,該我說對不起的,現在咱們不用急著趕路,慢點走好了。”秦江仿佛心有靈犀,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要不?我背你。”

    “謝謝,我慢慢走可以的。”倪彩掙扎起來,可是痛感使她無法穩定重心,又歪倒下來。

    秦江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委實看不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跨步蹲樁,拍拍自己肩膀。“來。”

    倪彩俏臉微起嫣紅,羞答答的不好意思。

    “這要走到啥時候?上來吧,不用有負擔,其實是我想吃你豆腐,嘎嘎嘎嘎。”秦江找了個很欠揍的理由。

    倪彩想笑又不敢笑,直到騎上秦江的背,才忽然笑靨如花。“哧!呵呵呵”

    秦江納悶問道︰“笑啥。”難道她腳壓根沒事,我中計了?

    “哈,剛才你好奸詐哦,騙得全村人團團轉。”

    秦江當即志得意滿,笑嘻嘻說︰“別這麼說嘛,鄰近村子里的女人,難保沒被他們拐騙過,好歹算幫村民除掉一害,對了,你真不打算回舅舅家嗎?”

    “回去他仍會再次把我送給那些人的”倪彩小臉蔫了下來,語氣泛起了淡淡落寞。

    “那你以後怎麼辦?”

    倪彩滿臉迷茫︰“不知道,不過,我有個從小很要好的朋友在城區,我想投靠她,再慢慢謀生活。”

    提起她不開心的事情,秦江也覺得蠻尷尬的,兩人短暫的靜默,氣氛沉郁,只好埋頭趕路。

    倪彩安嫻趴著,臉兒貼在秦江背上。這個男人的背,寬厚結實,給人以安穩、安心,倪彩一絲排斥也生不出來,雖然一路接觸,他給人的感覺有點壞蛋,但起碼此時此刻,並不影響對他這樣的肯定和評介。

    背部不停散發著陣陣熱浪,將郊外的冷空氣,一一驅逐,溫熱的氣浪,令倪彩舒服得想叫喚,同時心兒也凜凜顫顫,有種莫名鼓躁,臉頰不爭氣的發燙,從來沒象現在這樣,毫無戒心地貼近一個男人,

    好一會兒,秦江才說︰“腳好點了嗎?還疼不疼?”

    “疼,啊,你累嗎?”倪彩縮出袖子,體貼擦擦秦江的臉,大是歉然,老讓他背著,感覺自己好累贅。

    “不累,你沒啥重量,嘎嘎嘎嘎。”秦江干笑著,其實雙腳直打擺子,累得慌啊~,若換作是背別個女生,老早將人丟田地溝里了。

    “放我下來走走,好嗎?”

    秦江倔不過她,索性順坡下驢。“休息一會兒再走吧,我想欣賞一下郊野夜景,長久以來,日子一直過得奔忙,好幾年沒到過郊外看看了。”輕輕放下倪彩,扒下西裝外套,鋪在地上,又小心扶倪彩坐下。

    雖然,這些殷勤周到,她都看不見,但秦江仍甘之如飴,默默作好一個男人的份內事。

    “夜景?郊外的夜景是怎麼樣的?”倪彩歪著小腦袋,一臉好奇。

    盯著她空洞眼神,秦江沒來由覺得心疼,慢慢對她輕聲陳述︰“夜空,晴朗,有一輪盈月,象鏡盤嵌在幽蘭天幕中,散放著清輝,慢慢的移動。一陣陣軟風,將菜田里的植物,吹拂得飄忽不定。野地里,白芒一片,田間蟈蟈不甘寂靜,唧呀唧呀的歡叫,可是,這非但不顯嘈雜,反而為這樸靜夜晚,舔了不少祥和”

    日!沒見過象我這麼肉麻的人,酸死老子了!秦江打個哆嗦,使勁搓搓臉上的雞皮疙瘩。
34、有求于人

   “你真會描述哦,我好像可以‘看見’你說的一般。”倪彩抬頭‘遙望’,表情很率真。

    秦江暗忖︰那當然,這話咱泡妞用的,數年如一日的用,不純熟就怪了。“我發現你一點都不象鄉下人,談吐有內涵,性情恬淡,換一身衣服,保準沒人會說你是村姑。”

    與倪彩攀談,心情不自覺放松,無所顧忌,是輕視或瞧不起她嗎?不,應該是可以用同等階級身份,坦然與之面對了。

    說實話,對著如斯美貌的倪彩,秦江感到相行見拙,如果她不是盲女,可以肯定,她將不會埋沒于小村落中,自己也不會有機會認識她。在日常生活中,能跟漂亮女生平等對話,已經是種恩賜了。

    “別被我的表象迷惑哦,實在是因為盲人比正常人少了一個觸覺,反應遲鈍,在你看來,就是恬淡吧,而且外面的世界,被老天封閉,我們盲人,不得不細心構建自己的內心世界,全憑心思去感受,听多、想多,內涵自然就出來了。嘻嘻。”

    秦江無語,每了解她多一點,總會多幾分驚訝。

    “我沒上過學,多虧隔壁住的是位退休老教師,他閑得無聊,我更無聊,于是天天賴著听他說書,中外文學,歷史人文,什麼都听過一些,但是,也僅限于文學類,說到數理化,我根本無從學習”

    倪彩清脆話語聲,蕩遍了空曠靜夜,像是遇見了知交好友似的,嘴兒一刻也停不下來,忘我的娓娓訴說,

    背著倪彩,好不容易走到中新市集,已快10點,秦江汗流浹背,衣服幾乎可以擰出水,腰桿發酸,要斷掉似的。唉,看來平常太疏于鍛煉,市集路口蹲著的那條狗,都要比我瀟灑,日!

