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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
發表於 2008-10-10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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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劍客無情劍 第二十五章 劍無情人卻多情
阿飛聽說梅花盜是女人,不由笑道:女人會強奸女人?
李尋歡道:這也許正是她在故布疑陣,讓別人都想不道梅花盜是女人。
阿飛道:女人沒法子強奸女人。
李尋歡又笑了笑,道:有法子的。
他輕輕地咳嗽著,接著說道:那梅花盜若果真是女人,她可以用一個男人做傀儡,替她做這種事,到了必要的時候,再找機會將這男人除去。
阿飛道:你想得太多了。
李尋歡道:也許我的確想得太多了,但想得多些,總比不想好。
阿飛道:也許──不想就是想。
李尋歡失笑道:說得好。
阿飛道:也許──好就是不好。
李尋歡笑道:想不到你也學會了和尚打機鋒──
阿飛忽然道:梅花盜三十年前已出現過,如今至少已該有五十歲以上了。
李尋歡道:三十年前的梅花盜,也許並不是這次出現的梅花盜,他們也許是師徒,也許是父女。
阿飛不再說話。
李尋歡也沈默了很久,纔緩緩道:百曉生也絕不是盜經的主謀,因為他根本無法令心鑒為他冒險。
阿飛道:哦?
李尋歡道:心鑒未入少林前,已橫行江湖,若是想要錢財,當真是易如反掌,所以財帛利誘絕對打不動他。
阿飛道:哦?
李尋歡道:百曉生武功雖高,但入了少林寺就用無用武之地了,所以心鑒也絕不可能是被他威脅的。
阿飛道:也許他有把柄被百曉生捏在手上。
李尋歡道:是什麼把柄呢?
他接著道:未入少林前,單鶚的所做所為,已和心鑒無關了,因為出家人講究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百曉生絕不可能以他出家前所做的事來威脅他,他既已入了少林,也不可能再做出什麼事來了。
阿飛道:何以見得?
李尋歡道:因為他若想做壞事,就不必入少林了,少林寺清規之嚴,天下皆知,他絕不敢冒這個險,除非──
阿飛道:除非怎樣?
李尋歡道:除非又有件事能打動他,能打動他的事,絕不是名,也不是利。
阿飛道:名利既不能打動他,還有什麼能打動他?
李尋歡嘆了口氣道:能打動他這種人的,只有絕代之紅顏,傾國之美色!
阿飛道:梅花盜?
李尋歡道:不錯!只有梅花盜這種女人纔能令他不惜做少林的叛徒,只有梅花盜這種女人纔敢盜少林的藏經!
阿飛道:你又怎知梅花盜必定是個絕色美人?
李尋歡又沈默了很久,纔嘆息著道:也許我猜錯了──但願我猜錯了!
阿飛忽然停下腳步,凝視著李尋歡道:你是不是要重回興雲莊。
李尋歡淒然一笑,道:我實在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地方可去。
夜,漆黑的夜
只有小樓上的一盞燈還在亮著。
李尋歡癡癡地望著這鬼火般的孤燈,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取出塊絲巾,掩住嘴不停地咳嗽起來。
鮮血濺在絲巾上,宛如被寒風摧落在雪地上的殘梅,李尋歡悄悄將絲巾藏入衣裡,笑著道:我忽然不想進去了。
阿飛似乎並未發覺他笑容的辛酸,道:你既為了,為何不進去?
李尋歡道:我做的事有許多沒有原因的,連我自己都解釋不出。
阿飛的眸子在夜色中看來就像是刀。
他的話也像刀,道:龍嘯雲如此對不起你,你不想找他?
李尋歡卻只是笑了笑,道:他並沒有對不起我──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女,無論做出什麼事來,都值得別人原諒的。
阿飛瞪著他良久、良久,慢慢地垂下頭,黯然道:你是個令人無法了解的人,卻也是個令人無法忘記的朋友。
尋歡道:你自然不會忘記我,因為我們以後還時常會見面的。
阿飛道:可是──可是現在──
李尋歡道:現在我知道你有件事要去做,你只管去吧。
兩人就這樣站著,誰也沒有再說話。
風吹過大地,像在嗚咽。
遠處傳來零落的更鼓,遙遠得就像是眼淚滴落在枯草上的聲音。
沒有星光,沒有月色,只有霧──
李尋歡忽笑了笑,道:起霧了,明天一定是好天氣。
阿飛道:是。
他只覺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塞住,連聲音都發不出。
他的胴體與生命都似已和黑暗融為一體。
阿飛掠過高牆,纔發現冷香小築那邊也有燈火亮著,昏黃的窗紙上,映著一個人纖纖的身影。
阿飛的心似在收縮。
屋子裡的人對著孤燈,似在看書,又似在想心事。
阿飛驟然推開了門──
他推開門,就瞧見了他旦夕不忘的人,他推開了門,就木立在門口,再也移不動半步。
林仙兒霍然轉身,吃了一驚,嬌笑道:原來是你。
阿飛道:是我。
他發覺自己的聲音似乎也很遙遠,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林仙兒拍著胸口,妖笑道:你看你,差點把我的魂都嚇飛了。
阿飛道:你以為我已死了,看到我纔會嚇一跳,是麼?
