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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窮人修仙傳 作者:影·魔(全書完)

正文 第二七零章 邪甲


    空氣中以及靈石中的靈力,無不需要一個漫長的同化過程才能化為己用,而方勝手中握著的骨頭中的靈力,卻是已經經過提煉的,雖和方勝本身的靈力不一樣,但只需一個極快的過程,他就能將其中的靈力轉化為自己的靈力.

    一時間,方勝不禁懷疑起來,這塊骨頭很可以是某個妖獸的全身靈力所在,只是按說妖獸死了靈力也該隨之消散才對,此獸的靈力卻凝聚在了這骨頭上,委實奇怪.

    不過向老山羊刨根問底肯定是什麼也問不出來的,方勝雙手夾著那骨頭拜了拜,嘴中念念有詞:"這位妖獸兄弟,不管你生前是什麼,死後這一身修為肯定是用不著的了,與其哪天你這遺骨破碎靈力消散,還不如將其贈于在下,以提升在下的修為.將來我若修行有成,于修真界行俠仗義,又或抵禦外敵,自也有你一份功德."

    胡妖兒一下就被方勝逗樂了,笑道:"哥哥,你說了它也不會知道啊,還是快點修行吧."

    "你知道什麼,你沒看哥哥總是交好運嗎,呃,雖然有時候也會倒黴一點,但最後結果卻總是好的,這就是哥哥從來不做虧心事的原因,嘿嘿,哪怕是塊骨頭,也要拜一拜的."

    "人家才不信呢!"

    "為啥?"

    "哥哥你以前也沒做虧心事啊,但是闖江湖的時候還不是吃了很多苦,都被氣瘋了."

    "呃,也是.唉,不說了,我還是趕緊修行吧,快點提升境界才是正經.哪,你快別搗亂了,你也趕緊修煉."

    "知道了知道了,討厭!"

    "嘿嘿."

    方勝笑完再不說話,閉上眼便將靈力探了進去.

    四個月後,摩昆谷谷底山坳中傳出一聲長嘯,聲音直達云霄,如虎嘯,似龍吟,接著便聽那長嘯聲戛然而止,突然咳嗽起來,似乎一口氣沒接上來……

    "咳……咳……"方勝一邊咳一邊給自己順氣,眼淚都流了出來.

    胡小妖在旁邊看得咯咯直笑,方勝只顧著順氣,也顧不上說她.只聽胡小妖道:"讓你逞能!"

    方勝又咳了幾聲,擦了擦眼角的淚,喘著氣道:"我這不高興嗎,嘿,咱也是煉氣期八層的人了!"

    "嗯嗯,你厲害行了吧,哈哈,連喊一嗓子都能嗆住,真厲害."胡妖兒挖苦道.

    "嘿,你倒是給我喊一嗓子聽聽."

    "你討厭!"還別說,胡妖兒就算變得再大,聲音也就是那麼大,始終像個小丫頭.

    方勝剛到煉氣期八層,此時心情正好,看胡小妖有點生氣,便大義凜然道:"嘿,妖兒的聲音可比哥哥的好聽多了,就算是驚叫,那也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悅耳動聽!"

    "太沒誠意了你."胡小妖雖是這麼說,語氣上已經沒那麼生氣了.

    接著方勝就道:"這塊骨頭里的靈力大概用了五分之二,按說最好一口氣在谷中把里面的靈力全吸收了,可是現在好像沒什麼時間了,我得趕緊回家看看去."

    "那你就拿回去唄.咱們什麼時候走?"

    "明天吧,今天趕緊和大伙說一聲."

    等方勝和胡妖兒串了好幾家門又回到山坳中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巨猿的修行到了緊要關頭,這些天一直相當老實,方勝又往草地上一躺,把胡妖兒摘下來放在自己頭邊,歎道:"轉眼又三年了,嘿."

    "三年很長嗎?"對于胡妖兒這種年齡大到誇張的大荒真寶,三年的確不算啥.

    "一直忙著,倒也沒覺得長,可是一旦靜下來,仔細想想,就會忍不住一陣陣害怕,三年前的景象還曆曆在目,就像是昨天一樣.唉,三年的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若不是修行,我這一輩子又能有幾個三年?"

    "咱們這三年好像就在巫印族呆著了."

    "呀,我到現在還沒碰過那聖甲呢!現在反正也不怕被外人看見,趕緊試試!"方勝"呼"一聲坐了起來,到現在得到那聖甲也快半年了,最初的激動一過去,便覺得其實試一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胡妖兒沒想到方勝反應如此激烈,被嚇了一跳,然後才嗔道:"你不能慢點啊?!"

    "嘿,對不起了,咱倆趕緊看看,這聖甲到底有何奇特之處."

    方勝話一說完胡妖兒"嗡"一聲變成了兩丈高,比方勝還急地道:"快點快點."

    "呃,你變這麼大干嘛?"

    "嘻嘻,想看清楚點."

    方勝再不說話,右手在腰間一抹,熒光閃過,聖甲左護臂已出現在他手中.他之前曾見巫印族少女和大巫祝親手捧著那聖甲也沒出什麼事,是以此時才敢這麼做.

    紫黑光芒如夢如幻在山坳中亮起,方勝單手抓著那護臂,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聖甲雖然表面上可以反光,但重量卻比方勝想象的要輕,似乎不是由金屬鑄成,入手處只覺微涼,十分堅硬,就像是長年埋于背光處的石頭.方勝右手將護臂舉到身前,左手曲起食中二指扣了上去,只聽"當當"兩聲,反而又成了金鐵之聲.

    "怪了,看著敲著都像金屬,但卻如此之輕,而且也沒有金屬的那種冰涼之感."

    "里面呢?"胡妖兒急忙問道.

    "什麼里面?噢,我明白了."說著方勝便小心地將神識探向手中的護臂.

    "轟!"

    "嗖!"

    方勝只聽到自己腦子里傳來"轟"一聲巨響,那一瞬間神識探測到的龐大能量簡直有排山倒海之勢,然後他便發自本能地將那護臂甩手扔了出去.

    "當!咣啷!"

    那護臂直接飛出去十幾丈遠,撞在了山壁上,然後又墜向地面.

    "怎麼了怎麼了?"胡妖兒急道.

    "嚇死我了,簡直就像有一座大山朝我砸過來?"

    "什麼大山啊,哥哥你說清楚點嘛."

    "我說,里面有一股龐大的能量,我的神識才一進去,那能量就像一座山一樣壓了過來."

    "噢,那你沒事吧?"胡小妖關心道.

    "呃……是啊,我好像一點事沒有啊,神識也沒有受損,你再等等,我再試試看."

    "你小心點."

    方勝"嘿"了一聲,也沒去撿那只被他扔了的護臂,直接又取出另一個護臂來,再次將神識探了進去.這次由于有了准備,再碰到那股龐大的能量時他便沒有立刻退出來,而是就讓神識縮在那感受著.很快他便發現,護臂中洶湧澎湃的是一種毫無規律的紫黑色能量,他只能用神識感覺到那能量的一小部分,正是這一小部分,向他的神識壓來時便會產生那種有一座山壓過來的錯覺.方勝大著膽子繼續讓神識向里探,漸漸發現,其實那些能量和他的神識根本就毫不影響,那些能量固然龐大,但它們根本無視他的神識.

    其後方勝膽子越來越大,竟開始向護臂中注入靈力,結果靈力在那些能量中也暢行無阻!

    "感情是一種與修士靈力井水不犯河水的能量."

    方勝說完這句話再不客氣,一邊朝山崖下的護臂跑去,一邊用空著的手解自己的外袍.

    等方勝從山崖下回來時,道袍已經被他脫了,兩只護臂已然都被他套在了身上,本是普普通通的胳膊突然顯得威武不少.

    "嘿,怎麼樣,妖兒?"

    "嗯,真好看,你快點把剩下的也穿上吧."

    "嘿,那還用說,現在就換靴子,你幫我看著點鞋."說著方勝就故意脫下鞋朝胡妖兒甩了過去.

    "呀,臭死了,討厭!"

    方勝"嘿嘿"一笑,然後便彎腰抬腿把一雙戰靴也換上了.接著便又是一雙護膝,那護膝設計的十分精巧,看起來張牙舞爪,卻並不影響曲腿.

    此時的方勝因為才穿了一半聖甲,便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然而即便是這樣,他的整個人氣勢也已經提升了數倍!胡妖兒本來還想說些什麼,此時卻只愣愣地看著,再也不開口了.

    "咔!"

    極寬的獸頭腰帶也被方勝扣在了腰上.

    "噌!"

    因為他先戴上了護手,穿胸甲時便有些不方便,不過也很快將胸甲套在身上.

    "呼!"

    方勝雙手將那帶著披風的護肩從身前甩到身後,"啪,啪"兩聲,已經扣在了肩膀上!

    方勝完全沒有察覺到,他此時穿起那聖甲的速度越來越快,仿佛不受他自己控制一般,而此時他的雙眼熾熱無比,嘴角無意識地掛著一抹邪異的笑……

    方勝不知道,但胡妖兒卻一直眼睜睜看著方勝的變化,他的氣勢幾乎每多穿一件聖甲便要提升一倍,不是原來為一,後來為二,再後來為三的那種提升,而是原本為一,後為二,再為四,再為八,再為十六的那種提升!這種氣勢變化,再加上方勝那邪異的神情,已經完全將胡妖兒震呆住了,她畢竟是個小孩子,最初竟不知道阻止方勝,直到方勝將聖甲的最後一件,也就是那頭盔往頭上套時,胡妖兒才終于尖聲喊了出來:"不要啊!!"
正文 第二七一章 失心


    胡妖兒雖然以她所能發出的最大聲音喊了出來,但此時的方勝已是充耳不聞,幾乎在胡妖兒話音未落之時,方勝就瞪著那雙熾熱的眼,嘴角又咧了咧,似乎是在冷笑,又似乎是在得意,然後"咔"一聲把那頭盔套了頭上.

    便在方勝將全套聖甲都穿在身上的那一瞬間,紫黑色的煙霧開始從聖甲的表面往外滲,很快就越來越濃,將方勝整個人包裹住.

    胡妖兒看到這詭異的一幕,既看不到方勝的人,也聽不到方勝的聲音,已然嚇得哭了出來,慌急地喊著:"哥哥!哥哥!你不要嚇人家啊……"

    那些紫黑色煙霧越來越多,最終變成直徑兩丈的一團,簡直比墨還要濃,將方勝的身形完全遮住,然後便開始緩慢地流動起來.

    "哧!"

    電流的聲音從紫黑色煙霧中響起,與時同時,那霧中也亮了一亮,接著便聽接二連三的"哧"聲響起,那紫黑色煙霧便忽明忽暗,說不出的詭異.

    "呼!"

