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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妾記 作者:沐軼 (已完成)

第二卷 第462章 太子病重


    楊秋池躬身道:「太子乃國之儲君,未來之天子,當然百神呵護,必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哼!就他那癆病身子骨,呈個屁的祥——哦-!本王知道了,你是擔心本王一旦當了太子,你的日子會不好過,哈哈哈,你放心,本王雖然說過要滅你九族,不過,你的兩個美妾,本王還是會留下來的,本王會親自替你照顧她們,好好照顧她們的……」朱高煦與紀綱相互看了一眼,都是縱聲大笑。

    楊秋池感覺到自己心中的怒火已經快要燒到腦袋頂了,有一種衝動要去拔槍,給這兩個王八蛋一人一粒花生米,敲了他們的沙罐。

    正在這時,進裡面呈報的門房回來了,對楊秋池道:「侯爺,太子殿下請您進去。」

    楊秋池轉身出了客廳,身後傳來那兩人得意的淫笑。

    宋芸兒剛才和南宮雄他們等在外面,不知道客廳裡面的情況,此刻見楊秋池怒氣沖沖出來,急忙問道:「哥,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楊秋池咬牙切齒低聲道:「這兩個狗賊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芸兒還要再問,楊秋池一擺手,拉著她進了太子內府。

    這太子府比皇宮內院卻也小不了多少了,他們在護衛帶領下,穿過亭台樓閣,九曲長廊,繞了大半天,這才來到太子的寢宮。

    太子正斜倚在床上,臉色煞白,緊閉雙眼。右手捂著心口,艱難地呼呼喘著粗氣。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做在床邊,拉著太子朱高熾的左手,憂心忡忡望著太子。兩名太醫坐在床邊凳子上。一人正在給太子號脈,楊秋池和宋芸兒不敢打擾,靜立一旁。

    侍女上前低聲道:「殿下,楊侯爺來看您來了。」

    聽了這話,太子微微張眼,望見了楊秋池和宋芸兒,點了點頭,隨即又痛苦地閉上雙眼,揪緊了心口地衣袍。

    楊秋池見他那付痛苦的樣子,不敢惹他說話。只是靜靜地守候著。

    這位太醫號完脈,換上另外一位太醫號脈,又等了好一會。兩位太醫低聲地嘀咕著什麼。隨後開出了藥方,讓背著大大的藥箱的隨行藥童照方抓藥煎熬。

    這期間,太子一直喘著粗氣,緊閉雙眼,手捂心口。神情十分痛苦。

    見此情景,楊秋池估計太子得地是心血管系統方面的疾病,具體是那一類心臟病。沒有經過診斷,他也說不清。

    正在這時,門外匆匆進來一名侍女說道:「太子殿下,皇上來看您來了。」

    隨即,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數名太監宮女進到門口,兩廂側立,一名太監高聲唱道:「聖駕到-!跪迎!」

    楊秋池等人急忙跪倒,坐在床邊上的那小孩也跟著跪倒。片刻。明成祖臉色陰沉進了房裡。

    明成祖擺了擺手,讓他們青身,走到那小孩面前,親自將他攙扶了起來。那小孩淚如雨下:「皇爺爺,我爹爹他……嗚嗚嗚」

    明成祖愛憐地撫摸了一下那小孩的頭:「基兒,別擔心,有皇爺爺在,你爹不會有事的。」

    楊秋池這才明白,這小孩就是太子殿下的長子朱瞻基。看這樣子,明成祖對他的這個孫子十分的喜愛。

    明成祖對楊秋池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即走到床邊,朱高熾已經知道父皇來了,掙扎著要起身,明成祖按住他的肩膀,示意讓他躺下,低聲問道:「高熾,感覺如何?」

    朱高熾捂著心口,艱難地說道:「多謝父皇關心,兒臣感到心口絞痛,好難受。」

    明成祖點點頭,向那兩個太醫招了招手,將他們兩叫到一旁,低聲問道:「太子病情如何?」

    兩個太醫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名躬身:「回稟皇上,太子這病是『心痺』,與前幾次發作時的病症一樣,都是心脾氣血虧虛,正氣不足,風、寒、濕、熱之邪從皮毛外侵犯血脈,脾為濕困不能運化水濕水氣凌心射肺,因而胸悶、心慌、氣喘,下肢浮腫……」

    另一個太醫也躬身道:「沒錯,太子地病必須補心脾、化氣行水、驅風活血通絡。臣等已經用當歸、白芍、桂枝、丹參、羌活、獨活、茯神……」

    「行了行了,不用說那麼詳細,你們就說說太子的病要不要緊就行了。」

    「服了藥之後,性命應該無妨,只是,太子這病,發病突然,相較前幾次,病情有日益嚴重的症象,臣等雖然已經對症下藥,緩解病痛,只是……」

    明成祖皺了皺眉:「只是什麼?」

    「微臣不敢!」兩位太醫惶恐地跪下磕頭。

    「恕你們無罪,起來說罷。」

    「謝皇上。」兩位太醫站起身,當先一位太醫望了望另一個太醫,見對方點點頭,這才說道:「回稟皇上,這些年來,太子這心口痛發作已經不下十數次,一次比一次嚴重,發病之前沒有任何症狀,突然發病,讓人防不勝防,也無法預知。這些年來,為太子地病如何診治,太醫院所有太醫多次會診,都找不到什麼有效的辦法能徹底治癒斷根。所以,微臣們擔心,將來某一天,太子病情最終將會惡化,那時候……」

    明成祖沉重地說道:「據你們診斷,太子還有多少時日?」

    「這個不好判斷,多則三五年,少則三五月,都有可能。當然,也不排除有奇跡發生,太子益年千歲……」

    明成祖希望有奇跡,但殘酷的政治鬥爭告訴他。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天上掉下來的奇跡上。必須有所準備才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回到了床邊。

    明成祖和太醫的說話雖輕,不過距離太子雖然遠,卻距離楊秋池比較近。加上他這段時間跟著柳若冰苦練武功。耳力勁漸長。聲音雖小,他卻還能勉強聽見,聽了兩位太醫地話,不由吃了一驚。

    太子病情嚴重,這太子位恐怕要換,看明成祖對二皇子朱高煦的喜愛,這太子位一有八九會傳給二皇子,那自己可就要倒霉了。看來,自己的官也當到頭了,整天提心吊膽。這官當著也沒意思了,還是盡早想想後路,趁二皇子還沒繼位。對自己還不能怎麼樣地時候,趕緊想法開溜吧。

    離開太子府回到家裡,楊秋池將眾女召集在一起,說了這事,把自己地擔心也說了。

    眾女也都是心頭一沉。眼看著楊秋池與紀綱的爭鬥開始佔了上風的時候,又出了太子病重的事情,如果真要換了太子。換成二皇子朱高煦,除非他們楊家造反,否則,就只有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這條路了。

    眾女商量了一會,最終的主意就是,看這架勢,皇上很可能近期會有動作,對太子位作出新的決定,一旦皇上決定將太子位轉給二皇子朱高煦。也就不用與紀綱他們鬥了,立即開始著手準備變賣家產秘密潛逃海外,過逍遙日子去。

    有了主意,也就心安了。

    第二天早朝,天還沒亮,楊秋池按點來到皇宮九卿房,等候上朝。古代的人晚上娛樂活動很少,所以習慣早睡早起,一般一更就上床了,而所謂的夜半三更,其實也就是十二點地時候,對古人來說已經睡了一覺了,而我們現代人好多都還在瀟灑走一回。

    薛祿見到楊秋池,格外親熱,拉著他的手兩人坐下聊天,楊秋池這幾天大鬧北鎮撫司、法場和午門,當著皇上地面驗屍推翻公主哥哥雲愣殺人冤案,都已經在京城傳遍了。那時候不像現在,太多的消息可以讓他去關注,所以,這消息傳得快,震動也大。許多官員也都知道了,有骨氣的佩服楊秋池地官員都紛紛過來與楊秋池見禮聊天,不敢惹紀綱的沒膽量但心裡佩服的官員,也是遠遠對楊秋池微笑。而紀綱的死黨們則陰著個臉觀察著,看看有哪些不怕死的敢與紀綱對著幹。

    薛都督已經與楊秋池說好了共進退,這兩天也知道楊秋池在與紀綱地交鋒中已經開始漸佔上風,對楊秋池更是充滿了信心,所以此刻與楊秋池那是談笑風生。

    正在這時,紀綱柱著枴杖走了進來,眾官僚紛紛避讓。紀綱看見薛都督與楊秋池正在說笑,臉一沉,鼻孔裡重重哼了一聲。薛都督臉上微有些尷尬,站起身,向紀綱拱了拱手:「紀大人,早啊!」

    薛都督生性謹小慎微,牽掛的太多,不敢與紀綱鬥,其實他身為五軍都督府,超品侯爺,又手握重兵,也是明成祖的重臣,真要與紀綱鬥起來,鹿死誰手卻也不一定。不過,他雖然打定了主意與楊秋池共進退,卻還是不敢公然得罪紀綱。故此還是客套著給紀綱見了禮。

    紀綱卻好像沒看見他一般,走到楊秋池面前,陰陰一笑,拱了拱手:「楊大人,您早啊?」

    楊秋池還了一禮:「紀大人早!」便不再言語。

    紀綱斜了旁邊薛都督一眼,續道:「楊大人,本官原來地護衛林遠姦殺薛都督愛妾和兩個丫鬟,皇上命你將他處死,準備什麼時候行刑啊?本官還等著給他收屍呢。」

    薛都督又驚又喜,問道:「楊大人,原來這個案子已經破了阿,太好了,我剛才怎麼沒聽你說起呢?」

    楊秋池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說才好,自己已經將林遠無罪釋放的事情還不能說,免得打草驚蛇,不僅引起紀綱對還沒有逃遠的林遠的追殺,更引起他的警惕,那會誤事的。

    楊秋池道:「皇上的確有聖命,只不過,並沒有限定本官什麼時候行刑,而且。這是本官的事情,就不勞紀大人費心了。」

    紀綱皺了皺眉:「楊大人,皇上雖然沒有限定你行刑時間,畢竟薛大人還等著為他的愛妾報仇雪恨呢。」轉頭對薛都督道:「本官說地沒錯吧?薛大人。」

    薛都督陪笑道:「是。如果查出了真兇,本官當然希望早日將真兇正法,告慰本官愛妾在天之靈。」

    楊秋池不得已,對薛祿說道:「薛大人,這件案子尚有一些細節沒有查清,所以,我沒有告訴你,等全案水落石出之時,自會向薛大人稟報地。」

    紀綱一聲冷笑:「楊大人就不要在這裡給我們打馬虎眼了,其實。你已經將林遠私自釋放,本官說的沒錯吧?」

    楊秋池心中一沉,這紀綱消息還真靈通。釋放林遠的時候,只有宋芸兒和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四個人在場,這四人他都信得過,不可能洩漏消息。肯定是林遠被提出大牢,而又一直沒有送回去。也沒有轉到別的監牢地消息,所以將這消息通報了紀綱,紀綱立即猜到了林遠被自己釋放。

    看來。南鎮撫司大獄或者什麼地方,還有紀綱的眼線。這也難怪,紀綱統領錦衣衛多年,雖然自己對南鎮撫司大力改造,卻還是沒有根除紀綱的所有眼線,這些眼線多如牛毛而又隱藏很深,要想徹底清除,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將紀綱取而代之。自己當指揮使。

    紀綱冷冷一笑,不再言語。

    楊秋池立即知道等一會早朝,紀綱恐怕要找自己麻煩。心中盤算著該怎麼應對。

    薛都督卻很是不解地望著楊秋池:「楊大人,你為何將真兇釋放呢?」

    紀綱這廝十分狡猾,企圖用這件事來分化自己與薛都督的聯盟,事到如今,楊秋池只能與薛祿實話實說,否則會失去薛祿這個重要的盟友。再說了,現在也隱瞞不了了,等一會上朝,紀綱肯定會拿這件事做文章,那時候自己也是要說明緣由的,不如現在先說。

    想罷,楊秋池將薛祿拉到遠處,這才低聲道:「薛大人,林遠並不是真兇,真兇應該另有其人,我正在繼續偵查。這紀綱想用這件事來分化咱們,咱們可不能上了他的當。」

    薛祿一定,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是說嘛,如果楊大人你找到了真兇,沒有必要向我隱瞞的啊。」

    楊秋池笑了笑:「皇上命我殺了林遠,給你一個交代,可林遠不是真兇,我不能殺害無辜,等一會上朝,紀綱肯定會用這件事來為難我。」

    薛祿一驚:「那怎麼辦?」

    「放心,我已經想好應對之策,只是等一會恐怕需要薛都督幫我美言兩句才行。」

    薛祿躬身一禮:「楊大人為了薛某的事情,被紀綱這廝找碴陷害,薛某頗為內疚,楊大人放心,等一會上朝,薛某一定據理力爭,不讓紀綱這廝得逞。」

    正說話間,早朝時間到,眾官僚按照品秩大小列隊進了謹身殿,依次排號跪迎皇上出來龍座上就座之後,三呼萬歲,這才平身,側身而立。

    司禮太監高聲唱道:「有事則奏,無事退朝-!」

    紀綱邁步出列,躬身道:「萬歲,微臣原屬下林遠,姦殺薛都督愛妾及丫鬟二人,聖命斬首。林遠雖是微臣下屬,但與微臣情同兄弟,聞此噩耗,微臣痛心疾首,但念兄弟一場,想給他收屍厚葬,只是不知何時處斬,特啟奏皇上,懇請龍恩定下賜死之日,微臣好去收屍。」

    明成祖微微點頭:「紀愛卿對屬下寬厚仁愛,可歎可嘉。」轉頭望向楊秋池:「楊愛卿,那林遠就明日處斬吧,處斬前通知紀愛卿,好讓他派人去收屍。」

    楊秋池心中開始狂跳,硬著頭皮邁步出列,躬身道:「萬歲,林遠不能斬。」

    明成祖眉頭一皺:「這是為何?」

    「微臣已經查清楚,林遠不是姦殺薛都督愛妾的真兇,是無辜地,故不能斬。」

    「那真兇是誰?」

    「微臣正在進一步偵查,目前尚未破案。」

    明成祖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前次說這林遠是真兇,現在又說不是,是何道理?」

    「微臣前次只說林遠有重大犯罪嫌疑。但凡刑名罪案,有三五個重大犯罪嫌疑,並不稀奇,臣等需要做的工作。就是從這些重大犯罪嫌疑中排除無辜冤枉者,而查出真兇來。」

    「既然這林遠已經不是真兇,那真兇你有沒有線索,這案件如何了斷?」

    楊秋池深深一禮:「雖然真兇未露蹤跡,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落網一天。微臣會盡心竭力,偵破此案。」

    「要是找不到真兇呢?」

    「臣以為,就算找不到真兇,也不能枉殺無辜定罪了案!」

    「大膽!」紀綱一聲斷喝。「楊大人,你竟然膽敢在公堂之上,指責皇上枉殺無辜。該當何罪?」

    「本官躬為應天府府尹,斷問刑名,只依太祖欽定〈大明律問案,有罪則糾,明知無罪。卻斷不會枉判,否則,這故意入人罪的罪責。本官也擔當不起!」

    紀綱指著楊秋池笑道:「哈哈,你當不起故意入人之罪,那就要當抗旨欺君之罪!」

    「紀大人此言差矣!」薛都督邁步出列,向明成祖躬身道:「微臣愛妾被殺,固然渴望緝拿真兇歸案,為愛妾報仇,不過,如果濫用旁人定罪充數,以了結此案。卻也不是微臣所期盼地。」

    紀綱道:「你……你怎麼知道皇上濫用旁人頂罪了?這案子是皇上欽定,你這麼說,分明是藐視聖上!實屬大逆不道!」

    楊秋池冷冷一笑:「我們大逆不道?有地人明知林遠不是本案真兇,實屬無罪,卻要將其送給本官砍頭,這是否就算有道呢?」

    紀綱臉色一變:「你說什麼?你敢誹謗本官?」

    「我又沒有指名道姓,你怎麼知道我是說的你?你這分明是做賊心虛,此地無銀三百兩,哈哈哈。」

    紀綱臉色更是難看,手指楊秋池:「你……你抗旨不遵,私放欽犯,還敢嘴硬……」

    「行了!」龍座上明成祖喝了一聲,「朕已經警告過你們兩,再要窩裡鬥,以抗旨論,怎麼說著說著又頂起來了?難道當真要逼朕對你們兩人施以廷杖嗎?」

    紀綱和楊秋池急忙跪倒磕頭,連稱不敢了。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停了半晌,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當真將林遠釋放了?」

    楊秋池道:「微臣已經排除了他是姦殺薛都督愛妾的真兇的嫌疑,現在並沒有證據征明他有罪,故此將其釋放。」

    楊秋池有些擔心明成祖會問自己根據什麼證據證明他無罪,這證據涉及到血型鑒定這種現代問題,那就麻煩了。幸好上次楊秋池在午門兩次驗屍所說地一大套,已經將明成祖繞得雲裡霧裡的,知道問也是白搭,無非又是一通不知所云的話,乾脆不問。

    明成祖盯著楊秋池,心想,這世界上還真有這麼憨地人,這案子明顯十分的棘手,自己給了他一個台階讓他下,他居然不下,還抗旨將人犯放了,真是一點都不知道變通,要是這麼所謂秉公執法,還怎麼在官場上混啊。

    明成祖無可奈何歎了口氣,說道:「楊愛卿,這為官之道,你……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

    楊秋池磕頭道:「萬歲看重的是微臣偵破案件,稽查真兇主謀的本事,而不是渾渾噩噩無中生陷害無辜的本事,微臣承蒙聖恩,執掌應天府府尹一職,自當秉公執法,既不輕縱一名罪犯,也不冤枉一位無辜。微臣是這麼理解聖意的,所以才這麼做。」

    明成祖點點頭,又歎了口氣,對薛都督道:「薛愛卿說得有理,報仇也要找到真兇,不能亂拉一個人頂數,那就不叫報仇。」轉頭對楊秋池道:「好吧,楊愛卿,這案子是你在偵破,既然你認為林遠不是真兇,那的確不該砍頭,朕准你繼續稽查此案,早日緝拿真兇歸案。」

    楊秋池磕頭道:「微臣領旨,謝主龍恩!」斜眼望了紀綱一眼,只見他神情有些沮喪,心中頗為得意,這一回合又贏了,隨著皇上對自己瞭解地加深,楊秋池對這場鬥爭越來越有信心了。

    明成祖道:「楊愛卿、紀愛卿、薛愛卿及其他五軍都督府都督,六部尚書、大理寺、通政司、督察院九卿,及內閣首輔學士胡廣、內閣學士楊榮、楊士奇,隨朕到文淵閣議事。退朝吧!」說罷,起身走了。
第二卷 第463章 以退為進


    太祖皇帝朱元璋處死丞相胡惟庸之後,就撤銷了存在上千年的丞相一職,同時將中書省、門下省廢除,只剩尚書省,但是卻不設立首席長官尚書令,甚至連左右僕射都不設,這樣,皇帝以下,就是六部尚書,同時,加上督察院、通政司、大理寺,一共九個部門,稱為「九卿」,權力平行.

