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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半個夢 作者: 大餅 (全書完)

330  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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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能給我瞧瞧這曲譜嗎?”秦江仍是按捺不住,想一辯真偽。

    聶汐止慷慨遞過去:“請候兄指教。”

    秦江反而遲疑了:“這......這麼矜貴的玩意,兄弟就不怕我據為己有?”

    聶汐止莞爾一笑:“無候兄相助,曲譜定難出宮,若汝有心,何待此時?”

    也是,秦江接過手,卷籍沉甸甸的,它看似竹簡,觸手卻不一樣,不免狐疑:“你說它流傳百多年?怎麼這竹子不見腐朽?”

    聶汐止佩服道:“候兄高見,原本早朽,此乃手撰,簡以滇族格木制之,堅如石,厚而無竅,歷千年不壞。”

    確實,四大名樓真武閣也是用格木制造,軟一點的釘子都敲不進去,都四百多年了,連一蛀蟲都沒有。秦江懷著又激蕩,又質疑,還患得患失,百般纏雜的心情,徐徐打開卷籍。

    激動歸激動,可翻開一瞧,秦江就滿頭霧水。

    不懂!

    一點都看不懂!

    什麼小序、大序,正聲、亂聲,什麼宮商角徵羽,古曲記敘的形式,對秦江來說,無疑是天書,更別說什麼辨別真偽。

    無奈,人家聶汐止還一臉期冀,心大心小地等著點評呢。秦江唯有造作地點點頭,暗裡窩囊的說:“不錯,不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啊。”

    一定高帽子扣祖宗腦瓜上。****聶汐止頓時有榮與焉,傻傻地樂沒了眼睛:“候兄知音,可憐蘭陵才疏,今未嘗添一字,以圓曲譜,愧也。”

    哎喲。您可千萬別。廣陵子的原著已經夠好地了,畫蛇添足象什麼樣呀。秦江揉揉下巴:“好了,書你也帶出來了,打算藏哪?”

    “啊!”聶汐止欣喜萬分,有點不能自制:“候兄應蘭陵求乎?!”

    秦江撓撓臉皮子,幹笑道:“好說,吃你的,喝你的,總不好意思拒絕。再說替你隱瞞,也不是什麼大事。”

    直至現在,秦江還糊塗要替他隱瞞誰呢。皇帝?鬼知道他是哪位臨演,挨不上。導演?那廝不管這事兒,算來算去,也就林組長不見道具會跳腳,大不了告他聶汐止偷竊罪,不過就一書而已。不至于,大不了我撐著給林組長罵一頓唄。

    對聶汐止來說,仿佛卻是殺頭滅族的大罪,怎不叫他肅然,忙不迭起立,鄭重施禮:“蘭陵叩謝候兄高義,令吾族有所傳承。”

    “得得得。別說這些。改天給我彈奏一下廣陵散,就算補償我了。”

    “正該如此。”事了。聶汐止一身輕鬆,倒酒端杯:“敬候兄!”

    秦江揮揮手:“行行行,您別猴啊猴的,既然認識了,往後叫我秦江吧。”日,讓你這麼叫著叫著,我都不知道自己叫秦江了,你癡迷,我可不跟著犯傻。

    “哦?字秦江?”

    “......得,你愛咋叫咋叫。”

    秦江起初還把人家當神經病,幾杯下肚,已經自動將其歸類為一走火入魔的臨演了,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對這樣地人,犯不著去鄙夷,或是排斥,誰擱城市裡沒點生活壓力?誰沒點精神小境況?都挺正常。

    二人杯觥交錯,最後,大有相見恨晚地趨勢。

    末了,二人留下地址,珍重道別。

    不料,等聶汐止走後,秦江竟然找不著北了。

    鑽人堆裡兜來兜去,街道廣遠得仍是望不到頭,秦江奇怪:這是劇組嗎?怎麼覺得身處在一個大城市裡呀?四週一片陌生,連個標志性建築物都沒有,媽的,長這麼大個人,居然迷路了?!

    沒轍,秦江趕緊扯住一路人:“哎大姐,請問劇組宿舍怎麼走?”

    那女生登時哇哇尖叫,驚慌失措地使勁扯回自己衣袖,見鬼一般,躲著邊兒,一溜煙,跑了......

    “嗨,我又沒非禮你,叫得跟殺豬似的......”秦江大為鬱悶,左右望望,又拉住一路人。“大哥,請問劇組宿舍怎麼走?”

    “劇組.....宿舍?”那人倒是好心,只是兩眼迷茫地望望天空,冥想一番,最後歉然道:“吾不知其所。”

    一聽又是文言文,秦江頓時覺得不對勁,心惶惶的,還有點毛骨悚然:這什麼鬼地方?!那怕是穿越,好歹也給咱一個提示吧?

    “候方士!”

    徒聞身後有人大喊,秦江打了個機靈,阿彌陀佛,總算撞著熟人了。

    可回頭一張望,秦江臉立馬又臭臭的。敢情,人家認識他,他卻不認識對方是哪棵蔥。“您是......”

    那位穿著象個巫師的家伙,火燎眉毛的靠過來,便一把抓住他的手:“候方士,可願隨吾逃之?”

    什麼就跟你走呀?人販子也沒這麼直接的,秦江當然不是偏聽偏信地人。“好好的,憑什麼呀。”

    那術士壓低聲音道:“始皇為人,天性剛戾自用,專任獄吏,獄吏得親幸。博士雖七十人,特備員弗用。丞相諸大臣皆受成事,倚辨於上。上樂以刑殺為威,天下畏罪持祿,莫敢盡忠。上不聞過而日驕,下懾伏謾欺以取容。秦法,不得兼方不驗,輒死。然候星氣至三百人,皆良士,畏忌諱諛,不敢端言其過。天下之事無小大皆決於上,上至以衡石量書,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貪於權勢至如此,未可為其求仙藥。”

    秦江嘶地倒抽一口冷氣。啥?不為秦始皇鍊靈丹、求仙藥,術士、儒生抨擊秦始皇,這是坑儒的開端嗎?靠!副導演連聲預備都不喊,打算就在最平常地狀態下捉拍?老子還沒補裝呢!

看秦江猶豫不決,那方士恨鐵不成鋼的跺跺腳:“兄隨我則安,不然則殞矣。*****”

    該聽誰的。該做什麼。秦江全然喪失了主見,此時腦袋瓜餈成了一片漿糊,愈見煩躁,最後,撒潑地吼道:“哇哇哇!老子不幹了!不幹總成吧!!”

    方士張口結舌,末了,思忖無力勸說,便搖頭匆匆離開。

    秦江不知所措間,忽然看見前方人群簇擁于一處。貌似在圍觀什麼,便無意識地走了過去。

    擠進去後,卻是一處告示牌。上面貼了張皇榜。

    一落魄儒生打扮的人,口中念念有詞:“......吾前收天下書不中用盡去之。悉召文學方術士甚眾,欲以興太平,方士欲練以求奇藥。今聞韓眾去不報,徐市等費以巨萬計,終不得藥。徒奸利相告日聞。盧生等吾尊賜之甚厚,今乃誹謗我,以重吾不德也。諸生在鹹陽,吾使人廉問,或為言以亂黔..秦江回想剛才那術士所說,果然,按照歷史。術士們坑蒙拐騙人秦始皇巨額財產。又鍊不出仙丹,全跑了。這會兒秦始皇現自己當了傻冒凱子,當然惱羞成怒,正飆要逮人砍頭呢。

    “前有方士,拿下!”

    方士?方士不就是我嗎?嗨,這才多大點功夫呀,老子就被人出賣了?!

    秦江懶懶地回頭瞅瞅,街道口,一群持戈士兵,黑雲似的湧來,當頭騎士策馬狂奔,兩旁百姓唯恐遭到踐踏,紛紛擠靠,跌跌撞撞地分出一條道路,那陣勢,城管都要自愧不如。===

    不過秦江委實膩味,不想玩了,索性站定等著人逮,順便讓他們將自己押回劇組宿舍,省得到處問人。誰料,迎面唰唰射來幾枝冷箭,其中一枝,咻地劃拉開上身襯衣,那鋒利,儼然是切實的。

    “靠!來真地?!”這還了得,秦江扭頭撒腿就往人堆鑽。

    現在不管是不是拍戲了,條件反射之下,秦江只顧先跑再說。

    後頭將官急喊:“有擒獲方士,賞錢一貫!”

    呼啦!

    秦江頓時被八、九只手扯住,摁倒在地,“哎喲!”接著,胸部、臉部又外加仨腳丫踩著,嚴嚴實實地,一動也動彈不了。

    真應了一句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喂喂,誰昨兒沒洗腳?麻煩換別人踩。”秦江大為光火,拍個《大秦西征》而已,也不用逼真到如此地步吧,怎麼連腳丫子都好像打秦朝那會兒就沒洗過似的,還有,踩就踩唄,居然踩得那麼生疼,瘋了,這些臨演都瘋子!

    將官居高臨下,威風凜凜瞪了秦江一眼,話不多說,招招手,後頭士兵立即提溜起秦江,捆了。

    “走!”士兵不客氣地推搡。

    既然到這份上,秦江也無所謂了,由得他們折騰,中午管飯就成,話說肚子還真有點餓了呢。

    途中,不斷可見軍方、官吏追堵術士的舉動,放眼望去,城市各處雞飛狗跳、禍亂交興,鬧得是沸沸揚揚。秦江不由嘆服,素聞副導作風嚴謹,力求還原歷史,如今看來,此獠太他媽有才了,攝制場面搞得這般壯觀宏大,猶如真實,並非只是會潛規則女演員的人唷。

    不一會兒,來到一處廣場,這兒四週圍滿了民眾,黑壓壓的一大片。

    最裡面的,□!好家伙,還跪著幾百號術士和儒生,大都垂頭搭耳,容貌枯萎,一副待宰地模樣。

    秦江被士兵摁跪在場地當中,冷不丁地,卻現不遠處一熟人,聶汐止。

    秦江不著痕蹟挪過去,碰碰他。“哎哥們,象咱們這種一天出兩趟戲地,給多少工錢?”

    聶汐止一看是他,先是一喜,但又蔫了下去,沮喪道:“嗚呼,候兄乃方士,終不得逃,吾有失書之舉,亦然。”

    原來,聶汐止盜書出宮,被人察覺,想那秦朝法制和吏政何等森嚴,丟了書倒罷了,偏偏在始皇剛剛頒布焚書法令時不見,事情就大條了,查來查去,查到丟書那天,只有他聶汐止出過宮,自然脫不了嫌疑,這可好,再讓他交出祖上譜籍,那還不如要他的命。

    于是,難兄難弟哥兒倆,又有緣相會了。

    此時,將台上,走出一名官吏,手捧聖旨。

    官吏嘩地展開聖旨,尖著嗓門宣:“諸生茸無行,多言而不用,情貌不相副。若穿逾之盜,自古而患之。是孔丘斥逐于魯君,曾不用于世也。何?以其攝多端,迂時而不要也。故,朕亦燔去其術而不行,坑之渭中而不用!”

    哇!底下百姓一陣嗡聲。

    官吏不以為意,遞聖旨給身邊一名威武將軍,又附耳交待了些什麼。

    將軍點頭唯唯諾諾,末了,揚聲道。“赴刑!”

    兵丁轟然應諾,立刻跑去驅人。

    秦江直起身之際,忽地才現,聶汐止背脊隆起,似乎藏有一塊什麼東西。秦江不滿道:“兄弟,你不是又順人家劇組東西吧?我可告訴你啊,可一不可再,這回我可懶得幫你隱瞞了。”

    聶汐止臉色一變,瞧瞧四處沒人注意:“候兄,此乃曲譜。”

    秦江表情一滯,大覺怪誕,這家伙居然癡迷成這樣,木簡不離身。

    聶汐止受不了秦江目光,幽幽解釋:“吾寧以殉身,不願其毀!”

    幽默,哥們真是黑色幽默!秦江搖搖頭,隨他這癡人去了。

    刑徒隊伍拉得長長地,走街串巷,直出午門,往鹹陽臨潼區方向去。走了幾裡地,不見導演喊卡,貌似這一集,導演象是失蹤了一般。秦江抑鬱了,歷史上,是去臨潼驪山坑儒來著,可幾十裡地,車也不派一輛,難道就這麼走嗎?

    秦江本就不打算再當臨演的,哪有道具好玩,當下,不耐煩問身旁一位押解的小將官:“哥們,我能不能退出不玩了?”
331  仿佛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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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豎子大膽!”小將官面一黑,揚起手中鞭子欲打。

    秦江本想反抗,可小將身旁,還杵著倆橫刀相向的兵士,明擺著想欺負誰,就欺負誰的樣子,這種悶虧,是萬萬不能吃的。

    再說了,不管是劇本,或是歷史,自己這些刑人,都逃不過被坑殺的命運,那可能生什麼反抗暴政的劇情?副導演肯定不會讓他人隨意篡改的,念頭一閃而過,秦江又憋屈地縮了回來。

    眼看鞭子落下,聶汐止慌忙攔上:“軍爺休怒,吾之將死,何必。”

    小將官一想,也對,犯不著。當下抬抬手,止住身後衝動的士兵。

    聶汐止趕緊陪上不少好話。

    明知道是在演戲,可旁人演得太過逼真,情形詭譎離奇,秦江不知覺也受感染而溶入其間,竟隱隱生出些許心怵感覺來。“嘿,大哥,嘿嘿,您行個方便。”說著,從兜裡摸出一樣東西,殷切遞過去。

    小將官劍眉一蹙:“何物?”將手中金屬玩意翻來覆去的查驗,老半天也整不明白。

    “大哥,您得這麼著。”秦江按了按,噗!燃起一簇火燄。

    小將官嚇了一跳,但旋之眉開眼笑,象是極為歡喜:“哦,硝石折子?!”

    得,甭管它叫什麼,你喜歡就好,是抽煙的男人,貌似沒有不喜歡Zippo打火機的,反正是順方隊長的,不妨借花獻佛。秦江捧著阿諛臉,很狗腿的說:“那什麼......然也。^^^^”

    聶汐止訝異瞪著秦江,象是驚嘆于鍊金術士的本事。

    從古至今,鮮少有人經得起賄賂考驗。小將官也不裡外,欣然道:“汝有何求?”

    秦江點頭哈腰道:“我和他,您看能不能優待點?比方說,咱們不演了。”

    小將官一聽這白話文,特別扭,不過對方是方士,言語難免稀奇古怪一點,倒也不以為意,可琢磨老半天,對秦江說的也只是一知半解。末了。不耐道:“陛下叡旨,莫敢不尊,然,至驪山,吾可寬爾等。”

    嘖嘖,瞧人小將軍。文言文說得那個順溜,比本科生還強......就是不知道他說的啥意思?

    古文秦江是半吊子,更何況是官面言辭。

    聶汐止看秦江懵然,便小聲解釋:“南越俚話曰,與我等好處。”

    好處一詞,秦江尤為敏感,一聽便手舞足蹈:“哦。有好處就不一樣了,咱哥們走這幾十裡地,適當加點工錢是應該地,當臨演才五十塊,你看如今物價又那麼貴,逛街想上趟公廁,到了門口要不要進去,都得天人交戰一番。也忒埋汰人了......”