    這一聲響過之後,胡妖兒立刻不哭了,因為她看到那些紫黑煙霧飛快地收了回去,在兩息之間便盡數退回了那聖甲中.胡妖兒破涕為笑,喊道:"哥……"

    她那聲"哥哥"只喊了一半就停住了,因為在紫黑煙霧消失之後,她在那里看到的不是方勝,而是一個雙眼亮著紫光皮膚也反射出紫黑色光芒的"人"……

    "啊!"胡妖兒無意識地輕聲喊了出來,這一刻,她是如此害怕,因為那讓她害怕的"人"正是由那個在她害怕的時候會保護她的人變的,這一刻,她再沒人可以依靠.

    胡妖兒還是依稀看了出來,那個"人"有方勝的影子在里面,雖然眼睛變了,皮膚變了,甚至臉形也微微變了,但還五成方勝的樣貌在里面.

    "轟!"

    方勝眼中的紫光忽地消散,但與此同時身上卻燃起紫黑色的火焰來,火苗過處,地下的所有花草立刻枯萎,然後燃起同樣紫黑色的火光,最後消失于空氣中,連渣都不剩.

    方勝突然放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雖然明明看到方勝在笑,但是胡妖兒卻覺得方勝的聲音是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甚至是山坳之外,甚至是谷口,甚至是天邊!方勝笑得快而急,但卻很有節奏,那實在像極了一個慣于高高在上的人在計謀得逞時發出的得意笑聲,讓聽者在不知不覺中升起一種要跪下的沖動.

    胡妖兒很快就知道她剛才並不是出現了錯覺,"呼,呼,呼"數聲響,從山坳外躥進來數頭妖獸,那是谷底跑得最快的幾個,它們也是定是聞聲而來.巨猿也早醒了過來,它們全吃驚地瞪著方勝,但是沒有一個敢走上前去,因為此時方勝身上的氣勢不是他們能夠匹敵的,就算加起來也不行!

    "什麼明門正派!!"方勝突然開了口,由于這次不再是發笑,胡妖兒和眾妖獸便聽出來,那絕不是方勝的聲音!那聲音低沉而嘶啞,充滿了怨毒,就像是一個曾經飽受折磨而終獲自由的中年人.

    "我們得不到的你們也別想得到!"

    "齊天宗!真玉宗!曠心宗!默隱宗!"

    "唔……玉漱?"

    "劉松!"

    "哇哈哈哈……劉松!!"

    只聽"呼"地一聲響過,方勝突然化為一道黑氣沖天而起,那黑氣粗愈一丈,長則足有十丈!轉瞬之間,百丈距離便被那黑氣像瞬移一樣穿過!一時間,胡妖兒和谷中眾妖獸全都看呆了,就算是谷中最快的金翅雕,和那黑氣一比,也慢得像蝸牛一樣!

    正當胡妖兒以為這個有了通天本事的新方勝馬上就會穿過摩昆谷上空的瘴氣從此再不回來之時,只聽黑氣中突然傳來一聲冷哼,像是碰到了什麼讓他生氣的事.

    "呼!"黑氣在一瞬間消散,又還原出變身後的方勝的身形,竟是瞪著上空的瘴氣發起呆來,他好像也怕那瘴氣!

    胡妖兒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跑,可是此時已經遲了,上空的方勝冷哼一聲,接著倏地再次化成那道黑氣,幾乎像是沒用時間一樣便出現在了胡妖兒身邊,嘴上露出獰笑,問道:"你是不是會收那些瘴氣?"

    胡妖兒結結巴巴道:"不……不會……"

    "嗯?"新方勝顯然生氣了,聽那語氣,如果胡妖兒再說一次不會他就要將胡妖兒給砸碎了!

    "不會就是不會!"胡妖兒突然來了脾氣,嘴硬地道,然而很快她又忍不住害怕起來,帶著哭腔道:"哥哥……嗚嗚……你醒醒啊,我是妖兒啊."

    "哼!你不會,那就讓我來教你吧!"方勝話一說完便伸出右手按向胡妖兒.

    此時胡妖兒仍是兩丈高,方勝右掌一下就貼在還虛葫上,然後便猛一震右臂,便見他手掌按處還虛葫立刻黑了起來,而且那變黑處還在不斷向外擴散著!

    "呀!疼!嗚嗚嗚……哥哥……妖兒疼……"

    "吼!!"山坳口的巨獅和巨狼同時沖了過去,它們已然看出來,方勝是要打散胡妖兒的神智!

    "咚,咚,咚",兩頭巨犀還有一直沒動的巨猿也都邁開大步朝方勝沖了過去,它們每一個眼中都像是有火把在燃燒一般,那是怒火!

    然而它們聲勢雖大,卻都及不上空中的那道金光快,只聽金光中傳來一聲唳嘯,那金光便化了一道金線,直直地朝方勝刺去!

    直到此時,老山羊才剛剛趕到山坳口,它先是看到了那些正朝山坳正中疾沖的眾妖獸,然後便看到了面目全非,渾身燃燒著紫黑色火焰的方勝,還有方勝右臂前方正在慢慢變黑的還虛葫!

    老山羊想也不想就化為一道青光沖了過去,幾乎比上一次救方勝時還要快!

    對這些心智已開的谷底眾妖獸來說,胡妖兒的命比它們自己的命還重要!

    最先沖到方勝跟前的是金翅雕,方勝連看都沒看它一眼,左手朝上一揚,一道粗大的黑氣直接將金翅雕所化金光裹在了里面,然後黑氣繼續向前飛,而金光卻沒了.

    此時巨獅和巨狼離方勝已不足兩丈,方勝左手再招,空中的那道黑氣倏地飛了下來,里面的金翅雕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向外飛去,想振翅重新飛起來,卻只能無力地向遠處墜去,而那黑氣在轉瞬間便飛到地面,由于兩頭巨獸實在太大,那黑氣並不能同時將巨獅和巨狼全擊中,便聽"轟"地一聲,黑氣直接轟在了兩妖獸前方正中間的地面上,沖擊波帶著碎石,泥土,碎草葉劈頭蓋臉地朝兩妖獸撞了過去!

    "嗡!"

    方勝身前亮起半片紫色光幕,將撞向他的沖擊波盡數擋下,而那巨獅和巨狼則直接朝後倒飛了出去,正撞在了後面的兩頭巨犀身上.

    "吼!!"

    巨猿右掌張開,像是頑童抓小雞崽一樣抓向方勝,此時方勝剛應付完巨獅和巨狼,眼看便要被巨猿一把握住!方勝左手未及回收,右手正按著胡妖兒,自然也不能動,倏地抬起了頭,瞪向巨猿!

    "呼!"方勝身上的紫黑色火光瞬間消失,而雙眼卻又變成了紫色,正是這雙眼睛,巨猿才一與之對視便愣在當場,竟是再也不會動了.

    毫無征兆地,一道青光從空中飛來,直直地撞向方勝的胸口,幾乎才出現便已經離方勝的胸口只有一尺!

    比青光的出現更沒有征兆,青光"砰"地一聲便灑出漫天血霧飛了出去,在空中還不停地打著滾,最終還原為老山羊的樣子.而方勝,嘴角猶掛著一絲冷笑,緩緩放下了自己那剛剛踢出去的腿.

    "嗚嗚……哥哥,妖兒疼……你快醒醒啊……"

    此時的還虛葫已經有三分之一被染成了黑色,胡妖兒的聲音也已經沒有最初那麼響亮了,正變得越來越虛弱.

    一時間再沒妖獸沖過來,于是還虛葫變黑的速度又快了不少,很快,胡妖兒已經再說不出囫圇話,只知道喃喃地喊著:"哥哥……哥哥……"

    當方勝滿耳朵里全是"哥哥"這兩個字,某一個瞬間,他終于將這兩字聽了進去,先是冷哼了一聲,嘲笑地道:"哥哥?!"

    "咦……哥哥……"方勝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他雖未停下其余動作,嘴里卻開始一遍遍道:"哥哥?哥哥?"似乎正在努力想要想起什麼.

    他尚未想起來,胡妖兒的聲音已然小到了低不可聞的程度,已經處于失去意識的邊緣,猶自傻傻地喊著哥哥.
正文 第二七二章 追悔


    "啊!!"

    方勝突然痛苦地嘶吼起來,倏地便松開了按在還虛葫上的手,眼中的紫光也還原為那燃遍全身的紫黑色火焰,然後便雙手抱頭,在原地掙紮起來!

    "啊!!滾出去!!"

    無數的畫面在方勝腦子里閃過,有他自己曾經的經曆,但更多的則是他從未接觸過的來自另一個人的記憶碎片.幽暗的洞府,紫金寶座,滿天飛著的修士,至純至熱的火苗,無數人的慘死,無盡的流光,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孤單無助的旅程……

    然而就算那些混亂的畫面再多,一個小女孩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始終貫穿在這些畫面里:"哥哥,哥哥……"

    方勝並不是第一次有這種經曆,很久之前,他腦子里還出現過比這一次更為混亂的情況,所以他還能頂住,他努力將自己的精神集中起來,緊追著那一聲聲"哥哥",他有信心一定能找到那聲"哥哥"背後的真相,他有信心將那些他出于本能就十分反感的黑暗畫面趕出去!

    "啊!!!"

    方勝頭疼得幾乎要裂開,但是他的雙手終于不再是僅僅往里按,他開始往上提,要將那頭盔摘下去!

    "啊!!!!"

    在那痛苦的吼起中,方勝疼得滿地打滾,但那吼聲里終于不再只是那個低沉嘶啞的中年人的聲音,吼聲中還有屬于他自己的聲音,一個響亮的,有力的,充滿不服氣的,敢與天地間一切相斗的聲音!

    "滾!!!!!"

    這個"滾"字的尾音響徹了摩昆谷谷底,在它結束前的一刻,已經將頭盔向上推了一半的方勝終于"噌"地一聲將頭盔徹底推了出去,在空中轉了幾圈"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然後方勝就看到了已經黑了一半的還虛葫,看到了狼狽不堪的巨獅和巨狼,看到了巨猿,兩頭巨犀,還有更多的他見過的沒見過的妖獸,它們一個個無不拿怨恨的鄙夷的目光看著他,就像是看一個壞事做盡的卑鄙小人.

    方勝只覺自己腦子里"嗡"地一聲,一瞬間,剛才被控制住之後的記憶盡數湧進他腦中,他急奔兩步來到胡妖兒身邊,大聲喊著"妖兒,妖兒",卻得不到任何回音,方勝甚至不敢看那些妖獸的目光,他拔腿就朝山谷外跑去,一邊跑一邊把身上的聖甲一件件卸下來,使出渾身的力氣狠狠地向一邊的山崖上摔去,"乒乒砰砰"一陣響,卻又怎能稍減他心中的愧悔.