    剛放倪彩下來,幾輛警車呼嘯而過,一陣煙屁把秦江倆人蒙得灰頭土臉,成了大花貓。

    看到警車,秦江終于松了口氣,估計韓由美成功報警了,這也意味著她已經脫離險境。

    秦江恨恨吐掉一口沙礫,得,先這呆一晚再說,倪彩傷了腳,需要休息,明天想方法叫公司,或讓張小亞來救急就行了。總不能背著她走十多公里路回城吧,白痴才那麼做。

    市集不大,簡簡單單一條不太像樣的街道,總長不過九百多米,兩排陳舊矮平房,道路,是下雨天便會泥濘不堪的砂土地,幾條等柱,它的全貌缺乏可陳。不過,習慣了都市繁華,忽然來到鄙陋的市集,秦江感到有幾分新鮮。

    恰逢今天集市,趕墟散後,人氣並未消散,雖然時候不早,仍見三、倆好友湊在大榕樹下熱嘈嘈胡侃,或在飯館里小酌幾口,彼此氣氛很融洽,或許大家都是街坊鄰里,熟捻的緣故吧。

    倆人尋著,來到市集中央,那家依然燈火通明的飯館,因為它也集成了旅店,牌面上這麼寫︰住宿請進。飯館有點老舊,屬于雙層閣樓,樓柱脫漆斑駁,頗有古裝劇那種酒樓的味道,有個很老土的名字,叫春滿樓。

    飯館掌櫃是位女老板,30來歲,風韻猶存,頗有幾分姿色。幾名喝著免費大葉茶,仍舍不得離去的老光棍,八成是沖她來的。此刻,她正狂摁計算器,算著一天收成,微見魚尾紋的眼角,幾乎扯成一條線,可以預知,今天又宰了不少客。

    秦江入內,兜頭便說︰“老板娘,住宿,兩間房間。”

    老板娘頭也不抬,一邊沉迷于賬本飆漲的數字間,一邊順溜的搭話︰“雙人房八十塊,單人房五十塊,不過今天趕圩人都,只剩下一間雙人房。”

    這不廢話嘛,直接說只有雙人房好了。下意識去掏錢包,忽然秦江醒起,暈了,忘記身上所有東西,已被凌哥一伙搜得一干二淨,別說錢,如今草紙都沒一張。“咳!老板娘,能不能賒賬?”

    嗯?老板娘抬頭,狐疑審視倆人。男的像個普通職員,城里隨便一板磚也能砸出幾個,忽略不計,女孩倒是位粉雕玉琢的人兒,盈盈弱弱,感覺需要人愛憐、保護的樣子,美中不足的,她是位盲女。

    干嘛看騙子似的看我,不就是虎落平陽嘛。

    求人矮一截,秦江不敢有任何不滿,諂顏道︰“老板娘,我是韓風公司職員,去前面那致遠針織廠辦事,誰料那是個賊窩,我倆差點被剝個精光,這不,什麼證件、錢財、手機都落那兒了,剛不是過去幾輛警車嗎,就為這事兒來的,老板娘你看能不能施個好心,讓咱們住一晚上,明兒我公司里的人拿錢贖人,一分錢也不少你。”

    邊說著,還將空蕩蕩的褲兜翻出來,以示真實。

    看在倪彩份上,老板娘躊躇一番,心軟了,主要是覺得,騙子沒理由帶個漂亮盲女出來行騙。“好吧,出門在外,總有困難的時候,市集方圓幾里,誰不知道我李寡婦好說話、熱心腸,恰逢忘了帶錢,賒個帳什麼的,那是小事。助人為快樂之本嘛。”

    “謝謝,謝謝。”秦江心里總算踏實了。“就知道老板娘為人仗義,您的恩惠咱忘不了,我一定回報您。”

    “別客氣,我收錢的。”

    “沒事兒,我雙倍給。”

    “你們餓了吧,先坐著小翠!”後頭門房應聲跑出個小丫頭,老板娘吩咐道︰“給他們弄幾個小菜,不用太好,管飽就行。”

    秦江除了吝嗇這念頭外,一點想法都生不起來。飯菜果然是管飽就行,只是幾兩面條,加點肉末、蔬菜。

    淪落在外,秦江二人也沒什麼好計較了,草草吃罷,倪彩已經流露混混沌沌的困狀,秦江便要求進房休息,順便管老板娘要了瓶跌打藥。

    來到二樓,李寡婦隨便推開一間房門,懶洋洋伸手指指。

    小閣樓房間潔淨透氣,一眼望去,木欄桿陽台很有樸實古舊的味道,邊上放了幾盆適合懶惰之人種植的仙人掌,室內全是木漆家具,別出心裁的擺設,又顯出主人有不同于表面的細膩。可謂麻雀雖小,五髒具全,除了那張簡陋的木板床外,其余的都令人滿意。