    秦江喋喋不休,眾人一句沒整明白,索性當他心瘋。

    無所事事,便顯路途漫長,生命無多,逐嫌分秒飛快。

    午後時分,隊伍稀稀拉拉地。^^ ^^終是進入了臨潼,刑人們一望驪山,哀鬱不禁油然而生,並很快蔓延了整個隊伍。想自己滿腹才華未曾盡施,無奈人生卻將終結,悲嘆啊!不甘啊!嗚呼哀哉啊。

    更有須花白的老學究,□當跪在地上。望天高舉雙手。痛心疾地哭號:“三代之書,燔煬殆盡。惜哉!”

    聶汐止也是黯然嗟嘆:“焚詩書,坑術士,秦之季世,六藝從此缺焉。”

    這一切,令秦江咋舌,差點忘了這一路走來的辛苦。“不是吧?大伙這麼入戲,我是不是也該整點悲情呀?”

    咻!

    冷不防地,一枝弩箭扎進那老學究胸膛,鮮血遠遠濺上了秦、聶二人的臉面。

    大將軍收回弩機,指指倒斃的老學究,聲色俱厲:“爾等若思速亡,如其!”

    儒生、方士們頓時噤若寒蟬,文人骨氣什麼的,不說也罷,只求留個全屍,入土為安。

    秦江下意識擦擦臉,伸手至鼻子下嗅嗅,心頭遽然一沉,這腥味好熟悉,簡直和真的死人血一個樣。莫說這些血,出城後走了老半天,四週景物仍是翠綠蔥蔥,春意盈然,一點全無大漠的蠻荒,倒象江南麗色。

    見鬼了!

    不多時,刑人們惶惶不可終日的被驅到一處山谷,此處地勢狹隘,谷道幽長,四週叢林繁茂,渺無人蹟,絕對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谷中央,已挖好了一排排整齊坑道,秦江怎麼看,都覺得它象種蘿卜地菜圃,委實想笑。“啥地方呀這?”

    聶汐止搭茬道:“驪山硎谷也。”

    忽聞前方驅逐叱罵,雜音四起,而週遭士兵也開始有所動作,秦江一個恍神,身旁一名術士,即被士兵一腳踹入土坑中,有不願,幹脆長戈一插,將人扎入坑底,手段極其粗暴殘獷。

    可再怎麼假,看著這一幕,也不由令人膽戰,秦江笑不出來了,趕緊回頭找剛才那位小將官。

    那位將官頗有古人遺風,受君之託,終君之事,不用秦江滿世界找人,自己便施施然而來,對秦江暗使個眼色:“隨吾往。”

    秦江會意,趕緊跟上,臨走不忘帶一把聶汐止。

    好處不用多,加兩辛苦錢就行,要麼給搭個順風車回劇組唄,不然好幾十裡地,走得腿軟,但不管怎樣,這樣結束,能領到工錢也不錯,好歹不必躺進那髒兮兮的泥坑裡....未等秦江白日夢做週全,那將官徒然停了下腳步。

    這才離刑坑二百來米,抵達山谷半山小坡,週圍仍人多眼雜,既不象有順風車乘,也不象坐地分贓的樣子,秦江不禁困惑。“老大,這是......”

    將官七爺八爺似的背手站著。也不搭話,只拿眼睛瞄瞄地下。^^ ^^

    秦江低頭一瞧,頓時傻眼,腳底下,有個小土坑,面積剛好合適埋倆人,回頭再瞅瞅遠處的蘿卜大坑:“不是......合著您說的好處,就是將咱從大坑,移來這小坑呀?!都是管埋地活兒,算什麼好處呀。我還不如跟大伙一塊躺著熱鬧呢.......”

    將官面無表情道:“吾之能,僅此而已。”

    秦江都被他氣樂了。這麼輕巧就騙去老子的Zippo?你當將軍多浪費啊。

聶汐止生怕秦江激怒將官,忙懇切對將官恭拜下去,唱喏道:“軍爺心意,我等拜領。”

    將官點點頭領受,回身離去。

    “操!太不地道了!”秦江氣不過要追。不料將官地兩名侍位豎戈以待,硬是攔住了去路。

    聶汐止扯扯秦江,搖頭嘆道:“候兄,今既必亡,辯之無益。”

    秦江賭氣甩掉他的手:“拉倒吧你,別整那破古文了,老子現在特煩。”

    聶汐止觀量一番四週景致。又勸解道:“此坑後枕頑石,前觀驪山,佳地矣。”

    秦江癟癟嘴:“風景再好有啥,人一埋,還不是萬事皆休。”

    這時,四名拎鏟子的士兵上前,衝二人比了個請的姿勢,想是得到某人的交待。禮貌之極。

    秦江沒好氣道:“幹嘛?!”

    士兵又伸手指了指土坑。===

    秦江瞧瞧土坑,看看士兵,愣半晌,才忿忿說:“行,都是領錢幹活地,我也不為難你們,老子就受累扮一次死人。回頭再找那混蛋算賬。”

    聶汐止遠眺遠西方天際,眼角濕潤,似心有掛念,末了,下坑躺于秦江身邊,雙目緊閉,坦然安。

    □。□。□

    一鏟鏟泥土,不會兒。便掩過二人身子,秦江吐出滿嘴沙礫,猶自不滿嘟囔:“媽的,裝死人真不是活人幹的!哥幾個,作戲而已,不用那麼認真,隨隨便便填下半身得了,待會兒我扒拉起來多麻煩呀......”

    □!又是一鏟子浮土,蓋在臉上,秦江有點慌了,甩甩腦瓜,露出小半臉:“哎?等會兒?你們真埋呀?......啊!真埋?!喲嗚嗚嗚.......”

    黑土,愈積愈厚,宛如無底旋淵,不斷將人吸入幽暗地底,越往下墜,身子越覺笨滯遲重,一腔混濁氣息,憋得胸膛臌脹難安,腦袋失氧,一片昏沌,窒息,極度窒息,很想撕胸裂肺地瘋狂吼叫,無奈撐開鼻子、嘴巴,便立即被泥土填得滿滿的......

    這是真的!

    我要死了!!

    什麼大漠、劇組、臨演......全是假地!

    焚書坑儒,竟然是真的!

    天啊!我究竟身在何處?!

    秦江努力睜開眼睛,使勁地大口呼吸空氣。

    我死沒?秦江惶悸地胡亂摸著身體,貌似並沒缺少什麼,只是渾身濕漉漉的,好不粘膩。“沒死?這是哪兒?”舉頭查看,屋裡擺設何等熟悉,正是自己在劇組地宿舍:“日!又做夢了!”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辨不出晝夜,側目望望桌邊地熒光小鬧鐘,才凌晨四點。

    也許是近期拍攝《大秦西征》,日有所感,夜有所夢吧,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天還沒亮,自己這輩子就混到頭了,秦江長長疏了口氣,恍如隔世。

    哎喲!怎麼一邊手臂麻,胸部憋悶?

    秦江忙亂打開台燈一看,嗨,這個趙美麗!啥時候摸我床上來的?難怪我做夢給人埋了,敢情,是她墊著我胸部睡,導致氣悶,才映射到夢裡!

    沉思半天,秦江回過味來,有點哭笑不得:哪什麼,在街市上被七、八個人逮,是因美麗八爪魚似的,緊緊抱著自己睡覺所致;哪什麼弩箭劃襯,是美麗的髻,戳到了自己地肩胛,哪什麼幾十裡地走到驪山腿麻,都是美麗硌壓的,還有哪什麼血......哎,對呀,血哪來的?!

    秦江兜頭找找,抬手地時候,猛不丁現一條東西掛自己手上,頓時嚇了老一大跳。“嗯!這.......這是茉茉......”暈了,手指頭居然被美麗那條寶貝蜥蜴咬住不放,血都飆了二兩,沒腥味才叫怪事呢。

    秦江氣急敗壞,騰地坐起來:“美麗!!”

    “嗯”美麗打著慵懶嬌憨的誘人鼻腔,稀裡糊塗搓搓眼睛,末了,死魚一樣厭厭地望著秦江:“江江,我困。”

    “你才困而已,我還死過一次了呢。”秦江眼瞪得圓溜溜的:“你......你這叫什麼壞習慣,不在殷妍那兒睡,跑我這幹嘛?!哎我就不明白了,正常的時候你就喜歡這樣,都已經......這樣了,你還喜歡這樣。”

    美麗有聽沒懂,懶得搭理,象只樹袋熊一樣,爬呀爬呀,爬到秦江上身掛著,且找了個舒服地位置,頭一扁,貌似就要睡過去了。

    “喂!”秦江聳聳肩膀鬧她。

    美麗埋怨道:“她除了上面有肉,別地地方不好抱。”

    秦江腦海登時很有畫面,差點沒流鼻血:“......不是理由。”

    “我怕你跑了.......”

    “感動中......”人傻姑睡覺都一心惦記著,自己是應該要懂得憐惜的,但秦江就是覺得窩火,抬起手,晃晃仍叼著自己手指不放地蜥蜴。“你睡覺就睡覺,幹嘛還帶這條玩意?咬我手就罷了,咬我下邊咋整?”

    “啊!”美麗最見不得秦江流血受傷,當即慌了神,人也清醒過來,小心扒開愛寵地嘴巴,接著粗魯將它飛出窗外,這才討好似的吹著秦江手指,並可憐兮兮地望著他,無辜地說:“江江不疼,美麗不是故意的。”

    秦江臉皮抽搐幾下,無語。
332  一朝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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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今晚暫時就容你這麼睡吧。”

    “哦。”

    “這......你能不能別抱著我睡?”

    “為什麼?”

    “為了保住你的晚節。”

    趙美麗沒答應,居然短短幾秒鐘之內,輕緩噴薄著鼻息,又酣睡過去了,姿勢也沒有任何改變,依舊頭枕著秦江的心,手扶秦江的肝,腳跨秦江的十二指腸腸,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上面。

    秦江明白她對自己的眷戀,實在不忍推開她,只是這麼一來,狀況不免旖旎曖昧。

    美麗再憨傻,也是個頂漂亮的女人,身材纖合度,玲瓏有致,特別是被她那對尖挺的小玉兔,緊緊抵著,被她那滑如凝脂的肌膚,細細摩挲著,在黑燈瞎火的環境中,感受尤為強烈,秦江自問功能健全,哪還淡定得了?

    鬱悶啊,如果美麗沒傻,這個樣子,自己肯定不放過她的,可她傻了,沒有自主意識,自己再逞獸欲,就太不道德了,假假他秦江還是個監護人呢,趕明兒美麗回過魂來,監守自盜的事情可不好交待,話又說回來,如果人美麗沒傻,估計這種豆腐,也輪不到自己。\\\\\\

    日!這是多大的一個死局呀......

    秦江沒敢繼續想下去,生怕壓不住自己的騷動,只好胡思亂想,分散注意力。

    哎對了,剛那夢,是真是假?倒是值得考究。\\\\\

    假的還不咋的,若是真的......

    秦江不禁暗暗悸動。夢境有板有眼,如此清晰、真切,宛如親身經歷。

    可是,歷史上有聶汐止這人嗎?歷史真會這麼生嗎?懷疑,很懷疑,畢竟夢到《廣陵散》的下落就罷了,自己卻能左右《廣陵散》的下落,這恐怕不該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以夠做到地事情,忒玄乎了點.....

    秦江睜著幹澀地雙眼。躺了半個小時仍睡不著,心大心小,蠢蠢欲動,又患得患失。

    末了,秦江終是倔不過自己的本心,不去趟臨潼印證一下,委實不甘。\\\\\《廣陵散》。千古絕響,若挖墳盜墓,掏出來買了,不不,不叫挖墳,叫揭示歷史真相!咱這輩子,怕不得翹起雙腿當地主老財啊!

    對!跑路哪不是跑,跑得有滋有味,跑得物有所值。才不妄此行!

    “秦江!秦江!”

    秦江迷糊中打個靈激,睜開眼睛,此時天已亮堂,門外。聽聲音似乎是廖明輝的,語氣隱帶憂匆。

    昨晚半夜驚夢,又亢奮了老長時間,秦江這會兒還犯困呢,想耍賴等人識趣走掉,可惜。門聲敲得急促,而且不依不饒,不得已,秦江小心移開趙美麗癡纏的手腳,走去應門。

    “喲,廖隊長,滿頭大汗的。\\\\\趕什麼呀?任劍川授。我已經還甘肅一片晴朗天啦,還有啥過不去的?!”秦江覺得奇怪。老廖向來穩重,今兒怎麼舉止失常了。

    “不是我過不去,是你過不去,咱裡屋談。”廖明輝掰開秦江的手,就要往裡闖。

    “別!裡邊兒童不宜,咱外頭說去。”趙美麗睡姿妖魅,很令人噴血,秦江可不願與他人分享。

    廖明輝沒好氣道:“操!你還有這心思調侃。”

    秦江這懶人也隨便,胡亂套上一件劇組的古裝長袍,連外褲都省了,匆忙趕上廖明輝。

    “啥事?”

    廖明輝左右看看週圍環境,才說:“道上不知是誰開出了懸紅,聲稱殺了你可獲得五千萬,現在但凡窮得叮當響的綠林好漢,都奔嘉峪關來了。^^ ^^我勸你還是趕緊避避,否則.....”

    “等會兒!多少?”秦江訝異地半張嘴巴。

    廖明輝白了他一眼:“五千萬,怎麼?嫌少?”

    秦江愣愣道:“不是,咱就百來斤而已,算算一斤肉都值3萬了,趕明兒誰還養豬呀,都奔來宰我得了,這是哪個王八蛋跟我過不去啊?!”

    廖明輝哭笑不得,沒見過這麼粗神經的人:“有你這樣拿自個兒開涮地嗎,有那功夫,還是多想想後路吧。”

    “後路?”秦江眼珠子一瞪:“靠!你不是警察嗎,我現在報案,你受理不?”

    廖明輝蹙眉道:“雖然明知道事實可能性大,但畢竟是道聽途說的東西,很難立案,他們刀子沒捅進你身體之前,都是良民,警方也不能胡亂捉人定罪,等案子確切之後......咳,恐怕你也用不上警察了。”

    “我日!”最能依託安全的方法,都行不通,秦江不由毛躁起來。以前再怎麼防範,也只是防那三、兩個人而已,如今要顧的,卻是空前的一大群,咋整?別說雙拳難敵四手,一人一沱口水,都能淹了他秦江。“你還警察呢,公民生命安全受到威脅,你淨懂得幹瞪眼。”

    廖明輝苦澀道:“這事不符合警方保護條例,我也沒法申請二十四小時保護你,就算受理了,可保你一時,也保不了你一世,就衝那白花花的五千萬,他們沒準都敢放火燒警察局。”

    秦江眉毛皺成川字,沉吟半晌,才平息下來,:“幫我送美麗回申海。”

    廖明輝一聽,臉色頓時變青。

    秦江定定望著他:“我不能帶她去冒險,麻煩你敲昏也要將人弄走!”