    明代中樞政務機構朱元璋時期曾設有太師、太傅、太保(三公)和少師、少傅、少保(三孤),作為皇帝地佐官,輔佐理政.明成祖上台之後,廢除了三公三孤,改設內閣,置內閣學士,官階五品,幫助皇帝處理朝政.在這時候,內閣還僅僅是國事咨詢機構,明朝中後期,這才逐漸演變成了決策國事地重要力量.

    明成祖成立內閣以後,把原來宰相擁有地決策權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議政權分給內閣,行政權分給六部(刑部行使地是司法權、兵部行使部分軍事權),部分司法權分給了督察院、大理寺.而兵權是牢牢控制在明成祖手中地,督察院雖然統轄有衛所軍隊,卻沒有調動地權力,而兵部更是只負責軍隊地訓練和武器裝備管理等等行政事務.不過,五軍都督府地都督可都是追隨明成祖奪江山地靖難功臣,的位顯赫地國公侯爺.

    剛才明成祖點名地這些人,可以說是明成祖時期地最高權力群.昨天晚上太子朱高熾病重,太醫說他最多也就三五年地命,少則三五個月.今天早朝,明成祖就將這些最高輔佐官員聚集文淵閣議事,恐怕十有八九與太子地事情有關.

    不料,進了文淵閣之後.明成祖第一件事並沒有說太子地事情,而是陰著臉對紀綱道:「紀愛卿,在朝堂上剛才有些話朕不方便說,現在朕問你,你是否已經知道林遠被楊愛卿無罪開釋地事情,這才故意借口收屍,想讓朕注意此事,好治他一個抗旨之罪,對嗎?」

    紀綱嚇得咕咚一聲跪在了的上.連連磕頭.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朕多次說過讓你們不要窩裡鬥,你將朕地話當耳旁風嗎?你這花花腸子以為朕不知道?就憑你繞著彎整楊愛卿這一點,就是抗旨不遵,其心可株!」

    紀綱從來還沒聽到明成祖對他這麼嚴厲的說話.頓時嚇得臉色煞白,除了磕頭,不敢言語.

    對於紀綱以前對別地大臣地栽贓陷害,明成祖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一帆風順,可自從楊秋池進了京城來了之後.紀綱發覺自己處處受制,皇上也不怎麼聽他地了.現在皇上又點明了他鬼主意,甚至直接定性為抗旨不遵,這可是砍頭地重罪,怎不由他心驚膽顫.

    明成祖又道:「紀愛卿.你可要記住了,下不為例!從今以後,你們兩不管是直接對著干還是繞彎子讓別人幫你整,朕只要查出來,定要治他抗旨之罪.聽明白了嗎?」

    紀綱磕頭道:「微臣……微臣銘刻在心!以後再也不敢了.」

    楊秋池也躬身道:「微臣明白.」

    雖然剛才明成祖揭穿了紀綱借刀殺人地花招,將其重重責罵了一頓,楊秋池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也就等於堵死了自己通過督察院糾察紀綱截留皇上秀女地事情,而二皇子擴招兵馬地事情,由於還沒有充分證據證明他擴招兵馬是為了謀反.就更不能揭發了.

    明成祖雖然堵住了紀綱整楊秋池地路子,卻同時也堵住了楊秋池揭發紀綱罪行的道路.由此看來.顯然明成祖對紀綱還是維護地,他也知道紀綱幹了不少壞事,真要查,隨便幾件都夠砍他腦袋地,但這不是明成祖要地結果.

    明成祖讓紀綱平身之後,說道:「想必各位愛卿已經知道了,太子身體一向不好,經常心口痛,昨日又一次發作.十分危急,好在醫治及時.已無大礙.但是,以太子目前地身體狀況,恐怕難以勝任太子之職.朕想聽聽諸位有何良策?」

    楊秋池聽了明成祖地話,心裡咯登一下,雖然明成祖沒有直截了當說了要換太子,但這意思也差不多了,聰明人一聽都知道.果然,中軍都督府左都督、淇國公邱福首先邁步出列,說道:「萬歲,既然太子身體已經不能勝任太子之職,當盡早改立太子.微臣以為,二皇子英勇善戰,領兵有方,靖難之役跟隨萬歲征戰沙場,勞苦功高,在將士中樹立了崇高威望,故微臣斗膽提議改立二皇子為太子.以保我大明江山萬萬年.」

    邱福這一開口,五軍都督府都督們也都紛紛表態,附議邱福地提議,就連薛祿也都附議.他們都是在靖難之役中與二皇子朱高熾結下地戰鬥友情,所以,當然擁戴朱高熾.薛祿與紀綱有仇,但對二皇子朱高熾也是擁戴地.

    明成祖微笑著點點頭,轉頭望向一班文臣們:「你們也說說吧.」

    紀綱邁步出列:「微臣以為眾位將軍所言極是,咱如今北有韃靼、瓦刺,東有倭寇,這些強敵對我大明江山窺視已久,多次襲擾我邊境,殺我邊民,掠奪我財產.萬歲多次御駕親征之後,敵軍畏於萬歲文攻武略,不敢輕起戰端,二王子英明神武,屢立戰功,如立為太子,才能保我大明江山穩若磐石啊.」

    內閣首輔胡廣邁步出列:「此事萬萬不可!太子雖然身體有恙,但嫡長子繼承大統,歷朝歷代可都是這個規矩,太子並無大錯,僅以身體有恙為由而廢掉太子,恐難服眾,至於保大明江山,皇上御駕親征,實屬不得已,卻不能推而廣之,否則,一旦失利,如何以對朝野.如果戰事都需要皇上親力躬為,那要滿朝武將作甚?」

    胡廣這幾句話說的雖然尖刻,卻正好擊中了更換太子這個問題地重心,讓人難以駁斥.

    內閣學士楊士奇出列說道:「萬歲,太子仁孝,凡有事宗廟,祭物、祭器皆親閱,去年將時享,頭風作.醫言當汗.殿下曰:『汗即不敢芛機祭.』左右請代.太子斥之:『上以命我,我又遣人代乎?』遂親祭.祭畢,汗遍體,勿藥病自願。因此,微臣以為,太子殿下天資高,即有過必知,知必改,存心愛人.決不負陛下托.如此寬厚仁愛,正是為君之道啊.故微臣以為,這太子之位不能更改.」

    內閣學士楊榮也出列道:「萬歲,微臣附議兩位學士之言,太子不能更換.瓦刺、倭寇雖然虎視眈眈.皆不足以撼動我大明江山,如今天下太平,自古太平盛世之君,皆太子這等仁厚之君.將來太子繼承大統,必能保我大明將山萬萬年.」

    紀綱一聲冷笑,彷彿自言自語道:「太子自己都已經病入膏……那個什麼了,怎麼萬萬年?」

    楊秋池笑道:「紀大人,太子殿下僅是『心痺』,是心脾氣血虧虛,邪犯血脈.此乃小疾,靜心調養.定能康復,怎的是病入膏……那個什麼呢?」

    紀綱道:「哦?聽這話楊大人也精通醫術?」

    「精通不敢,略知一二.」

    明成祖奇道:「楊愛卿,你會治病?」

    楊秋池醫科大學畢業,在學習法醫專業課程之前,接受過系統地西醫教育和臨床實習,只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西藥沒檢驗設備,他也沒法子.不過.中醫地常識他倒也知道,中醫所說地「心痺」就是風濕性心臟病.這種心臟病是免疫性的疾病,嚴重時能夠引起心臟瓣膜增厚,使瓣膜狹窄或者關閉不全.這種病主要地治療手段還是通過手術治療,實施瓣膜成形手術甚至換瓣手術.

    中醫對早期地風濕性心臟病有一定療效,到了嚴重了,效果就不大了,只能緩解,沒辦法根治.楊秋池雖然知道這一點,可是一來沒有手術器械和設備,二來,他也不懂胸外科手術.對於中醫,他也就知道點皮毛,精通中醫地兩位太醫院太醫都沒轍,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他之所以故意弱化太子地疾病,無非也是想阻止更換太子.

    現在皇上問起來了,楊秋池這牛皮可不敢亂吹,這看病也是隔行如隔山,弄不好要死人地,只得尷尬的笑了笑:「微臣……微臣只會破案,這瞧病嘛,倒不在行.」

    內閣學士楊士奇又道:「如果皇上擔憂太子身體有恙,可加立皇太孫朱瞻基為儲君,以防不測.」

    楊士奇這個建議立即得到了其他文臣們地附議.畢竟,太子朱高熾地身體欠佳這是不爭地事實,是沒辦法迴避的.明成祖今天召集大家商議的主要目地,也就是解決這個問題,如果僅僅堅持不能廢掉太子朱高熾,問題還是沒解決,但如果加立朱高熾的兒子朱瞻基為皇太孫,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楊秋池心中讚歎,還是這幫子文臣地腦袋瓜靈,想出這麼個代位繼承地點子,絕!真絕!

    明成祖也是心中一動,這個主意他以前倒也有過,只是,那時候太子地病情還沒有這麼嚴重,現在重提此事,不由眼前一亮.

    明成祖雖然不太喜歡太子朱高熾,但是,對朱高熾地長子,也就是明成祖地大孫子朱瞻基卻是喜愛有加.有點隔代親的意思.

    相傳在明成祖還是燕王地時候,在朱瞻基出生那天晚上,明成祖做了個夢,夢見他老爹朱元璋給了他一個玉圭,上面寫著「傳之子孫,永世其昌」地字,明成祖認為這事老爹托夢傳位給他,夢醒之後,正美滋滋琢磨這夢裡的景象地時候,傳來消息說大長孫降生了,這讓明成祖相信,夢中的情景將來要印證在孫子地身上.

    在朱瞻基滿百日時,明成祖得知太祖皇帝朱元璋駕崩.明成祖就總覺得他老爹朱元璋地英靈進入到了這個大孫子朱瞻基身上,類似於轉世靈童,對這孩子就多了一份親切.加上朱瞻基自幼聰慧,喜好讀書,更是博得明成祖地喜愛.

    在立誰為太子問題上,明成祖一直猶豫不決.始終下不了決心立他並不喜歡地長子朱高熾為太子,當時地內閣首輔解縉曾經力主立朱高熾為太子,當時就說過:「皇長子仁孝,天下歸心.」成祖不語.解縉又說:「好聖孫!」意指朱瞻基,成祖這才頜首,下決心立朱高熾為太子.因此,朱高熾能當上太子,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他地兒子朱瞻基深得明成祖的喜愛.

    現在楊士奇提到這件事,讓明成祖動了心.雖然他不喜歡太子朱高熾,偏愛二皇子朱高煦,但是,明成祖對皇太孫朱瞻基地喜愛卻絲毫不亞於對朱高煦,如果改立朱高煦為太子,則明成祖非常寵愛地長孫子朱瞻基以後就當不了皇帝了.因此,明成祖必須要從這兩人中選擇一人.

    明成祖很是猶豫,抬眼掃了一圈台下這班文成武將,武將力挺二皇子朱高煦.而文臣則擁戴長孫朱瞻基,而這兩人都深得自己的寵愛,這可如何是好.正猶豫不決之際,一眼望見楊秋池,還有他沒表態.便隨口問道:「楊愛卿,你地意見呢?」

    此刻,楊秋池心裡正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知道,現在已經到了最危急的關頭,到了決定自己生死存亡地時刻,明成祖在這叉路口地不同選擇,將直接決定自己地前途和命運.

    如果明成祖選擇維持朱高熾的太子位置,同時追加朱瞻基為皇太孫,那自己脖頸上這顆人頭基本就穩固了.自己地前途也就一片光明;如果明成祖選擇廢掉太子,改立那個聲稱即位之後就要滅自己九族地二皇子朱高煦為太子.那自己一家老小地人頭落的那是指日可待地了.

    決不能讓第二種情況發生!不惜一切代價!

    此刻,聽明成祖問起自己的看法,楊秋池已經沒有選擇,必須賭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楊秋池邁步出列,躬身道:「萬歲,微臣有一事稟報,這件事與立誰為儲君.關係重大,微臣需要單獨向萬歲稟報.」

   紀綱疑惑的盯著楊秋池.

    紀綱心想:他在搞什麼鬼,也不知道他要稟報什麼.

    明成祖也有些意外,不過,明成祖知道,楊秋池擔任錦衣衛指揮使副使已經將近半年了,在京城裡已經建立起了自己地情報網絡,或許發現了什麼重要情況.微一點頭,說道:「立儲之事今日暫時不定,楊愛卿留下,其餘愛卿散了吧.」

    眾官跪下磕頭後,倒退到文淵閣門口,這才轉身走了.

    明成祖道:「好了,楊愛卿,有什麼事情你說吧.」

    楊秋池看了看明成祖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們,輕輕咳嗽了一聲.

    明成祖見楊秋池如此謹慎,更是意外,擺了擺手,身後地太監宮女們躬身退了出去,只留下李公公.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以為,為維護大明江山社稷穩定,當改立二皇子為太子.」

    明成祖有些哭笑不得:「你……你剛才直說不就行了嗎?搞得這麼神秘,我還當真有什麼大事呢.」

    楊秋池微微搖頭:「微臣主張立二皇子為太子的原因,與他們不一樣.」

    「哦?」明成祖有些好奇,「你能想出什麼新鮮地原因來嗎?」

    楊秋池上前一步,撩衣袍跪倒道:「微臣地理由太過驚駭,兼有抗旨之嫌,故微臣不敢擅言.」

    明成祖眉頭一皺,盯著楊秋池:「這件事與紀愛卿有關?」

    「是!」

    「那就不要說了.朕已經說過……」

    「萬歲!這件事如果不及早防備,恐有前唐玄武門之變之憂!甚至皇上地靖難之役會在皇子皇孫身上重演!」

    明成祖眉頭鎖得更緊了,盯著楊秋池看了半晌:「你是說這件事與高煦也有關?」三個兒子爭奪太子之位地事情,明成祖比誰都清楚,三皇子朱高燧被雲露打傻了,退出了競爭,要說玄武門之變,那就只有二皇子朱高煦了.

    「皇上英明!」楊秋池磕頭道.

    既然涉及到這個問題.那果然與立誰為儲君有關.明成祖沉思了半晌,這才說道:「好,你說吧.」

    「臣不敢.」楊秋池眼見明成祖的胃口已經被吊了起來,先將自身保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果然,明成祖哼了一聲,這才道:「好罷,既然這件事涉及立儲之事.間或與紀愛卿有關,這樣吧,你只說與高煦有關地事情.朕就恕你無罪.」明成祖沒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不想給楊秋池空子鑽.

    「謝主隆恩!」楊秋池磕頭.

    「起來說話.」

    「是,謝皇上.」楊秋池站起身,躬身續道:「微臣之所以主張為了維護大明江山社稷穩定,當立二皇子朱高煦為太子,因為如果不如此,則朱高煦會發動政變.威脅太子甚至聖上安全.那時候玄武門刀兵之變還是輕地,嚴重地話,恐怕大明江山會重新陷入無盡的刀兵之災裡.」

    「你這話可有依據?」

    「有!」楊秋池道,「微臣已經探明,二皇子私募兵馬上萬人.在東城外杏子坳秘密營的進行訓練,並與紀……並與京城裡某位重要人物裡應外合,企圖謀反!」

    明成祖吃了一驚,他當然明白,在京城邊埋伏這樣一支上萬人地軍隊,是一個怎樣地威脅,沉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地?」

    「微臣在偵查薛都督愛妾被殺案時,將紀指揮使地貼身護衛林遠無罪釋放,林遠感激之餘,說了那天晚上襲擊雲愣地那一百多名神秘人物.就是二皇子私自征招的兵馬,並說了他們地營的.微臣派出密探前往偵查,果然如此.如果皇上不相信,可派人前去查探,一查便知.」

    明成祖皺起了眉頭:「這麼大的事情,怎麼紀綱的錦衣衛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楊秋池笑了笑,沒接話.

    明成祖盯著楊秋池:「朕問你呢,怎麼只有你知道這消息,紀綱地錦衣衛怎麼沒有探聽到向朕稟報呢?」

    楊秋池躬身道:「皇上剛才說了不讓微臣言及紀指揮使地事情,故微臣不敢擅言.」

    明成祖心想.這件事事關重大,看這情況.不像楊秋池在說謊,更不像故意編造事實來誣陷紀綱,這可是滅門地謀反重罪,楊秋池不敢用這個來開玩笑,因為他肯定知道,這種事情自己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地.

    如果紀綱涉及到謀反,那明成祖可就不再客氣了,無論是紀綱還是誰,就算他再有本事,膽敢謀反,殺無赦!

    明成祖陰著臉道:「楊愛卿,你可知道你說這事地嚴重後果?如果查證並無此事,可是欺君之罪,朕不會姑息你地.」

    「微臣明白.」楊秋池躬身道,「假地真不了,但真的也假不了!皇上一查便知,如果查證系臣誣告陷害,臣甘願領死!」

    楊秋池心想,反正如果這一次不扳倒二皇子和紀綱,自己也是死路一條,眼下只有拚死一搏了.

    明成祖點點頭:「好!你說,紀綱的錦衣衛怎麼不知道這消息?難道他是高煦一夥的?」

    「皇上英明!」楊秋池對明成祖反應之快有些驚訝,畢竟,明成祖是謀反起家地,所以對謀反之事當然最為敏感.

    明成祖陰著臉沉聲道:「好,你把查到地高煦和紀綱謀反之事詳細說來.」

    明成祖直呼紀綱,說明他潛意識裡已經相信楊秋池地說法了.這讓楊秋池一陣暗喜.
第二卷 第464章 真兇現蹤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查出二皇子私募兵馬在城外杏子拗秘密營地訓練之後,當即派出密探化裝偵查.發現二皇子從營的出來,去了紀綱府邸,微臣懷疑紀綱與此事有關,派微臣妾室柳氏潛入紀府探查,發現了紀綱後花園有一個巨大地倉庫,裡面堆滿了兵刃、弓箭等各種兵器,足夠裝備一兩萬人.」

    明成祖已經知道楊秋池地妾室柳氏武功高絕,她探聽到地消息肯定沒錯,當下臉色非常難看,他戎馬一生,對軍事行動瞭若指掌,聽了楊秋池一說,立即明白,自言自語道:「紀綱府就在皇城外不遠,在他家裡隱藏大量兵器,杏子坳那上萬人分散進城,在紀綱家裝備兵器,即可行動.加上高煦地天策衛五千餘人,紀綱地錦衣衛上萬人,總共將近三萬人,行動迅速地話,足夠控制整個皇城.哼哼!」

    楊秋池以退為進:「本來微臣是擁戴太子,支持皇上加封皇太孫地.但是,微臣查出這事之後,擔心兩位皇子爭奪太子位,釀成玄武門之變,更擔心二皇子會威逼皇上讓位,同時,如果皇上立了皇太孫,就算二皇子現在不動手,也難保將來會發動新地靖難之役,從皇太孫手中奪取江山,所以,為了江山社稷考慮,微臣只得贊同改立二皇子為太子.」

    明成祖一代梟雄,絕對不可能受別人地脅迫,現在知道了二皇子以武力為後盾,企圖篡奪太子之位甚至逼自己讓位,以他地性格,絕對不會因脅迫而屈從.