    “就這了,隔音不太好,晚上你們悠著點折騰,歇著吧。”李寡婦吩咐完畢,拍拍屁股,一忽兒就沒了影。

    這通口無遮攔的話,將原本還算坦蕩的氣氛,弄得愈發曖昧。

    秦江兩人心頭鬧慌,大氣也不敢出
35、曖昧

  “我我想洗澡”倪彩漲紅了臉,聲音低似蚊子嗡鳴。

    秦江費好大勁,才听明白這句讓人莫名其妙亢奮的話。可以理解,女孩子愛干淨,都是水做的人兒,一天不沾水,就渾身犯癢睡不著覺。“我陪你咳,不是,我是說,帶你去浴室。”

    小店設施簡陋,只在過道處有個小公用浴室,秦江送倪彩過去的途中,一直有個猥褻想法,真想好人做到底,幫她搓洗搓洗,想法特好,就是沒膽。

    秦江沒精打采返回房間,奔忙了一天,有點倦意,盯著那張床,忽然沒來由一陣竊喜,心中一團邪火冒了出來,說實話,長這麼大,從沒跟女生外宿過,而且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注︰趙美麗那種三八不算。

    按照肥皂劇劇情,應該會發生點什麼才對。諸如男方凶悍撲上去,女方婉約地半推半就,男女雙方干柴烈火。又或者男方道貌岸然假裝讓床,先將自己涼半宿,再故意打倆噴嚏,然後女方心疼說大家一起睡暖和點,結果,男女雙方還是干柴烈火

    啪!

    秦江扇了自己一耳光。

    媽的,齷齪!老想欺負一孤苦伶仃的盲女干嘛?得!今晚權當一回太監吧。還有,這事兒一定要爛在肚子里,萬萬不能跟張小亞說,省得那小子恥笑我是當世柳下惠。

    秦江很快打消了禽獸念頭。

    “秦大哥。”倪彩已俏生生站在門口,側著小腦袋傾听忽如其來的巴掌聲,表情困惑。

    “蚊蚊子。”好白痴的通用借口,秦江狠狠鄙視自己。

    回頭看看燈下的倪彩,別俱一番風韻,微弱暖色燈光,將她的輪廓弧線打得異常柔美,剛沐浴完的肌膚水靈潔嫩,猶如新剝殼的嫩筍一般,額上幾縷濕漉漉地發絲,吊掛下來,替她平添了幾分放蕩妖魅。

    胴體未揮發掉的水霧,讓她飄薄衣物緊貼肌膚,玲瓏曼妙的嬌軀頓然呈現,最使人亢奮的,是胸前尖突的蓓蕾,薄薄外衣也無法掩飾那凸起的兩點肉色,幾欲刺穿出來,很明顯,里面沒有多余的換洗衣物,真空的

    受不了啦,秦江自虐地轟了一拳心髒。

    每次看到倪彩,表面上雖然淡然無謂,其實總會被她那份不染一塵的美麗,勾惑得心猿意馬。

    使勁噎把口水,秦江甩掉腦內邪惡念頭,上前將倪彩牽至床上,明顯可以感覺到,當倪彩屁股一沾到床鋪,她嬌軀便一陣發緊,手足無措,仿佛對接下來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而覺得彷徨。

    秦江哭笑不得,她明里對我放心,但女孩多少有點自我防範意識。“咳,那什麼,藥酒在這,我幫你擦擦,要不明天腫脹酸疼,連路也走不了。”

    “哦,我自己來。”倪彩搶過瓶子,故作鎮定,倒藥酒出來擦拭。

    “喂,這樣沒用,擦太輕了,怎麼能使藥氣滲進去?”見她摸索得挺不方便,秦江一把奪回藥酒。“呵,要往自己疼處下手,心里難免會發酥,還是我來幫你吧。”

    不管倪彩樂不樂意,秦江蹲跪下去,輕輕提起那只小巧白皙的縴足,既看不到筋骨,卻又不會過瘦,絲絲溫涼細膩傳至手掌,觸感極其柔軟滑溜,滑得差點捏不住它,光潔圓潤的腳踝,誘惑性感,腳背和弓弦曲線尤為優美,鬼斧神工一般,豆蔻玉趾,只只珠圓玉潤,嫩得能透出光來,連小小的指甲蓋,都象極了粒粒珍珠,閃閃發亮

    美女就是美女,連這麼細小的地方,也塑造得如此完美,上帝還算負責任,沒有邊吃飯,邊趕活兒。

    秦江貪婪的盯著,心里一陣的兵荒馬亂,腹下鬼火直冒,鼻血差點不受大腦控制要流出來。本來只是好心,倒舍不得放手了。

    不是每個女人都貌美如花,所以男人看女人,會挑她身上的某個點去欣賞,秦江比較喜歡看女生的腿,一雙修長縴美的美腿,往往能讓人衍生許多遐想,即使在裙擺飄飄的盛夏,也難出大街上,找出一雙使人單單看著,就會起沖動的縴秀小腳。

    久久不覺秦江動彈,倪彩仿佛能察覺到秦江的欲望一樣,羞答答踢動了一下小腳丫。“秦大哥”

    “哦哦,擦,擦。”秦江清醒過來,先擦了把嘴角口水,才趕緊往手掌心倒些藥酒,擱倪彩腳上就擼。

    “嗯噢~!!輕點,疼 ~~,啊啊”倪彩有些後悔了,這家伙,不是自己的腳不知道心疼。

    “拜托,別叫那麼a,害我集中不了精神了。”听她那曖昧的嬌呼,秦江飆出滿頭大汗,忍得很受罪。

    倪彩嘟著嘴兒嬌嗔︰“你想太多了,誰誰a啦,啊~~,輕點嘛,弄疼人家了啦。”