林仙兒眨著眼,道:你在說什麼呀?還不快進來,小心著涼。
她拉著阿飛的手,將阿飛拉了進去。
阿飛甩開了她的手。
林仙兒柔聲道:你在生氣──是在生誰的氣?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她依偎在阿飛懷裡。
阿飛反手一掌,將她摔了出去。
林仙兒踉嚙後退,跌倒,怔住了。
過了半晌,她眼淚慢慢流下,垂首道: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你為何要這樣對我?我對你有什麼不好?你說出來,我被你打死也甘心。
阿飛的手緊握,似已將自己的心捏碎。
他已發現林仙兒方纔是在看書,看的是經書。
少林寺的藏經。
阿飛睦看著她,就像是從未見過她這個人似的。
阿飛冷冷道:你怎麼待我?你明知我一走入申老三的屋子,就是有去無回的了。
林仙兒道:你──你是什麼意思?
阿飛道:百曉生和單鶚將少林藏經交給你時,你就要他們在申老三的屋裡布下陷阱,你不但要害我,還要害李尋歡。
林仙兒咬著嘴脣道:你真的以為是我害你?
阿飛道:當然是你,除了你之外,沒有人知道我會去找申老三。
林仙兒以手掩面,痛哭著道:但我為什麼要害你?為什麼?──
阿飛道:因為你就是梅花盜!
林仙兒就像是突然被抽了一鞭子,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道:我是梅花盜?你竟說我是梅花盜?
阿飛道:不錯,你就是梅花盜。
林仙兒道:梅花盜已被你殺死了,你──
阿飛打斷她的話,道:我殺死的那人,只不過是你用來故布疑陣、轉移他人耳目的傀儡而已。
他接著道:你知道金絲甲已落入李尋歡手裡,知道李尋歡不會上你的當,就發覺自己的處境已很危險了,所以那天晚上你故意約好李尋歡到你那裡去。
林仙兒幽幽地道:那天晚上我的確約了李尋歡,只因那時我還不信得你。
阿飛根本不聽她的話,接著道:你要那傀儡故意將你劫走,為的就是要李尋歡救你,要李尋歡將那傀儡殺死,等到世人都認為梅花盜已死了,你就可高枕無懮了,你不但要利用李尋歡,也利用了你那伙伴做替死鬼。
林仙兒反而安靜了下來,道:你說下去。
阿飛道:但你卻未算到李尋歡突然有了意外,更未算到會有這樣一個人救了你──
林仙兒道:你莫忘了,我也救過你。
阿飛道:不錯。
林仙兒道:我若是梅花盜,為何要救你?
阿飛道:只因那時事情又有了變化,你還要利用我,你就將我藏在這裡,居然沒有人來搜查,那時已覺得疑心了。
林仙兒道:你認為龍嘯雲他們也是和我同謀的人?
阿飛道:他們自然不知道你的陰謀,只不過也受你利用而已,何況龍嘯雲早已對李尋歡嫉恨在心,他這麼樣做也是為的自己。
林仙兒道:這些話都是李尋歡教你說的?
阿飛道:你以為天下的男人都是呆子,都可被你玩弄,你心裡畏懼的只有李尋歡一個人,所以千方百計地想除了他。
他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咬緊牙關,接著道:你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貪得無厭,連少林寺的藏經你都想要,連出家人你都不肯放過,你──你
林仙兒的眼淚也流了下來,緩緩道:我的確看錯了你。
阿飛一字字:但我卻未看錯你!
林仙兒道:我若說這部經不是百曉生和單鶚給我的,你一定不會相信,是麼?
阿飛道:你無論說什麼,我都再也不會相信!
林仙兒淒然一笑,道:我總算明白了你的意思──我總算明白了你的心-
她一面說著話,一面向阿飛走了過去,她走得很慢,但步子卻很堅定,像是已下了很大的決心。
風在呼嘯,燈火飄搖。
閃動著的燈光映著她蒼白絕美的臉,映著她秋水般的眼波,她癡癡地望著阿飛,幽幽道:我知道你是來殺我的,是不是?