    方勝很快找到了老山羊,此時它正要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它是想去看胡妖兒怎樣了,然而任它如何掙紮,卻總是爬起來就倒,倒了再爬,然後再倒,方勝從看到它到奔到它跟前,老山羊如此往複了數次.它的嘴中全是血,右耳中也流下了一條血線,看到這一切,方勝無聲地留下淚來,剛跑到老山羊身邊便跪了下來,"咚咚咚"磕了三個頭,哭著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方勝沒敢多停留,因為他看出來老山羊只是受了極重的傷,他爬起來就朝金翅雕落下的方向奔去.金翅雕獨自受了那黑氣一擊,下墜之時已經不會飛了,只怕摔也能摔死,而它,卻曾經救過方勝的命……

    方勝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磕磕絆絆地往金翅雕落下的方向跑,等跑到地方,他已經渾身是傷,滿臉是淚,可是當它看到那已經毫無氣息,正從嘴角向外不斷地滲著血,連眼珠都不會轉一下的金翅雕,在那一瞬間,他便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方勝繃緊了身子,仰天大吼了起來:"為什麼啊!!這是為什麼!!"

    "卟!"

    金翅雕雖不能出聲,卻輕輕震了一下翅膀,方勝倏地低下頭去,然後跪在金翅雕身邊,再不做任何動作,以他這輩子最快的語速念起了"無我往生咒"來,這是他在巫印族學的最高階的療傷咒法,可以以施術者的生命力來挽回受術者的傷勢.之前方勝還以為金翅雕已死,此時卻見它還能動,便知還有生機,于是毫不猶豫地施展起無我往生咒來.但無我往生咒並不是免死金牌,很多身受重受的人即使一百個人同時向他施無我往生咒也可能死,所以方勝根本一點把握也沒有,他也只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來念這個他迄今為止掌握的最高階的療傷咒法了.

    "風火雷電,此為天威,傷老病死,此為人劫,天不恤人,人自恤之,願獻此身,求彼之生……"

    方勝將無我往生咒念了一遍又一遍,當他覺得心口不適之時,便突然想起來老山羊還有胡妖兒也都被他害得瀕于死亡,便迅速取下身上的靈獸袋,道了聲"告罪",將金翅雕收進了靈獸袋中,然後飛速向老山羊處奔去,等到了地方,卻見老山羊已經沒了,只得繼續朝山坳跑去.

    一入山坳,便見眾妖獸正圍著老山羊和胡妖兒,胡妖兒兀自未醒,而老山羊卻在救胡妖兒!方勝疾速奔到跟前,將金翅雕放在地上,二話不說接著開始念無我往生咒,此時他實在沒臉說別的話.

    方勝身上的靈力波動很快將他自己,老山羊,金翅雕還有胡妖兒全都罩住,一旦開始,就再沒停下.老山羊到底受傷太重,在那靈力波動中堅持救治胡妖兒沒多大會便頹然委頓于地,任由方勝施為.

    方勝完全忘記了時間,也故意不去想周圍的一切,他只是一遍遍地念著無我往生咒,心口處發悶時他在念,隱隱作痛時他依然在念,喉中血氣上湧馬上就要吐血時他仍然在念,當血真的湧到口中,他再也不出任何聲音,他還想念,然後便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昏迷中那些強行灌入他腦中的記憶碎片依然在折磨著他,甚至想控制他,方勝無意識地皺著眉,握緊了拳,直到醒過來,都一直在掙紮.

    方勝一睜開眼看也不看旁邊的眾妖獸一眼,繼續念無我往生咒,他怕看到那些曾經有恩于他的妖獸眼中的怨恨和鄙夷.

    于是他便再次經曆了一次由胸口發悶到吐血昏迷的經曆.

    如此一直往複,不知過了多少天,就連在昏迷中方勝都開始咳血.然而老山羊,金翅雕和胡妖兒三個卻只有老山羊有些起色,金翅雕最多維持著不斷氣,胡妖兒則一直都沒有醒.

    一年後,方勝形銷骨立地跪在地上,只是依著習慣在念無我往生咒,每念一遍便要咳出一些血來,歇一會再念第二遍.

    便是這一天,老山羊終于恢複得差不多了,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放出它那只碧綠的小山羊來救治金翅雕.方勝的無我往生咒僅僅起到了維持金翅雕不死的作用,這一年來,金翅雕的傷勢沒有一點點好轉,而方勝的身體卻幾乎被掏空了.

    胡妖兒一直沒有醒,但是她身上的黑氣卻在以極緩的速度退著,方勝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他的無我往生咒的作用還是胡妖兒自己的本事,可是,一年來他後悔得恨不得以死謝罪,除了一天天念著無我往生咒,他實在不知道他還能做些什麼.

    實際上,他至今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的無心之失竟然鑄成了如此大的錯,如果老山羊,金翅雕和胡妖兒中任何一個就此死了,那他這輩子都會在痛苦中度過.

    他不止一次在想,那聖甲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幕祀讓他找聖甲就是想要控制他?然而他又可以肯定,聖甲中的那些記憶絕不是幕祀的,甚至不是馭龍洲的任何一個人的,里面的景物,術法,宗門,他幾乎一個都沒聽說過!

    或者,幕祀是想讓他以聖甲中的記憶碎片悟道?因為其中的確有不少記憶可以讓他在修心上一步登天!那簡直就像是往他腦子里硬灌某個人對靈力的感悟一般!然而讓方勝奇怪的是,那些對靈力的感悟,竟然不是關于如何運用靈力的,而是如何對付靈力!
正文 第二七三章 九層


    胡妖兒醒了.

    她醒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哥哥,你不要嚇人家……"她的記憶顯然還停留在一年前.

    聽到那句話時,一年沒流淚的方勝又流了淚,他快步來到胡妖兒身邊,強笑道:"妖兒,哥哥已經沒事了.你現在難受嗎?"

    胡妖兒的聲音很虛弱,"嗯"了一聲之後道:"妖兒頭疼……"

    那一瞬,方勝倏地握緊了右拳,這就要往自己臉上轟一拳,但他又在剛剛提起拳頭時停住了,因為他不想讓胡妖兒看到.

    "嗯,妖兒,你會慢慢好起來的,哥哥會一直陪著你,一直到你好了."

    "啊?哥哥,你不要妖兒了嗎?"胡妖兒聽得出來,方勝的意思是,在她好之前方勝會陪著她,好了之後他就會獨自離開,是以這小姑娘說這話時又帶上了哭腔.

    "哥哥現在還沒能力保護你,你跟在我身邊,會一直受苦,還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這一次哥哥又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唉,不說了,妖兒你好好養傷吧,等你傷好了再說."

    "不!妖兒不要一個人!"說著說著,這小姑娘已經哭了.

    "好好好,我不會扔下你的."

    "真的?"

    "嗯,真的."

    "人家好困啊……"

    "嗯,那你睡會吧."

    "哥哥,你怎麼瘦了好多?"

    方勝愣了愣,苦笑道:"傻丫頭,你自己的傷要緊,別管我了,快睡吧."

    "呀,人家想起來一個治傷的好辦法,不過只對人家有用."胡妖兒突然驚道.

    方勝大驚:"噢,快說來聽聽!"

    這胡妖兒也真是小孩心性,傷得如此之重卻又"嘻嘻"笑了一聲,然後便見葫嘴處綠光閃過,那片葫嘴處的葉子竟然慢慢離開了葫嘴,方勝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竟是在那葉子前頭又長出了一根葫蘆藤,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地面伸展著.這一幕直把方勝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合不攏嘴,他固然是驚奇于胡妖兒的本事,但最震驚的,還是因為他在轉瞬間就想到了另一個辦法.看胡妖兒的架勢,肯定是要從土壤中吸取能量用來療傷了,但是,土壤中的精華能及得上螢火蟲的橙光?!

    方勝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螢火蟲的橙光對胡妖兒沒用,一見胡妖兒紮下根去,便迅速取出螢火蟲道:"妖兒,你是要從地底吸取能量療傷嗎?"

    "是啊,人家本來就是這麼長大的呀,嘻嘻,這樣睡著覺也能療傷."

    方勝笑道:"你不會是因為懶才想到的這辦法吧."

    "你才懶!"

    "嗯嗯嗯,我懶,嘿,你紮好根了嗎?"

    "好了,怎麼了?"

    "你試試這個,看有沒有用."

    說完方勝便捏了捏螢火蟲,然後拋了出去.方勝緊張地看著螢火蟲晃晃悠悠飛向了空中,來到那兩丈高的還虛葫正上方,接著便猛一震翅,橙黃色光芒立刻從螢火蟲身上亮起,照亮了一丈方圓,然後便見一顆顆小米粒大小的橙黃光點又從那橙光中落了下來,如雪花一般落到還虛葫上.

    第一個光點在翠綠的還虛葫上一閃即沒,胡妖兒驚叫出聲:"呀,真涼."

    "啊?涼?"

    "嘻嘻,還很癢噢,不過挺舒服的."

    "這丫頭,趕緊說你的傷!"

    "沒啥感覺呀……"

    "呃,難道沒效果,唉,螢火蟲畢竟不是療傷的啊."說著方勝就要將螢火蟲收下來.

    "哎,哥哥,你別拿走啊,人家覺得好像可以加快修行噢."

    "啊?還有這事?"

    "嘻嘻,真沒想到這小蟲兒還有這本事,那時候我都沒怎麼理它."

    方勝自然知道胡妖兒是指在靈獸袋里的時候,便道:"現在理也不晚,嘿嘿,我這位螢火蟲兄弟是任勞任怨型,本事又這麼大,你多巴結巴結它吧."和胡妖兒聊了幾句,方勝的心情已經漸漸放松下來.

    "嗯,知道了.哥哥,我困了,想睡會."

    "行,你睡吧,我在這守著."

    幾天後方勝便發現,胡妖兒身上變黑的部分實際上是自己慢慢好的,也就是說,他念了一年多無我往生咒,對胡妖兒是一點用也沒有.然而他的這番行為卻再次博得了谷底眾妖獸的同情,這些妖獸全都是比方勝還要直的直腸子,誰干了壞事它們就一致敵視,誰若肯為它們出力,它們自己也會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在這方面,表現得最為大度的是金翅雕,被老山羊施救之後,它在只能動動脖子的時候便會揚頭輕輕蹭方勝,讓方勝不要內疚,把方勝感動得一塌糊塗.

    其後眾妖獸對方勝的態度又漸漸恢複到原來那樣,但方勝知道,這其實只是表面現象罷了,他和它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有了裂縫,已不可能真正回到以前那樣.所以方勝暗暗打算,這次離開摩昆谷之後,以後能不回來就不回來.

    但是在走之前,他一定得跟胡妖兒說明白了,實際上,和胡妖兒相處了這麼久,他哪里能舍得胡妖兒,但是方勝覺得,不能因為她小就事事都由自己做主,他必須得把跟著他就得受苦,跟著他就得長時間回不了摩昆谷這些事明明白白地告訴她.

