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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 刺客魔傳 作者:撞破南牆(連載中)

[科幻] 刺客魔傳 作者:撞破南牆(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小柚仔 於 2010-1-21 04:23 編輯

正文 第一章 厄運刺客


  「這不是蔡經理嗎?您好、您好,真是久違了。」安飛臉上帶著春風般的笑容,向前伸出了手。

  蔡廣耀一愣,悻悻的把手從褲腰帶上拿開,說實話他有些討厭面前這個在衛生間裡和他打招呼的人,但對一個商海中的沉浮者來說,第一要素就是沉得住氣、喜怒不形於色,而對方的笑容非常親切,衣服的檔次也很高雅,輕易得罪一個不知來路的人是不明智的,想到這裡,蔡廣耀也露出笑容,握住了對方的手:「您好,實在抱歉,我有些喝多了,請問您是......」

  「真是應了那句話,貴人多忘事啊......」安飛眨了眨眼睛:「聽說蔡經理的房地產生意是蒸蒸日上,整日裡忙得不可開交,忘了我這個小人物也算正常。」

  「哪裡話..哪裡話......」蔡廣耀覺得有些尷尬,誰知話沒說完,突然從手心傳來刺痛的感覺,他急忙抽出手,怒道:「你做什麼?!」

  「我?我沒做什麼啊?」安飛莫名其妙的攤了攤手。

  「還沒做什麼?」蔡廣耀怒形於色,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卻沒有看到傷痕。

  「啊!我知道了......」安飛好似明白了什麼,指了指自己中指上的戒指:「一定是我的戒指刮痛您了,唉,這個破戒指啊,戴著讓人感到非常不舒服,可是又沒辦法,這是我家祖傳下來的東西,家父臨去世時......」

  「好了、好了!如果您沒有別的事情請您行個方便,我還有客人要招待呢。」蔡廣耀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剛才他還不想得罪人,可是當對方把自己的手弄痛了之後,他本能的開始極度厭惡起對方來,至於這種感覺從何而來,蔡廣耀就說不清楚了,其實碰痛了手的事情只是芝麻大的一點小事,按常理來說,蔡廣耀不應該如此失態。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安飛訕訕的笑了:「蔡經理,您忙您的,我就不打擾您了。」說完安飛點頭示意了一下,帶著懊惱的神色退出了洗手間。

  「神經病......」蔡廣耀低估了一句,轉身解開了自己的褲腰帶。

  安飛剛剛走出了門外,像變戲法一樣,滿臉的懊惱轉眼間就化成了平淡,順著長廊一直向前,兩邊的房間裡不時傳來男人的笑鬧聲和女人的撒嬌聲,玉質的地板在腳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與金黃色的壁燈交相呼應,每一座房間的房門都是用上好的沉香木所製,使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舒爽的香氣,不過這些都無法吸引安飛的注意力,他走得似乎不快,實際上他前行的速度最少也要比正常人快上一倍,直到接近了走廊口,他才放慢了速度。

  拐了個彎,一眼看到電梯門剛好合攏,安飛心底不由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呻吟。今天他做什麼都不順,搞了輛雪佛蘭來金都酒店,結果剎車卻莫名其妙的壞了,如果在別的地方壞了還好說,偏偏在交通崗附近壞,最後費了好大的力氣擺脫了交通警察的糾纏。又隨便搞了輛豐田,沒開出兩里路,居然發生了一場小型車禍,那愣頭青抓著他的脖領不放,非要去醫院不可,安飛花了三千大元才算打發走了對方。其實安飛的車技相當不錯,幾乎沒出過什麼事故,今天的事情只能用邪門來形容了!

  來到金都大酒店,踏入電梯準備進行自己的工作,但是剛剛過了十秒鐘,電梯也壞了......望著頭上的攝像機,安飛表現的非常安分,沒有做任何過激的動作,老老實實的做手勢向酒店的保安求救。

  困了十分鐘之後,安飛被『解救』出來了,他這行對時間的要求已經到了苛刻的地步,安飛以為自己今天的工作要失敗了,幸好在最後時刻抓到了機會,不過幸運只是暫時的,看了看頭上閃爍的數字,安飛露出了一絲苦笑。

  傍邊的電梯是壞的,不用想了,另外兩部電梯距離這裡有一百米,走過去?安飛迅速估算了一下時間,他還有三分鐘!而頭上的數字剛剛從『20』上閃過,安飛把一塊口香糖放在口中,抬起腿向長廊的另一端走去。

  三十秒鐘之後,安飛已經站到了電梯前,三十五秒之後,電梯門在他面前打開了,安飛心中焦急,臉上卻不動聲色,舉步跨到了電梯裡。電梯裡只有兩個打扮得非常時髦的女孩子,她們瞟了安飛一眼,自顧自的聊著悄悄話。

  五十秒鐘之後,安飛已經站到了八樓的洗手間裡,左右看了看,又聽了聽聲音,隨後雙腿一用力,身形已拔地而起,左手握住了水管,右手接住從口中吐出的口香糖,迅速的沾在攝像頭上。

  在洗手間裡安裝攝像頭是非常容易引人反感的,金都大酒店的管理人員卻偏偏這麼做了,當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攝像頭裝得很隱秘,而且只在男洗手間裡水管固定架的後面安裝了攝像頭,女洗手間沒有裝。只不過對專業人員來說,這種安裝辦法還是太過幼稚了,第一次來到這裡時他只用了幾秒鐘,就找出了攝像頭的位置。

  安飛輕吐了一口氣,運氣總算還沒有壞到極點,如果這洗手間裡有幾個人在方便那就是大麻煩了!金都大酒店的監控室在三十樓,保安處在一樓、七樓、二十一樓各有分處,如果監控室的保安非常負責,在發現八樓洗手間的攝像頭出現故障之後,馬上通知七樓的保安去處理,怎麼也需要一分鐘才能趕到這裡,一分鐘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安飛走到一間廁門前,雙手搭在門上方,一個鷂子翻身,非常輕鬆的跳了進去。

  裡面有安飛準備好的衣服,為了不讓其他人進來壞了自己的事,這間廁門已經被安飛用膠水封死了。從正常人的心理出發,當他們發現這個門打不開時,基本上都會選擇其他的門,不會留下來較勁,也不會去通知保安,更不會爬上來一看究竟,除非來人是個變態......

  話說回來,這年頭變態的人還真不少,萬一遇到一個,必將給安飛造成麻煩。可世界上又哪裡有萬無一失的事情?善泅者溺於水!從走上這條路開始,安飛已經做好了栽跟頭的準備,再說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自,縱使遇到了壞運氣也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

  安飛緩步踏出了八樓的洗手間,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稍長的分頭變成了板寸,青黑色西裝變成了休閒服,西褲變成了牛仔褲,锃亮的皮鞋也變成了旅遊鞋。而在這同時,二十七樓的一個包間裡,正和小姐調情的蔡廣耀突然摀住自己的心臟、軟倒在了沙發上。

  走出金都大酒店的安飛顯得非常悠閒,他沒有急著去攔出租車,反而像個正在散步的人一樣,沿著街道向南走去。

  安飛是一個刺客,一個非常古怪的刺客,因為他堅決不承認自己是殺手。安飛認為殺手是機械的、無情的、麻木的,要聽命於主人或者為了完成任務而不顧一切。而他安飛卻是儒雅的、尊貴的、自由的,絕不會為了什麼而把自己置於險地,在圖窮匕現之前,他一直是一位有身份的客人,這才叫刺客!甚至在圖窮匕現之後,也少有人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有的任務他接,有的任務他堅決不接,有的任務接完了還要反悔,全然不顧自己的名聲,安飛認為這個世界已經很黑暗了,他不想去傷害那些身上有亮點的人。縱然安飛的手段很巧妙,死在他手裡的人十有六、七都被認為是自然死亡,免除了僱主的很多麻煩,可正因為有很多『不像話』的缺點,安飛的生意並不算很好。

  一個烤肉串的小販從胡同口鬼頭鬼腦的向外張望著,正迎上安飛的目光,那小販非常友善的點了點頭。其實這種人生活得很不容易,在茫茫的城市森林中,他們住著簡陋的房子,早起晚歸,勉強能對付個溫飽而已,二十一世紀與上世紀八十年代相差甚大,據說那時候一個賣茶蛋的要比研究原子彈的賺得多,幾十年來,政府一直在調整不合理的架構,雖然現在也未必合理到哪裡去,但對小商小販而言,他們的生活水平都下降到了社會底層。如果只是生活艱苦還可以靠奮鬥去扭轉,問題是現在有人不讓他們奮鬥,只要城管的汽車一出現,無數小販就會變成過街老鼠一般四散奔逃,落到人手裡輕者做買賣的家什被沒收、被砸爛,不幸的還要遭受一頓暴打,城管打死人的事情可不是新鮮事,一件件接連發生,讓人聞之心酸。

  不過在偉大領袖的教誨下,游擊戰術的精髓已被很多人掌握了,稍微改動一下,則變成:敵進我走,敵退我出,敵駐我等,敵疲我擺,這個擺當然是擺攤的擺了。

  安飛是個很隨和的人,他露出了微笑:「沒什麼事吧?要是沒什麼事就給我烤十元的羊肉串。」

  那小販再次觀察了一下情況,笑道:「沒事,哥們稍等一下,馬上就好。」說完,他開始忙活起來。

  安飛漫不經心的望向金都大酒店的方向,等待著什麼,時間不長,一輛呼嘯著的救護車從遠房急馳而來,一直開到了酒店前,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從救護車裡衝了出來,一個提著急救箱,還有兩個人抬著擔架,魚貫向酒店裡衝去。

  安飛吐了口氣,他有個習慣,每次工作完成之後,他都要在附近逗留一段時間,觀看動靜,以便準備相應的對策。從現在的情況看,蔡廣耀的死沒有引起別人的疑心,這就好辦了!蔡廣耀有一個老婆還在外包了一個二奶,兩個女人之間一向勢同水火,各自都有一個孩子,蔡廣耀這一死,兩個女人勢必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爭奪遺產上,沒有人會去管蔡廣耀的死有沒有疑點,誰比誰慢了一步就要虧大了,真是屍骨未寒、人心已散啊......

  至於警察方面更沒有問題了,現在都是責任制,破案率低的警察是混不下去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誰願意追查這種遺留著行家氣味的案件,再說古時候就有句話,民不舉官不究,既然蔡廣耀的兩個女人只顧著爭奪遺產,這件事最後只能被輕輕放下。

  「哥們,放辣椒嗎?」那小販笑著問道。

  「少放點。」安飛轉過身來,十指尖輕輕揉動,從指尖上揉下了一團白色如泥巴一樣的東西,這是特製的油脂,塗上油脂之後,指紋被油脂覆蓋,不管做什麼也不會留下指紋,而且這種油脂是很乾燥的,縱使與人握手或做些接觸,也不會讓人察覺到異常。現在最後一個破綻就是留下的衣物了,但安飛在衣物上撒了些特製的藥水,就連人聞了也要連打幾個噴嚏,嗅覺靈敏的警犬要是不知道好歹,一鼻子下去非得慘嚎起來不可。再說只有在警方確認蔡廣耀之死非常可疑的情況下,他留下的衣物才會成為破綻,安飛臨走前把自己的衣物整齊的疊在了一個小箱子裡,如果警方不介入,那麼保安只能把衣物當成丟失品保管起來,等待客人領取,當然,安飛是絕不會去領取的。

  「哥們,好了,您嘗嘗。」那小販把烤好的羊肉串遞了過來。

  安飛接過羊肉串,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嚐起來,因為他還要等上一段時間,如果急診的醫生認為蔡廣耀死得可疑,那麼警車就要來了,如果把蔡廣耀當成了因突發性心臟病暴斃的病人,按照正常程序,將會通知蔡廣耀的家屬趕到現場處理後事。雖然從目前的情況看,蔡廣耀暴斃的真相很可能會被成功掩蓋,但安飛是一個非常小心的人,他希望能等到一個確切的信息。

  就在這時,一輛桑塔納和一輛小貨車直向安飛所在的胡同口衝來,出於刺客的敏感,安飛悄悄的退了幾步,並迅速觀察了一下胡同內的情況,以便意外發生時能做出相對的反應。

  「就是他!上!!」一個頭上纏著繃帶的胖子從桑塔納中探出頭來,高叫道。

  安飛在此時已經看清了那輛小火車身上的標記,原來是城管的車,與自己無關。

  而那小販象中了箭的兔子一般跳起老高,轉過身抓起自己的小車就向胡同裡衝去,誰知安飛繞到了他後面,正擋住了他的去路,那小販心急之下伸手推向安飛:「快讓開!!」

  安飛是個經受過嚴格訓練的人,如果那小販手上有把刀或者向安飛進行攻擊,安飛可以迅速躲開對方的攻擊並在眨眼之間把對方擊倒在地,但面對這種情況,安飛不想為難可憐的小販,他向後退了一步。

  那小販腳下突然打了個趔趄,右手一下子推在了安飛的手上,這一推之下,異常詭異的事情突然發生了!

  也許是為了省點錢,那小販用的不是一次性的竹籤,而是用自行車的車條去穿羊肉,車條尖處磨得很尖利,否則的話穿肉串時要費很大功夫。安飛正在吃肉串,而且小販做出的不是攻擊性動作,沒有引起安飛的警覺,在措手不及之下,安飛的左手被推得向回一送,車條尖猛地刺入了嗓子眼中,疼得安飛發出了悶哼聲,淚水在瞬間就浸濕了眼眶。流淚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本能反應,口腔或者咽喉遭受創傷之後,人的眼淚會不由自主的流出來。

  那小販愣了愣,發出了狂叫聲,扔下小推車,三步並作兩步向胡同裡衝去,眼見自己傷了人,他被嚇得什麼也顧不上了。

  禍不單行的是,城管的那輛桑塔納車倒是停下了,小貨車停得慢了些,把那商販的手推車整個撞飛了,奇準無比的砸在了安飛的臉上,而安飛用雙手抓住自行車的車條,正試圖忍痛把車條拔出來,眼眶中全是眼淚,什麼都看不清,突然見眼前一黑,隨後什麼也不知道到了。

  當小推車翻到在地上的時候,安飛也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嘴中的車條已經深深刺了進去,車條尖則從安飛後腦的髮際邊穿出,這種傷勢對一個凡人來說,絕對是致命的!