    這時候,門口傳來一陣不滿敲門聲,接著是李寡婦的抱怨︰“哎我說,你小倆口體恤一下當寡婦的人成不?欺負我男人去得早是吧?!鬧這麼大動靜,還讓不讓人活了,如今的年輕人真是,一有空就瞎搞事兒”

    秦江與倪彩訝然呆滯,反應過來,雙雙噗哧輕笑,為這尷尬的誤會忍俊不禁。

    接下來,秦江毫不憐香惜玉的**了倪彩十來分鐘,疼得她淚水直飆,卻不敢再大聲嚷嚷,咬著貝齒強忍,那個憋屈啊,甭提了。

    當腳掌發熱後,秦江終于停下,倪彩放松繃緊的肌肉,暗暗發誓,往後打死別扭腳,若不幸扭腳,打死也不給秦江揉搓。

    “晚了,睡吧。”說這話時,秦江感覺心窩跳動頻率快了起來。

    倪彩抱了枕頭護胸,窘澀往床里縮縮,象個新嫁人的小媳婦,含羞答答問︰“你你呢?”
36、不如意

    “我?咳,不用管我,我去陽台思考一下人生,完了自己會打地鋪,你先睡吧。”秦江明白,得給倪彩一個心安的環境,否則她再困也不無法安穩入睡,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一個純潔女孩來講,太有緊迫感。

    別看秦江沒什麼格調,也沒什麼定性,活得稀里糊涂,沒心沒肺的樣子,時下年輕人的愛鬧、輕浮、義氣用事等弊病全齊了,但正經起來,仍不失為一個造作的君子。

    沒有浪漫過程,沒有旖旎情節,只有干柴,沒有烈火,唉,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無趣啊無趣。

    秦江不再說什麼,抱憾地來到陽台,點上棵香煙,勉強驅散一些盹困。

    戶外,缺月向人舒窈窕,三星當戶照綢繆。鄉下人沒啥夜生活,市集黑咕隆咚一片,人靜馬歇。舉目遙望,呆站半晌,秦江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看什麼。

    提及自己的人生,秦江倒是有幾分感慨,25歲,是個尷尬的年齡,人生的坎,證明個人價值的界點。

    做人做到這歲數,也應該有拿得出手的成績了。只求安定的人,起碼會有份固定小工作,過著朝九晚五的正常日子;追逐名利的,多少能攢下一些資本,人前人後不負有為青年之名;鵠望婚姻的,也是時候步入婚禮殿堂,往後腦子里出現最多的詞語,便是家和老婆

    我人生過了三分之一,捫心自問,除了有個問題老爸,和他‘創造’的50萬債務外,混跡這麼些年,我有什麼呀?

    一無所有!

    煩!去睡吧呃,倪彩還沒睡著麼?暈~,我到底要站到啥時候?

    真想做禽獸

    次日凌晨,睡得正酣甜的秦江,忽然肚子一疼,有種想拉屎的感覺,努力睜開朦松的眼楮,卻驚奇發現,倪彩的腳,正踩在他肚皮上。

    “倪彩小姐,你能不能先下來?”秦江暗地里發寒,如果再踩低點,我真成公公了。

    倪彩慌張往後退縮,絞著手歉然說︰“對不起,我想去趟衛生間,看不見你睡哪里,所以”

    看她搗蒜似的對著一張桌子又是道歉,又是鞠躬,秦江哭笑不得。

    算起來,兩天沒有正正當當睡過一次床了,家里的被趙美麗霸佔,誰料出外頭,還被女生霸佔,所以說,當君子特虧。秦江捶捶僵硬的腰桿,貪戀望望大床,一步一回頭,不舍的牽著倪彩,帶她去衛生間洗漱。

    出門在外,諸多不方便,幸好春滿樓本身兼營旅館,不缺毛巾、牙刷等備用物品,秦江、倪彩隨意洗漱完畢,便一同下樓。

    大堂內,老板娘正在擦擦抹抹,精神勃勃的樣子,恐怕忙活有好一段時間了。看來即使是一文錢的老板,也不能輕輕松松,什麼時候愛干不干,分分秒秒,都得為自己當初的選擇負責。

    “早啊,老板娘,夠勤快哈。”吃人的嘴短,秦江主動的給自己嘴巴抹蜜糖。

    李寡婦在圍兜上擦擦手,比比桌上幾道小菜說︰“我弄了些早點,你們嘗嘗。”

    秦江一愣,這那叫早點,都趕上正餐了。

    色澤鮮麗、香味盈鼻的小菜,讓秦江早起的乏意不翼而飛,一把搶到桌前就坐,也不廢話,抓起筷子嘗鮮,結果,差點把舌頭吞肚子里去,也不知是隔一天沒嘗過菜味,還是李寡婦真的炒得好吃,總之,回味無窮。

    秦江欲罷不能,一邊望嘴里塞食物,一邊比起大拇指︰“老板娘真不厚道,昨天咋不端出來?”

    “昨天廚師煮剩的食物,丟了多可惜,就湊合著給你們下面了。這不,眼瞅你們要走了,心想咱們相見就是緣,做點給你們嘗嘗,讓你們有些東西可以回味一下我李寡婦的好”

    李寡婦說話,真不怕傷人。不過秦江壓根沒理,只顧埋頭稀里呼嚕海吃。

    倪彩款款落坐,小鼻頭扇動兩下,展顏輕笑︰“老板娘,香哦,聞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李寡婦象只剛下了蛋的母雞,驕傲說︰“那是,咱煮的家常小菜,遠近出名,我稱第二,沒人敢夸第一,噯?我說,你們怎麼跟災民似的,別光顧著吃,先听我說說事兒,你們說,就我這水平,能不能到城里發展?”

