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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窮人修仙傳 作者:影·魔(全書完)

正文 第二九零章 沸騰

    盡管聞德真人已經再三告訴過天棧長老一個人獨自面對四萬名修士時很容易激動。.天棧長老也覺得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是當他獨自一人出現在四萬余修士的視線中,在近九萬道目光的注視下,他那走了幾百年路的兩條腿忽然有點不听使喚了。

    他不得不默默運起他修了半輩子的神凝心法,才勉強使自己平靜了些,然後繼續邁動雙腿走向聞經坪北端的那個白石講台。

    當他在小幾後的蒲團上坐下,他的背上已經全是汗,他感受到了一種威壓,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很多人的水平不低于他,有些年青人終有一天會過他,可是他還感受到一種豪情,來自他心底的沉埋多年的豪情,他才是今天的主講者!就算下面確實有人勝過他,就算那些年青人終將成長起來,可是,今天,這一刻,他要講的內容只有他自己才能講得出來,因為那是他自己修行數百年來的切身體會,是他苦心鑽研所得,通過與同門還有別派同階修士交流。他知道他自己在這方面確實有過人之處!今天,他要將他的過人之處毫無保留地分享給在坐的每一個人!就算是結丹修士,也將在他所要講的內容中獲益!他有這個信心!

    天棧長老那蒼老平和的聲音在白石台上響起,清晰地傳進了每一個人耳中︰“貧道七岳宗白鹿崖天棧道人,蒙諸道友不棄,推為會盟講,幸甚至哉!吾輩修士,所修功法千差萬別,平生經歷幾無相類,天賦資質亦有優劣之分,此為修行百年,達者築基,而窘者仍徘徊于煉氣期低層之因,然以吾觀之,修行極類弈棋,修身為棋子、棋盤,修心則為弈棋之規則,此規則亦因人而異。若修士皆能于修行中覓得諸規則中最適合自身者,則修心瓶頸終可得破。吾遍訪諸友,又參閱諸般典籍,將修心瓶頸分為一十三種……”

    天棧長老這一講就是整整一天,他中間只是停下來喝了幾口水,而那些听者,竟連一個挪動的都沒有!直到傍晚,天棧長老終將他那一十三種修心瓶頸一一解釋通透,中間也給出了他建議的解決辦法。

    當天棧長老以一句“若能使諸位獲益一二,此吾之幸”結束講道之時。台下久久沒有一點聲音。直到天棧長老從蒲團上站起來的一瞬,才有人意識到他們應該做點什麼,然而這尚是佐摩國乃至馭龍洲第一次出現這種某派大家當著數萬不同來歷的修士講道的情況,他們並沒有一種明確的方式來表達他們的認可、感激和贊譽,又過了一會,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個修士同時想到,似乎只有用世俗界的掌聲才能表達他們此時的感情,于是一瞬間,這個在修真界從未大規模出現的手勢被成百上千人同時做了出來,而一息之後,這個手勢傳播到聞經坪上除天棧長老以外的每個人手上!

    天棧長老看著那一個個賣力地拍動雙手的人,感受著他們那贊賞、感激的目光,听著那已經將所有聲音都淹沒的掌聲,他終于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沖台下溫和地笑了笑,然後轉身邁動雙腿,無比穩健地下了講台,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方勝、王雪心和王沖都難掩臉上的興奮,天棧長老所講的內容讓他們每個人都受益匪淺,推己及人,其他的煉氣期修士應該也差不多。他們全都意識到。天棧長老從今天後將會被佐摩國近半的修士記住,這次百宗會盟絕對會被載入馭龍洲修真界的史冊!而他們是何其幸運,竟然親眼見證了這一切!依然在拍動著雙手,他們開始期待起下一輪的講道來。

    獨自回到雷落宗駐地後方勝仍然激動不已,他忽然覺,他們煉氣期修士的比試和這些結丹修士的講道比起來也許什麼都算不上。

    第二天方勝和王雪心、王沖帶著林小小在坊市上逛了一天,腿都累斷了,他們愣是什麼也沒買,因為人實在太多了,方勝和王雪心都是即使看到喜歡的東西要也辨明真假並且討價還價的主,然後就每次還沒還好價就硬是被從攤位前擠沒影了。

    在這天,方勝現原來哭只不過是林小小的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動作,就和呼吸、眨眼一樣尋常,她是買不到東西也哭被擠了還哭沒人理她更得哭,但是哭不長,往往嚎兩聲就停了,方勝于是在心里漸漸有了結論︰天才都是與眾不同的。

    後來王雪心才告訴他,可能因為是純粹的火靈根,林小小的各種情緒都被放大了,這個小丫頭其實是全天下最表里如一的人!如此一來,方勝對林小小的態度又有所改觀,再做什麼事時都盡量維護她。

    便是在第二天的晚上,方勝突然想起一事,小湖山應該也來了人才對!他這些天一直隱隱覺得不對勁,這下一旦想起來癥結所在,馬上便又從雷落宗駐地奔了出去。如今的丁甲山晚上也是燈火通明,方勝很快問明修真家族的暫住之地,然後便尋了去。

    等到了地方,方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問出小湖山許家的人到底在哪。然後反倒有點不敢去了。按理說他該早就來看看才對,卻直到今晚才想起來,八成要被許家長輩責怪。後來方勝轉念一樣,越晚去責怪得越厲害,便硬著頭皮找上門去。

    方勝敲了門後便提心吊膽地在外面等著,一會便听到里面傳來快而急的腳步聲,他感覺著應該是個許家子佷輩里的一人。

    “你找……啊!方大哥!”門後那人剛說了倆字便認出來是方勝,驚喜地喊了出來,正是建英!

    “建英!”方勝一見建英,登時把那一絲不安拋到了九霄雲外,上去就摟住建英,重重地拍了兩下。

    “方大哥,我大伯還有五叔都在,嘿,還有建玉、建程、建興、建淳……”建英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方勝往里走。

    “等等,等等,我有點頭暈,你慢點說。嘿,你小子行啊,都煉氣期四層了!”

    實際上建英已經把許家來的人全說完了,便接著方勝的話道︰“去年剛突破的,呀,方大哥。你現在是?”

    方勝“嘿嘿”一笑,道︰“九層。”

    建英被嚇了一跳,先是呆了一呆,然後便由衷為方勝感到高興,道︰“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方勝正要說話,突然感覺到前面有人正看著他,忙抬起頭來,正看到莊主。此時莊主正滿臉贊許地看著方勝,嘴角微揚,卻沒說話。

    “弟子方勝見過莊主。”

    莊主笑著點了點頭,道︰“嗯。不錯,已經是煉氣期九層的境界了!”

    這時方勝才看到莊主身後站著的五叔等人,沖莊主一笑,然後忙和五叔等人打招呼。

    方勝見竟沒人責怪他遲來,便主動交待,道︰“我來了有幾天了,卻因為身上的傷有些心煩意亂,直到今天才想起來你們可能來了。”

    莊主似也早看出來方勝身上有傷,點頭道︰“嗯,我看你氣色有些不好,八成是傷了內腑。這種只能慢慢養著。”

    方勝苦笑道︰“門中長老也都是這麼說的,可急死我了。”

    其後方勝和莊主等人聊到很晚才走,總算是了了一莊心事。

    次日方勝便隨著宗門里的人一起去了方遒台,也就是六丁門新闢的賽場。剛到方遒台片刻,方勝便沉浸在與聞經坪時完全不同的氛圍中,也將當時那“煉氣期修士斗法完全及不上結丹修士講道”的念頭忘得一干二淨。

    聞經坪的氣氛因天棧長老一個人而沸騰,方遒台的大部分人的血則是為他們自己而沸騰!

    這里的每一個打算上台比試的人都把身邊的其他煉氣期修士當成了潛在的敵手,他們個個眼神火熱,個個摩拳擦掌,個個都恨不得馬上便能跳上擂台與人一較高下,讓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的拿手功法!

    這是一個由年輕人主導的舞台,他們每一個人都將成為這個舞台的主角!

    直到看到一個煉氣期五層的修士挑釁地看了他一眼之後,方勝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若那個煉氣期五層的修士也會上台,而且恰巧和自己是對手,那麼他以煉氣期九層的境界去對戰一個煉氣期五層的人,這又哪里算得上公平?

    當他把這個疑問提出來後,上官自清馬上向他解釋︰“這畢竟是第一次會盟,哪能事事周全。不過問題並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實際上由于之前聲名過這次會盟是為幫助修士邁過煉氣期五層和十層這兩個大檻,是以報名參賽的以煉氣期三層、四層、八層、九層的修士居多,其他境界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呵呵,剛才瞪你的那個,極可能是有師兄弟是煉氣期八九層的,這才會對你如此敵視。”

    “嘿,我有這麼招人恨嗎,這里煉氣期九層的多了去了。為什麼不瞪別人只瞪我?”

    上官自清笑了起來,道︰“哪,你看。”

    方勝順著上官自清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那修士並非只是瞪他,早已又和別的煉氣期八九層的修士對上眼了。

    方勝收回目光,開始為他自己擔心起來︰“師祖,你說我不能上去就抽個煉氣期九層的厲害對手吧?”

    上官自清看了方勝一眼,笑道︰“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你的傷一時半會也好不了,能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不必在乎勝負。”

    “嘿,我要能堅持三四個月,說不定傷就好了呢。”

    “嗯,也說不定用不了那麼長時間呢。”

    “你說什麼?”

    上官自清“呵呵”一笑,卻沒回答他,看著遠處道︰“要開始抽簽了!”
正文 第二九一章 首輪

   對于如何抽簽方勝並沒有操心。.上官自清直接把他們那些弟子帶到了方遒台正北方的那個擂台,然後道︰“宗門還有華陽山附近的修士都在這個擂台上抽簽,至于最後在哪個台上比試,還得抽簽之後才能知道。”

    這次來參加大賽的人實在太多,如此麻煩也是沒辦法的事,方勝等人倒是頗能理解,便耐心在人堆里擠著。很快雷落宗的所有人都意識到,華陽山以及華陽山附近雖然是他們雷落宗最大,可是從人數上來講,雷落宗來的人根本就沒法和附近的那些小派、家族還有散修比。此刻正北方擂台下有幾百號人,而他們雷落宗只有二十來個,很快就被擠沒影了。方勝苦笑著看向身邊那些修士,那些人中近半是煉氣期八九層的修士,沉著穩重的有之,鋒芒畢露的亦有之,方勝暗想,這些人想要修至當前的境界,應該比他們這些大宗門的修士還要難一些,也就是說,那些人比他們吃過更多苦,比他們經驗更豐富。僅僅是想要在這群人中脫穎而出就千難萬難。

    抽到簽的修士很快就走了,但同時又有更多拿著簽的修士過來,很快,方勝身邊已經是沒簽的修士少,有簽的修士多。然後終于輪到了他們,方勝由于離上官自清最近,便第一個抽了簽。簽子是由丁甲山特產的一種藍色玉石所做,其背面被刻上了百宗會盟四個字,而正面則以六丁門特有功法留下了靈力印跡。

    方勝將那玉石舉到眼前,只見上面寫著“輪、十層、第四台、第六場”,心里“咯 ”一聲,然後他便將那玉石拿給上官自清看了看。

    上官自清苦笑道︰“便是正東面的那個台子,不過你竟然是第六場,今天是肯定要上場的了,說不定根本用不了多大會就輪到你了。”

    方勝的霉運再一次被確認,不由“嘿”了一聲,然後再不說話,一個人在那愁。其後其他人也都抽了簽,竟只有方勝一人在四台,而剩下的人則集中分到了五個台子,如此一來,上官自清等長老便只能去照顧那多數人。方勝也是一個人慣了,便向眾人道過別,自己一個人朝正東的擂台擠去。

    其實方勝雖受上官自清和听滔真人、祁昆等人的重視,但雷落宗顯然沒把寶全壓在方勝身上,實際上,方勝僅僅是被寄予較大期望的四人中的一個罷了。他有幸能成為這四人中的一員。實是因為他整天在外奔波,有比另外三人更豐富的戰斗經驗。而說到真實實力,方勝未必及到上另外三人,因為那三人中有兩人修的是雷落宗的雷系功法,第三人則是天賦較高,掌握了雷落宗兩門雖較難學但威力不凡的功法。如今方勝有傷在身,受關注程度不用說又低了一些。

    等方勝走到正東方的擂台下,那里簽還沒抽完,他便無聊地在人群中看人,大概又過了一柱香功夫,整個方遒台上的人群才基本不動了。

    “本次大賽上午為十層以下修士,下午為五層以下修士,中間休息半個時辰。任何修士,在一場比試中不得使用過三件法器,靈獸不得過一頭,法訣不限!現在比賽正式開始!”