    據方勝估計,胡妖兒的傷要想全好還得兩年,這兩年他決定先不回家,就呆在摩昆谷守著胡妖兒.至于家人擔心他,他前兩次都向家人提起過,自己行蹤不定,可能走得太遠一時回不來,也說不定會碰到什麼重要的事一時脫不開身,讓家人在他三年未歸時不要太緊張.

    計劃已定,方勝便在谷底山坳中過起了深居簡出的生活,低調到了半年都不出一次山坳的程度!那塊妖獸遺骨里的靈力他還沒吸收完,完全夠把他的靈力積攢到煉氣期八層頂峰,在第一年,他把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吸收那些靈力上.與此同時,他還在祭煉彤云對劍,還在練他的四轉落雷真法,前者由于煉制的材料特殊,當真很難祭煉,直到第一年末,他都沒能將彤云對劍祭煉到一半,而四轉落雷真法則進步頗為顯著,方勝覺得,興許真能靠這四轉落雷真法再從上官自清那拐回一套高階雷訣來.

    由于第一年方勝的靈力已經達到了煉氣期八層頂峰,第二年他便把絕大多數時間用在了修心上.他用了一個冒險的辦法,即參悟他腦子里的那些記憶碎片!

    最初,那些凌亂的記憶試圖在方勝昏迷以及睡著時控制方勝,若他是個心志不堅者,說不定真會被控制住,但是他已經瘋過一次了,他的神經,他的精神承受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個極恐怖的地步,是以抵制了一年之後,他不僅沒被那些殘破的記憶控制住,反而能小心地去挑出一部分來一點點分析.

    方勝很快就發現,聖甲中的記憶不可能是幕祀專門留給他讓他參悟的,因為其中絕大多數記憶根本與修行毫不相關,而僅剩的那一點點和修行和靈力有關的,也都是反其道而行,先解釋靈力如何如何,再找出對付靈力的辦法.而方勝所能參悟的,也就是解釋靈力的那一部分.可以說,聖甲記憶中解釋靈力的那一部分占總記憶量的萬分之一都不到,但是就是這不到萬分之一的記憶量,卻是從一個方勝從未達到過的高度深入淺出地解釋靈力的各種產生方式,各種變化,各種常用的以及冷門的運用方法,雖然方勝尚不能理解多少,但是僅僅是他能夠理解的一點點,也足以讓他向更高階前進一大步,甚至突破進煉氣期九層都有可能.等他境界再高些,對靈力的感受再深一些,或者又可以理解更多那些解釋了.

    方勝後來打的主意便是,爭取在胡妖兒傷好之前突破到煉氣期九層!

    他打定主意非要參悟那記憶碎片,其實不無賭氣之意,那聖甲將他害得如此之慘,幾乎得罪了摩昆谷谷底的所有妖獸,還重傷了胡妖兒,那他就一定得從這聖甲中榨出點什麼來,現在能榨的,無疑就是那些對靈力的解釋.而胡妖兒因為受傷而使出那落地生根的本事,他們又因此多出個以螢火蟲提升胡妖兒修為的方法,也算是福禍相抵了.

    總之,就算虧本,也要虧得最小,方勝便是這麼想的.

    然而讓方勝沒想到的是,便在還差半年胡妖兒就差不多能全好之時,他無意中翻了一下儲物袋,竟發現了那聖甲肩甲的一個與眾不同處!肩甲上的那深紫色披風與聖甲並非一套!
正文 第二七四章 魁龍


    方勝取出那肩甲,仔細看了一會,很快便在披風內側上沿發現了十幾行小字,竟是用馭龍洲內陸語刺在上面的.

    "此披風由深海凶獸紫鱗魁龍逆鱗之下軟皮煉制而成,某初見此物時,其中異氣縱橫澎湃,非吾輩所能用,然魁龍之力尚存,某遂行險一試,外以某之一身修為,內借魁龍之力,水火相濟,終將其中異氣震散,盡複龍皮瑰寶之質!此寶先為異氣所浸,後受某丹火淬煉,又雜糅其自身龍力,竟生奇變,此某始料未及.此變化非吾不能知,遂留字于此,若百千年後,此寶為我馭龍洲修士所得,實為大幸,亦不枉某一番辛苦!此寶中異氣,龍力,靈力三者交纏,又生一新力,得此寶者以神識抑或靈力引之皆可,只需身具此新力,即便僅有一絲,亦可借此力控制此寶!某以身試之,知其法甚易,想來尋常修士,亦當如此.深海凶獸,紫鱗魁龍之速可入三甲之列,此寶神通即為魁龍水遁之術!若入水發動此寶,來無影去無蹤之語足以當之,雖未能瞬息千里,以遁速見長之結丹修士亦難望其項背.若于陸上發動此寶,則威力減半,但若與尋常結丹修士競速,亦有一拼之力!然事無盡善盡美,此寶亦有不足處,即唯結丹修士方能以自身靈力催動,靈力不竭,此寶亦運轉不息,倘若築基修士抑或煉氣期修士得此寶,則僅能耗損此寶自身新力發動水遁之術.每次發動,可維持一個時辰,其後便需靜置月余,其新力方能漸複."

    方勝看完之後那叫一個心驚,激動得心"咚咚"狂跳,如果他沒理解錯,這披風絕對是件法寶級別的保命寶貝,但是卻是任何境界都可以使用!盡管每個月只能用一次,而且每次一個時辰短了點,但是對他這種煉氣期修士來說,這一個時辰已經太奢侈了,哪怕是一盞茶功夫,別人整天給老天爺燒香磕頭也絕對是求不來的!

    從那修士的行文中,方勝對那修士也盡是敬佩仰慕之情,那修士從頭到尾沒說自己是誰,留下那些字來毫無居功之意,有著不辭勞苦甘為她人做嫁衣的長者之風,登時就讓方勝想起了上官自清和聽滔真人.方勝完全肯定,那留字之人絕不會是幕祀,因為幕祀是個自大狂,幕祀也不會如此關照後輩.

    然後方勝便計劃著再分出一部分精力來吸引那披風中的新力,然而他完全沒料到,他根本就不必如此,因為那龍皮中的新力的確如留字的那位前輩所說,吸引新力"其法甚易,想來尋常修士,亦當如此",方勝從頭到尾只用了一盞茶功夫,便讓自己體內有了一絲那種無比玄奧但卻極易控制的新力.

    方勝因為之前著過聖甲的道,此時心有余悸,便干脆把那披風從肩甲上拆了下來,肩甲仍然丟進儲物袋里,披風則被他留在了外面.

    看著自己手里的深紫色披風,方勝仍然忍不住一陣陣激動,這可是龍皮啊,而且是深海凶獸中遁速可以列入前三甲的紫鱗魁龍的逆鱗下的皮!堪比法寶,甚至比法寶還要強大的奇寶,現在就在自己手里,而且馬上就能用!

    現在的方勝絕不會錯過任何大幅提升自己實力的機會,這魁龍披風,何止是大幅提升他的實力,簡直就是一道免死金牌!試問誰能想象得到,一個煉氣期修士竟然會有結丹期的遁速,不管和同階修士還是和築基期修士相斗,對方一個不留神他轉眼就跑沒影了,而如果對方是結丹修士,只要他是在水邊,照樣可以把對方甩在身後!

    方勝顫抖著雙手把魁龍披風披在了背上,然後便緩緩閉上眼,控制著體內的那一絲新力朝披風中灌去.

    "呼!轟!"

    那"呼"聲是身體急速穿過氣流的聲音,而"轟"聲,則是急停後被身後擁來的氣流撞在身上的聲音.再睜開眼時,方勝已經來到了百余丈的高空,頭上一丈便是摩昆谷上的瘴氣.這一次,方勝不再閉眼,看著下方百余丈外的胡妖兒,微一凝神,"呼,轟",幾乎是如瞬移一般,他的身形化為一道紫光在空中一閃而沒,再出現時便到了胡妖兒身邊.以往他在疾速飛行時還能感覺身周的景物迅速向後移動,而現在,則像是直接換畫面一般,前一瞬眼角里全是瘴氣,下一瞬眼中則是胡妖兒還有草地,幾乎沒了中間的過程.

    方勝終于忍不住抿起了嘴角,此時胡妖兒還在睡著,他也沒吵她,自己則臉上掛著初得寶物後的喜悅,在山坳里一頓狂飛.便見一道紫光在山坳的空中,地面,崖壁上忽隱忽現,迅如鬼魅,而那氣勢,竟也真有深海凶獸的影子在里面.

    反正不耗自己的靈力,方勝飛得十分暢快,竟真飛了整整一個時辰,感覺到披風里的力量快要見底才作罷.

    方勝將披風收進儲物袋後依然難掩臉上歡欣之意,自言自語道:"嘿,一開始覺得吃了大虧,現在看來,倒是因禍得福了."

    方勝正准備坐下再去體悟那些記憶碎片,臉上表情忽然凝住了,接著便皺起了眉,因為他突然想到,這魁龍披風如此好用,簡直是個修士拿過去就能馬上使用,威力又如此之大,豈不是極易惹人垂涎,這本就是無主之物,任何人一看那披風內側的留字就知道了,他怎麼才能留住這披風?

    片刻後方勝便苦笑起來,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讓別人知道這披風在他身上,也就是說,用的時候最好別讓人看見.可是既然是用來逃命的,又哪里可能不讓人看見?

    到最後方勝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只好決定,到時候隨機應變就是了.

    魁龍披風的事便算告一段落,接著方勝便繼續參悟那些記憶碎片,祭煉彤云對劍,練四轉落雷真法.青元巾因為效用比較特殊,他便暫時沒有祭煉,對他來說,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用得著的彤云對劍才是他當前的最重要法器.可喜的是,他有信心在出谷之前將彤云對劍祭煉到一半,到時候威力定然會上漲一大截.

    此時胡妖兒的傷雖然沒全好,但是這小丫頭的境界似乎提升得相當快,據她說,只要天天讓螢火蟲照一照,最多再過仨月她就可以學會幻化之術了.數百年的修行竟然可以壓縮到不到三年,這種進境速度和方式實在太過駭人了點.

    然而方勝顯然不會讓她如願,因為螢火蟲由于天天透支體力,幾乎快累死了……

    後來方勝便讓螢火蟲干一天活休息兩天,胡妖兒也沒什麼不樂意的,畢竟螢火蟲的情況她也看在眼里.由于身體漸好,胡妖兒也漸漸變得活潑起來,每天都和方勝斗斗嘴,竟然絲毫不記仇.要知道,她成了現在這樣可全是因為方勝.

    日子便這樣一天天過去,四個月後,方勝彤云對劍成功祭煉到一半,不論是青彤劍還是云蔚劍,威力都在原來的基礎上提升了七成以上,而四轉落雷真法也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他便干脆不干別的,專心體悟記憶碎片中關于靈力的那些解釋.

    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的修心瓶頸已經只差一點點就能突破了,而此時離胡妖兒全好之日已只剩兩月!