    秦江、倪彩愕然住嘴,抬頭望她。

    倪彩好奇詢問︰“老板娘,你想到城里開餐飲店?”

    “是啊,市集面窄,消費水平有限,不大好混,如今城里不是有好多各地風味小吃店嗎?店面不大,生意卻挺紅火,圖的就是個特色,連那些擺早點、夜宵的流動攤主,人家都賺大錢買房子了,既然我有這手藝,干嘛要浪費。”李寡婦一臉的向往。

    “嗯,你做的菜何止不錯,簡直是暴強,我支持你!”對于省錢的好話,秦江向來是多多益善。“啊,對了,老板娘,我能借個電話嗎?想通知一下公司,接咱們回去。”

    李寡婦指指櫃台。“客氣什麼,自便,一分鐘五毛。”

    秦江無語。別五毛了,我現在一毛也拔不出來。

    “看什麼?再看也是五毛,不過,允許你賒賬,打多少分鐘,自己算錢。”

    秦江點頭稱謝,菜也顧不上品嘗,趕忙撲向電話機,聯系上公司或張小亞,才是頭等大事。

    倪彩夾兩口菜,忽然靈機一閃,伸手拉住李寡婦,希冀道︰“老板娘,你什麼時候到城里開店?”

    “撒撒手,姑娘,你扯我頭發了。”

    “對比起老板娘,不是有意的,我看不見”倪彩無辜地道歉。

    “咳,沒關系。”李寡婦哭喪著臉,心疼地從倪彩手里,拽回自己那幾縷長發,同時也疑惑倪彩過分的熱衷。“我開店,你激動個什麼勁?”

    “老板娘,我我想問問,到時候你要再招店員嗎?”倪彩有點緊張,家是回不去了,這生計問題,關系到自己能不能獨自一人,在陌生城市里存活下去,但凡有一線希望,當然不能錯過。

    “听你這話的意思,想來我店里工作?”

    “嗯,可以嗎?”

    “這”李寡婦打量眼前的倪彩,說實話,她若不是雙目失明,單憑她的姿色,再打扮打扮,擱哪兒都是最耀眼的前台小姐,最搶手的黃金店員,最運道的招財貓,恐怕光站在店門口,就能使顧客如蟻附羶。

    “不行麼?”倪彩可憐兮兮的樣子,叫人不禁憐惜。
37、返程

    “呃,行,店子那麼大,總會有你適合你的活兒!”李寡婦一沖動,脫口應承下來,但話一說完,情況卻比剛才被抓掉頭發時還糟糕,光顧著痛快了,反倒給自己添了麻煩,什麼樣的工作適合盲人?

    這會兒,李寡婦懊悔地又揪掉自己幾縷頭發。

    “謝謝,謝謝老板娘,到時候你記得聯系秦江,因為我還沒配手機,暫時沒法聯系。”

    李寡婦一瞧她又要撲上來拉扯,趕緊連人帶椅挪後半米。開玩笑,讓你多謝幾下,老娘就成禿瓢了。

    秦江苦著臉放下听筒,心中涌起無力感。

    平常沒有記電話號碼的習慣,聯系號碼全存手機里頭了,惟一記得張小亞的,那孫子居然欠費停機,家里人更不用提,自從欠下財務後,母女倆非常體恤家庭情況,沒要求安裝手機,惟一的電子設備僅有一台小彩電,至于薛姨、趙美麗等人的號碼,也都擱在電話里頭呢,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沒事的時候,人際往來還顯不出問題,也不怎麼羨慕別人交游滿天下,一到關鍵時刻,才發現可聯系的人,竟然寥寥無幾,做人好失敗,幾乎離群了,生活的旋律,只剩下債務。

    李寡婦望見秦江蔫殃殃的返回,疑問︰“怎麼?不順利?”

    “嗯。”

    “就沒一個朋友願意來幫幫?看來你人品有點問題啊。”李寡婦幸災樂禍的說。

    一旁的倪彩,忽然半玩笑,半認真地說︰“老板娘,要不,你借我100塊錢吧,就當提前給我發工資,嘻嘻。”

    “呃!”李寡婦表情立馬僵住,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員工。

    吃過豐盛美食,李寡婦好人做到底,帶秦江、倪彩去車站。

    從街頭走到街尾的車站,只需五分鐘路程。說它是車站,其實只有一顆大榕樹,沒站長、沒售票員、沒招牌,一群比農民還象農民的人,站在那兒候車。市集不具開發價值,因此不會有公車經常過往,回城的車,屬于私營的,一天早晚途徑兩個班次。

    等了一會兒,前方破巴士喘著粗氣,揚著漫天塵土開過來。

    進入車廂,秦江發現整車人,跟夾心餅干似的,地下架上擺滿了雞鴨魚肉,混濁的空氣使人頭暈反胃。想也知道,巴士途徑兩個鎮,要想有位子坐,無疑痴人說夢。

    一髒兮兮的小孩,自得其樂扣著鼻子,尋了下四周,把鼻屎砌去隔壁那位正嘮磕得起勁的老頭身上;前排有個村婦玩命的往塑料袋嘔吐,散溢的餿水味令人作嘔;兩名沒位子的小青年,手指不斷伸縮,嘴角還沖倪彩露出開心,並淫蕩的笑

    “我靠誰的雞,挪一挪,屎拉我頭上了”

    “媽媽~嗚哇~嗚~~~”

    真不知他們是怎樣熬過來的?