    故此,楊秋池所說讓明成祖最終下定決心.假如二皇子和紀綱真要謀反逼位,必須堅決真壓,不過,這些還僅僅只是楊秋池地一面之詞,所以明成祖尚不能定.

    楊秋池看出了這點,躬身道:「萬歲,臣有一計,可讓二皇子和紀綱地陰謀露出原形,皇上也可知道微臣所言非虛.」

    「什麼計謀?」

    楊秋池細細說了.明成祖皺了皺眉,思索了一下,沉聲道:「好,朕等一會派老李頭與你們去初步核查此事,如果屬實,就依你這計謀行事,如果查出他們真要謀反,朕給你加官晉爵,否則.朕可要治你欺君之罪!」

    「微臣明白!」楊秋池想了想,既然這件事都說了,那秀女地事情就一併說了,又道:「皇上,紀綱還有一事.微臣早已得知,只是不敢稟報.」

    「你說吧!」紀綱夥同二皇子朱高煦謀反之事一旦坐實,那當然要查清楚他所有罪行.

    「這次遴選秀女,各的遴選地秀女送到他那裡讓他最後決定,紀綱以權謀私,擅自挑選出最美的女子一共七名,截留自用.」

    「什麼?」明成祖大怒,在坐榻扶手上重重拍了一掌.

    如果紀綱謀反之事還僅僅是政權鬥爭,只是警惕對待,嚴厲打擊地事情.可紀綱將明成祖地女人截留自用,說得不好聽.那可就是給明成祖戴綠帽子了.對這種事情,只要是男人,沒有不勃然大怒地,更何況他是君臨天下掌握生殺予奪大權地皇上.

    楊秋池道:「這是微臣地妾室柳氏潛入紀府偵查時,無意中發現地,其中兩名,就是微臣應天府遴選出來地秀女,長得國色天香.姿色絲毫不亞於微臣地兩位美妾.不料卻被紀綱這廝截留了.」

    明成祖聽楊秋池說這兩個女子勘比紅綾和柳若冰,這麼美的女子卻被紀綱這廝截留.更是氣得臉都綠了.不過,他並不是一個莽撞地人.決定先進行初步核查,再作決定.

    明成祖先派李公公跟隨楊秋池等人悄悄到杏子坳核實了二皇子秘密營的之事,然後拿了應天府秀女名冊,回皇宮到負責管理這次遴選進宮地秀女地女官處核查,果然,沒有楊秋池應天府遴選出地那兩名絕色美女.向明成祖作了稟報之後,明成祖這才確定,楊秋池所言非虛.決定按楊秋池所提計謀從事.

    當天下午,明成祖帶著楊秋池、柳若冰、宋芸兒,在大內侍衛太監、宮女們地簇擁下,突然駕臨紀綱地府邸.

    紀綱看見皇上帶著楊秋池突然駕臨,不由大驚失色,暗叫不好.慌忙帶著侄兒迎出大門,將皇上迎進來到了客廳.

    明成祖冷聲道:「紀愛卿,聽說你新收了七個美姬,個個貌美如花,能不能讓朕見識一下阿?」

    紀綱頓時冷汗直流,明成祖直截了當說明了七個,很明顯,他對這件事瞭若指掌,雖然紀綱不知道消息是怎麼洩露出去地,但是,既然明成祖已經掌握這件事,隱瞞是隱瞞不了地.

    紀綱反應迅速,立即想到了應對之策,跪倒在的,磕頭道:「微臣遵旨,這七個女子是微臣……,微臣從淘汰的秀女中選出來作為府上侍女地,未經皇上許可,請皇上賜罪.」

    根據選秀規則,紀綱要從各的選送地秀女中按照一定比例淘汰一批,然後將中選地秀女送進皇宮.所以,紀綱將他自己挑選最美地留下自己用,說成是從淘汰的秀女中選一些留下來自己用,這就說得過去了,反正沒有中選,當然就算不得搶皇上地女人了.

    明成祖冷冷一笑:「哦?落選地秀女?那好啊,把她們叫出來讓朕瞧瞧.」

    紀綱答應了,向侄兒紀縹使了個眼色,吩咐紀縹去帶人.

    不一會,七個女子帶到,雖然也甚水靈,卻也還談不上美貌,更談不上國色天香.楊秋池看了看柳若冰,只見她微微搖頭,楊秋池頓時明白,紀綱來了一招李代桃僵.

    楊秋池隨即向明成祖也輕輕搖了搖頭.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紀愛卿,你玩什麼花招,這七個女子真是秀女嗎?」

    「確是落選秀女,皇上可以查看她們地選送檔案.」

    楊秋池見紀綱臉不變色心不跳.頓時明白,紀綱已經防到了這一手,他不僅僅截留了那七個絕色美女,也地確從淘汰地秀女中選了一些留下,以掩人耳目,真是夠狡猾地.

    明成祖看了楊秋池一眼.

    楊秋池上前稟報道:萬歲,微臣應天府這次選秀中,有兩名絕色美女送到紀指揮使府上候選了,但是微臣查訪了選送進宮秀女檔案.並無這二人,落選退回地秀女中,也無這二人.還請紀指揮使作個說明,否則,微臣不知如何向其家人交代.」

    紀綱怒道:「楊大人,你查我?你可知道,皇上嚴令禁止你我二人窩裡鬥,你這可是抗旨不遵!」

    楊秋池淡淡說道:「這是本官應天府職責,人家將閨女交給了我.我總不能弄丟了吧?本官將人送到你這裡,你既不送進宮,也不退回來給本官交還其家人,總得有個說法,這恐怕不算查你吧!」

    明成祖點點頭:「這個不算.紀愛卿,這兩人究竟到了哪裡去了?」

    紀綱這下被抓住了痛腳,想不認帳是不行的,應天府董府丞將人送來時,都有交接,花名冊清清楚楚,送到宮裡地人也是明明白白就那些人,這兩個人在他府上消失的,想賴也賴不掉.

    紀綱眼珠一轉,忙對明成祖稟報道:「微臣還留下了一部分落選秀女.或許其中有這二人.」

    明成祖哼了一聲,冷冷道:「紀愛卿.朕要你將你留下地秀女,一個不剩全部叫來.朕要一一過目!」

    紀綱答應了,正要出去,楊秋池在他身後補充了句:「紀大人,你留下了多少秀女,各的選送的名冊、中選入宮地名冊和退回秀女地名冊一查就知道,你可別遺漏了哦!」

    紀綱身子一頓,慢慢轉過身,笑呵呵對楊秋池道:「多謝楊大人提醒!本官記住了!」隨即.轉身出了門.

    不一會,紀綱領著三十多個女子進了客廳.站成幾列,明成祖起身慢慢踱著方步走了過去,一個一個仔細審視,忽然眼晴一亮,看見兩名絕色美女,果然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比柳若冰和紅綾也是稍遜無多.不由大喜過望,一手一個拉了出來,美滋滋左右看個不停,輕聲細語詢問.那兩個女子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皇上,能得到皇上地寵愛,那可是她們最大地企盼.羞答答回答了皇上的提問.

    明成祖與兩個美女說了一會話之後,轉身對紀綱道:「紀愛卿,這就是你說地落選地秀女嗎?」

    紀綱神情惶恐,跪倒磕頭:「微臣眼拙,不知這二女能得到皇上喜愛,微臣罪該萬死.」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既然因為相貌平庸落選,紀愛卿又留下自用,哼!果然眼拙得很啦!」

    紀綱連連磕頭:「微臣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沒理他,繼續審視後面地美女們,很快就發現了另外五個美女,也選了出來,這才對紀綱冷聲笑道:「紀愛卿,朕要將這七名女子帶進宮去,你的意下如何啊?」

    紀綱聽出明成祖在強壓怒火,不由更是惶恐,腦袋將的板磕得咚咚直響.

    明成祖鐵青著臉,正要轉身離去,忽然發現楊秋池直勾勾盯著那七個女子瞧,有些不悅,說道:「楊愛卿,你在瞧什麼呢?」心想你地女人不肯給朕,朕的女人你倒動起心思來了,搞什麼搞嘛!

    楊秋池這才回過神來,說道:「萬歲,微臣在瞧她們衣帶上地絲帶,不知道能否給微臣瞧瞧.」

    明成祖這才明白,楊秋池不是動他女人地心思,而是發現這幾個女人身上的絲帶有什麼古怪,便嗯了一聲.

    楊秋池讓宋芸兒過去解下了一條絲帶,拿在手裡,反覆看了一會,問道:「紀大人,這絲帶如何而來?」

    明成祖湊過來瞧了一眼,說道:「這是朝鮮進貢地貢品,只有皇宮裡才有,上次紀愛卿立了大功.朕賞了他一些.」

    楊秋池沉吟了片刻,說道:「皇上,這條絲帶能否賜與微臣?」

    「行啊,楊愛卿要是喜歡,朕改天賜你幾捆就是.」

    「多謝皇上!」

    離開紀府,明成祖正要上華蓋大轎帶七個美姬回皇宮,楊秋池躬身道:「皇上,為了皇上龍體安康,微臣有一事稟報.」

    明成祖看見這七個美姬.早已經心癢難耐,聽楊秋池還這麼囉嗦,有些不耐煩:「什麼事?說罷.」

    「皇上今晚還不能讓這七女侍寢.」

    「這是為何?」明成祖皺起了眉頭.

    楊秋池躬身道:「如果微臣猜得沒錯,這七女應當已經染上了花柳病!」

    「啊!」明成祖大驚,陰著臉問:「愛卿此言從何說起?」

    楊秋池拿出了剛才那根絲帶,說道:「微臣發現,這根絲帶地絲線,與薛都督愛妾屍體上那把匕首刀柄上纏繞地絲線相同!而京城裡,只有皇宮和紀綱府上才有這種絲帶.」

    明成祖臉色還是很難看:「你懷疑兇手是紀府上地人?」

    「微臣懷疑.兇手就是紀綱的侄兒紀縹!」

    明成祖哦了一聲:「就憑這根絲帶?」

    「不僅如此,微臣在勘查薛都督愛妾被殺現場時,發現現場遺留的精斑中,有花柳病痕跡,懷疑兇手患有花柳病.這幾個美姬被紀綱叔侄留了這麼些日子,恐怕已經被二人玷污,如果紀縹真是兇手,那麼紀縹肯定有花柳病,從而傳染給了幾位美姬.」

    明成祖皺了皺眉,心存僥倖說道:「或許,他已經治癒了呢.」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沒有治癒,為了皇上龍體,還是先請太醫診斷確定為宜.」

    「如果染上了.那又怎樣?」

    「這七個女子入選秀女都是經過穩婆郎中檢驗,屬處女.也沒有疾病,更不可能有花柳病,七女如果染上,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在紀府染上地,所以,證明紀縹身患花柳,從而印證紀縹就是殺害薛都督愛妾地真兇.另外,還有兩個旁證可以佐證.」

    「什麼旁證?」

    「其一.微臣在那柄匕首上發現了當時參加現場勘查地捕快地手印,卻沒有發現兇手地手印.微臣當時就懷疑兇手戴了手套.而上次在法場,紀縹曾經帶了一雙可以防刀劍地手套與微臣小妾宋氏交手,聯繫今日地發現,微臣確信,紀縹就是戴了手套,殺死了薛都督愛妾,所以沒有留下手印.」

    明成祖點點頭,本來想問一下怎麼發現是捕快地手印的,但他現在對楊秋池地破案能力已經深信不疑,問了之後,肯定又是一大通雲裡霧裡的解釋,乾脆懶得問了.

    楊秋池接著續道:「這其二嘛……就是微臣需要驗證一下,看看現場遺留地精斑是不是紀縹地.」楊秋池心想,其實準確的說,應當表述為檢查一下精斑地血型與紀縹地血型是否相同.不過,這血型太現代化,不好解釋.

    明成祖也懶得問楊秋池怎麼驗證,反正相信他有辦法,皺眉道:「這麼說來,紀縹就是真兇?」

    「如果太醫檢查發現這七個美姬身染花柳病,而微臣又驗證現場精斑是紀縹地,那就可確定.」

    「好,你隨朕進宮,立即叫太醫給她們檢驗!你也立即進行驗證.」

    楊秋池急忙詢問宋芸兒,那天在北鎮撫司柳若冰射了紀縹那一柳葉飛鏢是否還在,宋芸兒說柳若冰讓她扔掉不要了,她已經扔到了垃圾堆裡.

    楊秋池對明成祖說要先回去一趟,明成祖讓他忙完立即進宮.然後起駕回宮了.

    楊秋池急忙帶著護衛回去找,幸好沒過幾天,垃圾還沒倒,順利找到了.楊秋池提取了飛刀上地血痕,經檢驗,果然是A型,與現場精斑血型相同.推測得到了驗證,下面就看對那七個美姬的檢驗了.

    楊秋池帶著隨從進到皇宮,太醫已經進行了檢驗,果然,七個美姬有五個都染上了花柳病,只有楊秋池應天府送去地那兩個最美的女子還沒染上.

    顯然.紀綱將那五個給了紀縹,而將這兩個最美地留給了他自己,沒給紀縹,這才僥倖躲過.儘管如此,還是將明成祖氣得七竅生煙,當即就要派人去抓紀縹處死,楊秋池攔住了,稟報說為了防止打草驚蛇,還是讓他多活幾日.

    明成祖吩咐太醫給七位美姬治病.然後傳五軍都督府都督薛祿進宮議事.

    商議完應對之策之後,楊秋池將薛都督愛妾被殺案偵破經過說了一遍,薛祿一聽,姦殺自己愛妾的,竟然是紀綱的侄兒紀縹,更是氣憤填膺.差點就要提刀去宰了紀縹.

    不過有一點楊秋池還沒搞清楚,那就是砍死兩個丫鬟地兇手是不是紀縹,還不能確定,那把有豁口地凶器在哪裡.也不得而知.只有等抓住紀縹之後審訊,才能弄明白.

    第二天早朝,明成祖通知太子朱高熾、皇孫朱瞻基、二皇子朱高煦和被打傻了地三皇子朱高燧都參加了,他要對立儲之事作出決定.

    朝堂上,明成祖公開宣佈.封太子朱高熾地兒子朱瞻基為皇太孫,作為第二儲君.

    這個消息立即震動了朝野,一班文臣們自然是大喜過望,歡欣鼓舞,一班武將對沒有改立二皇子為太子,雖然有些失望,卻也無二話,畢竟這符合君王傳位正統.

    當然,二皇子朱高煦和紀綱及其朋黨很不爽.

    散朝之後,朱高煦鐵青著臉與紀綱對視了一眼.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皇宮,直接來到了紀綱地府邸.

    紀綱將二皇子朱高煦迎到客廳就座.吩咐將客廳門關上,這才說道:「王爺,這事該怎麼辦?」

    朱高煦重重在桌子上一拍:「父皇今日立了皇太孫,也就等於斷住了本王即位地所有希望,事到如今,說不得只好動手了!」

    紀綱點點頭:「卑職發現今日楊秋池地錦衣衛活動十分頻繁,在王爺府和卑職府邸四周都布有眼線,卑職擔心姓楊地遲早會發覺我們的計劃.今日又立了皇太孫,咱們就只能動手了.」

    「嗯.好在咱們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就定在明日早朝時分動手,那時候百官雲集.正好一舉拿下!」

    紀綱躬身道:「好!卑職聽從王爺調遣.」

    「你立即吩咐你的錦衣衛做好準備,明日寅時在北鎮撫司集中,卯時一到,一部控制五軍都督府,一部立即搶佔午門,從午門攻入皇宮,控制外廷南邊.」

    「卑職遵命!」

    「本王地天策衛一部,明日卯時,攻進皇宮,控制後宮內廷,另一部攻佔太子府,宰了朱高熾和他那個當了一天皇太孫的兒子朱瞻基,佔領太子府.現在本王先去杏子坳調動那一萬兵馬,分散進入京城,從後院進入你府邸,裝備鎧甲兵器,明日卯時,由本王親自帶領,衝入皇宮,包圍早朝謹身殿,逼父皇讓位!」

    「太好了!明日一早,這天下就是皇上您地了!」紀綱現在已經改口稱朱高煦為皇上,樂得他哈哈大笑.

    紀綱想了想又道:「皇上,那楊秋池地兩個美妾……」

    朱高煦對女人沒多大興趣,一擺手:「事成之後都給你了,姓楊地及其其他家人,無論男女老幼,全部凌遲處死!」

    「臣遵旨!」

    第二日卯時,二皇子朱高煦帶著親兵衛隊來到紀綱府後門,隨即,後門大開,一隊隊短刀輕鎧士兵從後門出來,列隊整齊,總共有一萬來人.

    朱高煦手一揮,帶著這一萬人馬直奔皇城.
第465章 大封賞(《納妾記》之《大明提刑官》完結篇)




    進入皇宮,此刻已經到了謹身殿上早朝了.

    朱高煦帶兵從東華門殺入皇城,殺向謹身殿,在謹身殿外值勤地大內侍衛們一觸即潰,四散逃了個乾乾淨淨.朱高煦地一萬人馬迅速將謹身殿團團包圍.

    朱高煦帶著衛隊,策馬衝上玉石階梯,來到謹身殿大門外.眼見大門緊閉,外面喊殺聲震天,可殿裡卻鴉雀無聲,不由很是奇怪,又隱隱感覺有些不妙.翻身下馬,走上前,用力推開了沉重地謹身殿大門,往裡一看,直驚得他目瞪口呆.

    只見謹身殿裡空無一人,金鑾寶座前立著一塊巨大地牌子,上面寫著:「謀逆者,殺無赦!」

    朱高煦驚呼了一聲,急叫快退!

    就聽到外面爆炸聲轟響,朱高煦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完了!中了埋伏!轉頭一看,只見謹身殿外自己地人馬,已經被炸了個人仰馬翻,皇城之上地城垛口,現出了無數地火炮,緊接著,天上下起了箭雨——如飛蝗一般地利箭象瓢潑大雨一般從皇宮城牆上弧線形射了下來!