阿飛的拳緊握,嘴緊閉。
她指著自己的心道:你腰畔既然有劍,為什麼還不出手?我只望你能往這裡刺下去。
阿飛的手已握住了劍柄。
林仙兒闔起眼簾,顫聲道:你快動手吧,能死在你手,我死在甘心。
她胸膛起伏,似在輕輕顫抖。
她長長的睫毛豐眼簾,懸掛著兩粒晶瑩的淚珠。
阿飛不敢看她,垂下眼望著自己的劍。
無情的劍,冷而鋒利。
阿飛道:你全都承認了?
林仙兒眼簾抬起,凝注著他。
她眼中充滿了淒涼,充滿了幽怨,充滿了愛,也充滿了恨──世上絕沒有任何事妣她的眼色更能打動人的心。
她嘴角露出一絲淒涼的微笑,幽幽道:你是我這一生中最愛的人,若連你都不相信我,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阿飛的手握得更緊,指節已發白,手背已露出青筋。
林仙兒黯然道:只要你認為我是梅花盜,只要你認為我真是那麼惡毒的女人,你就殺了我吧,我──我絕不恨你。
劍柄堅硬,冰冷。
阿飛的手卻已開始發抖。
無情的劍,劍無情,但人呢?
人怎能無情?
燈滅了。
但林仙兒絕代的風姿,在黑暗中卻更動人。
她沒有說話,但在這絕望的黑暗中,她的呼吸聲聽來就宛如溫柔的細語,又宛如令人心碎的呻吟。
世上還有什麼力量能比情愛的力量更大?
面對著這麼樣一個女人,面對著自己一生中最強烈的情感,面對著這無邊無際的黑暗!──
阿飛這一劍是不是還能刺得下去?!
劍無情!人卻多情!
多情劍客無情劍 第二十六章 小店中的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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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安網 2005-02-06 09:02
秋,木葉蕭蕭。
街上的盡頭,有座巨大的宅院,看來也正和枝頭的黃葉一樣,已到了將近枯落的時候。
那兩扇泉漆大門,幾乎已有一年多未曾開過了,門上的泉漆早已剝落,銅環也已生了絲鏽。
高牆內久已聽不到人聲,只有在秋初夏末,纔偶然會傳出秋蟲低訴,鳥語啾啁,卻更襯出了這宅院的寂寞與蕭索。
但這宅院也有過輝煌的時候,因為就在這裡,已誕生過七位進士、三位探花,其中還有位驚纔絕艷、蓋世無雙的武林名俠。
甚至就在兩年前,宅院已換了主人時,這裡還是發生過許多件轟動武林的大事,也已不知有多少×吒風雲的江湖高手葬身此處。
此後,這宅院就突然沈寂了下來,它兩代主人突然間就變得消息沈沈,不知所終。
於是江湖間就有種可怕的傳說,都說這地方是座凶宅!
現在,這裡白天已不再有笑語喧嘩,晚上也早已不再有輝煌燈光,只有後園小樓上的一盞孤燈終夜不熄。
小樓上似乎有個人在日日夜夜的等待著,只不過誰也不知她究竟是在等待著什麼?──-
但無論多卑賤、多陰暗的地方,都有人在默默地活著。
這也許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別處可去,也許是因為他們對人生已厭倦,寧願躲在這種地方,被世人遺忘。
巷堂裡有個雞毛小店,前面賣些粗糲的飲食,後面有三五間簡陋的客房,店主人孫駝子是個殘廢的侏儒。
他雖然明知道這巷堂裡絕不會有什麼高貴的主顧,但卻寧願在這裡等著些卑賤的過客,進來以低微的代價換取食宿。
他寧願在這裡過他清苦卑賤的生活,也不願走出去聽人們的嘲笑,因為他已懂得無論多少財富,都無法換來心頭的平靜。
他當然是寂寞的。
一年多前,黃錯的時候,這小店裡來了位與眾不同的客人,其實他穿的也並不是什麼很華貴的衣服,長得也並不特別。
他身材雖很高,面目雖也還算得英俊,但看來卻很憔翠,終年都帶著病容,而且還不時彎下腰咳嗽。
他實在是個很平凡的人。
但孫駝子一眼看到他時,就覺得他有許多與眾不同之處。
他對孫駝子的殘廢並沒有嘲笑,也沒有注意,更沒有裝出特別憐憫的同情神色。
這種同情有時比嘲笑還要令人受不了。
他對於酒既不挑剔,也不贊美。他根本就很少說話。
最奇怪的是,自從他第一次走進這小店,就沒有走出去過。
第一次來的時候,他選了角落裡的一張桌子坐下,要一碟豆乾、一碟牛肉、兩個饅頭和七壺酒。
七壺酒喝完了,他就叫孫駝子再加酒,然後就到最後面的一間屋子裡坐下,直到第二天黃昏纔走出來。
等他出來時,這七壺酒也已喝光了。
現在,已過了一年多,每天晚上他都是坐在角落裡那桌子上,還是要一碟豆乾、一碟牛肉、兩個饅頭和七壺酒。
他一面咳嗽,一面喝酒,等七壺酒喝完,他就帶著另七壺酒回到最後面那間屋子裡,一直到第二天黃昏纔露面。
孫駝子也是個酒徒,對這人的酒量他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能喝完十四壺酒而不醉的人,他一生中還未見到過。
有時他也忍不住問問這人的姓名,卻還是忍住了,因為知道即使問了,也不會得到答覆。
孫駝子並不是個多嘴的人。
這樣過了好幾個月,有一陣天氣特別寒冷,接連下了十幾天雨,晚上孫駝子到後面去,發現那間屋子的門是開著的,這奇怪的客人已咳倒在地上,臉色紅得可怕,簡直紅得像血。
孫駝子扶起了他,半夜三更去替他抓藥、煎藥,看顧了他三天,三天後他剛起慶,就又開始要酒。
那時孫駝子纔知道這人是在自己找死了,忍不住勸他:像這樣喝下去,任何人都活不長的。
這人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反問他:他以為我不喝酒就能活得長麼?