    倪彩待李寡婦細細叮囑著什麼,最後,也上了車。

    巴士困難挪動,市集景物慢慢往後逝去。秦江一陣感嘆︰這賬收得有夠曲折,歷經苦難,終于可以回家了。

    秦江猛不丁見老板娘,正跟著巴士一溜小跑,嘴里還喊著什麼。對于老板娘,秦江二人是心存感激,別看她為人計較,其實卻是個慷慨之人,按說彼此並不熟悉,能無償幫助到這份上,已經頗有孟長高義了。

    秦江趴到窗台,拼命揮手致意。“老板娘!再見!”

    “記得還錢啊。”

    “什麼?啊,我也愛你,再見!”

    “不是啦,記得還我錢!小兔崽子”

    中午時分,巴士駛進申城外環西站。

    走出車站外,秦江不知為什麼,心頭有了幾分不舍,不舍這有驚無險,又宛如輕松度假似的好差事,一趟回來,足夠細細品味了,更不舍的是,即將和倪彩分別。“倪彩,你和那位朋友怎麼聯系?有她電話嗎?”

    “有。”

    倪彩努力睜大眼楮,怯生生緊拉住秦江衣角,不肯松手,表現沒了以往的淡定從容,遞過秦江一張皺皺破紙,一面惴惴不安側耳傾听,這個都市陌生的嘈雜和喧鬧,讓她感到心惶,眼前茫茫地空無,秦江是惟一依靠。

    一位老經理路過,可惜搖搖頭,望向秦江的眼神分明流露出︰埃千刀的,那兒拐來這麼水靈的鄉下妹,嘖嘖,妍姿艷質,我見猶憐,比我秘書強上百倍,靠啊!雷公咋不劈死他。

    秦江帶倪彩來到一處公用電話,按照上面的號碼撥打。

    “喂!”

    對方是個女生,操著把特精神的聲音,不過秦江老覺得耳熟,只是忘了在什麼時候听到過。“你好,請問你認識倪彩嗎?”

    “倪彩?!認識認識,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半年沒聯系了哎?你是誰?你怎麼有我電話?是倪彩給你的?”

    “廢話,難道我從電線桿上找到你電話呀?!等著,我讓倪彩接听。”

    秦江塞電話給倪彩,懶得偷听兩個女生聒噪,蹲一旁抽悶煙。

    “孫敏!哈哈,可找到你了。”他鄉遇故知,倪彩繃緊的俏臉終于舒展。

    “哇!倪彩,真是你。怎麼這麼長時間不打電話給我,怪想你的。”

    “嘻嘻,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我來到申海市了,沒落腳地方,就靠你接濟@!br />
    “什麼?!你來申海了?好啊好啊,我自己一人不知道有多孤單,巴不得你來呢,反正你體型不胖,飯量不大,管吃管住也吃不窮我,對了,你現在在哪兒?”

    “西站門口。”

    “等著,我這就接你去,哦,對了,剛那刺頭是誰?可別太相信陌生男人,這年頭心懷叵測的人太多了,你要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就大喊非禮,不用給我面子。”好友是位盲女,而且又是位大美女,出門在外可不比在家,孫敏真怕她受騙吃虧。

    噗哧,倪彩眉開眼樂。“放心,他是個可以信賴的男人”
38、雜念

半個小時後。

    一位體型稍微豐腴的女孩,趕下的士,便在車站門口處舉目搜尋,不一會兒,發現依偎在秦江聲旁的倪彩,眼神徒然暴亮,三步並作兩步,奔了過來,嘴里還不停嚷嚷︰“倪彩!倪彩”

    倪彩側頭听听,笑靨立刻綻放如花,茫茫然展開雙臂。“孫敏。”

    倆女孩興奮抱成一團,又跳又撓,歡騰得不得了,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埋頭一個勁的嘰嘰喳喳。秦江剛想去混個臉熟,結果瞧瞧狀況,只好又蹲下來,重新點上枝煙,繼續吞雲吐霧,無聊啊無聊,當五百只鴨子和另五百只鴨子勝利會師時,都這般聒噪。

    “倪彩,那個男人是誰?”

    “他就是秦江。”

    倪彩平淡的交待,不過,當中仍可以讓人察覺出那一絲甜膩。

    秦江?孫敏仔細想想,名字有點熟悉,好像曾有人偶爾提起過,聲音是那麼地耳熟,可愣是記不起在哪听過。

    很快,孫敏放棄猜測,非親非故,犯不著煞費心思去揣摩。當前最想知道倪彩為什麼來找自己,難道只單純找我敘敘舊?被叔叔虐待逃出來?或是不想一輩子埋沒在小村落里?這許多‘為什麼’積壓心頭,真是不吐不快。

    自從隨家人搬到城里後,彼此許久沒有勾通,孫敏發現除了心底有個烙印時刻提醒自己,倪彩是最要好的朋友外,對她的現況一無所知,難為她還惦記著自己,想想真有些對不起她。“小子,多謝送倪彩來申海,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帶她回去了。”

    孫敏說完,不等秦江答應,便將他撂下,自顧自拉上倪彩就走。“倪彩,吃過飯沒?要不我帶你去吃飯?還是先回我那里洗洗休息?”

