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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劍傲蒼穹 作者: 御流風 (全書完)

一人首先站起,肅顏沈聲道:「你別逼人太甚,提出不可能辦到的條件,豈非早已存心挾怨報復,故意要逼人走上絕路,憑恃功力滅其莊園。再說了,難道你不知道我等尚需萬藥山莊煉製抑毒丹藥,竟還企圖討取炎桓鼎,是不是想倚仗它來讓我們搖尾乞憐求你賞賜丹藥?」

這人便是赤雷門的「婁兆煒」,一開口便專撿難聽的將所有人繞進去,存心挑起葉齊與各派高手的對立。

「哼~~」葉齊猛地轉首注視,銳利冷目透發濃厚殺氣,劍拔弩張的氛圍一觸即發。

一名穿著青衫黑褲的人見狀,忙出聲緩頰道:「事態倒也不至於這般嚴重,葉公子,你的要求是有些超過了,此事既是杜敬昌所為,由他一人承擔便罷,沒必要連累到整個萬藥山莊呀!」

此人名為「余竣祥」,乃是「昇真宗」長老,為人急公好義極富俠名,功力高深將近先天頂峰,不過青雪蓋頂對功力愈高者就愈厲害,解藥對他也僅能減輕寒毒發作之苦,堂堂先天高手,面容竟是浮泛病態虛弱。

葉齊先是悄悄傳音杜仲展詢問其名,繼而點頭溫和地道:「余長老說的很有道理。」然後狀似感嘆,指名道姓的譏諷道:「這才是名門風範呀,跟得病般狂吠的婁兆煒真有天壤之別。」

「你.說.什.麼!」婁兆煒氣得鬥氣失控般竄揚體表,兩道精光直射葉齊,一字一頓冷肅至極。

葉齊將其無視到底,看都不看他一眼,傲慢地道:「就由杜敬昌一人承擔也無不可,杜仲展十年為償,杜敬昌區區一流,五個他能打平杜仲展都能算天下第一的一流高手了,就讓他為我煉藥五十年吧!」

「嗤~~」狠,杜仲展忍俊不禁差點失笑,趕緊繃住臉皮、憋住笑聲,臉部抖動宛如抽搐,五十年,他八成得幹到壽終正寢才行。

杜敬昌的臉也有點抽筋,不過那是氣的。杜正肖沈默半晌衡量,煉藥五十年,那跟賣身也無兩樣,杜敬昌畢竟曾是莊主,之前他蠢還是他個人被嘲笑居多,現在將他賣人,那萬藥山莊也太掉價了。

況且,杜正肖對杜敬昌自幼就甚為疼愛,即使對他已生失望,但數十年的親情又焉能輕放,於公於私都讓他無法答應,考慮過後還是搖頭道:「請恕老夫難以同意……」

「呼~~」他話才出口,葉齊氣勢陡然暴漲,內息鼓動帶起冷風激盪,挺身站起,目光湛然道:「哼~~你別給臉不要臉,五十年是口頭上的時間,誰不知人族普遍壽命是幾歲,他難道真能做足五十年,我只是要他為自己所犯的錯負責,你要替他擔,那我就成全你。」

隨其聲語,葉齊氣勢愈趨霸烈,轉向余竣祥道:「余長老,他不願由杜敬昌負責,不知還有沒有好的建議?」

余竣祥本就對杜敬昌欠缺好感,此時也不禁微覺杜正肖不識實務,眉額皺成川形沈默搖頭。

「杜正肖,那你又要以何為償?」

葉齊說著猛然跨前一步,重若山嶽的壓力鎮迫心口,浩大威勢當場逼得杜正肖運上鬥氣,杜敬昌更是漲紅了臉,鬥氣猶如風中殘燭搖晃欲滅。

婁兆煒身形乍閃站至杜正肖旁邊,虎軀爆發灼灼熾芒道:「葉齊,別以為仗恃一身功力便能為所欲為,我絕不會放任你等狂妄逞兇。」一派義憤填膺又道:「你們這些日子也受丹藥暫解毒患吧,難道時至此刻要忘恩負義、冷眼旁觀?」

「……」眾人遲疑少頃,四人先後站向他一方,不過僅是以舉動表態,卻再無言語,他們其實也不想與葉齊為敵,只是不得不為杜正肖出頭罷了。

杜正肖煉丹造詣極為精深,關鍵步驟皆需有他才能每三天煉一爐十幾顆,有一次完全交給別人煉製,丹藥成果竟是減少一半,對他們而言,杜正肖關係著太多人了。

葉齊掃視心緒動搖的眾人道:「受人點滴湧泉以報,你們為此助他是在情在理,只不過我想問兩句,難不成萬藥山莊是義務提供丹藥?你們未付代價也都心安理得的接受?」

的確,他們並非平白拿取萬藥山莊丹藥,論恩情還不至於讓人違反原則,只是葉齊對實際情況未能深入瞭解,不知道他們內心掙扎非止恩情這般簡單。

「哼~~赤雷門,彭漢鴻的事都還沒有結果,你竟敢繼續挑事。」霜兒冷冽孤傲的聲音震人心弦,身心成長令她倍添霸氣,對赤雷門人更是毫無耍嘴皮子的興趣,怒生氣揚,鬥氣暴漲化成冰藍冷焰,霸然狂勢如江河決堤般撲向婁兆煒。

「砰……」芷兒早想教訓婁兆煒,哪肯讓霜兒專美於前,二女鬥嘴鬥出絕佳默契,與此同時氣機驟發,衣衫飄揚無風自動,渾身燃起金紅烈芒,悍猛氣焰聚合如柱,直撞而上。

「呃~~」婁兆煒功力也不過和霜兒相當,哪堪再增芷兒夾擊,當即悶哼一聲微退半步,幸虧另幾道鬥氣炫芒適時升起穩穩擋住。

微風輕拂,顯見諸人對鬥氣的精準控制,若是一流迸發的勁波,弱了數籌卻反而會當場吹翻桌椅。

眾人聯合紋風不動,心緒卻大不平靜,層層漣漪在心湖掀起波濤,本以為表態能使葉齊知難而退,未料霜兒竟也是先天高手,而且明顯比芷兒高上一籌。

尤其霜兒再不收歛的霸傲氣勢凌人之極,無形威壓深深迫入心靈,渾然天成的氣勢閃耀非凡光輝,諸位先天亦不禁為之心悸。

他們心底不願與葉齊為敵,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得不站在對立面,可仍想避免干戈相向,一人嘴唇微啟欲勸葉齊暫泯恩仇。

婁兆煒被逼退半步卻惱羞成怒,氣機猛提大步跨進,怒火勃發道:「狂妄的女人,妳真敢動手。」

葉齊冷峻雙瞳殺意迸射,傲然代答道:「有何不敢,赤雷門很了不起嗎?憑你這廢物也敢挑釁,接我一招為懲。」

懲字甫出,葉齊右手倏地上抬,指尖輕輕帶過悠宇劍柄,步履前移、身影飄渺,行雲流水的劍式清風般吹向婁兆煒。

這一瞬,所有人竟皆如同木頭,眼睛對葉齊的一舉一動毫無遺漏,身體卻詭譎地無法做出反應,或許有動,可是動作太細微了,似五秒、似半秒,甚至似千分之一秒。感覺雖是奇妙,眾強者卻知並非身體機能延緩,而是葉齊那一劍太快太疾,偏偏招式玄奧融於自然,因此才有那至慢至疾的一幕,可以說不是肉眼所見,而是葉齊的劍意劍式直接映射入心。

只有葉齊知道,自己離融於自然還有好一段路要走,如今僅是符合自然規律,功力仍是由手中劍發揮,融於自然卻能將天地俱化為劍予以對敵,二者堪稱天懸地隔。不過就是這樣,葉齊也是達到恐怖極致,這一劍,他運使的功力絕不會強過對方多少,婁兆煒卻眼睜睜看著而無法做出動作,唯有眼中透露的驚懼證明他能清楚看見劍式臨身。

他想動可以動卻又不敢動,絕命殺意如針芒般封q鎖他的動向,彷彿一動就會將自己送上刃鋒,偏偏不動也得面臨悠宇,雖然悠宇紫鞘未收,但在強者手中,只要擊中身體,銳利與否已無太大關聯。

真實與虛幻中,婁兆煒選擇唯一方案「後退」,可面對葉齊極速絕式,他的反應就像慢動作,身子才剛後仰便覺剛烈劍氣透胸而入。

「呃~~嘔~~」悶哼一聲摀住胸口,逆竄的氣血自口中嘔出,臉色灰敗、頹靡,婁兆煒看向葉齊的眼神只剩恐懼與匪夷所思。

「現在你知道自己的囂狂有多可笑了嗎?跟我賣狂?曾有多少高手圍攻我,我照樣都宰掉,你算什麼東西,無恥兼無知,可笑。」葉齊一招得手瞬即退回原位,從容淡定似未有過移動,冷傲的言語帶著深深鄙薄。

眾人果真不愧高世強者,微微一晃便即收歛真氣暫止動作,沒有一人招出徒勞而出糗,可目光交接仍難掩駭然,若非婁兆煒受創吐血,大家肯定會懷疑剛才那是錯覺。

他們本已將葉齊估得非常高了,至今不得不再將評價加高一籌,況且還有夢兒、霜兒、芷兒三女,沒人認為現在的人能保住杜正肖。

中立的又有二人走向對面,其一嘆了口氣道:「唉~~葉公子,或許你不曉得青雪蓋頂發作的痛苦,我們實在不能讓你傷了杜莊主,不過我還是想說一句,杜莊主,杜敬昌是自作自受,你何必一定要保他呢?」

杜正肖聞言神情更顯難看,智商不差的人都能聽出話中暗示,他們之所以與葉齊對立是為杜正肖,至於杜敬昌就無關緊要了。

「唉~~李兄你的選擇一點也沒錯,我無法為緩自身痛苦苟同杜莊主做法,可我也無法忽視這些日子的丹藥之效,還是當成我沒來吧!」余竣祥搖搖頭就欲出門。
第七章 ~巧救故人~




「余長老請稍等。」葉齊叫住了余竣祥,轉首對杜正肖道:「機會過了便再難獲取,你不願讓杜敬昌償還,我也不屑再要他煉藥。」

正當眾人思索他話中是否有何含意,葉齊又看向余竣祥道:「余長老,我想與你做個買賣,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不說余竣祥昇真宗長老的崇高身份,就算是一個商人,身受毒患的今時也不會對買賣有興趣,在不適當的場合講不適當的話,一是無理取鬧,一是其來有自。

余竣祥不認為葉齊會是前者,微怔半秒便配合的正聲詢問道:「相信葉公子的買賣非比尋常,在下洗耳恭聽。」

葉齊右手抬起,一株龍血草憑空出現道:「萬年龍血草,首賣促銷一折優待,一葉三萬金幣,讓我親自觀察能否一葉斷絕毒根,若不能,再送你直到治癒。」

「……」在場十數名先天剎那全部面容呆滯,一個個瞪大眼睛盯住萬年龍血草分判真偽,這對他們太重要了。

數月來能解青雪蓋頂的奇藥僅有一顆千年天陽果出現,傳聞是被人送給聖慈閣,其他就是龍血草,可惜最好的也還不足二千年功候,只能暫時壓抑先天高手的毒卻無法根除。

「真的是……」杜正肖轉眼便已確認無誤,心湖頓掀萬丈巨浪,葉齊擁有萬年龍血草對萬藥山莊絕對是致命性打擊。

「咕嚕~~」婁兆煒心神一震,受創的內腑頓又翻濤,喉頭一陣滾動湧起熱血,被他硬生生的抑遏於口再吞回去,赤雷門與葉齊仇怨愈積愈深,還怎麼討取龍血草呀!

涵養極高的余竣祥亦不禁略見失態,氣息稍顯急促道:「葉公子的買賣我想沒人能夠拒絕。」頓了一下,他又有點懊惱道:「很對不住,我攜帶的錢幣不太夠,請容我立刻命人取來。」

看他眉宇隱泛擔憂似怕因此失去機會,葉齊不疾不徐地擺手微笑道:「請便。」

余竣祥一頷首便忙出門,葉齊轉動脖頸掃視眾人,看到的是一雙雙貪婪的眼神,如不是在場分屬各方勢力,恐怕就要有人動手搶奪了。

余竣祥大概也是有此顧慮,出去吩咐弟q子取錢便又馬上回轉,凝重的掃視諸人。

一陣窒息般的死寂過後,幾聲輕巧的腳步聲終是打破肅穆,一名女子嫋嫋娉娉移出嬌軀,精緻美麗的臉龐微現憔悴,氣質雍容,柔聲幽婉道:「葉公子,聽你方才話語,龍血草似乎不止一株,請問我是否也能購買,或者是以其他物品交換?」

葉齊傲氣收歛,爽朗輕笑道:「呵呵~~當然可以,我手頭擁有不下三十株,就如我對余長老所說的,只是現在回歸原價,一葉三十萬金幣。」

葉齊接著又戲謔地道:「這是正常價,至於當初曾追殺我的,雖然我不會去尋仇,可被追殺重傷也很不爽,所以價格翻倍,而赤雷門最積極所以再加倍,縱容彭漢鴻繼續加倍,總共加三倍,一葉一百二十萬金幣。」

婁兆煒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現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當即怒斥道:「葉齊,難道你就沒有半點仁義之心嗎?現今眾多江湖同道身受大地門毒害,你竟是仗恃擁有解藥趁人之危漫天開價,簡直是枉顧道義無恥之極。」

說著,他又轉向眾人煽動道:「大家不要受他要脅,葉齊該做的應是無償為受大地門所害之人解毒才是,葉齊,識相的就立刻交出龍血草,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他在那邊叫得歡,卻是無人附和,有的只是鄙夷不屑,或許有人的心靈亦非良善,可葉齊諸人的實力擺在眼前,誰會白癡到為幾十萬金幣去豎此強敵呀!