    他想要趕在胡妖兒痊愈之前突破!以煉氣期九層的水平回宗門,即使上官自清和祁昆也都會大吃一驚吧.而實際上,他還有別的心思在里面.
正文 第二七五章 進階


    方勝的想法是,他入了宗門之後三天兩頭往外跑,在宗門學藝的時間還沒在外的時間一半多,實在有些不像話.既然如此,他就更得拿出些成績讓上官自清和祁昆看,不然以那兩人對他的關心,只怕會強留他在宗門修行.而如今他雖然人不在宗門,修行卻沒落下,甚至還比那些師兄弟快,上官自清和祁昆自然不好說什麼,就算說,他也可以理直氣壯地為自己解釋.

    他的另外一個打算是,他因為得罪了七岳宗天池峰的劉陽和劉松,便不可能再單槍匹馬去七岳宗,而萬象谷又是必須去的,所以他想求上官自清和祁昆,讓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人陪他去七岳宗就好.這兩人上官自清德高望重,祁昆年富力強,鋒芒畢露,讓誰陪他都可以確保他的安全.

    有時候方勝想想就暗暗嘖舌,像他這樣敢于算計自己的師傅師祖的,只怕也是天下少有的了.

    至于一舉修到更高階,也就是煉氣期十層再回去,他根本想都沒想過,因為煉氣期十層和五層都是煉氣期修士修行上的大檻,當年在進階到煉氣期五層時他就費了老大勁,而十層不用說又比五層難得多,絕不是短短兩三年便能突破的,是以他根本沒那想法.

    這天夜間,摩昆谷谷底的山坳中靜得落針可聞,忽聽一個小女孩壓低了嗓門道:"嗨,小蟲子,你說小方勝得啥時候才能睜眼啊,這都一動不動一個月了."

    出聲者自然是胡妖兒,此時螢火蟲正慢吞吞地在還虛葫上爬來爬去,聞聲震了震身體,然後繼續爬……

    胡妖兒也不知道螢火蟲是啥意思,不過她一個人實在太無聊,今天晚上精神又出奇地好,不想睡覺,便繼續壓低嗓門對螢火蟲道:"小蟲子,你天天散步,也沒見你身體有多好啊,干半天活就累得一動不會動了.嘻嘻."這小丫頭是一點良心也沒有,她的大恩人她也敢挖苦,還笑得甚是開心.

    螢火蟲似乎不樂意了,一震翅膀便晃晃悠悠飛了起來,"啪"一聲停在了正在打坐的方勝身上.胡妖兒一下就急了,聲音已經比剛才大了不少:"哎……你別走啊,沒人陪人家說話了.快過來,人家要謝謝你呀."

    螢火蟲就是不上當,繼續在方勝身上慢吞吞地爬來爬去.

    胡妖兒看螢火蟲再不理她,只好一個人看著方勝自言自語:"唉,小方勝,你怎麼還不醒啊,人家可無聊死了.小方勝?小方勝?"

    就這樣一遍遍喊著,沒過多大會胡妖兒終于困了,打了個哈欠這就要睡,卻突然看到方勝的睫毛似乎動了一動,當即驚道:"呀,小方勝要醒了!"然後便忽然醒悟,"小方勝"三個字是不能讓方勝聽見的,便趕緊閉了嘴,心里一遍遍嘀咕,不是小方勝,不是小方勝,叫哥哥,叫哥哥,一會可千萬別念錯了……

    突然,方勝睜開了眼,雖然明明沒有聲音,但是胡妖兒卻像是聽到了"呼"地一聲一般,似乎此時的方勝只是抬抬眼皮也能弄出這麼大動靜.然後胡妖兒便看到方勝那神光流露的雙眼,正是突破後精華暫未斂去的明顯特征.

    "呀!哥哥,你突破了!"一句話說完,胡妖兒既為方勝感到高興,又為她自己感到欣慰,因為她終于沒有把"哥哥"喊成"小方勝".

    方勝單手在地上一撐,"呼"一聲如風般站起來,沖胡妖兒笑了笑,"嗯"了一聲之後便猛一凝神,各種默發法術在眨眼間便被他全加在了身上,那速度,簡直快得嚇人,方勝抿著嘴角,緩緩轉身,慢慢地體會著進階後那些法術威力的提升,也以煉氣期九層的感知力感覺著身周的靈力變化,只覺一切都是如此舒適寫意,恨不得化去這個皮囊,也變成這整個天地的一部分.

    漸漸地,方勝眼中的光華斂去,他長出了一口氣,轉身對胡妖兒道:"妖兒,你的傷好了嗎?"

    "嗯,全好了."

    "那好,咱們明日便出谷.對了,你的修行怎麼樣了?"

    "人家覺得那小蟲子像是硬往人家肚里塞東西一樣,雖然修為長得快,可是根本消化不了."

    "呃,我明白了,那就慢慢來吧,還是你自己一點點修行保險一點."

    "嗯,以後不用小蟲子再照人家了."

    方勝笑了笑,忽地肅容道:"妖兒,既然你說要跟我一起出谷,那有些話哥哥必須跟你說清楚……"

    然後方勝便把胡妖兒跟著他就得吃苦甚至受傷的事仔細說了一遍,讓胡妖兒好好想想再決定,結果這丫頭根本不帶想的,直接就答:"人家想好了,嘻嘻,要和哥哥一起出去."

    方勝額上見汗,不過他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便笑道:"那好,既然如此,哥哥以後盡力保護你就是了!終有一天天哥哥也可以橫行天下,再也不用怕別人打你的主意!"方勝剛剛突破,此時胸中滿是豪情.

    次日方勝和胡妖兒便告別眾妖獸出了谷,他既然打定主意在家長住,自然便得先回宗門知會一聲.由于他歸心似箭,雖明知會冒些險,還是把魁龍披風拿了出來,先馭起銳風劍飛到極高處,然後披上披風便向北狂躥而去.

    一個多時辰之後魁龍披風內的能量消耗得一干二淨,而方勝卻已經飛過了銳風劍七八天才能飛過的路程,那感覺,把第一次將魁龍披風用于直線飛行的方勝都震撼得嘖舌不已,更別提胡妖兒了.

    又全力趕了半個月路,方勝便順利回到華陽山.

    依例他是要先去三昧齋看上官自清的,結果到了三昧齋卻沒人,只得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平虜府,結果便是在平虜府校場上,他同時看到了上官自清和祁昆.

    方勝急急忙忙從銳風劍上跳了下來,上去就向兩人行了個大禮:"弟子見過師祖,師傅."

    這兩人大概全沒想到方勝竟會這個時候出現,皆是又驚又喜,上官自清捋了捋胡子,笑道:"方勝,你的行蹤只怕比散修還要飄忽不定."

    "你小子怎麼跟個野猴子似的,一跑就是五六年."祁昆顯然有些生方勝的氣,方勝正發愁,卻聽祁昆忽然語調一變,話中滿是驚喜之意,"嚇,都煉氣期九層了,不簡單嘛!你這些師兄弟里數你最快了!你回來得正好,正有件事要用你!"

    當晚方勝便知道,原來竟是件大喜事!

    在他不在宗門的幾年間,佐摩國四大派有感于煉氣期弟子過煉氣期五層和十層這兩個檻太難,由六丁門和靈獸山這一北一南兩大派牽頭,先是游說了雷落宗和七岳宗,又說服了一些中小門派,決定辦一個佐摩國低階弟子切磋交流的大會,美其名曰百宗會盟!這百宗會盟若能如六丁門和靈獸山兩家之願辦成功,無疑會成為佐摩國甚至馭龍洲修真界近百年來最大的一件事!

    六丁門和靈獸山的設想是,到時候會由各大派派出德高望重的前輩前去講道,只要不涉及各派**和獨有的功法,法訣,講道內容不限,可以是修行上的體悟,可以是煉器心得,可以是煉丹之術,還可以斗法經驗,技巧,等等等等.除此之外,各大派還會把本派以及門派附近的特產煉器材料,靈藥甚至是自制的符紙,成品法器拿出來出售,同時也會專門挑一個時間,或者是專門挑一個地點,給低階弟子一個以物易物的機會,到時候各派會派出專門的公正人,絕對能做到對等易物.

    要做到這些,首先就要各派都能夠開誠布公,假若各派全都懷著只占便宜不出力的心思去,那麼可以想象,講道者全都講些無足輕重的話,宗門拿出來賣的東西全都是垃圾次品,以物易物全都只想買不想賣,那麼這次百宗會盟恐怕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然而若一旦成功,那無疑給馭龍洲修真界開了個好頭,同樣可以想象,馭龍洲煉氣期修士的水平會因此上升一大截.而其後,當百宗會盟越來越成熟,築基期修士和結丹期修士也將漸漸由主持者變為參與者,如此一來,將是馭龍洲修士的總體水平飛速上長!

    方勝簡直對出這個主意的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有既大度又有遠見卓識之人才能想出這主意!

    而祁昆讓說有事要用方勝,則是因為第一屆百宗會盟為了提高各宗門參與會盟的積極性,還設了一個獎勵豐厚的大賽!
正文 第二七六章 血本


    百宗會盟的大賽只比道法,不比經學,直白點說,就是看誰打架厲害.由于百宗會盟的宗旨是幫助煉氣期修士跨過煉氣期五層和十層兩個檻,大賽便分成兩個部分,一是煉氣期五層以下的比試,二是煉氣期五到九層的比試.本著公正,公平的原則,當然也是為了擴大百宗會盟的影響力,這一次比試不限參賽名額,即只要你屬于煉氣期一到九層中的任何一層,哪怕你是散修,只要你想比,就有機會上台和別人至少打一架!換言之,這將是一個與整個佐摩國煉氣期修士同台競技的機會!

    方勝聽到這的時候血都要***了,可以稱稱自己在天下同階修士中的斤兩,真真正正地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水平,見識更多的功法,法訣,也讓別人見識他的一身本事,只是想想,方勝就忍不住心神俱顫,他天生就是個愛比武的人!

    然而這場大賽對方勝來說意義僅止于此,對各大宗門來說卻沒那麼簡單!實際上六丁門與靈獸山一起游說落雷宗,七樂宗時後兩個宗門都是表示會全力支持百宗會盟的,也就是說,百宗會盟相當于是由四大宗門同時發起的.他們暫時將邀請的目標定為佐摩國的大小門派,家族,還在各坊市貼了告示,誠邀廣大散修,他們固然是想借此擴大百宗會盟的影響力,但四宗門之間競爭已久,又豈無競爭之意?只不過他們現在是和平競爭,很少有分個高下的機會,而這次大賽,無疑提供了這樣一個機會,而且一旦分出高下,就會分的很明顯,讓天下人都看到!四大宗門豈能不緊張這次大賽?!

    本來四大宗門人就多,若是某個宗門非要拿第一,那只需多派些弟子去就行了,但四大派也是要面子的,自然做不出來那種以大欺小的事,是以四大派私下達成協議,各派最多派二十人參加比賽,煉氣期一到四層的十個,五到九層的十個.