    “那個”

    一把男低音突然湊在耳邊說話,嚇了孫敏一大跳,回頭望望,只見秦江滿臉謙卑地對自己諂笑,敢情他一直跟在後頭。

    “怎麼跟來啦?我說,人你帶到,任務就完成了,改天請你喝茶行不?”孫敏警惕打量著秦江,這個莫名其妙陪倪彩進城的人,不會對好友有什麼企圖吧?

    孫敏責任心暴漲,以前兩地分隔無法照應就算了,如今好友來投靠自己,說什麼也要對她負責。

    倪彩終于從相認的激昂狀態中,恢復過來,扯扯脾氣逐漸犯沖的好友,正待說些什麼,卻聞秦江訕訕說道︰“你們是不是去吃飯?嘿嘿,搭個伙。”

    原本他大老遠護送倪彩來城,孫敏還有幾分感謝,這會兒他象狗皮膏藥似的粘人,就有些看不順眼了。“搭伙?為什麼要搭伙?我們女生有體己話要聊,你硬插進來干嘛?該干嘛干嘛去。”

    秦江苦著臉,我倒是想啊,可被凌哥他們搜得一毛不剩,老板娘給的車錢,全由倪彩拿著,俺現在比乞丐都不如,不吃飯還能忍忍,要我靠雙腿走回家,恐怕到天黑那會兒,我還沒跟家人在餐桌上會合呢。

    不管怎麼說,兩塊錢公車票,總得勻點給咱呀。

    “那個咳,不搭伙就算了,倪彩,能不能給我五塊錢搭公車?”秦江搓著手,尷尬問道。做男人做到要向女生伸手,特丟人,沒想到一世英名,斂財有方,到頭來仍給一文錢難倒。

    “啊。”倪彩有點懊惱自己的糊涂,秦江也和自己一樣山窮水盡,急忙掏衣兜取錢。“給你,秦江。”

    孫敏氣急而笑,當下,將秦江視為吃軟飯的男人,望著倪彩手中零零碎碎的散錢,孫敏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一把壓住倪彩的手。“以後各走各各道,別再跟來,知道嗎!倪彩咱們走。”不容分說,拉著倪彩落跑。

    “孫敏,我還沒給他錢呢,你急什麼,停,停一下,起碼留個聯系電話給他”

    倪彩被扯得踉踉蹌蹌的,想發力住腳,可惜敵不過壯實的孫敏。

    沒一會兒,倆女生芳蹤消隱。

    秦江伸在半空中的手,久久不曾放下,手中空蕩蕩的,心里也空蕩蕩的。

    完了?這就結束了?連個聯系方式也沒留下,從昨天一直到剛才,與倪彩經歷的一切,仿佛只是場虛無的夢,真叫人折挫、抑郁

    秦江自問,要說對倪彩不抱幻想,那是騙人的。

    她的好,不勝枚舉,首先,盲人沒有任何視覺上的不滿,我說我帥,估計她也不會有啥異議,且小樣兒楚楚動人,性情性情純樸、婉約、柔順,宛如一塊潔淨璞玉,最主要是為人謙忍,從不要求過多,不象如今大城市里的美女,仗著奇貨可居,行事跋扈自恣、頤指氣使,眼楮都長到了頭頂。

    這簡直是老天賜予的夢中情人,秦江開始有點相信,一見鐘情這種縹緲的東西了。

    記得以前開玩笑跟張小亞提過,或許會踫到一個瞎了眼的女生喜歡上我,雖然當時只是泛指個性糊涂的女生,嗨,這會兒真叫踫上了。

    可奶奶個熊!孫敏那丫頭吃錯藥了,咱倆還沒整出個下文,她就把好好的事都給攪了,豈有此理!

    回想幾天來的經歷,秦江忽然發現,自己桃花運似乎看漲,本來是件值得干杯的大事,只可惜運道依然不佳,美女們如同匆匆過客,瞬間閃現燦爛後,毫無交待,又回復了原點,遺憾啊。

    呆呆感慨半晌後,秦江便搖搖頭驅散雜念,事情已經這樣,就不必再自尋煩惱了,回家吧

    秦江看了一眼不到頭的街道,差點沒哭出來。

    這算怎麼一回事?好歹給我留一塊錢打電話,讓張小亞弄我回去呀。
39、一家之主

高懸的太陽,被頑皮雲朵遮遮掩掩著,懶洋洋將光芒有一撮沒一撮的散射下來。

    春和日暖,這種天氣很適合逛街,美女們盡可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愁陽光**自己嬌嫩的肌膚。今天又是周末,街道上行人如織,路邊許多商場,都設攤點于門口進行促銷活動,橫七豎八的彩幅橫條,將原本整潔的街道,布得凌亂不堪,商家聘來的個體藝人們,正竭力聲嘶地賣命表演,為了老板的商品,也為了自己的荷包,蠱惑著路人放血。

    不可否認,這些為都市涂抹了不少喜慶色彩。

    一如普通年輕人,秦江原本也是個愛熱鬧的人,可惜愣融不入這喧熱里,只知道機械的邁動雙腿,憋屈地不斷征服一條又一條的商業街,路邊景致,早已隨腳步被匆匆拋在身後,城市大了,走起來忒令人麻木

    秦江汗流浹背,拖著疲憊身軀,終于有骨氣的回到了小窩。

    四合院那棵缺乏養份,永遠也長不高的槐樹,泛黃牆壁上小孩頑皮的泥印腳,枯萎僅剩干枝的盤栽,眼前景物,怎麼看怎麼親切。

    秦江遙望大廳石英掛鐘,狠得牙癢癢,走街串巷兩個鐘頭啊,要是孫敏當時發發慈悲,至于嘛我。

    恨!