    當一個中年人以極大嗓門喊完這些,所有人都開始興奮起來,其實他們早就知道相關規矩了,他們興奮的是終于要開打了!哪怕輪不到自己呢,看著別人打也能多積累些經驗不是!

    方勝也很興奮,不過他興奮的是他可以使用戰獅了。他是剛剛才知道在一場比試中還能帶一頭靈獸,至于不能使用過三件法器,實際上他現在能用的法器只有彤雲對劍,武王錘已經處于重傷狀態,想恢復過來還不知道得等到啥時候。

    他的後知後覺自然是因為他的各種亂七八糟的事還有身上的傷耗去了他的大部分心思,在得知能使用戰獅這一消息後,最初的興奮一過,他便想到要是他真把戰獅在擂台上放出來,那肯定會在一瞬間形成極轟動的效應,變異靈獸實在太少見了!想了又想,方勝覺得能不用戰獅就最好不用,他可不想走到哪都被人指指點點,不管別人是出于羨慕還是嫉妒還是根本就是想搶。

    方勝正想著,耳中忽然傳來一聲“開始”,他猛地抬起頭來,便看到了擂台上同時動攻擊的兩人。那兩人皆是煉氣期八層的水平,看服飾大概皆是來自中小宗門。

    擂台上法器來法訣往,方勝很快便有些不耐煩了,他覺得要麼是因為這是第一場,要麼是因為這是比試而不是搏命,那兩人打得極是保守。

    然而便在他忍不住打起了哈欠,這就想去別的擂台看看的時候,台上的兩人終于拿出了真本事,方勝不由瞪大了眼,微感興奮地看著,心道,這才像樣。

    那兩人一旦真打起來,不僅是方勝,擂台下的其余人也都跟著興奮起來。上面兩人每斗到險處。下面便會傳來一陣驚呼,而誰若是漂亮地打出了一招,或者妙至毫巔地躲過了對方的攻擊,則又會引來一片彩聲。

    “啊!”看到台上突然出現的一幕,台下眾人不由驚呼起來。

    方勝也“呃”了一聲,心里嘀咕道,這可怎麼算。原來台上的兩人幾乎是同時擊中了對方,然後一個半跪在地上,一個委頓于地,皆是沒了再戰之力。

    很快幾個裁判便商量出了個結果,由一人公布了答案。原來那兩人一個是被擊中了胸口,一個是被擊中了右腰,算被擊中胸口那名修士負。

    那些裁判中還有結丹修士,自然不會有人質疑這個結果,一時間為得勝者高興的有之,為敗北者惋惜的亦有之,然而方勝卻又現了個問題︰即便是那個得勝者,他受的傷也不輕,勢必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比賽!

    方勝忽然就意識到,要想在這場大賽中走到最後,僅僅是贏還不行,還不能受傷,不然以受傷之軀踫到個生龍活虎的對手根門就沒法打。

    方勝不由苦笑起來。才第一天他就現了這麼多問題,真不知道還有多少是他尚未想到的,此次大賽,要想走到最後,只怕光有運氣還不行,還要有算計。

    其後的四場比試方勝是越看越心驚,一來是台上的打斗越來越激烈,二來則是離他自己上場越來越近了。他本來還有心思轉頭四顧,瞄一眼別的擂台的情況,這會已經緊張得跟什麼似的,心“  、  ”狂跳。

    這情況把他自己也氣得夠嗆。一遍遍罵著自己沒出息,然而卻完全不頂用,該怎麼緊張還怎麼緊張。

    方勝經歷過的大小戰斗也不少了,就算是性命相搏,他也很少會這麼緊張,此時方知,他大概是個實戰型的人,而比試和實戰根本就是兩碼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爭斗,還要不時被指指點點,確實很影響揮。

    “輪,十層,第四台第六場修士上台!”

    方勝心里“咯 ”一聲,暗罵,到底還是輪到我了,一邊向裁判那擠,一邊感覺著自己的心狂跳著,只覺胸口癢,虛得不得了。

    方勝哪能料到一旦要到自己上場了竟會緊張成這樣,等走到眾裁判身邊時已經快不會說話了,臉色蒼白,肌肉硬得跟木板一樣。眾裁判一看方勝那樣不由一愣,前面那五對選手上場時也緊張,不過卻沒有像方勝這樣緊張得如此厲害的,幾個裁判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老者溫聲道︰“小兄弟,把你抽的簽拿出來。”

    “噢……”結果一個“噢”字方勝竟然顫了好幾次才說完,連他自己都有點不相信。

    接著方勝便把自己的簽遞了上去,那老者看完後將簽留了下來,道︰“沒錯,你先上台吧,等比試完了會還給你的。”

    “謝……謝謝……”

    這會方勝簡直要崩潰了,他明明一遍遍跟自己說著別緊張別緊張,結果身子就是不听使喚,要是待會打起來也是這樣,那根本就不用打了,他相當于站那讓人當靶子捅。

    擂台不高,盡管修士用輕身術一躍便能跳上去。但六丁門大概考慮到了方勝這種“比試緊張型”的人的存在,竟愣是在那三尺高的擂台邊緣砌了六層台階。方勝對這六層台階別提多感激了,因為讓此時的他往上跳還真不一定能跳上去,他的腿好像不太听使喚了。

    然後方勝便感覺著自己是用全身上下的力量往上提腿一樣終于邁上了第一層台階,心里總算松了口氣,然後便努力站穩,再提第二條腿。當他左搖右晃地上了五層台階後,他全身的力氣幾乎都被用光了,于是當他向最後一層台階邁腿的時候便差了一點點……

    只听“啪”一聲輕響,方勝的右腳在台階上一絆,然後整個身體就向前傾去。幸好他習武多年,身體平衡還算好,在便要失去平衡趴倒在擂台上之時左腳力,然後右腳迅前伸,“   ”在擂台上向前疾沖幾步,總算又穩住了。

    “哄!”台下無數人哄笑起來。

    方勝擦了擦額上的汗,緩緩直起腰來,將目光掃出去的那一刻,他便幾乎體會到了聞德真人和天棧長老獨自一人面對數萬修士的心情,那種沖擊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夠抵御得了的。

    然後他便覺得有點頭暈,于是伸手扶住了頭,身形也晃了晃。

    “  !”

    方勝沒倒,他驚奇地睜開眼,朝聲處望去,便看到一個修士背朝天倒在了擂台上的邊沿處,好像暈了過去。

    方勝喃喃道︰“怎麼了這是。”

    而實際上,那個倒下的正是他這次的對手,只不過他比方勝還緊張,當他看到方勝在第六層台階上絆了一下時就差點暈過去,但還是硬著頭皮走向了擂台,等他也來到第六層台階,正好看到方勝扶著腦袋似乎快暈了的情形,然後他便眼前一黑,以比方勝更快的度暈了過去……

    于是片刻後方勝便听到一個老裁判扶著他的胳膊,在他耳邊輕聲道︰“孩子,別怕了,你贏了。”
正文 第二九二章 臥底

    方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的擂台。.直到他從裁判那里接過那枚玉簽,並報上了他的姓名,他的身邊還在響著此起彼伏的噓聲,不少人更是對著他的後背指指戳戳,然後他拿了玉簽便走,灰溜溜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等方勝到了正南方的七號擂台之下,終于再沒有人注意他了,不過他也沒看擂台上的比試,而是自責起來。一上台竟然會嚇成那樣,也太扯了點,如果不是他的那個對手比他更不濟,那他定然在第一場比試中就輸了。

    然而就連結丹修士都免不了怯場,這種事對他這種煉氣期修士來說更是難以避免的,只不過他的怯場程度大了一些。他忍不住想,也許正是因為他太在意這次比試,太明白這次百宗會盟的意義才會如此緊張。

    方勝很快想到了一個治怯場的辦法,但此時尚無法實施,他只得先去找上官自清等人,他畢竟是雷落宗的一份子,給其他師兄弟加油、打氣還是很有必要的。

    結果整個白天方勝都沒得閑,因為不論是上午還是下午都有他在意的人參加比試。他的三個同門,王沖,還有小湖山的兩人。

    最後結果是,他的三個同門中有一個敗了,王沖輕松得勝,小湖山的兩個人則一勝一負。

    當晚夜深人靜之時,方勝從雷落宗駐地又回到了方遒台,那直徑兩里的圓形賽場上空無一人,方勝捏著那枚玉簽,緩緩地上了第四號擂台,一步一步走到擂台正中,就那麼站著緩緩閉上了眼。他開始想象整個方遒台擠滿了人,四號擂台下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不管是瞪他的鼓勵他的還是眼中不帶任何感情的,他全都默默接受,那些只是一道道目光罷了,那不是利劍不是鮮花不是風不是雨不是可以對他產生任何實質作用的任何東西,他只是一個人,一直都是一個人。該怎樣就怎樣吧,就當那些目光全不存在,呃,不,將來那些目光中還會有王雪心的,會有王沖的,會有上官自清的,會有小湖山許家眾人的,這些目光不必無視。因為他能從中得到力量,他的心反而會在這些目光中平靜下來。他只是受不了那麼多陌生人的目光罷了,他不了解他們,他們也不了解他,又何必去了解?除卻他將來的對手,剩下的人是真真正正無關緊要的,他並不是為了要讓這些人看到才會登台,他只不過是在特定的時間被推上了一個會被他們看到的地點,僅此而已,如果他們的目光真影響他的心情、反應,干擾他正常比試下去,那他就要開始鍛煉,直到不怎麼受他們影響,最終完全不受影響!

    極長的一段時間里,方勝就那麼在擂台中央靜靜站著,他現僅僅是想象,他也會有些心慌,這讓他很高興,因為假設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那只能說明這個法子不合適。

    不知何時,方勝摸出了青彤劍。用靈力引著,讓青彤劍繞著他緩緩飛行,不知不覺中,青彤劍的度越來越快,他也忍不住想要活動活動筋骨,于是又一拍儲物袋,雲蔚劍也飛了出來。

    深邃寂靜的夜空下飛舞著兩道炫麗的彩光,它們靈動如水中游魚,迅捷如穿雲之雁,忽而直行,忽而圓轉,一靜一動,皆呼應著下方那個孤單、倔強的身影,來了又去,去了又還……

    舞了沒多大會,方勝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將彤雲對劍也收了回來。然後方勝現還是累,于是他干脆仰躺在地上,睜著眼看著夜空,默默感嘆著那讓他只能匆匆收劍的傷和毒,他的胸口在隱隱作痛,那些毒讓他花了三倍的力氣才將彤雲對劍舞到剛才那種程度。

    然後方勝又摸出那枚藍色玉簽舉到眼前,他只憑指尖的觸感便能摸出玉簽背面的“百宗會盟”四個字,而前面,在“輪、十層、第四台、第六場”之外,還多了“晉級”兩個字,看著這兩個字,方勝忍不出苦笑起來,他的晉級實在是個意外。

    天蒙蒙亮的時候方勝才回去。這是第一輪里的第四天,本就沒什麼非參加不可的活動,于是方勝哪也沒去,就呆在宗門駐地里歇著了。

    其後方勝的生活開始規律起來,每一輪的第一天是定然要去聞經坪听各派長老講道的;第二天則是有人來找他他就出去逛逛,沒人找他就在駐地養傷;第三天去給他的同門、王雪心的同門還有小湖山的子佷輩加油,等那些人一旦比完,他也不在方遒台多待,迅回駐地;第四天照例是養傷。

    而每一個晚上,他必然要獨自一人前往方遒台治他的怯場之癥,累了便和胡妖兒說會話,斗斗嘴。

    方勝絕沒有想到,他這種日子一過就持續了一個半月,來參加比試的人實在太多了,直到輪了十二個四天之後,輪比試才正式結束,這才開始了第二輪比試的抽簽。

    這一個半月對他來說實在珍貴無比,他胸口的傷和體內的毒都輕了一些,而鍛煉了四十多個夜晚之後,他的地怯場之癥似乎也沒那麼嚴重了,不過還得等上台時才知道到底如何。

    方勝是在第四台上晉級的,次輪抽簽也要到第四台下去抽。讓方勝尷尬無比的是,那老裁判竟然還記著他。一見方勝就呆了一呆,然後笑道︰“小兄弟,你來了。”

    方勝那叫一個氣,他寧願這老頭把他忘了,接著便“嘿嘿”笑了一聲,厚著臉皮道︰“讓前輩見笑了。”

    “沒什麼,初次上場,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怯場是難免的,希望你這次能好一點。”

    “多謝前輩。”

    “把你的第一張簽拿來讓我看一下,嗯。好,來抽簽吧。”老者一絲不苟地檢察了一遍方勝的第一張簽,然後把方勝引到簽葫之前。

    方勝也沒怎麼挑,在簽葫中隨便撈了一枚玉簽便沖那老者笑笑,然後趕緊走了,他怕再被那些同輩之人認出來。

    “呃,次輪,十層,第十台,第一百一十場,竟然這麼靠後!”