其中一人甚至譏諷道:「哼~~你們?還有誰呀,江湖上我也不與你同道,丟人,強搶都能說得義正嚴詞,你還要不要臉呀!」

「你……」婁兆煒直被氣得青白再加紅黑,虎目怒凸、齜牙咧嘴,那人也不甘示弱地與他互瞪。

葉齊卻是一副感慨的調侃道:「婁兆煒,沒想到你竟有如此心胸呀,如此為江湖同道著想,既然你能說出這種話,想必是仁義心胸、懷容天下,同處大陸之地,無數百姓為災荒飢餓所苦,你赤雷門理應給予救助吧?好~~我答應你,只要你赤雷門能放棄自身享樂,不遺餘力救助天下貧困人民,我就將龍血草無償提供出來,我想你不是那種要別人捐錢損物、賣力賣命,自己卻惟利是圖、奢靡享樂的卑鄙無恥、齷齪下流之徒吧!」

「噗嗤~~」芷兒不禁失笑,可愛地掩住櫻桃小口,嬌軀卻還微微抽動著。

何魚奚落道:「大哥,你明知道他們就是那般齷齪無恥,名聲對他們不值一銅幣,難道真會為了別人而散盡財富不成。」

侯豐收輕佻地笑道:「六哥你就不知道了,大哥那是在假大方啦,反正說說又不用錢,而且還能證明赤雷門下流卑劣,何樂不為呢?」

「嘔~~」婁兆煒暗傷未能及時治療,這會兒又遭極端羞辱,環視眾人皆是輕蔑鄙薄的神色,撩撥不成反令赤雷門更成笑話,羞怒交集引發內息激盪,臟腑劇烈收縮又擠出一口鮮紅,面孔扭曲慘白,哪裡還有臉留受屈辱,再不吭聲,蹬足竄出房門。

然而~~他才飛掠至庭院,運使真氣卻是激發潛伏胸口的罡氣,臟腑頓時爆發一陣劇烈衝擊,內傷當場加重十倍,血像不要錢似的噴灑出口,竟是飛都飛不起來,趔趄著奔馳逃離。

廳內諸人見此情景不由為之駭然,本以為葉齊那一劍雖快,威力卻略顯不足,現在方知箇中玄機,唯有二字能夠形容──恐怖,竟連中招者都沒察覺到體內隱藏暗勁。

葉齊冷然一笑,將話題轉回換取龍血草的代價道:「各位,購買龍血草另有一項條件,就是必需中毒者親自購買,避免有追殺過我的人請人代購,金錢之外亦能以幾項物品交換,『寒魄石』、『冰華晶』、『裂風魂』皆可抵三十萬金幣,『金精』、『紫金英』、『黑玄珠』……如果是以物品交換,便無需中毒者親至。」

他每一樣物品的報價皆為市價數倍,以此吸引擁有礦晶卻用不到的人來換,這也是他開出高價的最大原因。

「葉公子,敢問你稍後將去何處,鄙人取錢後好去找你。」

聽完葉齊之言,眾人經過詢問便一一告辭,在場皆屬頗具勢力之人,他們的性命可比任何寶貝值錢,別說才幾十萬金幣,就是百萬金幣也難不倒他們,需要的只是時間。

取款的取款、通知的通知,須臾過後已再無外人留下,也不能說他們現實,畢竟葉齊不是沒給機會,杜敬昌惹事自該親自償還,杜正肖的決定已令大多人不滿,如今要他們為杜敬昌一人與葉齊敵對,怎麼算都是傻子才會幹的事。

「現在該算我們的事了。」葉齊盛氣凌人直朝杜正肖道:「敬酒不喝喝罰酒,最低代價的機會已被你錯失,我最後再給你一個機會、二個選擇,一是交出天尊丹三顆及離冥丹六顆,二是三顆離冥丹及杜敬昌五十年聽我號令,你可以再拒絕,你記住,萬藥山莊不止污衊一事,還有提供三牽渙虛給司馬天易那雜碎,當初想毀了我們,今日我們就毀了萬藥山莊。」

「……」大勢已去,杜正肖彷彿全身氣力被抽調一空,雙眼無神的頹然坐下,本來爽快的交出杜敬昌還稱得上敢做敢當,才過半小時卻連那點尊嚴都遭剝奪,難道他還能堅持嗎?不說葉齊的師父,單單眼前四名先天就叫他無力抗衡了。

葉齊不慍不火地回座,芷兒諸人也不去催促,好整以暇的等待答覆。

「你贏了……」杜正肖沒有其他選擇,度過沈默肅寂的幾分鐘,杜敬昌一臉絕望怨恨的被當成犧牲品,杜正肖無比心痛的交出三顆離冥丹,這種極品靈藥就是萬藥山莊也才積存十顆,結果為杜敬昌惹的禍就先後付出五顆,絕對是歷代最強的敗家子。

離冥丹這種救命的玩意兒當然不能集中置放,免得緊急時刻找不到保管者,就地分贓,毫無疑問的由葉齊、卓越、秦虎各分一顆,畢竟霜兒身上已有很多頂級靈藥了。

貨償債清,葉齊不再於萬藥山莊多待,杜敬昌頹廢之極的被帶走,萬年龍血草必將替下炎桓鼎的風頭,杜仲展亦準備回築音世家履行承諾。

分別之前,葉齊叫住杜仲展道:「杜仲展,我沒時間去管杜敬昌,而且我監視他也有偷藝之嫌,你就將他一起帶走吧,由你來監督他的煉藥,我想你應該很瞭解他的程度,如果他故意浪費就給我好好嚴懲。」

杜仲展聞言先是一愣,繼而狂喜雙眼發光,點頭不迭道:「是~~我一定不會讓他偷懶亂來。」

「喀喀……」杜敬昌萎靡的臉龐猛地抬起,激動得直打哆嗦,雙目佈滿血絲,牙齒敲得喀喀作響,恨凌九霄,無奈是不得不屈服。

瞧那杜仲展爽翻了天,葉齊好笑又好氣道:「你也別太高興,我是要他煉藥,不是讓他挨整,看你很配合才讓你管,要是你亂搞,莫怪我不客氣。」

杜仲展當即拍胸脯打包票道:「葉公子放心,我一定完全照規矩來,請問要他做哪些工作。」這一刻,他對工作的積極性達到此生巔峰。

「當然是煉藥……」

葉齊想了一下拿出幾種奇花異草,藥草之珍貴連杜仲展也看得一呆,經過區分補足、剔除,最後包成一大包給他帶走,反正就是往頂級的丹藥煉製。


回到苑城住宿的旅店不久,余竣祥也已攜帶三百寶石幣而至,後頭還有數名昇真宗弟q子扛著一個大型金屬桶,桶底岔開六根半米長的支架,桶內坐一個人綽綽有餘。

這種桶子每個身中青雪蓋頂的人都有,毒發時煮水泡在裡面能稍降痛苦,解毒時泡在滾水裡也更具效果,當然,這也要功力夠的人才受得起,不然灼熱被寒氣抵銷,肉熟了都還不曉得。

包下旅店院落,弟q子們手腳俐落地將最大一間房清空,昇真宗在苑城並無駐地,再去萬藥山莊也不適當,所以余竣祥決定直接在葉齊落腳處解毒,毋需葉齊移駕以表尊重。

青雪蓋頂擁有隱晦潛伏的特性,解毒的最佳時機便是毒發之際,余竣祥已從初知解毒有望的振奮中平息,高人風範完全回到身上,好整以暇地與大家閒聊等待。

時光流逝不曾稍停,龍血草的消息亦不歇息地滿地開花,同樣的,芷兒、霜兒的功力也不會被人忽略,四名先天高手代表的就是令人敬畏。

夜風寒送,余竣祥所在的房間已在桶下升起烈火,他僅穿一條短褲盤坐桶內,二名弟q子隨侍於側,第四人便是葉齊,夢兒在外頭幽怨的將朱唇噘起老高,發揮牽拖絕學在心裡將余竣祥罵個狗血淋頭。

房內只見余竣祥整張臉浮起青影迅速增濃,緊閉的眼睛和眉額擠成一團,顯然是寒毒發作。他立刻將捲成圈的龍血草塞進嘴裡咬碎吞嚥,半分鐘不到,緊繃的臉龐逐漸舒展,隨著他真氣逼毒催鼓,頭頂竟是冒起淡薄的青煙。

一向在毒發時為他護法的弟q子初次見此異象,既是高興又不敢出聲,生怕影響師父。

直過半小時,余竣祥眉頭驀地一皺,似乎逼毒過程遇到難關,全身真氣傾力運使,整副心神貫注於寒毒上,氣機的控制力略顯不足,陣陣氣波從他身上盪開,須臾便在房內形成旋風飛流。

「看樣子是藥力不夠吧!」葉齊發出罡氣護住桶下搖晃的火焰,觀此情景已猜知端倪。

果不其然,余竣祥堅持了數分鐘,龍血草的炎陽藥力竟反被青雪蓋頂徹底消弭,一絲不存又何能繼續解毒,睜開眼睛有些難為情道:「葉公子,很不好意思,一葉龍血草的效力還差了不少。」

「呵呵~~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葉齊抬手遞出一葉龍血草道:「我不就是為確認解毒數量才來的嘛!」

余竣祥服下第二葉龍血草,炎陽援軍大發神威,頭頂青煙愈來愈淡,十來分後甚至冒出豆大汗珠,已然將餘不足半的青雪蓋頂完全袪除。

余竣祥仍不敢掉以輕心,直又反覆檢查十數分鐘,將龍血草剩餘藥性散至全身脈絡預防,才放心地站起道:「多謝葉公子,在下青雪蓋頂之毒已然盡去,依我判斷,先天初段大概能以一葉解毒,功力高點的就必需二葉才夠。」

「嗯~~我明白了,毒素初解尚需靜心休養,我就不再打擾了,告辭。」
翌日一早,葉齊將化解青雪蓋頂所需的萬年龍血草數量散佈出去,過不久便有籌錢速度快的人上門。

午餐時,胡勁松順口提道:「葉齊,上午我小叔傳訊給我,嘿嘿~~原來環網也有個長老中了青雪蓋頂,他要我跟你預訂,當然,最好是我能以原價代買。」這傢伙,真不曉得他是不是環網的人,怎麼語氣好似有點幸災樂禍。

芷兒噘起櫻唇,更是可惡的發牢騷道:「才一個而已呀!」

紀麗潔亦有同感的調皮道:「是呀,怎麼不傳染給多點人呀!」

「呃~~」芷兒倒是覺得奇怪了,妙目眨巴著道:「我不滿還有道理,怎麼妳也希望環網更多人中毒?」

紀麗潔擺出滿臉的無辜道:「人家又不認識他們,我當然希望他們中毒讓你們賺錢嘛!」她表情倏地換成一副狡黠道:「嘻嘻~~當然啦,你們賺了錢如果要分紅給我,我絕對是卻之不恭的。」

芷兒誇張地叫道:「喔~~原來妳竟是個錢迷呀,呵呵~~小松娶了妳可得勒緊褲帶過日子囉!」

紀麗潔雖是生性活潑大方,聞言也不禁玉頰微微泛紅,小腳在桌子下嬌嗔輕跺著。

胡勁松立即為愛人出頭道:「妳這話就說的不對了,喜歡錢是因為有錢花是種享受,我能娶得愛賺錢的小潔可是福氣。」

「討厭啦,你又在胡說一氣,誰肯嫁你了?」紀麗潔對他可就不是嬌嗔了事,而是再加個玉指扭腰肉大餐。

胡勁松疼得趕緊陪笑討饒。

「叩叩~~」看著他們打情罵俏,葉齊在桌面敲兩下笑言調侃道:「你們要親熱也看地方嘛,這裡可是餐館大廳,旁邊都是人呢!」

「呿~~」胡勁松瞥他一眼道:「你不要整天摟著夢兒大姊再來說我才有說服力啦!」

葉齊被他嗆了一下,夢兒卻是香腮一鼓,氣呼呼道:「為什麼要主人不能摟人家,小松壞心眼好可惡,我要打你喔!」

「別……別呀!」胡勁松對夢兒也有一定程度瞭解,見她舉起小粉拳,空氣中元素竟已微泛波動,差點沒給她嚇死。她是誰,先天魔法師呀,隨便一招下來自己都得去掉半條命,慌忙的雙手連擺求饒道:「大姊我錯了,我是開玩笑啦,葉齊你還笑……」

葉齊莞爾地刮了一下夢兒秀挺的瑤鼻道:「是啦、是啦,夢兒乖~~他是開玩笑,妳打他可是會打死人的。」

夢兒俏皮地一撇小嘴道:「才不會呢,夢兒很厲害,會控制好力量,人家打浩飛牠不也都沒事。」

「……」眾人聞言更是啼笑皆非,浩飛那怪物能拿來跟人比嗎?打牠根本不用控制力量嘛!