  南方某晚報登載了一則消息,×年×月×日,城管又打死人了......為什麼要用『又』呢......
正文 第二章 此老鳥不是好鳥


  天空中佈滿了淺灰色的雲彩,在呼嘯的風中不停的捲動,海浪在烏雲的籠罩下喪失了本來的色彩,變得非常暗淡,雲層下,一座孤零零的海島正在默默的忍受著海浪的騷擾,在海島方圓幾十里之內,氣象顯得非常陰森。

  海島的中央,有一座規模不小的別墅,泛大陸十位功勳大法師之一的亞戈爾正站在地下室中,操作著自己獨創的魔法陣。

  隨著一串串悠長的咒語,各種奇特的符文憑空出現,圍繞著魔法陣快速轉動起來,而在魔法陣中,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人正顫抖著、如看到死神一般緊盯著逼近的符文,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悲哀。

  很快,亞戈爾的咒語吟唱完畢了,他手中的魔法杖向地面輕輕一敲,魔法陣中驀然出現了一團黝黑不見深淺、好似能把一切都吞噬掉的光團,而那少年人首當其中的被光團籠罩在裡面。

  亞戈爾深吸了一口氣,凝聚起魔法力又開始吟唱咒語,外間天空上淺灰色的雲彩已經變成了青黑色,一道又一道銀蛇爭先恐後般劃破天際,海浪也跟著一波接一波向孤島湧來,但好似在害怕什麼一樣,浪花拍打在別墅前的沙灘上就膽怯的退了回去。

  天地之威肆虐了半刻才緩緩平息了,別墅中魔法陣的光團逐漸變得黯淡,緩緩把那少年人吐了出來,亞戈爾右手緊握著魔法杖,左手掏出了一張魔法卷軸,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少年,只要稍有不對,他會馬上把卷軸扔出去。

  居於十位功勳大法師之一的亞戈爾毅然放棄了讓世人眼熱權勢地位,隱居在海島上苦練魔法,就是為了突破瓶頸!亞戈爾年紀剛過五十,還沒到看破紅塵的地步,他喜歡權勢、喜歡金錢、喜歡美女,他捨得暫時放棄一切的原因在於他看破了生活的本質,沒有魔法上的成就為他撐腰,他什麼都不是!突破了自己的瓶頸,成為泛大陸魔法領域的領軍人物,那麼他的權勢地位將會以倍數增加!

  現在的放棄是為了將來的享受!不止是享受,他的名字還會受到無數世人乃至後人的憧憬,鳥死留聲、人死留名,為了得到至高無上的聲望,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而且亞戈爾心中還有一個企盼,他希望能領悟生死之間的奧秘,說白了,他除了想得到前面的東西外,還想成為了一個不死的人!他設立的魔法陣,正是從空間開闢出一條通道,直達惡靈深淵。

  「阿加......」亞戈爾見那少年沒有任何動靜,輕聲喚道。阿加不是他第一個實驗品,在別墅的後面,埋藏著上百個少年的骸骨,那些都是試驗的失敗品,以亞戈爾現在的名聲地位,想引誘一些懷抱著夢想的少年們向自己請教魔法奧義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實在不夠他還可以出去收購奴隸以填補空缺。

  七年來亞戈爾做了上百次試驗,沒有一次成功,只不過亞戈爾的耐性一向很好,他明白一個道理,世界上沒有什麼天才,他能有今日的成就,正是因為忍受了無數讓常人望之卻步的痛苦與煩惱,付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汗水與艱辛,沒有失敗哪裡來的成功?

  雖然亞戈爾是火系大法師,近幾年才開始接觸另類的暗黑魔法,但亞戈爾對空間魔法也有所領悟,他知道他所存在的空間架構有一個極限,當異界的強大存在來到這個空間時,將受到空間的約束,如果那強大存在有了突破限制的能力,必將導致整個空間崩潰,所以不管那強大存在的心情如何或打算做什麼,不能也不敢動用全部的力量,而他手中的真空禁錮卷軸足以禁錮這個空間的巔峰力量!可惜的是,一百年前,真空禁錮卷軸就只剩下三張了,其中一張卷軸於七十年前被大法師理查德用來禁錮了獸人首領阿迪拜疆,而法神、劍聖早在千年前對抗魔王哈羅德的戰爭中成為永恆的傳說,真空禁錮卷軸再無人能做得出來,如果不是出現了突發情況、威脅到了自己的生命,亞戈爾絕不想動用手中的卷軸。

  「阿加......」亞戈爾再一次喚道。

  名字叫做『阿加』的少年緩緩睜開眼睛,他茫然的看了看周圍,最後把視線轉向了亞戈爾,悲呼道:「老師......」

  「你沒什麼事吧?」亞戈爾心中感到無比沮喪,又失敗了!同時又感到非常好奇,因為以前的失敗者都喪失了自己的意識,他的魔法陣首先就是要抽出實驗品的靈魂,以便讓惡靈深淵的惡靈附體在實驗品身上,阿加是第一個在試驗之後尚能說話的人,難道是魔法陣出現問題了?亞戈爾動用精神力檢測了一下,一切都很正常,這讓亞戈爾更無法理解了。

  「我?沒事啊!」阿加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老師,我怎麼了?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沒事就好。」亞戈爾露出了慈祥的微笑:「你剛才看到什麼了?感覺到什麼了?」他悄悄的用精神力在阿加身上掃瞄著,發現阿加的身體比以前更加脆弱了。亞戈爾心中排除了惡靈已經附體的可能性,惡靈深淵的惡靈們強大歸強大,但一個個都是沒頭腦的凶物,只知道發狂、殘殺,他們不會也不屑於使用欺詐的手段,再說惡靈附體之後會讓實驗品的身體成百上千倍的強壯起來,上一個實驗品就是因為承受不住太多的力量而引發了全身崩潰,現在阿加的身體如此脆弱,全無一絲惡靈附體的跡象。

  「我感覺到我在一條漆黑的通道中飛行,飛啊飛啊......總是看不到任何光亮,後來聽到您的呼喊聲,我就一下子醒過來了。」阿加喃喃的說道。

  看來應該是魔法陣出現問題了,亞戈爾做出了判斷。

  「老師,現在是什麼時間了?我應該去為您準備晚餐了吧?」阿加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不用急,時間還早,你先休息一會吧。」亞戈爾有些感動,在他使用各種手段拐騙來的少年中,只有阿加最懂得如何照顧人,如果不是少年們的失蹤使得圖門商業聯盟的首領們產生的警覺,亞戈爾不會讓阿加充當實驗品,如果要去馬奧帝國尋找實驗品的話,路途又太遠,亞戈爾實在是懶得動彈,如此只能犧牲阿加了。

  「不,老師,應該去休息的是您啊!」阿加堅定的說道:「為了讓我能成為一個魔法師,老師不惜使用魔力建造魔法陣為我改造身體,我......我心裡真是......如果連照顧老師的事情都做不好,我還配做您的學生嗎?!」

  『改造身體』只是亞戈爾騙實驗品甘心情願放開自己心靈的托詞,聽到阿加說出這番話,亞戈爾不但很感動,也很滿意,他微笑著點了點頭:「也好,我還真有些疲倦了,不過......阿加,你也先休息一會再去準備晚餐吧,嗯......別忘了把酒窖裡的那瓶紅酒拿出來,到時候你也喝一些,放鬆放鬆。」

  「明白了,老師。」阿加畢恭畢敬的彎下了腰。

  亞戈爾呵呵一笑,轉身走出了地下室,他沒有看到,阿加眼中突然閃露的那絲寒芒!

  亞戈爾認為惡靈深淵的惡靈們都是沒頭腦的凶物,其實他本人又何嘗不是這樣?!這是智慧生命的一種通病,當實力足以決定一切時,智慧生命們往往喜歡直接動用力量。亞戈爾的實力與少年們的差別有如天地之差,縱使所有的實驗品聯合起來,亞戈爾只需伸出一隻手,就能把所有的實驗品們殺死,這種情況下他實在無需設置天衣無縫的圈套,所以他的托詞、他的態度都存在著無數破綻!

  別的實驗品看沒看出亞戈爾的真面目已經成了謎團,但阿加是明明白白的,否則看到魔法陣發動之後,他的眼神不會那麼絕望而悲傷!

  幾個月以來,阿加想方設法逃出孤島,他要把亞戈爾的真面目揭露出來,為那些慘死的少年們報仇雪恨!阿加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知道幾十里的海峽對亞戈爾來說不算什麼,一個中階的飛行魔法就能讓亞戈爾飛到海峽的另一端,而對他阿加來說,卻是天大的難關!

  阿加一直在等待著亞戈爾出遊的機會,可是機會沒等來,等到的是成為實驗品的命運,阿加明白反抗是無用的,他只能承受事實,並把復仇的希望寄托在深淵惡靈身上,他寧願付出一切代價,去換取惡靈們的承諾。當然,阿加不知道的是,當魔法陣啟動之後,他的靈魂會被抽取出來成為直達惡靈深淵的媒介,他的希望注定要成為泡影!

  阿加拖著疲憊的身體,一頭栽倒在床上,其實,亞戈爾的試驗已經成功了,而且是一個完美的成功!

  現在已經不能用阿加來稱呼這個少年了,確切的說,應該叫他安飛!

  曾幾何時,安飛在詛咒著上天的不公,他安飛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殺得都是身具必死之罪的人,憑什麼讓他可笑的被一根肉簽刺死?又為什麼讓他落入惡靈深淵?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安飛發現惡靈深淵對他來說是一塊樂土,在各個強大的君主之間,安飛憑著他的機智和機敏不停去迎合著、討好著、周旋著,最後發展著,幾乎每一個強大的君主都把安飛當成只對自己忠心、對其他存在虛心假意的好助手,可就在安飛混得風聲水起時,一道奇怪的吸引力讓安飛脫離了惡靈深淵,重生在人間。

  難道真的有神?難道是怕自己破壞惡靈深淵那混亂而又有序的平衡?安飛閉著眼睛思索著,惡靈深淵的生存法則非常簡單,首先是保護好自己,然後去變強、更強!安飛已經確立了自己的目標,他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凌駕於各個君主之上,一統惡靈深淵不是沒有可能,那是個人實力決定一切的世界!

  算了......以前的事情不用想了,還是想想現在吧!安飛睜開了眼睛,寒芒再一次閃現,他在通道中吸收了阿加的靈魂碎片,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定的認知,對亞戈爾的為人也有了深刻的瞭解!

  安飛的學習、領悟能力非常強,在惡靈深淵裡他就像一塊海綿一樣拚命吸取著生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知識,並從惡靈們的思想中瞭解到不同位面世界的各種信息。

  既來之、則安之!首先必須要解決掉那居心叵測的亞戈爾!否則當自己坐在魔法陣中時,靈魂是否會安然無恙就是個未知數了!如果以自己的靈魂為媒介,那通道會讓無數惡靈降臨人間,而不是象亞戈爾希望的那樣,只過來一個強大的存在。那麼,為了這個世界的人們,殺掉亞戈爾吧......這是安飛的一個習慣,每當他做出決定要殺死誰時,總是把自己的思想境界提高到佛祖的高度以自勉......

  不過讓安飛頭疼的是,他的肉體虛弱到了極點,想殺掉一個大法師那是在做夢,最後很可能搞得自己被殺!

  還有一件事讓安飛頭疼,他吸取的只是阿加的靈魂碎片,對『自己』的習性習慣、對亞戈爾的習性習慣都不是很瞭解,時間一長肯定要露出馬腳,所以準備的時間也不能長,最好在三天之內就搞定亞戈爾!

  從惡靈深淵中積累的靈魂之力在安飛體內化成了一塊結晶,猶如一些高階魔獸的魔晶一樣,不同的是,魔獸可以使用魔晶的力量,而安飛卻不能,至於到底為什麼不能使用,安飛已經沒時間去考慮,他必須盡快用一種很平常的辦法去殺死亞戈爾!

  用平常的辦法...殺一個大法師......自己的肉體又非常虛弱......還要盡快......想到這裡安飛不由恨恨的吐出了一句國罵:我操他媽了我......

  一個大法師意味著什麼?用不到一秒至兩秒的時間可以發出初級任意一階的法術,用兩秒至十秒不等的時間可以發出中級任意一階的法術,至於高級魔法就不在安飛考慮之中了,縱使亞戈爾是一頭豬,也不會在自己行兇之時,花費時間去發動高級魔法,幾十秒的吟唱時間,足夠他死上幾個來回了!

  做為一個成功的刺客,安飛喜歡把時間系統化、細微化,但不論怎麼思索,他成功的希望都非常渺茫,安飛只能繼續從阿加的靈魂碎片中苦苦思索著亞戈爾的弱點,一切可以或可能利用的弱點。
正文 第三章 致命的回憶


  清晨時分,亞戈爾緩緩從冥想中清醒過來,先活動一下身體,批上了魔法長袍,漫步向窗前走去。

  亞戈爾輕聲吟唱了幾句咒語,瀰漫在房間中如群星般若隱若現的無數光點消失了,一個魔法師進入冥想的時候是非常脆弱的,哪怕一個平常人也能把大魔法師至於死地。身為十大功勳魔法師之一的亞戈爾獨來獨往慣了,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所以他只能想辦法自己保護自己。雖然在這海島上沒什麼人能威脅到他,但亞戈爾還是小心的布下了數道禁制,小心駛得萬年船!除了自己的生命之外,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他珍惜呢?

  亞戈爾打開窗戶,陽光灑在了他的身上,在這一瞬間,亞戈爾覺得自己那顆冷酷的心竟然也受到了陽光的感染,變得溫暖起來:「今天的天氣真不錯。」亞戈爾喃喃的說道。

  可惜這種感覺只是暫時的,習慣使然,亞戈爾馬上又想到了昨天那個失敗的實驗,他決定重新佈置一下魔法陣,反正自己的魔晶還足夠消耗一段時間。

  踏過陽光永遠照不到的長廊,亞戈爾走下了樓梯,直奔地下室走去,就在這時,他聽到儲藏室裡傳來輕微的響聲。

  那件儲藏室只是存儲一些生活用品的地方,真正的好東西都藏在他的空間戒指裡,有老鼠?還是有小偷?亞戈爾皺起了眉,旋即又搖了搖頭,他把這座孤島當成了自己的老窩,苦心佈置了幾年,別墅內、別墅外,到處都是防禦型或攻擊型的魔法陣和禁制,不管是老鼠還是小偷,都沒辦法通過種種陷阱闖到別墅中來,除非是一個實力與自己差不多的大魔法師才可能做到!

