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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夜玫瑰 作者:痞子蔡 (已完成)

我們靜靜地站在樹旁,沒多說話。
我一直看著低頭的葉梅桂,有時我閉上眼睛,有時把眼睛睜開。
閉上眼時,我在心裡看到夜玫瑰;睜開眼時,看到的也是夜玫瑰。
不管是葉梅桂或夜玫瑰,我在心裡看到什麼,也會在眼睛中看到。
當葉梅桂的臉頰有了一絲紅暈,我就會看到夜玫瑰嬌豔的花瓣。
當風揚起葉梅桂的髮梢,我就會看到夜玫瑰的枝葉,隨風搖曳。


「對了,你怎麼知道這裡?」葉梅桂抬起頭問我。
『原杉子告訴我的。』
「哦。」她又問:「你為什麼突然想看我?」
『是啊,為什麼呢?』
「我在問你呀。」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很想看到妳。』
「嗯。」她笑了笑:「現在你已經看到了呀。」
『嗯。終於看到了,真好。』


「你不應該跑來的,我們晚上就可以見到面了。」
『嗯,說得也是。可是我老覺得上班前看不到妳,很不習慣。』
「笨蛋,有什麼好不習慣的。」
『是真的不習慣。』
「那你以後就跟我一起出門好了。不過……」葉梅桂看著我:
「你那麼貪睡,要你早起大概很難吧。」
『不難,一點都不難。』我趕緊搖搖手:『我一定早起。』
葉梅桂聽完後,笑了起來。


「好吧,你回去上班吧。」
『嗯。晚上妳會回家吧?』
「廢話。我哪天不回家?」
『真好。我晚上又可以看到妳了。』
「嗯。今天別在外面買飯回來吃了。」
『喔?為什麼?』
「在家裡吃就好。」
『我買飯回去後,也是在家裡吃啊。』
「笨蛋,今晚我煮飯。」
『有煮我的份嗎?』
「當然有!」葉梅桂又瞪了我一眼。


『那……我回去上班了。』
「好。」
我走了兩步,往左邊回過頭:『玫瑰。』
「幹嘛?」
『請多保重。』
「無聊。」
我又走了兩步,這次是往右邊回頭:『玫瑰。』
「又想幹嘛?」
『再讓我看妳一眼吧。』
「你有病呀!」


我再往前走,停下腳步又準備要轉頭時,她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你可以把頭再轉轉看。」
我二話不說,很阿莎力地跑掉了。

我慢慢走回公司,沿路上很納悶自己的衝動。
而且剛剛還差一點便要脫口而出:『我喜歡夜玫瑰。』
回到辦公桌上,先整理一下桌子,免得又要挨罵。
「小柯。」疏洪道說:「跟你買一句話。」
說完後,他掏出一百塊錢給我。
『買一句話?』我拿著那張百元鈔票,很疑惑。
「你剛剛一看到那個女孩,就說:妳怎麼會從我心裡面跑出來?」
他嘖嘖讚嘆幾聲:「這句話好酷。明天我也要跟原杉子這樣說。」
『我不賣。』我看了看他:『除非是兩百塊。』
「你很會做生意。」他又再給我一百塊。


「剛剛那個女孩,就是你室友吧?」疏洪道又問。
『是啊。』我說。
「長得滿漂亮的。」
『不是“滿漂亮”,是“很漂亮”。』
「是嗎?」他又說:「不過原杉子比較漂亮。」
『葉梅桂比較漂亮。』我站起身說。
疏洪道聽到後,也站起身。


「原杉子比較漂亮。」
『葉梅桂比較漂亮。』
「原杉子煮咖啡很好喝。」
『葉梅桂煮的飯很好吃。』
「原杉子會說日文。」
『葉梅桂會講台語。』
「原杉子比較溫柔。」
『葉梅桂很有個性。』
「個性不能用來煮咖啡。」
『溫柔也不能用來煮飯。』
「原杉子比較漂亮!」
『葉梅桂比較漂亮!』


我和疏洪道都站著,爭得面紅耳赤。
嗯,花店老闆說得沒錯,我和他都是執著的人。


「喂!你們兩個在幹嘛?」老闆大聲說:「開會了!」
我和疏洪道只好趕緊找出開會的資料,準備進會議室。
「原杉子比較漂亮。」要進會議室前,他轉頭跟我說。
『葉梅桂比較漂亮。』我回嘴。
「找一天來比比看。敢嗎?」他又說。
『好啊。輸的人不可以哭。』我也說。


開會時,由於需要用頭腦仔細思考,因此很快便冷靜下來。
回想剛剛跟疏洪道的爭執,不禁啞然失笑。
這到底有什麼好爭的呢?
我只是覺得葉梅桂在我眼中是非常漂亮的,
因此別人絕對不可以說她不夠漂亮。
就像葉梅桂不喜歡聽到老闆說我工作不認真、不是優秀的工程師。
我和葉梅桂的心態,是一樣的吧?