    秦江非常清楚美麗的執著,可之前跑路,僅僅是由一個城市,走去另一個城市,跟玩兒似地,現在不同了,秦江不認為單憑自己,能夠逃得過無數高手的圍堵追襲,真真是要提著腦袋去亡命的,稍有不慎,便萬劫不復。

    廖明輝很艱難地,才驅使自己的腦袋點了點,一半是責任,一半是慚愧。“好......吧。”

    秦江表情第一次正兒八經,凝重說:“謝謝。”
333  賞金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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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此情此景,正將逃亡刻畫得淋漓盡致,秦江一時興起別樣慷慨,氣充志定,激昂大喝:“駕

    譜是有了,只是胯下馬兒,並沒搭理他,仍是一副悠哉樣子,滴嗒滴嗒滑步輕進。

    是的,秦江現行交通工具就是馬兒,說是跟劇組租來玩兒的,一小時五十塊,押金二千,不過很顯然,是不打算還了,主要是荷包幹癟,調教好的國產高頭大馬,價格不菲,秦江很難全額買下一匹,二嘛,小命朝夕不保,賴賬就賴賬唄。

    唉,我本善良,只因環境所迫,情非得已。秦江唯有暗暗禱告:祝不幸被我坑騙的馬老板,您好人一生平安。

    秦江原本計劃搭乘飛機、火車來著,可仔細一琢磨,這兩天不斷有傭兵圍聚而來,就怕車站人多眼雜,沒準還伏有殺手,守株待兔候著自己,要是被認出來,難免要挨槍子,所以只能單人獨馬的往西,走一條荒僻、無人的道路,等抵達下一個小鎮,才好換乘別的交通工具,遠離甘肅。

    大事小事經歷了不少,秦江很有危機意識,甭管這樣做,別人會否覺得不可思議,或是嗤鼻笑話,反正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從會不拿自己的小命作賭。

    秦江沒跟趙美麗道別,不敢,因為承受不了她歇斯底裡的癡纏,也沒向殷妍道別。因為解釋起來很麻煩,而且彼此關系還犯不上,于是就這麼孤身踏上路途了。

    烈日下的荒土,炎熱而燥,碎石反射著星星光點,尤為晃眼,馬背上單純且機械地顛簸。使人昏昏欲睡,秦江不知道還要這樣走多久才到達目的地,但水卻即將告竭,說來,還是不了解這片大漠。

    不過比較起來,如此艱苦掙命,總好過在嘉峪關送命就是了。

    “什麼破馬。還識途呢,蹦達老半天,連個水窩也找不著,盡蹭我地水喝,媽的不如租輛奔馳,耗油都沒那麼多!”

    罵罵咧咧間。忽聞身後細微嗡嗡聲,秦江回頭看了看,只見一架民用直升機,正快速接近。

    秦江雖感奇怪,卻也不以為意。****直至飛機壓臨上空,接著......

    啪!!前方礫石飛濺,地面憑空爆出一個小坑洞。

    秦江兩眼一突。

    秦江急急臥低身子,揚鞭一甩。“哈!”

    馬兒似乎也嗅到了危險,應聲撒開腿腳,狂放地馳鶩,一路絕塵。躍溝壑,過石,宛如行雲流水,並運用動物的本能規避動作,不斷閃躲直升機的圍堵,那神駿,著實讓秦江刮目。敢情。人馬老板厚道,給的是匹良馬。

    “日!孫子怎麼找到我的?!”警方情報、監控網絡那麼大。人海茫茫想要逮個在逃犯罪分子,尚且困難重重,這伙賞金獵人卻那麼快便找對了路子,不能不叫秦江詫異。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

    秦江地命為什麼值五千萬,起碼雇主認為他物有所值,既然這樣,那秦江就不是誰能夠輕易襲殺的人物了,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秦江的威脅性,無形中得以大增,來犯自認有自知之明,無法獨吞那五千萬,終免不了要進行團體配合。^^^^

    嘉峪關聚集了追蹤一流的賞金獵人、身手不凡的退伍軍人、裝備優良地雇傭組織、消息靈通的地皮流氓,林林總總人眾之中,賢才大把,彼此再參差組合起來,能量無疑得到成倍提升,而民用直升機裡,就是本地流氓和賞金獵人的臨時組合,因此才能這麼快知悉秦江逃跑路線,並迅速光臨。

    至此,秦江與殺手們開始了第一次接觸。

    活著的秦江一毛不值,死了的秦江能抵萬金,賞金獵人早就不客氣的點射了。

    耳邊,子彈咻咻破空飛掠聲,嘯得秦江渾身寒毛直豎,下一刻子彈會否穿膛而過?這種等待宣判地心情,實在叫人惶恐難耐。打移動靶,賞金獵人拿手,可惜直升機不停晃動,底下目標忽左忽右,妨礙了準頭,往往差之毫釐,失之千裡,突突了幾梭子彈,倒有半打是讓機外獵獵罡風給吹飄的,氣得賞金獵人直打手勢,讓飛機再壓低一些。

    近了......

    近了!!

    賞金獵人興奮地探出腦瓜瞄準,準星裡跑著的,仿佛不是人,而是一沓長腳的人民幣。****

    來而不往非禮也,秦江恨恨掏出石峰的手槍,望飛機就射。

    砰砰!

    梆!
直升機晃了晃,倉皇拉升,畢竟是民用地,不防彈。

    “哇!”

    倒霉的賞金獵人一個不覺察,被直升機甩出艙門,□地整條拍在地上,不死恐怕也是一癱瘓下場。

    這時,直升機電子儀表閃動著火花,機身開始不尋常地震動起來,飛行員臉一黑,手桿下沉,緊急逼降。“零二呼叫零一,雄鷹墜落,雄鷹墜落,請求增援,我方死亡一人......”

    “嘶......目標方位。”

    “目標正往魚兒紅方向逃竄。”

    “明白,你可暫時實施自救......嗶。”

    什麼?自救?!

    □當!飛行員狠狠砸掉對講機,另一名幸存的流氓,哪還不知道生了什麼事?當下便張嘴開罵:“王八蛋!全栽錢眼裡了,寧肯追殺秦江,也不舍得派個人來搶救將死的兄弟!”

    參與人越多,分成就越少,來當然都帶著企圖心,他這樣烏龜罵王八,委實很諷刺,也不想想,當初他們哥仨是怎麼偷偷撇開眾人去追殺秦江的。****

    “耶!”甭管是否狗屎運,好歹也是好運氣,秦江望著那架熄火的直升機,得意不已,拍拍坐下馬兒。“好樣的戰友!再次證明,咱倆不是軟柿子!走!學學人家關雲長千裡走單騎,過五關、斬六將,殺出個重圍!”

    “呼!”馬兒應了一聲。

    “......那就走唄?咋不走了?”秦江撅了撅屁股,馬兒頭耷耷地噴著鼻息,依然一動不動。“嗨,關鍵時刻,你給我鬧啥小性子?”

    下馬推了推,馬兒倒退兩步。

    秦江瞪著它,頗感鬱悶:“你也忒有性格了你,是不是累了?”一趟跑下來,也有四、五十公裡了吧,貌似這馬兒有爆力,卻欠缺了點耐久力。

    “那行,咱們歇歇再上路......咳,還是不了,您歇吧,我得先走一步.....”秦江胡亂收拾些東西,撒腿就跑。

    你道怎地?

    那飛行員打老遠一看秦江不走了,覺得有戲,拎槍就和流氓興衝衝往這趕。人家手裡是自動步槍,自個兒拿小短砲,不走傻呀。

    好嘛,到頭來,還是得用倆

    “五千萬!站住!”

    日!聽聽,這都給老子安的啥綽號?!秦江憤然道:“小樣!追呀,追到我算你財!”

    秦江走得磕磕碰碰,猶如喪家之犬,後頭的飛行員,蹦蹦跳跳,猶如逐臭之夫。當然,象這樣劇烈的長途奔襲,流氓那種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是不可能支撐的,老早就耍賴躺地上喘粗氣去了,哪還幫得上忙。

    你追我趕了十幾裡地,飛行員忽覺自己腦袋猛然充血,兩眼一陣暈炫,腳底下不禁打了個踉蹌,這才警醒過來,上了秦江的惡當!

    那混蛋跑得不緩不急,堪堪在步槍射程之外,弄得自己想開槍不是,不開槍又心癢癢,于是乎,總想著加快幾步,跑著跑著,便什麼都置之腦後了,結果呢,仍是個不離不棄地距離,糟糕地是,對方帶有水囊,而自己沒有,一路狂奔下來,被太陽曝曬得口幹舌燥,兩眼昏花,已經有了嚴重脫水的蹟象。

    錢!都是錢在作祟!

    撲通!

    飛行員支持不住,一個大馬趴栽倒在地,儼然是中暑了。

    秦江也夠嗆,彎腰幹嘔一陣子,才緩過勁來,按說秦江體格不如人賞金獵人,不過耐力倒勉強湊合,原因其實簡單,自從知道自己越來越會惹禍後,秦江就懂得要鍛鍊身體,以備不時之需了,果然,幾個月下來,頗有成效。

    對付敵人,秦江向來是秋風掃落葉,一陣搜查,將對方地手表、結婚戒指、皮夾、急救包、自動步槍等,通通搜刮幹淨,末了,瞧人家那皮帶是犀牛皮的,也毫不客氣扒拉了下來。

    幽幽蘇醒的飛行員,臉部綻著一抹不健康地□紅,氣喘籲籲哀道:“求......求你給我點水......”

    “願主保佑你。”秦江虔誠地上下左右劃個十字,轉身走人。
334  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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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一眼看不到頭,滿眼除了荒地,還是荒地,走了老半天,不見一根草,更沒有城鎮的影子,啥奔頭都沒有,身在其中,反復永遠是原地踏步,有種被天地無形禁錮的感覺。

    秦江走了老半天,心情也變得糟糕起來。四週有丘壑,有坡嶺,偏偏就是這些東西令人慌罔,總想快步走過去瞧一瞧,是否自己錯過了隱藏在它們後面的城鎮,但又怕什麼都沒有,白白耗費了時間、體力和尚存不多的清水,搞不好再堅持直走一會兒就是城鎮,自己卻倒霉的走了岔路呢?

    如此反復躊躇,著實使人憔悴。

    秦江恨恨踢飛一顆礫石。

    媽的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只是一個普通的市井小民,都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老子都傷筋錯骨了,也沒見能過上啥好日子,總是被人滿世界追著跑,動不動就小命難保,人小說裡頭,主角哎呀一聲,王八之氣四溢,四海群雄莫不跪拜,賊老天的!擱我身上的都是些啥?!

    正罵罵咧咧,秦江不經意地,現右側的遠處,揚起藐藐塵煙,忙舉起從飛行員身上繳獲的望遠鏡。

    一望之下,秦江當即打了個哆嗦。那是呈一字形,長長排開的隊伍,正驅車直奔自己方向而來,車頂上不少彪莽大漢,裝著各異,野戰服有之、海盜服有之、漢奸服有之,居然連女匪也有,人人手持長槍短砲,有些個,還囂張地嗷嗷大叫。往天開槍。

    冷不丁地,秦江輕移鏡筒,亡魂頓冒,後側,也是同樣景象,草莽殺手們,宛如蝗蟲過境一般。

    媽媽咪呀!吾命休矣!秦江知道自己值錢,但這會兒看了,才明白自己值老大錢了,要麼不來。一來就是幾百號人。

    咋辦?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

    不管了,先跑再說!

    秦江奔了兩步。覺得身子重。索性將身上地零零碎碎扒下來。連自動步槍也丟棄。果然。一身輕鬆。速度見長。要不是得顧顧面子。差點還想裸奔呢。

    往哪跑?當然是往丘壑上跑。不然一馬平川。更容易被對方現。

    秦江不要命地狼奔。汗流浹背、上氣不接下氣。可仿佛怎麼也跑不到頭似地。真應了那句話:望山跑死馬。此時。再回頭瞧瞧。肉眼已經可以看見對方呈小黑點狀。恐怕不等自己趕到丘壑。對方就能追上來了。

    秦江急得焦心燒肺。可有啥法子?兩條腿。始終不如四只輪子。

    “......人們都叫我瑪依拉。詩人瑪依拉。牙齒白聲音好。歌手瑪依拉。高興時唱上一歌。彈起冬不拉冬不拉。來往人們擠在我地屋簷底下......”很突兀地。一陣汩汩歌聲。突然似泉水激突。潤澤了這一方荒蕪。

    秦江愕愣望去。卻見不遠處丘壑邊。轉出一道身影。

    高頭白馬上。騎乘著一位華衣飄飄、纖纖巧巧的女子,陽光。一頭撞在她曲暢流韻的軀體上,透過薄薄衣物偷探那隱約的玲瓏,稍後便被那股凝膩一甩,不甘地滑落一旁,反射出眩目光暈,猶如夢幻景致。

    秦江瞇眼辨出來人,大喜過望,真是天不絕人之路啊。“喂!新疆妹妹!是我!挾持犯!”

    新疆妹妹一愣,也認出前方那位小醜一般手舞足蹈的人,正是當初火車上解救自己的臥底,這事經廖明輝解釋後,她意識到以前誤會了秦江,想起自己一而再地責難于他,便心感愧疚,好不容易再次見著,自然要當面致歉賠罪了。

    當下,便打馬過去。

    馬兒,仿佛隨時都能將瘦弱的她顛倒在地,不過看得出來,姑娘馬上功夫不錯,始終安如泰山。

    “太好了,親人!”未等馬兒完全停下,秦江就開始七手八腳地往上爬。

    嗨!這人真不知道什麼叫客氣。依蘭古麗馬鞭一擋,急道:“不許上來!男女授受不親!”“哎喲!”秦江不慎被推下馬,實實在在地摔了個屁墩。

    依蘭古麗表情一滯,有點不知所適:“對.....對不起。”

    “你也忒舊社會了,我這不是時間緊迫嘛。”秦江窩憋極了,遞上望遠鏡,指指後方:“你自己瞧。”

    依蘭古麗怔怔接過,順他的手照看,立刻倒吸一口冷氣,那伙操槍持械的人,怎麼看都象是打家劫舍地山匪。“這......生了什麼事?”不管哪個國家的邊疆,從來都不會很太平靜,恐怖分子、越境逃犯、走私販毒、倒賣軍火,諸多椎埋屠狗之輩,撞上了,最好別指望他們能彬彬有禮。

    “說來話長,咱能不能邊逃亡邊解釋?”秦江慌裡慌張,好不容易翻上馬背,從後面一把攬住她柔軟地小細腰,那姿勢,嘖嘖,比情侶還情侶。不過此刻大難將至,秦江是一絲旖旎也生不出來。

    依蘭古麗嬌軀一緊,似乎不堪這般親暱。

    秦江嘿嘿一笑:“Sorry情非得已。”撈過韁繩,兩腿一夾:“哈!”

    馬兒總算給面子,撒開蹄子就跑。

    風兒,俏皮地撩起姑娘的梢,絲絲撥弄著秦江的頸脖,胸腹、腿腳,廝磨著她那衣服也阻隔不住地滑膩,秦江的底下,頓時尷尬起來,忙不迭顧左右而言:“你認識去魚兒紅的路嗎?”