  亞戈爾很小心的用最小的魔力施展出漂浮術,如鬼魅般飛到了儲藏室門前,透過門縫向裡看去,原來裡面的人是阿加。

  亞戈爾鬆了口氣,推開門:「阿加,你在做什麼?」

  阿加一驚,回過頭說道:「老師,您今天醒得真早。」

  「你在......」亞戈爾閉上了嘴,他已經知道阿加在做什麼了,這間儲藏室他將近半年沒進來過,屋中應該到處都佈滿灰塵,而現在的儲藏室卻非常乾淨,阿加手中還拿著一塊抹布,腳下水盆中的水都是黑色的,原來阿加在這裡收拾房間。

  「老師,您的早餐我已經做好了,閒著沒事做,想起來儲藏室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所以我來清理一下。」阿加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真是一個勤快的好孩子。」亞戈爾又一次被阿加感動了,也許......他應該在近日抽些時間到馬奧帝國去一趟,尋找替他實驗品,而把阿加留下來,讓這樣勤快的孩子去做實驗品有些可惜了。

  「呵呵......老師,您讓我不好意思了,照顧您是我的責任。」阿加的臉紅了,傻笑著撓了撓頭。

  「我先去吃早餐了,等你把這裡收拾乾淨也去吃吧,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要太累了,然後......」亞戈爾頓了頓:「然後到我的房間裡來,你已經可以學習魔法了。」亞戈爾覺得收阿加這樣一個學生也是好事,不但能照顧自己,等阿加學會一些粗淺的魔法後,也會成為自己的助手。當然,在恰當的時候,他會把自己的秘密有選擇的告訴阿加,仔細觀察阿加的反應,如果阿加有什麼異常反應,再毀掉阿加也不晚。

  「真的嗎?老師???」阿加欣喜若狂:「我真的可以開始學習魔法了?」

  亞戈爾含笑點了點頭,殺戮能帶來滿足感,突破現在的境界能帶來滿足感,有些時候,幫助一個弱者也能帶來滿足感。

  「太謝謝老師了!」阿加深深的鞠了一躬,但就在這時候,阿加的屁股不小心撞到了後面的牆壁,牆壁上掛著的一幅水晶畫像掉到了地上,砰地一聲摔得粉碎。

  「你這孩子......」亞戈爾本想簡單的責怪一下阿加就算完事,但話沒說完,他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臉上,亞戈爾剛剛看清阿加打壞的是什麼東西。

  「混帳!!!」亞戈爾咆哮起來,雙手一拉,一條純粹由閃電元素組成的長鞭出現在他手上,隨著亞戈爾的手臂揮動,長鞭如靈蛇一般向阿加甩去。

  「啊......」阿加發出了尖利的慘嚎聲,身形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地上,閃電元素組成的長鞭已經化成了無數電弧,在阿加的身體上四處遊走,強烈的痛楚,幾乎讓阿加暈死過去,他不由自主的抽搐著,嘴角也吐出了白沫。

  亞戈爾踏前一步,雙手再一次拉出了一條長鞭,重重的擊打在阿加的後背上。

  「啊..啊......」阿加的脊背猛地弓了起來,就像一隻被煮熟的龍蝦,身體彈起老高,隨後又摔落到地上,劇烈抖動了幾下,阿加終於暈死過去了。

  亞戈爾發出了粗重的喘息聲,其實別看他現在的樣子非常猙獰,但他還是手下留情了,否則的話只需一個最簡單的小火球術,就足以奪去阿加的生命。

  眼見阿加已經陷入了昏迷,亞戈爾的情緒逐漸平息了,憤怒一點點從他的臉上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愈來愈濃的悲傷,在這一瞬間,亞戈爾的背影都顯得有些佝僂了。

  亞戈爾緩緩向散佈在地上的水晶碎片走去,輕輕撥開碎片,非常小心的把下面的畫像拿了起來,畫中的主角是一個女人,身披著淡青色的皮甲,手中持著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劍,滿頭的紅髮迎風揮舞,一雙充滿了熱情與驕傲的眼睛為她平添了幾分英氣,緊抿著的嘴唇則在喻示著她的堅強。

  亞戈爾的雙手在微微顫抖著,雖然已經過去幾十年了,但每一次想到那段日子,他的心都是絞痛不已。

  亞戈爾茫然的捧著畫像向門外走去,到房門前只有十幾步遠,短短的距離走過,亞戈爾的臉頰上已經滴下了渾濁的淚水。

  「亞戈爾,你能行的,我相信你!你會成為歷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師!」

  「亞戈爾,買下來吧,才三枚金幣呢!有什麼大不了的?沒有一根好的魔法杖,你的實力就無法完全體現出來!」

  「那套魔法皮甲?哈......亞戈爾,你真笨耶!我是騙你玩的,我才不喜歡那套皮甲呢,一點不好看,還是應該給你買魔法杖!」

  「亞戈爾,不要去了好嗎?我只想能平平安安的和你在一起!閃豹魔晶的任務雖然酬勞很高,但也太危險了,我們不要接這個任務,好不好?好不好嘛?!」

  「走啊..走啊!!!我是戰士,我比你更有機會活下來!快走啊!!」

  砰地一聲,失魂落魄的亞戈爾一頭撞到了房柱上,這才從回憶中醒來過,他一把摀住了自己的臉,可惜捂得住眼睛卻摀不住淚水,身為大魔法師的亞戈爾竟然發出了低低的烏咽聲。

  那段日子對亞戈爾來說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兩個人相依為命、攜手闖蕩,一個是天才的魔法師,一個是堅強的戰士,每一個人都會毫不猶豫的為對方獻出生命,多麼完美的組合!完美到他們排斥任何人加入他們的傭兵團,他們不希望自己的空間被任何人打擾!

  男人想為女人買一件防禦力很強的魔法皮甲,女人想為男人買一件能提高魔力的魔法杖,最後從實戰的角度出發,亞戈爾選擇了能大幅提高兩人戰鬥力的魔法杖,其實他心裡知道,她有多麼喜歡那件魔法皮甲!而正因為亞戈爾想彌補心中的遺憾,才咬牙接了閃豹魔晶的任務,他想給她買下那件魔法皮甲,他想欣賞她美麗的笑眸。

  該死的閃豹啊......他們本來計劃對付一隻閃豹,結果卻與七隻閃豹展開了血戰,在最危險的關頭,她仗劍擋在了谷口,擋住了閃豹的瘋狂進攻,也擋住了死神的陰影,為亞戈爾的撤離贏得了時間,而她卻耗盡了所有的鬥氣和體力,讓亞戈爾魂牽夢繞的嬌軀在閃豹的利爪下化成支離破碎的血肉。

  當亞戈爾帶著援兵來尋找她時,一切都破碎了,未來、幸福、夢想、包括亞戈爾的心,都在那時候破碎了!失去幸福是很容易的,獲得幸福卻總是那麼艱難,想失而復得更是難上加難!

  從此之後,亞戈爾把自己封閉起來了,他不想再交任何朋友,也不想再去喜歡任何女人,縱使是再美麗的女人,對亞戈爾來說,都只是洩慾的工具,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研究魔法上,效果就是飛速進階,成為泛大陸最年輕的大魔法師!同時也是脾氣最古怪的魔法師,因為他冷酷無情,說翻臉就翻臉,一般情況下,如果不是勢不得已,沒有人願意和亞戈爾打交道,這樣使得亞戈爾更加孤僻了。

  亞戈爾還有一個外號,閃豹殺手!因為他在成為大魔法師之後,經常到各個魔域森林中去獵殺閃豹,對其它的魔獸卻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只是為了殺而殺、為了發洩心中的怨念而殺,有些傭兵團瞭解了這個消息,經常追蹤亞戈爾的行跡,亞戈爾在殺掉閃豹之後,總是揚長而去,遺留下來的魔晶自然不能浪費掉。

  直到近些年,亞戈爾得到了一位黑暗大法師留下的筆記,才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心境也變得比以往隨和些了,他要研究黑暗魔法,從死亡中領悟生的奧秘,他要擁有強大的力量,像創世神創世一般重新創造出一個麗莎!

  龍有逆鱗,觸之者死,其實人又何嘗沒有逆鱗?眼見麗莎的畫像掉落在地上,水晶罩摔得粉碎,亞戈爾好似一下子回到了從前,再一次品嚐到了那種破碎的滋味,他心中已然產生了無法消泯的恨意,先前那少許感動早被拋掉了,亞戈爾決定下午去重新設置魔法陣,黃昏時就會把阿加趕入魔法陣中。

  剛才沒有當場殺掉阿加是從大局考慮,畢竟實驗才是頭等大事,只要實驗能成功,他就等於掌握了黑暗魔法的精髓,早晚有一天,他會讓他的麗莎重新降臨人間!

  亞戈爾捧著畫像,茫然的走著,突然一縷香氣從前方飄了過來,是酒香,亞戈爾頓了頓,轉身向酒窖中走去。

  借酒澆愁這句話已經被人用爛了,但事實確實是這樣,當人的情緒非常低落時,總是會想到去喝酒。

  亞戈爾推來了酒窖的門,酒窖中非常乾淨,顯然那阿加昨天已經收拾過了,可惜的是,不管阿加做過什麼,做得有多好、多勤勞,也不能讓現在的亞戈爾產生感動了!

  亞戈爾走到酒櫃前,酒櫃也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各種酒按照類別擺放得非常整齊,前面的都是高度酒,低度的酒都被推在了酒櫃裡面。亞戈爾沒有想太多,順手拿下了兩個酒瓶,一屁股坐在桌子旁,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畫像出神。

  其實亞戈爾有一個很深的心結,他認為自己不應該拋棄麗莎獨自逃生,雖然戰士掩護、法師撤退是正常合理的規範戰術,但亞戈爾無法原諒自己!沉浸在回憶中的亞戈爾沒有意識到,隨著他心情逐漸放鬆,酒瓶中的酒也越來越少,讓自己變得朦朧起來確是調解痛苦的一種方法,但問題在於,現在並不是放鬆的時候!

  站起來!站起來!!再不站起來就沒有機會了!!!酒窖中的亞戈爾想讓自己放鬆,儲藏室中的安飛卻在用頑強的毅力,強迫自己緩緩爬了起來。

  這具身體原來肯定沒受過什麼鍛煉,太虛弱了!第一鞭還好說,只是感覺到痛苦而已,第二鞭竟然打得自己快要失禁了,安飛摸了摸有些潮濕的褲襠,露出了苦笑。等這一關過去之後,必須要用一段時間進行艱苦的鍛煉了,否則,自己很難繼續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弱肉強食是大自然的本質,可以應用於各個不同位面!那些喜歡歌功頌德的人不是受到了蒙蔽,就是想去蒙蔽別人!

  這樣的例子多得是,就安飛所在的世界來說,伊拉克佔領了科威特,因為科威特就是弱肉,有人譴責伊拉克,也有人為伊拉克歌功頌德,而美國佔領伊拉克也是同樣的道理!再想想五胡亂華、八年抗戰等等實例,你弱了就要受欺負、就要挨打,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相同的道理也可以引用在人身上,地痞流氓敢去欺負老百姓,借他們幾個膽也不敢去找警察的麻煩,警察敢抓地痞流氓,對那些有背景的人卻總是退避三舍,當然,這裡的實力並不是單純的指自身的力量,父母的圈子、自己的圈子、朋友的圈子、親戚的圈子、自身的交際能力、職業、財富多寡、人緣厚薄等等綜合在一起,才能體現出一個人的實力。尤其是圈子,這東西雖然看不到、摸不著,但對人的影響卻非常深遠,甚至能決定一個人在某條路上能走多遠!

  相比起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惡靈深淵和這個世界則顯得簡單多了,尤其是對一個不速之客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就是要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起來,有了本錢什麼都好說,沒有本錢只能戰戰兢兢的活下去,而後者是安飛絕不想要的。

  安飛的頭上不停的向外留著冷汗,但他的身體卻在緩慢而堅決的向前移動著,總算移到了門口,安飛扶著門框坐到了地上,同時在心裡估算著時間。

  安飛一夜未睡,從阿加的靈魂碎片中知道別墅中有很多禁制和魔法陣,他不敢亂走,只能挑選阿加去過的、安全的地方,儲藏室就是其中之一。安飛開始在儲藏室中並沒有什麼發現,直到搜尋了其他地方、一無所獲之後,不甘心從頭再來一遍,這才從儲藏室的一個暗格中找到了亞戈爾以前的日記。

  那是亞戈爾在失去麗莎之後寫下的日記,研習魔法之餘,為了緩解心中的痛苦,亞戈爾經常刺破手指,用鮮血寫著麗莎的名字,整整寫了一個日記本,這東西並不很重要,所以才存放在儲藏室的暗格裡,至於魔法日記,亞戈爾總是隨身攜帶的,以免丟失或被人竊走。

  安飛敏銳的抓住了契機,同時想起了掛在儲藏室裡的那幅畫像,安飛有八成把握那女人就是讓亞戈爾痛苦的麗莎,以此為中心,制定了全部計劃。

  他要在亞戈爾面前假裝無意打破了畫像,而酒窖中的酒都被安飛重新擺放過了,排在前面的都是高度酒,他認為亞戈爾在失態時不會注意什麼,也不會特意迴避喝高度酒,他安飛也有過傷心的時候,記得當時的感覺是千方百計要把自己灌倒,縱使亞戈爾的心志很穩定,這種時候也會失察的。

  為了把亞戈爾引到酒窖中去,安飛還故意在酒窖內外灑上了一瓶酒,對一個傷感的人來說,酒的香氣足以造成一種暗示,來吧..快來吧.....

  至於有沒有疏漏,安飛就顧不上那麼多了,時間不允許,身體條件也不允許他反覆思量,大不了就是一死!何況在自己死後,說不定又在惡靈深淵重生了,頭從來過而已,怕什麼怕?!

  安飛豎起耳朵,靜靜的聽著一切細微的聲音,亞戈爾走進酒窖的時候,情緒極度低落,以致於忘了關上房門,這正好便宜了安飛!

  亞戈爾發出的聲音變大了,開始喝酒的時候,他還是輕輕的把酒瓶放在桌子上,好似在擔心驚醒了他的麗莎,隨著他的雙眼越來越朦朧,酒瓶與桌子相撞擊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安飛聽到了酒瓶落到地上的破碎聲,他知道,這是他動手的時候了!

  此刻安飛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一些,他連著深呼吸了幾口氣,步下樓梯,緩緩走進了酒窖,用一種怯怯的聲音說道:「老師,您喝多了,我扶您去休息吧。」

  亞戈爾用冷漠的眼神掃了安飛一眼,根本沒有理睬安飛,反而仰頭飲下了一大口酒。獅子是懶得理會螻蟻的,在亞戈爾眼中,安飛就是一隻螻蟻,生死都掌握在他亞戈爾的手裡。

  安飛湊了過去,他的動作非常慢,這種動作他以前經常練,人的本能警覺性高低不同,其他人逼近的速度超過他的界限時,本能通常會讓人進入戒備狀態,安飛不想功虧一簣,他很小心也很有耐性!

  「老師,我扶您回去休息吧。」安飛輕輕拉了拉亞戈爾的衣角。

  「滾......」亞戈爾怒吼起來,他要把安飛趕走,因為他怕自己忍不住殺了安飛,那樣今天晚上的實驗就沒辦法進行了,誰知一個『滾』字還沒有說完,安飛的左肘已經擊中了他的咽喉。

  人的咽喉正面雖然不是致命點,但卻是讓人短時間失去反抗能力的地方,咽喉受到攻擊,氣管和食管都會發生短暫的痙攣現象,喉頭的軟骨也失去了控制力,哪怕用的力量不大,也可以讓人在一、兩秒鐘之內,無法做出反應。

  安飛知道大魔法師是一種恐怖的存在,所以他第一個目標就是攻擊亞戈爾的咽喉,讓亞戈爾發不出任何魔法!