開完了會,已經過了十點。
我走出會議室,正準備回家時,手機剛好響起。
「愛爾蘭想約你去愛爾蘭喝愛爾蘭咖啡。」是攔河堰的聲音。
『你在繞口令嗎?』
「就是上次介紹給你認識的愛爾蘭,她想約你喝愛爾蘭咖啡。」
『喂,不要提她喔。』我聲音稍微提高:『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你不喜歡她嗎?」
『坦白說,沒什麼興趣。』


「那你喜歡什麼花?」攔河堰又問。
『問這幹嘛?』
「我這裡還有百合、茉莉、芙蓉、水仙、菊花、紫丁香……」
『你要開花店嗎?』
「不是啦。我已經又找出一堆名字有花的女孩子。」
『喂。我只喜歡玫瑰。』
「玫瑰?」攔河堰沉吟了一會:「我再幫你找找。」
『不用了。我已經找到夜玫瑰了。』
「夜玫瑰?那是什麼?」
『夜玫瑰就是葉梅桂,葉梅桂就是夜玫瑰。』
「你也在繞口令嗎?」


『當然不是。』我不禁大聲說:
『我喜歡夜玫瑰,也就是說,我喜歡葉梅桂。』
「喔?你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嗎?」
『是的。我喜歡夜玫瑰。』
「再說一遍,我聽不太清楚。」
『我喜歡夜玫瑰。』


我反而聽清楚了。
『我喜歡夜玫瑰。』
這聲音?這語氣?
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學姐時,那句「我喜歡夜玫瑰」的聲音和語氣啊。


原來我跟葉梅桂一樣,聲音都是有表情的啊。


學姐,如果妳現在問我:「你覺得夜玫瑰是什麼?」
我已經知道正確的答案了。
夜玫瑰不只可以代表一支舞、一首歌或一個人,
夜玫瑰真正代表的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認識葉梅桂愈深,學姐的一切就愈清晰。
這不是因為葉梅桂很像學姐的關係,事實上她們根本一點都不像;
也不是因為她們都可以叫做夜玫瑰。
而是因為,葉梅桂終於讓我想起,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寂寞確實跟孤單不一樣,孤單只表示身邊沒有別人。
但寂寞是一種,你無法將感覺跟別人溝通或分享的心理狀態。
而真正的寂寞應該是,連自己都忘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我終於想起這種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了。


是的,我喜歡葉梅桂。


那絕對不是因為葉梅桂的諧音是叫夜玫瑰的關係。
如果葉梅桂改叫夜百合還是夜茉莉,我依然喜歡葉梅桂。
高萍熙與藍和彥、原杉子與蘇宏道,也許是註定要在一起,
才會形成高屏溪攔河堰以及員山子疏洪道。
但即使台灣並沒有夜玫瑰滯洪池,葉梅桂和柯志宏也一定要在一起。
我才不管註不註定這種事。


『我喜歡葉梅桂。』
沒錯,就是這種聲音和語氣。
我要趁著我能夠很清楚地表達時,告訴葉梅桂。


回公司的路上,我邊走邊想,為什麼迫不及待想看到葉梅桂呢?
在等著過馬路的空檔,我突然想起,剛剛轉頭回去看著她的動作。
最後一次看到學姐時,學姐也是這樣回頭啊。
這應該同樣都表示一種依依不捨啊。
綠燈剛亮起,我卻不自覺地往後退。
右腳往後踏、左腳併在右腳旁、右腳再往前輕輕掃過。
咦?這是葉門步啊。


以往學姐在唱「花影相依偎」時,我總是專注地聆聽,
於是腳下的舞步,便會凌亂。
難怪我老記不起來「花影相依偎」時的舞步。
我終於想起來了。


右腳往後踏、左腳併在右腳旁、右腳再往前輕輕掃過,
這就是「花影相依偎」時的葉門步啊。
我還記得,由於我雙腳的動作跟學姐是相反的,
所以學姐是用左腳往前輕輕掃過。
她掃起左腳的動作非常優雅,好像根本不會揚起地面的沙。