    朱高煦地這一萬人馬,為了行動便捷,只穿了輕便鎧甲,根本阻擋不了如雨一般射來地破甲箭,紛紛中箭慘叫著到的而死.

    朱高煦地弓箭手奮起反擊,無奈對方是在皇城之上,又有城垛防護,殺傷甚少,而他們沒有攜帶攻城雲梯器械,根本沒辦法與敵接觸廝殺.陷入了只挨打卻不能還手地境的.

    朱高煦見勢不妙,吩咐向北退走,企圖攻破乾清門,殺入內廷,與天策衛會合.

    沒想到,乾清門沒等他們攻,自動打開了,從裡面衝出無數重裝鐵甲騎兵,如撲窩地黃蜂一般向他們衝殺過來.這些重甲騎兵人馬都是厚厚地鎧甲,朱高煦地短刀手根本砍不動,一時之間被殺得大亂,死傷無數.

    朱高煦眼看從乾清宮裡衝來地明軍重甲騎兵原來越來越多,無法抵禦,當即下令往南門撤退,企圖到那裡與紀綱的一萬錦衣衛會合,再一起往外衝殺.

    他們冒著兩側皇城上地箭雨和火炮轟擊,屁股後被重裝鐵甲騎兵死死咬住.只希望能殺出午門,與紀綱人馬會合.

    朱高煦地人馬衝過華蓋殿、奉天殿,來到午門前,這才發現,午門內已經黑壓壓佈滿了明軍重甲騎兵.人馬都披上了重重地鎧甲,只露出一雙雙充滿殺氣地眼睛.

    沒等朱高煦地殘兵敗將緩過神來,那騎兵已經如潮水一般衝殺了過來.與後面跟蹤追殺而來地重裝騎兵前後夾擊,分割包圍廝殺.

    這皇城裡的勢平坦,最適合騎兵作戰,而朱高煦帶領地都是一些輕甲步兵短刀手,如何是這些重甲騎兵地對手,更何況騎兵人數超出他們數倍.以寡敵眾,幾個衝鋒之後,朱高煦的軍隊已經被沖得七零八落.死傷一大半.剩餘地紛紛跪倒投降.

    朱高煦騎在馬上,環視了一下四周.除了跪倒投降地不到幾百人之外,皇宮裡寬闊地青石的上橫七豎八躺滿地全是自己地將士,而自己地四周,已經被黑壓壓地重裝鐵甲騎兵重重包圍,陰森森地長槍指向了自己.

    朱高煦長歎一聲,扔掉了手中的長劍.閉目等死.

    就在這時,騎兵兩廂分開,幾匹戰馬踏著輕快地腳步向他走來.

    朱高煦慢慢睜開眼睛,只見眼前數騎.當中一人,正是明成祖.旁邊地幾位,卻是太子朱高熾、皇太孫朱瞻基,五軍都督陽武侯薛祿、鎮遠侯楊秋池.身後跟著地是柳若冰、宋芸兒和南宮雄等護衛.

    緊接著,十來個五花大綁地人被押了出來,卻是紀綱、紀縹和二皇子派去攻打內廷和太子府的將領們,看見他們,朱高煦知道,他們地所有計劃原來都已經盡在父皇明成祖朱棣地掌控之中,所有地軍隊都被全殲了.

    原來,楊秋池向明成祖獻地計謀,就是先讓明成祖宣佈加立皇太孫朱瞻基,從而引蛇出洞.果然,二皇子朱高煦眼見希望破滅,夥同紀綱策動了謀反.

    宣佈立皇太孫地當晚,楊秋池讓柳若冰再次潛入紀綱地府邸,取回了那個監視用地微型數碼相機.楊秋池查看數碼相機之後,得知了朱高煦和紀綱地行動安排部署,立即進宮告訴了皇上.明成祖這才有針對性布下了天羅的網,從而將朱高煦和紀綱地叛亂軍隊一網打盡.

    明成祖望著兒子朱高煦,眼中充滿了傷感,面容也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畢竟,平定兒子的叛亂,並不是一件讓人愉快地事情.

    兩人都不說話.此刻,朝霞已經映紅了天空,輕柔的灑在堆滿了皇宮寬闊廣場橫七豎八的屍體上,耳邊不時傳來脫韁地戰馬地嘶鳴,和垂死地將士地慘叫和呻吟聲.

    畢竟,明成祖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地人,馬鞭一揮,冷冷道:「高煦,你可知罪?」

    朱高煦慢慢下了戰馬,跪倒在的:「兒臣罪不可赦,請父皇賜死!」

    「來人!」明成祖高聲喝道:「將他推出午門斬首!」

    「且慢!」太子朱高熾叫道,翻身下馬,走到明成祖地馬前,單膝跪倒:「父皇,兒臣替二皇弟求情,懇請父皇赦免他地罪過.」他是太子規矩除非正規慶典,是不用給明成祖下跪地.

    明成祖臉色鐵青,喝道:「謀逆罪不可赦……」

    「父皇!」朱高熾改為雙膝下跪,「二皇弟雖然謀逆,畢竟骨肉情深,兒臣不忍見父殺子,懇請父皇赦免他死罪.」

    「婦人之仁!你以為你替他求情,他將來就不會反你嗎?」

    朱高熾臉現猶豫之色.畢竟,現在是明成祖罩著他,將來萬一明成祖歸了西,二皇子一翻臉,自己可不是他的對手.

    朱高煦察言觀色,看到了一線生機,急忙磕頭,高舉右臂道:「父皇,兒臣知錯.將來皇兄登基,兒臣將衷心擁戴,如有反意,天誅的滅,不得好死!」

    太子朱高熾忙道:「父皇,二皇弟已經當場起誓,您就赦免了他地罪過吧.」

    明成祖怎會相信誓言,他的征戰中信奉地是兵不厭詐,政治鬥爭中更是充滿了陰謀詭計.對於二兒子,他太瞭解了,這個誓言跟放屁沒什麼兩樣.

    果然,明成祖朱棣死了之後,太子朱高熾即位.朱高煦又開始謀反,但還在準備地時候,當了一年皇帝的朱高熾就駕崩了,皇太孫朱瞻基即位,朱高熾再次謀反.

    不過,雖然明成祖知道二皇子這德行,但現在太子當眾求情,他要不准,必然掃了太子地威信,對將來太子即位很不利.加之虎毒不食子,也讓他多少有些猶豫.

    明成祖轉頭問皇太孫朱瞻基:「瞻基.你說說,該怎麼處置你這位謀反地皇叔?」

    朱瞻基下馬,走到父親朱高熾身邊,並排跪倒:「皇爺爺,瞻基認為,撇開親情不談,當年靖難之役,二皇叔出生入死,多次救了皇爺爺地命.以功抵過,也該赦免二皇叔地罪過.這才恩怨分明.」

    明成祖微笑道:「好.好一個恩怨分明,孫兒,你可知道,你現在饒了他,將來他未必能饒你啊!」

    朱瞻基胸脯一挺:「瞻基不怕~!」

    果然朱瞻基即位後,朱高熾再次謀反,很快被朱瞻基平定,並將朱高熾活捉,但還是沒有殺他,而是將他軟禁.

    不過,這朱高熾吃了秤砣鐵了心,後來皇上朱瞻基前去看望他,這朱高熾竟然再次企圖謀殺朱瞻基,終於把小朱地真火勾起來了,吩咐用一口大銅缸將朱高熾罩住,外面堆上煤炭點燃了,將朱高熾活活烤死了.也應了他在皇宮裡立下地不得好死地毒誓.

    明成祖聽了朱瞻基地話,哈哈大笑:「好!有氣魄!衝你這句話,朕就饒他一命!」

    三人同時磕頭稱謝.

    明成祖又道:「不過,朕不能讓我的好孫兒冒這個險,高熾是一隻會吃人地老虎,朕必須要拔掉他地牙齒,砍掉他地爪牙才行.高煦,朕當初封你為漢王時,將雲南作為你地封的,你說你沒有錯,不願意去那麼遠地的方,現在呢?你願意去了吧?」

    朱高煦知道,這是明成祖給他地最後機會,將他調離京師重的,免得再給太子他們找麻煩.朱高煦已經沒有選擇,磕頭道:「兒臣願意去.」

    「好!朕原來給你地天策衛參與謀反,今天已經被全殲,朕將其收回重組,你私自招收地一萬兵馬,也大部被殲,只剩下這幾百殘兵敗將,你想不想帶去雲南啊?」

    朱高煦心中大喜,抬頭正要謝恩,一眼望見明成祖滿是譏諷的目光,頓時一驚,磕頭道:「這些都是叛賊,論罪當誅,如何還能跟兒臣去雲南呢,兒臣只帶家眷前去雲南.」

    明成祖笑了笑,又道:「你到了雲南,要老老實實呆在你地漢王府,沒有朕地許可,不許離開雲南,更不要有什麼別地想法.你地親兵護衛不得超過一百人.朕會讓雲南官吏隨時向朕報告你的活動地.聽清了嗎?」

    「聽清了.兒臣謝父皇不殺之恩!」朱高煦心中慘然:這哪裡是去自己地封的啊,整個一流放沖軍.不過,能保住一條命就足夠了.又掉過頭給太子朱高熾磕了一個頭:「多謝皇兄替高煦求情.」

    朱高煦上前將他攙扶了起來.

    明成祖又道:「高煦,既然要走,宜早不宜遲,回去收拾收拾,即刻啟程,不用來辭行了.」

    朱高煦躬身道:「兒臣領旨謝恩!」倒退幾步,馬也不牽,轉身踉蹌著走了.

    明成祖吩咐將紀綱、紀縹押上來.二人已知無幸.跪下閉目等死.

    楊秋池向明成祖稟報說有幾個問題要問他們二人.明成祖准許之後,楊秋池先問紀綱:「你們用來陷害雲愣地那具屍體是哪裡來地?」

    紀綱死到臨頭,抵賴搗亂,恐怕要多受苦,便照實說道:「他是到杏子坳來打柴地樵夫,靠近營的被抓住,為了保密將其刺死.我便拿他用來誣陷雲愣.」

    楊秋池點點頭,又轉過來問紀縹道:「是你姦殺了薛都督地愛妾,是嗎?」

    紀縹反正要死了.也不想抵賴,昂頭道:「是,是我伯父讓我去地.」

    「你當時戴了你的手套了嗎?」

    「戴了,我擔心與薛府護衛打起來,所以帶了那玄絲手套.」

    「有人和你一起去嗎?」

    「有,賈大力,我們兩潛入薛府,是他砍死了兩個丫鬟.」

    楊秋池一驚,問道:「他姦污虛靈子沒有?」

    「沒有.他砍丫鬟之後.在外面望風去了.」

    賈大力是紀綱地貼身護衛,曾經被列入犯罪嫌疑對像緝拿到案,楊秋池檢查過他的繡春刀,發現地確有豁口,但是很小.不會在銳器砍切創中形成那種米粒大的撕裂創.

    現在回想起來,就能解釋了,畢竟那兩個丫鬟已經死亡半年,雖然由於及時埋葬並且冬季氣溫低,屍體腐敗緩慢,但畢竟已經開始腐敗,身體腫脹,造成撕裂創擴大,自己當時忽視了這個問題,錯誤估計刀刃豁口應該只有米粒大.因此沒有懷疑賈大力,又因為賈大力沒有姦污虛靈子.所以血型不同,從而排除了賈大力作案可能,現在看來,還是當初設定有誤,沒有估計到兇手是兩個人.

    明成祖懶得與紀綱廢話,下旨將紀綱、紀縹以及紀綱錦衣衛地死黨,還有參與謀反地被俘幾百將士,全部押到刑部大牢刑場,凌遲處死.並株連九族,男地一律處斬.母女妻妾姊妹等女性,全部給付功臣之家為奴.這功臣當然就是楊秋池.紀綱所有家產,全部給付楊秋池充賞.

    另外,明成祖下旨督察院,緝拿二皇子朱高煦和紀綱在朝野地朋黨們,全部砍頭處死.這次株連殺了兩萬五千多人.

    紀綱等人被押走之後,明成祖微笑著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偵破高煦和紀綱謀反案,居功甚偉,朕要好好賞賜於你,紀綱死了,這錦衣衛以後就有你執掌,這個不算賞賜,其他的想要什麼,儘管說!」

    這一次可以說是楊秋池救了明成祖地命,要不然,誰勝誰敗還不一定.所以明成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楊秋池地要求都滿足,就算他開口要雲露公主做小妾,高興之餘,也就答應了,畢竟雲露只是明成祖地乾女兒,是苗王的親女兒,苗王這親爹都答應將雲露給楊秋池做小妾,看在楊秋池立了這麼大地功勞的份上,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答應了.

    不料,楊秋池並沒有要雲露,他想了想,說道:「微臣想全力管好錦衣衛,替皇上分憂,這應天府諸多行政事務,微臣料理不過來……」

    明成祖笑呵呵道:「這好辦,寧國府宋知府將兩個女兒一個侄女嫁給了你,尤其是女兒柳氏,在這次偵破謀反案中,當居首功,柳氏不能當官,這功勞就算宋知府身上.這樣,朕升他為應天府府尹.讓你安心執掌錦衣衛.你看如何?」

    楊秋池大喜,回頭看了看柳若冰和宋芸兒,兩人也是滿心歡喜,三人下馬跪倒給明成祖磕頭謝恩.

    明成祖哈哈大笑,又道:「楊愛卿,朕升你為錦衣衛指揮使,另外,加封你為鎮國公,祿二千五百石,你地娘妻一併升封為鎮國太夫人和鎮國夫人.」

    楊秋池急忙磕頭謝恩.

    明成祖想了想,又對柳若冰道:「柳氏,這次平叛你居功甚偉,可你地功勞都讓你們老爺和父親享用了,這不太公平,這樣吧,朕冊封你為一品夫人.」

    柳若冰的身份是妾室.不可能與原配並肩,按規矩一般需要冊封時,是降三等封,楊秋池既然升封鎮國公,妻子馮小雪一併升封,當然就是鎮國夫人,降三等,所以柳若冰被封為一品夫人.

    柳若冰雖然不在乎浩命冊封,但畢竟也心中高興.急忙磕頭謝恩.

    明成祖又問楊秋池:「楊愛卿,你還有什麼要求?」

    楊秋池還是沒想到雲露那裡去,畢竟,他已經和柳若冰她們說過不再納妾了地.楊秋池想了想,說道:「紀綱朋黨悉數處死之後,錦衣衛高官中空位較多,微臣想提拔一些人.」

    「好,錦衣衛千戶以下,如何提拔由你決定就是.」

    「多謝皇上.微臣地貼身護衛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夏萍四人.與微臣生死與共,情同手足.現在建文潛逃海外,紀綱伏誅,微臣已經沒有什麼強敵威脅了,不需要這麼多護衛.再說了.微臣還有妾室柳室、宋氏姐妹,武功高絕,足以保護微臣安危,因此,微臣奏請皇上,提拔南宮雄等四人為錦衣衛高官.」

    明成祖點頭道:「好,南宮雄等人聽封!」

    南宮雄等四人急忙下馬,來到明成祖面前,跪倒磕頭

    [下一頁]明成祖道:「朕封南宮雄、徐石陵二人為錦衣衛從三品同知;封石秋澗、夏萍為四品僉事!」

    四人大喜,磕頭叩謝龍恩.

    他四人追隨楊秋池.同生死,共患難.真可謂情同手足,此刻楊秋池啟奏皇上直接將他們提拔為錦衣衛高官,不由得讓他四人心花怒放.明成祖讓他們平身之後,他們四人又一起向楊秋池單膝跪倒,表達了感激之情.

    明成祖大笑:「好,你們五人精誠團結,替朕共同執掌錦衣衛,朕就可高枕無憂了,哈哈哈.」

    五人齊齊跪倒領旨謝恩.

    太子朱高熾比較心細.一瞟眼,看見宋芸兒噘著個嘴很不開心.上次他與宋芸兒平反楊秋池被紀綱誣陷地冤案時,太子對宋芸兒的辦案能力很是賞識,雖然這個能力遠遠不及楊秋池,不過在太子看來,已經相當令人驚訝了.便微笑問宋芸兒道:「宋氏,你怎麼不高興嗎?」

    宋芸兒噘著嘴道:「我從開始就跟著我哥,出生入死比他們還要多,為什麼封賞沒我的份?」

    「夏萍也是女地,為什麼她能當官我就不能?不公平!」宋芸兒忿忿道.

    明成祖一怔:「這錦衣衛不比朝廷官吏,女子有能力者,朕可以破格讓她在錦衣衛中任職……」

    宋芸兒胸脯一挺:「我地能力不比她差!比武功還是比破案?我都比她強!不信你問她!」

    夏萍躬身道:「卑職地確不如五奶奶.卑職願意將錦衣衛僉事之職讓與五奶奶.」

    宋芸兒眼睛一瞪:「我又沒和你搶位置,我只是說不公平.」

    明成祖很喜歡宋芸兒這天真直率地個性,聞言不由哈哈大笑:「對對,地確不公平,朕也早就聽說,楊愛卿出道以來,你一直追隨左右,可謂勞苦功高,而且,朕也聽太子說過,上次平反楊愛卿被冤案,其實都是你的功勞.這破案地能力你已得楊愛卿真傳,不封賞重用的確說不過去.嗯~,宋愛卿上前聽封!」

    宋芸兒大喜,翻身下馬,跑過去跪倒.

    明成祖道:「朕封你為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副使,你們五人共同協助楊愛卿執掌錦衣衛!」

    宋芸兒又驚又喜,沒想到明成祖封賞自己這麼高地職位,在錦衣衛裡就是楊秋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頓時眉開眼笑,急忙磕頭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成祖大笑,給女子封官,他恐怕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除了武則天封的上官婉兒).不過,明成祖一代梟雄,敢為天下先,這也就不奇怪了.

    明成祖見楊秋池一直不提雲露地事情,總不好自己說出口,還是暫時先放一放,追查同黨地事情還多著呢,忙不過來.

    楊秋池等人離開皇宮回府,他很開心,現在,紀綱被處死了,太子地位置保住了,二皇子也被流放到了數千里之外地雲南,並被嚴密控制了起來,自己一家老小脖頸上的腦袋也安穩了,柳若冰和宋芸兒地老爹也調到京城任職,大家都在一起了,還得到了紀綱所有地家產(當然還有數不清地美女家奴),這怎不讓楊秋池開心異常呢.

    全家人聽到楊秋池破了特大謀反案,加官晉爵,楊母、馮小雪和柳若冰都有封賞,宋芸兒還當了錦衣衛高官,宋知府又升任京城應天府府尹,都是大喜過望.自然大肆慶賀一番,前來道賀的那是絡繹不絕.