孫駝子不說話了。
從那天之後,兩人就變成了朋友。
沒有客人的時候,他就會找孫駝子陪他喝酒,東扯西拉地閑聊著,孫駝子發現這人懂的可真不少。
他只有一件事不肯說,那就是他的姓名來歷。
有一次孫駝子忍不住問他:我們已是朋友,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他遲疑了半天,纔笑著回答:我是個酒鬼,不折不扣的酒鬼,你為什麼不叫我酒鬼呢?
於是孫駝子又發現這人必定有段極傷心的往事,所以連自己的姓名都不願提起,情願將一生埋葬在酒壺裡。
除了喝酒外,他還有個奇怪的嗜好。
那就是雕刻。
他手裡總是拿著把小刀在刻木頭,但孫駝子卻從不知道他在刻什麼,因為他從未將手裡刻著的雕像完成過。
這實在是個奇怪的客人,怪得可怕。
但有時孫駝子卻希望他永遠也不要走。
這天早上,孫駝子起慶時發覺天氣已越來越涼了,特別從箱子裡找出件老棉襖穿上,纔走到前面。
他剛坐下就看到有兩個人騎著馬從前面繞過來。
巷堂裡騎馬的人並不多,孫駝子也不禁多瞧了兩眼。
只見這兩人都穿著杏黃色的長衫,前面一人濃眉大眼,後面一人鷹鼻如,兩人凳下都留著短須,看起來都只有三十多歲。
這兩人相貌並不出眾,但身上穿的杏黃色長衫卻極耀眼,兩人都沒有留意孫駝子,卻不時仰起頭向高牆內探望。
孫駝子繼續靡他的豆腐。
他知道這兩人絕不會是他的主顧。
只見兩人走過巷堂,果然又繞到前面去了,可是還沒過多久,兩人又從另一頭繞了回來。
這次兩人竟在小店前下了馬。
孫駝子脾氣雖古怪,畢竟是做生意的人,立刻停下手問道:兩位可要吃喝點什麼?
濃眉大眼的黃衫人道:咱們什麼也不要,只想問你兩句話。
孫駝子又開始靡豆腐,他對說話並不感興趣。
鷹鼻如勾的黃衫人忽然笑了笑,道:咱們就要買你的話,一句話一錢銀子,如何?
孫駝子的興趣來了,點頭道:好。
他嘴裡說著話,已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濃眉大眼的黃衫人笑道:這也算一句話麼?你做生意的門檻倒真精。
孫駝子道:這當然算一句話。
他伸出了兩根指頭。
鷹鼻人道:你在這裡已住了多久?
孫駝子道:二三十年了。
鷹鼻人道:你對面這座宅院是誰的?你知不知道?
孫駝子道:是李家的。
鷹鼻子道:後來的主人呢?
孫駝子道:姓龍,叫龍嘯雲。
鷹鼻從道:你見過他?
孫駝子:沒有。
鷹鼻人道:他的人呢?
孫駝子:出門了。
鷹鼻子道:什麼時候出門的?
孫駝子道:一年多以前。
鷹鼻人道:以後有沒有回來過?
孫駝子道:沒有。
鷹鼻人道:你既未見過他,怎會對他知道得如此詳細?
孫駝子:他們家的廚子常在這買酒。
鷹鼻人沈吟了半晌,道:這兩天有沒有陌生人來問過你的話?