    方勝正在那嘀咕,冷不丁有人在他肩上猛拍了一下,將他嚇了一跳,轉過頭去時,便看到王雪心正笑看著他,身邊還跟了個林小小,再往遠處看去,陌雩真人正在慢慢向這邊走來。

    “你們兩個都抽完了?”方勝笑問道。

    “嗯,你呢?”王雪心反問。

    “哪,在這呢。”

    方勝說著就要將玉簽遞過去,卻不料林小小突然喊道︰“我先看!我先看!”

    王雪心沖方勝苦笑了一下,方勝只好把自己的玉簽遞給了林小小。這時候陌雩真人也走了過來,方勝忙施禮道︰“晚輩見過陌雩真人。”

    “免禮。”陌雩真人朝方勝點了點頭道。

    這時突听林小小嚷嚷道︰“和趙師兄的一樣噢!”

    “啊?!”方勝一驚,忙問︰“哪個趙師兄?你沒看錯吧?”

    王雪心和陌雩真人也都是一驚,王雪心向林小小伸過手去,把方勝的玉簽要了過來,拿到眼前一看,皺眉道︰“我忘了趙師弟的到底是第幾場了,別真趕到一塊了。”

    陌雩真人聞言道︰“廣為是十台第一百一十場,方勝的莫非也是?”

    方勝心里“咯 ”一聲,暗罵,怎麼會這麼巧!然後便向陌雩真人苦笑道︰“弟子的正好也是十台第一百一十場。”

    陌雩真人也呆了一呆,不過很快又釋然,對方勝道︰“這也沒什麼,輪時還出現過同門相斗的情況,雖說必有一人無法晉級,但是也避免了同門中兩人皆無法晉級的情況。說起來。這次會盟可不是讓各派較量誰的弟子更厲害的,你以平常心待之即可。”

    “嗯,弟子明白了。”

    這時林小小又忍不住問陌雩真人︰“師伯,你說趙師兄和方師兄誰厲害?”

    這問題讓眾人都有些尷尬,不過陌雩真人還是如實道︰“廣為是煉氣期八層,按說是要遜方勝不少的,但是方勝身上似乎有傷,就不好說了。”

    方勝心道,陌雩真人的“不好說”八成是指他的勝面較小,只不過不好直說罷了。然而他哪會因為陌雩真人一句話就輕言放棄,此時正好有王雪心和林小小這兩個臥底在,他怎能不好好利用。于是道︰“雪心,小小,你們兩個的比試又是多少場,有今天的嗎?”

    兩人皆答“還早”,于是方勝便向陌雩真人道︰“前輩,她們倆就交給我看著吧,回頭一定給您毫無損地送回去。”

    方勝這話讓陌雩真人啞然失笑,不過她大概也被林小小纏累了,便道︰“那好,你們莫要惹事。”

    “那是自然。”

    等陌雩真人一走,王雪心和林小小都有如釋重負之感,不過王雪心仍然張牙舞爪道︰“什麼叫‘她們倆就交給我看著吧’,我這麼大了還用你看啊?”

    “義妹在上,受為兄一拜!趕緊跟我說說你這趙廣為師弟到底有啥本事!”方勝厚著臉皮道。
正文 第二九三章 前途

    林小小是什麼都不懂,不過王雪心卻是明白的,如果向方勝揭趙廣為的底,對趙廣為是十分不利的。.但明知如此,她還是很想跟方勝說說,這就跟假如是王沖和趙廣為打,她也會想向王沖支招一樣。

    王雪心想了想,道︰“那這樣吧,我和小小告訴你趙師弟的本事,但是我們回去也會把你的本事告訴他,你看怎麼樣?”

    “我有什麼本事你不都知道了嗎?行,到時候你隨便說。”方勝無所謂地道。

    其實方勝也沒想真問出個趙廣為的致命弱點來,若是那樣得勝,實在一點意義也沒有,同時也會讓王雪心和林小小無法向趙廣為交待,他僅僅是想知道對方大體上有什麼本事罷了。等王雪心和林小小把能說的都說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方勝卻在一息不到的時間里將之總結為兩句話︰趙廣為有一頭穿山甲很厲害,趙廣為的唯一法器青鱗錐也很厲害。

    然後方勝就覺得自己上了王雪心和林小小的當,因為即使她們不說,他也能猜到趙廣為肯定有一頭靈獸和一件不錯的法器,怎麼說也是靈獸山的高徒不是。至于法訣,王雪心和林小小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似乎那趙廣為法訣學得很雜。

    其後林小小說不想看人打架,要逛丁甲山,無奈之下方勝和王雪心只得陪他擠出了方遒台。由于丁甲山上的大部分人都在方遒台,是以他們閑逛時幾乎沒怎麼踫到人,顯得此山頗為幽靜,讓他們體會到了丁甲山的另一種韻味。

    方勝對林小小的本事實在很好奇,他在她身上感覺不到任何威壓,一天到晚也未見她展示半點高手風範。于是在一個無人處,方勝問道︰“小小,你第一輪對手怎麼樣?”

    “是個大哥哥。”

    “嘿,厲害不厲害啊?”方勝繼續套話。

    “不知道啊。”

    “不知道?”

    “那個大哥哥出手有點慢,我沒看見他的招式。”

    方勝暗道一聲乖乖,對方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放倒了,這林小小得多快,于是又轉向王雪心,問道︰“你見過這小丫頭出手嗎?”

    “嗯,當時小小的對手是個煉氣期八層的修士,似乎是個散修。他還沒來得及放出法器小小的金烏刀氣就已經架他脖子上了。”

    “金烏刀氣?”

    林小小倒是十分大方,一听方勝問她的本事,便道︰“你看。”說著便伸出了右手,只听“嗡”一聲,一把半透明的淡黃色刀刃出現在了她的手掌上方,就在那慢慢轉著。

    在那一瞬間方勝就吃了兩驚,第一驚是林小小只說了一聲“你看”,緊接著就隨隨便便弄了把一尺長的刀刃出來,她是真沒費半點力氣,連凝神都沒有,第二驚則是因為那淡黃色刀刃上散溢出來的火系靈力的純度,那完全是來自天賦,與境界無關。就算是結丹修士來施展這金烏刀氣,也不會比林小小施展出來的精純,而更大的可能則是遜于林小小。

    方勝不由苦笑道︰“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學得來的。”

    “掌門師伯說怕小小分心,既沒給過她法器,也沒讓她收靈獸,若是法訣再普普通通,哪能說得過去?”王雪心為林小小鳴不平。

    “呃,竟然這樣。哎喲,我的小姑奶奶,那是人家的雕像,可亂刮不得。”方勝和王雪心一沒留神,林小小便跑到了一尊雕像前,拿她的金烏刀氣去試那雕像的硬度。

    方勝沖過去時雕像上已經被戳了個洞,方勝趕緊把林小小拉開了,然後朝四周看了看,一看沒人才放下心來,忙道︰“趕緊離開這地方,一會來人抓咱們了。”

    這林小小十分好哄,但凡她有好感的人,別人說什麼她信什麼,如此一來倒沒人忍心坑她,但那僅限于她的同門,方勝是個例外……

    等他們仨嘻嘻哈哈地跑遠了,方勝又忍不住問王雪心︰“你和小小斗過法嗎?”

    “我們倆經常對練啊。”

    “那誰更厲害些?”這便是方勝的好勝心使然了,但凡同輩之人,踫到高手他就想比比。而他現在只能憑王雪心以前的水平來估測她如今的水平,然後再去推測林小小的。

    “五五之數吧。”

    “那若是真打呢?”方勝指的是假若不是切磋,而是拼命。

    王雪心又努力想了想,道︰“現在的話是我贏,小小去傲武國歷練幾年後她贏。”

    方勝點頭道︰“我明白了。”

    在傲武國時方勝三人得到的一個最大的收獲就是︰境界只是實力的一部分,有時候凶狠、氣勢、計策、眼光反而會在生死相搏中起到遠大于境界的作用。

    但這里不是戰場,所以方勝完全有理由相信,林小小仍然會在這場大賽中大放異彩,其光芒八成會蓋過王雪心。方勝假想了一下,若是自己再倒一次霉,在第三輪或者更往後的某輪比試中踫到林小小,自己很可能輸得灰頭土臉。然而這里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的傷和他的毒全沒好,如果在全盛狀態下,煉氣期九層的他和煉氣期八層的林小小還是有得一拼的。

    摸出了點林小小的底細,方勝又開始對六丁門的另一個煉氣期九層的天靈根修士神往起來,六丁門防御力為佐摩國之最,是以從直覺上,方勝覺得那應該是個怎麼打都打不動的人。

    方勝一邊走神一邊和王雪心一起看著林小小,很快便日薄西山,方勝終于松了口氣,連忙把王雪心和林小小送到了靈獸山駐地。這些天來方勝也現了,王雪心八成是在靈獸山憋壞了,如今竟然連陪他閑逛順帶帶孩子這種事也受得了。他也漸漸又現了王雪心的一些變化,雖然她仍然會大聲咋呼,可是她的孩子氣已經幾乎沒有了,這實在是一種既讓他欣慰又讓他有些傷感的變化,他欣慰王雪心的成長,傷感昔日時光的一去不復返。

    方勝獨自慢吞吞地回了宗門駐地,才到門口,便听到里面似乎亂成了一團,心頭一驚,忙急步走了進去。才一進去方勝就撞見一個正端著半盆熱水急走的師弟,忙問︰“出什麼事了?”

    “朱師兄受了重傷!”

    “啊?!”眾弟子中只有一個姓朱的,叫朱季通,正是被雷落宗寄予厚望的四人中的一個,而且修的是雷屬性功法!這朱季通是比方勝還要早一批的弟子,停在煉氣期九層已經快十年了,但各種法訣都修得極純熟,方勝本以為朱季通在次輪中會輕松晉級,沒想到竟然被打成了重傷!

    方勝忙隨著那師弟一起走了進去,只見雷落宗來的二十多人全擠在朱季通的屋里,一時也看不到朱季通的人。

    “熱水來了!”屋里眾人一听忙讓開了一條道,方勝便緊跟著擠了進去。

    方勝一見床上的朱季通嚇了一跳,只見他露在被子之外的皮膚上全是細小傷口,簡直就跟剛從刀子推里爬出來的一樣,即使閉著眼還緊皺著眉頭,雙唇已經沒了血色。

    房里三個長老全在,方勝既幫不上忙,也插不上話,只能站在那干急。三個長老給朱季通處理完傷口,又用熱水化開一枚丹藥給他灌了下去,然後便示意眾人退出去。方勝等上官自清也出來,上去就問︰“師祖,這是怎麼回事?”

    上官自清皺著眉頭道︰“咱們外面去說,別吵著他。”

    然後方勝便得到了一個讓他頗為吃驚的消息,傷朱季通的是一個風靈根的散修!