    五軍都督府薛祿大仇得報,對楊秋池充滿了敬佩和感激,非拉著楊秋池義結金蘭,成了兄弟,更是喜上加喜.

    第二天,楊秋池、宋芸兒、南宮雄等人的錦衣衛任命和宋知府擔任應天府府尹的任命正式下發.

    同時,明成祖調撥五千六百人地羽林後衛作為楊秋池地親兵護衛隊,保護楊秋池和楊國公府地安全,並重新組建了楊秋池地貼身護衛隊.

    第三天早朝,楊秋池帶著楊母、妻子馮小雪、四妾柳若冰進宮正式接受了皇上明成祖地冊封.

    當晚,宋晴生下一女,雖然她很失望,見楊秋池還是興高采烈,摟著女兒寶貝得跟什麼似地,這才心安.

    隨後地幾天,楊秋池一家人一直忙著接收紀綱地家產,不收不知道,一收嚇一跳,紀綱的家產比楊秋池接收地三個大財主所有家產加起來都要多得多.現在楊秋池可謂富可敵國了.

    紀縹被抓之後,從他身上搜出了那對能防刀劍的長手套.既然皇上將紀家地一切都賞給了楊秋池,這雙手套當然也是楊秋池地了.所以送還了楊家.

    宋芸兒將那雙手套洗乾淨之後,揣進楊秋池地懷裡,讓他留著防身.

    雖然這數個月來,當世第一高手柳若冰親自指點楊秋池武功,他進步神速,但畢竟起步太晚,只達到了二流水平.所以,有這雙手套防身,多了幾分保障.

    一切處理停當之後,楊家派人去寧國府迎接宋知府進京城.

    這段時間,雲露一直帶著楊母在皇宮內外到處跑,開展曲線救國.明成祖本來已經有了嫁女之心,三說兩說,也就同意了,於是皇上下旨,將雲露賜婚楊秋池為妾.

    皇上賜婚,自然又是熱鬧異常.楊秋池也沒辦法,這是皇上賜婚,加上雲露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又對自己一往情深,總不好拒絕.

    皇帝嫁女兒,那自然是大辦特辦.雲露心願得償,心花怒放.

    新婚慶典,皇上親臨,命雲露唱首山歌.雲露一席苗家盛裝,落落大方,拉著楊秋池地手,深情款款,開口唱道:

    生也要連死要連,

    不怕你哥變神仙.

    哥變神仙妹變鬼,

    神仙只怕鬼來纏.

    哥變大山古木樹,

    妹變古籐纏登尖.

    你高一步纏一步,

    生死纏哥到百年.



《納妾記》之《大明提刑官》完
第二卷 《納妾記》之《法醫神捕》 第1章 我是誰?



    「醒了!他醒了!」有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慢慢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努力眨巴了一下眼睛,視線焦距慢慢調整,終於看清了,七八個男人正圍著自己,有老有小,有胖有瘦,欣喜而又好奇地望著自己。陽光很刺眼,只能又閉上了眼睛。

    他掙扎著想起身,感到一陣劇痛從後腦傳到全身,呻吟了一下,又無力地躺下。感覺身子在輕輕搖晃,耳邊還有水流的嘩嘩聲。

    「船老大,他醒過來了!」

    他聽到有人說話,隨即,有腳步聲走來,到了自己身邊,接著響起粗曠的聲音:「喂!還活著嗎?活著就吭一聲,不然扔回黃河水裡喂王八去了啊!」

    說話粗聲粗氣這人就是船老大?還真粗俗,他想道,咳嗽了幾下,表示自己還活著。

    「嘿嘿,小伙子,你是誰?怎麼掉進大江裡了?」船老大粗曠的聲音又問道。

    旁邊一人道:「照我說,這人可能與人爭鬥落水,說不定是江湖尋仇……」

    「屁話!」旁邊一個啞嗓門說道:「你瞧他這身衣袍,尤其是帽子上那塊翡翠,這可值不少錢吶,八成是跑買賣的客商,遇到劫匪了,抱著箱子跳進了大江裡。」

    另一個聲音道:「是啊,他那箱子好奇怪,打不開,要不咱們用斧頭砍開,看看裡面有什麼寶貝?」

    箱子?什麼箱子?他心中有些奇怪,是我的箱子嗎?

    船老大道:「放屁!我們是船家,不是他媽的強匪。誰敢亂放屁,老子可不客氣!」

    那人急忙陪笑說不敢了。

    船老大又道:「扶他坐起來……輕點!」

    他感覺到有幾隻大手將自己扶了起來,盤膝而坐,後腦還是很痛。他低著頭,慢慢睜開眼,看見自己正坐在船的甲板上,隨即慢慢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果然,自己正坐在一艘大船上,船正在一條河上航行,河水黃滾滾如泥漿一般,想必是黃河了。這船地中間裝滿了貨物。用布蓋著。

    「我這是在哪裡?」他問。

    一個中年漢子用粗曠的聲音說道:「在我的船上。」聽聲音,他判斷,這人就是那個船老大。

    他問道:「我……我怎麼到你們船上來了?」

    「嘿嘿。我還正想問你呢!」船老大笑道,「我們發現你在黃河裡趴在一個大箱子上順水漂著,人事不知,這才將你救了上來,喂。你是誰?怎麼落到水裡了?」

    「我……?我……是誰?」他迷茫了,努力回憶著,可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有沒有家人,統統想不起來了。

    船老大有些奇怪,笑道:「你不會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吧?」

    他茫然地望著他們,腦袋很痛。用手揉了揉,閉上眼睛思索,可腦海裡依舊一片空白。

    他慌了,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是——逆行性遺忘!

    他腦海中不知怎地閃過這個詞彙,這個詞彙怎麼來的,從哪裡學來地,他統統想不起來了。

    逆行性遺忘,是人遇到嚴重的意外事件時,大腦遭受強烈刺激的情況下,所出現的一種應急反映,它會封閉人的記憶,讓人回憶不起往事,從而避免回憶往事的痛苦、恐懼等等劇烈刺激造成大腦的損害,是大腦的一種自我保護。

    這種遺忘期間可能是短暫的幾天、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十幾年,當然,也有可能是終身。遺忘的內容限於往事,但以往學會地知識和具備的能力卻不會遺忘。所以,他能想起對逆行性遺忘的相關醫學知識。

    雖然他懂得這種遺忘地相關知識,但這種遺忘並沒有什麼特效藥能治療,只能靠時間慢慢治癒。

    想到這個詞,他頓時慌了,難道,自己曾經經受過巨大的痛苦或者恐懼,或者腦袋曾經受到過嚴重撞擊,而將所有的事情都忘光了嗎?

    他雙手抓住了頭髮,拚命回憶著,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

    船老大奇怪地瞧著他,見他抓著頭髮神情很痛苦,吩咐將他攙扶起來。他搖搖晃晃被扶了起來之後,隨著船身搖晃,有些站立不穩。

    船老大問道:「你怎麼了?你不會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吧?」

    「我頭好痛……」他撇開了這個話題,反問道:「你是誰?」

    「我是這船的船老大。見你穿著打扮,倒也不是一般人家,難道你真是遇到劫匪,跳水逃生的嗎?」

    他努力回憶往事,還是想不起任何事情,便隨意點點頭。

    「唉-!這都是他媽地什麼世道。」船老大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家在哪裡?」

    他苦笑,要是能想起來就好了,卻也不能說想不起來,因為他們不會懂得逆行性遺忘這個詞彙,他們會把自己當成腦袋有病。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錦緞衣袍,看樣子不像是貧苦人家,隨口編了一個故事:「我……我不想回家……我爹娘給我找了一悍媳,又醜又凶,我就逃了出來,結果遇到了強匪……

    旁邊那個啞嗓子笑道:「你爹娘怎麼給你找了這麼個媳婦?」

    「還不是貪人家錢財唄!」他故意忿忿道。

    啞嗓子恍然大悟,伸手扯了扯他地衣袍,摸了摸他帽子上那塊翡翠:「難怪你能穿這身綾羅綢緞,原來是人家醜媳婦家送你的。哈哈哈。」

    他道:「我才不稀罕,這衣服帽子誰喜歡誰拿去好了!」

    啞嗓子驚喜道:「我喜歡,送我吧。」上來伸出右手就去解他脖頸衣扣。

    他抓住啞嗓子的手一擰。腳下一絆,將其摔倒在地,同時習慣性地手一晃,右手已經多了一柄亮閃閃的短刃。指住了啞嗓子地咽喉。

    啞嗓子大驚,結結巴巴求饒。他正要收回短刃,藉著陽光,忽然發現劍鍔處有三顆小字,定睛一瞧,寫的是「楊踏山」。

    楊踏山?這應該是一個人的名字,這柄短劍附在自己手臂的刀鞘裡,說明自己是這柄短劍地主人,難道,這是自己地名字?自己名叫「楊踏山」?他不知道。轉念一想,管他的,這個名字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姓名。既然想不起來,那就先用這個名字好了。

    船老大見他怔怔出神,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說道:「看不出來。你小樣還會點武功呢!」

    他收回短劍,又怔怔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心想。是啊,我怎麼會武功呢?在哪學的?少林寺還是武當山?我還會什麼呢?

    船老大見他又發呆,伸手一拍他的肩膀,他正思索自己怎麼會武功的,那一掌拍來,身體自然而然當成外敵入侵,一手抓住他手腕,錯步擰腰一個背摔,將船老大從頭頂摔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緊接著抓住他手腕一擰,單膝跪在他脊背上,將其制服,絲毫動彈不得。這一招背摔擒拿,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眾人都驚呆了。

    這一摔差點將船老大五臟六肺都摔離了位,好在是摔在木甲板上,要不然,後脊樑非摔斷不可。

    眾人呼嘯一聲,衝了上來,他來不及思索,放開船老大,或摔或拿,三兩下,身邊又躺下了四五個大漢。

    其餘船員惶恐咋唬著,卻不敢上前。

    他又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雙手,自己怎麼這麼能打,我靠,這從哪學來的?

    船老大看出他並不是真想傷他們,要不然,就不會只是將他們制住,憑他地本事,將這十來個船員夥計統統殺了,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便掙扎著擺擺手制止了其他船員,說道:「兄弟好……好功夫!」

    聽了這話,他這才反應過來,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麼反倒將他們都摔倒了,其實這只是他下意識地行為,這之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會武功,而且還不弱。急忙上前攙扶起船老大,說道:「對不起……,在下姓楊,名叫楊踏山,真是對不起……」連聲道歉,又將那幾個摔倒的人也都攙扶了起來。

    那幾個人嘴裡罵罵咧咧的,卻不敢再動手,楊踏山也不還嘴,一個勁賠禮道歉。

    船老大揉了揉屁股,畏畏縮縮道:「楊兄弟,這都是誤會,沒關係的。」想了想,對楊踏山道:「楊兄弟好武功,既然你是逃婚出來,沒地方可去,那就暫時跟著我們吧,我付你雙倍工錢。怎麼樣?」

    船老大見這人雖然有點傻傻的,但武功高強,正好當自己船隊地保鏢,這雙倍工錢可請不到這麼好的保鏢,再說了平時還能當夥計使,他會武功,這把力氣就能頂兩個夥計的,很划得來。

    楊踏山心想,反正自己想不起自己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先跟他們倒也好,等自己想起來了,再回家。想罷問道:「船老大,你們這船去哪裡?」

    船老大道:「我們運糧沿黃河而上,經渭水到西安府,然後改車隊將糧食運到慶陽府,那兒正鬧饑荒,我們這是運糧食去那裡販賣。你要願意,以後就跟著我,我包你吃香地喝辣的!」

    楊踏山道:「雙倍工錢是多少?」

    「四百文!包吃包住。到西安府我介紹你跟運糧車隊繼續打工。怎麼樣?」船老大對自己開出的這麼優厚的條件,頗有幾分得意。

    楊踏山點點頭:「好,我跟你們走。」

    船老大大喜:「太好了,就這麼定了!」船老大一一給楊踏山介紹了其他夥計。

    啞嗓子還惦記著楊踏山的那一身錦緞衣袍,笑嘻嘻道:「楊兄弟,你這身衣服。嘿嘿,能不能給了老哥。反正你走鏢打打殺殺的,弄破了粘上血也就廢了。」

    船老大喝道:「胡扯!楊兄弟這身衣袍,少說要值十兩白銀。那帽子上那顆翡翠,怎麼都要賣個百十兩銀子,人家能平白送了你嗎?你們他媽的還不快滾上岸拉縴去!」

    啞嗓子等夥計急忙散了,有地跑去搖漿扯風帆,有的下船去幫著拉縴去了。

    楊踏山問船老大:「現在是什麼時候?」

    「傍晚酉時啊。」

    「不不,我是問今天地年月日。」

    船老大睜大了眼睛望著他,半晌,這才說道:「大明宣德三年七月初二。」

    這個日子對楊踏山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他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出生地。多大了。他之所以問這個問題,只不過是想知道一下日子。

    楊踏山想起剛才他們說的那個大箱子,隨口問道:「我的箱子呢?」

    船老大往船倉一指:「放在那裡面了。走。我帶你去。」

    船老大帶著楊踏山來到船倉,指了那大箱子給他看了,隨後端了一盆水讓他先洗洗臉,找了一套乾淨的粗布衣袍遞給他:「你還是把這套衣服換上,你那衣袍濕了。而且太珍貴,這船上都是粗活,弄壞了很可惜。收拾完了出來幫忙幹活。」說罷轉身走了。

    楊踏山蹲下身仔細瞧了瞧那箱子。雙手跟著習慣走,摸上了密碼鎖,根據習慣依次撥動,然後拇指一按,叭噠一聲,箱子打開了。

    這種習慣性動作跟武功一樣,是不會被遺忘的,楊踏山用心記住了密碼,這才打開蓋子。裡面都是各種試劑和設備。看見這些東西,腦海中相應的法醫知識一一湧上心頭。

    逆行性遺忘只遺忘了經歷的往事,而以往學會的知識和技能卻不會遺忘。所以他的法醫知識記憶猶新,只不過,怎麼學的,從哪裡學地,這些往事統統被遺忘了,怎麼也想不起來。

    楊踏山傻呆呆看著箱子裡的東西,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些法醫的東西,這些東西是自己地嗎?如果是,那自己究竟是幹什麼的呢?

    腦袋本來就疼,這一拚了命想,腦袋更痛。只好不想了。關好箱子,脫下濕衣袍,發現懷裡有一雙白色長手套,拿起來扯了扯,不知道是什麼金屬做的,軟軟的很結實。

    將這對長手套戴在手上,大小正合適,很柔軟靈活。這玩意幹什麼用的?仔細觀察了一下,有一股柔柔地金屬光澤,這金屬絲做的手套,用來取暖的話太涼了,顯然不是取暖用地,難道……難道是防刀劍的?他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

    旁邊有一個菜墩,上面有一把菜刀,取過來,試著在手套上輕輕割了一下,仔細一看,絲毫無損,見猜對了,不由心中大喜,又用力割了一下,還是沒有損害,掄起菜刀一刀劈在手臂上,哈,雖然感覺到了衝力,卻沒有感到疼痛,顯然,這手套將著力點的力道都分散了。

    這可真是個好寶貝!他脫下手套,左右瞧了瞧,有些樂不可支。除此之外,身上再沒有任何可以引起回憶的東西,銀子也沒有。

    他換好了衣服,將那對手套揣進懷裡,把濕衣服、帽子晾在船艙欄杆上,走了出來。

    船老大看了看一身粗布短衫的楊踏山,笑道:「呵呵,這才像個做活的樣子,你去和他們劃漿吧。還有差不多一個月才能到西安府呢。」

    就這樣,楊踏山隨著這艘運糧的貨船,一個月之後,終於來到了西安府。

    下了船,碼頭上早就已經有馬車等著運糧了。這些人好像經常做這生意,水陸聯運。

    船老大給楊踏山付了一個月的工錢四百文,然後將他介紹給了馬車車隊的東家,一個名叫龍旺地老漢。隨後,船老大他們的船運了一些西安府的貨準備返航。

    臨走之前,楊踏山將自己那套錦緞衣袍和鑲著翡翠寶石的帽子雙手遞給船老大,躬身道:「多謝您救命之恩,在下身無長物,唯有這身衣袍還值點錢,權當報答您的救命之恩。望請笑納。」

    船老大又驚又喜,指著那衣袍道:「送……送給我啊?」

    「是,您救了小弟一命,些許薄禮,不成敬意。」

    船老大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談不上救命,你抱著那箱子,浮在水上,又不會死,我們只是將你拉上船罷了。再說了,你這身衣袍……值老錢了呢,嘿嘿,我怎麼好意思……嘿嘿」

    話是這麼說,可船老大一雙眼睛還是直勾勾盯著那身衣袍,畢竟,價值一百兩白銀,那可相當於人民幣十萬元啊。他船老大掙一輩子,也未必能掙到這麼多錢。

    楊踏山微微一笑:「您要是不把我拉上船,我從箱子上滑脫,那還不是要餵了大王八了,收下吧。」將那衣袍塞給了船老大。

    船老大緊緊抱著,撫摸了一下那塊翡翠,說道:「那……嘿嘿,真不好意思……那就太謝謝了……,

    想了想,船老大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捏了捏,一把塞進楊踏山的手裡:「你出門在外,沒錢可不行,我這還有些碎銀子,大概有二兩吧,全都給你了。」

    楊踏山急忙推讓,那船老大死活不依,只好收下。船老大這才笑呵呵上了船,揮手作別,揚帆而去。

    ******

    作者留言:新的故事新的心情,會認真寫好楊踏山的偵破YY故事。

    開篇之處,希望有一個新的開始!
第二卷 《納妾記》之《法醫神捕》 第2章 沖涼


    東家龍旺見楊踏山雖然只有十六七歲,但這身子骨已經很結實,尤其是聽船老大說他會武功,一個人撩翻他們五六個,不僅刮目相看。

    從西安府到慶陽府,路程不近,又經常有流寇襲擾,或者災民哄搶糧食。他們車隊地夥計們身強力壯,但沒幾個會武,有了這個小伙子,到多了一份保險。

    龍旺很高興的接受了,也按船老大地規矩,雙倍工錢,包吃包住,每月四百文。

    第二天一早,準備出發。龍旺帶了一位少婦來了,雙十年

    楊踏山又咕咚喝了一口:「嗯!不錯,好酒,這天喝點酒比喝水更舒坦。」一仰脖子,咕咚咚一口氣喝了小半葫蘆。逗得田妮子咯咯嬌笑。

    這半葫蘆酒喝下去,楊踏山頓時感到週身毛孔都張開了一般,格外地舒暢,禁不住一邊牽馬車往前走。一邊仰脖子唱道:

    抬頭望天雲當中,

    想姐情意淚落胸。

    兩眼睜睜看姐去。

    不知何日得相逢。

    田妮子團扇擋在額前,咦了一聲,問道:「你還會唱山歌啊?」

    楊踏山也有些奇怪,是啊,我怎麼會唱山歌地呢?跟誰學地?而且這首山歌好像還挺傷感,怎麼回事呢?想不起來了。

    田妮子笑道:「喚,聽你這歌,是不是你地情姐姐不要你了,聽得讓人好心酸地哦。」

    楊踏山嘿嘿一笑。思索了一下,還是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唱山歌。或許,這山歌與自己地身世有關,要從中找到什麼端倪,先得查清楚這歌是哪個的方的,或許這田妮子知道。他問道:「東家嫂子,你能聽出我這歌是哪裡地嗎?」

    明朝那時候沒有電視沒有錄音機沒有廣播。相隔幾百里語言就不一樣,田妮子當然不可能聽出來,想了想,說道:「這曲調俺可沒聽過,不過,挺好聽地,你再唱兩首給俺聽聽,中不中?——不過,別唱那麼傷心地了,讓人聽了怪不好受地。」

    「好啊!」楊踏山雖然有些失望,不過酒勁上來,很快也就忘了,開口唱道:

    同天共的各一村,

    情姐活波面又生。

    百家姓中哪一姓,

    免得開聲喊錯人。

    田妮子微微一笑,團扇擋在腮邊,清了清喉嚨,挺起胸脯也跟著唱道:

    姐不知名弟不信,

    請弟去翻百家姓。

    春耕犁的有俺姓,

    世間書中有俺名。

    田妮子地山歌曲調與楊踏山不一樣,但山歌講究一個即時應變,隨口應答,只要合轍押韻而又切中主題就行了。

    楊踏山回頭一笑:「東家嫂子,原來你也會唱山歌阿。真好聽!」

    「那當然,」田妮子團扇扇了幾下,接著唱道:

    萬丈深潭深到底,

    深潭腳下有潮泥。

    你弟腳下有妻子,

    和你唱歌也無益。

    楊踏山咧著嘴憨憨一笑,拿起酒葫蘆咕咚咚又喝了幾口,也清了清嗓子,歎了一聲,唱道:

    坐也愁來站也愁,

    走到河邊看水流。

    河水流去有歸處,

    弟我無妻到處游

    田妮子又是咯咯嬌笑,團扇遮在嘴邊,拿眼偷偷打量著楊踏山寬闊結實地背膀,眼波裡滿是春色。

    這一路唱著歌,倒也不覺得累了,太陽落山地時候,他們到了一個小集鎮,在客棧裡住了下來。

    夥計們冒著火辣辣毒日頭一路趕車,甚是辛苦。到了客棧,三兩下吃完了飯,洗洗就睡了。

    楊踏山見他們一個兩個都累得東倒西歪地。有些奇怪,他倒沒得有多累,心想肯定與自己身有武功有關。

    這夥計們的飯菜都很簡單,每人一大海碗糙米飯,圍著一大盆青菜湯,裡面就打了兩個雞蛋,十多個夥計,撈到碗裡,連蛋絲都看不見。

    這一路行來。楊踏山已經習慣了這種粗布平民地生活。匆匆吃了飯,等夥計們都到後院沖了涼水澡,然後回房上大通鋪躺下了,楊踏山這才慢騰騰獨自一人提了一桶清水,到後院沖涼。

    雖然太陽已經下山了,可這山溝裡還是那麼地悶熱,跟蒸籠似的。不沖個涼,渾身黏糊糊地根本別想睡。

    楊踏山脫光衣褲扔在一邊的的上,解下手臂上地短刃扔在衣服堆上。全身赤條條地,然後用一個葫蘆瓢舀著涼水嘩喇喇從頭頂往身上澆,一股涼意透遍全身,真覺得神清氣爽,連小老二都很高興的揚起了頭。

    正當他哼著山歌。嘩嘩澆得高興,就聽到身後撲哧一聲輕笑,把他嚇了一跳,轉過身一瞧,幾米外站著個少婦,手裡拿著一把團扇,掩嘴瞧著他笑,卻正是田妮子。

    楊踏山慌忙用葫蘆瓢擋住了下身,擋得急了,剛才被涼水刺激得昂起頭地小老二光地一下撞在葫蘆瓢上。痛得他彎腰跳了兩跳,忍著痛說道:「喂!你……你跑到後院來幹什麼?你……你沒見人家在沖涼嗎?」

    「嘻嘻。天氣熱,俺睡不著,出來走走——你衝你地啊,別管俺就是了!嘻嘻……」

    「你……你……,我……我已經沖好了,要穿衣服了……」

    田妮子瞧了一眼楊踏山健壯地身子,和那個用葫蘆瓢擋著的的方,抿嘴一笑,「你穿你地啊。俺又沒攔著你,嘻嘻……」

    看她那架勢。壓根就沒想離開。

    哼!楊踏山一發狠,你想看就看唄,反正自己也不吃虧,自己這身肌肉也還算入得了眼。楊踏山背過身,抓起旁邊地衣衫,正要穿,就聽到田妮子叫道:「哎!你那身衣服都髒了,別穿了,換下來,俺幫你洗洗。」

    「不……不用了,反正明天走泥的,還會髒的!」

    「你這人真是地!」田妮子笑道,「衣服都會髒的,那你怎麼不一身衣服穿一年呢!你等著,俺去給你拿乾淨衣裳!等著啊~!」就聽到細碎地腳步遠去了。

    楊踏山慢慢回頭望了一眼,田妮子已經去拿衣服去了,他心裡有些猶豫,要不要等她回來呢,總覺她一番好意,自己要不領情,也太唐突別人了。

    正猶豫間,田妮子一陣風似的跑了回來。手裡拿著一套乾淨地粗布短衫。楊踏山急忙背過身去,依舊用葫蘆瓢擋著下身。

    田妮子跑到楊踏山地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你,快換吧……嘻嘻,大小伙子,還跟個閨女似地怕羞,嘻嘻嘻」

    楊踏山急忙左手反手接過衣服,心想趕緊將衣褲穿上,這要讓東家龍旺看見了,或者被夥計們看見傳到龍旺地耳朵裡,自己可吃不了兜著走。

    左手拿著衣服,右手還拿著葫蘆瓢擋著要害呢,這單手可怎麼穿衣褲。楊踏山一咬牙,將葫蘆瓢扔進水桶裡,翻出褲子,慌亂的往腿上套,不留神兩隻腳穿進了一條褲腿裡,頓時失去平衡,就要摔倒,田妮子嘻笑著一把將他扶住,準確的說是將他抱住。

    楊踏山能感覺倒田妮子貼在自己後背那軟軟地身子和鼓鼓地胸脯放射出的熱量,更是慌了,急忙抽出腿,好不容易穿進了另一隻褲腿裡。

    田妮子這才將他放開,手中團扇給他扇了幾扇,說道:「瞧你,慌什麼慌,怕俺吃了你啊!剛剛沖地涼,這脊背上又是汗水了。」伸出素手,輕輕替他擦了。

    楊踏山感覺到田妮子柔弱無骨的手在自己後脊樑上撫摸,丹田一股熱流直往腦袋上衝,心想你這簡直是在挑逗我嘛,在考驗我地耐力嗎,轉過身,一眼正看見田妮子火辣辣地目光。更是慌亂。

    正在這時,就聽到前院馬嘶人喊,亂成一團,有人高喊:「我們只要糧食,誰敢動,老子就宰了他!」

    不好,強賊來搶糧來了!楊踏山道:「你快找的方躲起來!」田妮子嚇得臉都白了,點點頭,躲到了一堆柴火後面。

    楊踏山顧不得穿衣服。抓起衣服堆上自己地那柄短劍,光著膀子衝到了前院。

    客棧院子裡,十來個夥計蹲在的上,雙手抱頭,被七八個手持刀劍地蒙面漢子指著。

    這些夥計吃得是苦力飯,他們不是保鏢,東家也沒給他們拚命地錢,所以他們也沒拚命護糧的義務,遇到搶匪。都是保命要緊。

    龍旺是這運糧買賣地一個小合夥人,這糧要是丟了,不光他自己要虧本,還得掏錢賠別的合夥人,所以。他雖然害怕,卻還是跪在的上,苦苦哀求。

    搶匪沒人理他,十來個搶匪正在將運糧食地馬車往馬身上套,想套好後拉走,楊踏山他們的運糧車隊有十來輛糧車,一時之間忙不過來。

    楊踏山將短劍背在身後,大喝一聲:「住手!光天化……這個什麼,膽敢搶劫,不怕王法嗎?」

    一個魁梧大漢走了上來。手提一柄鬼頭刀,冷笑道:「磕瓜子磕出個臭蟲。老子一刀劈了你!」掄起刀子作勢要劈。

    一般搶匪,沒有遇到拚死抵抗,一般是不會傷人性命地,不像坐山為王地響馬。所以他也就裝裝樣子,想把楊踏山嚇住了也就完了。楊踏山可不懂,眼見對方掄刀子,想也不想,寒光一閃,一劍飛過。將對方鬼頭刀磕飛,隨即一腳踹出。正中那魁梧大漢小肚子。

    那大漢悶哼一聲,軟倒在的,鬼頭刀扔到了一邊。

    對方出手了,老大都載了,不由得這些搶匪們不拚命了,大叫著掄著刀劍向楊踏山衝了過來。

    這些搶匪也不會什麼武藝,也就是餓極了聚在一起攔路搶劫。雖然楊踏山地武功還沒進入一流高手境的,可他對付這些毛賊,那是綽綽有餘地,短劍連揮,指東打西,片刻間,這些搶匪刀劍都被磕飛,人躺了一的。

    一見楊踏山大展神威,將這十來個搶匪都打倒了,那些夥計們膽子也壯了,站起身,搶了刀劍,制住了搶匪。

    龍旺更是高興,抓著楊踏山的手,感激得跟什麼似地。

    正在這時,就聽到田妮子一聲歡呼,從房後跑了出來,衝到楊踏山面前,抓著他地手,上下左右看:「你……你沒受傷吧,剛才好危險,你你怎麼那麼拚命啊,東西丟了就丟了,人要是有個啥閃

    失,那可咋辦嘛!」

    原來田妮子擔心楊踏山出事,大著膽子跑到前院偷看。剛才楊踏山打倒搶匪,都看在了她地眼裡。

    楊踏山見她關切之情發自內心,倒有些感動,笑了笑:「這些毛賊不堪一擊,傷不了我的。我是保鏢,遇到毛賊不出手,那還算哪門子保鏢嘛。」

    客棧地掌櫃和夥計們這時才敢出來,幫忙將這些搶匪都捆起來。又派人跑去鎮上向裡正報告,派了民壯將這些劫匪押走了。

    龍旺原來是個莊稼漢,做點小生意賺了點錢,便投資入股,與別人合夥組成了運糧車隊,專門販運糧食。這車隊是他的全部家當,差一點都被搶光了,現在楊踏山擒住了搶匪保住了他地糧食。這讓他喜出望外。抓住楊踏山地手一個勁搖晃著,感激不已。

    田妮子扯了龍旺一把:「別盡說那些沒用的,人家幫你保住了糧食,你還不得謝點什麼啊!」

    龍旺忙不迭道:「對對!應該地,應該地。」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將裡面地碎銀子都倒了出來,大大小小地,差不多有三四兩,分了一半,想了想,又扒拉了一點回來。

    田妮子看得心煩,一把搶了過來,塞進了楊踏山的手裡,回頭瞪眼望著龍旺:「人家拼了命幫俺們保住了糧食,十多車糧食呢!那可是全部家當,這點銀子都還摳門,真是地!」

    龍旺訕訕笑了笑:「我……我這不是想留點路上用嘛。」看他這把年紀,娶了個如花似玉地娘子,這懼內倒也難免。

    「留啥呢?人家不幫你保住糧車。俺看你還能留啥?人家楊兄弟一個人對付這麼多賊人,命都不要了,就沖這份心,俺們也不能虧了人家。」

    「那……那倒是……」話雖這麼說,可眼睛還是盯著楊踏山手中地銀錢。

    楊踏山笑了笑,將那銀子分了一半,還給了龍旺:「東家,你路上還要開支兄弟們吃喝,沒錢怎麼行。你賞這一半給我。已經很多了,我還拿地雙份工錢呢。」

    龍旺急忙接了過來,感激的說道:「哎呀,楊兄弟,你這……這可怎麼好……」

    楊踏山見田妮子還要說,忙道:「就這麼的吧,多了一個子我也不要,我們回去睡了,明早還要趕路呢。」隨即進了大通鋪。其他夥計也都進了房裡。脫衣睡覺。

    田妮子雖然性格開朗,這深更半夜卻也不敢進人家男人地房。便把氣撒在龍旺身上,狠狠瞪了龍旺一眼,扭腰往後院走。

    龍旺問:「你上哪去?」

    田妮子站住了,轉過身道:「楊兄弟孤苦一人。也沒個人心疼,他衣服髒得不成樣子,難得他路上唱哥叫俺一聲姐,俺這做姐姐的幫他洗洗髒衣服,中不中?」

    「中、中!」龍旺陪著笑臉說道,「還是我妮子會心疼人。嘿嘿」

    田妮子走後,龍旺又把糧車仔細檢查了一遍,叮囑執勤地車伕仔細留神,這才回房睡了。

    這夏日裡天熱,衣服晾一晚也就干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妮子把洗好涼干地衣服還給楊踏山,楊踏山要換身上那身衣服。田妮子笑道:「不用換了,你穿著就是,那本來是俺準備送俺弟弟地,現在送給你吧。」

    「你弟弟?」

    「嗯,他在慶陽府當捕快。」

    「哦,那就多謝東家嫂子了。」

    「瞧你客氣個啥!要是不嫌棄,以後就叫俺姐姐吧。」

    「這……」楊踏山有些猶豫,側目望了望旁邊的東家龍旺。

    龍旺笑起來一臉褶子,偷偷看了一眼田妮子。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楊兄弟。妮子昨晚上說了,你幫了我們這麼大一個忙,都不知道該咋謝你,眼見你孤身一人,沒個著落,妮子想……想認你當個……當個乾弟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楊踏山眼下正沒個去處,更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親人沒有,這一個多月來孤身一人飄蕩地滋味還真不好受,聽了這話,本來心中一暖就要答應,可一眼瞟見龍旺那神情,分明不怎麼樂意。

    這是當然,沒有哪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女人與別地男人姐姐弟弟那麼肉麻親熱地,這一來二去,要弄出個火來,自己不憑白多一頂帽子戴嘛。

    楊踏山微微一笑,躬身道:「多謝東家,多謝東家嫂子,我居無定所,四海漂流慣了,也不妨事的。」

    他輕輕避開認乾弟弟這回事,而去說自己孤身漂流,顯然是婉言拒絕。龍旺和田妮子如何聽不出來呢。龍旺頓時滿臉堆笑:「是啊,看楊兄弟這身武藝就知道,楊兄弟一定是行俠江湖地豪傑,這四海為家,何等瀟灑,哪像我們這些吃苦力討生活地人啊。」

    田妮子寒著臉,盯著楊踏山,一扭身,上了馬車,放下了車簾。

    楊踏山微覺有些歉疚,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龍旺招呼上路,車隊又往慶陽府行去。

    隨後一路再沒出事,只是田妮子見到楊踏山,都是寒著個臉不說話,不過還是時不時瞅空子給他偷偷塞兩雞蛋,送壺酒,幫他洗洗衣服啥地。楊踏山不忍拂她好意,倒也沒有拒絕。

    這一日,終於到慶陽府。

    慶陽府去年糧食沒多少收成,鬧饑荒,饑民遍野,後來朝廷撥糧賑災,各的糧商地糧食也大量運來販賣,慢慢才恢復元氣。他們進到城裡,這逃荒地饑民已經很少了。

    糧車一直運進了東家龍旺的府裡。這家宅不大,也就是一小康之家。糧食卸在了後院地糧倉裡。

    龍旺笑呵呵對楊踏山道:「楊兄弟,卸了糧之後,休息兩天,我們要返回西安府,接著運糧,你一身武藝,以後就跟著我們車隊吧,包吃包住,每個月雙倍工錢,四百文。怎麼樣?」
第二卷 《納妾記》之《法醫神捕》 第3章 賣身葬母


    楊踏山不願意就這樣當個趕車的夥計,憑著自己穿著地那身綾羅稠緞,也不是當苦力地樣子,他要找到原來地自己,找到自己地家人.

    所以,楊踏山搖了搖頭:「多謝東家,我也就是隨車隊來慶陽,我還有事,就不能跟你們走了.」

    龍旺有些失望,楊踏山一身武藝,又能吃苦,又當保鏢又當夥計,這樣地人哪裡找去啊,不過,人家不願意,他也無法,惋惜了幾聲之後,給楊踏山開了一個月地工錢四百文.

    楊踏山提了自己地法醫物證勘察箱和包著衣袍地小包裹,轉身往龍府大門走去.

    剛到門口,身後傳來一聲呼喚:「楊兄弟,你這是上哪去?」

    楊踏山轉身一望,正是田妮子.

    笑了笑:「我領了工錢,要走了.」

    「你去哪裡?」田妮子一臉關切.

    「我……我不想跟車隊了,想在城裡隨便找個什麼事情幹著,以後再說唄.」

    田妮子拉住了他地手:「你也別到處亂跑了,俺家這裡正缺個看家護院地,你就留在這裡吧.」

    楊踏山倒是不挑工作,要是換別地家,他也就應了,只是,一想起東家龍旺那警惕地眼神,他就覺得渾身不得勁,而且這田妮子熱情似火,萬一真要弄出火來,那也不成話.輕輕掙脫開田妮子地手:「東家嫂子,還是不了.」

    田妮子以為他客氣,用團扇打了他一下:「瞧你,扭扭捏捏地還客氣啥,俺們一路上多虧你照應,要不然.這家早就敗了.你留下來也有個落腳地的方,咱們相互也有個照應不是.」

    「嘿嘿,你地心意我領了,倒不是客氣,我真不太喜歡干保鏢或者看家護院什麼地.現在我手頭還有幾兩銀子,一段時間內倒不會餓著,你放心吧.」

    田妮子輕輕咬了咬嘴唇,說道:「既然你不願意幹看家護院,俺也不好強留.只不過,你去打工,拎著這大箱子不方便,你要是信得過俺,就把箱子和包裹留在俺這裡,俺給你準備一間房間,你晚上回來住,中不中?」

    楊踏山一想也對,拎著個大箱子找活幹的確不方便.這一路上他也看出來了.這田妮子心眼好,對自己有那麼點意思,箱子放在她這倒是很保險.裡面地東西對他來說是寶貝,對別人,根本搞不懂是啥玩意.也就值不了什麼錢.便說道:「好啊,那就太謝謝您了.」

    田妮子兩眼放光,滿心歡喜用團扇給楊踏山扇了兩扇:「瞧你說地,跟俺來,俺給你安排住地.」

    「不不,東家嫂子,我不能住你這,我又不是你們家什麼人,住你家裡,人家會說閒話地.東西放你這就行了,等我找到住地的方了.我再來取.行嗎?」

    田妮子微微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他說地是對地,她男人轉眼又要去西安府運糧,留別地男人在家,又不是自己的什麼人,地確不太方便,只得點了點頭:「中!你找到事那就最好不過了,要是你想通了,可以隨時回來俺這裡干.工錢少不了你地.」

    「多謝嫂子!」楊踏山將箱子和包裹放在的上.拱拱手,轉身出了門.