關於「夜玫瑰」的記憶拼圖,我終於完全拼起。


是的,我一定是把這張圖,埋藏在心海裡面,很深很深的地方。
久而久之,水面上的泥沙開始沈澱,完全覆蓋了這張圖。
忽然海面起了風浪,底層的泥沙被捲動,於是露出了這張圖的一角。
然後風浪愈來愈大,所有覆蓋在圖上的泥沙都被捲起,
於是整張圖的樣子,又出現了。


但是,是誰造成風浪呢?
一定是葉梅桂。
當我跟她第一次見面,她說她也可以叫做「夜玫瑰」時,
海面就開始颳起風浪,因此露出圖的一角。
然後是葉梅桂的眼神、聲音和動作等等,加大了風浪的強度,
最後終於捲走了覆蓋在圖上的,所有泥沙。


於是學姐的眼神、學姐柔柔軟軟的聲音、學姐白淨臉龐上褐色的痣、
學姐唱夜玫瑰的每一句歌聲、學姐跳夜玫瑰的每一個舞步……
我全都記起來了。


馬路上的紅綠燈,不斷地交換紅色和綠色,
正如現在的我,不斷地交換「過去」和「現在」一樣。
我一直呆站在路旁,卻覺得像正站在海堤上,
而回憶恰似迎面而來的海嘯,把我完全吞沒。


其實我在廣場上的回憶,只到最後一次看見學姐為止。
夜玫瑰不僅是學姐在「The Last Dance」指定的最後一支舞,
也是我在廣場上的,最後一支舞。
從此之後,我就不再到廣場了。
因為我相信,廣場上沒了學姐,就像圓沒有圓心,
是沒辦法再圍成一個完整的圓。


學姐走後兩三年內,即使一個簡單的呼吸,也很容易讓我想起學姐。
我還記得,我每晚睡覺前,我一定要跟自己說一句:
『我喜歡夜玫瑰。』
我很努力記下說這句話時的聲音和語氣,因為學姐說過:
「將來,如果有一天,我們再見面時,你一定要再說一次。」


我也試著多說話,多跟自己說話,也多跟別人說話。
可是我本來就是個安靜的人啊,我的話不多。
但學姐要我多說話,我就多說。
後來開始養狗,我也跟狗說話。
久而久之,我發覺身上塗滿了好多色彩。


但就像讓熊貓拍彩色照片一樣,熊貓本身依舊是黑白的。
只有背景換成彩色。
即使是彩色的照片,我仍然是黑白的熊貓啊。


「小柯!」
我的右手被用力搖了幾下,我醒過來,感覺全身濕漉漉的。
那是因為我剛從回憶的洪流中,被拉起。
「怎麼站在路上發呆呢?」疏洪道拍拍我肩膀:「回去上班吧。」
『喔。』我含糊地應了一聲。
然後跟在疏洪道身後,慢慢走回公司。


「你們兩個到底在做什麼?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們不知道嗎?」
老闆看到我們,很生氣地說:
「如果不想幹了,乾脆就寫辭呈給我。還有你,小柯。」
老闆指著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辦公桌要收拾乾淨!」
然後怒氣沖沖地,轉身進他的辦公室。
我到這時才完全清醒。


「我們每天都加班,也不給加班費。才遲到一下子,卻那麼計較。」
老闆走後,疏洪道跟我說。
『你去跟老闆講啊。』
「講什麼?」
『講加班不給加班費,就不應該怪我們遲到。』
「你說得對。」疏洪道站起身,激動地說:「我去跟他說!」
『喂!』我趕緊說:『我開玩笑的。』
但疏洪道還是毅然決然地,昂首走進老闆的辦公室。


過了一會,疏洪道走出老闆的辦公室,說:
「我講完了。」
『老闆怎麼說?』
「他說我說得對。」
『真的嗎?』我很疑惑:『所以呢?』
「所以我們今天晚上要留下來開會。八點開始。」
『什麼?』
「我跟老闆說,因為我們下午遲到,所以如果晚上不留下來開會的話,
我們的良心會不安。」
『喂!』
這個混蛋,我晚上要回家跟葉梅桂吃飯啊。


我坐在辦公桌前,試著靜下心來工作。
但這實在很困難,因為學姐、葉梅桂和夜玫瑰一直來找我。
我腦海中的場景,也不斷在客廳與廣場之間變換。
「夜玫瑰」的記憶拼圖已完全拼起,我可以看清楚這張圖的全貌,
但是,正如最後一次見到學姐時,學姐問我的那句話:
「你覺得夜玫瑰是什麼?」


除了是一首歌、一支舞,或是一個人(無論是學姐或是葉梅桂)以外,
夜玫瑰還可以代表什麼呢?