紀麗潔則是笑靨如花看向正朝肉食進攻的浩飛,聽心上人不止一次提及浩飛有多厲害,可近二天來,除了食量,其他厲害的地方還真瞧不出來。

「好好~~夢兒最厲害了。」葉齊敷衍的笑語仍是讓夢兒大覺受用,接著又道:「小松,你要龍血草當然是沒問題,不過聽小潔的話,他跟你應該也沒交情,錢我可要照收喔!」

胡勁松邪笑道:「當然,你肯打折我還不肯呢,反正用的又不是我的錢。」

天價交易便這樣持續六天,送錢上門的已將近三十人,不知是否心虛,曾追殺葉齊的竟只有一人來,拿礦石抵價的人雖有,但因將礦價提太高,數量仍難讓人滿意,氣得侯豐收直建議將藥價增加十倍,礦石價也加十倍,就不信他們還用現金。

期間發生一件插曲,有二名先天高手半夜蒙面企圖摸進郝過冬房間,結果連門都還沒進就見葉齊和夢兒現身。

他們倒也頗有自知之明,打都不打,「咻~~」地馬上轉身就逃。葉齊裝模作樣的追擊後故意放他們離開,對方顯然是想擒捉人質,是大地門的可能性極高,讓他們嘗到失敗,下次來更多人再一網打盡。

那是發生在第二天夜晚的事,接下來四天卻又風平浪靜,就連卓越八人分成二組到處逛悠也沒再遇敵人。

然而~~放眼大陸則是風波迭起,三天前開始翻騰出無數殺劫,主因是門派高手解除青雪蓋頂的威脅,對大地門展開激烈報復。

僅僅三天,大地門就出現了莫大損失,各門各派似都掌握極準確的情報,進攻時的力量無不壓過大地門一籌,甚至還挑了他們部份隱密據點。

此時,大陸某處正上演野心家的好戲,富麗堂皇的華美大廳內,一名霸氣橫溢、神態威武的中年人位於上座,面色陰冷看著底下戰戰兢兢的數人,聲語低沈的詢問道:「誰能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他們能將各地實力計算得那般清楚,遭受攻擊之地竟無一倖免。」

「……」

看著底下諸眾沈默不語,他略顯不耐地道:「雷堂主,為什麼你的情報偵查沒有提前反應,我成立你這偵查堂有什麼用?」

雷堂主誠惶誠恐地道:「稟至尊,屬下已全力加強各方偵查工作,絕不會再落於被動,只是……只是……」

至尊眉梢凜然揚起道:「有什麼話就說,吞吞吐吐像什麼樣。」

「是。」雷堂主連忙答道:「屬下覺得事情有些弔詭,前段日子的佈置無比順利,一切盡在我們掌握,可是這幾日反而事事延宕,彷彿之前有人在暗地幫助我們,如今則換成算計我們。」

「喔~~」至尊眉頭微皺道:「你這推測有什麼根據?」

雷堂主頭顱垂得低低,底氣全無道:「屬下還沒有實際發現,那……那只是屬下的感覺。」

「混帳,你就拿莫名其妙的感覺來回答本至尊?」至尊雙目厲光一閃而沒,不過怒喝過後也未再行發飆,閉起雙眼動念思量,半晌後才道:「唯有凡事謹慎者方能成就大事,任何一絲未知的威脅皆不能輕放,你給我盡全力調查清楚,絕不容許有人拿本門當槍使。」

「屬下遵命。」雷堂主如逢大赦退出去執行任務,只是他能否有所收穫仍在未知之數。


「奇怪,大地門怎麼都不來,害我們少了好多樂趣。」侯豐收不滿地咕噥著,狂,是出於對自己實力的信心,他們一行四人此時遠離苑城,矯若遊龍在半山腰飛掠。

「呵呵~~這樣悠閒自在也沒啥不好呀!」何魚手掌輕揮,瀟灑地撈住一片雪花,一派貴公子般的雍容優雅,不過才抵目的地,他的氣度立時消褪一空,痞子般挑釁道:「來賭賭誰挖的多,輸的兩個回去給贏的按摩。」

「好呀,誰怕誰。」

秦虎、秦獅、侯豐收聞言俱是興致勃勃,聲一畢,四條人影急速掠進眼前竹林,這處是他們前天亂晃時發現的野生雪竹,山雪竹筍綿細甜美,隨手挖些回去烹調,滋味絕佳讓大家差點連舌頭都吃下肚,今日才又特來搜括。

「呼……呼……」一時間竹林雪花被鬥氣捲得漫天飄搖,力量運使恰到好處,雖是捲起大量冰雪卻不傷雪竹分毫,挖筍身手俐落得讓人懷疑他們是專業的挖筍戶。

四人手中布袋一點一點的增胖,過半後仍難從外觀判斷勝負,而此時,遠在四十里外的道路上正有五騎死命往苑城狂奔,他們所乘無一不是千里良駒,速度之快足以媲美二流高手全力馳騁。

五騎之後拉開了十數騎,那些馬匹雖然較為遜色,不過顯然氣力旺盛,最先三騎已逐漸拉近前頭疲憊之駒,一人目光如鷹緊盯前方,雙手架起一張長弓瞄準,雖坐於馬背,上身卻能紋風不動,顯見其高超騎術。

「咻~~」利箭脫弦勝似流星飛電,彷彿無視空間距離,瞬間穿梭三百丈之距,破空聲竟只有後方才聽得見。

「小姐小心。」一人感官敏銳,雖未聞聲卻也警覺敵矢,可惜格擋不及只能叫喚提醒。

「唏……」電光飛矢的目標竟是馬匹後腿,疾奔的驪駒硬生生遭到利箭穿透,悲嘶著失力滑倒,幸虧騎主聽到叫聲已有提防,在坐騎摔倒時順勢壓低身體,雙手撐在馬頸上往前翻滾未有受傷。

她那四名同伴速度過急哪能說停就停,勒停後已讓敵人追近,不得不奮力頑抗,金芒、銀芒爆發無一不是高手,只是一個個灰頭土臉、身染血漬,蒼白的面孔透出疲乏倦態,顯然被人追殺的時間已然不短。

「我們斷後,小姐快走。」

一中年人朝摔馬的女子急切叫道,對方卻不給他機會,悍厲的劍芒、刀氣飆竄,轉眼將其餘馬匹斬傷。

「我跟你們拼了。」女子少了駿馬代步,憑恃殘餘力量根本沒機會逃生,怒視敵寇的眼球佈滿血絲,悲憤地流著淚與同伴並肩抗敵,很快的,更後方的人也都追至,滿面兇惡猙獰地殺將過來,這下更難逃出生天了。

鬥氣波動傳至山腰,憑秦獅四人功力豈能不覺,秦獅手中動作不緩道:「要不要去瞧瞧?」雖是問句,其實已表明他的意思。

侯豐收笑道:「好似不弱,也挖得很多了,來去湊湊熱鬧,我數到三停止,一、二、三。」

聲一斷,四人同時停手往力量波動方向竄去,袋子做好記號全交給秦虎收到儲物空間,星飛電掣遠超一流極速,不過氣息隱歛未放,百丈開外便讓人無從察覺。

半刻鐘不到,秦虎四人已見激鬥雙方,遭受追殺一方僅剩三人苦苦支撐,呃~~實際上是二人苦撐保住女子。

「嘿~~光天化日之下強搶良家婦女成何體統,本大俠……們今日就替天行道。」侯豐收搞怪地大叫出聲,式出寒劍飛虹掃向圍攻者。

何魚瀟灑地攤開折扇,身影迅捷落入中央護住女子,揮扇掃出凜冽藍芒道:「游小姐莫怕,瞧本少為妳教訓無禮賊子。」

原來被追殺的人竟是「游凰世家」的游依婷,難怪他們甫一抵達便洞悉何方是惡。

眼見游依婷已成甕中鱉卻陡生變故,對方一人恨聲怒喝道:「『林風世家』辦事,識相的最好別多管閒事惹火燒身。」他叫的猖狂,卻不料,就是這話成為他們的催命符。

「哦~~林風世家,專門賺災難財的人渣殺手嘛,這下子連留你們一命也省了。」何魚聲音濃佈冰冷肅殺,折扇「唰~~」一聲猛然合攏,氣化鋒芒,奪魂殺式狠辣的連環迭出。

「死來。」秦虎、秦獅這對親兄弟似靈犀相通,不約而同暴喝二字,狂霸殺氣遠比何魚駭人神魄,躍高二丈,冰藍氣芒翻天覆地罩向敵人,威猛無匹的藍芒含帶抹抹炫亮極光,剎那間一敵喉頭滲紅斷魂、一敵劍折臂斷。

根本毋庸展現真實功力,四名一流便足以將戰局輕易逆轉,對方甫過幾息便剩五人苟延殘喘,猖狂跋扈早是蕩然無存,掩不住倉皇轉身想逃,秦虎他們卻片縷憐憫都吝於施捨,殺招追剿一一索命,徒留聲聲絕望恐懼徹響雲霄。

林風世家的昭彰惡名他們早是如雷貫耳,就像何魚所說的,林風世家最愛以高價販賣遭遇天災地區急需的物品,甚至還會在暗中搞破壞,讓別人只能購買他們的物資,而且他們另一職業便是殺手,極少有人敢於招惹。

「謝……謝……」瞧見敵人盡數受誅,游依婷心情總算是鬆懈下來,連日逃亡的疲累瞬息遽湧,眼神迷離地向何魚道聲謝就再也支持不住,修長的美腿一軟,閉目暈倒。

僅剩的二名同伴忙扶住她,不過自己也是搖搖欲墜,換是何魚趕緊伸手相扶。

秦虎上前道:「你們傷得極重,先坐下調息。」

「沒關係,我們還撐得住……」二人聲音虛軟地搖搖頭,那副模樣卻是讓人擔心他們搖大力點就會將身體都搖倒。

秦獅行事最為直率(粗魯),看他們不受教,乾脆的雙手迅動點向二人穴道,二人神經早已疲倦不堪,別說閃躲,根本是還沒發覺怎麼回事就直接昏睡軟倒。

秦獅抱住一人,秦虎也跨步向前扶住另一人。

何魚則是哀嘆道:「男女授受不親呀!」說是這樣說,他的手卻已搭過游依婷粉背,勾住腋下將她抱起。

「六哥,你這偽君子真是欠揍。」侯豐收搖頭晃腦地批判道。

秦虎、秦獅也大點腦袋附和,直把何魚唸得抬不起頭,慚愧的把頭垂得都快碰到游依婷了,嘿~~是慚愧嗎?他該不會是想偷親人家吧!

秦虎四人接下來卻是像殺人越貨的盜匪,將屍體全丟到離路邊十來丈處一把火燒掉,其中二個不是被秦虎他們殺死,辨認後記起是游依婷的護衛,於是便也將屍體運回去。
第八章 ~請君入甕~  



戰鬥平息,大道的車馬旅人又開始通行,適才雙方殺伐並非沒路人看到,只是任誰都明白擁有鬥氣的是何等高手,沒人敢靠近拿小命開玩笑,留下的幾匹馬也沒人敢據為己有。

騎著林風世家的馬回城,何魚抱著游依婷才踏進院落便聽到芷兒驚呼道:「哇~~葉齊快看,何魚搶了個女人回來了。」

何魚不顯半分尷尬,還沾沾自喜道:「嘿~~是呀,搶回來當壓寨夫人。」

侯豐收在後面叫道:「呸~~壓什麼寨,你當自己是強盜山大王呀,還虧是我六哥,真沒出息。」

「呵呵~~」芷兒笑嘻嘻地湊上前一看,美眸圓睜訝然道:「咦~~她不是那個誰……游依婷嗎?怎麼傷成這樣?」

「他們被林風世家的人追殺,詳情還得問他們,她身上的傷就交給妳處理了。」何魚抱著她邊往房裡走邊道。

其實游依婷傷勢是最輕的,三、四道傷口都不算深,另二人那一身傷才叫嚴重,清洗、上藥、包紮就費了好一番工夫。

沒過半小時,游依婷已被換上一身潔淨新衣,寧靜地躺在床上,除了肌膚因失血而黯淡無光,其他方面皆無大礙。

芷兒雖因她而被訓了數次,此時反是最用心照顧她的人,那邊夢兒不膩著葉齊就會死,這邊霜兒傲氣自持不會對外人溫柔,沒一個可靠,還好有芷兒細心呵護,讓游依婷在昏迷時能受到妥善的治療。

「嗯……」直過了兩個小時,游依婷慢慢醒來,鼻翼微動,輕哼出聲,睜開眼轉首觀察所在之地。

「她醒了,我去拿雞湯。」芷兒動作快得像陣風,聲音方出就一溜煙地跑得不見影。

游依婷看到葉齊諸人卻反是更顯急切,強撐著身子想爬起來,沙啞著聲音道:「葉公子,家曾祖身中青雪蓋頂急需萬年龍血草,可是曾祖還受了重傷無法親至,拜託你們賣我龍血草……」

何魚聞言便搶著說道:「妳別擔心,『游瞬譽』這種大善人就是沒錢我們都照救,妳身體還虛先躺好。」

他的話可不是亂說的,這幾天來可也有三人獲得一至三折的優待,那都是俠義名聲極獲大眾稱頌的人。

當然,有善亦有惡,有五個名聲太差,葉齊一句看他不爽就加五成、加一倍,別人也耐他不何,誰叫他是壟斷性賣家呢?