    方勝的第一反應就是,本此大賽又多了個強勁敵手。接著他便想起了玉漱,玉漱的冰靈根和風靈根還有王雪心的烈靈根是同樣優秀的特殊靈根,若是她也來參加這次大賽,那麼這三個特殊靈根的出現興許將蓋過兩個天靈根的鋒芒吧。

    然後他的思路便被上官自清的話打斷了,只听上官自清皺眉道︰“季通與那個風靈根的散修斗了三十余合便落在下風,他本可主動認輸,然而那個散修卻從頭至尾都在以言語刺激季通,以至季通也失了冷靜,硬是拼著受對方一記重擊攻出了一招去,卻被那散修輕松躲過,而他自己則成了這個樣子。我懷疑那散修或者教其功法的人與本宗有過節,若真是如此,只怕後面幾輪比試本門弟子遇到他仍然討不了好去。你興許還不知道,季通的雷系法術實則只比同來的魏行烈弱半籌,季通在那修手下走不了四十合,那麼魏行烈定也很難勝過他。實際上听滔師兄本是認為他們兩人會是在這次大賽中走得最遠的人,現在看來,根不可能走到最後。”上官自清也是有些亂了方寸,這才對方勝說了這麼多。

    方勝突然便意識到,相比于六丁門和靈獸山的兩個天靈根,還有王雪心的烈靈根,再加上剛剛出現的風靈根,他們雷落宗來的這群人的靈根資質實在要差太多,假設這次大賽還有像這個風靈根修士一樣的高手,那他們雷落宗在這次大賽中的前途實在很不樂觀。

    方勝終于開始嚴肅起來,與那趙廣為的比試,他一定要贏,而且還要爭取走得更遠!
正文 第二九四章 大聲

   方勝與七岳宗趙廣為的比試是在朱季通受傷後的第十六天,其間雷落宗又有四人落敗,其中一人受重傷,這直接影響了雷落宗所有人的情緒,他們突然同時覺得,這次百宗會盟只允許四大派每派出二十個人參賽實在太少了點。另外,方勝所意識到的那個問題,即雷落宗缺少靈根資質極佳弟子這一現象也漸漸被眾人意識到。在百宗會盟之前,他們絲毫沒有這種覺悟,他們僅僅是在為雷落宗招收了比其余宗門都多的弟子而高興,為雷落宗擁有佐摩國攻擊第一的名頭而興奮不已,而如今,這個名頭極可能會在他們這二十余人手中受到極重的打擊!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其實其余三大宗門並不比他們好多少,他們同時都面臨了任何大宗門都躲不了的問題︰面子。他們哪能想到在中小宗門及散修間會有如此多的高手?

    做為百宗會盟的起者,此時的四大宗門其實十分尷尬,一方面他們為百宗會盟如此宏大的規模而由衷感到高興,另一方面,由于百宗會盟規模實在太大,以至倒顯不出來他們四大宗門之大了,這卻不是他們想看到的。如果他們之前能預料到這一情況,說不定那每個宗門只能出二十人的限制會被改成兩百人。兩百人放在這次大賽的人海中,在最初幾輪比試中不會多顯眼,但是在後面的數輪比賽中,卻可以將他們四大宗門出現在擂台上的頻率提高數倍,這才像是四大宗門!而現在,幾乎每個宗門都可以預料,根本用不了幾輪比試,他們的絕大多數弟子都將被淘汰下來。

    如此一來,就要看各宗門那些拔尖的弟子到底有多出色了,只有那些頂尖的弟子才可能一直堅持下去。六丁門有個土靈根的煉氣期九層修士,散修間有那個風靈根修士,靈獸山有兩個,王雪心和林小小,而雷落宗和七岳宗,據方勝所知,一個沒有。這個時候方勝雖然相念玉漱,卻又有些慶幸玉漱仍然在閉她的明心關,因為如果玉漱再來了,那麼沒有拔尖弟子的將只有他們雷落宗,這實在是件對雷落宗極不利的事。

    出于這些原因,雷落宗的三位長老和剩下的弟子極度重視方勝這個傷員的次輪比試,于是在方勝比賽當天,這些人全都跑到了第十台給他加油。

    出于類似的原因,靈獸山給趙廣為加油的人也不少,于是兩幫人馬十分尷尬地在方遒台的西北角撞見了。到底還是兩派的長老們大度,打起招呼來一點都不像接下來馬上就會有一場兩派間的大戰的樣子。小輩們則比較直接,除了方勝和王雪心還有林小小三人間親切地打了招呼外。其他人全都是虎視眈眈,眼神不善。

    方勝很快在靈獸山的人群中找到了趙廣為,他是靈獸山眾人中唯一一個看起來平靜,但縮在袖子里的雙拳卻在抖的人。

    興許是還沒登台的緣故,也興許是方勝的怯場之癥的確好了很多,反正在台下看到趙廣為時,他還朝對方點了點頭,心里雖也有些虛,但並不強烈。

    在來到擂台下直到輪到他們上場的這段時間里,方勝的心暫時飛出了方遒台,他還是害怕一旦上台就緊張,如果這是一場以命相搏的拼斗,他絕不會如此,所以他開始回憶他這輩子所經歷過的每一個悲涼、肅殺的場景,越危險他回憶得越仔細,這能讓他身上帶上一股殺氣!

    剛到傲武國時建奇和建羽的死,被暮月宗夷為平地的虎脊城,摩昆谷上劉松的那一次幾乎使他身死的偷襲,因為被聖甲中的狂亂意識控制險些打散了胡妖兒的神智……

    正是因為陷入了回憶中,他整個人的氣勢在不斷攀升,然而這也讓他沒能看到不遠處另一個擂台上的情形。

    一個月白衣裙的女子才一上台就引來了一片吸氣聲。但她卻恍若未聞,她只是以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清澈眼神看著十台之下某個人的背影,直到她的對手上台。那個和她同樣的境界的對手在她劍下只走了三招,然後那人便連開口認輸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抬了下去。她又看了第十台那邊一眼,然後走下台去。

    當方勝雙目中憤怒和仇恨幾乎要像火一樣燒起來之時,十台之下的裁判喊道︰“次輪,十層,十台,第一百一十場馬上開始!參賽者將輪晉級的玉簽和次輪玉簽交上來!”

    方勝沒听到,于是站在他旁邊的一個師弟拍了他一下,才剛喊了一聲“方師兄”,那“該你上場了”還沒來得及說,方勝倏地一把扣住了他那師弟的手腕,這就要順勢一扭!終于,方勝及時反應過來,眼中怒火仍然在燒著,可是也恢復了一點清明,大聲道︰“該我了?”

    “是……是的……你沒事吧,方師兄?”那師弟不知方勝為什麼要喊那麼大聲。

    方勝又大聲道︰“沒事,且看我如何贏他!”引來靈獸山眾弟子的一陣側目。

    說完方勝便大步走向裁判,將兩枚玉簽交了上去,驗過真偽又核對完姓名之後,方勝便昂上台,他步履穩健,沒看任何人一眼,簡直就跟一個人在走一條熟得不能再熟的路一樣。

    台上趙廣為已經站在了五丈開外等他,一待方勝站定,便向方勝行了一禮,道︰“方師兄請了。”

    “趙師弟。望不吝賜教!”方勝的聲音依然很大。

    “次輪,十層,第十台,第一百一十場比試,開始!”

    “噌!”

    在那個“始”字剛落之時,方勝的手比趙廣為快了十分之一息來到了儲物袋上,只見一道彩光閃過,那道前金黃後暗紅的彩光“噌”一聲鑽入了擂台底,完全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方勝現在打不得持久戰,是以不輪贏還是輸,他都會將這場戰斗控制在極短的時間,大概不會過一盞茶功夫,全力馭劍,他也只能堅持這麼久。于是青彤劍才剛消失,雲蔚劍和銳風劍也先後飛了出來,而直到此刻,趙廣為才將他的青鱗錐取出來。

    趙廣為的第一個動作便是向空中躍去,同時將青鱗錐攻向身體左側後方的地面,他身體離地不足一丈,青彤劍“噌”一聲從地面鑽了出來,仿佛一道閃電一般朝半空中的他射去。

    “乒!”便在青彤劍距他僅有三尺之時,青鱗錐終于飛了過去,在那“乒”一聲響過之後。青彤劍被震得斜飛出去,而青鱗錐也彈向他手中。那一刻,趙廣為臉色微變,因為青彤劍彈出去的角度並不太大,而若是尋常法器,早已被他的青鱗錐擊得橫飛出去。

    趙廣為的左手摸在儲物袋上,一道烏光倏地飛了出去,半空中已化為一頭一丈高五丈長的黑甲巨獸,撲向正馭著銳風劍向前疾沖的方勝。

    盡管早已听王雪心和林小小說過,真看到這頭巨大丑陋的穿山甲獸時方勝仍然忍不住一驚,他馭起銳風劍便向上疾升。剛好躲過穿山甲獸的撲擊。不過此時他不僅沒有絲毫放松,反而更緊張!下一刻,一道暗紅光芒從穿山甲獸的嘴中射出,“咻”一聲便卷向空中的銳風劍,那度,絕對要遠快于銳風劍!

    這一刻方勝心中涌起了對王雪心和林小小的感激,也對趙廣為微感抱歉,他猛一蹬腳下銳風劍,直接把銳風劍朝穿山甲獸的舌頭蹬了過去,而他的人則彈向更高空,撲向離他只有兩丈之遙的趙廣為。那穿山甲獸只能看到靈氣四溢的法器,這便是方勝從王雪心和林小小那里得來的一個重要消息。

    方勝離趙廣為只有一丈的時候趙廣為已經將青鱗錐收在手中,不過他依然沒來得及放出飛行法器,他也不敢放了,因為他從王雪心那得知,方勝的近身戰斗很厲害!當時王雪心反復叮囑他︰“千萬別讓他近身!到時候輸了可別怪我!”

    趙廣為大喝一聲把手中的青鱗錐再次攻了出來,僅僅有一丈之隔,他不相信方勝能躲得掉,只要躲不掉,便要硬擋,他不相信方勝在硬擋住青鱗錐後還能不受傷!

    方勝頭頂三丈處那道如雲霞般的前暗紅後金黃的光霧忽地飛了下來,可是它的度雖然比青鱗錐快,但卻未必來得及救下方勝,因為青鱗錐距方勝只有一丈,而那光霧距方勝有三丈!

    便在所有人都以為青鱗錐會先打在方勝身上之時,那光霧仍然在向下飛著,但卻突然變了形,由原來的橢圓變為細長,這個變長的動作,無疑又縮短了它抵達方勝身前的時間!

    “叮、叮、叮、叮……”

    就像是一捧碎銀屑被撒了出去,那悅耳的聲音在青鱗錐鑽進雲蔚劍所化的那片光霧中時便開始響起,然後再也沒人看到青鱗錐,奇怪的是方勝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半空中向前飛行的一口大金鐘!

    這一幕讓台下的無數人都張大了嘴,但金鐘里的方勝卻知道,他必須使出他這半吊子曜金晨鐘功才能擋下青鱗錐,因為雲蔚劍在剛才的變形之後已經變得很薄。無法完全接下青鱗錐的攻勢!