我抓起公事包,衝下樓。
一出大門口,便攔了一部計程車。
『我要回家!』我還沒坐穩,便喊了一聲。
「回家…馬上回家…我需要你。回家…回家…馬上來我的身邊……」
司機竟然唱了起來,這是順子的歌,《回家》。


『喂!別開玩笑了。』我大聲說。
「先生。」司機轉頭過來說:「你才在開玩笑吧。」
『我沒有開玩笑。』
「你又沒告訴我,你家在哪裡?我怎麼載你回家?」
『喔,不好意思。』
我趕緊告訴他詳細位置。


我下了車,衝到樓下,慌亂之間,鑰匙還掉在地上。
我撿起鑰匙,打開大門,衝到電梯門口。
按了幾次「△」,沒半點反應,燈根本不亮,電梯好像真的故障了。
先做一次深呼吸,然後一鼓作氣,衝上七樓。


進了七C後,鞋子還沒脫,便朝客廳喊:『玫瑰!』
喊了兩聲後,看看手錶,現在應該是葉梅桂帶小皮出去散步的時間。
轉身要出門時,突然想起我不能再迷糊,於是先撥她的手機。
我聽到茶几上的手機鈴聲,葉梅桂沒帶手機出門。


我立刻轉身出門,衝下樓。
現在下樓對我而言,比較困擾。
因為我已經記起以前在廣場上的任何舞步,
所以我很怕我會用一些奇怪的舞步,跑下樓梯。
果然在三、四樓間的樓梯,我就差點跳出葉門步。


走出樓下大門,在大樓方圓50公尺內,先繞了一圈。
沒看到葉梅桂和小皮。
沒錯,你應該還記得我曾說過:
我受過專業的邏輯訓練,所以會先冷靜,然後開始思考。
但這次我不必冷靜,也不用再思考。
因為我知道,葉梅桂一定在捷運站等我。


我再做一次深呼吸,然後又一口氣跑到捷運站。
葉梅桂果然牽著小皮,臉朝著捷運站出口,坐在一輛停放的機車上。
『玫……』我還在喘著氣:『玫瑰。』
她轉過頭,看到我後先是一愣,隨即笑著說:
「今天又坐計程車回來嗎?」
『嗯。』我點點頭。


葉梅桂站起身向我走來,把拴住小皮的繩子放在我手上。
「回家吧。」她說。
『回家…馬上回家…我需要妳。回家…回家…馬上來我的身邊……』
「幹嘛突然唱歌?」
『喔。這是剛剛計程車司機唱給我聽的。』
「你唱歌不好聽,所以在公共場合,不要隨便唱。」
『是嗎?』
「先擦擦汗吧。」她看了我一眼:「你又滿頭大汗了。」
她拿出面紙,在我額頭上擦拭一番。


『先別擦,我有話要告訴妳。』我很著急。
「擦完再說。」
『不行啊,我怕我會忘記。』
「忘記什麼?」
『忘記我要跟妳說的話啊。』
「如果是這麼容易就忘記的“話”,那一定不是重要的“話”。」
『可是……』
「我擦完了。」她看著我:「有什麼話,說吧。」
『我忘記了。』
「喂!」


葉梅桂瞪了我一眼後,就往前走。
我牽著小皮,跟在她後面,輕聲跟自己說:『我喜歡夜玫瑰。』
可能是我太緊張的關係,老覺得語氣不太對、聲音也有點發抖。
「你在後面嘀咕什麼?」
『我是說,我喜歡……』
「喜歡什麼?」
『妳不要打斷我!』
「你不要大聲說話!」


我和葉梅桂都停下腳步。
可能是我們的聲音和樣子有些奇怪,路過的人紛紛投以好奇的目光。
葉梅桂哼了一聲後,又往前繼續走。
我也又開始往前走,心裡又著急、又緊張。
可是我始終掌握不住最佳的聲音和語氣。
眼看我們已經到了樓下大門,並且開了門,走進去。