「不行,我要快點回去……」游依婷卻一分鐘都躺不住,眼眶發紅鬧騰著要下床,大家也是拿她沒有法子。

很快的,芷兒端著雞湯回來,搞明白原因就強硬的將她壓回床,蠻橫地道:「給我坐好喝湯補身,要不把湯喝完別想我們幫妳,差點沒命了還耍什麼小姐脾氣。」

這可是為了她好,當然沒人會責怪芷兒。首次獲勝還名正言順地訓她一頓,芷兒不禁小小得意了一把,總於報仇了,坐在床沿喜笑顏開地餵她喝雞湯,跟游依婷那副愁苦鬱結形成強烈對比,大異其趣。

無奈、焦慮而又感激的喝著雞湯,游依婷芳心稱得上是五味雜陳,邊喝邊問起護衛狀況,雖然已有心理準備,證實二人喪生仍讓她一陣悲慟。

一路逃命,常年陪伴身側,甚至是自幼看著她長大的十數名護衛相繼喪生,如今只剩二人存活,她的心痛之劇不下於至親亡故。

等她喝完湯,葉齊接著問起詳情,游依婷心情雖已較為和緩,但提起遭遇始末仍是分外急促、哀淒、憂慮。

眾所周知,游凰世家與林風世家相鄰不遠,實力也是相差不大,偏偏二者處事態度截然相左,一家人人稱頌、一家人人貶斥,游家常常會阻到林家財路,游家不齒於林家,林風更對游家視之為仇。

當初,江湖眾高手商議對付大地門,游瞬譽參與了,也倒楣的中了青雪蓋頂,林家得知此事立刻趁火打劫,發起攻勢大肆打擊游家。

終於在一次半夜,游瞬譽毒發時遭林家突襲而身受重傷。

中毒又重傷,游瞬譽到底能撐多久誰也不曉得,幸虧過沒幾天後傳出葉齊的消息。

游依婷恰巧距離較近,心憂曾祖傷勢的她不敢拖延,沒能安排妥當就急忙趕赴苑城,這不吃虧了,半途橫生波折遭遇林家攔截,三日來付出慘烈犧牲還差點功虧一簣。

說到最後,游依婷哀傷的神情流露濃厚感激,如果沒有秦虎四人適時解救,他們的犧牲將完全白費。

想起曾祖父的毒傷,游依婷更無以前那英氣勃發的驕傲,有的只是徬徨與憂慮,眼泛淚光懇求道:「請你們隨我回去救治曾祖好嗎?否則我就算有龍血草也送不回去,甚至還會曝露曾祖的藏身處,我……對不起,都是我太沒用了。」她這時心中好恨,恨自己功力太差勁了。

霜兒玉手拂過額頭髮絲道:「總待在這兒也沒事做,哼~~龍血草一現,青雪蓋頂這項毒計威脅銳減,大地門不可能對我們真正坐視不理,只是這道理別人也很清楚,大地門怕城裡隱藏太多高手,不敢明目張膽的攻擊我們,按照傳言估計,算他已有十來人加入大地門,如今尚未解毒的有二十人跑不掉,若抓到機會,大地門絕對會出手的。」

葉齊流露頗具深意的微笑道:「可以大膽推測,隱藏在苑城的不止各方高手,大地門伺機而動的人也不少,雙方都注視著我們這份誘餌,倘若我們離開獵人的營地,大地門必將更容易尋得動手的最佳時機,呵呵~~我不相信他們會估高我們的實力,甚至估平都沒可能。」

「對~~就是這樣。」夢兒煞有其事的點頭,這句話補得太妙了,外人看來完全就是由小妮子做下總結。

「……」芷兒明眸水汪汪左右游移,抿著紅潤小嘴有點鬱悶,自己好像笨蛋,根本不懂如何分析現今局勢。

游依婷冰雪聰穎,一聽霜兒論點便知所言非虛,恢復少許的血色霎時又褪得一乾二淨,繼而葉齊的話讓她心思又轉開來,葉齊似乎是很有自信,只是自信從哪兒來卻非她所能揣度。

眼巴巴看著眾人,游依婷芳心忐忑,沈默片刻,終於提起勇氣滿含期待道:「請問,你們是願意送龍血草到家曾祖那兒嗎?」

瞧她一副怯怯的憐人姿態,何魚故做姿態地挺起胸膛,一副像要慷慨赴義道:「為了佳人所求,縱使刀山火海,在下又何嘗不敢闖上一闖,我的寶劍必定將妳安然護送回家。」

游依婷褪盡的血色瞬又浮上俏顏,一時不知該如何應話,侯豐收眨眨眼朝她道:「感動吧?雖然六哥愛耍帥,不過還是第一次拜倒在女孩子的石榴裙下呢,不感動就太不給面子了。」

「咳~~你這是褒還是貶呀?」何魚乾咳一聲揚扇敲向侯豐收腦袋,笑罵道:「我有你這小弟簡直就是不幸,好吧~~我愛耍帥,你最安份守己,到時遇上大地門你就乖乖待著,動手的活兒我來就行。」

「哇哇~~」侯豐收不滿地叫著,然後一派正氣凜然道:「那跟安不安份有什麼關係,懲奸除惡本是我輩分內當為。」
何魚不為所動道:「誰叫我是你六哥,我說了你就得聽,管他什麼敵人,交給我就對了。」

「哼~~」侯豐收竟是跑到一邊上訴道:「大哥、大姊頭,六哥他以權謀私,強行剝奪我宰人的權利,你們要替小弟做主呀!」

「咳咳~~」葉齊都還沒講話,夢兒卻已擺出一派大姊態勢,還清了清嗓門道:「嗯~~六弟怎麼可以欺負小弟,不乖喔,遇到壞蛋就該一起打才對嘛,知不知道?」

「遵命。」何魚馬上立正肅言,正經八百道:「大姊頭法旨一定徹底執行。」

「嗯~~六弟真乖,來~~給你糖吃。」夢兒見他受教,很是滿意地從小包包掏出獎賞給他。

看他們在那邊耍寶,游依婷不禁一陣錯愕,這是演哪齣呀?而且成為大地門的目標獵物,即使不擔心也該做好以防萬一的規劃吧,怎麼他們好像是在談俎上魚肉,講到的不是打就是宰。

「好啦,就這麼決定了,游小姐妳先好好休息,等妳體力恢復就走。」

「不……」葉齊的話卻是遭到游依婷強烈反對,焦急的臉龐滿是堅持與懇求,其實她也不知道曾祖父的傷勢如何,只從訊息中知道並不樂觀,因此能早一刻帶回解藥就不想多拖一分。

而葉齊聞言,自是成全她的孝心。

胡勁松仍是有些不安道:「你們真的沒問題吧?」

「當然。」葉齊明亮的眼神閃爍傲逸光彩,肯定地道:「你們要一起去嗎?」

胡勁松皺著眉頭道:「想呀,可是怕成為你們的累贅,還是不跟好了。」

葉齊莫測高深的笑笑道:「呵呵~~這點你就別擔心了,一起走你就會知道我們憑什麼自信。」

紀麗潔搶著道:「真的可以嗎?那我們一定要跟著走才能長長見識。」

胡勁松也是好奇得要命,立刻是婦唱夫隨。

說走就走,叫醒游依婷那二名護衛,交待他們自己好生療養,半小時後葉齊諸人已在苑城之外,卓越八人喚出六足飛駒載負大家絕塵而去。


「哇~~好快,像飛一樣……」紀麗潔初次騎乘傳說中的六足飛駒,尤其還是與心上人共乘,享受追星逐月般的速度快感,那股興奮勁兒可真大得過頭,又叫又笑好不樂哉。看向葉齊與夢兒,她的眼神微浮羨慕,因為載他們的是矯健美麗的「雪兒」。

看著看著,紀麗潔竟拍了胡勁松胸口一掌,瞪眼嬌嗔道:「怎麼你就沒有夢兒姊姊那樣漂亮的幻靈。」

「妳自己不也沒有。」胡勁松哭笑不得的在心中咕噥著,不過嘴巴可不敢反駁。

雪兒歡快穩健地掠地奔馳,背上二人便如靜坐屋宅未覺絲毫顛簸,葉齊將手環過躺倚胸懷的夢兒纖腰,愜意的面容還有一絲陰謀得逞的邪笑。

葉齊諸人聯袂出城早已引發各方注意,甫出城時還能察覺近十人遠遠盯梢,不過六足飛駒速度實在太快,一流高手都沒可能跟上,不出一刻鐘便幾乎將所有人甩掉。

說是幾乎,因為尚有一個人游刃有餘地吊在後頭,僅為跟蹤而非偷襲,離葉齊起碼十里之遙,自認不可能會被發覺,卻是不知葉齊「心劍放意」的監視早已掌握他一舉一動,甚至連他通知同夥的話語都能知悉。

「轉進森林。」葉齊下令捨棄道路,目的是避免各門派高手追上,其他門派的高手太多,大地門哪裡敢來襲擊。

大地門的追蹤者果然高明,眼神如炬審視地面微薄蹄痕,離著十數里竟仍準確的從葉齊轉向位置跟進。

入了森林,他的舉動也隨之加倍嚴謹,時不時停身趴下將耳朵貼附地面,仔細聆聽著六足飛駒的蹄聲。

就這樣掠出五十里,一次伏地卻聽不到些許蹄聲,他馳騁的速度當即減慢,小心翼翼地將目力、耳力、靈覺運使至極繼續朝前,方圓數百丈的微細動靜盡納於心。

最後,沒發現葉齊諸人停留的身影,只見蹄印足跡詭異的中斷消失,他不慌不忙伏地聆聽,直過數分鐘,他似乎又聽到聲響,很得意地一笑飛掠而出,無知者是幸福的,若知道自己才是被算計的人,他哭都來不及了,哪還能笑得出來。

葉齊諸人馬不停蹄的奔馳六小時,天幕早在二小時前拉起黑簾,綿綿雪花飄然降落,寒風在六足飛駒的極速下更添冰冷。

紀麗潔的激情早褪得一乾二淨,小貓似的縮進胡勁松背後麾衣裡取暖,感受著心上人的體溫,心房也變得暖洋洋的。

胡勁松身體伏得很低,將自己的臉包得緊緊,是冷也是不敢觀視,六足飛駒速度要命的快,月黑風高令視野極端受限,每每看到景物浮掠交錯,感覺便像樹石迎面撞上,有心臟病的搞一次都會被嚇死,反正六足飛駒不是由他控制,索性眼不看心不驚。

遠離苑城千多里,葉齊聲音在眾人耳側響起道:「我們就在前面山腳休息吧!」

覓得一處山凹停下,游依婷雖有芷兒以鬥氣相護,六足飛駒的顛簸亦極輕微,虛弱之軀卻也不堪奔襲勞頓,身心俱疲、昏昏欲睡,吃點肉、喝些水便直接抱著毯子倒地睡著,而胡勁松那倆口子則先打坐調息才躺下睡覺。

靜靜度過數小時,游依婷半夜醒來便再難入眠,秀眉緊蹙透露內心急切,不過她也沒叫喚眾人,她深明大家護送自己已是仁至義盡,再過份要求就是不識好歹了。

葉齊本就沒睡,發覺她懸腸掛膽的情緒,遂主動開口道:「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們繼續上路吧!」

一聞聲,大家立刻精神抖擻的站起,除了胡勁松二人,誰叫他們功力差,醒轉後仍是睡眼惺忪。

跑跑停停,日昇日又落,一天多的時間已有四千里路被拋在腦後,速度之快讓游依婷難以想像,怪不得說六足飛駒是人們夢寐以求的坐騎。

入夜之初大地殘陽餘暉褪盡,月娘悄悄撥開一片雲朵現出輝華,山坡、樹頂、大地的積雪閃爍淡淡銀芒,非如昨夜黑幕蔽天遮地,透射的光明卻似特意來映照殺戮的進行。

「嚌嚦……」

六足飛駒如電飛馳的身影在數步間完全停止,嘹亮的嘶鳴聲盪漾林野,往上看去,不速之客截道來,炫芒綴空顯露出八道凌空傲立、昂揚威武的偉岸身影。

天空只有七人發出鬥氣,七道光芒在中央形成交集,聚耀凸顯一人的與眾不同,方臉濃眉顯威嚴、彪軀虎體透威猛,一股超然氣勢瀰漫幅射,雙目閉合似對蒼生不屑一顧。

八人乍一現身,一道特意展現的氣芒迅即自葉齊諸人後方升起,流星般劃過天空飛向對方,這就是他們的實力,總共僅有九人卻清一色強者,沒有無謂的後天庸手。
第九章 ~震撼敵我~