孫駝子道:沒有──若是有,這只怕早已發財了。
濃眉大眼黃衫人笑道:今天就讓你發個小財吧。
他拋了錠銀子出來,兩人再也不問別的,一齊上馬而去,在路上還是不住探首向高牆內窺望。
孫駝子看著手裡的銀子,喃喃道:原來有時候賺錢也容易得很──
他轉過頭,忽然發現那酒鬼不知何時已出來,正站在那裡向黃衫人的去路凝視著,面上帶著種深思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什麼?
孫駝子笑了笑道:佻今天倒早。
那酒鬼也笑了笑,道:昨天晚上我喝得快,今天一早就斷糧了。
他低下頭,咳嗽了一陣,忽又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孫駝子道:九月十四。
那酒鬼蒼白的臉又起了一陣異樣的紅暈,目光茫然凝視著遠方,沈默了許多,纔慢慢地問道:明天就是九月十五了麼?
那酒鬼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彎下腰去,不停地咳嗽起來,一面咳嗽,一面指著桌上的空酒壺。
孫駝子嘆了口氣,搖頭道:若是人人都像你這麼樣喝酒,賣酒的早就都發財了。
黃昏時,後園的小樓上就有了燈光。
那酒鬼早就坐在他的老地方開始喝酒了。
多情劍客無情劍 第二十七章 小店又來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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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安網 2005-02-06 08:57
今天那酒鬼似乎有些異樣,他的酒喝得特別慢,眼睛特別亮,手裡沒有刻木頭,而且還特地將他桌上的蠟燭移到別的桌上。
他的眼睛一直在看著門,似乎在等人的模樣。
但×時早已過了,小店裡卻連一個主顧也沒有。
孫駝子長長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道:今天看樣子又沒有客人上門了,還是趁早打烊吧,也好陪你喝兩杯。
那『酒鬼』笑了笑,道:別著急,我算定了你今天的買賣必定特別好。
孫駝子道:你怎麼知道?
那『酒鬼』笑了笑,道:我會算命。
他果然會算命,而且靈得很,還不到半個時辰,小店裡果然會一下子就來了三四批客人。
第一批是兩個人。
一個是滿頭白發蒼蒼,手裡拿著旱煙的藍衫老人。
還有一個想必是他的孫女兒,梳著兩條又黑又亮的大辮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晴,卻比辮子還要黑,還要亮。
第二批也是兩個人。
不兩人都是滿面虯X,身高體壯,不但裝束打扮一模一樣,腰上掛的刀也一模一樣,兩人就像是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
第三批來的人最多,一共有四個。
這四人一個高大,一個矮小,紫面膛的年輕人肩上居然扛著根長槍,還有個卻是穿著綠衣裳、戴著金首飾的女子,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看起來就像是個大姑娘,論年齡卻是大姑娘的媽了。
孫駝子只握她一不小心會把腰扭斷。
最後來的只有一個人。
這個瘦得出奇,身上並沒有佩刀掛刀,但腰圍上鼓起了一環,而且很觸目,顯然是帶著條很粗長的軟兵刃。
小店一共只有五張桌子,這四批人一來立刻就全坐滿了,孫駝子忙得團團轉,只希望明天的生意不要這麼好。
只見這四批人都在喝著悶酒,說話的很少,就算說話,也是低聲細語,仿佛生怕別人聽到。
喝了幾杯酒,那肩上扛著槍的紫面少年眼睛就盯在那大辮子姑娘身上了,辮子姑娘倒也大方得很,一點也不在乎。
紫而少年忽然笑道:這位姑娘可是賣唱的嗎?
辮子姑娘搖了搖頭,辮子高高地甩了起來,模樣看來更嬌。
紫面少年笑道:就算不賣唱,總也會唱兩句吧,只要唱得好,爺們重重有賞。
辮子姑娘抿著嘴一笑,道:我不會唱,只會說。
紫面少年道:說什麼?
辮子姑娘道:說書,說故事。
紫面少年笑道:那更好了,卻不知你會說什麼書?後花園纔子會佳人?宰相千金拋繡球?
辮子姑娘搖了搖頭,道:都不對,我說的是江湖中最轟動的消息,武林中最近發生的大事,保證又新鮮、又緊張。
紫面少年拊掌笑道:妙極妙極,這種事我想在座的諸位都喜歡聽的,你快說吧。
辮子姑娘:我不會說,我爺爺會說。
紫面少年瞪了那老頭子一眼,皺著眉道:你會什麼?
辮子姑娘嫣然道:我只會替爺爺幫腔。
她眼睛這麼一轉,紫面少年的魂都飛了。
老頭子瞇著眼,喝了杯酒,又抽了口旱煙,纔慢吞吞地說道:你可聽說過李尋歡這名字?
除了那紫面少年外,大家本還不大理會這祖孫兩人,但一聽到李尋歡這名字,每個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辮子姑娘笑道:我當然聽說過,不就是那位仗義疏財,大名鼎鼎的小李探花?