  亞戈爾的頭向上仰起,眼中充滿了痛苦之色,不管他的魔法修煉到了何等程度,也無法改變他身體的結構!就在亞戈爾痛苦的捂向自己咽喉的時候,安飛一個半旋,右掌並指如刀,使出渾身力氣重重的切在了亞戈爾的頸側。

  安飛做過預演,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用半旋步切擊對方的頸側,整個過程最少需要0.4秒至0.6秒,如果加上自己受到亞戈爾的懲罰之後,體力有所下降,甚至可能會需要一秒鐘,一秒鐘的時間......足夠一個人做出反應了!所以安飛第一招用的是左肘擊喉,強行禁錮亞戈爾的反應能力,為自己的重擊爭取一秒鐘的時間。

  亞戈爾頸側中招,身體向另一側傾倒,這一招的後果要比喉部中肘嚴重得多,先不說安飛使出了全部力量,頸動脈受到攻擊會直接造成大腦供血不足,導致思維一片空白,如果受到專業人士的攻擊,不是直接昏迷過去,就是在長達七、八秒中之內,失去一切反應能力。安飛的力量雖然還很不夠,但也足夠讓亞戈爾在幾秒鐘之內變成白癡了。

  攻擊並沒有結束,安飛的左手抄起桌子上喝了一半的酒瓶,輪圓了重重砸在亞戈爾的太陽穴上,酒瓶撞碎了,碎片和酒水向四下飛濺,而亞戈爾已經被打懵了,饒是太陽穴被砸得鮮血直冒,也沒有發出慘叫聲。

  安飛猛地跳了起來,用力向下一踏,正好踏在了亞戈爾的胯間,安飛甚至能體驗到一種踩破了橡皮球的感覺,亞戈爾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旋即就昏迷過去了。魔法師的身體相對來說很孱弱,如果被戰士近身纏上,必將產生災難性的後果,而安飛的組合攻擊一招比一招毒辣,別說魔法師,縱使是戰士中了招也難有還手之力,大魔法師亞戈爾連一個魔法都沒發出,就徹底喪失了戰鬥力。

  安飛卻不敢懈怠,他衝到門口,從地毯上抽出了藏了很久餐刀,轉身向昏迷在地的亞戈爾衝來,安飛可不敢把餐刀帶在身上,他知道魔法師有一種精神掃瞄能力,如果讓亞戈爾看到自己隨身攜帶刀具,那麼他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安飛左手一把抓住亞戈爾半黑半白的頭髮,提了起來,右手握住餐刀在亞戈爾喉前如殺雞一般用力一劃,鮮血如湧泉般噴濺出來,如此一刀、兩刀、三刀,當亞戈爾流出的鮮血已經形成了血泊了,安飛才感覺到自己已經脫了力,他搖晃著向門口走了兩步,一頭栽倒在地,再一次昏迷過去。
正文 第四章 善後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安飛從昏迷中緩緩甦醒過來,不過他沒有動,甚至沒有睜開眼睛,這種反應源於一個刺客所必備的謹慎!如果場中有什麼危險的話,沒人會注意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在感覺到自己安全之前,絕不能妄動!

  靜靜的等待了幾分鐘,安飛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他把眼睛睜開一條線,向外看去,什麼活物也沒看到,安飛這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亞戈爾躺在血泊之中,身體已經涼透了,流出的血也變成了暗淡的黑紅色,安飛默默的看了亞戈爾片刻,嘴角露出了淡淡笑意。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只是他安飛不想去可憐誰,他幾乎沒有什麼自保的能力,繼承的地位又非常卑微,如果不搶先一步把危機扼殺在萌芽之中,他知道自己是活不了幾天的。

  為了自己的生存去剝奪別人的生存權力,這種做法是對焉或是錯?高難的命題交給哲人去思索吧,他安飛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首先,要補充自己的體力,安飛按照從阿加靈魂碎片中得到的信息緩步向廚房走去,亞戈爾不是一個美食家,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研究魔法上,對食物的要求並不高,廚房中只有一些保存在冰系魔法陣中的肉腸和麵包,為了保存食物而設的魔法陣操作起來很簡單,阿加明白如何操作,安飛自然也就明白了。他吃不慣這種東西,但他同樣也不是一個美食家,為了補充體力,別說是肉腸和麵包,就算是有些發霉的東西他也會吃下去的!

  吃到七分飽的時候,安飛把肉腸和麵包放回到魔法陣中,吃得過飽反而不利於消化和吸收,七分飽才能讓自己的身體用最快的速度從食物中攝取能量!

  休息了一會,安飛又回到酒窖中,在亞戈爾的屍體上仔細的摸索著,其一是找出亞戈爾隨身攜帶的所有的東西,不管他明白不明白那些東西的功用,反正一個大魔法師不會把垃圾帶在身上,藏起來以後再慢慢摸索,其二是檢查自己的攻擊有沒有在亞戈爾的骨骼上留下傷痕,他已經準備好了如何埋葬亞戈爾的屍體,如果留下了明顯的傷痕,那就要換一種方法了。

  結果讓安飛非常滿意,他從亞戈爾身上找出了十幾件掛飾,憑著本能,安飛感覺到這些掛飾並不只是裝飾品,而是一種魔法道具,還有幾塊紅如火焰的魔晶,品質看起來很不錯,這應該是亞戈爾儲備的上等火系魔晶了。最讓安飛高興的,是從亞戈爾身上翻出了兩本魔法書,還有四本魔法日記,安飛大略翻了一下,一本是火系魔法書,一本是黑暗系魔法書,魔法日記中記載的全是亞戈爾研習魔法所記錄的心得體會,這東西真是太有用了!俗話說得好,書是人類的精神食糧,但在此刻對安飛來說,書卻多了另一種含義,這是安飛融入陌生世界的敲門磚!

  花了好大一番力氣,安飛總算把亞戈爾的屍體扛到了別墅後面的小花園裡,簡單挖了一個淺坑,直接把亞戈爾扔到了坑裡,先不用把亞戈爾掩埋起來,等亞戈爾的屍體高度腐爛之後再說,這樣把亞戈爾掩埋之後,會在短時間內就化成一堆白骨,自己所留下的所有罪證就都消失了。

  這些做完,安飛已經累得不想動了,一夜沒有睡,又完成了數件艱苦的任務,能挺到現在完全是靠著堅韌不拔的毅力,換了普通人早堅持不住了。

  安飛躺在阿加的床上,用獨特的調息方法使得自己的呼吸變得非常微弱,很快,他就進入了深度睡眠。

  一覺醒來,望著從窗口透入的陽光,安飛露出了一絲苦笑,算一算時間,自己居然整整睡了十五個小時以上,看來昨天真是累壞了,不過還好,現在他精神抖擻,身體上的不適和疼痛也消失了,安飛長吸一口氣,跳下了床,事情還遠遠沒完。

  下一刻,安飛已經站在了地下室中,他挑了又挑,挑出了一塊最小、品質看起來最不好的火系魔晶,放在了那讓他本能的感到討厭的魔法陣中。這種魔法陣也有所謂的陣眼,就是承載或傳輸能量的地方,阿加記得亞戈爾總是把黑暗系魔晶放在相同的位置上,隨後魔法陣就會自發啟動,接著亞戈爾會念出咒語,整個魔法才告完成。如果魔法陣的屬性與魔晶的屬性不符,那麼最後就會引發爆炸,其中以水火屬性混雜引發的爆炸最具破壞性,而黑暗屬性與火屬性混雜會產生多大的破壞力就沒人知道了,因為泛大陸黑暗系的魔法師非常罕見,安飛故意把火屬性魔晶放在魔法陣中,就是為了毀掉魔法陣,引發爆炸,這樣亞戈爾的死因就有了完美的釋義。

  想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個人實力是一方面,一個合法、合適的身份也是必不可少的,大魔法師亞戈爾的學生......這個身份倒很不錯,所以安飛不想讓亞戈爾的死引發其他人的懷疑。

  當魔法陣的符文開始閃光的時候,安飛用最快的速度向上面衝去,片刻不敢停,一直衝到了別墅外面,才停下腳步,回身觀望。

  等了好半天,一點反應也沒有,安飛絕不會像好奇少年一樣回去查看個究竟,他索性坐在了草地上,一邊觀察著別墅一邊練起調息來。

  砰地一聲巨響,草地顫抖起來,過了片刻,青黑色的煙霧從別墅大大小小的窗戶裡冒了出來,不過安飛依然逗留在草地上,直到日頭已經斜斜掛在了西方,確定再不會爆炸之後,安飛才踏入了別墅。

  爆炸的威力不算很大,別墅的主體建築沒有出現損壞,只不過所有的窗戶都粉碎了,這點損失不算什麼。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聞著酒窖中的酒香、望著酒窖中流淌的酒花,安飛這個心疼就別提了,他雖然不是個酒鬼,但也喜歡喝上幾口,只是因為工作的特殊性,盡量避免喝多而已。引發爆炸前,安飛想了不少,從亞戈爾身上找出來的東西都讓他拿到了外面,卻唯獨忘了酒窖中的美酒,看來短期內是沒得喝了。

  地下室的入口坍塌了一半,安飛找了個棍子敲打了片刻,把活動的石塊都敲打下來,這才趴在地上,探進了半個身子,可是地下室中到處都是瀰漫的青煙,安飛什麼也看不到。

  這樣也行了,安飛站起身,沉思起來,死因解決了,過些日子再給亞戈爾修建一座整潔的墳墓,這裡所發生的故事將成為歷史中的一朵小浪花,不會有人來懷疑他什麼。

  下面的事情就是等待了,最好是有人來這座孤島上找亞戈爾,那麼他的身份就有了證明人,如果他出去自稱是亞戈爾的學生,難免要遭受他人的質疑。

  等待歸等待,總不能讓時間在等待中白白流過,安飛又休息了一天之後,他的生活變得有規律了,清晨醒來,圍著孤島跑上十圈,然後就去做俯臥撐、仰臥起坐、跳繩、引體向上等加強身體素質的訓練,隨後是吃早飯,接下來開始研究魔法書和亞戈爾的魔法心得,說實話安飛並不是很喜歡魔法,與魔法相比,他對日記中記載的鬥氣更加感興趣,可惜現在沒有人教他鬥氣,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他只得勉為其難的修習起魔法來。吃過了中午飯之後,修煉的內容變成了搏擊,安飛把自己家傳的大小擒拿手完整的練上十幾次,隨後開始調息。當然,安飛每天還要擠出兩個小時的時間,去海中捕魚,別墅中儲藏的食物是有限的,坐吃山空可不行,正好也可以在海中練習擊刺術和閉息。

  擊刺術是一種搏擊訓練,安飛的祖輩練得是槍技,到了近代槍技已經變得毫無用處,因為總不能隨身帶著一桿長槍在街上閒逛,不過安飛還是喜歡練習擊刺術,他眼力之精準、手法之巧妙和擊刺術是息息相關的,而且海水的阻力很大,如果在海水中能做到快速的閃躲挪移,到了陸地上他的身法速度將更為迅捷。閉息術則是激發人體潛能的訓練,從科學角度說,人體的呼吸器官不止是口鼻,皮膚也在呼吸著,如果在皮膚上塗滿金粉,縱使那人的口鼻都很暢通,最後也會窒息而死!閉息術是要強行閉住口鼻的呼吸,激發人體的潛能,閉息術的最高境界就是胎息,而胎息正代表著天人合一!在那個世界安飛可以閉息十分鐘之久,現在卻勉勉強強只能閉上一分鐘,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黃昏吃過晚飯後,安飛開始在孤島上四處尋找草藥,習武可以強身,但不能填飽肚子,安飛的祖輩都靠著醫術謀生,到了安飛這一代,中醫的影響力日漸衰弱,安飛不想當那饑一頓、飽一頓,時不時還被人當做騙子的中醫,這才在機緣巧合之下,幹起了刺客的勾當。

  安飛本來沒想到這裡也會有草藥,後來無意中發現了沒骨花,這是中醫上的學名,俗名就是芍葯,安飛本來以為這是與芍葯很相似的植物,因為芍葯很少生長在海邊,等到安飛細細的品嚐過花瓣的味道之後,才確認這真的是芍葯。

  這下子安飛可是欣喜若狂了,有了芍葯自然也會有別的草藥!如果實在混不下去,他也可以靠著自己的醫術闖蕩!

  日復一日,安飛總是在疲勞中度過,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為他不知道前方等待著他的是什麼。
正文 第五章 不速之客


  當安飛在別墅的牆壁上劃下七百多條痕跡時,他的體能終於達到了最佳狀態,每一條痕跡代表著一天,孤島上沒有手錶、沒有計時器,他只能用這種最原始的辦法來記錄時間。兩年多裡,安飛有幾次實在忍耐不下去了,試圖橫渡海峽,去找能與他對話的生命來排遣寂寞,不過每次游了十幾里之後,他又回到了孤島上,耐不住寂寞的人就做不成大事!現在出去前途莫測,還不如繼續等待下去!

  安飛的訓練方法是系統的,只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性格太過懦弱,膽小如鼠,開始訓練時進展很慢。搏擊訓練的第一步就是訓練自己的眼睛,準確的說,就是扼制肉體眨眼的本能,當一個物體飛向人的面門時,普通人會不由自主的眨眼,這是為了避免脆弱的眼睛受到傷害,而普通人和練家子的主要區別就在這裡。拳台上的選手相互較量時,不管受到何等程度的重擊、也不管身體的什麼位置遭受擊打,選手們的眼睛都會一眨不眨、冷冷的看著對方,沒有練過搏擊的人絕對做不到。

  看起來眨眼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實際上這是最重要的!例如說有人站在你面前三米遠的地方用一塊磚頭砸你,從磚頭脫離對方的手,到飛臨自己的身體,時間不會超過0.5秒,而眨眼的時間就要用掉0.2秒至0.5秒,有些普通人因為害怕,眨眼的時間甚至會超過一秒,這樣還沒等睜開眼睛,就已經遭受重擊了,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一個練家子卻會自始至終觀察著對方的攻擊,0.5秒的時間足夠大腦和神經做出反應,從而做出迅速的規避動作。

  安飛記得很清楚,他練習眼睛的前一天,和班上的同學打雪仗,那一次被打得很慘很慘,後來他只用了半個晚上就完成了整個訓練,接著是鞏固訓練效果,三天之後,再一次和班上的同學打雪仗,他一個人對付十幾個尚自游刃有餘,那時安飛並沒有修練體能,完全是靠著普通人的反應去閃避對方的雪球,還贏得了雪球王子的稱號,玄妙的體驗讓安飛從那之後對搏擊產生了狂熱的興趣,一練就是十幾年。

  這個身體的素質差了些,在那個世界,安飛只用幾天就完成了眼睛的訓練,在這個身體上卻足足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其他方面的進展也很慢,不過在安飛的堅持不懈下,苦練了兩年多,總算是完成了既定的目標。

  魔法上的修煉也是步履維艱,雖然有亞戈爾的心得筆記,但這東西對魔法師或魔導師有大用處,對安飛卻沒什麼用,亞戈爾記錄下來的是心得,他不是在編寫魔法教材,很多基礎的東西亞戈爾根本就沒寫,寫了也只是一筆帶過,安飛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不過安飛的悟性還算非常不錯,練了兩年總算能放出小火球了,其餘的魔法安飛依然沒有掌握,對一個正常的魔法學徒來說,兩年學會小火球的修煉速度已經可以去自殺了......但安飛還是樂在其中,這東西好啊!郊遊不用帶火具了,探險不用手電筒了,冬天不用準備柴火了,烤地瓜不用爐子了......

  在絕大部分魔法學徒眼中,小火球屬於攻擊性的魔法,安飛卻把小火球的用法進行了徹底的改革,用小火球點火是常事,有時候在晨練的過程中,他還一邊跑步一邊舉著小火球,看起來像一個奧運火種接力的選手。

  改革倒是愉快的,不過直接的後果就是魔力不夠使用,安飛不得不延長冥想的時間,幸好他從小就開始修煉調息與閉息術,早已修成了足夠的定力,這倒不算什麼。

  這一日,安飛像往常一樣,端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練習著吐納,也許是因為修煉魔法的緣故,還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所蘊涵的靈氣要比他那個世界充足,安飛覺得自己的吐納功進展的速度非常快,否則也不會在兩年之內,把一個脆弱的身體修煉得比另一個世界的身體還要強大。

  正值十月,海風已經帶上了些許寒意,不過對一個修習吐納功的人來說,邪風不入、寒暑不侵是最基本的效能,安飛赤裸著上身,安坐在海風中,顯得非常悠然自得。

  突然,他感覺到了什麼,吸了口氣,氣走十二重樓,隨後緩緩收功,張開眼睛,正看到遠方的海面上出現了兩個小黑點。

  有人來了!安飛心中又驚又喜,這是一個魔幻般的世界,有玄妙的魔法,有神奇的鬥氣,還有各種各樣的魔獸,甚至更有龍的存在,他不知道自己在這樣的世界上有多少生存下去的本錢,但不管怎麼說,醜媳婦難免要見公婆,既然出世的契機已經出現,他沒有迴避的理由!