    下一刻,青鱗錐果然從雲蔚劍的光芒中鑽了出來,那種悅耳的銀屑紛飛聲便立刻消失,再下一刻,只听“當”一聲轟鳴,伴隨著“嘩啦啦”一陣響,那口金鐘被震得稀碎,但青鱗錐也終于沒了後勁,反而又被彈回了雲蔚劍中。

    在那一聲轟鳴中,趙廣為被震得有點蒙,但是所有人都意外地現,剛才身在金鐘中央的方勝反而一點事沒有……

    雲蔚劍倏地再次變形,卷著青鱗錐便從方勝眼前飛走了,而此時方勝距趙廣為僅有三尺!下一刻,方勝大喝一聲使出全身力氣把凝聚于右臂上的蠻犀沖氣勁轟了出去!
正文 第二九五章 第一

   方勝一招蠻犀沖才攻出一半。.他心中對王雪心和林小小的感激就已經完全消失了,順帶著,連對趙廣為的愧疚也丁點不剩,因為他看到趙廣為雖然有些頭暈眼花,可還是極快地接連使出兩個法訣,全是針對他的蠻犀沖的。

    趙廣為使完第一個法訣後,從他手中飛出了三道灰色錐形光芒,倏地分散開去,從三個方向毫不費力地穿過了方勝的蠻犀沖氣勁,分襲方勝的頭,左胸和右腰。做完這個動作後,趙廣為的第二個法訣也在轉瞬間完成,只听“嗡”地一聲,他的身周突然出現了一個厚厚的灰色半透明光罩,從直覺上,方勝覺得那是個土屬性護罩,專防蠻犀沖這種勢大力沉的氣勁。

    但是方勝還是咬牙把凝聚了他全身力道的蠻犀沖轟了出去,只不過似乎是為了躲避那三道灰色錐形光芒,他的蠻犀沖氣勁稍稍改變了角度。

    直到蠻犀沖氣勁離體而去,方勝才開始以他那乎普通修士想象的從武林中鍛煉出來的身體協調性凌空閃避起來,“咻、咻”兩聲響過。攻向他腦袋和右腰的兩道灰光被他閃了過去,然後便是“ ”地一聲,飛向他左胸的那道灰光在他左肩上帶起一蓬血光,然後才朝遠處飛去。

    那一瞬間場下最驚訝是王雪心,他對方勝的身手再清楚不過了,她敢肯定,即使是在傲武國時的方勝也可以將那三道灰光躲過,而且毫無傷,現在方勝的身手只可能比以前更好,他雖然受了傷,可那些全是內傷,完全不影響身手,所以她很快推測出來,方勝在攻出那道蠻犀沖氣勁時肯定花了比她想象得要多的精力,這才使他沒有余力完全將那三道灰光閃掉。

    那道蠻犀沖氣勁有古怪!

    然而等王雪心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場下的其他人已經全用肉眼看到了,只听“砰”一聲悶響,那道蠻犀沖氣勁斜斜地撞在了趙廣為的土屬性護罩上,那力道雖不足以將護罩撞開,但其中的內蘊之力卻將趙廣為連護罩帶人撞得向地面斜飛而去!此時趙廣為距地面也不足兩丈,“砰”一聲便打著轉斜撞在地上,慌忙中趙廣為只來得用右手在地上一撐,然後整個人便又彈了起來,以化解那巨大的沖力。用這種辦法,他需要在地上彈個三四次才能完全化解沖力,便在他在第一次彈向半空之時,場下的人都已經看出來,他彈起的方向正是方勝的青彤劍的方向!

    青彤劍在被青鱗錐撞了一次之後繞了個大圈又從擂台之外飛了回來。它本不是沖著趙廣為往回飛的,但現在趙廣為被蠻犀沖一撞之後,反而變成了他主動向青彤劍撞去。

    當趙廣為第二次彈向空中,他已經掌握了一點點平衡,于是伸手向腰間摸去,藍光一閃,一把飛劍出現在他手中,在空中轉了半圈便向他腳下飛去。如果他會馭器訣並且完全祭煉了那把飛劍,又或者他運氣好一點,那他興許能穩穩當當踩在飛劍上,可惜的是,所有人都看到他右腳踩空了,結果本來就不平衡的身體變得更不平衡。

    于是青彤劍毫不費力地迎了上去,“噌”一聲便刺破了趙廣為的土屬性護罩,劍尖就停在了他的後心。接下來直到趙廣為完全站穩的兩息時間里,趙廣為向哪青彤劍就向哪,始終在他身後跟著。勝負已經不言自明了。

    雷落宗的那些個長老和弟子都松了一口氣,原本緊張得有些僵硬的臉上也浮起了笑意。此時靈獸山的幾位長老已經禮貌地轉過臉來,笑著道賀︰“貴宗弟子果然不凡!”

    上官自清等則謙虛道︰“僥幸僥幸。”

    然而便在此時,台上忽然又起變化,將幾個小輩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那穿山甲獸未得趙廣為命令,吞下了銳風劍後便又朝青彤劍追去,“咻”一聲便將青彤劍吞了,此時方勝正好將雲蔚劍和被雲蔚劍包裹著的青鱗錐收在手中,一看穿山甲瘋了一樣狂奔而來,連忙將那兩件法器裝進儲物袋中,穿山甲獸一下失了目標,卻還不放棄,而是把大腦袋伸到方勝頭邊,這里聞聞,那里嗅嗅,把方勝嚇得一動不敢動。

    此時趙廣為終于回過神來,一招呼,那穿山甲獸立刻奔了回去,到了趙廣為身前時縱身一躍,半空中化為一道黑光,倏地消失在了趙廣為腰間,而他手中,則多了兩把小劍,正是青彤劍和銳風劍。

    趙廣為向方勝大步走去,等到了跟前,雙手將青彤劍和銳風劍遞了上去,目光熾熱地看著青彤劍道︰“此劍破我護罩時毫不費力,度又奇快,當真不凡,比王師姐說的……呃……方師兄,還給你。”

    其實他們兩個都是心中有鬼,也不說破,方勝接過兩把劍後又將青鱗錐還他。然後大聲道︰“趙師弟,你那穿山甲獸可惜目不能視人,否則我未必能贏。”

    “嗯,將來修成《小五行附身之術》就好了,到時候咱們再打一場。”

    “好。”

    然後便是裁判宣布方勝得勝,把兩枚玉簽全還了他,只不過第二枚玉簽上又多了“晉級”二字,並讓他下次只拿著第二枚玉簽來就行了。

    方勝大聲應了一聲“好”,結果把那裁判嚇得一側身。

    這時候王雪心跑了過來,嚷道︰“喂,你那麼大聲干嘛?”

    “我沒大聲啊!我……想起來了!”方勝面露尷尬之色,揚起雙手在耳中一陣掏摸,一會便揪下兩個棉塞來,“嘿嘿”一笑,道︰“我說怎麼听你們說話全這麼小聲……”

    方勝此舉遭到了靈獸山煉氣期弟子的一致鄙視,在那站了沒多大會就覺得背上寒,趕緊跟王雪心說了聲“我走了,有空和王沖一起來找我”便鑽進了雷落宗的人群中。

    上官自清等人看到那棉塞時也是尷尬不已,都不怎麼好意思跟靈獸山的長老說告辭了。

    眾人先是幫方勝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便向外走去,等一行人走遠了,上官自清才笑著道︰“嗯,你剛才表現相當好。只四合就能將對手擊敗,是少有的高效了,更何況你還有傷在身。現在你覺得怎麼樣?”

    “胸口有一點氣悶,沒什麼大礙。不過剛才若是拖下去,弟子肯定要輸的,因為那些毒的存在,我簡直就跟背著三頭牛在行動一樣。”

    方勝這話固然引起了一片笑聲,但是那張長老和房長老卻同時一驚,他們遠不如上官自清了解方勝,現在他們才意識到,如果方勝身上的毒真像他說的那麼嚴重。那麼方勝的潛力實在難以估量,他們以前顯然小瞧了方勝!在剛才那四合之中,方勝表現出來的的水平與其說像一個煉氣期九層的修士,倒不如說像一個身經百戰懂得利用環境、人心,又知道算計的戰士!

    他們都已經看出來,方勝絕對向那個烈靈根的義妹套過話了,不然不可能視那穿山甲獸如無物,然後就是他竟然在上台之前就往自己耳朵里塞了兩個棉塞,這兩個棉塞最直接的作用就是在他的護身金鐘被擊碎的一瞬間扭轉了攻守之勢,相當于由方勝動了一記聲音攻擊。其後值得稱道的才是他的臨場反應,亦是同儕中的上上之選。

    由于方勝的得勝,雷落宗諸人心情都不錯,當天再沒有他們宗門的比試,于是一天就在一種輕松的氛圍中過去了。

    出于習慣,方勝當晚又獨自去了方遒台。前些日子的鍛煉顯然是極有效的,第二場比試從上台到下台,他竟一點也沒緊張。他自覺怯場這一關已經過了,晚上便不再那麼用功,把胡妖兒擱在他身邊,然後仰躺在擂台上看天。

    “呼!真是很難相信啊,這第二輪之後,便有四分之三的參賽者被淘汰了下去,嘿,那可是四分之三哪。”一想到參賽者的基數,他就忍不住暗暗咋舌。

    胡妖兒如今修行越來越用功,好不容易才出來透透氣,一听方勝感慨,便道︰“嘻嘻,哥哥你要拿第一噢!不然人家不叫你哥哥了!”

    方勝苦笑道︰“你瞎說什麼,哥哥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次大賽高手如雲,就算是今天的那趙廣為,如果他會他們靈獸山的小五行附身之術,那哥哥也未必能勝得了他。唉,我體內這毒要是能快點散了就好了。”

    “要是沒中毒,哥哥就能得第一嗎?”胡妖兒興奮道。

    “怎麼?你有辦法?!”方勝“呼”一聲坐了起來,驚道。

    “人家要有辦法早用了啊。人家就是問問,嘻嘻。”

    方勝聞言又一下躺了下去,笑道︰“你個小丫頭,不知道我現在就緊張這個啊?”

    “人家知道了,哥哥快說啊,要是沒有中毒,你能得第一嗎?”

    方勝對這個第一實是無比神往的,他猶猶豫豫,半晌才道︰“呃,哥哥想得,但是很難,說實話,我連雪心都未必打得過,還有點怕林小小那丫頭,除了她們以外,大賽上還有個土靈根的修士,還有個風靈根的散修,大概還有另外的一些甚至不下于他們的高手吧,太難了。”

    因為心情難以平靜,方勝和胡妖兒竟然說了半晚上話,然後方勝才將胡妖兒掛在腰間,一起回了宗門駐地。

    次日王雪心和王沖一起去雷落宗駐地找方勝,王雪心上去就來了一句︰“對了,昨天第八台有個七岳宗的高手,只三合就將同階的煉氣期九層修士放倒了,昨天忘了跟你說了。”

    方勝不由苦笑起來,暗道,又多了個高手,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凝在了臉上,因為王雪心接著道︰“是個漱玉山的女子噢,听說是冰靈根!”
正文 第二九六章 明心

  王雪心還在那自顧自說著,王沖卻先看出了方勝的不對勁,忙拉了他姐一把,然後問方勝道︰“你怎麼了,方大哥?”

    方勝忽地回過神來,面現驚喜之色,抓住王雪心的胳膊,驚道︰“真是七岳宗漱玉山的弟子,而且是冰靈根?”

    “是啊,怎麼了,你認識她?”王雪心有點不信。.

    “你們倆先自己逛逛吧,嘿,回頭我介紹個人給你們認識!”方勝說完之後就歡天喜地地沖了出去,很快便跑沒影了。

    王雪心揉了揉被方勝抓疼的胳膊,嘀咕道︰“他還真認識人家啊?看把他美的。”說著就用目光詢問王沖。

    王沖笑道︰“我哪知道,八成是認識了,要不咱們偷偷跟去瞧瞧?”

    “快走,一會追不上了。”王雪心臉上也浮起笑意,身形倏地化為一道紅光便沖了出去。

    “姐,等等我!”王沖度上要差王雪心一大截,不由急道。

    “他八成是去七岳宗的漱玉山駐地了,你跟上來就行,我可不想錯過好戲。”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王雪心也跑沒影了。

    實際上這次百宗會盟各大中小宗門的駐地都在連山樓,只不過連山樓依山而建,實在太長,所以即使是同在連山樓的宗門,從這個趕到那個往往也要挺長時間。方勝早听說過七岳宗駐地的大體位置,這會認準方向,馭起銳風劍便直接飛了去。

    馬上就能見到玉漱了!

    此時方勝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心中的歡喜,他覺得他整個人都無比輕松,像是要飄起來一樣。他是如此地想念著那個人,如此喜歡她,幾乎刻在了他的骨頭里,而現在,終于能見到她了!最最幸福的是,他知道她也喜歡他,想見他!

    “想見我?”方勝嘀咕了一句。然後他就突然愣住了,如果真是玉漱,那她是何時出的關?為什麼不往雷落宗給他寫封信?假設剛巧是自己回南秦的那段時間出的關,他正好沒能收到她的信,那到了丁甲山之後,他不知道她出關了,玉漱還能不知道他也來了丁甲山?至少應該打听一下他的下落才對!