    至于資曆則不加限制,哪怕是一百年前就入門的弟子,只要還在煉氣期十層以下就讓參加.

    這樣看來,自然是資曆越深經驗越豐富的弟子前去參賽越有希望得好名次,但是聽濤真人卻說,本宗弟子大多好斗,只讓二十人參賽對那些無法參賽的弟子本已是不公平,若在讓這二十人全是老資曆弟子,則對新弟子更不公平了,還是老弟子與新弟子各一半吧,是以祁昆那便又分到了兩個名額,現在方勝成了他那些師兄弟中修為最高的,自然便算他一個.

    得知這一情況後方勝是有些惋惜的,很顯然,落雷宗只能去二十人,只怕這將導致宗門里大部分煉氣期弟子都窩在屋里生悶氣,對那些想去又去不了的弟子,的確是極不公平的.然而這又是毫無辦法的事,假若四大宗門只要想去的弟子都去參賽,那麼很顯然,除四大派外的修真門派,家族還有散修將沒有一點機會,這和百宗會盟的宗旨是相悖的.

    然後方勝便又從祁昆那聽到了四大宗門為此次大賽所設的獎勵,煉氣期一到四層的他當然不關心,祁昆也直奔重點,結果祁昆才說了沒幾句,方勝就哈喇子嘩嘩往下流,四大宗門這次是下了血本了,簡直就像是在比看誰能拿出的獎勵更好一般!

    "煉氣期五到九層的比試最終得勝者將得到我落雷宗煉制的頂階攻擊法器青冥劍,此劍只有一個特點,就是快!不用想了,你的青彤劍在祭煉完全之前是不可能比青冥劍快了,不過比起強度來,青冥劍就弱青彤劍兩籌了.還將得到六丁門煉制的頂階法器瞬息石,嘿,你聽名字就知道了,這法器速度也是極快,你要有了這玩意,以後再不用怕同階修士偷襲.若是能用本門的馭器決祭煉完全,嘿,就算是築基修士要偷襲你,只怕你也能傷而不死.還將得到由靈獸山煉制的混元丹一枚,據說服下此丹後會有數股不同的靈力再修士的胸腹間游走激蕩,若能細加感悟,對提升修心上的境界有很大幫助.那些靈力最後也不會浪費,而是自行融進修士自身的靈力中,想來也能省兩年打坐的功夫.還會得到由七岳宗白鹿崖煉制的百幻挪移陣旗一套,有了這套陣旗,你只需在洞府四周插下這套陣旗,就算築基期修士也未必能破得了此陣,自然也進不了你的洞府.還會得到......"

    剛才那些獎勵已經夠駭人聽聞的了,方勝沒想到竟然還有,不由驚道:"啊?還有?!"

    祁昆笑道:"你還是見識不夠,你且想想,假若那得了第一的若是個專善法決的,他要那青冥劍何用?能得第一,自然也有自己的防禦手段,甚至單憑速度單純閃躲攻擊也有可能,這樣的人要瞬息石由有何用?相較之下,那混元丹才是所有獎勵中最實用的,任何人得了都有用.而那百幻挪移陣旗,你們這些煉氣期弟子一天到晚再宗門,難不成要用這陣旗守禦師傅的洞府嗎?短時間內也是件無用之物.是以這大賽最好的獎勵只有兩樣,一樣就是那混元丹,另一樣則是回宗門後宗門另行獎賞的."

    "啊,宗門還要另行獎賞?"

    "是啊,誰若能得第一,自是為其宗門大大爭了光,若宗門別無賞賜,怕要寒了弟子的心.更何況,既然能在天下煉氣期修士中脫穎而出,那必是資質非凡的了,宗門必然傾力栽培,獎賞再多也不為過."

    "呃,師傅可知本門獎勵是何物?"

    "要什麼給什麼."

    "啊?!"

    祁昆忍不住大笑起來,道:"宗主說了,本門能不能得第一還說不定呢,是以獎賞的事先不用費工夫想.我暗忖,那意思就是萬一讓本門弟子得了第一,就得視那弟子的情況而定,若是不管是誰,都獎賞同樣的東西,未免太草率了."

    "也是."方勝喃喃道.

    "你這些天沒事了吧,若沒事就抓緊時間修行吧,四個月後百宗會盟便在六丁門舉行."

    方勝大驚:"這麼快?"一張臉已經苦了下來.

    "怎麼?"祁昆問道.

    "師傅,我這幾年還沒回一次家呢."方勝訥訥道.

    "那你若現在回家,還來得及去六丁門嗎?"

    方勝一聽有戲,忙道:"我若全力趕路,應該還能多出一個月來."

    祁昆皺了皺眉,道:"那好,你明天走之前去見一下宗主,也別忘了知會你師祖一聲."

    "那是自然,多謝師傅!"

    方勝晚上在三味齋睡了一晚,也沒來得及向上官自清展示他那爐火純青的四轉落雷真法,次日一早便去了聽濤真人那.上官自清看著他這個忙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徒孫,不住苦笑搖頭,不過方勝那煉氣期九層的境界仍是讓他欣喜不已他任然那麼肯定,方勝就是他認為的修行順利型.而他也看得出來,方勝雖然常年在外,但是其本質一點未變,這讓他暗暗感歎的同時也大為欣慰.

    其實聽濤真人並沒有找方勝,只不過祁昆既然決定讓方勝去參加那百宗會盟的大賽,自然要讓聽濤真人知道.

    聽濤真人問了問方勝的修行情況,又勉勵了他一番便放他走了.

    方勝從天威殿出來後,禦劍直沖云霄,悶著個頭直向東飛,正是南秦方向!

    祁昆已經告訴他,沒人給他來信,也沒人來找他,他便知道玉漱還未醒,而六丁門百總會盟的事迫在眉睫,再去萬象谷似乎已經來不及了,便干脆決定暫不去七岳宗,先回南秦,在家住上一個月,然後直接飛往六丁門.

    一想到原本打算在家多住些日子現在卻被縮短到一個月,方勝便苦笑不已,這實在和他最初設想的差太多了.

    說起來,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倒是他那師妹練還真篇練的如何了.
正文 第二七七章 師難

  方勝回到家之後他爹娘誰也沒舍得說他。反而都說如果他要是忙,就只往家寫封信就好了,不用親自回來。方勝卻看得出,他爹娘實際上是很擔心他的,其後找了個機會拉住他二弟一問,才知果然如此。方勝心下暗歎,幾乎是天人相隔,想要寫封信寄回來實在難比全天,以後說不定還會更加難聯系。

       幸好家里有個方晨生,他二弟的這個兒子如今已七歲了,生得唇紅齒白,小臉胖呼呼的,讓人看見就想捏,而且也不怎麼認生,方勝拿出兩個路上買的小玩意就把方晨生哄得跟著他叫大伯。如今看來,方晨生是他們一家人的寶貝,幾乎事事都要圍著他轉,方勝的爹娘也正是因為方晨生才能稍解對方勝的想念。

       方勝看晨生率性無比,有什麼要求都敢跟他提,便覺得晨生應該是個學還真篇的料,只是不知其天賦如何。當下就試著教他背還真篇。未曾想這小娃兒雖還不識幾個字,但在方勝的各種小玩意引誘之下,竟真能囫圇吞棗地硬背下不少東西來,讓方勝嘖舌不已。

       這天方勝在家里住了整好半個月,晨生也把還真篇背會了,方勝便道:“如果大伯下次來的時候你還沒忘,那大伯就給你買更多好玩東西,帶你上山打獵也成。”

       “行,拉勾!”

       晨生聽不得承諾,一旦別人答應他事情,馬上就要拉勾立誓,這些天里,方勝和他拉勾拉了不下一百次了。

       然後便又到了必須離開的時候,方勝幾乎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回來這半個月,家里別提多高興了,跟過年一樣,而他一走,八成也會把這過年一樣的氣氛帶走了。

       方勝絕沒想到,竟是他娘先看出了他的難處,主動問他:“你是不是急著回去?”

       方勝鼻子一酸,卻也只能承認,輕輕“嗯”了一聲。

       “娘知道你的難處。沒事,你走吧,記得寫封信回來就行,不然我和你爹老掛著你,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說著說著。方勝他娘也傷心起來。

       方勝馬上想起連信都是沒法寄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好,正愁著,忽然靈機一動,猛抬頭道:“呃,娘,爹,二弟,弟妹,晨生,你們都別怕啊,我給你們變一頭大獅子出來。”

       眾人哪能料到方勝竟會說出這翻話,還以為方勝迷糊了。只有晨生興高采烈又跳又喊:“噢噢噢,大伯要變獅子了。”

       方勝額上見汗,道:“死小子,不是大伯要變獅子,是要變出一頭獅子來。二弟,你看好晨生,一會別嚇著他。”

       此時方勝的爹娘都以為方勝犯傻了,正面面相覷,卻見方勝手在右腰的一個小袋袋口一抹。一塊小石頭便出現在方勝手中。

       接著就聽方勝連道“別怕”,然後把那小石頭朝院中的空地輕輕拋了出去。便在小石頭快要落地的一瞬,只見黃光一閃,戰獅便一下子出現在那空地上,只不過戰獅實在太大,幾乎將院子塞滿了。方勝一看戰獅比院牆高多了,只怕會讓外面的人看到,忙道:“老伙計,快趴下。”

       戰獅看了方勝一眼,然後便臥了下去,有些好奇地看著院子里的另外幾個人。

       方勝他爹娘、二弟還有他弟媳全都嚇呆住了,就晨生雖然縮在大人身後,還硬是大著膽子露出頭來想多看兩眼。

       方勝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嘿,以後我就托它來送信了,先讓你們見個面,別到時候嚇壞了。呃,娘,你放心,它不咬人,你也不用喂它,它能自己找吃的。”然後方勝便發現一個接話的也沒有,似乎他的家人已經被嚇壞了。

       方勝不由有些後悔,心道,如果是江湖人物的話,或許還會容易接受一些,他爹娘畢竟是連喬家莊都沒怎麼出過的,見了這麼大一頭獅子,而且是被憑空變出來的。不怕倒怪了。

       “爹?!娘?!”方勝見他爹娘還不說話,他又急著要走,便急道。

       “唉,老大,你說以後要讓這頭……這是獅子嗎……你說以後讓它來送信?”愣了一會,方勝他爹指著戰獅問方勝。

       “嗯,不然我可真沒辦法了。”

       “它不能傷著咱們家晨生吧?”方勝他娘問道。

       “哪能啊,它吃素的。”方勝也是想讓家人盡快放心,干脆順嘴撒了個謊。

       “啊?!吃素,那就好,那就好。”方勝他娘終于放下心來。

       之後方勝老老實實走出了家門,而不是飛出院子,他爹娘的接受能力顯然差邵九州和左霓裳多了,他覺得能不嚇他們就不嚇他們。

       方勝手里握著戰獅幻化的小石頭,邊走邊道:“老伙計,你記著點路,嘿,以後我若真有事不能回家,還得勞駕你幫我送封信。”

       等到了沒人處,方勝才沖天而起,直奔邵集鎮而去。

       “啪、啪!”