「喀登~~」錯愕地抬頭望天,游依婷彷彿能清晰瞧見一雙雙成竹在胸的眼神,芳心倏地冷過徹骨寒風,沈入黑暗冰封的萬丈深淵,尤其是望向那閉目之人,心神更受震懾,情不自禁感到自我的渺小,身體不由自主的瑟瑟顫慄。

胡勁松的表情也沒比她好到哪兒,張口結舌呆視半晌,停在中央那人的眼神再也移不開,心臟不爭氣地加速怦怦作響,雖強作鎮定仍難掩飾緊張道:「中間那藍衣人就是大地門從前的門主駱肇平,沒想到他竟會親自率人而來。」

游依婷雙眼茫然、手足無措,芳心升起濃濃悔意,為什麼要請求葉齊他們送自己回去呢?儘管自己上路八成難逃災厄,但起碼不會賠上別人性命,雖然葉齊曾發自信豪語,可她這時候真的不認為大地門會低估他們。

的確,由天上天境的駱肇平率領八名部屬而至,大地門絕對是給足葉齊面子,只不過葉齊還不放在心上,心劍放意無影無息地釋放迴繞、巡視週遭。

駱肇平眼簾驟張射出兩道精光道:「葉公子幸會了,本人駱肇平有要事與閣下相商,冒昧拜訪還請莫怪。」他話說的還算有禮,然而卻是蘊含強大精神威壓,利如矢、重如山當頭罩向葉齊。

甫會面就想施以下馬威,可惜他找錯對象了,葉齊心神修為何等高深,在進試練之路前都能勉強與他一拼,今時更非往昔,心湖不起絲縷漣漪,有的只是罡氣盪開金芒捍衛眾人,避免提前曝露卓越八人的實力。

「這就是你相商的見面禮嗎?好個居高臨下的相商、好個氣勢迫人的相商,有誠意就滾下來相商吧!」葉齊桀驁不馴地傲然仰首,聲如雷霆,陣陣迴音蕩漾山野充滿魄力。

聞及葉齊狂恣之語,駱肇平閃過一抹怒色,面孔緊繃,語氣轉厲道:「葉齊,鄙門無意與你為敵,不願卻非畏懼,只要你肯交出所有萬年龍血草,駱某保證不再與你為難,並且承諾三件不損及本門過大利益的條件,否則……」

後續未言,但這種留尾任誰都能明瞭涵意,葉齊卻是不怒反喜,嘴角微微翹起,心劍放意繞遍半徑一里仍未發現埋伏,很顯然,對方由始至終都忽略卓越八人,駱肇平對他們更是看一眼都懶。

要知道,接近先天中段的高手便有能耐洞悉卓越功力,但是還得在近處仔細觀察才行,區區數月間誰能料到如此變化,未曾費神調查亦情有可原。

天上天境則是層次之別,就算他們再怎麼收歛功力,駱肇平在這距離下依然只需多瞧個兩眼便能發覺異處,他若謹慎一點也不敢再大放厥辭了。

「那兩個殺人搶劫的我認識,我也要殺了他們搶他們,還有兩個前幾天來偷襲,不能給他們好過。」浩飛囂張的在葉齊肩膀蹦蹦跳跳道,牠根本是在廢話,反正都是敵人,就是沒遇過對方,牠照樣要殺要搶。

藉由氣息感應,葉齊已覺二人有些熟悉,意識收到確認更是證明無誤,犀利的目光放射寒意,輕聲細語道:「左邊第二個棕衣、第六個黑衣就是滅掉梅映世家的人。」

「嗯~~」

眾人精光一閃,雖然這二人並不一定是罪惡最重,可曾親眼目睹滅門血案,亦是因為他們才遭追殺,眾人真恨不得將他們除之而後快,實際上,葉齊這趟誘餌策略最想的就是引出那三人,出現二個也算達到目的了。

葉齊接著吩咐道:「夢兒,施展『碧琉天罩』(風系高級上階)護住小松他們,雪兒留下預防不測。」

說著,頭一偏朝霜兒他們示意,青與紅共三道光華同時閃現,「火龍」、「青鷲」、「火翼狼」俱是凝身化形,它們也都要原地留守,八匹六足飛駒則被收回。

「葉齊……」胡勁松看到葉齊他們走向前去,登即一陣熱血沸騰,亦想跟上拚命,卻被火翼狼攔住,見葉齊回首流露的傲睨笑容,吐出的言語倏又哽在喉嚨。

不一會兒週遭已被一圈青芒罩住,碧光迅速凝結成實質般的琉璃圓蓋,超強魔法守護小小範圍,別人想突破也非幾次攻擊能夠辦到。

看到這邊的舉動表明決意,駱肇平怒顏再添殺意,聲音如鎚低沈有力地敲空震盪道:「葉齊,別以為曾有一番作為就自視過高,本座是看在魔武狂人的面子才與你好言相商,否則憑你們,還不放在本座眼裡。」

「敢跟我賣狂,師弟讓他瞧瞧誰不放在誰眼裡。」悠宇紫影乍閃,劍鍔展翼,對那搞不清楚狀況的駱肇平極為不爽。

葉齊左手一旋將夢兒挪於背,右臂斜下劍指大地,不慍不火的平和中散發傲凌蒼穹的氣勢道:「是嗎?那麼今夜就將你們的心房烙印上我們的身影吧!」

聲斷,身騰,劍揚,氣爆,光耀,烈日般的金芒射向駱肇平,暴雷厲嘯席捲整片山野,葉齊狂傲喧天道:「前提是,你們得保住性命。」

緊隨其後,金紅、艷紅、湛藍、霜白劃出絢彩疊影,驚天動地的劇烈波動盪得空間為之模糊,扭曲般的空氣如朝天空搭起波紋橋樑。

呆,天上、地下諸人見狀無不呆滯,駱肇平做夢也料想不到會發生這種情形,但事實擺在眼前不相信都不成,他也沒時間多去思考,葉齊已於轉眼衝臨跟前,磅礡威勢不減,卻見金影乍消。

卓越諸人僅是稍落於後,顯然葉齊速度已大幅放緩,否則他們哪能跟得這麼緊,能達三分之一就很了不起囉!

「渢~~」

只見葉齊劍式撩起尖銳呼嘯,聲未至,駱肇平便見一抹撕裂空間般的波紋劈向自己,無形罡氣一發頓又挑起他內心的驚顫,下意識挪移身影暫避其鋒。

「你不是狂嗎?閃什麼?無膽匪類就是指你這種人。」葉齊得勢不饒人,無形劍罡參雜有形金芒詭譎難測,短短二十字不到就揮出千劍鋒凌,流光瞬息交織成漫天星羅,咄咄逼人的魄力更進一步撼動駱肇平心靈。

駱肇平被劍影晃得眼花瞭亂,神經不由緊繃、招式亦略慌亂,一時間竟沒能回上半招,只能全心全意盡展身法,不顧形象翻移騰挪,快得天空俱是他的殘影。

「果然名不虛傳,好快的速度。」葉齊一輪疾劍下來未能建功,眉宇微皺忍不住暗自嘀咕。

葉齊對他的底細倒也清楚得佷,駱肇平擁有完全增速的幻靈,無論身法、招式的速度都有極大增幅,在同等功力中也算非常難纏,而且打不過都能逃得掉。

當然,沒有一個強者會喜歡逃命的,所以,有了速度優勢,接下來便該考慮如何傷人。

駱肇平便是專修霸道強悍的刀法,憑極速攻得敵人措手不及,霸勢壓得對方無法回氣,雙管齊下,自是叫人難有回擊之力。

綜合二大強項,駱肇平的戰術絕對是橫衝直撞的最佳代言人,以此常勝不殆,技巧方面難免就被拉下,偏偏今天碰上葉齊,罡氣就是強在至剛至烈,劍式比他更快更利,一時間竟被搞得狼狽竄閃。

畢竟葉齊劍意層次過高,當世能與他比擬的人屈指可數,並且領悟自然之道,人劍合一的靈巧變化登峰造極,堪稱是小範圍天下無敵,擁有幻靈加速的駱肇平仍舊遜色三分,功法再霸道,鬥氣遇劍罡也得破洞穿孔,不躲還能怎地。

「該死,竟落入他的圈套,被他掌握節奏。」駱肇平經驗終究是極為豐富,很快就發現錯誤,戰法立改,氣機驟沈穩住身形,真氣暴漲發動霸氣開天的刀勢。

「轟~~」燦燦金芒絞浪排雲硬破劍罡,氣浪炸雷般滾滾呼嘯。

「好強的劍氣……」挽回頹勢的駱肇平內心反是更添驚悸,葉齊單單劍氣竟就震得他內息微盪,儘管他才運上八成功力,這情況也是不該發生的。

他在天上天境雖不算厲害,卻也是很符合大眾,就是功力中下,跟先天境界一樣,初級能修練到中下的人十有七八,可要再提升便很困難。

駱肇平在天上天境修練六百多年,功力居然和一個初臻無上的人半斤八兩,而這對手在數月前還只是先天中段,這般匪夷所思的事他實在難以接受。

「咦~~」葉齊內心微訝,劍勢更疾,鋒芒畢露籠罩駱肇平週身。

駱肇平不肯示弱,金銀炫芒耀亮之極,揚刀劈斬彷彿將空間劃開,身前產生光彩扭曲的豎痕,剎那間無數金刃嘯空迎上劍氣,竟是瞬息揮出千百刀,只是速度太快才猶如一斬。

「砰砰砰……」電光石火間刀劍交錯,爆響不絕,勁流狂亂衝擊在空中攪成無數氣旋,迸發的強大氣流甚至傾瀉入地捲起漫天飛雪。
雙方氣勁對撼爆發颶濤狂潮,身形俱是順勢稍退數丈,不過也僅止而已,似瀟灑或霸氣地一擺架式便沉凝似嶽。旋流雖強,二人又豈是尋常高手,根本不受影響,但二者後續舉動仍大不相同。

駱肇平右臂肌肉微不可覺地跳動,卻是已遭些許劍氣侵襲,適才一口氣爆發刀芒竟無法盡滅劍流,身體隱隱感受到無形劍氣的鋒銳,刀勢急又上撩才勉強化解,相形已見絀。

葉齊內力雖沒比他高,但罡氣強橫、劍意絕世,簡直就是駱肇平的剋星,硬是沒讓刀氣侵入分毫,氣息綿長,身若磐石,悠然凌空讓人懷疑他是否有動過手。

「奇怪,他功力真的沒比我強,搞什麼鬼呀!」葉齊本有自信以弱勝強,現在發覺自己功力比預想的高,竟是反而有點不滿,實在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當然,葉齊不爽的情緒僅是一閃而沒,馬上就被濃濃欣喜取代,功力更高當然是有益無害,沒人會討厭的。

「再來。」葉齊嘴角傲然一勾再次出招,欺身上前帶動滔天氣浪,捲起數丈炫影金波掩向駱肇平,悠宇更在葉齊疾舞之中隱去光影。

「登~~」駱肇平見狀心臟莫名一顫,連迎戰的勇氣都被淹沒,氣機驟轉,當場飛速逆退。

他的速度迅若星電,葉齊氣浪罩臨已然遲了三丈,腕一抖再從金芒裡射出百道寒星,可惜,在駱肇平靈識下無所遁形,盡數滅於刀鋒。

另一邊,葉齊殺臨駱肇平的時機算得剛剛好,大地門先天高手才想插手協助,霜兒已搶先趕到,依舊帶有稚氣的玉容仍是很容易讓人放輕戒心,明眸流盼看向左側棕衣人。

「……」對方看到她的神態又是一愣,霜兒眨眨眼,玉手張握之間紅影凝形,朝日輕揚,艷紅盛放,稚氣面容似幻影般破滅,烈焰暴揚直衝九霄,霸氣龍威狠狠撞進棕衣人心房。

「呃~~咳~~」棕衣人差她何止一籌,猝不及防下呼吸猛地一窒,胸口如遭重鎚敲擊,面部肌肉痛苦扭曲,氣血逆湧衝至喉嚨,強行壓下卻忍不住癢意,一聲咳噴出細霧血沫。

霜兒氣勢遠勝,功力同樣超過,見他受創瞬即欺身進逼,夕陽化虹鎖定其胸口,這妮子陰人的功力也是一流呀!