    直到听到王雪心說那番話之前,他都以為玉漱仍然在閉關,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玉漱沒來見他。

    但是玉漱已經出關了,還參加了百宗會盟的大賽,為何卻不來見他,這根本解釋不通!

    方勝的度漸漸慢了下來,他心里由微微有些不安,然後又變成心慌,到最後幾乎不敢去七岳宗駐地了!然而想要見到玉漱的心使他即使再不安再惶恐,也仍然在一點點向七岳宗駐地靠近著。不管生了什麼事,又或者只是自己在胡思亂想,見了玉漱之後自然會水落石出。

    王雪心差點就要從方勝身邊過去,總算及時減緩了度,然後便看著方勝失魂落魄地緩緩向前飛著,連她就在他身後五丈外跟著都沒現。很快王沖也追了上來,王雪心立刻轉過身去,沖王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然後他們姐弟倆便在後面嘀咕起來,只听王雪心道︰“怎麼了這是。”

    “不會是別人欠了他東西,他害怕要不回來吧?”王沖充分揮了他的想象力。

    “要真那樣他還不早叫上咱們兩個了?八成和那女的有關!”

    “姐,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為啥?”

    “如果是什麼不好的事,被咱們兩個踫到了,方大哥會尷尬吧?”

    王雪心明知如此,還是嘴硬道︰“興許他是高興瘋了,正想一會見了人家的面該怎麼開口呢!方大哥可從沒跟咱們說過他認識漱玉山的人,這麼難得的機會,要不跟蹤他,以後哪還有機會知道?難道你不想看個究竟?”

    “嘿嘿,那就去吧。”

    他們姐弟倆繼續在後面鬼鬼祟祟地跟著,生怕被方勝現。

    方勝對身後的一切渾然未覺,沒用太長時間就到了地方,路上攔住個人一問,便知道了漱玉山的人住在哪,然後硬著頭皮尋了去。

    方勝才往漱玉山駐地門口一站,馬上便有個秀麗的女弟子走了出來,問道︰“這位道友有何貴干?”

    方勝定了定神,道︰“貴山是否來了一位左玉漱姑娘,在下與她是舊識,听說她也來了丁甲山,便來打個招呼。”

    “左師姐正在打坐呢,我這便去叫她,敢問道友名諱?”

    “方勝。”

    “啊!”那女子突然一驚,然後又看了方勝兩眼,這才道︰“不便請道友入內,還望見諒,請在此稍等。”

    “多謝。”

    方勝回答得輕松,心里卻一點不輕松,剛才那女子的反應讓他覺得此事定有古怪。為那難以預知的結果,他又無法避免地心慌起來。

    片刻後屋里走出兩人,卻沒有玉漱,其中一人是剛才那女子,而另一人是雲汀真人。雲汀真人一出來便以一種方勝無法理解的目光看著方勝,直到她來到方勝身前,然後才苦笑道︰“你來找玉漱?”

    “真人,玉漱可真的來了?”這一刻,方勝也顧不上什麼禮數了。

    “嗯。”雲汀真人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張了張嘴,卻沒了下文。

    “那她知道我來了嗎?”方勝急道。

    “知道。她已經見過你了。”

    “啊?!我怎麼不知道?她怎麼不和我打招呼?”

    “小紫,你先回去吧。”雲汀真人等身後的那弟子離開,才又嘆了口氣,沒回答方勝的話,而是反問方勝,“你可知道玉漱出關後當我第一次跟她提起你時她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方勝緊張得心“咚咚”狂跳,急道。

    雲汀真人似乎又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臉上現出驚訝之色,道︰“她當時問我,方勝是誰。”

    “啊?!”

    “當時我的反應和你此時也差不多,可從那時候開始一直到現在,我每次向她提起你,她皆說不認識。我至今也沒明白她怎麼突然間就把你忘了,而且忘得如此徹底。”雲汀真人苦笑道。

    方勝一下子就不會說話了,心里一遍遍重復著,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良久後方勝猛甩了甩頭,問道︰“那她可還記得別的人?”

    “除你之外,全都記得。”雲汀真人說著說著都不好意思了,因為連她自己听著都覺得像扯謊。

    “我想見見她。”方勝面色一肅,突然道。

    “好,我把她叫出來,你別太激動。”

    “晚輩曉得。”

    然而雲汀真人才轉過身便停住了,因為她和方勝同時看到了剛剛從屋里走出來的玉漱。玉漱喊了一聲“師傅”,然後便靜靜地看著方勝。

    乍一看到玉漱,方勝的心便猛地顫了一顫,然後他全身的力氣似乎被抽盡了一般,呆呆地定在原地,再也沒有一個動作。

    玉漱的身子仍然有些單薄,氣質上略有變化,除了那種淡然氣質外,又多了些說不上來的渺遠之氣,她明明就在眼前站著,卻讓人感覺她離人很遠。

    方勝迎著玉漱的目光望去,他看到玉漱的眼神無比清澈,一成不變的清澈。方勝和她對視了十息,方勝的眼神由驚喜到失落再到不安再到惶惑,玉漱的眼神從頭到尾一直沒變。

    “玉……玉漱……”方勝顫抖雙唇喊了出來。

    然後便見玉漱似乎有些生氣,應道︰“你認識我?你是?”

    方勝似乎听到心中有什麼東西“ 啷”一聲摔碎了,然後便苦笑道︰“我叫方勝。”

    “原本你就是方勝。”玉漱輕輕道。

    雲汀真人看方勝似乎搖搖欲墜,便道︰“玉漱,你先回屋。我和方勝有些話要說。”

    “嗯。”玉漱應了一聲,又看了方勝一眼,然後便回了屋。

    見玉漱走了,方勝只覺心里空蕩蕩的,茫然道︰“她這是怎麼了?”

    “我想應該是明心訣出了問題。”雲汀真人道。

    “明心訣?”

    “玉漱閉明心關,同時也參悟明心訣。”

    “這是個什麼法訣?”

    “使修習者明心見性,看透自身,從而突破瓶頸。說到底只不過是個較高深的修心功法,漱玉山閉明心關的人亦有不少,大多出關後皆能提升境界,像玉漱這樣還把一個人生生從記憶中抹去的,實在是僅此一例。”

    “難道就沒有辦法挽救嗎?”

    雲汀真人苦笑道︰“問題是沒人知道問題到底出在了哪。不過玉漱顯然對你有種感應,但凡有你在場時,她總能一眼找出你來。”

    “還有這種事……”方勝這會真是哭笑不得。

    “這樣吧,只要不影響玉漱修行,你可以經常來看她,不過那得她願意見你才行。”雲汀真人也有些尷尬。

    方勝想了想,似乎也沒別的辦法了,便道︰“說不定和弟子相處幾天後她便想起來了呢,前輩,我這便去問問她如何?”

    “好,你可以邀她在山上走走,就看她答不答應了。”雲汀真人苦笑道。

    “我試試吧。”方勝硬著頭皮道,然後便跟著雲汀真人往里走。

    方勝一邊向里走,心里不住嘀咕,你可一定要答應啊……
正文 第二九七章 勁敵

    方勝隨著雲汀真人走進屋中。.過了大廳,在一個走廊的第二道門前停了下來。門沒關,方勝的視線越過雲汀真人的肩膀,一眼便看見了正面朝窗外陷入深思中的玉漱。

    “玉漱?”

    “師傅。”玉漱轉過身來,看見雲汀真人身後的方勝後又是一驚。

    雲汀真人頓了頓,似乎是在思忖該怎麼說才好,半晌才道︰“你整天不出門,也憋壞了吧?何不出去走走?”若是沒有方勝,雲汀真人說這些話便是純粹出于對玉漱的關心,現在有了方勝,顯然就是另一種意思了,只覺尷尬萬分。

    方勝立刻順勢接道︰“左姑娘,我雖非六丁門之人,但是這幾天頗是逛了不少地方,再加上有個義弟在六丁門,倒是可以暫充向導之職。若能與左姑娘同游于丁甲山,在下榮幸之致!”

    玉漱眉頭微蹙,深深地看了方勝一眼,似乎想看出方勝打的什麼主意,方勝的心不由“咚咚”狂跳起來,因為他本身就沒打什麼好主意。

    然後玉漱就說了一句讓雲汀真人和方勝都大吃一驚的話。她轉向窗外,道︰“你的義弟是那個人嗎,旁邊還有個女子。”

    “啊?!”方勝沒敢進玉漱的房間,玉漱便往一旁側了側身,于是方勝的視線就穿過窗戶看到了外面的王雪心和王沖。

    王雪心和王沖仗著玉漱不認識他們,在外面和她對視了有一會了,哪里料到那女子只不過是轉身說了兩句話,再轉回身後,剛一從窗前閃開便露出了方勝的身影,此時想跑也晚了,兩個人不由尷尬地站在原地,沖方勝苦笑不已。

    方勝那叫一個氣,瞬間想明白他這義妹義弟定是跟蹤他而來,只是不知道听沒听到他剛才和雲汀真人的對話。愣了一愣,方勝尷尬道︰“那兩人便是我的義妹、義弟,前者是靈獸山門下。”

    “你們三個資質都很好。”玉漱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方勝心說,左二小姐,您倒是快進入主題啊,不過還是得先回答她的話,于是尷尬道︰“我義妹算是較出色的,我至今只見過她那一個烈靈根。至于義弟,則頗為聰慧。我,嘿嘿,我就不說了。左姑娘,你可願與我等出去走走?”方勝還是硬著頭皮問了出來,他也看出來了,玉漱雖然把他忘了。可是對他似乎還有些好感。

    玉漱沉吟了一會,又抬頭看了看雲汀真人,想從雲汀真人那里得到點提示。雲汀真人苦笑著沖玉漱點了點頭,道︰“你好不容易下一次山,正好借機多交幾個朋友。”

    “嗯。”既得到雲汀真人鼓勵,玉漱便決定下來,看向方勝,道︰“那好,請在外面稍等,我馬上就來。”

    “好。”方勝強裝鎮定,心里已經樂開了花,又向雲汀真人施了一禮,這才退了出去。

    方勝很快出了屋,直奔王雪心王沖而去,到了跟前,劈頭就問︰“你們兩個怎麼回事?還正大光明的和人對上眼了!你們這是跟蹤知道嗎,跟蹤還跟得這麼理直氣壯,有你們這樣的嗎?”

    王雪心被氣樂了,笑道︰“誰讓你說得不清不楚,哎哎,方大哥。快和我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啊?”

    王沖似乎還有點沒回過神來,道︰“那人可真美……”

    方勝氣道︰“美你個頭啊,她曾經是你們的嫂子!現在是,呃,現在是咱們的主顧,咱們仨要盡地主之宜,帶她在丁甲山上逛逛。”方勝到丁甲山後曾向王雪心姐弟說過他這些年的經歷,但僅止于歷險,是以她們姐弟倆仍不知道玉漱的事。

    “嫂子?”王沖驚問,然後便看到方勝在不住點頭,于是接著道︰“以前怎麼沒听你說過?”

    “這不現在又不是了嗎,以前要說了,現在我還不得丟死人了。一會人來了你們就當剛認識就行,包括我在內,也是和她剛認識。”方勝無奈地苦笑道。

    “你說清楚點!”王雪心有些急了。

    “她練了個什麼明心訣,閉關之後就把我給忘了,就這麼簡單。行了,別說了,人來了,一會都給我規矩點。”方勝急道。

    “知道了知道了。”王雪心笑道。

    王沖也道︰“丁甲山沒我沒去過的地方,向導的事就放心交給我吧。”

    玉漱很快走了過來,四人彼此打過招呼後,也不廢話,轉身便漸行漸遠。

    雲汀真人遙看著那四人的背影,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她實在不知道她這樣撮合方勝和玉漱對不對,她實在太疼愛玉漱了。她覺得玉漱終有一天會恢復對方勝的記憶,她只希望那個時候的玉漱會因她今天的這番撮合而感激她,而不是因她故意不讓兩人見面而埋怨她。

    方勝、王雪心、王沖陪著玉漱在丁甲山步行轉了半天,從頭到尾,玉漱說了沒過十足句話,但這已足以讓方勝現玉漱身上的又一個變化,她以前和陌生人是不說話的。

    等三人把玉漱送回去的時候他們仨都累得快不行了,不是走路累,而是氣氛太詭異。他們仨都難以避免地把玉漱當成了整個隊伍的核心,玉漱一直很安靜,他們也不怎麼放得開,連笑鬧也不敢。

    三人從漱玉山駐地剛一走遠王雪心便嚷嚷道︰“我不干了!下次再陪她逛丁甲山,誰要來喊我我和他拼命!”