  安飛跳下礁石,用最快的速度向別墅衝去,身為一個刺客,他的思慮要比常人周密得多,如果換了一個普通人,很可能欣喜若狂的留在原地等待著船隻接近,而安飛卻想到了很多東西。

  可以把來人分為兩種,其一是專門來拜訪亞戈爾或者無意中來到孤島的過客,其二是來向亞戈爾尋仇或者海盜之類的惡人,安飛不想去碰運氣,所以他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衝進別墅,安飛抓起一個包袱,轉身向別墅後面衝去,一直跑到別墅後面的樹林裡,這裡有一個在一年半之前就挖好的深坑,安飛想也不想,隨手把包袱扔在坑中,又把坑邊的一塊岩石推到了坑裡,接著用腳把坑邊的沙土全都掃在坑中,最後還花了幾分鐘,把沙土處理妥當,他不能讓別人發現這塊沙土有什麼異常。

  包袱中裝得都是亞戈爾的魔法日記和魔法書,還有很多安飛不能理解的魔法小道具,體積比較大的道具則早就被安飛藏在了其他地方。好人、壞人的身份不是固定的,好人隨時可以變成壞人,壞人也可以變成好人!縱使來人是亞戈爾的老朋友,當他發現亞戈爾已死,遺留下很有研究價值的魔法日記和魔法書時,也有可能產生強取豪奪的心思,說不定還要殺人滅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安飛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

  當然,安飛在別墅中還留下了一些魔法道具,畢竟亞戈爾一個大魔法師,如果什麼東西也沒留下,難免要引起別人的懷疑。

  別墅中的金銀器物,安飛卻沒有動,這是給『壞人』準備的,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左手撒出去,右手可以賺回來,萬一來者是強盜之類的貨色,他可以用錢消災,強盜也有人性、也有道德底線,他安飛非常配合的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對方,再把一些故意藏起來的金幣找出來,想必對方也應該給自己一條活路,如果運氣奇壞無比,真就遇上了一群毫無人性的傢伙,那就拼吧!反正他安飛不是一個束手待斃的人!

  回到別墅,安飛穿上了自製的法師袍,說是自制,其實就是把亞戈爾的法師袍改動一下。除了用特殊材料特製的法師袍之外,這個世界上的法師袍都差不多,不管是幾階的魔法師,還是幾階的魔導師,焉或是高高在上的大魔法師,穿著的法師袍都是大同小異的,就像各國士兵們穿戴的鎧甲都差不多一樣。唯一的區別是大魔法師穿戴的法師袍上鑲嵌著金邊,魔導師穿戴的法師袍上鑲嵌著銀邊,而魔法師則是用緞帶來做標誌,魔法學徒卻沒有穿法師袍的資格。這東西很少有人敢作偽,如果一個魔法師為了吸引他人的注意,穿戴上了魔導師的法師袍,事情一旦被人揭露,他不止要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還要受到魔法工會的追殺!

  安飛把金邊拆下去,也不在法師袍上縫上緞帶,讓他人無從猜測自己的魔法水平。他故意穿戴法師袍還有一個目地,就是隱藏自己的實力,給對方造成錯覺!在魔法上的造詣,他安飛不過是能發出小火球而已,但要說起近身肉搏,安飛認為自己還有不小的殺傷力,對方認為自己是法師,自然要用對付法師的辦法來對付自己,到時候他就可以乘虛而入了!

  安飛整理了一下法師袍,走出別墅,緩緩向海邊走去,他的臉上掛著熱情而坦誠的微笑,步伐不緊不慢,堅定而自信。在某些時候,人性如狗,如果你帶著自信的表情,對方反而不敢輕舉妄動,如果露了怯,或者是想轉身逃走,那隻狗可能會在第一時間追上來狂吠不休,甚至是咬你的腳。

  兩艘海船越來越近了,當安飛已經能看到船上水手的相貌時,兩條人影從海船上飛了起來,不同的是,一條人影如一縷青煙般飛到安飛上方緩緩落下,而另一條人影則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瀟灑的拋物線,落到海灘上,濺起了一些沙石。

  安飛心中凜然,一個人是法師,用的是中階的漂浮術魔法,雖然漂浮術魔法可以讓人在空中飛行,但不是自由的飛行,每當上下起落或左右轉向時,一般的魔法師都會出現暫時的凝滯現象,而這個法師的魔法運作卻帶給人渾然天成、自由自在的感覺,顯然對魔法的操縱力已經達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安飛估計來人最低也是個中階的魔導師!那個武士沒有動用鬥氣,單憑人體跳躍力就能達到與漂浮術同樣的效果,而且落地時濺起的沙石也不多,完全違反了安飛所理解的重力規則,看起來那個武士的品階也不低!

  安飛心中凜然,臉上卻露出了熱情洋溢的微笑:「兩位老人家,你們好。」他已經看清了對方兩個人的容貌,那個法師年紀在五十開外,兩條長壽眉微微向斜下低垂,一雙淡藍色的眼睛如大海般深邃,鼻樑高聳,一頭淡金的長髮讓他平添了幾分魅力。那個武士年紀在四十以上,容貌很平凡,但他的身體堅韌挺拔如標槍,給人一種利刃般的感覺,一雙眼睛是褐色的,眼神充滿了淡定,好似對一切都不在乎一樣。

  「小朋友,你也好。」那法師微笑著說道:「請問,亞戈爾大師是在這裡隱居嗎?」

  「兩位老人家是......」安飛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雖然只是在聊天說話,也有主動與被動之分,能不停的提出問題的一方自然是佔了主動。

  「小朋友,你去告訴亞戈爾,就說......他的老朋友來看他了。」那個武士接道。

  「我的名字叫索爾,他叫歐內斯特,你把我們的名字告訴亞戈爾大師,他會明白的。」那個法師笑道。

  安飛上下看了看索爾,感到有些迷惑,在他的認知裡,一個魔法師的法袍上應該有一些代表著自己身份的標識,他自己的法袍是特製的,用來混淆視聽,沒想到面前的魔法師和自己一樣,一件看起來整潔、大方的法袍,卻沒有任何標識,讓安飛無從估測對方的身份和實力。

  安飛不理解是很正常的,因為他沒有達到過那種高度,一個暴發戶總是喜歡打扮得珠光寶氣,一個真正的世家子弟卻從不屑於用鑲金戴銀來證明自己。同樣的道理,一個魔法師可能會喜歡用帶著標識的法師袍來贏得他人的尊敬與畏懼,真正行走在力量巔峰的人卻不屑於佩戴什麼標識,他的聲音就是力量、他的存在就是威懾!

  安飛從亞戈爾的所作所為和生活習慣去評測世人,出發點就錯了,因為亞戈爾是個特例,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研究魔法上,生活起居總是馬馬虎虎,有什麼就穿什麼,所以亞戈爾穿戴的都是魔法工會贈與他的東西,法袍上鑲嵌的金邊那叫一個輝煌燦爛......

  「兩位老人家隨我來吧。」安飛身形一側,微笑著說道。

  「你不用先去通報了嗎?據我所知,亞戈爾很討厭別人打擾他的生活,到時候他會責怪你的。」索爾有些奇怪的問道。

  「唉......」安飛歎了口氣,他的歎氣聲不大也不小,聲音大了顯得有些做作,聲音小了他又擔心對方聽不到:「亞戈爾老師是不會責怪我的。」

  「也好。」索爾呵呵一笑,邁步跟在了安飛身後,歐內斯特緊走兩步跟了上來,他的神色雖然很淡定,但眼睛卻在小心的打量著四周的情況。
正文 第六章 忠誠


  站在亞戈爾的墓碑前,索爾和歐內斯特的神情都有些恍惚,而安飛卻趁著難得的機會,仔細打量著索爾和歐內斯特的表情,心中暗自估算著什麼。

  歐內斯特的表情變化並不大,最後只是吁了口氣,神情也變得放鬆了,相比較之下,索爾的神情變化卻很強烈,他先是驚訝,接著是悲傷,最後則變成了疑惑,索爾緩緩伸出手,凝在空中,過了好半晌才緩緩說道:「我能感覺到這裡的火元素所發出的強烈波動,亞戈爾......確實是長眠在這裡!」

  「索爾大師,難道您在懷疑我說謊嗎?」安飛滿臉驚訝的反問道。他的話裡暗藏著一個陷阱,如果索爾很坦然的接受了『大師』的稱呼,證明索爾的地位非常高,絕不在亞戈爾之下,如果索爾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證明索爾比起亞戈爾還差上一籌。

  「對不起,小朋友,事關重大,我不得不謹慎一些。」索爾微笑著說道:「對了,還沒有問你的名字?」

  「我叫安飛。」安飛心中打了個突,難道這個索爾也是一個大魔法師?天啊......安飛按捺住心頭的激動,平靜的問道:「冒昧的問一下,索爾大師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我來自馬奧帝國,我是馬奧的宮廷法師,歐內斯特是我的老朋友。」索爾看了看安飛:「安飛,告訴我,亞戈爾大師是怎麼死的?」

  「亞戈爾老師在一次魔法實驗中遭遇了意外,傷勢非常嚴重,只過了兩天,就與世長辭了。」安飛對索爾產生了一些好感,做為一個高高在上的巔峰行者,能對自己這樣的小人物平心靜氣的說話,沒有一絲一毫的傲慢或不耐煩,對方是一個非常有涵養的人。

  「一個大魔法師,也會在魔法實驗中發生意外麼......」索爾笑了笑:「你是亞戈爾大師的學生?」

  「是的,索爾大師。」安飛回道:「老師隱居以來,已經不再研究火系魔法,他試圖在其他領域找到突破,誰知道......唉!」

  「亞戈爾大師研究的是什麼魔法?」索爾的雙眼盯在了安飛身上。

  安飛眼角的餘光看到歐內斯特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心知這個消息對面前兩個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安飛故意遲疑了片刻:「這個......」

  「你不想說就算了。」索爾微笑道:「這是亞戈爾的秘密,如果你想保留這個秘密,我不會勉強你的。」

  「多謝索爾大師的理解。」安飛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色。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問,希望沒有傷害你的自尊心。」索爾抬頭看了看天色,又把目光凝注在安飛身上。

  「索爾大師,您儘管問好了。」

  「你是亞戈爾的學生,可是......在我們談起令人傷感的話題時,我無法在你臉上找到一絲悲傷,這讓我感到無法理解。」索爾淡淡的說道。

  「索爾大師,您不知道,老師走得非常安詳,他說這一次意外反而讓他找到了自己迷失的本性,我為老師感到由衷的高興。」安飛聽到了索爾的質問,心中長鬆了一口氣。其實安飛早就想好了如何陳述亞戈爾的死因,如果在亞戈爾的墓碑前做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先不提自己的表演到位不到位,可能露出什麼樣的馬腳,他已經把評價自己演技的資格拱手交給了對方,也就是說喪失了主動權,通得過通不過全由對方說了算。

  從另一個角度說,只有心懷叵測的人,為了不引起他人的疑心,才會故意做出悲痛欲絕的樣子,與其如此,還不如先一步引發對方的疑慮,把焦點引向別的方面。

  聽了索爾的問話,安飛知道索爾不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如果換成他自己,他會一直不露聲色下去,等找到了足夠的證據和疑點之後,才發出致命一擊,而不是有了疑問就要搞明白究竟!當然,也不排除另外有個因素,那就是雙方的實力相差懸殊,索爾根本無意與自己伸出手就能擊倒的小人物去勾心鬥角,但不管索爾是個城府不深的人,焉或是索爾在輕視自己,他安飛都有了足夠的迴旋餘地。

  「哦?在死神的籠罩下,亞戈爾也表現得非常安詳麼?」索爾的注意力果然被安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是的,老師是微笑著離開人世的。」

  「我越來越好奇了,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這個......」安飛輕歎一聲:「對不起,我不能告訴您。」

  「這幾年來,亞戈爾一直在修煉黑暗魔法吧!」歐內斯特突然插了一句,他的雙眼露出了刀鋒般的光芒,冷冷的凝注在了安飛臉上,竟然讓安飛感覺到有一絲刺痛。

  「什.....什麼?」安飛大驚失色:「沒有的、沒有的、沒有的......你胡說!」

  「這些墳下,埋藏著的都是慘死在亞戈爾魔掌下的少年們吧!」歐內斯特伸出手,向前一指,距離亞戈爾的墓碑不遠處,有不少墳堆,那都是安飛故意把少年們的骸骨挖出來重新安葬起來的,安飛擔心對方是個心性馬虎的人,忽略了應該注意的景致,所以挖出的兩處墳場相隔尚不足一百米。

  「......」安飛已經無語了,頭上硬憋出了細微的汗珠,在這種情況下,想必別人會認為他被嚇出了一頭冷汗。

  「卑鄙無恥、自甘墮落的亞戈爾啊,如果.......」

  「閉嘴!」安飛怒吼著打斷了歐內斯特的話,他已經想起來了,在亞戈爾的魔法日記中,曾經記載了對實驗品不足的無奈和焦慮,對圖門商業聯盟和馬奧帝國可能做出的反應而擔憂,亞戈爾還鄭重提到過馬奧帝國的首席宮廷大法師帶著學生出去歷練了,暫時不能回國,安飛能感覺到亞戈爾對那宮廷大法師有著深深的忌憚,因為亞戈爾想過離開孤島,尋找另一處隱居的地方。如果沒猜錯的話,面前的索爾應該就是讓亞戈爾忌憚的那個宮廷大法師,他回來了,而且還找到了一個助拳的人,這才來到了孤島上尋找亞戈爾!

  「你讓誰閉嘴?!」歐內斯特的臉已經冷得如萬年寒冰,他的身體雖然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依然是那麼挺拔,但他的氣勢就像極了一隻將要撲向獵物的雄獅,讓人從心底膽寒。

  「沒錯!老師為了突破魔法上的瓶頸,確實做過一些壞事,但......但他最後已經醒悟了!誰沒有糊塗的時候?誰沒有做過錯事?老師已經走了,永遠的走了,難道你們一定要苛責一個死者嗎?!」安飛眼中湧動著淚花:「請你們離開這裡,這裡不歡迎你們!!」歐內斯特的威脅反而證實了安飛的猜測,如果力量也要分為兩極的話,索爾和歐內斯特無疑是站在光明陣營中的人,這樣的人是不會無緣無故對自己下殺手的,何況現在的身體還只是一個少年!