「啊~~」棕衣人見狀不由亡魂喪膽,駭然狂喝,十道金索冒出身體,編織成網罩阻霜兒。

「螳臂擋車。」霜兒芳心輕蔑不屑,朝日之鋒摧枯拉朽刺入金網,切削水壁般旋劃,立將幻靈絞成粉碎。

「嘎嘎~~」左邊之人急欲攔阻,浩飛唳鳴傳入耳膜的同時,黑電疾影也已射向面孔,逼得他不得不收刀閃躲。

「嘎~~嘎嘎~~」浩飛根本不將對方放在眼裡,聲音竟還頗有節奏地唱鳴著,迅影飛電上下盤繞,不多時就幾乎把對手給轉昏頭。

對方不跟著繞還不行,稍一疏忽就見浩飛利爪劃下,割膚滲出大量血珠,加上幻靈也沒路用,數道黃色箭影胡亂竄仍射不中浩飛。

驀地,浩飛速度莫名一緩,二支光箭登時射中背部,對方心頭一喜卻反受其害,浩飛這賊鳥根本是故意的,片羽無損順勢撞向他肩膀,狠狠挖下一塊肩頭肉。

芷兒則是氣嘟嘟地殺向霜兒右邊之人,這麼明顯的被甩在後頭讓她很惱火,長鞭旋影凌厲蕩掃。

「蓬~~」對方以不變應萬變,渾身鬥氣乍縮猛放,強悍氣波頓將鞭勢反彈,不過他也無力再援救同伴了。

「呼呼~~」卓越八人分成二組結陣,兩條寒冰蛟龍以縱橫之姿分取敵手,強悍威力堪比先天頂峰,對方紛紛躲開不敢格擋,只剩冷風寒氣從身邊掃掠而過。

卓越對氣勁落空毫不在乎,第一擊只是顯顯威,後續鋒芒驀地轉折加劇,浩瀚藍芒透劍凝化丈長巨劍直取黑衣人。

數丈之距瞬息即至,黑衣人瞳孔內的湛藍劍芒迅速放大,視野剎那間被藍色完全佔據,不敢遲疑就是一片藍影浪濤脫體撲出,鬥氣狂催凝聚成巨型刀芒企圖硬抗。

「颯……轟……」卓越那一劍何等強大,毫無頓挫地劈開氣濤,餘勢再與黑衣人拚個不分軒輊,雙雙受勁反彈飛退。

秦虎左臂適時開展貼向卓越後背,雄軀左旋助他化去衝力,右臂平劍疾揮順勢斜斬,劍出極光調動環身藍芒,銳影飛流再取黑衣人,威力起碼比擬稍前一擊的五成。

「啊~~」黑衣人舊力盡、新力未生,別說五成,就是三成都接不住,驚駭欲絕,忙不迭側身閃躲,左肩卻仍落在劍勢範圍,幸虧他驚而不亂,千鈞一髮之際以刀身貼至左肩化銳氣為衝擊,雖然巨力幾乎震碎肩骨,起碼肩膀不用與身體分家。

「呼~~」一名使槍者趁隙突襲,何魚瀟灑揮劍舞圓將槍勢偏盪開去,劍勢倏地由卸轉刺,綻放出百道細緻藍華。

「砰砰……」見銳氣疾射而至,對方猛地收槍急退,雙手交錯旋槍舞成金光圓盤消弭劍氣,同時一團熾烈炎流罩向何魚。

「嗤……嗤……」對方幻靈甫出就遭紫電網擋住,二者相互抵銷發出嗤聲異響,雖見紫電能量較遜、迅速黯淡,炎團的耗損亦不容小覷。

對方擋下劍氣仍未放棄進攻,幢幢槍影將電網挑得千瘡百孔,何魚見狀亦是朝炎焰掃出浩瀚冰川,轟然間雙方幻靈俱是煙消雲散。

「該死的東西,先天境界居然還佈陣。」另一人臉色劇變、心底狂罵,身形疾動會合使槍者,二人又掠向黑衣人並肩聯袂避免被各個擊破。

秦獅那邊卻是挑上對方最厲害的先天高手,只見對方連劍疾舞,金芒旋繞悍然迎上恢宏藍芒。

「轟~~嗤嗤……」雙方氣勁一碰頭,金旋明顯遜色,霎時崩散化成無數利芒迸射,緊接著二道紫霧凝成兩隻巨鷹,雙鷹撲臨利爪攫取劍芒,對方劍刃同時貼向藍芒,輕柔靈巧地劃弧將劍芒完全往下卸掉。

牛上門匯凝鬥氣,擺動大臂倏又補上一劍,對方卻也仍留餘力,劍隨身走,凌空翻騰輕易地將劍氣化解。

另一人氣焰熏天正欲攻擊,身形乍動卻見十道實質般青色光刃漫取週身,他只得轉攻為守,振腕揮劍予以化解。

「乓乓乓乓乓~~」幾無間隙連續五聲,那人不由得流露驚容,雖然從風刃形態已將它們估得甚高,孰料,才接五道便震得手腕發麻,守勢頓又加上退避。

再將五道碧刃擊潰,他的苦難才剛要開始,眼角一掃竟見排山倒海的上千青影正朝向自己,青影數量隨著距離拉近迅速遞減,當最先一道被他劈散,總數已然僅剩百道。

風刃銳減十倍,他的臉色反是沈重十倍,風刃之所以減少並非消散,而是它們相互一觸,風元素便即刻重疊壓縮,少至三刃合一、多至三十合一紛沓飄忽。

青刃色澤深淺有別、錯影飛射,看得他是眼花瞭亂不及分辨,力道難以拿捏,隨著風刃被他劈散,他的劍式卻也愈添浮亂,時不時過份使勁而劈過頭,真氣徒然消耗,偏偏又不能節省力量,否則漏掉風刃更慘。

瞧向風刃的源頭,他眉額不禁皺得更深,夢兒和葉齊如影隨形,憑他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人,要拿什麼去跟人家鬥,只得鬱悶萬分的落於被動挨打。

對上秦獅四人的那傢伙功力雖強,可也架不住人多呀,連接數招後亦倍感吃力,瞥眼掠過週遭竟沒一個同伴有空。

「拼不得。」以一敵四?他又不是白癡怎麼肯幹,念頭驟轉,當場就馭氣疾退拉開距離。

秦獅四人結陣後雖對速度有所增幅,比起先天高段的對手卻仍望塵莫及,看他似要逃乾脆就不追了。

對方卻也有其戰術,不給他們清靜,見狀倏又回轉、狂發劍氣,萬點星流漫天飆射,逼得他們繼續追就再跑。

雙方就這樣在空中進進退退,流星雨般的劍光你來我往、縱橫天際,可是誰也耐何不了誰,場面漂亮卻是無聊的緊。

底下胡勁松三人直到此時也沒能從震撼中撫平心境,游依婷玉頸僵硬的轉動,聲音哆嗦道:「這……才是……他們真正的……實力嗎?」

胡勁松呆滯望天、嘴巴半開,失魂落魄般道:「我不知道,天呀,葉齊他……半年多前還是一流耶,呵呵~~我在做夢吧!」

「喔~~原來是在做夢。」紀麗潔的反應最逗,居然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


發傻的還不止在場之人,遠在萬里之外,斜倚岩石、月下獨酌的晁瀧峰動作驀地定格,舉著酒杯緩緩轉視葉齊這方向,錯愕、欣喜、懷疑、茫然,千年涵養不復存在,垂首看向酒壺喃喃自語道:「不是吧,我才喝半壺就醉到神志不清了。」

昔年晁瀧峰以不足九十歲臻至無上,前無古人,葉齊竟還比他快三倍有餘,這已不是一句誇張能夠解釋。

「咦~~那股找死的力量是誰呀?」正在搗鼓魔法物品的瘋狂魔法師突地喃喃自語,無上罡氣的波動唯有「罡武真解」能形成,他只以為是晁瀧峰,沒有一絲聯想到葉齊身上。

大地門門主則是如遭雷殛,身體凝滯、心下駭然,不明白叫駱肇平去找葉齊,怎麼會找到晁瀧峰頭上去。
第十章 ~大獲全勝~




霜兒朝日破去金索,熾熾「夕陽」切豆腐般切入棕衣人鬥氣,避無可避,棕衣人唯有硬挺,雙刀交插十字予以格架。

「砰……唔……」

刀劍將觸之際,霜兒陰陽天轉之力霍然變化,注滿炎勁的夕陽竟是閃現玄冰藍芒,冰火衝擊爆發莫大氣浪,棕衣人沒能抗衡半秒就活生生被炸飛,脆弱的鼻樑斷塌流下兩管血水,往後翻了多圈才勉強穩住身軀。

霜兒飄然退移四丈,懸殊的力量差距讓她血氣沒有半分浮動,嬌軀倏地一頓消失當場,紅影如虛似幻再發攻勢。

駱肇平屈落下風後旋即變換戰術,憑恃幻靈加速盤旋繞圈,迅如飛電挪移至葉齊背後,凌厲刀芒直往夢兒身上招呼。

葉齊僅需原位轉圈便能輕易抵禦,這一轉卻令他神情微變,竟是夢兒受到牽引的速度過慢,才到一半就見刀芒近至丈餘,嚇得葉齊急忙以左手輔助勾住夢兒迴避。

夢兒的「化風體」跟不上葉齊速度,這下子配合是真出問題了,以前原位旋轉稍慢還沒問題,畢竟夢兒魔法也不是吃素的,但對上無上強者卻相形失色,尤其是她又在攻擊其他敵人。

駱肇平看出破綻豈能不加以利用,憑恃極速以葉齊為中心急繞,一抓住機會就是絕招襲取夢兒,雖然葉齊的抵禦仍是易如反掌,雙方攻防卻也成為五五波,被扳回劣勢了。

各方激戰,霜兒首先建功,熾烈旋虹佈成天羅地網,強勢封q鎖棕衣人所有生機,雙劍帶動天地炎流收縮壓迫似要焚盡萬物。

棕衣人雙刀疾劈欲求脫身,每每觸及劍網卻只是讓手臂震得更麻,可是縮攏的劍流又逼得他不得不擋,千百劍下來已震得雙臂麻痺、雙刀龜裂,焚勁熾熾更令他揮汗如雨,氣力也隨汗水而蒸發。

驀地,劍網中穿入二道熠熠輝華,棕衣人始料未及連忙橫刀防禦,然而~~神劍之威豈是他已滿佈裂痕的雙刀所能抗衡。

「鐺~~」一聲,朝日豎斬而下,棕衣人斜架的雙刀同時斷分,氣息一窒已不及再做反應。

夕陽橫線劃過一抹殘虹,這便是他最後所見的景象,連慘叫聲都沒有,身體失力往樹林墜落,瞪著惶懼眼神的頭顱半途脫離脖頸,噴泉似的血水灑向地面,染紅白雪。

「喝~~」芷兒功力與對手旗鼓相當,兔起鶻落鬥得萬分激烈,金紅氣芒迸發滔天勁流,嬌軀猛地翻升舞起炫彩鞭影當空罩落。

鞭網下之人沈穩如山的抬起頭,瞳孔倏凝閃過一抹神光,剛勁有力的臂影疾遽揮舉,刃佈鋸齒的黑刀猛地穿進鞭網,手肘一彎,身形急旋,鋸刃赫然捲住長鞭。

「啪啦啪啦……」只見他鬥氣狂旋形成萬鈞扭勁,凌厲刀氣擴展衝擊硬是將長鞭震成數截,鋸齒黑刀略微一頓,冷芒破天而上擇人欲噬。

「啊……」

「閃開呀!」

芷兒鞭子一拉,驚見手中伴隨自己成長的青鞭就剩五尺,不由得神情一怔忘記閃避,剎那間刀鋒已劈至面前二尺,一聲驚駭顫慄的叱喝同時在耳邊響起。

「閃開?」變故太快,面臨生死一線的芷兒自己竟還沒反應過來,只對那聲吶喊而感疑惑。

「叮~~」千鈞一髮之際,橫向悍然插入一道熠熠赤芒,劍尖觸及鋸鋒將刀勢緩上一緩,芷兒閃過一抹驚慌、錯愕,貌似被踹一腳般猛地側閃開去。

呃~~芷兒還真是被狠踹一腳,原來是霜兒解決敵人正欲助芷兒一臂之力,見狀差點被她嚇破膽,瞬間爆發極速暫阻刀勢,腰身柔軟後折掃出腿勁將芷兒踢飛。

「嗤……嘶~~」芷兒此時清楚的看見對方刀勢一震,霍地從刀尖滑過去,差之毫釐的從自己眼前掃上去,甚至削斷自己的一縷髮絲,額頭霎時冒出細密點點的冷汗。

見芷兒終究是毫髮無傷逃過一劫,霜兒心緒一鬆卻掩不住直往上衝的怒氣,噴火般咆哮罵道:「笨蛋,戰鬥時發什麼呆。」

「對……對不起。」芷兒這時才感到一陣後怕,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女孩,貝齒緊咬著蒼白的下唇,寒氣從腳底竄至腦門,冷汗轉息浸濕了衣裳,雙手無法自抑的微微顫抖,心如擂鼓重重震盪彷彿要脹破胸口。

對方即將建功的一刀遭受破壞,恨歸恨卻也沒空懊惱,霜兒隨之就是一輪狂炎暴流將他籠罩,猝不及防下立添數創,氣血逆湧、口溢朱紅,本是志在必得取人性命,瞬間角色對換,能保一命就要偷笑了。

好一會兒,芷兒深深地吸了口氣,凝目轉向重新提起戰意,撫平顫慄心緒,玉手虛抬幻化「紫電槍」,身形乍閃疾掠而出,紫虹奔電配合霜兒狠狠刺向對手。

方才那一瞬的情境無法抹滅的烙印在芷兒心靈深處,失敗中學習成長、累積經驗,但千百次失敗也比不上一回險死還生的記憶深刻,高手過招、瞬息萬變,眨眼的恍神便是生與死的距離,芷兒已從這次教訓徹底明白。