老頭子:不錯。
辮子姑娘道:聽說,小李飛刀,例不虛發,直到如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躲開過,這句話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頭子道:你若不相信,不妨去問問平湖百曉生,去問問五毒童子,你就知道這句話是真是假了。
辮子姑娘道:百曉生和五毒童子豈非早就全都死了麼?
老頭道:不錯,他們都死了,就因為他們不相信這句話。
那面帶青記的瘦長漢子鼻孔裡似乎低低哼了一聲,只不過大家都已被這祖孫兩人的對答所吸引,誰也沒有留意他。
只有那酒鬼仗在桌上,似乎已醉了。
老頭子喝了口茶,接著道:只可惜像李尋歡這樣的英雄豪傑,如今也已死了。
辮子姑娘然道:死了?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殺了他?
老頭子:誰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有本事殺他的只有一個人。
辮子姑娘道:誰?
老頭子:就是他自己!
辮子姑娘怔了怔,又笑道:他自己怎麼會殺死自己呢?我看他一定還活在世上。
老頭子長長嘆了口氣,道:就算他還活在世上,也和死差不多了──可嘆呀可嘆,可惜呀可惜──
辮子姑娘也嘆了口氣,沈默了半晌,忽又問道:除了他之外,還有什麼人可稱得上是英雄呢?
老頭子;你可聽說過阿飛這名字?
辮子姑娘道:好像聽說過。
她眼珠一轉,又道:聽說此人劍法之快,舉世無雙,卻不知是真是假?
老頭子:伊哭的武功如何?
辮子姑娘道:兵器譜中,青魔手排名第九,武功自然好得很了。
老頭子道:鐵笛先生、少林心鑒、趙正義、田七這些人的武功又如何?
辮子姑娘道:這幾位都是江湖中一等的高手,誰都知道的。
老頭子道:阿飛的劍法若不快,這些人怎會敗在他劍下?
辮子道:如今這位阿飛的人呢?
老頭子嘆了口氣,道:他也和小李探花一樣,忽然不見了,誰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只知道他是和林仙兒同時失蹤的。
辮子姑娘道:林仙兒?不就是那位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林姑娘?
老頭子:不錯。
辮子姑娘也嘆了口氣,漫聲道:情是何物?偏叫世人都為情苦,而且還無處投訴──
那紫面少年似已有些不耐,皺眉道:閑話少說,書歸正傳,你說的故事呢?
老頭子長嘆著搖頭道:像阿飛和李尋歡這樣的人物,都已不知下落,江湖中還會發生什麼大事?我老頭子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瘦長漢子冷笑一聲:那倒也不見得。
老頭道:哦?閣下的消息比我老頭子還靈通?
那漢子目光四轉,一字字道:據我所知,不久就要件驚天動地的事發生了。
老頭子:在哪裡發生?什麼時候發生?
瘦子漢子拍的一拍桌子,厲聲道:就在此時,就在此地!
這句話說出,那孿生兄弟和三批來的四個人面上全都變了顏色,那綠衣婦人眼波流動嬌笑道:我倒看不出此時此地會發生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瘦長漢子冷笑道:據我所知,至少有六個人馬上就要死在這裡!
綠衣人道:哪六個人。
瘦長漢子喝了口酒,緩緩道:胡非,段開山,楊承祖,胡媚和朝家兄弟!
他一口氣說了這六個的名字,那孿生兄弟和第三批來的四個值得霍然長身而起,紛紛拍著桌子罵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在這裡胡說八道?
聲音喊得最大的正是那大力神段開山。
此人站起來就和半截塔似的,朝家兄弟身材雖高大,比起他來還是矮了半個頭。
他罵了兩句不過癮,接著道:我看你纔是一臉倒霉像,休想活得過今天晚上──
這句話還未說完,那瘦長漢子只一抬腿,忽然就到了他面前,劈劈拍拍給了他十七八個耳光。
段開山明明有兩只手,偏偏就無法招架,明明有兩條腿,偏偏就無法閃避,連頭都似已被打暈了,動都動不得。
別的人也看呆了。
只聽這瘦長漢子道:你以為是我要殺你們?憑你們還不配讓我動手!我這只不過是教訓教訓你們,要你們說話斯文些。
他一面說著話,一面已慢慢走了回去。
楊承祖突然大喝一聲,道:慢走,你倒說說看是誰要殺我們?
喝聲中,他一直放在手邊的長槍已毒蛇般刺出。
只見槍花朵朵,竟是正宗的楊家槍法。
那瘦長漢子頭也未回,淡淡道:要殺你們的人就快來了!──
只見他腰一閃,已將長槍挾在脅下,楊承祖用盡全身力氣都抽不出來,一張紫面已急得變成豬肝色。
瘦長漢子道;你們反正逃不了的,還是慢慢地等著瞧吧。
楊承祖的槍尖已不知何時被人折斷了!