    “往左。”依蘭古麗語聲趨于渙散,綿綿無力。

    “收到!”秦江一拐韁繩,打馬往南而去,這趟甘肅之行,啥沒學會。就是騎馬順溜了。們,團團圍住一塊場地,中央,散落堆放了好些東西,手表、手機、皮夾、自動步槍等,令人啼笑皆非的還有一片避孕套。

    這百多號人,屬于臨時組合,有個好聽地團名兒,叫刺秦。為了防止更多的人來奪食。他們必須聯合起來,揮個人專長,共同抵制和打壓外敵,並方便迅速搜索到秦江。雖然最後每人才只有幾十萬,但總好過分贓不勻起內訌,別到最後,搞得連自己小命都丟掉。就有違財的初衷了。

    秦江這趟逃亡,可謂丟盔棄甲,甚至還賠上了一塊避孕套,估計現在已是兩袖清風,眾人想通過他攜帶地電子設備諸如手機來找人,無疑是癡人說夢,沒轍了,不得不用最古老的方法,狗。

    此時。有人牽來一條獵犬,至場中東聞聞,西嗅嗅。

    前面那些有人認得,是從飛行員扒下來的。

    一名鳩形鵠面的男子,失神盯著飛行員遺落的物品,表情愈顯猙獰。他叫駱毅。甘肅境內一等一的賞金獵人,賞金獵人是個亦正亦邪地職業,只要給得起錢,他就肯為你獵殺獵物,甭管是商人的惡性競爭,又或是警方懸賞的通緝犯,都在服務範圍之內。

    還別說,這些年駱毅在黑白兩道中,闖下了不小的名頭。警方破案有他一份功勞。自然,也很少懷疑他撐著正義地身份。去替人做些逞兇殺人的勾當。

“駱隊長,對你表弟地死,我深表遺憾,不過,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咱們吃這行飯,早晚要預備著的,你放心,方維新是私家偵探,找人有一手,秦江沒有交通工具,再快也跑不過咱們,終有你報仇雪恨地那一刻。”勸說的是嘉峪關流氓團伙頭頭,掌管本地一切偷雞摸狗事宜,人都喚他地鼠。他的存在,自然是調動耳目,並為大伙指點道路。

    一名團員努努嘴:“老大,喏,那邊來了伙人。”

    此次刺秦組合,他們不是惟一的,另外尚有兩、三個小團伙,也已拉拔起來,不遠處匆匆趕來地,便是另外一方。

    駱毅森冷哼了聲,站出隊列,攔住來人。

    雙方團員一瞧架勢不對,稀裡嘩啦地,紛紛操槍指向對面。

    “駱毅,見著有份哦,吃獨食是要遭天譴的。”陣營中,飄出一陣嬌聲脆語,眾人一瞧,居然是位巾幗女將。

    駱毅呸了口痰:“黑珍珠,甘肅省不是你地界,少跟我這叫板。”

    黑珍珠造作地掩嘴媚笑:“喲,駱大哥,這話可不厚道,你平常沒少上咱們山東做活兒,有財大家嘛,何必分什麼地界?”

    黑珍珠名不副實,一身黑色緊身衣,襯得她尖巧的瓜子臉,白皙水嫩,並將其傲人堅挺地酥胸,纖細地水蛇腰,圓韻修長地臀腿,不吝地展于人前,她,猶似一朵儀態萬千的白牡丹,隨時隨地都能讓男人心猿意馬。

    荒涼寥落地大漠,本是屬于男兒縱橫馳騁的地方,殺伐殘戮的世界,更是鮮見女人,這會兒忽然來了個漂亮尤物,難免令人騷動。

    咕嚕

    似乎為了印證一般,身後人群中,也確實有人猥瑣地吞了口唾液。

    駱毅登時替自己地團員感到丟臉,惱羞成怒道:“黑珍珠,你想怎麼著?”

    黑珍珠笑嘻嘻的,露出一口如編貝齒。“小妹說過,見有份。”

    駱毅冷冷一瞪:“你以為我們殺了秦江了?”

    “不是嗎?”黑珍珠明眸骨碌一轉,視覺躍過駱毅,直往***裡瞧。那意思很明顯,不是就給大伙亮亮唄,倘若是嘛......

    山東漢子,由來比較直率彪悍,不用吩咐,便嘩啦打開槍栓,看情形,一言不合就要開幹。

    秦江尚未找著,犯不著跟他們硬撼,若死傷慘重,最便宜的,還不是那秦江?!駱毅揮揮手。示意眾人讓開。

    這時,忽然冒出一不和諧的聲音:“操!他們當自己是什麼東西?說查看就要查看嗎?!也太抹臉咱們臉面了!”新近的組合,難免會有些個刺頭。

    駱毅眉毛一揚,疾風迅雷似的反腕一甩,砰地手心冒出一團火光,接著,那名聒噪地團員,不可致信低頭望望自己胸前的血洞,緩緩癱了下去。駱毅厭惡罵道:“媽的,一強奸殺人犯。也敢唧唧歪歪,所有人聽好,加入我的團隊,最好服眾號令。想逞英雄的,請便。”

    呼啦,身後閃開一條通道,直達中心。

    黑珍珠查實後。不見絲毫尷尬,依舊是風情不改,落落大方說:“冒犯了駱大哥,這也顯得您大量不是,小妹就此別過,啊,對了,為了彌補小妹過錯,奉送一個情報。據說秦江此行目地,是去魚兒紅。”

    駱毅面無表情道:“我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刷我?”

    黑珍珠嫣然一笑,往身後一揪,拎出一個女孩來,此女容顏髒污,衣裳襤褸。小乞丐似的。“這位傻姑娘知道。”

    駱毅眼睛輕睞,也看出那女孩目光幹澀,純粹無邪,確實存在智力障礙:“她是誰?”

    “趙美麗,她一直想找秦江,我就帶她出來了。”黑珍珠想到什麼有趣事情似的,說著說著,便呵呵輕笑起來。

    “她怎麼知道?”

    “她從申海刑偵隊長廖明輝那裡得知。”

    “......你恐怕會把警方引來的......”

    “再說吧,那廖明輝如今重傷躺在醫院呢。”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駱毅難免生出狐疑。

    黑珍珠輕描淡寫道:“聽說蘭州軍區派出一支特戰隊。正打算將秦江接去避難呢。我們人少,對付不了軍方。”

    駱毅臉色一黑:“你這瘋婆娘!”動了警方。又動軍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她。

    “愛咋說咋說,咱們兩隊人馬分頭去魚兒紅,看誰好運氣能殺秦江,誰倒霉碰到軍方,來,小姑娘,咱們去找你的江江。”話畢,黑珍珠吃吃媚笑著,便風情萬種地施施然離去了,那份坦然自若,讓許多已心存怯意地大老爺們,都感到慚愧。

    “我叫依蘭古麗!!”

    “哦哦,依蘭古麗,啥時候能到魚兒紅。“天黑吧,我們騎馬走不快,要不我們歇歇?”說話間,依蘭古麗疼惜地愛撫馬兒臉頰上地汗水,貌似心疼讓它那麼辛苦地駝兩個人。她身子輕就不說了,主要是加多了秦江這死吃貨。

    望著她撫摸情人似的對待馬兒,覺得比馬還不如地秦江,不免悻悻然:“好吧,歇歇。”

    倆人汗水互滲,臀股交纏了一天,遂一分開,涼風颼颼穿過背脊,依蘭古麗忽然有種茫然若失的感覺。“你叫什麼名字?”

    “秦江。”

    二人找了處遮陽地碎石壁,度地而坐,放任馬兒一旁遛達。

    依蘭古麗還第一次近距離打量自己的救命恩人,這男人為人普通,不太帥,卻也不糟糠,眉宇之間,總散著一抹若有若無的不羈,嘴角邊還牽著一股吊兒郎當的笑意,儼然看不出他是位正直地幹探,不過事實證明,他就是一邊佔便宜,一邊英勇解救自己的!

    值得喝彩的是,他的雙眼,沉澱有歷經磨難後的淡然,很是引人安怡寧神。

    呆坐片刻,依蘭古麗覺得自己對恩人太過生分,有點不好意思,便主動開口:“上次的事情,謝謝你。”

    秦江恍惚側頭望望:“哦,別客氣,小事一樁。”

    這得擔多大風險呀,還說小事一樁?依蘭古麗即便想像了秦江的十幾種可能性回答,可居然是如此的雲淡風輕,不由詫愕了。

    如今什麼都講究市場經濟,連原本純淨的布其土爾小青年,也被扎染,譬如為自己救療了一畝生蟲子地葡萄園,尼加提也要趁機提出約會,窺覬美麗之心,昭然若揭,這男人卻知恩不圖報答,心胸宛如天池一樣渾涵,又似博格達峰那般豁達,實在叫人折服。

    依蘭古麗誠懇道:“不,還是要謝謝你的。”

    秦江定定望著天際,這會兒心念著自己何去何從,哪有沒功夫搭理她說什麼。

    呆了半晌,依蘭古麗實在耐不住,問:“秦江,那伙人是做什麼的?”

    秦江受擾,回過魂來,才悶悶道:“來殺我的。”

    “嚇?!”依蘭古麗失驚咋舌,真看不出來這秦江有什麼天大能耐,以至于成打的人想要追殺他。“那......我們報警吧。”

    秦江兩眼一翻。“不接近城市,手機沒訊號。”

    依蘭古麗好奇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335  雲集

    “錢,俺非常值錢!”一提這事,秦江不免小有得意,要說買兇殺人,能鬧出這麼大動靜的,還就數他秦江莫屬了,倒霉地同時,也算是揚名立萬了吧?!“知道不,殺我多少錢嗎?!五千,五千......”沒等秦江說完,依蘭古麗便失望道:“那麼少?我們家唐努爾都值這個價錢了。”

    嗨,稀罕了,秦江好奇追問:“誰是唐努爾?!”

    依蘭古麗對馬兒吹了聲口哨:“唐努爾!過來!”

    撲通!

    秦江辛苦直起身子,撥撥衣服上的沙土,憤憤道:“拜託,聽我說完,是五千萬!萬兒,知道不?!”

    依蘭古麗傻了似的
  隱隱聽到汽車馬達聲,秦江激靈騰起,上前牽回唐努爾,順帶拉起仍然莫名其妙的依蘭古麗,一齊躲進石壁縫隙中。

    依蘭古麗狐疑望他:“怎麼?”

    秦江噓道:“他們來了。”

    果然,不一會兒,車隊揚著滾滾塵煙,由遠及近。車子多是馬力強勁的敞篷越野,一輛輛放縱穿馳,如同蝗蟲,凌亂無章地呼嘯而過,陣勢嚇人,其上的傭兵,洩似的嗷嘈怪叫,比之土匪,有過之而無不及。

    秦江倒是司空見慣,依蘭古麗卻不堪詫愕,緊緊挨在他身邊,滯住呼吸,不敢動彈。

    “美麗......”

    依蘭古麗一愣,而後,羞答答梳著自己的小辮子,一副小女兒嬌態。“討厭。”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她。”秦江很傷人的,指指車隊一輛車上的女孩。

    “討厭!”依蘭古麗表錯情,這回可真是惱羞成怒的討厭了。

    但很顯然,秦江沒空理會她的抗議。

    “操!”秦江恨恨砸了地面一拳,臉擰得跟苦瓜似的,憤鬱填胸:“美麗怎麼會被他們抓了!老廖幹什麼吃的?!”趙美麗落入那些猖獗、肆無忌憚的賊人手裡,會遭受什麼境遇?秦江都不敢往下想。

    依蘭古麗這才反應,原來秦江不是指那風騷的黑美人,而是說她車後坐那名污糟女孩子,很明顯,她是被禁錮著的。唉。自己看人。又著相了,秦江怎麼會是低俗之人呢!“美麗是什麼人?”

    “鄰居大姐。”秦江黑著臉,呼吸急促,死死盯著遠離的車隊。

    鄰居大姐?看他這麼緊張,是情人吧?

    依蘭古麗不知該說什麼好,所有地安慰,都極其空乏。

    秦江急不可待地,骨碌爬起來。\\\\\\二話不說,牽起馬兒就走。

    “秦江,你去哪裡?”依蘭古麗當然知道他要做什麼。

    “救人!”秦江一刻也不願耽擱。

    依蘭古麗急切拉住馬兒韁繩:“你這是去送死!”

    “我知道。”秦江表情依舊如此地堅定。

    依蘭古麗嗔道:“知道你還去?”

    秦江靜靜問道:“你有什麼法子?”

    依蘭古麗不由滯住。螞蟻即使會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也撼動不了大象,這是力與力的抗爭,來不得半分投機,與對方相比,很顯然,秦江就是那只渺小的螞蟻。“可是......”

    秦江接過話茬。輕鬆說:“是的,比人數不如對方,比火力不如對方,比吐口水都要輸人家好幾百升。但,最糟糕不過一命換一命而已。”

    秦江清楚,對方挾美麗做人質,是為了取他性命,一切禍源皆出于自己,再怎麼沒心沒肺。秦江也不會讓美麗代為受過,美麗是他的寶貝,是他為數不多的責任。

    曾想過讓軍方、警方介入,可惜鞭長莫及,等他們把簽辦手續、整裝開拔,再進行什麼查證分析、排兵布陣等等煩瑣事務辦完,恐怕美麗都不知遭幾回罪了。況且他們太功利。有可能一個不慎,使美麗玉殞。秦江絕不容許這種狀況生。

    坐等幸運降臨,還不如追上去,見機行事。

    依蘭古麗怔怔望著秦江,無言以對。這男人不會做作大義凜然的姿態,也不會說什麼大是大非,寥寥數語,卻充滿了真情至性,能令他這樣子舍命不渝,那位鄰居姐姐,也真是好福份。

    依蘭古麗心頭忽然不是滋味,又是羨慕,又是慨嘆,為什麼我尋尋覓覓,就碰不上這種男人呢?

    愛人間的小感動,日常也不見少,男人或許會在磅礡大雨下殷切地等候愛人、凌晨狂奔十多裡路買份她最愛吃地特色早餐等等等等,但怎都不如秦江在這劃定生死的一刻,仍然義無反顧,叫人永志無法不忘。  惟一令依蘭古麗寬慰的是,至少這種銘刻于心的事情,她在列車上,也與秦江經歷了一回。

    馬兒踏蹄長嘶,才使依蘭古麗回過神,一瞧秦江要走,鶯聲急吐:“等等!”

    秦江納悶回頭,投去詢問目光。

    “我也去!”

    秦江愕然:“這是我的事,你又何必?”

    依蘭古麗纖手合十,誠摯的說:“當我需要的時候,你向我伸出了手,當別人需要的時候,我也會懷著感恩的心,去幫助他人,讓善端,得以延續,更何況,依蘭古麗承你地恩情,還沒有報答。”

    真看不出來,這妞如此仁義,秦江嘿然笑說:“你不是怕我蒙了你的馬,才說出這番義正詞嚴的話吧?”

    依蘭古麗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亂冤枉好人!”

    秦江搓搓鼻頭,訕訕道:“好好好,去,一塊去,咱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呸!誰要陪你死!”

    依蘭古麗癟癟小嘴,翻身上馬,仍坐回那個令她尷尬搔癢的位置。

    魚兒紅小鎮很久沒那麼多外鄉客人光臨了。

    僅有地一條街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就象趕圩一樣熱鬧,路邊擺攤的本地人,臉上洋溢著喜氣,鎮上兩位長期競爭的飯館老板,更不用為了搶客人,互相毀謗對方的飯菜裡有蒼蠅了。街道派出所,對突如其來的外鄉人,卻如臨大敵,這群壯碩扎實。^^ ^^眉帶煞氣的家伙。一瞧就不是善茬,他們所操口音俱是駁雜,幾乎涵蓋了天南地北,還好,他們至多與人生言語衝突,倒沒生什麼惡件。

    “艾爾肯,秩序如何?”