  「死亡並不等於消泯了自己犯下的罪孽!」歐內斯特冷冷的向安飛走來:「我要把亞戈爾的屍體挖出來吊在絞刑架上,我要讓他受到無數人的唾棄!」

  「不!」安飛張開雙臂攔住歐內斯特面前。

  「給我讓開!」歐內斯特一聲怒吼,反手抽出腰間的長劍向安飛劈去。

  安飛昂然擋在亞戈爾的墓碑前,看著逼近的劍光,一動不動,他眼中帶著幾分倔強,也帶著幾分絕望。其實歐內斯特的劍勢並不快,安飛有十成十的把握躲開這一劍,但現在是賭博的時候,他必須要挺下去。

  「不要嚇壞了孩子......」索爾的話音響了起來。

  劍光一閃而沒,歐內斯特收回了長劍,好像一個沒事人一樣看著安飛,眼中滿是好奇,他的氣勢也消失了。

  安飛踉蹌了一步,微有些氣喘,由此證明他剛才擋在劍鋒前付出了多麼大的毅力!

  「你真的是亞戈爾的學生?」索爾問道,他的語氣變得很溫和。

  「是的!」

  「在亞戈爾修煉黑暗魔法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勸阻他呢?」

  「我......」安飛一呆,他的眼光望向遠處的墳場,嘴角露出了苦笑。對一個見多識廣的大人物來說,往往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嘴中說出的話,而喜歡自己去尋找答案,所以安飛用恰到好處的身體語言去引誘對方去思考、去尋找,這樣得出的結論才最有說服力,因為人可以懷疑別人,卻不會懷疑自己,自己找到的答案當然是正確的了!

  「你也是被亞戈爾騙到這裡的吧?」索爾笑道。

  「您......您怎麼知道???」安飛嚇了一大跳,用震驚的目光看著索爾。

  「呵呵......亞戈爾是什麼時候收你為學生的?」

  「在老師臨終的時候。」安飛低下了頭。

  「是魔法實驗出意外之後?」

  「是的。」

  「當時島上還有幾個人?」

  「只剩下我自己了,阿加......阿加那天和老師去做實驗了。」

  「阿加?如果那天亞戈爾是帶著你去做實驗的話,現在和我說話的就是阿加了吧?」索爾笑道。

  「是......是的。」

  「你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也是一個幸運的孩子。」索爾歎了口氣。

  「他們......都很可憐。」

  「亞戈爾已經死了,誰教你魔法?我能在你身上感覺到火元素的波動,難道你一直在自學?亞戈爾沒有給你留下什麼東西嗎?」到底是宮廷大法師,三句話不離本行。

  「老師交給我一本書,我一直在看著書學。」

  「能讓我看看嗎?」

  「好的。」安飛很自然的從懷中掏出了火系魔法書,遞給了索爾,當索爾伸手去接時,安飛卻又把書收了回來:「索爾大師,您......老師已經去世了,希望你們能饒恕老師曾經做過的錯事,保全老師的名聲,可以嗎?」

  「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去為難一個死者,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索爾微笑著說道。

  「嗯!」安飛用力點了點頭,鄭重的把火系魔法書遞了過去。雖然在世人眼中,這種有大魔法師親自撰寫的魔法書是無價之寶,但安飛覺得索爾不是在貪圖他的魔法書,而是在試探他的心性。

  索爾接過魔法書,翻看了片刻,還給了安飛:「保管好,這是亞戈爾留給你的遺物,千萬不要丟失了。」

  「我知道的。」安飛把火系魔法書小心翼翼的貼著胸口放起來。

  索爾看著亞戈爾的墓碑,良久良久,長歎了一口氣,轉身向後走去,歐內斯特緩緩跟在索爾身側,留下安飛呆呆的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小子,還等什麼?難道你想永遠留在荒島上麼?」歐內斯特突然轉身說道。

  「你們......你們要帶我走?」安飛又驚又喜的問道。

  「除非是你想留下來,我們不會勉強你。」索爾笑道。

  安飛歡呼一聲,手舞足蹈的跳了起來:「等一下、等一下,我去收拾我的東西!」

  索爾和歐內斯特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笑意,有什麼能比不惜生命去保護一個死者而更為忠誠呢?安飛的倔強已經成功贏得了索爾和歐內斯特的好感。
正文 第七章 大劍師的悲哀


  「這就是你收拾的東西?」索爾的神情有些呆滯。

  「是啊。」安飛笑得很靦腆,他收拾出來的東西確實太過簡陋了,兩件洗得發白的衣服,幾包曬乾的魚乾,一支用樹枝做的、根本沒有任何魔法波動的木棍,只不過木棍的外形看起來很像魔法杖而已,竟然還有一隻螃蟹趴在安飛的肩頭,悠然自得的吐著泡泡。

  「亞戈爾身為大魔法師,他的收藏不會這麼......這麼少吧?」索爾哭笑不得的問道。

  「那是老師的收藏品,不是我的。」安飛回道。

  「可是......亞戈爾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人世,你是他唯一的學生,我想你有資格得到亞戈爾的收藏。」

  「不,不一樣!」安飛倔強的回答道:「老師孤苦伶仃的一個人留在荒島上,就讓那些收藏陪伴著老師長眠吧,我相信只要肯吃苦,將來我的成就不會在老師之下。」

  難得!難得啊!!真是一塊純璞的美玉!索爾從心底發出了感歎,雖然不知道這個少年的資質怎麼樣,但從心性上來說,簡直可以說是百里挑一,不!是萬里挑一了!幸運的亞戈爾,竟然在臨終前收下這樣一個學生,這讓索爾羨慕到了極點。

  「但是你想過沒有?亞戈爾已經離開了人世,荒島上的魔法陣早已停止了運轉,如果有其他人發現了那個荒島,你認為他們會像你一樣,把那些收藏品都留下麼?」歐內斯特淡淡的說道。

  「啊......」安飛呆了呆,露出了懊惱的神色:「那......那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啊?」

  「你不用著急,這次來我沒有帶魔晶,等回去之後我帶些魔晶再回來一次,佈置上魔法陣,這樣就不會有人打擾亞戈爾的長眠了。」索爾微笑著說道。

  「謝謝您,索爾大師!」安飛滿臉真誠的說道。

  「孩子,不用太客氣。」索爾的目光落在了安飛肩頭的螃蟹上:「這是你的魔......寵物嗎?」索爾本以為那螃蟹是安飛的魔獸,目光掃過才發現,那螃蟹沒有一絲魔法波動,只是一隻普通的螃蟹。

  「是啊,它叫溜溜,在荒島這幾年,都是溜溜陪著我,我捨不得把它留在荒島上。」安飛笑道。

  「亞戈爾已經......你自己在荒島上呆了多少年了?」索爾本想問亞戈爾已經死了多少年,後來怕引起安飛傷心,所以換了種問法。

  「嗯......」安飛認真的想了想:「快三年了。」

  「三年啊......」索爾有些感歎,對普通的少年來說,這三年是人生最寶貴的階段,不管是學習魔法,還是學習劍技,焉或是學一門手藝,將來能有多大發展,就看這幾年打下了什麼樣的基礎,而安飛明顯是荒廢了最寶貴的時間!

  「好了,安飛,你去休息吧,你的房間在下面第二層,下去之後會有人給你帶路的。」歐內斯特接道。

  「嗯,我知道了。」安飛笑了笑:「索爾大師,歐內斯特叔叔,你們也要早點休息。」說完,安飛向甲板下走去。

  歐內斯特看著安飛的背影消失在甲板下,突然冒出一句:「可惜了。」

  「可惜什麼?」

  「如果我早幾年遇到他,一定要想方設法收他做我的學生。」歐內斯特搖了搖頭:「現在......如果現在才開始修煉劍技,他將來的成就也是極其有限的。」

  「不要忘了,他是魔法學徒、是亞戈爾的學生!」其實他也有了收安飛為學生的心思,只是顧慮安飛已經成了亞戈爾的學生,而安飛對亞戈爾又非常忠誠,如果把事情說明白,怕遭到安飛的婉言謝絕,那樣他的臉面就有些掛不住了,畢竟他是一位大魔法師,泛大陸的年輕人哪一個不想成為他的學生?所以索爾才暫時把念頭壓下來,此刻聽到歐內斯特的話,索爾顯得有些不高興了。

  「怎麼?你也想收他做學生嗎?」歐內斯特微笑起來。

  「這個孩子的品行確實難得。」索爾猶豫了一下:「問題是,他和亞戈爾......」

  「他只是亞戈爾的實驗品罷了,兩個人之間談不上有什麼師生之誼,安飛現在的年紀還小,不知道人生險惡,等他長大了,再想想自己差一點成為一個實驗品,他不會再對亞戈爾有多少懷念的。」歐內斯特說道:「話說回來,你是要收學生,不是找老婆,管那麼多有必要麼?你認為行,就收他做你的學生,你認為不行,這件事情就輕輕放下,別婆婆媽媽的。」

  索爾苦笑道:「不能這麼說啊......」

  「那要怎麼說?」歐內斯特撇了撇嘴:「如果你怕落了面子,我可以替你旁敲側擊的問一問。」

  「不好吧?」索爾猶疑著說道:「安飛和我們才僅僅認識了一天,能相信我們嗎?」歐內斯特的話正中索爾的下懷,讓歐內斯特去問是個好辦法,成了固然好,不成他索爾也沒有丟臉。

  「行啊,你說不好我就不問了,也省得我麻煩。」

  「你這小子......」索爾被氣笑了。

  「別和我拐彎抹角了,明說吧,你到底想不想收安飛做你的學生?」

  「想。」索爾老老實實的說道,和歐內斯特交往了這麼多年,他太瞭解歐內斯特的性格了,從表面上看,歐內斯特是個性格堅忍、剛強、處世又很淡然的人,實際上歐內斯特的性格非常刁鑽古怪,經常把一些老朋友搞得哭笑不得,為了能收個好學生,在歐內斯特面前低一低頭也未嘗不可。

  「這不就完事了?」歐內斯特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索爾,我發現你越到老顧慮越多,膽子也越小,不過是要對付亞戈爾而已,非逼我千里迢迢趕來做幫手,難道你就那麼怕亞戈爾?」

  「我不怕亞戈爾,亞戈爾也不怕我,但我們都不想針鋒相對的撞在一起。」索爾歎道:「魔法師之間的對決意外因素太多了,一個微妙的、不可預測的變化足以使天平發生不可逆轉的傾斜,我不像你單身一人無牽無掛,我......」索爾說道這裡連忙閉上了嘴,他才發現自己無意間說到了歐內斯特的痛處。

  「那你就找我來做幫手?」歐內斯特淡淡的一笑:「你這樣做是不是違背了公平公正的準則?」

  「我不是騎士,也永遠不想做騎士。」索爾的笑容有些冷:「歐內斯特,你口口聲聲說安飛不知道人生險惡,可你呢?竟然還在相信公平公正的準則麼?你忘了自己以前的遭遇?亞戈爾個性孤僻,喜歡獨來獨往,沒有幫手可找,否則他早就找人來對付我了!」

  歐內斯特默然無語,在他成為大劍師之後,為了尋找突破,屢屢向其餘的大劍師挑戰,結果有一次落入了圈套,遭受數人圍攻,其中有兩個就是他曾經擊敗的大劍師,那一次他雖然險死還生逃了出來,可足足養了兩年傷,他的五個學生也全部戰死在托雷比茨山。更讓歐內斯特感到鬱鬱不平的是,對方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戰後竟然四處散播謠言,說歐內斯特枉為大劍師,竟然在劍上抹了劇毒,暗算傑羅菲克,其餘幾個觀戰的大劍師一起出手,才把傑羅菲克救了下來,而傑羅菲克就是他那一戰中預約的對手。

  當然,傑羅菲克確實中了劍傷,傷口處也確實有毒,雙方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爭論不休,可是幾個大劍師聯合起來所能發動的實力,要遠遠超過歐內斯特,在爭論戰中歐內斯特輸了,輸得很慘,最後他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成了一個讓人恥笑的懦夫!

  從那之後,歐內斯特再也不是一個純粹的劍客了,對人生的感悟也豐富了很多。

  對已經走到人生巔峰的強者來說,有時候名譽更重於生命,所以傑羅菲克寧願冒險自己用毒劍砍傷自己,也迴避與歐內斯特的公平對決,當然,傑羅菲克付出的代價也是慘重的,有了這樣的心結,他畢生再無突破的可能性!

  索爾見歐內斯特臉上滿是落寞,知道自己的話有些重了,他放緩語氣轉移了話題:「歐內斯特,我發現......你對安飛很是熱心啊,為什麼呢?」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以前的影子,我想為他找一個強大的、安全的依靠。」歐內斯特淡淡的說道。

  「你可以收他做你的學生,我們公平競爭一次吧,看誰能先獲得他的好感。」索爾開玩笑的說道。

  「我不行,我的仇家多得數不清,而你不但是宮廷大法師,還是魔法學院的院長,有權勢、有地位,讓他跟著你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是在諷刺我麼?」索爾再一次露出了苦笑。

  「不,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已。」

  而在這同時,『好孩子』安飛坐在自己的床上,閒著無聊正擺弄著手上的小火球。

  一個人善於把自己的本性隱藏起來,用隨機應變的姿態直面世界,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悲哀的好事!因為那面具換來換去,最後很可能忘了哪個面具是自己的,哪個面具是借來的。安飛就是這樣,做刺客以來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本性,總是能隨機應變,今天扮演傻頭傻腦的年輕人,明天扮演沉穩達練的成功者,後天又成了土得掉渣的暴發戶,結果忘記了什麼才是自己!

  幸運的是,安飛絕不會違背既定的原則,不管誘惑多大、不管利益多重,不該死的人他絕不會去殺!原則就是安飛在迷茫人生中的指航燈,也正因為此,他才能在雙手沾滿血腥的時候依然能保持了一線善心。

  安飛在欺騙索爾和歐內斯特,但這並不是惡意的欺騙,他只是想保護好自己而已。雖然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安飛已經從種種跡象中判斷出,索爾和歐內斯特都是好人,談起亞戈爾遺留的收藏,兩個人眼中全然沒有一絲貪念,這是難能可貴的!而且從索爾和歐內斯特眼中,安飛讀懂了那份關切,除非是......對方比自己更能演戲,但換一個角度說,自己只是一個身無分文、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傻小子,對方也沒必要和自己演戲,所以安飛相信自己的判斷。

  是繼續博得對方的好感,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焉或是到了岸邊分道揚鑣、獨自闖蕩?安飛有些舉棋不定,從現在來說,自己已經欠了索爾和歐內斯特的一份情意,而安飛卻不習慣欠別人東西,總要回報些什麼,問題是......自己還帶著天真純樸的面具,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又能幫到對方什麼呢?