    方勝苦笑道︰“有這麼夸張嗎?”

    “怎麼沒有,你問王沖。”說完王雪心就瞪著王沖,那眼神,似乎只要王沖和她說的有一點不一樣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

    王沖看看他姐,又看看方勝,半晌才道︰“今天的月亮好圓啊。”

    方勝“ ”一下笑了出來,連忙接道︰“是啊,星星好像也特別多。”

    王雪心氣得都快不會說話了,指著至少一個時辰才能下山的太陽道︰“你們兩個,現在是白天!!!”

    後來方勝跟王雪心說了不少好話她才消了氣,並勉強使她答應下來。下次再找玉漱時,可以再陪他們一次。

    其後的兩日第一天是講道,耽誤不得,第二天是坊市交易,山上全是人,也沒什麼好逛的,于是他們也沒去找玉漱。第三天是次輪比試的最後一天,雷落宗、靈獸山和六丁門皆有弟子上台,于是他們三個又跟去加油了。

    便是在這天,方勝又看到了個厲害修士。

    據台下觀戰的修士講,那修士是佐摩國東南一個叫即戰宗的門派的弟子。方勝搜腸刮肚。好半天才想起來,即戰宗是佐摩國東南邊境上的一個宗門,與臨國多有摩擦,而且全是此宗主動挑釁,據說是為了鍛煉門下弟子的實戰能力!

    台上的那即戰宗弟子看起來三十上下,身形極是雄壯,古銅色皮膚,肌肉高高鼓起,讓那些身體差的人看了就有種心驚肉跳之感。在擂台上他從頭到尾沒用任何法訣,右手持一桿血紅長槍,左手則是一面圓形黑鐵重盾,腳下是一雙暗金戰靴,正是這三樣東西,讓他可以躋身方勝心中的高手之列!

    方勝最先注意的那桿血紅長槍,可是他在台下看了一盞茶功夫,那即戰宗弟子竟一次也沒用那長槍,僅僅是將之握在右手中,收在身後。與長槍向反,那盾卻是“當、當、當”響個不停,他的對手每攻擊一次,他也不閃,只是一揚那盾,接著便見盾牌上忽地冒出一個巨大的黑色盾形虛影,將對方的攻擊完全擋下。

    後來方勝越看越心驚,因為不論那即戰宗弟子的對手如何攻擊,法器也好,法訣也罷,他皆能憑那一面盾牌輕松擋下,然後方勝便開始猜測,假若是自己的青彤劍攻那盾牌,定然也討不了好去。若是武王錘還好使,在面對那厚重的盾牌時說不定反而能揮些作用。

    那即戰宗弟子的對手攻了幾十招未建寸功,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出手之時再不留余地,全力進攻,在防守上自然沒那麼周全了,實際上那即戰宗弟子連一招都沒攻過。他似乎也用不著防守。

    然而便是在他守勢露出破綻的那一瞬間,一直矮身緩行的即戰宗弟子突然斜著躍了出去!一時間,台下眾人幾乎被即戰宗弟子腳下爆出的強光刺痛了眼,有見多識廣的人已經驚呼出來︰“金遁!”

    等那金光消失的時候,那即戰宗弟子已經向右上方空中移動了四丈距離,半空中,他第一次將左手重盾收在體側,右手那桿血紅長槍突然調轉槍頭,以槍尾向下方的敵手刺去!

    他的對手已經意識到身體露出了破綻,然而那桿血紅長槍實在太快了,“嗚”一聲便直接化為十余丈長,槍尾正刺在了那破綻處。

    “ ”一聲,中招之人吐出一大口血,身形則飛向了台下。那一瞬間,方勝不由背上寒,因為他很清楚,那即戰宗弟子調轉槍頭時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如果減去這個時間,再以槍頭刺擊,那麼即使是他站在那里,也一樣會中招!

    守時不急不躁,動則一擊必中,此人實是勁敵!方勝離開那擂台的時候,心中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當晚當方勝便得知,雷落宗又有一個師兄落敗。

    等回了屋,一個人躺在床上,方勝不由嘀咕道︰“真不知這次大賽里到底有多少勁敵。”
正文 第二九八章 危機

   事隔三天之後,方勝又拉著王雪心、王沖去找玉漱,他怕他自己去的話玉漱不肯出來。

    這一次玉漱卻答應的十分干脆,這不禁讓方勝再次看到了希望。

    他們選了條與上次完全不同的路,而且馭起了飛劍,如此一來,他們便不能離得太近,說話之時必須大聲喊出來,正合了王雪心的心意,她終于沒那麼憋得慌了。一旦馭起飛劍,自然便會有意無意地比比度,方勝終于自豪地現,全力馭劍時,他的度是四人中最快的。這自然要歸功他用馭器訣完全祭煉了銳風劍,不過即使如此,王雪心和玉漱也不比他慢多少,由此看來,她們兩人的天賦應是在方勝之上的,因為假設她們也會馭器訣而且將各自的飛劍祭煉過的話,度提升之後肯定能過方勝。不過這個假設永遠也不會變成現實,因為王雪心和玉漱兩人都沒有金靈根,也練不了馭器訣。

    這是方勝第一次在比自己靈根資質好的人面前從靈根這個角度上產生優越感,這直接導致他一路上都神游天外。臉上樂開了花。王雪心湊近了王沖,朝方勝那邊努了努嘴,道︰“快看,他傻了……”

    也許是玉漱今天心情不錯,也許是已經和他們相處過一次,這一次她的話多了一點,雖然總共也沒過二十句。

    然而對王雪心和王沖來說,他們卻從上次的不到十句和這次的不到二十句話中看得出來,玉漱的好相處只是針對方勝,也可以這麼說,她願意和三人出來走走,願意他們姐弟說話,是因為有個方勝,和他們倆一點關系也沒有。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王雪心姐弟覺得玉漱既自本能地在和他們三個保持著距離,但又因為一種莫明其妙的原因被方勝吸引著,這情況有時候會讓他們姐弟倆有些暈頭轉向。

    直到此時,王雪心和王沖才真正相信方勝的說法,即方勝以前和玉漱認識,而且是戀人。他們倆不由有些可憐起方勝來,因為據方勝說,他和玉漱本已到了信任對方就像信任自己的程度,可現在,這種信任似乎依然存在,但人卻彼此不認識了。

    從方勝不時皺起的眉頭里,他們姐弟倆也看出來,方勝並不像表面上那麼高興。這種事誰攤上也高興不起來,她們也替方勝著急,希望玉漱能盡快回憶起來,不然即使方勝再次得到了玉漱的認可並最終走到一起,可玉漱已經不是原來的玉漱了。

    實際上,方勝幾乎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玉漱似乎被他莫明其妙地吸引著,他又何嘗不被玉漱吸引?然而這實是一個讓玉漱徹底擺脫火靈玉之迷的機會,只要他遠離玉漱,玉漱將再不會和這件事有交集,因為在玉漱的記憶中,但凡有他的時候,也必然和火靈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方勝比任何人都明白玉漱小時候的苦楚,他一直為沒能陪她共同度過那一段苦難時光而自責不已,所以他不想讓玉漱再受任何苦,若由他以一己之力攬下火靈玉這件事,他覺得那是對沒能陪玉漱一起走過童年時光的一種補償。

    然而既然知道玉漱還好活活著,而且就在同一座山上,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見她,他相信以後哪怕相隔甚遠,他仍然會想見她。所以他心里便有了這麼個主意︰順其自然地接近玉漱,但要和雲汀真人說好,全都不告訴玉漱火靈玉的事。

    就這樣,四個人愣是圍著丁甲山飛了大半圈,天色將晚方回。

    又過了三天,便到了大賽第三輪抽簽的日子。這代表著四分之三的參賽者已經被正式淘汰,而他們也將在剩下的四分一的每個都是連勝兩場的參賽者中抽出一個當對手。

    在煉氣期五到九層的大賽中,這剩下的四分之一的參賽者里,煉氣期九層的佔了絕大多數,八層的已經很少,而更低層的幾乎沒有了,足可以預見第三**賽的激烈程度。

    且不提這四分之一的人里每個人的信心如何,單只是想到萬一若能在第三輪中也晉級,將立刻躋身參賽修士中最強的那八分之一之列,這實是一件頗值得自豪的事。

    當方勝在第十台下抽出寫著“第三輪,十層,第六台,第三十七場”的那個玉簽之後,他的心忽然就有些癢癢起來,他實在很想看到這個第三輪的玉簽下面也出現“晉級”的字樣,然後他便忍不住想,若能在這場大賽中一直堅持下去,被保留下來的玉簽越來越多,第四輪,第五輪,一直往後,每一個下面都寫著“晉級”二字,閑時把玩那些玉簽,那得是啥感覺……

    因為方勝的場次是第三十七場。他的上台時間不是四天後便是八天後。但當天卻有他的同門上台,是以他也沒回去,就留在方遒台為同門打氣了。然而他的堅持並沒有給他的同門帶來好運,當天上場的人全軍覆沒。

    四天後依然沒輪到他上場,這天上場的雷落宗弟子除魏行烈輕松晉級外,剩下兩人一人落敗,一人雖得勝卻受了傷,八成會影響到下一場比試。

    于是雷落宗駐地的氛圍又變得有些沉重起來,方勝實在憋得厲害,便不怎麼回駐地。除了去找王雪心、王沖和玉漱外,他也沒別的地方好去,當他無意中說起如今他們雷落宗的情況時,便得到了王雪心和王沖極熱烈的回應。

    幾乎與雷落宗完全相同,靈獸山和六丁門的情況也很不樂觀。他們一致認為,四大宗門低估了散修的一對一戰斗的實力。所謂的四大宗門,其“大”大在宗門的規模上,大在他們整體實力強悍,大在宗門歷史悠久、文化積澱深厚,因為這些,他們更容易培養出較優秀的弟子,這些優秀弟子即使放在整個佐摩國也是水平相當高的。但是,除了這些極優秀的弟子外,普通弟子的水平便要低一些。而這次敢于前來參加大賽的散修,哪個沒幾件趁手法器,哪個不會幾樣拿手法訣,這些散修的實力並不輸出于那些大宗門的普通弟子,甚至猶有過之。四大宗門之前的那個每個宗門只能出二十人的要求此時便成了作繭自縛,他們當時還擔心此次大賽的前幾名甚至前面五十名全是四大宗門的弟子,那樣會對百宗會盟的展造成不好的影響,因此他們才加了這麼個限制,而且派出的弟子也並非全是精英,而是每個檔次的抽兩三個。現在看來,這次大賽的頭幾名興許還會是四大宗門的居多。但是其下將會出現斷層,甚至可能除了前幾名之外,後面再無四大宗門的弟子,對四大宗門來說,這實在是一件很落面子的事,因為那頭幾名無一不是靈根資質極佳的,即使放在散修中也定然有很高的水平,似乎和他們宗門的“教導有方”沒有太大關系。

    另有一個讓四大宗門極擔心的情況是,隨著比賽的進行,中小宗門和散修中實力高絕者也漸漸表現出他們真正的實力,像那個風靈根的散修,像那個會金遁之術的即戰宗修士,另外大概還有五六人,他們都已經引起了四大宗門的注意,因為以他們表現出的實力,只要他們運氣稍好而四大宗門運氣稍差一點,他們絕對有奪冠的可能。若真被散修奪了冠,可讓四大宗門的臉往哪放。

    玉漱不愛說話,是以方勝三人便沒問出七岳宗是怎麼個情況,想來也不能好到哪去。

    到了第八日,因為王雪心和王沖還有雷落宗的數人都有比試,是以便只有上官自清陪方勝來到了第六台之下。盡管上官自清早晨剛問過,不過這時還是又問了一次︰“你的傷真沒什麼大礙了?”