    艾爾肯蹙眉道:“所長,情況還好。他們都守本分,只是他們一到鎮上,但凡採購物品,都會向對店老板東問西探,分照片,貌似在找尋一個人。”

    所長感到奇怪:“誰?”

    艾爾肯遞過一張照片:“喏,聽說他叫秦江。”

    “秦江?”所長忽然醒起來:“不是有傳聞說,誰殺了他就能得到賞金五千萬嗎?”

    艾爾肯眼睛一亮:“恐怕是地。”

    所長舌苔即刻泛起了苦滋味:“不會吧?難道秦江要落腳在我們魚兒紅?那......”

    該不該伸張正義?瞧瞧街外擁擠地兩、三百號人,所長便大感壓力。再瞅瞅聚集在辦公室外地寥寥八名手下,心裡就更沒底了。所長很清楚,在這清貧小鎮中,他們履行最多的職責。就是民事調解,這會兒突然現,該動槍的時候,境況卻是這般窘迫。

    “所長,怎麼辦?”艾爾肯小心問道。

    所長焦頭爛額道:“上報吧,這已經超出我們能力範圍了。”外鄉人若暴動起來。自己這小小的派出所,恐怕也只有淹沒于洪流當中的份了。

    艾爾肯打了個立正,雙目濺出熠熠精光:“所長,即使是這樣,我還是申請要求繼續巡視小鎮,保我小鎮平安!”

所長點點頭,對手下地態度。甚感欣慰。雖然,自己仕途多年。失去了以往地衝勁,但難得年輕人一腔熱血,滿身正義,自己就不應該去湮滅它,當下肅顏道:“好,找兩個人一起去吧,小心點。”

    “是!”

    “前面就是魚兒紅?”

    “嗯。**

    此時,正是夜幕降臨之際,秦江趴在一處小丘壑上,遠遠觀望著灰蒙一片的魚兒紅小鎮。身旁地依蘭古麗,氣喘籲籲,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是否因為倆人一馬,騎得太過折磨人,抑或是長途跋涉,勞頓過甚。

    人是來到了,秦江卻依然茫無頭緒,一來沒有趙美麗的下落,二來勢單力薄,總不能就這麼冒冒失失闖進去吧?

    “我們不如報警吧?”依蘭古麗也察覺小鎮裡影影綽綽,多了許多不同于以往的熱鬧。

    秦江慌忙壓住依蘭古麗的手兒,不讓她撥打電話:“別,他們可能有竊聽器材。”

    “不可能吧?”那個世界,天真淳良的依蘭古麗,一無所知。

    秦江悻悻道:“等你遭罪多了,自然就會了解,不過你也犯不著去了解這些。”

    “那你要怎樣?”

    “先擱這耗著唄。”

    “什麼?那還不如不來呢!”依蘭古麗有點不忿,合著自己狂奔了幾十裡地,到這了,也只能抓瞎。

    “你咋就聽不明白呢,我意思是要等待時機,這天還那麼早,人人都瞪大眼睛看著,我現在過去不是嫌皮癢嗎?!怎麼也得是凌晨四、五點,等他們睡得腦瓜癡糊的時候。”說罷,秦江一頭倒下,閉目養神。

    靜默半晌,耳邊傳來了輕呼鼻息,一瞧秦江,依蘭古麗便鬱悶不已:這木頭人也真是,美女在側,也不懂陪著說說話、打打時間,居然就獨自睡過去了,還有長長七、八個小時呢,我怎麼辦?!哪裡?”黑珍珠漫不經心剔著豆蔻似的指甲。

    “魚兒紅鎮外的南面坡地,和我們隔著四公裡地。^^^^”附近癱坐地一位髯須漢子,懶洋洋回答,看似如此地散漫,但身上卻總是散著淡淡血腥味,他的氣勢,是陰霾無形的,膽子小一點的人接近他,都會不經意地感到惶促。

    彭大德,性格暴烈,剛褊自用,原本是某特種部隊隊長,曾在軍區年度軍事比賽中,榮獲一等,三年前。因收受友人錢財。假公濟私,動用特戰隊力量,清洗了當地地黑幫組織,後來東窗事,上了軍事法庭,被判刑十年,但一年內,卻四次失手打死獄友。再被加刑,于是,他就幹脆越獄了,過程中,還殺害了兩名獄警。

    背著這身污點,在社會上自然是舉步維艱,結果,彭大德便投身了黑道。

    彭大德與黑珍珠的組合,說來也怪異。前年彭大德偶識黑珍珠,尤覺驚豔,就生出了掠奪之心,是的。是掠奪!霸佔!

    可別看黑珍珠樣子風騷,卻並非人盡可夫地女人,她也有她地尊嚴,就可惜擰不過彭大德壓倒性的彪悍,最後不得已,以死相挾。雙方達成協議,你彭大德當我三年奴隸,我就讓你當三年將軍,然後各走各路,老死不相往來。

    黑珍珠為了擺脫彭大德,可謂不遺餘力,每每親身涉險。那彭大德竟也覺得這種遊戲很有挑戰性。而且也抹不下面子向女人認輸,就是想讓她知道。怎麼著也逃不出自己地五指山,協約日子天天臨近,每當看到她臉上的猝迫和驚慌,彭大德就感到亢奮。

    其結果就是,黑珍珠的黑道事業,越做越大,而心理趨于畸形的彭大德,罪孽也是累累相疊,這就是為什麼他身上,會有股淡淡血腥。

    如今,有彭大德的存在,黑珍珠獵殺秦江的隊伍,才能糾集成一團,否則,一群粗莽地漢子,又怎會服從她一女流之輩?

    “媽地,小鎮上那些白癡是哪個團伙地。”黑珍珠粗鄙罵道:“那樣子紅紅火火的鬧法,他們當秦江是白癡嗎?!”

    彭大德滿腹疑慮:“我們在鎮外等,又怎能等來秦江?秦江肯定也把我們當白癡了。”

    黑珍珠嗤鼻道:“聽聞秦江對尋人搜物很在行,趙美麗在這裡,他始終會找來,咱們也省得跟別人搶,聽說這會兒,圍聚在魚兒紅地人,已經有五百多了,你就是有天大本事,也殺不完。”

    秦江之所以招賊惦記,其實有一個簡單原因,他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了,誰手上有刀,都能捅上一捅,這麼輕易的買賣,誰不搶著來?!

    “可是他也不是萬試萬靈的。”彭大德就愛與她作對。

    秦江輕蔑地扯扯嘴角:“就算他們能僥幸殺掉秦江,有你在,難道他們還能搶得去屍體?”

    彭大德眼中寒光突濺:“說得也是,領賞,始終是要認屍的......”

    黑珍珠懶得理會他,轉頭詢問他人:“有秦江消息嗎?”

    監控接受器前,那名幹瘦地男子搖搖頭:“沒有任何關于秦江的消息。”

    幹坐在一旁的趙美麗,早已按捺不住,跑過去抓住黑珍珠的手臂,使勁搖晃:“江江呢?你說過帶我去找江江地!”

    “喲!”低頭一瞧,自己細嫩的手指頭,被指甲鉗劃開了一道血痕,黑珍珠黛眉一揚,心頭頓冒邪火,反手啪地,將趙美麗扇在地上。“死丫頭,別給你兩分面子就開染坊!惹急了姑奶奶先殺了你!”

    趙美麗跌坐在地,眸裡含著汪汪淚珠,怨恨地瞪著黑珍珠:“你騙我?!”

    黑珍珠頓時笑得花枝亂顫:“咯咯咯,傻妞,騙人是我的天性。”此時的她,與其說是奸佞,倒不如說是破罐破摔。

    三架軍用直升機,正往魚兒紅方向飛駛。

    艙內軍人神經緊繃,不自然地扭握槍桿,任務已經下達,要在數百人當中,救出秦江,可是......這跟當年子龍萬軍之中救阿鬥有啥不同,惟一不同的是,自己不是趙雲,這趟基本上是有去無回了。

    緊張歸緊張,軍人的執著、意志、一往無前,仍是半分不失。

    “隊長,營副來電。”說話間,飛行員已經自動接通了通訊。

    王韜接過話筒,肅敬道:“營副,我是王韜,請指示?!“撤銷任務,原路返回。”

    “啊?!”王韜不禁犯愣。

    “經總部查證,參謀部分析,秦江並不似你描述地那樣,是什麼能人賢才,他只是個市井百姓......這次任務,並不造成損失,所以,總部也不打算追究你的錯失,回來吧。”

    “可是那些圍殲秦江的暴亂分子呢?”王韜認為,即使不為秦江,平息地方,也是軍人職責。
336  送上門
“在警方沒有提出協助要求之前,軍方不好大張旗鼓到人家地頭去處理,那是越。”

    王韜眼睛一陣收縮,末了,腰桿一挺:“營副!我有個要求。”

    “說。”對這位手下愛將,營副非常寬容,甚至于溺寵。

    “我想單獨留下。”

    “你......小韜!不許胡鬧!”

    “秦江幫我軍方不少忙,我和他又有過命之交,我......”王韜頓了頓,堅持道:“我想向你告假,脫下軍裝,以私人身份去做,保證不為軍區添麻煩。”

    “你這是給我添麻煩!”營副幾乎在咆哮,可以想像,他很頭疼,為啥越有能力的人,就越是難以駕馭?

    “對不起營副。”王韜將通訊器丟回給飛行員,並示意他降落。

    “喂喂?小兔崽子......”
“秦江,秦江!起來啦!”

    恍恍惚惚間,秦江被一陣猛搖驚擾了清夢,蘇醒過來,便是一臉地倦煩。“啥時候了?”

    依蘭古麗不滿嬌嗔:“凌晨三點半!還說呢,要不是有我在,你早錯過救人時間啦!”這家伙,攬頭呼呼大睡,跟自個兒家裡一樣安穩舒逸,一點風雨欲來的覺悟都欠奉。

    秦江失神片刻,狀似努力回憶著什麼,忽然,神經質地雙手亂扯頭,小孩子一般蹬腳撒潑:“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哇!!”

    依蘭古麗慌忙摟實他的腦袋,阻止其繼續自殘。“秦江,不要這樣!那只是個噩夢,不要怕,乖,我在這裡......”

    秦江失魂落魄哀喪著臉。不是噩夢,甚至連一個清明夢都沒有,關鍵時刻半個夢竟然毫無昭示,完蛋了,就自己這坨爛泥巴,想在蟻集蜂攢的賊匪中救出美麗,簡直是癡人說夢。

    男人象是突然被抽掉了脊梁骨,軟塌塌的,徨無助的樣子,讓依蘭古麗為之戚然,好不憐惜。“真沒辦法嗎?”

    秦江呆澀搖搖頭。半個夢,果然並非萬能的,失去最大的憑持,自己原來什麼也不是,咋辦?這事兒,不辦對不起薛姨美麗,對不起自個兒的良心,辦了,估計自己也混到頭了,人生一了百了。想到這兒,秦江就覺有種深入骨髓的末路蒼涼。

    晨風習習,輕輕吹拂,卻怎麼也吹不掉人心頭的焦躁,反而更添寒意。

    隱約間,前方有忽閃忽閃的燈光,依蘭古麗靈機一醒,趕忙推推秦江:“哎,有人來了。”

    秦江懶懶側目瞅了瞅。

    依蘭古麗忙不迭舉起望遠鏡,徒然。騰地站起來,歡欣叫喚:“是他,艾爾肯!”

    “嗯?你姘頭?”

    啪!依蘭古麗嗔惱拍了秦江一巴掌:“討厭!那是我朋友,魚兒紅派出所警察!”

    “哦。”秦江反應卻不大,警察來了又怎樣?使勁塞滿一車子,也不過才六、七桿槍,丟進魚兒紅那狼窩裡。泡都不冒一個。

    依蘭古麗很不滿他的反應:“哦什麼?他是個正直的人,一定會幫你的。”說罷,解下白絲巾。蹦蹦跳跳的高舉晃動,並大聲叫喚。

    對方很快便現了她。將警車拐了過來。依蘭古麗撂下秦江,跑下丘壑。秦江沒吱聲,由得她折騰,反正自己是沒轍了,這個時候,不得不將命運託付給僥幸,興許對方有辦法也說不定呢?!

    不一會兒,依蘭古麗領著三名警察。匆匆趕來。

    秦江默然迎上去。

    “他就是艾爾肯。”依蘭古麗指著當中一位深沉精幹的青年說。

    秦江點點頭:“你好。”

    “你就是秦江?”艾爾肯目光炯炯,如同天上星璨。

    “是的。”

    艾爾肯徒然象變戲法似地,揚起手槍,直指秦江眉心。吩咐道:“對不起,我懷疑你因為逃避他人追捕而涉嫌殺人,你可以理解為防衛過當,我其實真心想要幫助你脫離險境,可是公是公,私是私,我也不能因此縱容你這種行為。來人,銬上搜身。”

    依蘭古麗萬萬料想不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頓時驚詫失色:“艾爾肯,你這是幹什麼?他是個尋求協助的受害人。不是罪犯!”

    艾爾肯沒有回答,有點兒不近人情的冷峻。

    身後兩名幹警沒來得及多想,條件反射聽令行事,當下猛地撲壓住秦江,七手八腳給銬上,並將他別在背後的槍支搜了出來。

    依蘭古麗使勁搖頭:“不不,對方都是拿槍的壞蛋,你們這樣做太偏愎執拗了......”

    話未說完,艾爾肯手中的槍,異常利索地一伸一縮,砰砰!

    兩名警察赫然中槍倒地。\\\\\

    情況急轉直下,依蘭古麗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諸事落定,艾爾肯轉頭望向依蘭古麗,眸中閃爍著野狼光芒,但似乎又有所猶豫。

    艾爾肯原本想帶秦江去無人地方,才行處決地,但是魚兒紅一帶,集聚了許多草莽梟雄,稍有不慎,被他們現自己獲得秦江,只怕立刻就會遭人圍攻,別說前功盡棄,搞不好自己也是一死,在這裡,自己只需要對付兩名同事。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把灰土劈頭蓋腦灑向艾爾肯臉面,正值他黑夜中為了努力分辨事物,眼睛睜得大大的時候。

    “啊!”

    艾爾肯緊閉雙眼,慌張失措地往秦江方向開槍,與此同時,秦江也拾起遺落在地的家伙,不客氣還擊。

    乒乒乓乓一通互射。

    很快,雙方息兵罷戰,艾爾肯直直躺倒,秦江也毫無聲息,不知死活。

    刺鼻硝煙散盡,依蘭古麗傻傻地看著這一切,最後,被一陣涼風吹得打了個凜戰,才回過魂來,跌跌撞撞奔向秦江。“秦江!怎麼了?回答我!不要死呀,嗚嗚......”

    依蘭古麗再也止不住滿腔悲疚,豆大淚珠潑了下來。如此厄運,都是自己帶來的,好心幫倒忙,致使秦江出師未捷身先死。秦江在列車義救自己,還沒等報答,卻先禍害了人家,這叫什麼?這叫恩將仇報,愧悔無地啊。

    “喂,哭一會兒行了啊,別沒完沒了地。”

    熟悉的話語,遽然從屍體底下響起,嚇了依蘭古麗老大一跳,反應過來,剎時喜溢眉梢。\\\\\“秦江你沒死?!”