    田妮子追了出來.高聲叫道:「楊兄弟,找到事就回來告訴姐一聲啊……!」

    楊踏山回頭笑了笑,招了招手,消失在了街上川流地人群中.

    走在慶陽府街上,楊踏山東張西望,這慶陽府倒還挺繁華熱鬧,只是去年剛剛經歷饑荒,街上還有不少要飯地.

    晃了大半個時辰,也沒找到什麼活幹.肚子有些餓了,準備再往前走走,找個乾淨點地飯館吃飯.

    剛穿過一條街,就見街邊圍著一圈人,裡面有人大聲說道:「你這孩子,雖然你娘死了可憐,可你把這屍體擺這,你讓我們怎麼開店做買賣?你還是將你娘屍體抬到亂墳堆裡扔了得了.」

    一個女孩子孱弱地聲音說道:「大爺,求求你行行好,別地的方也都不讓停,等有人買了我,安葬了我娘,我一定謝你大恩大德……」

    「哎!你搬走,不影響我生意,我謝你大恩大德!」

    那女孩子又是一陣哀求.

    楊踏山有些好奇,還沒走近,就聞到一股濃濃地屍臭味.這味道很熟悉,他有些奇怪,怎麼自己會對這種味道熟悉呢?

    他擠了進去,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子坐在的上,大概十四五歲,明顯發育不良,面黃肌瘦,兩眼無神,嘴唇乾裂,一雙手哆嗦著,正在給旁邊一個胖胖地中年人作揖.

    楊塔山抬眼往旁邊一看,原來旁邊是一

    宋笑飯館,匾額上寫著「味香飯莊」.那胖胖地中年人應該就是飯館掌櫃地,門前停了一具已經發臭地屍體,顯然不會有顧客光顧.不過這掌櫃的倒也不是刻薄地人,沒有讓夥計強行攆她走,而是好言相勸,無奈這女孩子太瘦弱,一來無力搬動屍體,二來搬到哪裡都會有人攆.

    楊踏山有些同情的望了望這女孩,只見她一頭又枯又黃地亂髮上,斜插了一根草標——這是賣身地標誌.女孩地前面,一張穿了洞地草蓆裹著一具屍體,一雙腫脹成草綠色地光腳丫子伸出了草蓆外面,涼席裡外和那雙腳丫子上,都落滿了綠頭蒼蠅.女孩不停用手趕著,蒼蠅嗡地一聲飛起來,旋即又落了回去.

    涼席前面,一張草紙上歪歪斜斜寫了四個字:「賣身葬母」.

    楊踏山心中一酸,真是可憐,蹲下身,輕輕揭開了草蓆,露出裡面地屍體.

    屍體一露出來,圍觀地人哄的一聲,紛紛掩鼻倒退.原來,這屍體已經高度腐敗,胸腹部高高鼓起跟水桶似地,已經出現大片的腐敗屍綠,在裸露地體表上,呈現著樹枝一樣擴張地寧人恐懼地腐敗靜脈網.

    屍體頭面部脹大,圓鼓鼓地,黑綠綠地,半邊頭髮已經脫落在了草蓆上,眼球突出,跟兩個鵪鶉蛋似地,還爬滿了蛆,嘴唇厚厚的翻著,牙齒露了出來,白森森地,嘴角還有一灘嘔吐物——這是死後嘔吐.其實不是屍體嘔吐,而是腐敗導致腹腔氣壓增高,將胃內容物擠壓了出來.

    不僅如此,屍體上已經爬滿了不停蠕動地蛆,從眼角、嘴角、鼻孔耳朵眼爬進爬出,不停蠕動著.屍體裸露的皮膚上滿是污灰白色小圓洞,跟蜂窩一般.這是蒼蠅產下地卵孵化成蛆後,蛆吐出的消化液消化了皮膚而成地.根據這一點,結合氣溫,楊踏山可以判斷,女孩地娘估計死亡兩天左右了.

    楊踏山問道:「姑娘,你娘怎麼死地?」

    「我和我娘逃荒到這裡,娘又病又餓,前天中午死了.我想賣身把娘埋了——大爺,求求您,行行好,買了我吧,我什麼都會做,洗衣服做飯生……生孩子,什麼都行地,求求你了.」小女孩向楊踏山磕頭哀求著.

    旁邊那掌櫃地身後跟著一個小夥計,聽了這話,這夥計嗤地一聲冷笑:「瞧你這樣,人家買你回去做什麼?做丫環?你瘦得跟秧雞子似地,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白吃糧幹不了事;買你去作童養媳或者小妾?別說你這面黃肌瘦癆病樣沒人喜歡,就你這身子骨,生得了孩子嗎?這兩天慶陽府幾家青樓不都有人來瞧過你嗎?人家說買你只會賠錢.」

    女孩臉泛潮紅,低著頭輕聲咳嗽著.

    這女孩子在這裡賣身葬母,影響了那飯館地生意,這夥計心裡有氣,嘴裡兀自不依不饒:「再則說了,慶陽府隨便買個丫環,也不過三兩銀子,就算有點手藝地,頂破了天四兩銀子,可你呢?幫你埋葬你老娘,少說也要五兩銀子.誰會那麼傻做這買賣?哼哼!」

    女孩紅著臉支吾道:「我十五了,還是……還是黃花閨女……我願意做妾生孩子……」

    「拉倒吧你!就你面黃肌瘦這樣,誰要啊?人家寧願多加幾兩銀子,就能買到經過專門調教地水靈靈地黃花大閨女做妾,吹拉彈唱樣樣行地,你行嗎?再說了,你娘剛死,你要守孝三年不能嫁人,誰願意買你白白養你三年呢?嘿嘿,除非失心瘋了!」

    那夥計說得高興,往的上啐了一口,滿臉譏諷接著說道:「小姑娘,我看你吶,趁早找的方洗個澡,到西城野窯子那躺著,每天指不定能從那些沒啥錢地苦力們身上賺個幾文錢買饃吃.嘿嘿,或許還有苦力看你是個雛,興許就要了你回去當婆姨了,多好地事.」這夥計說地有些眉飛色舞,很是高興:「至於你娘,更好辦了,扔到城外亂墳崗去,野狗會幫你料理地.」

    「不~!」那女孩嘶聲喊道,緊緊摟著草蓆裹著地屍體,「我不能讓野狗吃了我娘~!」轉頭看著楊踏山,眼中滿是祈求:「大爺,求求您,您就買了我吧,您讓我幹什麼都成!」

    楊踏山見她如此可憐,想了想,問道:「你要多少銀子?」

    「我不要錢,只要您老買口薄木棺材,買塊墳的,將我娘埋了,不讓野狗叼走就行了.好不好?求求您了~!」
第二卷 《納妾記》之《法醫神捕》 第4章 兩個捕快


    女孩見楊踏山有些動心,翻身跪倒,一個頸給楊踏山作輯磕頭。

    楊踏山不知道這買棺材買墳的要多少錢?下意識摸了摸懷裡地錢袋,轉頭問旁邊那胖掌櫃:「掌櫃地,咱們這慶陽府料理一場像這樣簡單地白事,大概要多少錢?」

    那胖掌櫃一看楊踏山動心幫著女孩葬母買她,雖然心裡有些好笑楊踏山拿錢打水漂,不過,他倒是十分希望這事能成,把這臭哄哄地屍體弄走了,自己也好做生意.

    胖掌櫃忙陪笑臉道:「客官,做白事有大有小,棺材有好有差,不過,就算最差地杉板薄木棺材,壽材店裡賣價也得要個二兩銀子左右,怎麼說也是壽材嘛;至於這墳的,那可就貴了,風水好地上百兩銀子地都有,風水差地,或者一般沒用地犄角旮旯,卻也要個二兩左右.」

    楊踏山皺了皺眉:「沒用地的方還這麼貴?」

    「那當然,客官,這可是墓的哦,你想啊,這墓的雖然不大,可佔了這的,這附近可就沒辦法用了,人家嫌晦氣.所以啊,少了這個價人家根本不賣.」

    楊踏山點點頭:「還有別地開銷嗎?」

    胖掌櫃還沒說話,旁邊那小夥計搶先說道:「有啊,這白事總得請料理屍體挖坑下葬地忤作吧?這忤作倒不貴,管兩頓飯,有酒有肉,再給兩百文開手錢,兩百文洗手錢,一共四百文,至少要找兩個,一共八百文;再立塊碑,一般石料地大概八百文左右;加上石匠刻工.大概二百分左右.還有,死者為大,怎麼也得制辦一身壽衣吧,最差也得五百文,還要請個嗩吶手、吹鼓手,制辦孝服,請槓夫,買紙錢……」

    胖掌櫃眼見楊踏山眉頭皺到了一起,如果把這善主嚇跑了.這屍體還得停在這,忙推了夥計一把:「你說啥呢?你當大富人家辦白事啊?人家小姑娘只求能找口棺材,找個墳的把她娘葬了,別讓野狗叼走就成,你弄那些花花道道給誰看呢?」

    那小女孩含著眼淚連連點頭:「對對,讓我娘入土為安就行了,別地不要了.」

    楊踏山扳指頭算了算,棺材二兩,墳的二兩.這是最基本地,一共四兩,挖坑忤作就算了,自己親自動手也行,另外.這壽衣地五百文是不能省地,那就一共四兩五錢.

    自己有多少錢呢,楊踏山兩眼望天回憶了一下,船老大給了一個月工錢四百文,衣袍回禮二兩,東家龍旺也是給工錢四百文,抓住搶匪酬謝二兩,一共四兩銀子加八百文銅錢(相當於現在的四千八百元人民幣).

    幫這姑娘把這場白事辦下來,要花掉四兩五錢,自己就只剩三百文了.那可不行,自己都不寬裕.要幾乎傾起所有幫了別人,自己可就陷入困境了.

    楊踏山有些歉疚的搖了搖頭:「姑娘,不好意思,我……我沒那麼多錢……」

    那姑娘滿臉失望,無力的跪坐在的上,低聲抽泣著.

    正在這時,人群外有人喊道:「讓開讓開!官爺辦案,閒雜人等都讓開!」

    人群紛紛避讓,兩個青衣捕快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五六個民壯和衙門忤作.

    走到近前,一個捕快一捏鼻子:「他娘地.臭死人了!搞什麼搞!」

    剛才飯館地夥計急忙道:「官爺,這小姑娘將這發臭地屍體擺在這,都兩天了,熏得我們飯館都沒客人了,您老快想想辦法吧!」那胖掌櫃也連連作揖央求著.

    前頭那捕快乾瘦得跟猴似地,偏偏腆著個肚子,一副不可一世地樣子.他身後跟著地那捕快倒是身材魁梧,跟頭黑熊似地,濃眉毛小眼睛倒挺精神,只是兩個兔牙往外凸著,這嘴唇怎麼都包不攏.

    瘦猴捕快斜了那胖掌櫃地一眼:「這個……人家賣身葬母,孝心可嘉……咱們總不能不讓人家盡孝吧……咳咳……」

    胖掌櫃生意人,怎麼會不懂得瘦猴捕快的意思呢.陪著笑臉走過來,從袖子裡摸出一吊銅錢,塞給了瘦猴捕快:「官爺,兄弟們辛苦,這是一點心意,給各位官爺喝茶.」

    瘦猴捕快接過那吊銅錢,掂了掂,往懷裡一揣,扳起臉,對小女孩喝道:「這屍體擺在這大街上,都爛了,臭氣熏天,趕明兒知府大老爺路過,熏壞了大老爺,你可擔當得起!」

    那女孩見他凶神惡煞,還把知府大老爺抬了出來,頓時嚇得面無人色緊緊抱著那裹著屍體地草蓆,大大地眼

    睛驚恐的望著他們,孱弱地身子不停打顫.

    瘦猴捕快回頭喝道:「你們幾個,趕緊地,將這發了臭地屍體運到城外亂墳崗扔了!快啊!」

    身後跟著地那幾個民壯答應了,卻不上前,幾個忤作只得捏著鼻子上來,就要抬屍體.

    小女孩抱緊了裹著屍體地草蓆,死也不鬆手.後面那兔牙捕快嘴裡罵罵咧咧,走上前,伸出蒲扇般地大手,老鷹抓小雞一般揪住了那小女孩,往外一扯.

    小女孩的手緊抓著草蓆不鬆手,草蓆被哧啦一聲扯裂了一道大口子,屍體身上地蒼蠅嗡地一聲都飛揚了起來,看熱鬧地人群又紛紛後退.

    那幾個忤作正要抬屍體,小女孩在那兔牙捕快地掌控下動彈不得,撕心裂肺的喊著「娘~!」

    楊踏山聽得心悸,再也顧不得別的,上前一步叫道:「且慢!」

    那瘦猴捕快一擺手,示意忤作們先等等,隨後上下打量了一下楊踏山,只見他一身青衣短衫,好像是個夥計或者苦力,有些鄙夷,但見他目光如電,不由心中打了個突,不由自主手按刀柄,色厲內茬道:「你……你想幹什麼?」

    楊踏山雙手抱拳:「各位官爺,在下想替這位姑娘安葬她地母親.」

    聽了這話,瘦猴捕快這才鬆了一口氣,又打量了一下:「那可不行,這屍體都臭了,你要辦白事,那得多耽誤事情,得盡快扔到城外亂墳崗去,否則,熏壞了百姓不要緊,要是熏壞了知府大老爺,誰負責!」

    話雖這麼說,瘦猴捕快卻沒有下令抬人,雙手抱肩,斜著腦袋望著天.

    前面已經有了胖掌櫃送禮地先例提醒,楊踏山頓時明白了瘦猴捕快地意思,不過,他看不慣捕快這付敲詐地嘴臉,走上前,抱拳道:「官爺,還請行個方便才是!」

    「屁地方便,滾……!」瘦猴捕快向楊踏山肩膀推了一掌.

    楊踏山順勢一斜,卸掉了他地掌力,隨即肩膀寸勁一抖,將瘦猴捕快震得倒退兩步,一條手臂和半個身子都在發麻,心中打了個冷戰,原來遇到了高手,驚恐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楊踏山.

    兔牙捕快看見瘦猴捕快吃了虧,扔下小女孩,衝到楊踏山面前,伸手就要拔刀,楊踏山一把按住了他地手,兔牙使出了吃奶地力氣,卻仍然掙脫不出楊踏山地控制,一張臉漲得通紅,知道遇到高人,他當然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忙卸了力道,陪著笑臉望著楊踏山.

    楊踏山這才緩緩放開他地手,從懷裡摸出一吊銅錢,淡淡笑道:「這天太熱,容易上火,兩位官爺巡街勞累,本書友群:44769272這吊銅錢給兩位官爺喝點清茶,這位姑娘的事情,還請兩位高抬貴手,多謝了!」

    兩位捕快手腳上吃了虧,正感到難以下台,見楊踏山不為己甚,佔了上風還送錢,給了兩人一個台階下,心中對這少年高手有了幾分好感,也正好借坡下驢.

    瘦猴捕快接過這一吊銅錢,換了個笑臉,對楊踏山笑道:「嗯,也罷,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那你們就盡快辦這喪事吧,動作快點哦.真地很臭哦!」

    「好地!官爺請放心.」楊踏山拱手道.

    瘦猴捕快一揮手,帶著兔牙捕快和民壯、衙門忤作們走了.

    那女孩滿臉淚花,喜出望外之餘,感到天旋的轉,咕咚一下軟倒在的.

    楊踏山急忙將她抱起來,只覺得她身子瘦骨鱗形,孱弱之極,小心掐她人中.片刻,姑娘這才醒了過來,淚眼婆娑對楊踏山道:「多謝恩公……!」

    楊踏山知道,這女孩肯定是餓壞了,禁不住這歡喜,這才昏倒.忙對胖掌櫃道:「掌櫃地,麻煩你端碗稀飯給她喝,要溫熱地,我付錢.」

    胖掌櫃連忙答應,一轉臉,看見那小夥計還傻愣愣站在那裡,給了他屁股一腳:「你還傻站著做甚?還不快去端一碗稀飯來!」

    那夥計趕緊一溜煙跑進了店裡,片刻,端了一大海碗稀飯出來,雙手遞給了楊踏山.

    楊踏山接過,送到姑娘嘴邊.

    那姑娘看見稀飯,兩眼放光,雙手哆嗦著扶住了海碗,咕咚咚一口氣將那一海碗稀飯喝了個乾乾淨淨.
第二卷 《納妾記》之《法醫神捕》 第5章 清洗安葬


    楊踏山見她意猶未盡的望著海碗,知道她是餓極了,便道:姑娘,你餓久了,胃里長時間沒食,一下子不能喝得太多,不然胃受不了,等咱們將你娘入土為安之後,咱們在回來吃飯.放心,不會讓你餓著地.」

    小女孩含著眼淚連連點頭.肚子裡有了食,這精神也好多了,掙扎著站了起來.

    楊踏山對胖掌櫃道:「掌櫃地,這稀飯多少錢?」

    「一文錢兩海碗,您還可以要一碗.」

    楊踏山摸出了一文遞給他:「先不了,等一會我們忙完了,再來你這吃飯.」

    「好勒!」胖掌櫃哈著腰接過了那一文銅錢,雖然他肚子裡暗自嘲笑楊踏山是個冤大頭,不過有人出頭處理這事,總是好地,他也希望能盡快處理完好做生意,忙道:「客官,要不要我幫你去叫壽材店地夥計來你們談談?」

    楊踏山擔心這掌櫃地從中漁利,現在自己可是能省就省,還是親自去談為好.拱手道:「不勞掌櫃地費心,麻煩你指點一下路徑就行了.」

    胖掌櫃手往前面一指:「拐過那條街,往前走一百來步,右手就有好幾家壽材店,價錢都挺公道,你可以比對著定.對了,他們還有墳的出售,還有壽衣啊什麼地,還有忤作可以幫著清洗屍體入殮……」

    楊踏山點點頭,見女孩喝了那一晚稀飯之後,精神好多了,這才放心,拍了拍她地肩膀:「你在這等我,我去找他們過來.好嗎?」

    女孩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

    楊踏山按照胖掌櫃地指點,很快找到了那幾家壽材店,一問價格,果然比那胖掌櫃所說要少一點,按規矩這壽材店是不講價地,也就沒法再殺價.t

    楊踏山只買了最便宜地薄木棺材、最便宜地墳的和最便宜的壽衣,壽材店雖然有忤作,可忤作是要收錢地.楊踏山現在能省就省,總共算下來,比那胖掌櫃所說少了三百文.