  隨著安飛的呼吸,手中燃燒的火焰時而收縮如旋轉的小球、時而展開如一朵綻放的蓮花,天下從沒有一個魔法學徒修煉小火球會修煉幾年以上,火系、土系、水系、電系、空間系、黑暗系、亡靈系等等有無數種威力強大、效果華麗的魔法等待著他們去修煉,何必在一個最低級的魔法上浪費精力呢?像安飛這樣的人可算是絕無僅有了。

  其實安飛學習魔法只是抱著入鄉隨俗的態度去學習的,他本意並不想在魔法上浪費太多精力,相比較而言,他更相信自己的閉息術和吐納術能大幅調整人體的基能,故意去操作火元素不過是無聊時的一種遊戲而已,安飛認為自己真正保命的本錢與魔法無關。
正文 第八章 順水推舟


  「情況就是這樣了......」索爾長歎道。在餐桌上,索爾為安飛介紹一下泛大陸的局勢,出於某種心態,索爾把大陸的局勢說得非常險惡。

  圖門商業聯盟是一個由多個城市組成的聯盟,特殊的組織決定了特有的形態,圖門商業聯盟各個城市都非常富裕,百姓們的生活也很幸福,聯盟首腦由各個城主輪流擔任,可是每個人都有私心,在對外做戰時,各個城主所掌握的兵力很難做到同退同進,經常是狼上狗不上的,仗打得是一團糟。為了生存下去,圖門商業聯盟只得依附於馬奧帝國,每當圖門商業聯盟遭受威脅時,馬奧帝國都會出兵相助,當然,圖門商業聯盟每年都要給馬奧帝國進獻大量的金幣,以求雙方互助互利的關係繼續維持下去。

  馬奧帝國歷代國王都知道殺雞取卵是愚蠢的行為,一力保護圖門商業聯盟的安全,只要圖門商業聯盟有什麼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圖門商業聯盟發生了上百個少年接連失蹤的事情,馬奧帝國竟然把宮廷首席大法師派過來了,要不然索爾也不會追到這個亞戈爾隱居的荒島上,可見馬奧帝國對圖門商業聯盟是多麼重視。

  但其他實力強大的帝國卻不甘心馬奧帝國獨享好處,屢屢挑釁,近年來這種情況是愈演愈烈,逼得馬奧帝國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

  索爾把當前的亂局誇張了數倍,還把黑暗法師和亡靈法師扯上了,更一個勁告誡安飛行路時要小心,好像安飛走著走著就會突然變成個殭屍一樣。

  安飛聽得是臉色蒼白,以前看電影的時候看過生化危機,但他知道那是電影,沒什麼可害怕的,在這魔法世界,一切都變成了可能!如果真的要變成一具殭屍的話......還不如死了的好!

  「安飛,你的火系魔法修煉到什麼程度了?能使用中階魔法嗎?」歐內斯特在一邊淡淡的問道。

  「我......我只會發小火球。」

  「只會發小火球?」歐內斯特的神色變得非常古怪:「憑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在亂世行走啊......」

  「那我該怎麼辦呢?」安飛焦急的說道:「要不......我還是回到荒島上去吧,那裡安全!」安飛早就聽出了索爾的話外音,但他現在扮演的是一個純樸、善良的年輕人,不能把戲演砸了!

  「回去?在那荒島上?」歐內斯特笑了:「你想自己一個人過上幾年、甚至是幾十年麼?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等你老了的時候,會像灰塵一樣靜悄悄的飄走,被整個世界遺忘,你真的想過那種生活?」

  「我......」安飛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嗯,我倒是有個辦法。」歐內斯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

  「什麼辦法?歐內斯特叔叔,您快告訴我呀!」安飛急道。

  從一開始,安飛一直在配合著索爾和歐內斯特,生活就是這樣,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才是導演,卻不知道,在自己誘導著他人的時候,這也正是對方想要的結果!

  「你的年紀還小,不如入魔法學院進修幾年吧,一方面能受到魔法學院的保護,另一方面又能增強自己的實力。」歐內斯特笑道:「馬奧帝國的魔法學院就非常不錯,在大陸上享有盛名,只不過......他們不招收魔法學徒啊!」

  「歐內斯特叔叔,還有別的辦法嗎?」安飛緊張的問道。

  索爾用感激的目光看了歐內斯特一眼,隨後捧起一本魔法傳記,裝模作樣的翻翻看起來。

  歐內斯特靠近安飛,壓低了聲音說道:「傻小子,索爾大師就是馬奧帝國魔法學院的院長,你求一求他,只要他點頭了,進魔法學院這件事就十拿九穩了!」

  「真的嗎?」安飛大喜過望,轉頭看向索爾:「索爾大師......」

  「嗯?有事嗎?」索爾放下魔法傳記,用慈祥的目光看著安飛。

  「我......我現在只能放小火球,還是一個魔法學徒,但是,我想去馬奧帝國的魔法學院學習,您能幫我嗎?」

  「這樣啊......你還是一個魔法學徒......」索爾皺起眉頭,顯得非常為難,當他看到安飛那雙越來越黯淡的眼神時,不忍心繼續故作姿態了:「好,我就收下你這個學生了!」最後一句索爾竟然說的是雙關語,可見他是巴不得讓安飛成為自己的學生。

  「太好了!太好了!!」安飛轉悲為喜,興奮的大叫起來。

  「傻小子,還不快謝謝索爾大師!」歐內斯特笑道。

  「謝謝您,索爾大師。」安飛一字一句的說道,語氣顯得非常鄭重而真誠。

  「孩子,你既然已經是魔法學院的學生了,就不要再一口一個『大師』了吧?」索爾笑道:「叫我老師就可以。」

  「好的,老師。」安飛倒是很能從善如流。

  「呵呵......」索爾眉開眼笑的說道:「孩子,來,和我說說你對火系魔法奧義的領悟,雖然我是一個空間系的魔法師,但魔法理論是相通的,也許我能帶給你一些啟迪。」索爾是一個非常謙遜的人,也許到了他這種程度的人大都會變得謙遜起來,因為他們不需要時不時的在前面加上『大』字來提醒別人。其實如果得到了他索爾的仔細指點,不是『也許』能得到啟迪,而是肯定會有大的收穫!

  嫡系的學生和魔法學院的學生那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出身魔法學院的人就算是拔尖的也不過能成為高階魔法師,而泛大陸各個大魔法師的嫡系學生中雖然有些人在品階上暫時落了後,但潛力與前者卻不可同日而語,別的不說,現在大陸的大魔法師們,全部都是上一輩各個大魔法師的嫡系學生,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一個人的智慧是有限的,每一個大魔法師都是大收藏家,不止收藏了林林總總、數不清的魔法道具,還收藏了無數前人的經驗、教訓、心得、體會,也正因為此,他們才能突破魔導師的瓶頸,踏入了大魔法師的行列,並逐漸向傳說中的法神邁進。只能說,名門永遠是名門!縱然有興盛也有衰落,但綜合實力絕不是那些獨自潛修的魔法師們所能相比的!

  大魔法師們會把這一切加上自己的心得傳教給下一代,禮物是何等的珍貴!大魔法師們並不擔心學生將來會超過自己,如果真的誕生了一個法神,這是讓無數魔法師們夢寐以求的事情,學生有了輝煌的成就正是大魔法師們的期待!

  索爾已經有了十六個嫡系學生,但他收下這些學生,更多的原因是看中了對方在魔法上的潛力,對於安飛,索爾就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喜歡安飛的純樸,他也喜歡安飛的忠誠,索爾忘不了安飛面對著歐內斯特的劍鋒時,雖眼中滿是絕望和悲哀,卻寧死不退半步的倔強!

  當然,世界上比安飛更純樸、比安飛更忠誠的人有很多,但不要忘了,世界上還有一個字:緣!

  索爾邀請歐內斯特與自己一起去找亞戈爾,這是一場巔峰對決,雖然自己這方佔了人多勢眾的優勢,但索爾也有幾分緊張,他也是大魔法師,深知如果一個大魔法師生出了同歸於盡的念頭時,所產生的破壞力是非常驚人的,但他又無法迴避亞戈爾。馬奧帝國的局勢日趨緊張,他不能把亞戈爾留在馬奧帝國的後方,萬一亞戈爾被帝國招攬,從後面插上馬奧帝國一刀,將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何況他聽說亞戈爾隱居是在修煉黑暗魔法,只要想一想在圖門商業聯盟內突然冒出了無數惡靈深淵的魔物,並撲向了馬奧帝國的境土,索爾就感到害怕。

  接著見到了亞戈爾的墓碑,索爾感應到了濃厚的火元素波動,確定了亞戈爾的死訊,難免心中長鬆了口氣,這一緊一鬆之間,索爾的心防就放開了,安飛那寧死不屈的震撼性效果被擴大了許多,換句話說,安飛的堅強已經深深的打動了索爾。

  索爾收下別的學生,只是期待學生們將來有大的成就,每個魔法師都希望重現千年前的魔法輝煌時代,一心想收安飛做學生,卻只是因為喜歡安飛這個孩子,就算安飛資質很差,一輩子都只是個魔法師,索爾也不後悔今天的決定!

  安飛搬起了椅子,興致勃勃的湊到索爾身邊:「索爾老師,什麼樣的問題都可以問嗎?」

  「嗯,我相信我有能力解答你這種階段的所有疑問。」索爾笑道。

  「如果不唸咒語的話,能不能發動魔法?」這是安飛以前最大的疑問,他討厭咒語,覺得和自己那個世界唸咒燒符的老道差不多,不過到了今天,這個疑難已經被他自己解開了,安飛使用火球術是從來不唸咒語的,他堅持不唸咒語,只是不斷的用精神凝聚感應到的火元素,如此練了一年之後,他才成功放出了第一顆小火球。

  「可以,當你的精神力達到了一定的高度時,可以默發或者瞬發低階的魔法。」索爾伸出右手一揮,一道風刃脫手射出,把木質的艙壁射出了一個小洞。

  「呀......老師真厲害!」安飛歎道。安飛故意忽略了『索爾』兩個字,直呼索爾為老師,他在用這樣的方法回報剛才索爾的一語雙關。既然索爾有意招攬自己,那麼就順水推舟好了,有了一個大魔法師做靠山,自己的日子應該安穩不少,何況他也不討厭索爾,能與這樣一個老人相處也蠻不錯的。

  「呵呵......你別急,只要你肯吃苦,你也會做到的!」索爾笑道。

  看了看相談正歡的一老一少,歐內斯特默默的走到了船艙外,其實安飛帶給他的震撼更大!

  天空群星璀璨、月光如水,靜靜站在船頭的歐內斯特眼角濕潤了,他想起了他的學生,不自量力、撲進戰團抵抗三位大劍師的學生!如果沒有他們,歐內斯特絕無可能從托雷比茨山活著回來!

  他的學生傑尼森的吼聲猶在他耳邊迴響:「老師,您快走,為了不讓他們的醜行傳揚出去,他們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想逃也逃不掉,老師,您快走!以後為我們報仇啊!」

  傑羅菲克,我不去找你不是默認了結局,快了..快了......洗乾淨你的脖子等著我吧!歐內斯特喃喃的說道。
正文 第九章 朋友


  「放下小船吧,我們從別的地方登岸。」索爾看了看遠方的海岸線,轉身對船長說道。

  「願意為您效勞,尊敬的索爾大師。」那船長愣了愣,陪笑道:「可是......巴斯達克城主應該已經準備好迎接儀式了,您......」

  「不了,我和我的老朋友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而且我急著趕回馬奧帝國,就不在圖門逗留了。」索爾沉吟一下:「你告訴巴斯達克,亞戈爾已經死了,讓他放心吧。嗯......我還有件事情需要巴斯達克幫忙,讓他封鎖消息,盡量不讓人知道亞戈爾的事情,十天之後,我會趕回來的。雖然亞戈爾是我的敵人,但我不希望他死後還得不到安寧!」

  那船長倒是個聰明人,知道索爾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急忙道:「索爾大師您放心,這些水手都不知道那座海島上有什麼,他們也不知道您的身份,只有我和巴斯達克城主才知道,只要我們保守秘密,沒有人會知道的。」

  「那就好。」索爾點了點頭,一眼看到了安飛,笑道:「安飛,你想不想去見識一下圖門的繁華呢?」昨天一席長談之後,索爾更喜歡對學問孜孜不倦的安飛了,如果安飛想去圖門多呆上幾天,索爾很可能會改變自己的初衷,要不然也不會特意問一問安飛的意向。

  「不了,老師,可能是在荒島上呆習慣了,我喜歡安靜。」

  「很好,不受世俗囂喧的吸引,才能成就大事!」在索爾看來,安飛一身都是優點,所以不管安飛說什麼,他都很自然的給予肯定。好學不倦、性格純樸、忠誠這些都不說了,今天早上安飛很早就起了床,為索爾和歐內斯特準備了熱水,還準備了一頓豐富的早餐,雖然這是小事,但索爾從側面又找出了安飛的一個優點:勤勞!

  「索爾大師,小船已經為您預備好了。」那船長陪笑道:「您還有別得要求嗎?」

  「好,你們先在這裡停留一會,然後再靠岸。」索爾點了點頭,巴斯達克城主是個非常熱情的人,尤其是對索爾,可算得上是百般逢迎了,索爾雖然知道使得巴斯達克如此熱情的主因就是自己大魔法師的身份,但俗話說拳頭不打笑面人,他也不好拒絕巴斯達克的邀請,偷偷溜走才是擺脫麻煩最好的辦法。

  「走吧,又在婆婆媽媽的!」歐內斯特不耐煩了,他大步走到船舷處,騰身躍起落在了小船上。歐內斯特的動作看起來很簡單,其實大有學問,他的落點正好處於小船的受力中心上,因為小船的船首和船尾下沉的速度是一致的,一沉一浮間沒有發生傾斜,如果歐內斯特的落點稍有偏差,絕不會如此穩當。

  索爾一手拉住了安飛,運起了漂浮術,兩個人如羽毛般輕輕的落在小船上,安飛很自覺的坐下去,抓住了船槳,小船上沒有水手,總不能讓索爾或者歐內斯特去做苦力,這點眼力價他還是有的。

  「你會划船?」

  「是啊,我會。」安飛露出了爽朗的笑意。

  「不用劃,坐穩了。」索爾用手向船尾一指,低聲念了句咒語,一股急風吹了過來,小船的船首向上微抬,快速駛了出去。

  安飛不由伸了伸舌頭,和索爾接觸這一天來,他對魔法的偏見已經改變了不少,不管高級魔法的威力是不是真像傳說中那麼強大,但魔法的方便之處他是見識到了。

  那船長呆呆的看著小船遠走,臉上滿是不甘的神色,做為巴斯達克城主的心腹,挽留索爾大師、讓索爾大師在城中多逗留幾天是他最重要的任務,可是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強行挽留索爾大師,他能做的,只是想辦法如何回去交差而已。

  片刻之後,小船在岸邊停下了,此地已經遠離了港口,前方只有一座很小的漁村,幾個面色黝黑的漁夫怯怯的看著這幾個外鄉人,卻不敢過來打招呼或詢問幾句。這種小漁村也許幾百年也出不了一個魔法學徒,哪怕是普通的魔法師對他們來說也屬於高高在上的存在了,不要說有智慧的生命,就連爬蟲都有避強趨弱的本性,而索爾和安飛都穿著顯眼的魔法袍,漁民們哪裡敢上去問話。

  「索爾,以後這傻小子就要靠你照顧了。」歐內斯特踏上岸,看了看天色,緩緩說道。

  「我才不傻呢......」安飛恰到好處的撓了撓頭,低聲喃喃的說道。

  「歐內斯特,你又要走了?去哪裡?」索爾聽出了歐內斯特的話外音。

  「我?我一個閒散慣了的人,哪裡有什麼目的地,你們回馬奧帝國吧,我在圖門商業聯盟這裡轉一轉再說。」

  「歐內斯特,不如這樣,你和我一起去馬奧帝國吧。」索爾笑道。

  「你不怕我給你帶來麻煩?」

  「麻煩?」索爾的神色顯得非常鄭重:「歐內斯特,如果我是個怕麻煩的人,我會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麼?我和你說過多少次?只要你和我聯手,對付一個傑羅菲克一點不成問題!可是你屢次拒絕了我!歐內斯特,我勸你一句,忘了那該死的公平公正吧!!我是宮廷首席大法師,我見識到的黑幕是你遠遠不能想像的!難道你忘了傑羅菲克是怎麼對付你的嗎?」

  歐內斯特靜靜的看著索爾,一句話也不說,經歷了那場磨難之後,歐內斯特也許不會再去相信什麼了,但他絕不會懷疑索爾,在他最痛苦的日子,世人都在百般嘲笑他這個受害者,卻去同情傑羅菲克那個懦夫,只有索爾依然信任他,並想方設法幫助他,歐內斯特知道,這份友情是多麼的珍貴!