    “差一點,沒死成。”秦江辛苦地翻開上面的屍體,鑽了出來,敢情,這無恥的家伙拿別人來擋槍子兒了。

    “呃......”空曠的場地裡,傳出幾聲細弱地呻吟。

    秦江疾忙將依蘭古麗撈在身後護住。手持短槍,亦步亦趨挪過去,近前一看,只見身中數槍,鮮血汩的艾爾肯,仍在苟延殘喘,不過已是出氣多。進氣少。“朱古力,你朋友還沒嗝屁呢。”

    聽到朋友一詞,依蘭古麗就覺得特別諷刺。當即躁得滿臉通紅,一點駁斥的心思都生不起來。只能弱弱的說:“他不是我朋友.......”

    秦江無所謂道:“甭管他是什麼吧,你還有沒話問他?沒有我一槍崩了。”

    艾爾肯睜著渙散雙目,無神地瞪著依蘭古麗。

    依蘭古麗羞惱背過身子,仿佛怕髒污了自己地眼睛。“你為什麼要這樣?!”

    艾爾肯想開口說點什麼,奈何嘴巴卻失去了控制,只能虛孱抬抬手。

    秦江聳聳肩:“這個我可以回答,五千萬,足以粉碎許多人內心的堅貞。”說完。自個兒都覺得忒有哲理。

    “......”依蘭古麗刀削似地香肩,一聳一聳的抽搐,貌似又在悔恨哭泣了。

    秦江煩躁地扣動扳機。

    砰!

    艾爾肯眉心,頓顯血洞。

    “秦江......”這時。不遠處,又傳來斷斷續續的叫喚。

    秦江情知另外一名警察還沒死,當著人家的面殺人,不免尷尬。依蘭古麗此時心頭平靜了少許,擦拭一把眼淚,也跑去幫忙。****兩人託扶起那小警察,察看一番後,皆是黯然。

    月光蒙淡。依然可以清晰看到小警察臉上的煞白。子彈從他的後背鑽過,洞穿了胸膛。估計也是離死不遠了。

“咳,那個......不好意思。”秦江說地,當然是拿他同伴當擋箭牌的事情。

    小警察咳嗽兩聲,搖頭綻出一抹痛苦的微笑:“人死萬事休,不用在意。”他知道秦江此舉,實屬無奈,否則秦江殺不了艾爾肯,艾爾肯不死,也會給自己和同伴補上幾槍,倘若這樣,倒不如以了去之身,讓秦江為他們報仇,滅掉艾爾肯這個狼心狗肺地東西。

    “秦江,你最好別去.....咳咳,魚兒紅,那裡有六百多人等著你......還有,所長讓艾爾肯上報市警局,咳......恐怕已被他掩蓋住了,希望你能將消息傳出去,讓市局來人,保我一方平安。”

    小警察斷斷續續說完,頭一歪,殉職了。

    秦江默默起身,走了一圈,將各人地槍支彈藥齊集起來。

    依蘭古麗猛不丁現秦江一瘸一拐地,急急架住他:“你腿受傷了?!”

    “嗯哼。”那麼近距離地火並,即使有個屍體在前面擋著,也難免會被流彈擊中。

    依蘭古麗不再多言,攙秦江坐下,飛跑去馬兒那裡,一陣翻找,末了,手上捧回一堆東西。

    秦江奇怪不已:“你還會治療?”女生不是看了血就昏嗎,貌似這一晚上,血嘩嘩的,也沒見過她半分膽怯。

    依蘭古麗點點頭,用剪刀裁開秦江褲子,給傷口灑上些不知名的藥粉,接著一筒紗布劃拉幾圈,包得整整齊齊,還沒等秦江感覺出藥粉的滲疼,她便處理完畢了。

    “漂亮!”秦江不吝地贊了一句:“手藝不錯,哪個護士學校的?”

    “我是獸醫。===”

    “......”秦江望望傷口,瞅瞅依蘭古麗,臉龐抽搐幾下,大感憋氣。“好吧,我接受這個事實,可你能不能別用看牛羊那種眼神看我?特別扭。”難怪老見她在大漠中四處亂躥,敢情,人家是行腳獸醫,專職上門服務的。

    噗哧!

    依蘭古麗忍俊不禁,這人神經真粗,剛剛從閻王爺哪轉了一圈回來,兼且將要面對險惡未知的前程,他非但不當一回事,還有心情興起說笑。

    依蘭古麗地笑,很樸實、洋溢,俏臉上仍帶著兩行未幹的淚痕,宛若一枝梨花春帶雨,秦江從沒見過老外哭,這會兒算是長見識了。“好了好了。又哭又笑,小貓撒尿。”

    “討厭!”依蘭古麗似乎很愛說這兩個字。

    “走吧。”秦江急于離開這裡,只怕剛才的槍聲,已經引來一些有心人了。

    “等等。”走了兩步,依蘭古麗回過頭,雙手合什,呢喃道:請淨化他們的靈魂。忘記骨子裡死前地痛苦和恐慌,塵世的恩恩怨怨都放下,隨著皮囊的脫落。靈魂得到自由......”

    唉,真是個淳良的姑娘。秦江失神望望自己雙手。回想以往血腥地殺戮,有點自慚形穢。

    諸事停當,二人下了丘壑。

    秦江找遍警車,也找不到一樣通訊工具,而且死去的兩位警察身上也沒有,估計艾爾肯心中有鬼,早就把這些東西給拆卸或收繳了。秦江無奈道:“朱古力,你會不會開車?”

    “我騎馬最拿手。你不會開嗎?”

    秦江翻了翻白眼:“我會,但是我想你駕車離開這裡,順便去報警。”

    “你呢?”

    “你就別管了,跟著我太危險。”秦江懇切說:“我知道你想幫我。可打打殺殺,不是女孩子能勝任的事情,你做人有原則,我很欣慰,但我做人也有自己原則,我的原則是該自個兒擔當地事情,就不拖他人下水來遭受那無妄之災。”

    依蘭古麗明眸閃爍著靈動,光彩熠熠。緊盯著秦江。似乎要把他刻入腦海一般。

    秦江輕鬆道:“走吧,別讓我趕你。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幫忙報警,就是對我最大地幫助。”

    “......好吧,我走!我會回來的!”依蘭古麗重重點頭,轉身牽馬去了。

    秦江忽然覺,每次大難當頭地時候,身邊總會伴有一個女孩,她們或同甘共苦,或影響事態展,或撫慰著自己的心靈,這次同樣慶幸,能遇上依蘭古麗。不可否認,這些女孩都起到了鞭策作用,鞭策著自己時刻保持堅強、血性和膽氣,面對困難迎頭直上。

    呃,說白了吧,就是為了不想在美女面前丟臉,死雞撐硬頸,所以才殫精極慮,千辛萬苦的去解決問題,這其實才是真正地我。

    秦江酸酸地苦笑。

    黑暗,象是一張無形大網,罩在魚兒紅上空,小鎮處處關門閉戶,偶爾兩聲狗叫,便是死一般沉靜。

    遠在鎮口以外,秦江坐在駕駛室中,借著警車掩護,用望遠鏡察看了一遍,當看到鎮中央一條布條橫幅時,眼珠子不禁為之一突,上面廣告詞寫的都是啥呀:秦江不現,美麗有事。截止日期本月二十四號,聯系號碼:1506408XXXX。

    標題說得不清不楚,語意含糊,但秦江卻異常明白,恨恨拍了一記方向盤:媽地,這一看就是挾持趙美麗一伙人出的餿主意,意思很明顯,我要是躲著不出來,明天,他們就不保證美麗安全了。

    威脅,裸的當街威脅,視政府于無物。

    這可有點冤枉黑珍珠了,就是因為視政府威嚴,所以她才急著在一、兩天之內解決事情,不然等軍區劃拉一車皮武裝過來,不是找死麼?!

    也許援軍正趕赴在路上,可一看條幅,秦江就知道等不下去了,因為此刻是凌晨,已然屬于二十四號。

    秦江呼了口濁氣,嘴角牽起藐藐一笑,毫不遲疑的踩下油門。

    警車,大搖大擺闖進小鎮,並且張開擴音器,裡面,一陣唯恐天下不亂的吆喝:“喂喂!啊啊......我是秦江,我是秦江,您想獲取幸運嗎?您想家致富嗎?請來找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機會僅此一次......”

    不少人從夢中驚醒,側耳一聽,頓時暴汗,猖狂,絕對的猖狂,眾人一時還真不敢相信,這個白癡,會是挑動整個甘肅省神經的秦江?

    但是,寧可信其有吧.....
337 百變(一)
       平靜的小鎮,頓時沸騰起來,人影綽綽,腳步混雜,陣陣拉幫結黨地喧嘩,撞翻東西的巨響,野狗也不安狂吠著,一派亂象。普通民眾們,對今天的所見所聞,似有覺悟,哪敢開門察看,只有憋屈地哄著懷裡驚醒啼哭的小孩。

    秦江很滿意這個結果,開門下車。

    這時,衝最前面地一伙人,興奮地指著秦江,呱呱跳腳叫嚷。“對!他就是秦江!跟照片一樣!”

    秦江嘴一咧,雙手高舉過頭,仿佛看見了組織一般,直往他們奔去:“同志,別開槍同志,我投降,我任你們宰割!”

    那伙人表情集體一滯,紛紛頓住腳步,貌似很不習慣這種狀況。

    其中一位象是頭領的家伙,氣罵:“愣什麼愣!五千萬還沒到手呢!”

    眾人身子一震,趕忙四處戒備,另有人將秦江接進了戰鬥圈子,大伙都知道秦江的價值,大伙也都清楚自己將要面對他人的哄搶,勝利的果實,只是暫時保留在己方手裡而已,誰笑到最後,還不得知呢。
  事出非常即為妖,頭領不是蠢蛋,目光冷厲地一瞪秦江,質疑道:“秦江,為什麼要送上門來找死?”

    “你們捉住了趙美麗,我能不出來嗎。”秦江神色沮喪:“按照協議,你們該釋放趙美麗了吧?!”

    頭領眉頭一聚:“我們沒捉過什麼趙美麗。”

    秦江啞然:“不是吧?聽說江湖好漢一言九鼎,你怎麼耍賴呀?!街道中心的橫幅明明寫著,一命換一命。”

    頭領更是困惑,氣衝衝說:“我怎麼知道是哪王八蛋寫的......”

    附近幾個家伙鬧哄哄道:“頭,甭跟他扯,反正他已經落咱們手裡了,想想該怎麼出去吧。”

    也是,老子堂堂土匪,犯得著解釋麼?頭領揮揮手,招來兩名同伴:“看著他,有什麼動靜,一槍斃。”

    這時,前方戒備的家伙,回身大喊:“頭,有人來了。”

    話音方落,咻!回答他的不是頭領的吩咐,而是一顆子彈。倒霉的家伙,華麗旋了個身,栽在血泊之中。接著,週圍火光噴冒,槍聲大作,子彈象磅礡大雨似的,鋪天蓋地潑灑過來。

    “敵襲!!”情況瞬息萬變,令人猝不及防,隊員們慌亂地狼奔鼠竄,自找掩護,途中,不斷有人中彈飲恨,一抹抹血水,濺洗了灰褐土地,爭奪秦江的第一幕戰鬥,終于奏響。

    慘!短短數分鐘內,隊員損失慘重,等頭領緩過勁來,讓報人頭時,現已經沒幾個活的回應他了,那可是整整二十多人啊!如此傷亡,自然更沒可能把秦江帶出去了,那什麼五千萬,恍如泡影。

    頭領裂眥嚼齒。恨極了秦江這個掃把星。拎著手槍。虎臉走了過來。森然道:“你是故意地?!”

    秦江很想作鎮定態。可惜瞧瞧那散著寒氣地幽幽槍孔。心裡就特沒底氣。只能弱弱地說:“老大。不管我投降去哪個團隊。最終不也會遭遇這種情況嗎?誰讓我值錢。大伙都是衝著來。”

    頭領伸槍一指。點上秦江地腦瓜。聲色俱厲:“別他媽以為你詭計得逞。我死。你也得當墊底地!”

    秦江苦著臉求告:“我命都不要送上門來了。能耍什麼詭計。老大。來魚兒紅全是提著腦袋幹活地。你怎麼就放不下?求財而已。你不妨將我送給對方。借機在他們隊伍裡謀一份分紅名額。不也一樣有著落嗎?”

    頭領壓住氣鬱。冷靜下來:不錯。方圓十多裡地。到處都是搜查秦江蹤蹟地人。即使沒遭遇這一波打擊。即使自己團隊人數再多一倍。恐怕也走不出魚兒紅。當初整合這支小團隊。純屬玩票性質。本來就是抱有僥幸心理。最好地結局是大伙鷸蚌相爭。自己伺機漁翁得利。不過現在美夢被打破了。再死拽著秦江不放有什麼用?沒命享受也是白搭。求財而已。擱哪個團隊不是一樣掙錢?!

    稍後。頭領舉著白旗。將秦江推到空地上。“各位好漢。我要求加入新團隊!”

    非常搞笑地是,居然沒人搭理他。此時槍聲依然密集,但卻不是往中心打,而是轉向了外圍。

    咻咻,數聲流彈,猛地從頭上掠過,秦江縮了縮脖子,心驚肉跳說:“老大,要不咱們避一避?”

    “也好。”頭領也感到心怵,生怕子彈一不留神,相中了自己,那多冤枉啊。

    “徐老大,弟兄們頂不住了!”一個滿身血污的隊員,連滾帶爬撲進屋裡。

    徐商很是焦頭爛額,自己地團隊,正遭受來自四面八方,至少三個團隊的人共同圍毆,自顧不暇,哪有功夫都去接收秦江?!而且,還有許多散兵遊勇,或三五成群的小團隊,偷空放冷槍,他們不屬任何哪方,但掠奪秦江的心思,卻半分不少,此刻,人人都成了向往麥田的蝗蟲,見過聞到麥香還躊躇的蝗蟲嗎?

    無形間,徐商他們就成了激流漩渦的中心,壓力可想而知。

    對方是否捉獲了秦江,想衝出重圍?一但猜忌撕裂了平衡,戰況便復雜起來,有地幹脆私心自用,了結個人恩怨,打著打著,圍攻的人全內鬥起來,最後弄得草木皆兵,幾乎見著黑影就開槍,場面極為紊亂不堪。

    砰砰!噠噠噠!

    “Sht!他就是在飯館裡非禮我的人!”

    “射他娘的!”

    轟!!

    “呸呸,手雷!”

    “火力太猛,哥哥,我想回家......”

    爆炸讓整座小鎮都在戰栗,子彈炫麗地光蹟,道道劃開黑暗虛空,淡淡映紅了半邊天空,兇狠可怖的吼叫聲,不絕于耳,硝煙彌散處,只餘死相各異的屍身,彰露著方才慘烈的殘殺。

    這一刻,人性已然泯滅,甚至理智盡喪,因目標而紛爭,因紛爭而結恨,因仇恨而偏執的剝戮,每個人通紅雙眼中,只剩下寐魘的狂熱......