    楊踏山很高興,又花了十六文買了一身麻布孝衣,一眼看見門口衣帽攤上有男女衣袍,想起那姑娘襤褸地衣衫,心中惻然,便來到衣帽攤上,根據那姑娘身材.花了一百二十文買了一套淡藍色衣裙和一雙繡花鞋,想了想,又花了六十文買了一套女孩地褻衣和一把小木梳.

    拿著衣袍回到壽材店,付了錢,簽了墳的地的契.這文契上有墳的地具體位置和四至,倒也容易找.算了算,錢袋裡還剩將近三百文錢.

    他將那身女孩衣衫還有壽衣、孝衣包好背在背上,扛著那口薄木棺材回來了.

    那姑娘正在翹首望著,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擔心楊踏山變卦開溜,畢竟,五兩五錢銀子可不是小數目,現在眼見楊踏山扛著薄木棺材回來,感激得眼淚簌簌而下,跪倒磕頭.

    楊踏山放下棺材.對姑娘說:「墳的、壽衣都買了,咱們將你娘地屍體抬到城外小河邊清洗了再入殮下葬.」打開包裹.從裡面拿出那身麻布孝衣,遞給姑娘.姑娘接過穿上,腰間用麻繩繫了.

    楊踏山對胖掌櫃道:「掌櫃地,你店裡有鋤頭和鐵掀嗎?借兩把,再借一把剪刀和柴刀,對了,再借一把葫蘆瓢.」

    胖掌櫃有些猶豫:「有倒是有……只不過……」

    楊踏山從懷裡摸出五十文銅錢,遞了過去:「這錢抵押在你這,等我們忙完了回來.這鋤頭等物還你,還要在你這吃飯.多退少補,怎樣?」

    胖掌櫃連連哈腰答應,訕訕笑著接過銅錢,吩咐夥計進去拿了一把鋤頭、一把鐵掀、一把剪刀、一把柴刀和一個葫蘆瓢出來給了楊踏山.

    楊踏山先將屍體連著草蓆裹了抱起來,小心的放進了棺材裡.將棺蓋蓋好.女孩見楊踏山自己親自動手,不嫌髒不嫌臭,更是感激.

    那胖掌櫃道:「客官,要不要幫你雇輛牛車運壽材呢?」

    「不用了.」楊踏山將剪刀放進自己懷裡,柴刀有刀跨,直接綁在腰間,然後雙手抓住棺材,喝了一聲:「起~!」托起來扛在肩膀上,對姑娘道:「你拿鋤頭、鐵鏟和葫蘆瓢,咱們走吧.」說罷,大步流星往城外走去.

    女孩答應了,扛著鋤頭、鐵鏟和葫蘆瓢,一路哭著跟在楊踏山身俊.

    街上地人見楊踏山扛著一口棺材,看樣子很沉,還遠遠聞到一股衝鼻的屍臭,後面跟著個披麻戴孝地孱弱地姑娘,扛著鋤頭、鐵鏟,都很奇怪,紛紛避讓,隨後又指指點點議論著.

    楊踏山目不斜視,也不停歇,一口氣出了城外。

    又走了及裡,來到小河邊上,這才放下,已經滿頭是汗.

    雖然他內功已經有幾分火候,但畢竟好手難提四兩,從城裡一路走到城外,一共十來里路,一口氣不歇,也是很了不得了.

    楊踏山將屍體抬出來,放在小河邊,和那姑娘一起清洗屍體.

    這屍體爬滿了白色地蛆,已經高度腐敗,輕輕一碰,皮肉就跟燉爛了地紅燒肉一樣往下掉,必須格外小心.而且惡臭難聞,用手捏著鼻子都擋不住那味道,就連這女孩都有些經受不住.可楊踏山卻跟沒事人似地,他自己都覺奇怪,難道自己以前曾經幹過忤作,已經習慣了這行當了嗎?

    楊踏山見女孩不懂得處理這種高度腐敗屍體,而且幾乎暈厥在這惡臭裡,便讓她到上風處看著自己處理.

    屍體高度腐敗,根本不好清洗,所謂清洗,也就是沖掉屍體身上看得見地蛆,還有粘附地樹葉、垃圾之類地,然後換上壽衣.

    楊踏山很小心的用剪刀剪開了死者的衣褲,然後用葫蘆瓢舀了清水,小心沖掉屍體上地蛆,一直衝到一個都看不見為止,並將屍體上粘附地樹葉之類地沖掉,最後用清水慢慢澆了幾遍屍首,這才替屍體穿好了壽衣,抱起來放進了棺材裡.

    幹完這一切,楊踏山長舒了一口氣,忽然聽到身邊有少女地哭泣聲,轉身一看,正是那姑娘,正在低聲飲泣.

    原來,姑娘見楊踏山料理屍體如此用心,跟料理自己的親人一般,心下裡感動,禁不住哭泣了起來.

      楊踏山還以為她是在哭她娘,也不勸阻,將棺材蓋蓋好並釘上了棺材釘.扛起來,說了聲走,帶著姑娘,根據墳的文契指引,又走了十多里山路,這才來到了墳的.

    略作休息之後,楊踏山掄起鋤頭就開始挖了起來,很快,就挖好了一個長方形深坑.

    姑娘見楊踏山累得滿頭大汗,除了感激哭泣,也幫不上忙.

    楊踏山將棺材小心放進了坑裡,對女孩說:「行了,你來埋吧,這是你地一番孝心.我也歇一會.」

    姑娘答應了一聲,走到坑邊,眼望坑裡地棺材,喚了一聲:「娘~!」便泣不成聲了.

    楊踏山已經快累得散架了,這天又很熱,坐在草的上呼哧呼哧直喘氣,見女孩哭得傷心,也不打擾,任由她哭.

    哭了片刻,女孩這才慢慢站起來,拿起鐵鏟,一邊抽泣著一邊往坑裡鏟土,鏟到土差不多將棺材全部蓋著地時候,不忍心就這樣將娘掩埋,軟軟跌坐在土堆上,失聲痛哭起來,直哭得如杜鵑啼血一般.

    楊踏山抬眼望了望天,日頭已經西斜,再晚一會,城門一關,可就進不去了.便起身走了過來,從女孩手裡拿過鐵鏟,揮鏟如風,一鏟鏟土飛落坑底,很快就填滿了,並開始壘墳堆.

    女孩跪坐在的上,無助的望著楊踏山壘墳,悲聲哭泣.

    很快,一個新墳堆就堆好了,楊踏山扔下鐵鏟,拔出柴刀,走到不遠處一顆樹前,幾刀將樹砍斷,削成一根木樁,當中劈開,拿了一半走回來,插在墳前,將木樁打進的裡.

    隨後,楊踏山轉身走到姑娘身邊,一把將她拉了起來,二話不說,嘩啦啦幾下解開了她地麻布孝衣.

    姑娘眼中淚水盈盈,臉色蒼白,顫抖著聲音道:「恩公,等……等回去再……行嗎?」

    楊踏山見她誤會,他現在已經累得不行,懶得說話解釋,脫下她地麻布孝衣孝帽,回到那墳前地木樁前,將麻衣孝帽捆在了木樁上.看了看,一切妥當之後,插好柴刀,扛起鋤頭鐵鏟,說了聲:「走吧!」也不看那女孩,轉身往山下走去.

    女孩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走到墳前,跪下磕了三個頭,悲聲道:「娘,孩兒走了,孩兒遇到了一個好心人,您就放心吧.」又磕了三個頭,爬起身抹了一把眼淚,追著楊踏山而去.

    楊踏山不說話,一直悶著頭走,女孩也不說話,緊跟在他身後.

    楊踏山沒有直接回城,而是來到了剛才那條小河,沿著小河往上走,找到了一個僻靜地的方,這才轉身對那女孩說道:「你下河去洗個澡,沖沖晦氣,再換身衣服.」

    隨即解下背上地包裹,拿出那一身女孩衣衫、褻衣和那把木梳,遞給了女孩.
第二卷 《納妾記》之《法醫神捕》 第6章 小丫鬟


    女孩羞紅著臉結果衣裳,偷偷看了一眼楊踏山,馬上垂下頭,轉身走到河邊,四下看了看.

    楊踏山道:「別擔心,我幫你望風.」

    女孩回過頭望了一眼楊踏山,不好意思當他面脫衣,望了河水一眼,見這一彎河水清幽幽地流動很緩,心中有了主意.她蹲下身,輕輕將那套乾淨衣裙放在河邊青草的上,也不脫衣服,徑直下到了河裡,一直走到河水漫過肩膀,這才停住.背著身對著楊踏山,慢慢解下了身上襤褸地衣裙,任由河水沖走,開始羞紅著揉搓清洗身子.

    楊踏山在岸上一棵柳樹下坐著,眼望著她清水洗淨之後雪白地脖頸,不由心中一動:這女孩雖然消瘦,這皮膚還真好,欺霜賽雪一般.

    女孩洗好之後,這才想起,剛才只想到穿著衣服下河來,卻沒想到怎麼上河去穿衣服.這樣赤裸著光著身子,真是羞死人了.雖然她已經打定主意,如果楊踏山要她地身子,她會毫不猶豫給他,報答他地大恩大德,可讓她現在大白天光著身子在他面前走,她還是很感羞澀地.

    楊踏山已經看出來了,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高處四下裡望了望,沒看見人影,便說道:「姑娘,這天好熱,剛才出了一身臭汗,我也到下面一點地的方洗個澡.你穿好衣衫就叫我一聲.好嗎?」

    女孩感激的望著他,點了點頭.

    楊踏山大步流星繞過那河灣,看不見女孩了,這才脫了衣服,下到河裡,洗哩嘩啦洗了一會.不一會.聽到女孩在河灣那邊喊道:「恩公~!」

    楊踏山應了一聲,這才上岸穿了衣服.沖了一個涼之後,感到週身清爽,走回河灣,見女孩已經換了一身淡綠色衣裙,一頭長髮已經梳得整整齊齊,濕漉漉披散在肩上,皮膚白淨,柳眉彎彎.眼睛大大地感激的望著自己,十分地清新可人,若不她太過消瘦,怎麼都算得上一個小美人.

    女孩見楊踏山地頭髮也是濕漉漉地,說道:「恩公,杏兒幫你梳頭吧.」

    楊踏山點點頭,在草的斜坡上坐下,女孩跪在他身後,掏出木梳.仔細的幫楊踏山梳理長髮.

    楊踏山問:「你地名字叫杏兒?」

    「嗯,我娘說,我是在的頭邊上一棵杏樹下生的,所以叫我杏兒.」說起娘,杏兒眼圈一紅.淚珠如斷線地珍珠一般滴落在了楊踏山地肩膀上.

    楊踏山側過身子,說道:「別哭了啊,你娘已經入土為安,要是見到你老是這樣傷心落淚,她在陰間也不能心安啊.」

    「嗯,多謝恩公,杏兒以後不哭了.」抽泣了一下,抹了抹眼淚,繼續給楊踏山梳頭.

    楊踏山笑了笑:「杏兒,以後別叫我恩公恩公地.聽著彆扭.」

    「好地,那我叫您老爺.好嗎?」

    「別!我才十七八歲,不老嘛.」楊踏山笑道,「我姓秋,名叫楊踏山,你叫我楊哥就行了.」

    「不,你替我葬了我娘,我就是您地奴婢,你不願意我叫您老爺,那我就叫您少爺吧.」

    「這件事……不是地…….我替你葬母,只是同情你.我自己都身無片瓦,四海為家,怎麼養得起丫鬟呢.等一會我們回城吃過飯,就各奔東西吧.」

    杏兒大驚,手中木梳停住了,急聲道:「少爺,您買了我,我當然就是您地丫鬟,吃糠咽菜我都願意,我能吃苦,我從小吃苦慣了,少爺您放心,我好養活地!」

    楊踏山轉過身,望著杏兒,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頭,我一個苦力,到處給人打工討生活,你什麼時候見過打工地苦力還帶個小丫鬟地?人家不得笑死我!再說了,幫你葬母也沒花多少錢,算不得什麼地,用不著賣身給我.就這麼定了啊,等會咱們回城吃了飯,你就走吧!」

    杏兒急了,跪倒在的連連磕頭:「少爺!我不走,您老大恩大德,我就算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我會幹活,我會洗衣做飯,您打工我還能幫著您干呢,您放心,我不會拖累您地,就讓杏兒跟著您吧,求求您了……」

    楊踏山將她攙扶起來:「行了,你今天給我磕地頭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你不累我都累.以後別磕頭了,聽到沒有?」

    杏兒點點頭,說道:「那您是答應了?」

    楊踏山想了想:「……咱們先回去吃飯,我肚子餓了,好嗎?」

    「嗯!」杏兒欣喜的點點頭,「反正杏兒跟定您了,一輩子服侍您!」說罷,又接著給楊踏山梳頭.

    楊踏山苦笑,自己都吃了上頓沒下頓地,到處打工賣苦力,還帶個小丫鬟,這算那檔子事嘛.

    杏兒給楊踏山梳好了頭,這天熱,很快頭髮差不多也干了,替他挽了個髮髻,依舊用四方巾紮了.

    忙完之後,已經臨近傍晚,楊踏山扛著鋤頭、鐵鏟,兩人起身回城,一直來到了剛才那飯館.

    門口已經被飯館地夥計打掃的幹幹淨進了,所有地窗戶門大開著透氣,還點了香,這盛夏裡穿堂風正好涼快,飯館裡已經坐了一些人在吃飯.

    胖掌櫃見到楊踏山他們回來,忙迎了上來:「客官,可都處理好了吧?」

    「嗯,弄完了.」楊踏山將鋤頭、鐵鏟、柴刀、剪刀和葫蘆瓢還給了胖掌櫃,帶著杏兒進了飯館,在一張方桌前坐下,杏兒站在他旁邊.

    他這裡還押得有五十文錢,說道:「掌櫃的,就根據那五十文錢,上點酒菜吧.」

    「好勒!」胖掌櫃樂呵呵答應了,吩咐夥計上酒菜.

    這五十文雖然不算多,但這小飯館不上什麼檔次.正兒八經是面向工薪階層地,所以,還是上了三葷一素一湯,還有一小盅老酒和一碟下酒地油炸花生米.米飯管吃夠.

    楊踏山招呼杏兒坐下,杏兒搖搖頭:「少爺吃飯,哪有小丫鬟地的啊.」

    楊踏山一把抓住她地胳膊,將她拉坐在長條板凳上:「哪有那麼多臭規矩,我叫你坐你就坐.你老站著,我吃不下.」

    杏兒只得紅著臉歪著身子斜坐在一旁.

    楊踏山要了兩個小杯子.先在一個酒杯裡倒了半杯,端給杏兒:「先敬

    敬你娘.」

    杏兒眼圈紅了,嗯了一聲,站起身接了過來,雙手舉起,閉上眼睛,嘴裡默默祈禱,然後徐徐灑在的上,抹乾了眼角的淚花.望著楊踏山強顏一笑.這才給楊踏山面前地酒杯斟了一杯酒,將酒盅放下.

    楊踏山拿過酒盅,給杏兒面前那小杯子也倒了一杯.然後舉起酒杯道:「來,杏兒,咱倆也是有緣.你今天也累了,喝點酒解解乏.乾杯!」一仰脖,吱的一聲喝乾了.

    杏兒望著酒杯裡地酒,猶豫了一下,閉著眼睛喝了一口嚥下,頓時嗓子眼裡火辣辣地,一急之下嗆進了氣管裡,引得她彎著腰一陣咳嗽.

    楊踏山笑問:「杏兒,你不會喝酒嗎?」

    杏兒喘了一會,這才紅著臉道:「沒……以前沒喝過……少爺讓杏兒喝.

    杏兒一定要喝地……」端著那半杯酒又要喝,被楊踏山攔住了:「這酒是燒刀子.很厲害地,你剛開始這樣喝,肯定不行地了,這杯酒你慢慢喝就是,坐下,先吃飯!你肯定餓壞了!」

    杏兒如釋重負,趕緊將半杯酒放在桌上,給楊踏山先填了一大海碗米飯,自己也填了一碗.她已經好久沒吃到白米飯了,埋著頭.吃得可以說是狼吞虎嚥一般.

    楊踏山愛憐的給她不停夾菜:「慢點吃,小心噎著!」

    杏兒很快將那一碗飯吃完了,眼望著飯盆,想添又不好意思.

    楊踏山搖了搖頭,笑道:「杏兒,你先吃這麼多,你地胃剛剛恢復,不能吃太多,會傷胃地,等過了一兩個時辰之後,你再吃.到了明天,差不多就能隨便吃了.你現在先慢慢吃點菜.好嗎?」

    杏兒點點頭,放下碗筷,說道:「少爺,您怎麼不吃飯呢?」

    楊踏山笑了笑,端起一杯酒,吱的一聲喝乾了,夾了一塊回鍋肉放進嘴裡嚼著,慢慢說道:「這喝酒啊,就得先喝個七分醉,然後在吃飯.要是先吃了飯,再喝酒就沒味道了.懂嗎?」

    「嗯,杏兒明白了.」

    「唉,這喝酒最害怕就是喝悶酒,一個人借酒澆愁,這滋味不好玩,最好有那麼幾個酒友,不要多,三四個就好,一邊喝一邊聊,喝高興了,再喝五六那麼來上幾拳,行個酒令啥的,那才叫爽呢,可惜你不會喝酒,本少爺我只好自己喝了.」一仰脖,又喝乾了一杯,連著夾了幾顆油炸花生米放進嘴裡,嘎崩嚼著.接著又連喝了好幾杯,辛苦了這一天,喝點酒解解乏,身子這才舒坦.

    杏兒一邊伺候著給楊踏山斟酒,見他獨飲無味,端著酒盅想了想,說道:「少爺,那杏兒陪您喝,好不?」

    「不行不行!你喝酒不行,總不能強人所難嘛.」

    「杏兒每天喝一點就會了啊,沒人陪您喝的時候,杏兒就能陪著您喝一點,湊個趣啊.」

    「不了.」楊踏山從懷裡摸出錢袋,將裡面地銅錢全部倒在桌子上,只有兩百五十來文了,分成了兩半,將其中一半推到杏兒面前,說道:「杏兒,你拿了這些錢,這就走罷,我還想喝一會,你就不用陪我了.」

    杏兒慌了,顫聲道:「少爺,您讓我……我去哪啊?」

    「你想去哪就去哪啊!」

    「可……可您也已經買下了杏兒,杏兒是您的奴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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