但聽得奪的一聲,瘦長漢子將槍尖插在桌子上,慢慢地倒了杯酒喝了下去,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韓家兄弟、楊承祖、胡非、段開山、胡媚,這六個人就沒有他這麼好過了,一個個面面相覷,俱是面如死灰。
每個人心裡都在想:是誰要來殺我們?是誰──-
外面風漸漸大了。燈光閃動,映得那瘦長漢子一張青慘的臉更是說不出的詭秘可怖。
這人又是誰?
以他武功之高,想必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我們怎會不認得他?
他怎會到這種地方來的?
每個人心裡都是忐忑不定,哪裡還能喝得下一口酒去?
有的人已想溜之大吉,但這樣就走,未免太丟人了,日後若是傳說出去,還能在江湖中混麼?
何況,他們就算想逃,也逃不了!
他們六個人合在一起,就連段開山和楊承祖的膽氣也不覺壯了起來。
六個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你捧我,我捧你。
突聽門外有人一聲冷笑。
六個人的臉色立刻變了,喉嚨也像是突然被人扼住,非但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連呼吸都似已將停頓。
孫駝子早已駭呆了,但六人卻比他還要怕得厲害,他忍不住隨著他拉的目光瞧了過去。
只見門口出現了四個人。
這四個人都穿著顏色極鮮明的杏黃色長衫,其中一個濃眉大眼,一個鷹鼻如,正是今天早上向他打聽消息的那兩人。
他們雖到了門口,卻沒有走進來,只是垂手站在那邊,也沒有說話,看來一點也不可怕。
孫駝子實在想不通方纔還盛氣凌人的六個人,怎會對他們如此害怕,看這六個人的表情,這四個黃衫人簡直不是人,是鬼。
他們有些羡慕那酒鬼了,什麼也沒有瞧見,什麼也沒有聽見,自然什麼都用不著害怕。
奇怪的是,那祖孫兩人有一個已快老掉了牙,一個嬌滴滴的仿佛被風一吹就要倒。
但兩人此刻居然很沈得住氣,並沒有露出什麼害怕的樣子來,那老頭子居然還能喝得下酒。
再看門口那四個人,已閃出了一條路。
一個年紀很輕的少年人背負著雙手,慢慢地走了進來。
這少年身上穿的也是杏黃色的長衫,長得很秀氣,態度也很斯文,他和另四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黃衫上還鑲著金邊。
他長得雖秀氣,面上卻是冷冰冰的,無絲毫表情,眼睛盯在那青面瘦長漢子身上。
青面漢子自己喝著酒,也不理他。
黃衫少年嘴角慢慢地露出一絲冷笑,慢慢地轉過,冰冷的目光在承祖等六人身上一掃。
黃衫少年慢慢地走了過去,自懷中取出六枚黃銅鑄成的制錢,在六個人的頭上各放了一枚。
六個人竟似乎都變成了木頭人,眼睜睜地瞧著這人將東西隨隨便便地擺在自己頭上,連個屁都不敢放。
黃衫少年還剩下幾個銅錢,在手裡叮叮當當地搖著,緩緩走到那老人和辮子姑娘的桌前。
老頭子笑道:朋友若是想喝酒,就坐下來喝兩杯吧,我請你。
他似已有些醉了,嘴角就好像含著個雞蛋似的,舌頭也比平時大了三倍,說的話簡直沒人能聽得清。
黃衫少年沈著臉,冷冷地瞧著他,突伸手在桌上一拍,擺在老頭子面前的一碟花生米就突然全部從碟子裡跳了起來,暴雨般向老頭子臉上打了過去。
那老頭子也不知是看呆了,還是嚇呆了,連閃避都忘了閃避,幾十粒花生米眼看已快打在他臉上。黃衫少年長袖突然又一卷,將花生米全都卷入袖中,他袍袖一抖,花生米就又一連串落回碟子。
那辮子姑娘拍手嬌笑起來,笑道:這把戲真好看極了,想不到你原來是個變戲法的,你再變幾乎給我們瞧瞧好不好?我一定要爺爺請你喝酒。
黃衫少年露了手極高妙的接暗器功夫,誰知卻遇著個不識貨的買主,居然將他看成變戲法的。
但這黃衫少年一點也沒有生氣,上上下下打量了辮子姑娘幾眼,目中似乎帶些笑意,慢慢地走開去。
辮子姑娘急道:你的戲法為什麼不變?我還想看哩。
那瘦長漢子突然笑了一聲道:這種戲法還是少看些為妙。
辮子姑娘道:為什麼?