不過這也虧她心理素質夠強,否則恐怕會留下陰霾,短時間內甚至會對戰鬥產生畏懼,哪能喘口氣就敢再殺上去。


此時此刻的另一邊,夢兒妙目波光蕩漾又快哭了,化風體無論如何都跟不上葉齊的旋轉,實實在在感覺到自己成為累贅,為了保護自己,葉齊已然錯失無數次攻擊時機。

雖然,駱肇平憑恃超絕的速度,謹慎地與葉齊保持距離,葉齊縱使劍法出神入化也是難奈他何,不過夢兒自己嚇自己最厲害,小腦袋永遠是先想到自己的缺點。

夢兒愛亂想也就算了,偏偏又愛把錯怪罪到敵人身上,這次也不例外,紅著眼、癟著嘴,既氣且惱地瞪向駱肇平,念頭一動,咬牙切齒的調回所有風刃,「蘊風環」中的風元素暴然狂湧。

剎那間,漫空泛佈片片點點的青色光影,恐怖的數千道風刃瞬息成形,波瀾壯闊籠罩四面八方,將空間壓縮般盡數射向駱肇平,密密匝匝不留餘隙。

「轟呼……」駱肇平雖是無上境界,見到這種陣仗也不禁為之心悸,旋即全力運使鬥氣護住週身,一百八十度轉身硬是穿出風刃壁牆。

葉齊眼神微瞇,洞燭先機,趁駱肇平氣機產生變化之際,「天幻」已搶先繞弧,阻在風刃後斷他退路。

風刃太過密集,駱肇平一時間也沒發覺異樣,依舊挾以磅礡刀威將積厚的刃壁擊潰。

「砰~~」甫穿出青刃,駱肇平便見呈現七彩炫芒的天幻當胸刺來,心下劇駭,真氣猛起運至寶刀正劈劍尖,刀劍尚未相觸,天幻驀地爆炸,道道波光弧紋衝擊全身,將他護身鬥氣轟得幾要泯滅。

「颯颯颯……」駱肇平身形受勁一滯,後面的風刃立刻趁勝追擊,勢若山洪決堤、鋪天蓋地,犀凌銳芒籠罩十丈方圓,背後更是葉齊人劍合一的絕世鋒芒。

駱肇平畢竟是無上強者,穿過刃壁再遇天幻一重自爆,僅是前後攻勢交替的間隔,真氣循環再生已復八成,內力凝實貼身銀芒,金芒鬥氣圈圈擴展、宏盛激盪,硬是將風刃在半丈外震回風元素。

不過風刃也已完成削弱鬥氣的任務,葉齊劍罡趁勢攪亂氣流,延伸出丈長無形波紋,絲毫未受鬥氣抵銷。

駱肇平瞬間一百八十度迴身便見悠宇僅離二丈,劍未至、氣先臨,無堅不摧的劍罡撕裂他最後一層護體鬥氣,烈勁在胸口映入一股寒氣從心底擴散,數百年來幾被遺忘的死亡顫悸再次被葉齊挑動。

連迭攻勢磨掉駱肇平半數功力,他再也不敢硬行接擊葉齊之招,滿心駭然選擇飛退先行回復真氣,憑其無上修為,哪怕是一絲絲的間隙便也足矣。

可惜,葉齊功力分毫不弱於他,堅決奉行趁你病要你命的至理名言,縱然駱肇平瞬息疾退二十丈,葉齊卻是剎那搶進二十一丈半,夾以全盛威力的劍氣穿透銀華,再進一步擴展戰果便能破入胸膛。

「砰~~呼~~」駱肇平目凝劍罡鋒芒處,一舉一動仍穩如泰山,適時橫刀切斬硬是斷開劍罡,擋架胸前企圖借力退避。

「你擋的了嗎?」葉齊凜冽肅心,銳利的目光透射實質般殺意,劍氣催鼓至極,集中劍罡衝擊阻礙之刀。

「砰~~」駱肇平氣勢已弱,雖未對上葉齊雙目,在殺意影響下竟也略微一滯,他力量雖是霸道,本質上卻仍較罡氣遜色,艱苦禦守哪容得他再露破綻,劍罡當即趁虛而入,徹徹底底震散外放刀芒。

「哇~~噗……」駱肇平手腕劇震,手肘一虛,刀身撐不住劍罡反被砸向胸口,退是退了,卻非借力而是慘遭擊飛,胸腔氣閉、血湧入喉,一招之失噴灑十丈血霧。

葉齊得勢不饒人,身形急進沒給駱肇平拉開距離的機會,無形劍罡排開血霧,氣機狂振透發,颶風飆凌、俯瞰蒼生,傲逸天成帶起風絲空痕,浩大狂威盡封駱肇平身週三丈。

「啊~~」駱肇平心知生死存乎一線,急忙穩下身軀,不再顧忌損傷自身,狂意調集全身真氣,壓下強行催力造成的血氣翻湧,兇猛鬥氣剽悍爆發,綻放丈餘金芒刀影劈向罡氣風痕。

「轟隆……叮~~」二強對陣,巨濤沖天宛如破碎虛空,扭曲絞纏的氣芒、旋波充斥二十丈範圍,雙方受勁反彈各自飛退。

「該……死……」駱肇平又被一擊,口嘔鮮血凌空滾出百米,刀刃更是切崩一道細緻卻深入的缺口。

葉齊卻是僅退十來米,身形斜前就像似腳抵地,眼前那傢伙都還在翻就又穿梭颶風追擊而上。
駱肇平氣虛、體傷,偏偏還感知無數風刃飛襲而至,才剛穩住退勢,耳邊竟又隱約聽見夢兒怨恨的聲音:「人家又沒惹你,你幹嘛欺負人家……」

「噗~~」風刃尚未打到人,駱肇平臉色驀地一陣青紅交替,氣血驟湧又是噴出一口血。

他這次是被氣的,到底是誰欺負誰呀,如果不是夢兒將攻勢全轉至駱肇平身上,他雖難有勝算,想走卻也不難,絕不至於傷成這副德性。

不過說句公道話,這也怪他自己,夢兒不打他就該偷笑了,他卻自作聰明的去攻擊夢兒,不是逼夢兒改變攻擊對象嗎?活該他自食惡果。

「撤退~~」駱肇平嘶啞狂吼,瘋狂舞刀成壁禦守風刃,護體鬥氣內歛不發,全力以赴馭氣倒飛,零碎風刃穿過刀網,他寧願挨上一擊也不稍微延宕。

再不留伺機反擊的妄想而只求逃命,心態轉變的效果絕對明顯,葉齊雖然依舊疾速進逼,可已無法追上駱肇平,距離甚至一丈丈的被他拉遠,夢兒小嘴更是噘得老高,風刃射不到人了啦!

現在最舒心的就是先前夢兒攻擊的那傢伙了,他所受威脅一消便瞧向駱肇平,這麼一轉眼駱肇平已落下風,接著就是慘遭葉齊強勢追殺,思緒急動衡量哪一處戰區最安全,如果不是怕受到懲治,他認為最佳方略就是逃命。

事情倒也不用他太為難,夢兒轉攻駱肇平直到喊出撤退,說來雖長,實則僅於幾息之間,一聞命令如逢大赦,毫無阻攔的化影飛遁。

另一邊諸敵欲逃,卓越四人不管他人,有志一同盡取黑衣人,卓越劍化萬千寒冰光影,逼得黑衣人不得不回身反擊。

秦虎三人也不結陣了,趁他被纏住一擁而上、四方圍剿,衝出十數丈的二人轉首略微頓止,互視一眼終歸無奈搖頭逃竄,這時候遑論救人,自己能逃得性命就要謝天謝地了。

「不……」黑衣人滅梅映世家時狠厲決絕,自己面臨死亡卻是怯懦之極,悽愴狂呼似想求饒。

卓越四人連讓他多說一句話、多喘一口氣都吝於施捨,寒光藍華交織成犀利劍網,刃芒收攏磨盡他最後一分力,活生生將他碎屍萬段。

霜兒與芷兒的對手自顧不暇,根本沒注意駱肇平的狼狽窘狀,陡然聽到撤退二字爆響,心弦不禁猛烈劇顫,悲苦的浮起一個念頭:「天呀,我要怎麼撤退?」

他的功力與芷兒相若,倘使霜兒也是一樣,一打二或許還有逃脫的機會,偏偏霜兒比他強了一大截,除非同伴援助才有機會抽身,不過當他旋身疾眼瞥視便明白那只是奢望。

「鏘……啊~~」霜兒雙劍舞成烈焰紅輪,霸氣蓋天罩下,對方心境絕望,鬥氣不覺間隨之衰弱,寶刀疾迎難抵神鋒,手一輕、刀已折,他竟也學起剛才的芷兒,神情一怔,但他卻差在無人來救,紫電槍影化十分百封q鎖全身,想擋已然不及,左胸心口一槍前後洞穿。

「哪裡逃。」霜兒一見敵人喪命,再也不看一眼,小巧身軀朝側疾翻,優美矯健地劃出半弧,迅捷虹影直追那二名逃走之人。

芷兒也忙抖槍將屍骸甩掉尾隨其後。

「混蛋別跑,回來呀,孬種,有膽別逃……拜託你回來呀,唔~~四打一居然連個紀念品都沒給他留下,真他媽的把臉丟光了。」秦獅四人的對手也逃得很輕鬆,只聞侯豐收氣急敗壞的叫罵,後來甚至變成哀求。

當然,對方是聽若罔聞愈逃愈遠,要是留下肯定會名留青史,史上第一傻瓜榜冠軍。

最可憐之人非浩飛的對手莫屬,堪稱是慘無人道的代表作,在牠利爪、勾喙的蹂躪下,苦苦掙扎的可憐人兒已是體無完膚,渾身染血、面如死灰,憤恨屈辱的眼神蘊含更深更濃的恐懼畏怯。

敵人失血過多、氣虛力疲,大勢底定的浩飛終在駱肇平下令撤退時發動猛攻,盤旋至對方頭頂,墨電倏地急遽轉折下鑽,雙爪巧妙貼至揮向空中的劍尖,迅雷不及掩耳滑過劍身、劍柄,致命一擊連反應時間都沒留給對方,鋒銳利爪深深刺入腦殼,雙翼振揚凌霄飛馳追向霜兒。

雖然說他們的結局都是死,但若單從過程來看,駱肇平那句撤退簡直就是叫人送死,喊完沒十秒就掛掉三個。

「嗚~~泣……」夢兒居然又哭得淅瀝嘩啦,瑤鼻一抽一抽哀怨可憐,恨恨瞪著前方逃命的駱肇平,美眸流盼怯怯地偷瞟葉齊,生怕看到他怪罪自己沒用的眼神。

須臾追出三十里,葉齊只能看見駱肇平在月輝下的杳渺背影,心知再追也是徒勞,側首一瞧夢兒梨花帶雨,哪還不曉得她那小腦袋在想什麼,忙不迭為她擦拭晶淚道:「乖乖~~夢兒不哭,哼~~這傢伙竟敢在欺負夢兒後又溜這麼快,走~~我們去找他同黨討回公道。」

聽到葉齊「明察秋毫」的言論,夢兒的擔憂頓時消弭於無形,芳心欣喜暗忖:「太好了,主人沒覺夢兒沒用,對嘛,人家又沒打他,他打人家就是他不對。」然後搖著玉頸在他臂膀上抹臉,惡狠狠地捏緊小粉拳道:「嗯~~夢兒要報仇,他欺負夢兒,夢兒也要欺負他們。」


大地門那些逃兵皆非笨蛋,沒有傻到在天空飛馳留下身影,一個個俱是竄入森林潛逃,衷心祈求自己別成為追殺的目標,他們分析的很清楚,只要被糾纏片刻,逃生便成妄想了。

「嘎~~」霜兒急追並肩逃命的二人,在十數里的追逐中迅速拉近距離,更快的卻是浩飛,月光映射樹冠淡淡銀華,牠就像一條黑色細線切割大地,唳鳴聲嘹亮盪空。

對方聞聲回頭不禁亡魂皆冒,小巧身影快得肉眼難視,唯獨那對金瞳精芒清晰得猶如流星,拖曳尾光劃破空間近至十丈了。

二人流露悲哀神色,單獨的先天高手無論走到哪兒都能受人敬畏,更別說由無上強者率領八大高手的陣容有多盛大,誰能預料今夜竟會慘死一半,餘者也成喪家之犬。

諷刺的是這場亡命之旅還是他們自己送上門,如今連反抗的心都提不起來,畢竟背後還有一個無上強者,他們已感到葉齊放棄駱肇平了,瞥了一眼浩飛當機立斷道:「散~~」

二道身影左右斜分,是死是活各安天命,浩飛不假思索地選擇右邊,倏發極速衝力,銳勝刀劍的勾喙悍然咬向其背,雖然對方毫無糾纏之意,但對浩飛的攻勢亦不敢置之不理,閃避之間難免拉下速度。

「颼颼……」霜兒亦不貪功,發覺浩飛已拖住一人,她隨後疾掠而至,狂霸劍芒宛若炎龍飛撲。

「轟……」對方完全不予回擊,讓開所有的劍氣,只見他所過之處,大樹、石塊、土地被劈得破碎爆裂,飛沙走石漫射四野,不過前後難以兼顧,避讓劍氣之際頓露破綻,浩飛立刻趁隙進攻。