       來到邵集鎮後,方勝沒敢直接進去,老老實實敲響了邵九州家的院門。他也沒向外放神識。因為他覺得那是對他師傅師娘的不尊重。

       方勝在外面有些心慌地等著,暗自猜測來開門的會是誰,他實在很想知道如今的邵芳長得啥樣。邵芳小的時候六分像她娘,四分像她爹,頗為耐看,都說女大十八變,說不定這時候又有變化,難保她現在不會長得像她小姨,而邵芳練還真篇六年,應該也練得差不多了,若是真練出了靈根。不知她的靈根是否也和玉漱一樣出色,是以方勝實在很期待。

       方勝邊想邊等,但卻遲遲沒有人來開門,不由有些急了,心想反正也不是外人,于是破開喉嚨喊了出來:“師傅、師娘,我回來了!”

       又等了兩息,依然什麼動靜也沒有,方勝心道,莫非全出門了,怎麼也不鎖門?皺了皺眉,方勝便伸掌推門,“吱呀”一聲院門便被推開,然後方勝便看到了狼藉的院子,還有那被踹落了半扇的屋門!

       方勝只覺得自己腦子里“嗡”地一聲,差點要暈過去,他強打起精神,抬腿就沖了進去。只見滿院都是打斗的痕跡,地上還有不少血跡,方勝蹲下來一瞧,見那血跡還未全干,“呼”一聲他便運起輕功跳上了屋頂,縱目四顧,只見街上熙熙攘攘,但卻井然有序,毫無爭斗之相。

       方勝急得幾乎要撞牆,轉眼間想起一事,“啪”一聲就給了自己一巴掌,大罵道:“他**的我是個修士!”

       神識被他瞬間放了出去,眨眼間便達到了最大范圍,將整個邵集鎮都籠罩住,只一息,他便在鎮外又找到了打斗痕跡,並一直向北方延伸出去!

       如龍吟般的長劍出鞘聲響起,銳風劍直接出現在方勝腳邊,他右腳才踏上銳風劍,左腳便在屋頂上猛蹬。碎瓦紛飛的現時,他也連人帶劍朝北方疾速飛去!{
正文 第二七八章 盛怒

  方勝沿著那些打斗痕跡追了四十余里尚未見到半個人影。急得牙都要咬碎了,大刀盟總壇在南方,若是他師傅師娘被追殺,那麼他們應該往南逃才對,現在打斗痕跡卻一直向北,便極可能是他師傅師娘在追人,至于在追誰,只需稍一動腦子,方勝便猜到,必是邵芳出了事!

       然而現在還有一個不利的情況,一路追來雖有不少血跡,但卻沒有一個尸體,連個受傷倒地的人都沒有,這說明對方有很多人,不管死的傷的全都拖走了,對方既然有這等實力,那麼極有可能目標根本就是不邵芳,而是想把他師傅師娘引到某個地方!

       方勝終于忍不住低吼起來,圓瞪著眼盯著地上的打斗痕跡前沖,一盞茶功夫之後,終于看到了那打斗痕跡的終點!

       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座大院。建得極是奢華,半空中方勝運足目力,一眼便在院中看到了滿身血跡的邵九州和左霓裳,二人正背靠背全神戒備著,周圍圍了起碼上百號人!

       方勝到底還記著一點修士不得干涉世俗界國家、幫派間爭斗的禁忌,馭劍直飛到那大院正上方三十丈高處,雙腳猛地一蹬,人便從銳風劍上彈飛起來,右手一招銳風劍已被他收進儲物袋中,然後頭下腳上地像是被投石車投出的大石塊一般轟向了地面。

       方勝越墜越快,最後已經只剩下一條人影,便在即將墜到地面的一瞬間,倏地翻了個跟頭,變成頭上腳下,雙腳“轟”一聲蹬在了地上!

       實際上方勝也沒料到從三十丈高處往下跳會有這麼大的沖力,盡管他已經用上了輕身術,雙腳觸地的一瞬間還是察覺到似乎沒法站直,于是猛曲雙腿以緩沖墜勢,最後整個人半蹲在地上,又用雙手撐住地面,這才完全停住了身形。對他本人來說動作繁多,然而落在其余人眼里,則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他們只看到一個人影在眼睛余光中一閃,然後便“轟”地一聲砸在了地面,再看向那人腳下,方圓半丈的地面全裂開了。裂縫像蛛網一般向四周輻射出去。

       “呼!”

       直到此時,方勝下墜時帶起的勁風才追了上來,將方勝的衣服吹得烈烈作響。

       方勝暗暗試了試,發現腿腳都還靈便,“呼”一聲便一陣風一樣站了起來,兩步來到邵九州和左霓裳身邊,恭敬地施了一禮:“見過師傅、師娘,弟子來遲了!”

       邵九州和左霓裳也都被方勝的出現嚇了一跳,此時一見是方勝,不由驚喜交集,左霓裳當即咳了一聲,激動道:“小勝,小芳在他們手上!”

       方勝早已用神識搜到邵芳的位置,知她暫時沒有危險,便道:“弟子知道了。師娘,師傅,我來看看你們的傷勢。”

       此時邵九州和左霓裳都是狼狽無比,邵九州左肩,右胸口,腰眼,大腿上全是傷。人也累得快虛脫了,只是憑著一股意志力在強撐著。左霓裳身上倒沒什麼大傷,八成是全被邵九州擋了下來,不過她人也已是強弩之末,隨時都可能倒下去。

       方勝從儲物袋里摸出個玉瓶,把里面的藥丸全倒了出來,給邵九州和左霓裳一人一把,道:“這藥對外傷有奇效,兩顆內服,其它的全捏碎了抹在傷口上就行。”

       邵九州一下就急了,道:“先別管我們,救小芳要緊!”

       “弟子知道了。”

       說完方勝倏地轉過身去,目光在從群中環視了一周,除了幾個大膽的,其他人竟全都不敢與他對視,不自覺地低下頭去。

       方勝“嗖”一聲便沖了出去,用的自然是表面上看起來和輕功沒什麼區別的輕身術。“嗖、嗖、嗖”三聲響過,連一息都不到,方勝便如鬼魅一般躥過了寬達二十余丈的大院,消失在了正北的大廳中。這一幕直把眾人看得渾身發毛,這樣的輕功,他們聽都沒聽說過。

       方勝在神識中看到外面的人並沒敢輕舉妄動,便放心地繼續向前躥去,他已在一間廂房里鎖定了被反綁著雙手的邵芳還有正看著她的兩個大漢。

       才來到那房間外面,巨力術加身的方勝一拳便朝牆上轟去,“砰”地一聲拳頭便將牆壁打穿,五指張開抓著里面那人的脖子便猛向後拉,只聽“咚”一聲響,那人後腦撞在牆上。直接軟了下去。

       方勝急奔兩步,轉眼間來到廂房門前,一腳踹開門,“嗖”一聲便躥了進去,此時另一個大漢正驚恐地拿刀沖向邵芳,方勝冷哼一聲,停也不停就沖向邵芳,他速度比那個大漢快太多了。

       那大漢根本就沒眨眼,便聽“嗖、嗖”兩聲響過,再看向他的目標時,地面已經空空如也,正要驚呼,右手中長刀像是活過來一般突然從他手中掙了出去,然後刀面橫著像是扇耳光一樣朝他臉上扇了過去。

       細碎的聲音響過,那大漢鼻子已然碎了,牙也不知掉了多少顆,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實際上方勝就連在踹門時都是保持著前進的,他抱著邵芳就原路沖了出去,直到從那大廳中再沖回眾人的視線中,前後沒用三息!

       接著又是“嗖、嗖、嗖”三聲響,盡管是抱著一個人,可是方勝的速度一點都不比剛才慢,然後“呼”一聲落在了邵九州和左霓裳身邊。

       “來了。”方勝將邵芳放下。輕聲道。

       外圍的那些人全都看傻了,而邵九州和左霓裳由于關心女兒,便沒怎麼吃驚,一看到邵芳便同時問道:“妮妮,你沒事吧?”

       邵芳此時還有點迷糊,從一被方勝抱著她就感覺自己飛快地向牆上撞去,嚇得“呀”一聲喊了出來,然後便緊緊閉上了眼,直到這會雙腳落地才睜開眼,而一睜眼便看到了狼狽不堪的邵九州和左霓裳,也沒管現在是在哪。一下就眼中湧出淚花,急道:“爹爹,娘,你們……”

       這丫頭顯然沒見過她爹娘受這麼重的傷,兩步走到左霓裳身前,抓著左霓裳的手說不出話來。此時邵九州見寶貝女兒沒事,盡管身上又累又疼,竟咧嘴笑了起來,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由于救邵芳時邵芳是在地下坐著的,是以方勝便沒注意她的個頭,此時一見竟然和他師娘差不多高了,才意識到邵芳已經是個十五六的少女了,剛才沒來得及看她長啥樣,此時看她側臉,似乎還是像他師娘多一些。

       他們四人在那里正糾纏不清,外圍的那一百來號人的領頭的卻不樂意了,瞪著方勝厲聲道:“閣下是誰,最好別來趟大刀盟的這趟渾水!”

       方勝根本不理他,問邵九州道:“師傅,這是怎麼回事?”

       “問你師娘,今天早晨我起得晚了些,嘿嘿,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聽到院子里傳來你師妹的驚呼聲,等我沖出去時,你師娘已經和他們的人打開了。”

       方勝一看他師傅都這樣了還笑得出來,不由苦笑著看向他師娘,左霓裳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這些人上來就打,我被纏住,然後妮妮就被抓了去,我和你師傅兩個就一路追到這。”

       “臭小子,你大概還沒聽說過我家老祖的名頭,現在走還來得及!”最先發話那人已有些不耐煩,不過卻只敢在原地發話。就是不敢動。

       方勝倏地轉過頭去,把那人嚇得縮了縮脖子,方勝冷聲問道:“你是?”

       “廬陵幫左護法吳鵬!”

       一盞茶功夫之後,院子里除了方勝、邵九州、左霓裳、邵芳和吳鵬外,已經一個睜眼的都沒有,全都被方勝敲暈了。

       方勝拍了拍手,道:“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你說了也沒人知道是你告訴我的,而且我們也不會把這事抖出去。不說也行,雖然我不喜歡殺人,但是也不是沒殺過,今天我師傅師娘受了這麼重的傷我會全都算在你頭上。你看著辦吧。”

       那吳鵬此時已經嚇得坐在了地上,猶自嘴硬,厲聲道:“我吳鵬怎麼也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豈能……哎,我說!你不要過來!”