    還沒感慨完,突然呼啦一聲,一盤水滿頭滿臉淋下來,此時的秦江,象極一只濕毛公雞。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站在院子里”趙美麗手捂嘴兒,俏臉滿是驚訝狀。

    趕一個下午路,秦江脾氣早給磨沒了,面無表情的任由臉上水滴淌落。“趙小姐,往後歡迎我回家,能不能換個溫和點的方式?”

    趙美麗可愛吐吐鮮紅小舌頭,對秦江的喝斥左耳進右耳出,全不當一回事。“死江江!昨晚為什麼不回家?老實交待!到底上哪風流啦?!”

    秦江無奈看天,鳩佔鵲巢還佔出理了,這麼快就一副主人口吻,讓人反應不過來。“得得得,別搞得跟潑婦似的,交待什麼呀我,回不回來有啥關系,床還不是你霸著,我上別人家睡去,不跟你搶總成吧?”

    “真的?去誰家睡了?男的女的?什麼名字?家住哪里?”

    秦江古怪撇她一眼,瞧她手插小蠻腰,忒來勁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媳婦問堂呢。于是小心翼翼問︰“老趙,听您這話的意思,好像是懷疑我紅杏出牆?”

    趙美麗滿臉不高興,嬌嗔道︰“有沒出牆你心里明白。”

    “我明白個鬼啊,我出誰家牆了?管這麼寬。”

    “你”趙美麗硬生生剎停嘴。臭小子,還真說不過他,仗著仍是光棍,理直氣壯的夜不歸宿,氣死人了。

    “不跟你磨牙,我還沒吃中飯呢。”

    趙美麗皺皺小瓊鼻,輕哼一聲。“蕭阿姨給你留著呢,還中飯,再過一小時,晚飯都開了。”

    秦江有氣無力,懶得同她扯皮,便對里屋叫道︰“媽,我回來了。”

    門簾一掀,一名婦女鑽出門房,正是秦江的母親,蕭蘭芳。

    從蕭蘭芳相貌上看,依稀可以辨別當年的清秀,豐腴的臉上,長了對彎彎眉毛,永遠笑嘻嘻的親切樣子,稱不上慈祥,但絕對和藹,當然,只要仔細多看兩眼,還是能看出那幾分狡黠和市儈的。

    身材略顯福態,也僅能證明改革開放後,人民生活富裕不少而已,除此以外,就不再有什麼使人亮眼的特征了,她既不是賢淑型,也不是書香型,更沒有高貴爾雅的氣質,一如萬千普通老百姓中的家庭主婦,平實、樸質,仿佛一輩子在操勞柴米油鹽。

    蕭蘭芳瞪著眼珠子,快步上前,夸張的摸索秦江上下,看有沒缺斤少兩,那份天下慈母心,表露無遺。

    家里潦倒,生活拮據,秦江便少了去揮霍的基礎,日子過得非常單調,且有規律,公司、花店和家,幾乎是生活的全部,忽然有家不回,又聯系不上,老母當然憂心忡忡。

    “兒子,沒出什麼事兒吧?一晚上不回家,打你手機又不通,好巧不巧,昨天債主又找上門,諸事聯系起來,可要擔心死媽了,還以為高利貸將你怎麼了呢,再說明天又要催交水、電費,我該咋辦好喲”

    “媽,您關心我的時候,能不能別提水電費這碼事兒,我差點就感動出來了,行了媽,別嘮叨了,我不是平安回來了嘛。”秦江揉揉太陽穴,很無奈地說︰“昨晚啊,跟朋友秉燭夜談,誰知秉過頭了,干脆留宿,本想通知你們,趕巧手機沒電,就這麼回事。”

    至于針織廠事件,秦江不打算告訴家人,反正什麼都已塵埃落定,說出來毫無意義,免得她們多擔一份心。

    看兒子真的沒事,蕭蘭芳突然抬手給了秦江一暴栗子,火大罵道︰“臭小子,一家之主突然失蹤,老媽能不擔心嗎?”

    秦江哭笑不得,老媽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媽,一見面就K我,這哪是一家之主的待遇,前些年我還能背誦一、兩首唐詩宋詞,擱這幾年您有事沒事敲敲打打,我現在連一句都記不全了,您啊,省口氣,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知道輕重。”

    蕭蘭芳也是太關愛兒子了,才愛之深責之切,想自己那老伴不長進,撂下一個包袱、一個家,從此兒子不曾安穩過,全賴他承擔一家重任,天天無怨的操勞,自己這當媽的又沒什麼本事,光在旁邊看著心疼。有時候想想,真不如厚臉皮丟下債務,舉家徒遷到外地,重新開始生活算了。

    “進去吃飯吧,你趙姐還給你炒了個菜呢,要是你不回來,可真浪費了人家的好意了。”

    秦江臉色微變。“媽,能不能先告訴我哪盤菜是老趙做的,免得一不留神,您把屎把尿辛苦拉拔大的兒子掛掉。”

    “秦江!”趙美麗捏著粉拳,咬牙切齒道︰“我倒去喂狗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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