「我還能有一線生機嗎?」逃亡者心房顫慄、淪陷暗黑深淵,浩飛、霜兒單對單都勝他一籌,一對二,連逃生的希望都不足一成,竭力飛奔也僅能延後死亡的時間。

「哼~~」瞧他滑溜的逃竄,霜兒是愈追愈火,一聲嬌叱,身軀驟化模糊殘影,無數虛影朝前幻現,翩翩輕靈、曼妙起舞,形姿優雅旋飛飄逸,雙劍揮灑如同綵帶舞空,虛迷身影最終在他面前凝聚,彷彿早已在路上等著,艷紅疾刃朝敵當面斬落。

「噹……砰~~」那傢伙見狀心臟猛縮,不避不緩,咬牙硬接一劍卻慘被劈飛,背部重重撞上一棵大樹,但他不敢浪費時間疏理造反的氣血,旋即扭腰滾出二丈,只見他適才背後的樹幹已被浩飛翼刃切開缺口。

「嘎~~砰~~乓~~呼~~颯~~」灰頭土臉的又翻又滾,在那一人一鳥的凌虐下,眼前之人哪還稱得上先天高手,簡直比街頭災民乞丐更能引發路人的同情心。

很快的,芷兒也趕來錦上添花,浩蕩聲勢又添一方。

葉齊到達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幅欺負人的場景,夢兒卻毫無同情心,立即奉行葉齊所謂的討回公道,數百道蘊勁十足的風刃漫天徹地旋射而下。

「嘶嘶嘶……轟~~」天地充斥風刃劃破空氣的嗤鳴聲,對方就是全盛時期都得豁盡功力才擋得住,何況是快被浩飛、霜兒、芷兒玩死的現在,心知再無生機,頹唐閉闔蘊含恐懼、懊悔、悲慟、留戀的眼睛,千百風刃破體絞撞、轟然碎體。

葉齊看得一呆,驚聲道:「哇哇~~夢兒還真狠呀!」然後就看到夢兒無辜地緊抿嘴唇,眼波流盼泛動淚光,他馬上補充道:「狠的好,這些惡棍都該死。」

「嗯~~夢兒要把惡棍都打死……啊~~」夢兒一聽就樂了,神氣地抬高秀美的下巴,可是再看向那遍地血肉,她又失聲驚呼,膽怯地縮到葉齊懷裡不敢看,仙姿嬌嫋、我見猶憐,誰能相信人居然是她殺的,而且前一秒還叫囂著要打死人,反差之大讓人直想發笑,不過再多瞧那副模糊血肉兩眼,實在也沒人笑得出來。

霜兒雙手虛揮,二道紅芒化絲變回戒指道:「還有一個應該跑不遠,要追殺到底嗎?」

「那傢伙還真有一套,竟是擺脫我的靈識。」葉齊側首凝望氣息消失的方向,微微蹙額又轉回頭道:「算了,今夜我們的戰果已夠豐碩,懶得再搜查了,就饒他一命吧!」

「哼~~算他運氣好,不然看我不一槍把他刺穿。」芷兒意氣風發地旋轉紫槍,一振碎光歸體。

霜兒沒好氣地一瞪道:「哼哼~~妳還好意思囂張,逃走的人哪個比妳差呀!」

「我……我……」芷兒聞言就蔫了,我個半天也沒能我出反駁來,甚至縮著脖頸泛浮一抹羞慚緋紅。

「咦~~」葉齊瞧得大感詫異,調侃道:「芷兒什麼時改性囉?居然這麼乖呀!」

他當時全神貫注對戰駱肇平,雖有聽到霜兒那聲吶喊,不過轉首時芷兒已經脫險,因此不曉得她差點沒命。

芷兒忙不迭道:「因為霜兒說的有理嘛!」說著眼神悄悄斜瞥。

霜兒一看就知是要自己保密,反正事情已經過去,她也應該學到教訓,微點螓首便不多提,省得小妹又要挨葉齊一頓罵,呵呵~~自己罵才爽。

「哦~~」葉齊才不相信她有那份自覺,拉長尾音表示懷疑,但看她們不講便也無意多問,或許是她們女孩子家的小秘密吧,他大手揮擺道:「好了,我們回去。」

第十五集 擒魔示眾
第一章 ~渾能蘊丹~




「大地門」高手無不落荒而逃,卓越他們自知速度不足以追殺敵寇,相視聳肩一笑,亦不多費白工,輕靈飄灑地翔凌劃弧而返。

「唉喲~~」胡勁松睜大眼珠子看著他們從天而降,手指突地使勁猛捏大腿,搞笑的自虐痛呼,齜牙咧嘴的又揉幾下,迫不及待的三步當一步跑出「碧琉天罩」,興奮得哆嗦道:「你們都達到先天境界了?葉齊是天上天境嗎?天呀,你們到底還是不是人呀?」

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他的問句仍免不了猜疑,游依婷二女跟出來,亦像在看怪物,甚至在初見的驚駭過後,愈是思索反是愈難置信。

侯豐收洋洋得意地挺高胸膛道:「哈~~這是理所當然的嘛,你有看過誰從試練之路出來卻毫無長進的嗎?嘿~~那實在是個好地方。」

胡勁松這才想起葉齊說過從試練之路出來,但耳聞絕無眼見來得震撼,當時是慶幸遠大於驚駭,畢竟已有芷兒與霜兒臻至先天,順利出關並非不可能,甚至再多二人突破也不足為怪。

可是十名一流全達先天,就真的太離譜囉,百分百突破率,試練之路什麼時候變成保證班了呀?

尤其誇張的是葉齊竟達無上境界,這種提升速度誰能想像,胡勁松想得愈是深入,驚駭錯愕的思緒反是愈加紛亂,驚濤波湧,無法釐出個條理順序。

卓越看他發起呆來,笑笑拍著他肩膀道:「你別聽小猴說的輕巧,我們能活著出來,其實有些運氣因素,裡面有一關令我們功力大增,但也多虧大哥幫我們分擔部份,否則能活下幾人誰也不曉得,它的死亡率絕非開玩笑的。」

侯豐收回憶起試練之路種種,脖子下意識地一縮道:「的確,那是好地方,但更是危險之地,只有親自嘗試才能明白,為什麼眾多深具信心的人進去後會失敗,你千萬別看我們全部成功就覺簡單,我絕不希望你因此冒險去賭這一把。」

「呼~~」良久,胡勁松好不容易從震撼中回復,一手抓著頭髮舒了口氣,語帶自嘲道:「我明白,我不會拿命去賭的,就算賭也是不可能達到你們的高度,畢竟我功力僅只二流,更別說像葉齊了,他簡直是怪物!天啊~~我們初識時他才一流呀,我……我……唉~~丟臉呀……」

胡勁松一下從呆滯變為激越,既是跳腳又是沮喪,雙手朝頭髮猛扯猛拉,唉~~莫怪他涵養不到家,親眼看到超出理解範疇的「超自然現象」,任誰都是無法平心靜氣面對的。

不一會兒,胡勁松看到葉齊身伴三美踏空而回,躍動之態頓又靜止,大嘴半開仰望發呆,瞧他那副呆樣,若再流下口水,白癡二字掛到他頭上絕對名符其實。

葉齊偏著腦袋開玩笑道:「小松,我們痛宰大地門的戰狀雖然刺激,你看傻了眼也不該傻到現在吧!」

被調侃者仍在恍神,傻樣換成傻笑,葉齊搖了搖頭又道:「呵呵~~有人正往這兒來,我們先離開吧!」

「好~~」

卓越八人瞧著胡勁松也是莞爾,笑呵呵的喚出六足飛駒,眾人上駒揚蹄飛馳。

芷兒就是沒辦法安份點,晃著小腦袋左顧右盼,笑嘻嘻道:「突然感應到一大群高手爭鬥,跑來之後又找不到人,不曉得他們看到這裡的景象會怎麼想?」

這一戰的實情便因他們離去而暫時成謎,畢竟大地門不可能向外宣傳自己大敗,可數名先天高手的屍骸確實聳人聽聞,傳至各地引發一連串的遐想、討論,震撼而難以置信。

胡勁松的涵養總算有些程度,情緒平撫的不慢,半刻過後雖仍激動,卻已能良好控制,笑語抱怨道:「葉齊你這變態,居然達到天上天境了,也不早點講,害我都看傻了眼。」

「呵呵~~」葉齊詼諧一笑,故作無奈地攤開手道:「我這人是很謙虛的,你又沒問,我總不能自吹自擂嘛!」

「哈哈~~」

眾人開懷笑了開來,唯獨游依婷與紀麗潔的表情略嫌僵硬,她們心緒之亂絕對遠超胡勁松,狂風暴雨摧殘著脆弱意識,至今未平。

胡勁松之所以失態,主因是深明葉齊從一流到無上的歷程有多短暫,加上朋友突然變成神一般的絕世強者,無法想像才害得腦袋當機。

二女心境則是大不相同,情不自禁的泛生一股高山仰止,心靈的自覺便如花草般渺小,看向葉齊的眼神少了率真,替換而起的是嚴謹與敬畏。

無上強者與先天高手乃層次之差,給人的感受亦迥隔霄壤,憑二女的出身,親友之中高手如雲,先天高手並非遙不可及的傳說,因此她們與葉齊接觸仍能處之泰然,不至於像普通人在先天面前連腰都挺不直。

可是,當眼前的人換成無上強者,她們便與普通人無二,天上天境為金字塔頂端的絕世人物,在這強者為尊的世界,別人只能恭敬的頂禮膜拜,縱然是二位天之驕女也不敢僭越,對她們而言,能這麼近距離瞻仰無上強者就是一種榮幸了。

胡勁松回復了敏銳感官,終於發覺紀麗潔嬌軀異常僵直,思緒略微一轉,對其心理已是瞭然於胸,左掌按上佳人環在腰腹的細嫩手背,輕拍著回首微笑,示意她放鬆心情,不過他也知道,這需要時間適應。

倘若將葉齊換成別人,胡勁松絕對也會像她一樣拘謹侷促,不過葉齊是自己的朋友,是真正的朋友,所以他能夠一如既往的灑脫玩笑。

夜幕漸退,曙光破曉映照空靈的清晨,寬敞大路上飛騎競速、薄塵淡揚。

胡勁松突地喊道:「葉齊,我們還是不跟你們一起走了,就在這裡停下吧!」

此處離「游凰世家」僅剩幾百里,不過游瞬譽已躲至另一隱密處,因此仍有數千里之遙。

「嗯~~」葉齊眉心微聳,訝然問道:「怎麼了,你們有要事待辦嗎?」

胡勁松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道:「唉~~還不是被你刺激的,以前我還為自己的二流功力沾沾自喜,現在卻覺得僅有二流丟臉極了。」臉龐毅然繃起,認真地道:「看到你們精進如斯,我才嚴重瞭解到自己的不足,我要抓緊時間好好修練,第一階段,沒有一流絕不懈怠。」

葉齊當然希望朋友的實力能夠更強,對他的決定極為贊同,點了點頭道:「好~~自強不息才是強者的心態,以你的資質,達到一流絕非難事,這就送你們到附近城鎮,有任何事記得找我們。」

胡勁松洪聲大笑道:「哈哈~~我可不是會跟你們客氣的人。」

談笑中,一座城池由遠及近,葉齊想起一些事,給胡勁松一顆「影訊晶」做為聯絡,並且挑出幾盒靈草奇果送他,雙方才揮手告別,飛快遠去。


疾馳電飛,又是千里拋在腦後,隨著距離愈來愈近,游依婷心憂曾祖的情緒亦愈發輕鬆,當然,這與葉齊諸人的強悍實力脫不了關係。

「躂躂躂……」寂靜大地唯有清脆蹄聲敲擊黃土。

「颸颸……」迎風飛馳的呼嘯掃過耳際。

「嘎嘎~~」驀地,節奏規律的聲音中多出兩聲低鳴。

趴在葉齊頭頂的浩飛撲騰而起,傳識道:「好東西,在那邊……」

「咦~~會是感應到什麼東西呢?呵呵~~猜啥呢,瞧他一瞧不就曉得了,反正費不了多少時間。」葉齊抬頭看向浩飛,略一思忖,便朝大家道:「你們繼續走,我馬上回來。」

「雪兒」收到指示轉向跟上浩飛,卓越諸人擺了擺手表示瞭解,芷兒、霜兒互視一眼也懶得湊熱鬧,聽葉齊的語氣應該沒啥大事。游依婷對葉齊的敬畏寸縷未降,自是不敢多嘴詢問。

樹林景象猶如飛簾倒捲劃過眼角,雪兒身化匹練,不多時便掠出十數里。

葉齊抬首望前,暗自嘀咕道:「也不知道浩飛現在能感應多遠,這段日子飛來飛去,竟沒聽說感應到東西。」

葉齊還不知道,浩飛感應範圍隨著力量層次提升亦會隨之倍增,但力量不同,感知的層次同樣有異,像現在,不到千年的草藥,牠根本是感覺不到了,這點還是葉齊後來發覺古怪,才被悠宇告知的。

「雪兒回來。」想到距離可能較遠,葉齊拍拍雪兒,旋身摟起夢兒馭氣飛騰。

浩飛見狀立即加速,直出百里仍未減緩,葉齊笑容不由得更濃了,管牠感知增幅多少,這麼遠總該是超級靈藥了吧,心底更是期待,什麼絕世奇花異果,竟能直接對天上天境功體形成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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