    方勝笑道︰“除非胸口直接受到重擊才可能牽動傷勢,師祖你就放心吧。”上官自清很少有失了沉穩的時候,方勝怕他太擔心,是以才故意說得如此輕松,而實際上,他胸口的傷的確快好了,只不過據他估計,大概還得再養半個月才行。

    “那你的毒呢?”

    “也輕了一些,若是全力施為,大概能維持一頓飯功夫。怎麼也打完了。”方勝笑道。

    方勝說完這句話後上官自清卻有些失神,翹望向東方,良久才反應過來,道︰“你可能算出這毒何時方可散盡?”

    方勝也皺了皺眉,道︰“還得兩個多月吧。”

    方勝這句話一出口,他和上官自清的心都向下沉了沉。越往後剩下的參賽者越少。比賽的頻率自然也越來越快,如今方勝還能半個月才比一次,給他留了點養傷的時間,將來卻肯定沒多少時間讓他養傷了,而他的對手的實力又肯定是越來越高的,方勝在此次大賽上的前景,實在不怎麼樂觀。

    方勝先反應過來,看氣氛太沉重,便笑道︰“師祖,還是先把眼前這一關應付過去吧,嘿,魏師兄接連三場都輕松晉級,希望還是滿大的。”

    上官自清卻不那麼樂觀,道︰“這才第三場,還早著呢。”

    “師祖,我看到我的對手了!”方勝突然道。

    “噢,哪個?”

    “就是把玉簽直接掛在了脖子上的那個。”方勝苦笑道。

    上官自清順著方勝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煉氣期九層的瘦高修士嘴里叼了根長草,正悠哉悠哉地四處看著,那玉簽硬是被那修士穿了根繩,就那麼明明白地掛在了胸前,上官自清微一凝神,便看清上面“第三輪,十層,六台,第三十七場”幾個字。
正文 第二九九章 門板


    “此子即將上台,卻仍如閑庭信步一般,不露絲毫慌張之色,想來必有所恃。你再看他雙眼,目光雖游離于人群之中,但並不在任何人臉上多做停留,與其說是看人,倒不如說是在觀景,可知他必是對此戰信心十足。莫非他以前見過你打斗,而且知道對手是你?”上官自清看了一會,分析道。

    方勝苦笑道︰“我怎麼覺得這人跟街上的的地痞一樣,流里流氣,他見沒見過我打斗我不知道,不過我肯定是沒見過他了,不然肯定會有印象。”對方明明是個修士,身上卻有股痞氣,方勝直覺上認為此人不好對付。

    “上場之後,謹慎為上。”上官自清叮囑道。

    “嗯,我知道了。”方勝嘴上是這麼說,心里卻暗暗叫苦,實際上一旦上台,不論采取守勢還是動攻勢他都必將全力施為。而因為他身上那毒,他全力施為只能堅持一頓飯功夫,若是這一頓飯功夫全用來謹慎防守,他也別想贏了。

    便在此時,方勝忽听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有數人匆匆而來。等方勝扭過頭去時,便看到了小湖山的建玉、建英等幾兄弟。方勝大喜,忙問︰“你們怎麼來了?”

    建玉道︰“方大哥,咱們小湖山的最後一場比試也比完了,我就拉著他們幾個來給你加油了。”

    “怎麼樣?”方勝急忙問。

    建玉臉紅了紅,沒說話,建英尷尬接道︰“還能怎麼樣,全輸了唄。”

    方勝嘆了聲“可惜”,這時候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個上官自清,忙道︰“這是我師祖。”

    “見過前輩!”許家眾兄弟一起施禮道。

    上官自清見一下冒出來方勝這麼多同伴,臉上浮起笑意,道︰“不必多禮。”

    這時建英忽然道︰“那個人也在!”

    “哪個人?”方勝看建英吃驚不小,忙問。

    建英伸手一指,道︰“就是嘴里叼根草的那個。”

    “這麼巧,你認識他?”方勝也是頗為驚訝。

    “不認識,不過他的前兩場比試我都看了,這個人很有智謀。”

    “噢,此話怎講?”

    “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很聰明。他前兩場比試出招風格完全不同,我覺得好像全是針對對手的弱點而來的。”

    方勝還待再問,一個蒼老洪亮的聲音突然響起︰“第三輪,十層。第六台,第三十七場馬上開始,參賽者將上輪晉級玉簽及本輪玉簽交上!”

    方勝忙道︰“我上去了,嘿,管他多有智謀,還得手底下見真章!”說完方勝轉身便走。

    直到此時,建英才看到嘴里叼根草那人也去交玉簽去了,驚道︰“方大哥竟然和他打!”

    上官自清微笑道︰“智謀雖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但並不是全部,方勝戰斗經驗極豐,未必便會輸。”

    “嗯,方大哥一定能贏的。”建英鄭重道,而他旁邊的建玉等人,莫不和他一樣的心思。

    “咦,方大哥那是在干什麼?”建玉忽然問道。

    上官自清正好看到方勝往雙耳中塞東西,不過他卻不好為眾人解釋,便裝作沒听見,只是靜靜向台上看著。

    “比賽開始!”

    方勝沒听上官自清的話,他又是在“始”字剛落時便朝那個叫蔡遠聰的修士動了攻擊,而且是全力以赴!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他看到了對方嘴角那一抹狡黠的笑。蔡遠聰先上的台。從方勝交玉簽一直到方勝在台上站穩,蔡遠聰的眼楮一直盯著方勝的丹田和胸口,他已然看出方勝身上有傷。

    方勝打的主意仍然是戰決,而蔡遠聰,他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跑,向後跑,他要拖垮方勝!在看到對方向反方向跑的那一瞬間,方勝反而松了口氣,他從蔡遠聰的這個反應推測出來,蔡遠聰沒有正面打敗他的把握。那麼接下來方勝要做的便簡單起來,在一頓飯功夫里將蔡遠聰逼到死角!

    方勝對自己的遁極有信心,他覺得一頓飯功夫足以讓他完成這個任務,那麼離贏也就不遠了,因為他對自己的攻擊更有信心!

    然而便在方勝放松下來,全力馭起銳風劍追向蔡遠聰之時,他的任何攻擊、防御手段都還沒來得及施展,蔡遠聰正在前沖的身體竟然連轉身都沒轉,就背對著方勝倒躍了回來,正撞向半空中的方勝!

    任方勝反應再快也來不及取法器了,大喝一聲便將右拳轟了出去,一個透明的犀形氣勁直直轟向蔡遠聰那飛撞來的後背。

    然後方勝便看到半空中的蔡遠聰倏地轉過身來,嘴角微微揚起,接著就順勢揮出了那如刀的右掌。一片綠色的半月狀光芒直接從蔡遠聰的手臂揮處飛了出來,那直徑半丈的半月形光芒一下就將那犀形氣勁切成了兩段,然後繼續朝方勝身上飛去。

    這一下打了方勝一個措手不及,半空中方勝猛地腰上力,身體向後仰去,與此同時一個大金鐘出現在了他身體外圍,隨著方勝身體的後仰。那大金鐘也向後傾斜,以一個斜面接下了那半月狀光芒。

    “噌……”

    方勝以青彤劍撕裂老祖的金鈸那一幕幾乎重演,只見那片半月狀光芒直接從那大金鐘上削過,竟硬生生削下了小半個鐘頂來,正好露出鐘里方勝的上半身來。方勝臉色鐵青,似乎只差一點點那片綠光便要削在他臉上,而假若他沒有向後仰,而是以曜金鐘硬踫硬的話,說不定這會他已經被腰斬了。

    然而他到底還是躲過了那一擊,便在曜金鐘受創後緩緩消失之時,方勝右手一拍儲物袋,青彤劍、雲蔚劍一齊出現在了他手中。

    與此同時,蔡遠聰也面臨著困境,因為他剛才的半月形光芒雖將蠻犀沖氣勁削成了兩段,卻僅僅是將蠻犀沖那一道較大的氣勁削成兩道較小的罷了,那兩道氣勁仍然在朝他攻去。假若方勝已經重傷敗北,那他完全可以從容將這兩道氣勁化解,可他現在還得防著方勝手中的兩件法器,只是看那法器上的彩光,他便知道那兩件法器必不是凡品!

    蔡遠聰瞬間做出判斷,右手摸向儲物袋,左手掐訣擋向沖向他胸口的那道氣勁,而沖向他小腹的那一道氣勁似乎只能硬挨了。這一刻,只怕他的腸子都後悔綠了。

    “砰! !”

    蠻犀沖氣勁轟在蔡遠聰小腹之上時,他當即噴出一口血來。然後方勝便領略到了什麼叫“血口噴人”,蔡遠聰竟真是將那口血正對著方勝的臉噴過去的,而且血光凝而不散,顯然是蓄意為之。那一片鮮紅中還掩著一抹綠色,正是他嘴里叼的那片草葉……

    方勝右手一揚,青彤劍和雲蔚劍飛出去的同時一道薄薄的蠻犀沖氣勁也被他打向了那片血光,只听“咻、嗡”兩聲響過,青彤劍和雲蔚劍倏地變大,一左一右朝蔡遠聰攻去。

    “乒!嗆、嗆、嗆……”

    便在青彤劍即將刺中蔡遠聰之時。只見他身前突然銀光一閃,青彤劍一下撞在了那銀光上,然後被彈飛了出去,稍後便是雲蔚劍所化光霧撞了上去,竟出一連串的金鐵交擊聲。

    此時方勝終于又借銳風劍之力將後仰的身體站直,也不躲,直接便朝那片銀光飛去,靈力一引,青彤劍和雲蔚劍也一向上飛,一向下沉,另找角度進攻。

    便在此時,方勝終于看清了蔡遠聰所持之物,那片銀光竟是一扇畫滿了符文的門板,八成是某人洞府的洞門,卻被蔡遠聰卸了下來當了法器使!

    蔡遠聰腳下光芒一閃,也不知使了個什麼法訣,背著那門板就向前疾躥。然而他終究受傷在先,有道是一著走錯,滿盤皆輸,他剛奔了沒幾步,便知那拖垮方勝的計策再也行不通,“當”一聲將那門板往地上一立,擋住了他自己的身形,皆著便在門後念念有詞。

    方勝已經很久沒念過法訣了,在他意識中,但凡煉氣期五層以上的修士,常用的法訣應該都能默才對,若是需要念訣才能施放的法訣,八成威力極大!

    此時他已有些優勢,自不會讓蔡遠聰好好念下去,靈力一引,青彤劍繞過那門板,從後方朝蔡遠聰擊去,而雲蔚劍則收了回來,就護在他身邊,直到這一刻,他才想到要謹慎。以保持住這難得的優勢。

    下一刻,方勝便意識到蔡遠聰念的根本不是什麼大威力攻擊法訣,而是個和那扇門板有關的法咒,只見便在青彤劍就要從後面刺中蔡遠聰之時,又一扇門忽地從蔡遠聰身後立了起來,“乒”地一聲便把青彤劍彈飛了出去。

    方勝靈力再引,青彤劍又從左方攻向蔡遠聰,而他的人也已經距地面的蔡遠聰只有一丈,大喝一聲便將右臂上的蠻犀沖氣勁轟向蔡遠聰的腦袋。

    “乒!”

    又是一扇門在蔡遠聰身邊豎了起來,將青彤劍彈飛出去,下一刻,方勝的蠻犀沖氣勁也來到了蔡遠聰正前方的門板上方。

    “呼!”

    蔡遠聰忽地中斷了念咒,左手向上猛地一提,那門板直接被他“呼”一聲提了起來,然後“ ”一聲硬接下了蠻犀沖氣勁,然而他的身體雖被撞得向後倒去,右臂卻從那門扇的下沿極隱蔽地揮了出去,又是一道半月形氣勁直沖空中的方勝飛去!

    雲蔚劍“嗡”一聲就迎了上去,方勝意圖戰決,他也相信雲蔚劍的威力,便沒有閃躲,緊隨在雲蔚劍之後沖了上去。

    等雲蔚劍成功帶著那道半月形光芒飛遠,方勝便看到了下方那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氣得他差點要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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