       方勝本以為此人真是條漢子,沒想到他才剛往那邊挪了兩步對方就要招,于是停了下來,道:“那就快點,我沒時間和你耗。”

       “幫中弟子已經監視邵九州,呃,邵大俠和左女俠四個月了,早已摸清了他們的生活習慣。我是剛剛接到命令,昨天才趕到了此地,奉命要控制住邵大俠和左女俠,于是就安排下了這個計劃。”

       “控制我師傅師娘做甚?”

       “這就非我所知了,啊!你不要過來,我真不知道!”

       “你在幫中地位如何,能管得了你的還有誰?”

       “幫主、副幫主。”

       “那就是說你在幫中的位置很高了,會不知道為什麼要抓我師傅師娘?!”方勝說著聲音已經冷了下來,兩步走了過去,隨手就在地上撿起一把刀,“唰”一聲反手一刀上撩,吳鵬的左臂齊肘而斷,接著便聽方勝寒聲道:“你看到我沒殺一個人,就以為我不會殺你是吧?”

       方勝的語氣已經冷到極點,簡直就像是一個殺人魔王!他能在轉瞬間變成這樣,只因為他看到了吳鵬眼中閃過的一絲狡黠的光。對付這種明明是老鼠還要玩火耍貓的東西,他根本連一點耐心也沒有,更何況事關邵九州和左霓裳的安危,哪怕將吳鵬凌遲處死才能逼問出來,現在的他也會毫不猶豫地一刀刀割下去!
正文 第二七九章 無獨

  方勝在和邵九州等人離開那莊園之前又憑著自己的半吊子醫術把斷臂給吳鵬安上了。結果才安了一半吳鵬就疼暈了過去,也省得方勝聽著他的嚎叫聲嫌煩。

       之後方勝放出戰獅,四個人全跳了上去,然後直接遁地向邵集鎮慢慢趕去。直到此時,方勝才來得及仔細確認邵芳的靈根,這丫頭的靈根資質顯然不及玉漱,是水、木、火三靈根,方勝暗自猜測,八成是被邵九州給拖累了……

       離那莊園漸遠,邵九州等人的心情總算平靜下來,驚歎了一番戰獅身上的黃光映照出來的地底世界後,左霓裳緊蹙著眉頭道:“廬陵幫是最近十幾年剛剛崛起的一個幫會,實力比本幫差一些,用這種卑鄙的方法企圖分化本幫也在情理之中,但是那個漁家幫我實是第一次聽說,想來也不會有太大勢力,此幫怎敢與廬陵幫結盟算計本幫?”

       邵九州皺眉道:“咱們都退出江湖了,你還管這些個干什麼?咱們回去之後就搬家,搬得越遠越好,正好借咱徒弟的獅子用用,嘿嘿。”邵九州實是沒心沒肺。只想怎麼省事怎麼干。

       左霓裳瞪了他一眼,嗔道:“本幫于我等有恩,我們是退出江湖了,可是幫中現在有難,難道你能坐視不理?”

       邵九州理直氣壯道:“能!”

       “你!”左霓裳看樣子是真生氣了。

       邵九州一把抓住左霓裳的手,尷尬道:“嘿嘿,原來能,現在卻不能了,誰讓他們惹了咱們家妮妮!我們決不能和這兩個什麼廬陵幫和漁家幫善罷甘休,我看這樣吧,正好咱徒弟回來了,他如今神通廣大,這事就交給他吧,他辦事,我放心。”

       方勝嘴張大到能塞下一個雞蛋,額上見汗,心道,什麼叫“他辦事,我放心”,竟然還有這種說法……

       此時左霓裳和邵芳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左霓裳又白了邵九州一眼,抽回手去,然後對方勝道:“小勝,你若是還有時間,便出面震懾一下這兩個幫派吧。明著打本幫是不怕的,就怕他們使陰險手段,讓人防不勝防。”

       方勝很能理解左霓裳的心情。便道:“那好,我還能在南秦待上半個月,就去會會這兩幫的高人吧。”

       這時候半天沒說話的邵芳突然怯聲道:“師兄,你教我本事吧,等你走了,我來保護爹爹和娘。”

       方勝聞聲向邵芳看去,只見這小姑娘已經低下了頭,不敢看他。看樣子也是因為長大了,見著生人便不好意思說話。但她一片孝心還是讓方勝和邵九州、左霓裳感動不已,方勝道:“行,回頭我就去給你找套適合你的功法。”

       “謝謝師兄。”這小丫頭如今也就是十五六,倒是和當初的王雪心差不多,只不過王雪心是外向得驚人,而邵芳則太靦腆了,和小時候一點都不一樣。

       後來方勝才知道,原來邵芳小時候還喜歡耍耍拳腳,後來不小心弄斷了胳膊,把她娘心疼得掉了好幾天淚,然後她便再也不學功夫了,將興趣轉到了看書上,短短幾年。只怕這小丫頭看的書比邵九州和左霓裳看的加起來都多,人也因此變得越來越文靜,而她今早被抓之時,便獨自在院中看著書。

       方勝小時候對讀書多的人有種盲目的崇拜,而等他讀的書多了,對讀書多的人便又有種惺惺相惜之感,因此得知邵芳也愛讀書之後對這丫頭的好感又深了一分。

       等回到邵集鎮之後邵九州那搬家的念頭又沒麼強了,蓋因那是他家的老院,他們一家三口又住了那麼多年了,實在不願因為幫派之爭而再換居所,方勝才知,邵九州雖然說得輕松,骨子里還是個較傳統的安土重遷的人。如此一來,方勝身上的責任就更重了,如果不能將這廬陵幫和漁家幫的事徹底解決,那他師傅的家早晚都得搬。

       然後方勝便把戰獅留了下來,一個人向濟安飛去。然而他飛了沒多久便忽然想起,他以前似乎在附近見到過一個坊市,便想既然順路,不如先去坊市里看看,若有適合邵芳的功法就買下來。

       誰知便是這一耽誤,方勝竟整整十天都流連于南秦的各坊市之間,因為他忽然發現,在南秦想找一套合適的功法實在是比在佐摩國難太多了。如果他先去解決幫派之爭,那麼剩下的時間很可能不夠他幫邵芳挑出一套好功法來。另一方面,既然廬陵幫還在使陰招,那就說明廬陵幫和漁家幫暫時不敢與大刀盟正面打,他大可不必急著去大刀盟總壇。

       便是這些個念頭,讓方勝在南秦總共逛了十余個坊市。最終才在一個大坊市的一家老店里找到一套叫做疏影訣的功法,自帶三個攻擊法訣和一個防禦法訣,正適合邵芳這種水、木、火三靈根的人練。

       方勝雖有馬上教邵芳修行之心,卻怕先挑功法遲遲不去濟安的事被他師娘埋怨,是以買完功法後便沒敢回邵集鎮,直奔濟安而去。

       等方勝到了大刀盟總壇,一見殷長老心里便“咯噔”一聲,暗道自己壞了大事!

       邵芳被抓那天他若直接從邵集鎮趕到大刀盟總壇將那邊發生的事一說,幫中高層自然會提防著那兩個幫派,然而正因為他沒及時趕來,七天前幫主劉霽云竟接到廬陵幫的請帖,說要邀他參加一個鑒寶大會,劉霽云竟欣然應邀去了,而且只帶了很少的幾個人!

       方勝怕被殷長老罵,是以根本啥也沒跟殷長老說,只說想念劉霽云了,然後問明地點便飛了去。

       方勝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劉霽云一行在路上走慢點,集會的地點在廬陵平野鎮,據他估算,若是劉霽云一路游山玩水,慢吞吞地往那趕,那就算是十天他也到不了廬陵平野,然而若是他心急見寶貝。乘馬車一路曉行夜宿,那麼五天便能到,只怕現在已被軟禁兩天了,說不定尸體都埋了……

       方勝急得火燒眉毛一般認准了方向狂飛而去,只一個時辰便快飛到了地方,他心下暗忖,若劉霽云真被擒下了,那麼廬陵幫和漁家幫大概會借他的威望來一點點將大刀盟蠶食掉,因為現在殺了劉霽云只會引起大刀盟舉幫**,而大刀盟實力是比另外兩幫強的,至少明面上是這樣。然而這也僅僅是方勝自己的猜測罷了。若劉霽云真因此而死,他將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大刀盟有恩于他,他卻間接害死了幫主,方勝想想就火大,身上的殺氣便越來越重。

       便在飛到廬陵平野的前一刻,方勝忽然又想起一事,不由驚得停了下來。

       當日救邵芳時吳鵬等人都見過他的手段,那根本就不是武林人物所能抵擋的,哪怕練功夫練十輩子都不行!然而如此實力,竟仍不能震懾廬陵幫與漁家幫嗎?!按說就算兩幫仍然在打大刀盟的主意,也該等他走了才是,可為什麼這麼快就又有了新動作?!

       方勝一瞬間就意識到,廬陵幫和漁家幫背後肯定有修士!再一轉念,方勝便知這修士八成是那漁家幫的,不然憑什麼一個垃圾幫會竟能和廬陵幫這樣的大幫結盟?

       方勝猜不出那修士到底是什麼境界,但他卻知道,那修士肯定不怕他,不然絕不會在自己展現了那種實力之後再來挑釁大刀盟。

       但是方勝也不怕,因為那天他從頭到尾就只用了輕身術和巨力術,對方有可能是低估了他的實力才會這樣。

       將神識放出去的一瞬,方勝不由冷笑一聲,感情干涉世俗界幫派爭斗的修士還不止他一個!

       方勝的神識很快將整個平野鎮籠罩住,沒找到修士,但是找到了劉霽云!

       鎮東側有個大院,獨自占幾十畝地,四面臨街。此時那四條街上除了幾個長得如凶神惡煞的武林人物外,連一個平民都沒有。

       而那個院里,劉霽云和傷者被十幾個大刀盟的人護在中心,加起來也就二十人,外圍廬陵幫和漁家幫的人卻至少有三百,里圈的全都拿著刀劍,外圍的則拿著弓!

       幫會爭斗還用弓的,方勝還是頭一次見,冷笑一聲便從空中沖過去,用的是和十天前一模一樣的法子,直接往下跳,方勝覺得這樣比較有威懾力。離地面越來越近。方勝才發現,原來此時大院里的兩撥人並未開打,好像正有人在勸降大刀盟的人。

       很快,方勝在大刀盟的傷者中看到了個老熟人,阮萍!阮萍若在,劉梁豈有不在的道理,方勝運足目力朝大刀盟的那二十幾個人中掃去,轉眼間又找到了劉梁,正暗自得意自己猜對了,突然臉色大變,他一走神結果人都落到地面了還是頭下腳上呢!

       “轟!”

       然後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靜得落針可聞,就見院子中間稍往右的位置平白無故多出來個直徑一丈的大洞,滾滾煙塵正從里面呼呼往外飄。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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