    徐商的防線,早已被人攻陷,眾人圍繞著秦江所在地小泥屋打爛仗,不少人舍命往奔去小泥屋,仿佛只要殺死秦江,馬上就能領到錢似的,可惜,其他人不幹,所有接近,半道上就通通被射殺了,若說整個戰場那裡屍最多,無意就是這所小泥屋。

    一個多小時後,槍砲聲漸漸凋歇。

    秦江輕輕吹去飄搖在鼻尖前的氳氤煙霧,嘴角泛起一抹促狹:我拖那麼多人下來陪葬,不知算不算夠本黎明前地天色,蒼茫灰褐,小鎮的街道,清靜無息,顯得很是蕭索,小老百姓們平常這個時候,已經起來刷牙、洗臉、撒夜尿,開始一天的勞碌了,可外面過年似的鞭砲聲才剛剛停歇,誰敢出去找不自在?!

    值得幸運的是。巷戰雖然激烈,卻主要是在小鎮主街道的商業鋪面間進行。那裡鮮少人住,其後地民居住所,至多也就砸出幾個槍眼,剝離幾塊水泥而已。

    賞金獵人們維持著一個不成文的遊戲規則,動刀動槍可以,最多淪個黑幫仇殺的罪名,要是造成平民百姓大肆傷亡。可就升級成恐怖事件了,天涯海角,你也別想找地兒容身,這樣得不償失,有違賺錢初衷。

    這場仗打得激烈,包括大團體,也是傷筋動骨,但依仗人數,最終仍能耗到最後。

    遠處街角,一陣粗嗓門吼道:“駱毅!還打不打?!”

    蹲在雜物堆後地駱毅硬氣道:“隨時奉陪!”遊動查訪在鎮外野地的。尚有幾百人地武裝,不過都是規模不大的零散組織,只要剪除眼前的障礙。便不足為懼了。

    粗嗓門一滯,沒了聲息,貌似與隊員磋商,是否有較下去的意願。

    而街道另一頭,卻有一把清脆嬌媚地聲音遽起:“駱大哥,小妹可不想白來一趟。嘻嘻。”

    又是那討厭地黑珍珠!

駱毅哼道:“老魚!有打算就快點,別他媽磨蹭,我還要打掃戰場!”賞金獵人們已有默契,誰贏誰負責掩埋屍體,打掃戰場,以免事態擴散,當然,這有點象掩耳盜鈴,不外乎有備無患。求個安心罷了。

    老魚實在硬氣不起來。無奈悻悻道:“我們死剩三十幾人,半數掛彩。有啥搞頭?!就不參與了,你們玩。”

    說罷,駁雜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駱毅傲桀大吼道:“其餘地聽好,別指望留在這兒揀便宜!五分鐘後,我將視不離開的人為對手,到時別怪我不客氣!”

    “喲,駱大哥好大的霸氣。”黑珍珠的話,挑起眾怒的意義,遠遠大于譏諷。

    但不服又如何?勢比人強,一些觀風望水的小團體,看看機會渺茫,也紛紛撤出小鎮,遠離是非。

    黑珍珠明眸忽閃忽閃,嬌嗲道:“秦江,趙美麗想你啦,出來見見唄。”

    躲在雜貨店裡偷吃人葡萄幹的秦江,不禁一凜,操!來事兒了!

    “站住!”頭領的槍口,如影隨形,始終戳著秦江。

    秦江皺著苦瓜臉,陪小心說:“我朋友就在那妞手裡,哎老大,你到底想好壓誰的寶呀?咱們總不能幹耗吧?”這時,外面的駱毅開口了:“秦江!你要是敢出來,老子一槍斃來你!”他似乎有些不放

    “......”頭領不禁躊躇,外邊圍著兩方人馬,勢均力敵,投哪邊,另一方都會惱羞成怒開槍射殺,秦江死就死吧,自己可不願這麼白白搭進去。

    黑珍珠皺了皺霏細地柳葉眉,春風和氣道:“秦江,數三聲你再不過來,趙美麗脖子上的小刀,就要劃下去?”

    “江江在這裡!放開我!我要去找,呃......”

    趙美麗才叫喚幾聲,便沒了聲息,象是被人打暈過去了。秦江緊握雙拳,恨地牙癢癢,但卻不得不用討好、且無奈的語氣說:“大姐,咱是想投你懷抱來著,可你沒看那駱駝盯得死嘛。”

    “駱駝?嘻嘻。這個稱呼蠻時刻他地。”黑珍珠似乎很喜歡調侃對手。“一。”

    “靠!不是吧?說數就數呀?”

    秦江慌了神:“等等大姐,你想要簡單的秦江?還是想要麻煩的秦江?”

    “哦?”黑珍珠奇怪道:“這話怎麼說?”

    秦江定定神說:“簡單的秦江就是我活生生隨你去領賞,到你雇主面前,我再自裁,麻煩的秦江嘛,就是你扛著我的屍體,滿世界跑。”

    黑珍珠輕蔑道:“不管誰殺了你,我們只要一通電話,雇主自然會來認屍,何須麻煩。”

    秦江好整以暇道:“這可不好說,消息給雇主了,可是接下來人家總要確認吧?你當這是五百塊呀,說給就給。

    “魚兒紅生那麼大地事情,可以想像,這一帶將被警察封鎖,軍隊圍勦。你認為軍警都是吃素的嗎?隨你帶著一具屍體到處亂走?若不然,你將滯留在這裡。東躲西藏,這......我的屍體保鮮問題,恐怕就成難題了,我可告訴你哈,你的雇主是丁慕山,雲南一大毒梟,人家海關機場都有備案。別指望他能快速跟你們接頭,更別說要通過層層關卡和封鎖,來魚兒紅跟你們會合。”

    “咳,沒轍了,那大伙就幹等唄,等事態平淡下來,道路暢通了,估計,怎麼都得過一、兩個月吧,嘿嘿。話說大漠的氣候,實在不咋地,等雇主來了一看。哎喲,一具渾身長蛆,面目全非的屍體,質量很成問題,你說這是秦江,人家信嗎?”

    別說是黑珍珠。連駱毅也大是窘絀。

    這兒多數是些亡命匪徒,來的又都抱著僥幸,光想著怎麼刺殺秦江了,不行就拍拍屁股走人,哪會顧得上料理後事?再說一群烏合之眾,職業客串之輩,沒有一個是清道夫、後勤之類的專才,必然,就會產生弊漏。

    大伙化整為零。獨自潛逃。走出大漠不是問題,即使被逮。只要不是逮個現行殺人,透過關系,舍舍小財保釋,也能安然出來,相對于那五千萬,這點錢還是值得花的,可要是多了一具屍體,就很難拍胸脯作保證了。

    駱毅感興趣問:“簡單地秦江又如何保障我們地利益?”

    “你們可以安排人手,繼續挾持趙美麗,其間,我會老老實實地跟你們去見丁慕山,直至我羽化地時候,你們再放趙美麗不遲。”秦江說得洋洋灑灑,好像死的不是他一樣。

    “這麼說來,我們都不好意思拒絕你的美意了,呵呵呵呵。”秦江逗趣的自我犧牲精神,讓黑珍珠覺得好笑。

    秦江揉揉鼻子說:“不過......還存在一個問題.......”

    駱毅冷峻道:“說!”

    秦江靦腆道:“在場的還有百來人吧?我秦江就一人,咋勻得過來?”

    “嘎!”黑珍珠頓時僵住笑容。現在連趙美麗這招都不好使了,秦江出來會死,死了就變成麻煩的秦江,秦江不出來,勢必是與駱毅爭奪歸屬,真他媽是一個死循環!

    駱毅目光一暴,高聲提醒:“操!你想挑撥離間?!”

    秦江鄙夷道:“切!犯得著嗎,我一將死之人,要不是為了趙美麗,我連點子都懶得跟你們支,你們樂意握手言歡,每人勻攤2萬,我也沒意見。駱駝,你剛不是很囂張趕人嗎,要說你不想多撈,鬼才信?!”

    是啊,千裡迢迢來這兒,掙死掙活才拿25萬,委實太少了,還不如受雇去殺一名商人,或黑幫老大呢。

    “駱老大,你怎麼說?!”黑珍珠征詢意見。

    駱毅狠聲道:“我們先殺了這小子,再商量如何?”死地秦江麻煩,活著的秦江更麻煩,三言兩語,竟左右了局勢,不殺此獠,誰知道還會生出什麼禍端來!

    “駱駝,要不你過來殺我試試?看有沒人一槍崩了你個孫子?!”趙美麗不在駱毅手上,秦江也樂得大討口頭便宜。
338 百變(二)
   砰!

    不知是誰開了第一槍,捅了馬蜂窩般,緊接著,長槍短砲劈裡啪啦暴響起來,人數雖少,但勢頭比剛才還要來得猛烈,畢竟,這是決定性一戰。

“操!老魚耍回馬槍!”

    “反復小人!”

    老魚扯著粗魯的嗓門回應:“兵不厭詐!嘎嘎嘎嘎。”

    秦江臉上頓時綻放璨爛,有點詭異的味道。

    小頭領暗暗心驚,這廝身狀似軟腳蝦子,卻會口舌生花,弄得一百多號人再次火並,端的是騙死人不償命!秦江優哉遊哉找椅子的坐下。“老大,貴姓?”

    “衛宏鷹。”

    “左右無聊,要不咱們先拉拉家常?”

    這時,頭頂傳來輕微腳步聲,衛宏鷹警覺,忙不迭將秦江拉至偏房藏匿,如今他的命運,已與秦江掛鏈在一起,秦江一死,他就會失去依附黑珍珠的籌碼。下場恐怕好不到哪去。

    □!!

    近在咫尺的爆炸聲,震耳欲聾。衛宏鷹感覺自己頭頂飛滿了布谷鳥,兩眼暈眩,甩甩腦袋,急尋秦江所在,卻現他被衝擊波彈飛出了四米外,身上衣衫襤褸,額頭淌下一道血痕。象是不慎磕碰到牆壁,暈過去了。

    再看屋頂,穿破了一個大洞,一道人影,縱身躍了進來。

    在那奇妙的恍惚中,秦江混混沌沌地,仿佛進入了自己的小世界,墨黑腦海裡,幾點浮光,漩形遊走。慢慢聚成一團,宛如銀河初始......

    一條快樂的魚和一只笨拙地王八,平常你不會認為他們是情侶。但是在夢裡會,而且覺得自己就附身在王八上,有了思想,和魚談情說愛。夢就是如此奇怪地東西,會幻作千姿百態,常常在最不能預料的時刻。勃然湧溢,令人始料不及。

    夢可以很迤長,但也可以讓人在一秒鐘之內度過一生,其中百轉千折,令人應接不暇,這是因為,大多數人在夢中會有一種急迫思想,或許,也是人在夢境裡惟一地思想。始于人類天生的第一原生思維系統。所以,才會催促著夢。一如流光般飛逝......

    這裡為何伸手不見五指?

    哎?我不是被撞暈了麼?(夢境復制了一個現實中曾經出現過的急迫場景。)

    不好,危險!(現實世界地特定的訊息--槍聲,送達潛意識層。)

    我要趕緊醒過來!(自我心理暗示。)

    GO!GO!GO!(通過原生思維系統裡的“急”,達到清醒,好比被夜尿蹩了一樣。)

    秦江腦袋一震,飛快睜開了眼睛,所有黑暗盡皆驅散,感覺很是玄妙。

    冷不丁地,一道人影仰八叉跌至跟前,一看竟是衛宏鷹,他身上起碼中了三槍,雙目圓瞪,尤不舍得閉目。秦江一驚,趕緊撈起衛宏鷹遺落的五四槍,但抬頭卻見偏門門口,站著一名驍悍魁毅地家伙,手上消聲MP446,直直點住了自己腦瓜。

    秦江象被點穴似的,一動不動。

    對面也沒動,目光遊弋閃爍,似在琢磨著要不要開槍。

    僵持十多秒,秦江黑瞳突然異彩連連,不一會兒,緩緩說:“丟掉你的槍......”

    啪嗒!那男人當真丟了手槍。

    經歷了一場夢的啟迪,秦江知道威迫感能使人清醒,所以不敢白癡的讓對方將腦袋湊槍口上,唯有迅雷不及掩耳地舉槍。

    那男人果然猛然恢復過來,可惜,躲避地時機仍稍遲了點,致令他肩胛、大腿分別中槍,秦江趁其肢體不靈便,又補了一槍。那男人不可置信怔怔望著自己胸前地槍洞,手凜顫指著秦江。“你......”

    “真不幹脆。”秦江眉頭皺了皺,想也不想,砰地多加一槍。

    噗通!

    男人歪倒地上,赴了衛宏鷹的後塵。

    秦江打了個哈欠,罵罵咧咧:“媽地,眨巴眨巴,眼睛差點都眨鬥雞了,真困,看來催眠不如預言輕鬆。”末了,連同那男人的槍也揀起,雙槍在手,豪情頓生,檢查子彈,上好槍膛。

    看看門外,彈如飛梭,秦江搓搓手上地雞皮疙瘩,得,此路不通。

    回頭看看室內情況,秦江靈機一動,推個櫃子,豎在房洞上,而後,三下兩下,翻了出去......

    一名賞金獵人碰碰伙伴。“有動靜!”

    “好象奔這來的!”

    話音方落,砰砰兩聲槍響,二人恐怖地現對方腦袋,濺射出紅白腦漿,下一刻,便再無直覺了。

    巷戰地形,無疑是所有戰鬥場地中最復雜的。可秦江卻完全沒有這種困惑,七彎八拐,走街串巷,健步如飛,一點遲滯感覺也沒有。有如神助般,每每拐彎處。看也不看,甩手就是一槍,那麼巧地是,恰好就有一名暴亂剛衝出來,好像自己活膩味了似的,專找子彈撞。

    砰!

    一槍又是一名賞金獵人倒下,這已經是第二十三個倒霉的家伙。百多人藏匿分布地點。數據太龐大,秦江自問腦力不夠使,記不週全,但單單一條拯救趙美麗的路線,有什麼坑坑窪窪,卻是一清二楚。

    “是秦江......唔!”

    通訊器裡同伴恐怖的嘶吼,嘎然止聲,駱毅臨時指揮所裡,幾個頭目之類的家伙,面面相覷。

    秦江。旋風似地往前方刮去,每每所到之處,總伴隨著催命響聲。如此詭謬的現象,已經引起他們地恐慌。

    一個頭亂糟糟,野戰服裝扮的男人,苦惱地搔著頭:“小五,你意思是說,殺人的是秦江?不太可能吧?駱老大不是去處理了嗎?如果那人是秦江。老大豈不是.......”後面的沒敢往下想。

    小五困難地吞了一沱口水:“恐怕是的天罡,那裡沿途起碼有咱們二十幾個人!就算一個看走眼,也不可能個個昏花吧?!阿澤,你怎麼看?我們要不要撤?”