  索爾看了看安飛,他擔心這些話會對安飛產生負面影響,看到安飛一臉平靜的神色,才放下了心,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等機會報仇,但機會不是等來的,要靠自己去創造!傑羅菲克現在是艾黎森帝國暴風軍團的軍團長,已經被授予元帥軍銜,身邊強者如雲,隨著傑羅菲克的地位越來越高,你報仇的機會就越來越渺茫!你這是何苦呢?還不如和我到馬奧帝國去!現在馬奧帝國和艾黎森帝國的關係越來越緊張,一旦爆發戰事,艾黎森帝國的暴風軍團肯定要成為主力軍團與馬奧帝國做戰,到時候你我還擔心找不到機會嗎?再說......我也有些麻煩事,你到馬奧帝國還可以幫我渡過難關!」

  「老朋友,我知道你的心意。」歐那斯特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你是宮廷大法師,位高權重,想找一些人來幫你對付......那是輕而易舉的事,可你卻偏偏找上了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故意欠我一個人情,等到日後我想對付傑羅菲克的時候,縱使我不找你,你也會主動找上我,用還人情的借口幫助我,是這樣吧?」

  索爾臉色一紅,惱羞成怒的說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固執己見?!一句話,你到底跟不跟我走?」索爾確實有這個目地,而且他還想用事實給歐內斯特一個啟發,做事情不一定非得單槍匹馬去做,手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就像他找歐內斯特聯手去對付亞戈爾一樣!

  不是在演戲,安飛眼中流露出了感動之色,像索爾和歐內斯特這樣才是真正的朋友!一個生怕給另一個帶去麻煩,寧願流浪天涯也不去尋求朋友的庇護,一個千方百計為另一個著想,生怕對方不接受自己的好意,竟然用類似下圈套的辦法給自己找一個光明正大出手的理由,朋友交到這個份上,太珍貴了!

  做為一個刺客,安飛注定是寂寞的,他不想、不能、也不敢去交一個知心的朋友!洩露自己秘密的渠道太多了,夢話、酒醉、意外等等因素很難去避免,每當有人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安飛就會感到莫名的緊張,他怕別人發覺他的真面目,只有在獨處一室的時候,安飛才能真正放鬆下來。而一個刺客必須要時不時的放鬆自己的心靈和身體,否則在下一次行動時就很可能出現失誤的情況,所以安飛寧願躲在浴室裡自己和自己談心,也不願去和誰交往。

  如果換了一個人,獨自呆在荒島上幾年,心態肯定會出現失常的狀況,而安飛卻過得悠閒自在,雖然有幾次試圖渡過海峽,但最後還是克服了自己心靈的躁動,之所以能做到這種地步,正因為他已經孤獨慣了!

  「我......」歐內斯特露出了苦笑,索爾說到了這種地步,已經不容他拒絕了:「好吧,我和你去馬奧帝國。」

  「好!」索爾展顏歡笑起來:「就這麼說定了!」

  「看來你必須要和巴斯達克城主打交道了。」歐內斯特笑道:「圖門商業聯盟的魔法傳送陣是被他掌握的,難道......我們就這麼回去?」

  「為什麼要用傳送陣?」索爾想了想:「我們去前面的鎮子裡買一輛馬車吧,正好也可以看看沿途的風景。」

  「馬車?你這老傢伙一向懶得要命,怎麼想到要坐馬車了?再說你不是要回馬奧帝國處理些事情麼?」

  索爾看了安飛一眼,含笑不語。

  歐內斯特恍然大悟,對一個獨自呆在荒島幾年的少年來說,世界已經變得陌生了,不能就這樣把安飛送到魔法學院,否則安飛的性格很可能變得孤僻起來。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安飛多和這個世界接觸,坐著馬車看沿途的風景是假,給安飛一些時間,讓他多看一看沿途的人文氣象才是真,這樣才能幫助安飛盡快融入這個世界。歐內斯特不得不承認,索爾確實有做老師的資格,他為安飛想得真是周到。
正文 第十章 行蹤


  拳台上,兩個狼人和一個野蠻人戰士默默的對峙著,兩個狼人不停的發出低沉的咆哮聲,他們的爪尖滿是血肉,那是前一個死掉的野蠻人戰士留下的,那野蠻人戰士看起來很緊張,雙拳握得指節發白,呼吸也顯得非常急促。

  「上啊,打死他!」

  「咬斷他的喉嚨,咬啊!」

  「快點,傻站著幹什麼?開始啊!」

  拳台四周,到處都是喧鬧的人群,眾人都在不停的叫喊著,希望比賽能早一些開始。

  「自從不列卡丹帝國崛起之後,借助著天險,憑一己之力就擋住了野蠻人入侵的腳步,為泛大陸的人類做出了傑出的貢獻。雖然這些年來,大陸並不安寧,但縱使在最混亂的時候,也沒有哪個國家敢進攻不列卡丹帝國的領土,因為誰這麼做了,誰就會成為全人類的公敵!七十年前,野蠻人中出現了一個不世強者,名字叫阿迪拜疆,他贏得了所有野蠻人的尊敬和服從,成了大首領,人的權力大了,野心就大了,阿迪拜疆垂涎人類居住的沃土,集中全力進攻不列卡丹帝國,試圖打開一個缺口!那一次非常危險,不列卡丹帝國的軍隊節節敗退,連天險都丟掉了。大魔法師理查德以使者的身份去拜訪阿迪拜疆,他們以前是朋友,所以阿迪拜疆沒有防備理查德,理查德隨身攜帶了一張真空禁錮卷軸,趁阿迪拜疆觀看盟約的時候,突然發動了卷軸,把阿迪拜疆禁錮在永恆的真空之中,而理查德大魔法師也在野蠻人無數強者的圍攻下,戰死在月影城中。從那之後,野蠻人又四分五裂了,實力大減,不列卡丹帝國趁機發動大反攻,奪回了天險。」索爾緩緩說道。他發現安飛對泛大陸的歷史知識幾乎是一片空白,所以一有機會就為安飛灌輸各種知識,讓他感到高興的是,不管他講的時間有多長,內容是否枯燥,安飛都認認真真的聽講。

  「那台上的野蠻人是怎麼回事?」安飛問道。

  「野蠻人生活在苦寒之地,總有一些目空一切的野蠻人羨慕人類的繁華,他們偷越天險來到人類的領土上,想闖蕩出一片自己的天空,而這......就是他們的下場了。」索爾用手指了指台上的野蠻人:「其實在對抗魔族入侵的時候,野蠻人是和人類並肩戰鬥的戰友,但人類是講究秩序的,沒有秩序,世界將亂成一團,而野蠻人卻偏偏喜歡挑戰秩序,也許是因為習慣吧,他們總認為敢於向舊秩序挑戰的生命才是真正的強者。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越來越無法忍受恣意妄為的野蠻人了,矛盾最後不可抑制的爆發,而野蠻人是戰爭的失敗者,他們都被趕到了極西之地,在那裡苦苦謀生,再也無法回到家鄉了。」索爾頓了頓:「安飛,你是不是很同情野蠻人?」

  「沒什麼可同情的,如果人類是戰爭的失敗者,那現在就該我們生活在西方的苦寒之地了。」安飛淡淡的說道。一個人所扮演的角色不是一成不變的,安飛能感覺到索爾和歐內斯特對自己的關愛,他不想長此以往的欺騙兩個真心照顧自己的人,當然,也不能一下子變成個聰明人,他需要在不引起索爾和歐內斯特懷疑的前提下,逐漸釋放自己的才智。

  「不錯、不錯!」索爾連連點頭,他一點不擔心安飛將來會變成個類似亞戈爾之流的人,反而擔心安飛會成為一個濫好人,久居宮廷,索爾見識過很多黑暗的、光明的內幕,深知一個濫好人只能落得受人愚弄的下場。

  「那些怪物是什麼呢?」安飛看向台上的兩個狼人。

  「他們都是半獸人,原本屬於野蠻人的一支,不過在人類與野蠻人最關鍵的一次決戰中,半獸人受到了人類的蠱惑,竟突然背叛了野蠻人,使得野蠻人遭受重創。」索爾輕聲歎了口氣:「比起體能,不論是野蠻人還是半獸人,都比人類強大很多,但比起智力,他們就遠遠不如了,半獸人沒有想到,在野蠻人被趕走之後,他們轉眼間就成了人類圍剿的對象。呵呵,向西逃,野蠻人絕不會接納叛徒,向東,到處都是人類的軍隊,最後半獸人只能逃到人跡罕至的森林中,與那些魔獸為伍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安飛皺了皺眉:「我感覺半獸人比野蠻人更凶殘啊!」

  「事實確實是這樣。」索爾笑道:「而且在無數年被放逐的歲月中,怨恨讓他們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偏激了,而在人類眼中,半獸人也成了魔獸的一員,在魔法學院的畢業考試裡,就有殺掉一定數量半獸人的任務。」

  就在這時,台上的廝殺已經開始了,那個野蠻人明顯是個生手,不是說他的武技很差,而是不清楚這種拳台的慘烈程度,他的攻擊力度不夠,看起來還保留了一定實力,而兩個狼人配合卻非常默契,從一開始就瘋狂進攻,可能是打過很多場的老手。

  只不長時間,一個狼人拼著肩膀遭受野蠻人的重拳攻擊,伸出爪子在那野蠻人的臉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血痕,從額頭直下左腮,當然,那野蠻人的左眼也廢掉了。

  野蠻人發出了一聲狂吼,進入了狂化狀態,之前他保留實力是不甘心成為人類的玩物,一心想找機會逃走,現在如果再不進入狂化,他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誰知那兩個狼人也跟著調整了戰術,依仗著自己的速度快,他們一前一後和野蠻人保持距離,當野蠻人攻擊其中一個時,另一個就會撲上去在野蠻人背後留下數道傷痕,當野蠻人轉過身來時,前面那個又展開反攻,就這麼逗弄著野蠻人,簡直是把野蠻人當成了玩具。

  雖然酒吧裡的人叫聲瘋狂而熱烈,但對索爾和歐內斯特來說,這種程度的戰鬥是索然無味的,到這種地方來,也只是讓安飛增加些閱歷而已。

  很快,台上的野蠻人支持不住了,他的傷口越來越多,渾身上下幾乎變成了血人,象徵著狂化狀態的淡紅色眼珠光彩逐漸暗淡下去,當野蠻人的眼珠變成褐色時,他的身體已經轟然倒在了拳台上。

  兩個狼人卻不放過垂死的野蠻人,一起撲了上去,在那野蠻人身上撕咬起來。護持拳台的那個中階魔法師見比賽已經結束,撤除了籠罩著拳台的結界,誰知就在此時,其中一個狼人突然嚎叫一聲,縱身而起向拳台外衝去,沒有了結界,拳台周圍的鐵網對狼人來說是非常脆弱的,那狼人只抓了幾下,就在鐵網上硬生生抓出了一個洞口。另一個狼人遲疑了片刻,也撲了上來,兩個狼人合力破壞著鐵網。

  酒吧內當時亂成了一團,客人們紛紛向後退卻,幾個護衛從角門裡衝了出來,手中舉著長弓對著那兩個狼人射出了箭矢,但那兩個狼人不管不顧猶自在與鐵網做著殊死搏鬥,眼見就能抓出一個可供他們出入的洞口了。

  很明顯,這兩個狼人往日裡是乖順的,以致於酒吧的護衛根本就沒有準備,那中階魔法師高聲吟唱起了咒語,但到底是狼人能先破網而出,還是那魔法師能先放出魔法,這就是未知數了。

  酒吧內的客人向後退,索爾三人卻神色淡然的坐在原位,紋絲不動。

  「快來幫忙啊!要是讓狼人逃出來了,你們也要倒霉!!」一個護衛衝著索爾大叫起來,他看到了索爾和安飛身上的魔法袍。

  「安飛,你不怕嗎?」索爾對安飛笑著說道,他哪裡會理會一個護衛之類的小人物,全當沒聽到對方的求助。

  「和老師還有歐內斯特叔叔在一起,我不用害怕什麼。」安飛靦腆的一笑。

  結果已經見了分曉,在那中階魔法師的咒語猶在吟唱的時候,一個狼人已經探出了半個身體,他口中發出了恐怖的咆哮聲,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四周的人們。半獸人也是有智慧的,他就是一個例子,為了減輕護衛的戒心,他一直做出乖順的樣子以麻痺周圍的人,時間長了,酒吧的護衛們確實忽略了狼人的恐怖性,從比賽全程押送慢慢變成了任由這兩個狼人自己回到小窩,輪流護持拳台的魔法師們也不把這兩個狼人當回事了。

  而今天對狼人來說是難得的好機會,從上午到現在,他們只擊殺了三名對手,對手的實力也比較弱,這讓他們保留了充足的體力,酒吧的老闆也有事出去了,三個高階劍士也跟著老闆離開了酒吧,如果不在今天動手,他們很難找到更好的機會!

  涓涓細流在大壩下聚積,時間長了,一旦開始洩水,將變成勢不可擋的洪流!野性之心被禁錮得久了,也必然會變得更加狂暴!那狼人一邊從鐵網中向外掙扎,一邊死死的盯著人們,逃走已經成了次要的目標,在逃走之前,他先要報復周圍所有的人!

  一道細微卻極為耀眼的電弧突然破空出現,正擊打在鐵網上,兩個狼人一起發出了慘嚎聲,後面那個狼人整個人都被打了出去,仰面朝天栽倒在拳台上,四肢不停的抽搐著,再也不能動了。正在向外鑽的狼人更慘,他進不能進,退不能退,整個人都被電弧包圍著,極致的痛苦讓他的眼睛都向外鼓了出來,當他軟軟的倒在鐵網上時,酒吧內瀰漫著一股皮肉被烤焦的臭味,令人作嘔。

  酒吧變得鴉鵲無聲了,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索爾身上,竟然能默發中階魔法,而且還是瞬發,稍微有些魔法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個老人肯定是個中階、甚至可能是高階的魔導師!如果有人知道索爾並不是電系的法師,他會更為驚訝的,因為只有大魔法師才能默發、瞬發其他系的魔法!

  「我們走吧,這裡的空氣太混濁了。」索爾掏出幾枚金幣,扔在了酒桌上。

  歐內斯特一笑,站了起來,與安飛一起向酒吧外走去,沉默的人們紛紛向兩側讓開,讓出了一條路,酒吧的護衛們別說上來阻攔,連上前道謝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眼看著索爾三人的背影出神。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一個胖子突然高聲大叫起來,把周圍的人嚇了一大跳:「他是索爾,是大魔法師索爾啊!!」

  人群轟地一聲就炸開了,大魔法師索爾?對他們來說,這是傳說中的人物啊!

  躲在角落中一個金髮年輕人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了笑意:「索爾?原來......索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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