來到電梯門口,吳馳仁的那張字條還在。
『電梯這次真的故障了。』我說。
「我知道。」葉梅桂說:「我下課回家時,是爬樓梯上樓的。」
『妳應該在家裡等我的。這樣妳現在就不必再爬一次樓梯了。』
「那麼晚了,你還沒回來。我在家裡怎麼坐得住?」
『妳不是知道我在開會?』
「知道是知道,可是不知道會那麼晚。」
『喔,對不起。』
「笨蛋。」她瞪了我一眼:「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玫瑰,剛剛我的聲音有點大,對不起。』
「你的嗓門本來就比較大,這又沒關係。」
『我只是急著想告訴你一句話而已。』
「你今天什麼都急。」葉梅桂笑了起來:
「下午跑到幼稚園急著找我,我騎車回來時你也急著追,剛剛又急著
要跟我說話。你到底在急什麼?」
『我……』


葉梅桂靜靜地等我回話,看我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於是溫柔地說:
「就像我看你今天急著追騎車的我,我想你大概希望早一點看到我,
所以我就先到捷運站等你了。」
『嗯。我確實是很想早一點看到妳。』
「以後別心急,我一直都會在的。」
『不會突然不見吧?』
「笨蛋。我又沒欠你錢,幹嘛突然跑掉?」
『喔。』
「你想跟我說的話,等你不急時再說,我隨時都會聽的。」
說完後,她笑了一笑。


是的,我根本不必心急。
因為葉梅桂這朵夜玫瑰,隨時準備為我綻放。


我不禁又回想起開會前,追在葉梅桂身後的情形。
很奇怪,學姐騎腳踏車離去,和葉梅桂騎機車離去的影像,
我現在已經可以很清楚地分別了。
同樣是夜玫瑰,但葉梅桂的夜玫瑰和學姐的夜玫瑰並不相同。
因為葉梅桂這朵夜玫瑰的根,已經深植在我心中了。


『我已經不急了。』
「那很好呀。」
『玫瑰,其實我那時想跟妳說一句話。現在的我,也想說同一句。』
「哪時?」
『就妳在騎車、我在後面追的時候。』
「什麼話?」
『我喜歡夜玫瑰。』


話一出口,我就知道對了。
就是這種聲音和語氣。
我根本不必刻意提及,因為葉梅桂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朵夜玫瑰。
只要葉梅桂是我喜歡的人,我就可以輕易說出:
我喜歡夜玫瑰。


「可以再說一遍嗎?」葉梅桂抬起頭,看著我。
『我喜歡夜玫瑰。』
「再一遍。好嗎?」夜玫瑰低下頭,輕聲說。
『我喜歡葉梅桂。』


不管是夜玫瑰還是葉梅桂,我的聲音和語氣是一樣的。
因為葉梅桂就是夜玫瑰,夜玫瑰就是葉梅桂。


雖然葉梅桂跟學姐騎腳踏車離去前的問話,是一樣的;
然而我已經不會再將學姐的樣子,套在葉梅桂身上了。
學姐是夜玫瑰、葉梅桂也是夜玫瑰,兩朵夜玫瑰都應該綻放。
但就讓學姐在我記憶中的廣場黑夜,嬌媚地綻放;
而讓葉梅桂在我往後生命中的每一天裡,嬌媚地綻放,
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


學姐,將來如果有一天,我們再見面時,我會依照約定告訴妳:
『我喜歡夜玫瑰。』
而且,我還會加上一句:
『學姐,我已經知道什麼是夜玫瑰了。因為我終於找到一朵,
只為我綻放的夜玫瑰。』


我一定會記得,要面帶微笑。




jht. 于2002年9月16日

~ The End ~
「肚子很餓吧?」到了七C門口,葉梅桂問我。
『是啊。』
「那我跟你說一件悲慘的事。」
『什麼事?』
「我還沒煮飯。」
『什麼?』我很驚訝。
「需要這麼大聲嗎?」她瞪了我一眼。


『那……我們再到那家蒙古餐廳吃飯吧。』
「為什麼?」
『除了還有一張優待券外,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葉梅桂又瞪了我一眼:「你老是不把話一次說完。」


『而且長生天會保佑我們永遠平安,與幸福。』
「長生天保佑我們平安就行了,幸福就不必保佑了。」
『為什麼?』
「因為幸福是靠我們兩個人一起去開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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