青面漢子道:你們若是會武功,他方纔兩兩手戲法只怕已將你們變死了。
辮子姑娘偷偷瞟了黃衫少年一眼,似乎有些不信,卻已不敢再問了。
黃衫少年根本就沒有與日俱增那漢子在說什麼,慢慢地走到那酒鬼的桌子前,叮叮當當地搖著手裡的制錢。
那酒鬼早已人事不知,仗在桌上睡得好像死人一樣。
黃衫少年冷笑著,一把拎起他的頭發,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仔細看了兩眼,手纔放松。
他的手一松,這酒鬼就砰的又跌回桌子上,還是人事不知,又呼呼大睡了起來。
漢子冷冷道:一醉解千愁,這話倒真不錯,喝醉了的人確實比清醒的佔便宜。
黃衫少年不理他,背負著雙手,慢慢地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胡非、段開山、楊承祖、胡媚、朝斑、朝明,這六人也立刻一連串跟了出去,就有條繩子牽著似的。
這六人一個個都哭喪著臉,直著脖子,腳下雖在一步步往前走,上半身卻連動也不敢動,生怕頭上的銅錢會掉下來。
孫駝子活了幾十年,倒真還未見過這樣的怪事。
他以前曾經聽人說過,深山大澤中往往會出現山魅木客,最喜吃猴腦,高興時就將全山的猴子全召來,看到中意的景放塊石頭在它腦袋上,被看中的猴子,絕不敢反抗,也絕不敢逃走,只是頂著那塊石頭,等死。
以他們六人的武功,無論遇見什麼人,至少也可以拼一拼,為何一見到這黃衫少年就好像老鼠遇見了貓。
孫駝子實在不明白。
他也並不想去弄明白,活到他這麼大年紀的人,就知道有些事還是糊涂些好,太明白了反而煩惱。
好久沒有下雨了,巷堂裡的風沙很大。
那四個黃衫人不知何時已在地上畫了幾十個圓圈,每個圓圈都只不過裝湯的海碗那麼大。
段開山等六人走出來,也不等別人吩咐,就站到這些圓圈去了,一個人站一個圓圈,恰好能將腳擺在圓圈裡。
六個人立刻又像是變成了六塊木頭。
黃衫少年又背負著雙手,慢慢走回小店,在段開山他們方纔坐過的那張桌子旁坐下。
那臉上始終冷冰冰的,到現在為止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過了約摸兩盞茶的時候,雙有個黃衫人走入了巷堂。
這人年齡比較大些,耳朵被人削掉了一個,眼睛也瞎了一只,剩下的一只獨眼中,閃閃的發著凶光。
他穿的杏黃色長衫上也鑲著黃色,身後也一連串跟著七八個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
看他們的裝束打扮,顯然並不是沒名沒姓的人,但現在也和段開山他們一樣,一個個都哭喪著臉,直著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那獨眼人身後,走到小店前,就地站在圓圈裡。
其中有個人黝黑瘦削,滿面都是精悍之色。
段開山等六人看到他,都顯得很詫異,似乎在奇怪,怎麼他也來了?
獨眼人目光在段開山等六人面上一掃,嘴角帶著冷笑,也背負著雙手,慢慢地走入了小店,在黃衫少年對面坐下。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誰也沒有說話。
又過了盞茶時候,巷堂裡又有個黃衫人走了進來。
這人看來顯得更蒼老,須發俱已花白,身上穿的杏黃色長衫上也鑲著金邊,身後也一連串跟闃十來個人。
遠遠看來,他長得也沒有什麼異樣,但走到近前,纔發現這人的臉色竟是綠的,襯著他花白頭發,更顯得詭異可怕。
他不但臉是綠的,手也是綠的。
站在小店外的人一看這綠面白發的黃衫客,就好像看到了鬼似的,都不覺倒抽了口涼氣,有的人甚至已在發抖。
還不到半個時辰,巷堂裡地上畫的幾十個圓圈都已站滿了人,每個人都屏息靜氣,噤若寒蟬,既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穿金邊黃衫的人已到了四個,最後一個是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身形已佝僂,步履已蹣跚,看來比那說沒事的老頭子還要大幾歲,簡直老得連路都走不動了,但帶來的人卻偏偏最多。
這四個人各據桌子的一方,一走進來就靜靜地坐在那裡,誰也不開口,四個人仿佛都是啞吧。
外面站在圈子裡的一群人,嘴更好像全都縫起來了,裡面外外除了呼吸聲外,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這小店簡直變得像座墳墓,連孫駝子都已受不了!那祖孫兩人和青面漢子卻偏偏還是不肯走。
他們難道還在等著看把戲。
這簡直是要命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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