    之前與別的團隊搏火,雖然死了不少人,可是死,多數是些流竄慣犯、黑幫份子、抑或技藝不精地殺手,經過一番激戰,去蕪存菁。團隊裡。剩下地可都是能人高手,外籍軍人有之。享譽道上地傭兵有之,陰險狠辣地殺手有之,但二十多人已經斃命,這是個什麼數字呀?偏偏,也阻止不了秦江一絲步伐,一槍一彈,必有同伙飲恨當場,如此幹脆利落的獵殺速度,實在太詭誕了。

    身染沉痾一般幹瘦的阿澤,只覺通體凌寒,臉色更顯土灰。“我......不知道。”

    “哇”

    又一聲撕裂哀號,三人頓是毛骨悚然,這他媽象什麼?就象感受好萊塢大片--《異形》,也不知啥時候會輪到自己。

    天罡痛徹心腑地對話筒吼:“撤!撤退!所有藍印小組的人全體撤退!”

    阿澤和小五為之側目,真人不露相,看不出,原來他是藍印傭兵小組的,說起藍印,在西南一帶赫赫有名,人數眾多,多半屬退伍軍人,講究的是器具精良和協同作戰,傭金索求比較高,一般不輕易接任務。

    這次該他倒霉,秦江經過的路線上,起碼有他的十個手下,沒想到團隊間大戰不死,卻給秦江陰得七七八八了。

    阿澤誰也不招呼,很幹脆的抽身就走,因為他地人,在兩場大戰中全死絕了。

小五還算負責任,打開公共頻道,湊向話筒:“各單位注意,駱毅隊長已死,秦江已經脫離控制,並襲殺我方二十六......不現在達到二十七人,我和天罡小隊甘願退出爭奪,各位掂量著,願戰即戰,願走就走,在下恕不奉陪了。”

    這條信息,無疑昭示著秦江的變態,一人沿路射殺了他們近半同伙,如今,己方人數,弱小于黑珍珠,可說毫無勝算了,還有什麼可爭的?!

    真應了一句樹倒猢猻散,駱毅一方呼啦走了個幹淨。

    外間地信息,秦江一無所知,只顧埋頭直闖,還有些納悶為什麼阻礙少了許多呢。

    按照夢的指引,不多時,殺到一處民居,守門的兩名傭兵被當場打死,但如此動靜,並沒驚擾到裡屋的人,因為小鎮處處是戰場,槍聲不絕,包括兩名守衛,也時不時開上幾槍,屋裡的人,已經分不出是誰誰誰開的槍了,總而言之,就是麻木。

    秦江丟掉兩支空槍,很週潤地又從腰後抽出兩枝消聲手槍,馬不停蹄,直匆匆闖進去,剛進門就左右開弓,指向幾處方位,咻咻咻咻!兜頭便是一通速射。

    彭大德地確身手不凡,一遭遇狀況,便能快捷地拔槍回擊,臨時還不忘推黑珍珠下桌底隱避。只是屋子裡其餘四、五個手下,沒他這等反應,當堂被射得人仰馬翻。

    秦江身體很怪異亂斜,堪堪躲過亂槍射擊,而如此近的距離,彭大德卻沒那麼好彩,隨他怎麼翻滾折騰,也難逃秦江輕輕劃拉一下槍口。

    噗!

    彭大德雙膝跪在地上,摸摸自己額頭,撥下了一片血蹟,抬頭怔怔盯著秦江,一臉的不甘和為什麼。

    黑珍珠目瞪舌,合不攏嘴:閃子彈?鬼嗎?

    秦江大步走向黑珍珠,很不避嫌的捏捏摸摸她一遍,確認沒藏有槍械,便洩似的揪住她那飄飄長,使勁一提,甚至還繃斷了她一撮頭。

    “噢!”黑珍珠吃疼,眼淚直飆,終于回過神來,嚶嚀道:“秦江,別弄疼人家嘛。”

    秦江看著這婆娘就義憤填胸,一想到她加諸于趙美麗身上的磨難就邪火升騰,怎會憐香惜玉呢,當即,邪惡的將槍口捅進她櫻桃小嘴裡,森然問道:“你不讓我來嗎?我來了,趙美麗呢?!”眼前小小的房間,一目了然,哪裡有趙美麗的身影,莫非,半個夢又出錯了?黑珍珠不堪折磨,幹嘔數下,掙扎著拍拍秦江手臂,示意放鬆,她有話要說。

    秦江粗暴甩她下地,拖過一張椅子,大馬金刀坐在跟前:“我耐性有限,說吧。”

    黑珍珠緩過勁來,流波顧盼,不滿嗔了秦江一眼,才對步話機說:“刀子!趙美麗上完廁所沒?馬上把她帶來!”

    刀子?秦江心髒一提,不是吧?莫非是申海那個刀子?他來這兒,難道也是為了來殺我嗎?操!恐怕是了,要不大老遠來魚兒紅幹嘛,千夢萬夢,愣是沒夢到這頭白眼狼!早知道在申海就該一槍崩了他!省得養虎為患。

    木已成舟,秦江唯有見步行步,最不濟,互換人質,釋放黑珍珠就是了。

    念及至此,秦江心頭平靜了許多。

    一個是跌跌撞撞地腳步,一個是小心翼翼地步履,不一會兒,正門出現兩道身影。

    “秦江,趙美麗在我手裡,你看我們是不是該做筆交易呢?”黑珍珠笑得那個甜美,貌似剛才的狼狽,不是出自她身上一樣。

    “江江!”趙美麗逐一見秦江,便歡欣雀躍,一把撲了過去。

    這情形徒然令黑珍珠臉色變慘。“刀子你!......”本以為刀子會挾持趙美麗,換回她地自由,豈料刀子卻輕易放人,這......這跟設想差太遠了。

    刀子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真是出人意料,秦江還怕刀子寧願舍棄黑珍珠的性命,也要幹掉自己去領賞呢。秦江為自己的小人想法,感到老不好意思,嘿然厚臉打招呼:“刀子,謝了。”

    黑珍珠身子晃了晃,似乎受不了被出賣的打擊,尖聲叫道:“刀子,為什麼?!”

    刀子淡淡一笑:“我這輩子,是不可能與秦江為敵的,也不夠資格與他為敵。”

    黑珍珠潑婦地揚拳揮舞:“那你為什麼要來魚兒紅?!為什麼要加入滅秦團!”

    刀子聳聳肩:“我來玩兒,剛好你們管飯。”他曾經誓,早就金盆洗手,不在道上混了,不過玩兒,卻不在誓言範圍之內。

    黑珍珠眼一黑,氣得使勁捶打胸脯,差點沒嘔出血來。

    秦江不禁感慨,非常人做非常事,世事,果然不是人們能夠按照常態邏輯去分析的。
339  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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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江,此間事了,我走啦。”刀子笑容很吝嗇,老象別欠他錢似的。

    “那後會有期。”原本就不幹他的事,能做到這份上,已經很不錯了,再說這兒險象環生,多個人少個人,影響不了局勢,反而是牽連多一人,怎麼著剛接了他一個人情,若還要勉強他留下來涉險,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刀子幽幽地,風一樣走了,仿佛這兒壓根就沒出現過一樣,有點君子之交淡若水的味道。

    黑珍珠偷偷瞄著秦江,有些焦急難安,自己的人,憑空消失了似的,心心念念老半天,卻一個人影也不見,哪怕他們回總部回報情況,或補充彈藥也好啊,不然秦江還不定如何對付自己呢。

    這恐怕要讓黑珍珠失望了。

    秦江來救趙美麗的路上,穿過駱毅的防線,不可避免遭遇黑珍珠的隊員,同樣,也毫不留情進行了殺伐,在沒有見到趙美麗之前,秦江是狠戾、寡儔、桀暴的,但凡見著會動的東西,一律弄死!

    駱毅死了,彭大德死了,包括沿途兩方的六十多名精英隊員,也死了,他們在地方上,好歹都是炎炎赫赫的人物,可擱魚兒紅這兒,卻儼如菜瓜。

    秦江不是人!

    小屋內,忠于黑珍珠的原幫派保鏢,已經死光,其餘的烏合鬆散人員,那還會顧得上她這臨時領?步隨駱毅團員的遁走,黑珍珠團員早就亡魂喪膽的落荒而逃。

    上下檢查一遍趙美麗,秦江尤不放心:“美麗?你沒被怎樣吧?”這些團伙成員,魚龍混雜,又是強奸殺人犯,又是草莽粗劣的漢子,一大美女置身于狼窩。怎叫秦江沒想法呢。

    趙美麗迷惑望著他,貌似不是很了解意思。

    秦江抓耳撓腮道:“就是那啥有沒人脫過你地衣服?”

    趙美麗困惑搖搖頭。好端端別人脫我衣服幹嘛?

    “那就好。”

    秦江長長疏了口氣。愛憐擦拭傻姑娘俏臉上地髒污。真難為她一個心智不全、不諳事故地女孩子。為了尋找自己吃盡苦頭。話說還是自己有愧。沒給予她安定便罷了。還將她拖入激流漩渦。若弄出啥三長兩短來。自己這輩子。只怕都要糾縛于愧恨當中。

    白嫩地臉龐露出原色。可冷不丁卻現她臉頰上。有個明顯地五指印。秦江眼簾頓時收縮。濺出精光:“誰打地?!”

    這時。趙美麗扁著嘴。一副委屈欲哭地小模樣:“江江。那個女人壞。打我。”

    秦江輕輕撇開趙美麗。獰笑走近黑珍珠。

    黑珍珠一看這架勢,心肝就直怦跳,但仍算鎮定。不經意地,放送嫵媚,她知道,很少有男人禁得住。“帥哥,別這麼嚇唬人家嘛。”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可秦江是什麼人呀。

    啪!

    黑珍珠當即麻了半邊臉。無可置信地掩面,怔怔道:“你打我?”

    秦江哼哼道:“別他媽仗著是女人,就以為老子不敢揍你,從你挾持美麗那一刻開始,該想到有今日了,怎樣,滋味如何?”

    “秦江!”黑珍珠咬牙切齒,自問假假也是山東道上數一數二的幫派領,竟然被人這般羞辱。怎不領她惱羞成怒!“你敢這樣對我?!你”

    啪!

    秦江反手又是一耳光。末了,還愁眉苦臉揉揉自己的手。貌似很虧本的樣子。

    自從有彭大德這個強悍的貼身保鏢守在身旁,數年來,黑珍珠未被人欺負過,家大業大之後,更是連受氣都不曾,兼且又是個長得豔麗出彩的美女,男人愛慕、遷讓還來不及,秦江居然一而再的出手埋汰人!黑珍珠幾乎是歇斯底裡地尖叫:“秦江!你最好殺了我,否則”

    啪!

    第三個耳刮子,黑珍珠遽然傻了。

    “切!”秦江輕蔑道:“老子被幾百號人獵殺,哆嗦都不打一個,還會在乎你地威脅?!”勢比人強,黑珍珠撫著火辣辣的臉龐,蔫了下來,再也不敢吭聲,唯有惡毒地盯著秦江。

    啪!

    第四下,秦江似乎上癮了。

    “殺人不過點頭地!你想怎樣?!”黑珍珠羞憤欲死,犯在這個邪氣的男人手裡,太不值當了!

    秦江雙手抱臂:“你眼光很不善良,老子看不習慣。”

    黑珍珠鬢亂釵橫,潑婦似的:“殺我呀,來啊來啊,你不是想解氣嗎?!一槍殺了我!”

    秦江點點頭表示明白,便開始自顧自的扒拉著皮帶、解著褲扣。

    黑珍珠臉色遽然一變,弱往後退縮:“你你要幹什麼?”

    秦江反而奇怪說:“你不知道嗎?我殺女人,向來是這麼殺的。”

    邪惡啊邪惡。

    一哭二鬧三上吊,招兒使完,黑珍珠再也撐不下去了,雙手亂舞推拒,貓兒似的,可憐兮兮縮到一邊,任由屈辱的淚水漓漓流淌。“不要,不要,嗚嗚嗚嗚”秦江的狠鷙,磨掉了她的底氣和尊嚴,曾經睥睨一切,呼風喚雨地山東道寡頭,此刻與一個即將面臨遭遇強暴的婦女,沒啥兩樣。

    秦江系回拉鏈,一臉的可惜,回頭詢問:“美麗,解氣沒?沒有我繼續?”

    趙美麗何時看過秦江這般粗野,著實受了點小驚嚇,掩著嘴兒,怕怕地說:“江江,不要打姐姐了,她好可憐。”


“”秦江沒了脾氣,為什麼女人總是菩薩心腸,不知道對敵人地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嗎?

    唉,或許,就是這些善良的女孩,不斷拉著自己,才不至于墜落魘寐吧。

    秦江搖搖頭,甩掉雜念:“走吧美麗。”

    經過一夜槍砲,居民們都寒了膽,沒有一個敢出來探風的,此時鎮上,依舊滄涼死寂,到處坑坑窪窪,一片戰禍狼藉,所幸那些傭兵講職業道德,又或是彼此都有些連帶關系,因此舍不得遺棄同伴屍身,基本上,能帶的全帶走了,當然,無人認領的也有,但至少看著,起碼比酆都鬼城暖和些。

    途徑一處雜貨店,秦江不客氣地撈了人家一把葡萄幹,末了,想擱下錢,但數數荷包後,最終還是祝人家店老板身體健康了事。

    走出小鎮口,秦江徒然扯停趙美麗,半張著嘴巴,呆愣驚怵。

    “哇。”趙美麗不知死活地說:“江江,好多人,好熱鬧哦。”

    前方,密密麻麻圍過來許多人,手持器械,面現貪婪,象一頭頭噬人的狼。

    不用說,這些都是原本遊走在外圍搜索秦江的小群體,大多良莠不齊,要嘛就是抱著僥幸來吃獨食的。魚兒紅小鎮先前駐扎有黑珍珠、老魚、駱毅等大團,他們連喝湯的份都欠奉,唯有在外圍碰運氣,能截下秦江最好,若不然,起碼不枉來這兒一趟。不過,現在不用犯難了,聽說三個大團體火並,兵挫地削,雞飛狗走了,這會兒還不來揀死魚,更待何時?!

    要說刺秦團敗逃出來的那幫家伙,也沒安啥好心,逢人詢問,他們就含糊其詞,一來,是想讓這些小團伙,幫拖拖秦江後腿,省得那個煞星追殺自己,二來,自己撈不著好處,也希望別人碰一鼻子灰。

    這些被蒙在鼓裡的貪婪,哪裡知道內情,一傳十、十傳百,就全蜂擁聚集來了。

    秦江不禁焦鬱,半個夢,只預測了魚兒紅鎮內的事件,確切的說,只預言到救出趙美麗為止,那也是磕破了腦瓜,受盡皮肉之苦換來地臨幸,沒想到一波剛平,一波又起,這劫難竟然仍未結束,如今,自己哪還有狗屎運,再整出個預言夢來呀?

    “秦江!”

    “我也看見了!”

    “我地!誰搶我跟誰急!”

    砰!

    說這話的家伙,當即被一槍撂倒。

    更有甚,在射擊範圍之外,便一邊奔跑,一邊端槍往秦江掃射,也不管打不打得著,那份索取之心,何等強烈。

    秦江腦海不禁浮出一副畫面:一伙村民蜂擁而上,一人扯去了胳膊,一人拽走了腦袋,還有一人撈走了屁股

    打了個哆嗦,秦江拉起趙美麗轉身就跑。

    可尚未邁兩步,又急急剎停腳步。小鎮另一頭,隱約也現出了些小黑點,用肚子想也知道,自己被人包圍住了。

    秦江臉色一慘,媽地!難道老子今兒就注定栽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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