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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記 作者:貓膩 (已完成)

第六部梵城 第二章 異國之行1/2(朱雀記)

細雨淒迷中,飛機緩緩降落在了三落市。,當 

易天行穿著一件風衣,唰的一聲打開黑雨傘,順利地通過安檢,在機場門口要了一輛出租車,順利地進入市區。

這是他第一次出國,所以感覺上還是有些新奇刺激。旅遊小冊子一直說這座城市應該有很多陽光,但易天行坐在出租車裡,隔著雨點打濕的車窗玻玻,看著窗外充滿異國情調的建築,卻怎麼也感覺不到陽光的氣息,反而覺得自己是不是來到了傳說中的倫敦。

出租車司機是個老黑,嗡聲嗡氣地用英文問了一句什麼。

易天行愣了愣,然後微微一笑,把自己的腦子調成了英文對話的狀態,告訴了對方自己入住的酒店。

訂的酒店叫霍什麼金,反正在山頂,聽說挺豪華的。

出租車開的很快,在時有起伏的街道上奮勇前行,沒用多長的時間,便來到了酒店門前。

易天行下車,老黑司機從車尾箱中幫他把行李拿了下來,易天行撓撓頭,用英文問道:「剛費一般是給多少?」

老黑張著大嘴哈哈一笑:「這問題應該問你自己才對。」

易天行笑了笑,遞了張鈔票過去,說道:「不用找了。」

老黑司機接過鈔票看了一眼,彈了彈,嘴裡吹了聲口哨,興奮道:「中國人現在果然有錢了。」

已經有門童上來接過行李,易天行正準備往酒店裡走。忽然聽見這句話,回頭好奇道:「您能看出來我是中國人?」

「當然。」老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中國人身上有氣味……嗯嗯,不是臭味兒。反正就是有中國人地味兒。」

「也許吧。」易天行聳聳肩,走進了酒店。

在酒店裡住了下來,易天行在洗手間裡洗了把臉,對著那面鏡子端詳著自己的面容。鏡子裡出現了一張略顯清瘦的臉,眉毛如劍,唇薄鼻直,卻與他原來的模樣有些一樣,至於具體在哪裡不一樣,卻又一時說不出來。

他皺皺眉,輕輕撫摸著自己地下頜。輕聲自言自語道:「看來變化外形,果然是很難的神通。」

洗漱完畢後。他在床上盤腿打座冥思,將自己的境界調看到最和諧的感覺,然後起身,從行李中取出一些現金塞進風衣的口袋,然後走出門去。

他喜歡用現金,直到今天仍然沒有從暴發戶的感覺中脫離出來。

此次美國之行,除了極親近的那幾個人。沒有誰知道。他沒有通知六處,對於秦家也保密,因為他這次來美國,主要是要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而這種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走出酒店門口,加州的陽光終於灑了下來,讓略有些離鄉無措地易天行感覺溫暖少許。

往下望去,三落市沐浴在陽光裡。閃閃光亮。

他這次來美國是冒充遊客,拿的是香港護照,雖然聽說美國政府對入境地人。有他們的一套識別方法,而且像易天行這樣單身而奇怪的人,一定是對方的關注目標,但易天行心想,自己只要老老實實的,對方應該不會注意到自己。

除非……美國方面知道是自己來了。

雖然易天行是個很謙虛,很低調的人,但他知道,這幾年裡自己出頭露面少,也展示過很多次實力,在各國的情報裡面,關於自己地描述一定會相當的細緻。

所以他開始在舊金山旅遊。

沒有導遊帶領,憑著自己腦子裡生記住的舊金山旅遊手冊,易天行走在街上看著藝人們的表演,微笑著投上幾枚硬幣,去小咖啡廳喝一杯香濃的咖啡,然後苦著臉要一杯白水,去莊嚴典雅的聖瑪麗大教堂玩了玩,只是對著十字架上的那可憐裸者,他沒有興趣拜。

既然容易被人認出來是中國人,那麼唐人街也一定是要去的。

一入唐人街口,便能嗅到一股很奇異的味道,嗯,就像先前那老黑司機講地一樣,不是什麼異味,只是就知道這是中國味道了。天下『書庫

事後易天行總結,這大概是滷肉蛋炒飯揚州炒飯叉燒中藥茶水的混合味兒。

在唐人街裡走了走,發現和走在省城任意一個街道上都沒有太大區別,所以易天行覺得沒有太大意思,折轉回去,還是來到先前聽街頭藝人唱歌的地方。

這裡就是舊金山漁人碼頭地三十九號街。

易天行半蹲在海邊,薩克斯風的聲音從他身後的街道上緩緩飄來,他雙眼靜靜看著面前的碧海,沉默無語。

「嘿,兄弟,你在這兒杵著,會嚇到螃蟹的。」

不知何時,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傢伙,那傢伙長的很胖,穿著T恤短褲,一副知天樂命的模樣,看著易天行臉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那個胖子自己嘀咕了一下,伸出大手伸到易天行面前:

「這是我打招呼的方式,我叫喬。」

易天行笑了笑,碰見這樣熱情的人,總是容易讓人的心情變得好一些,伸手輕輕握了握:「我叫鄒易。」天下/書庫

「周易?」胖子喬感興趣地盯了他一眼,「我聽說過,好像是中國人算命的照西。」

易天行哈哈一笑說道:「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給你算一命。」

「要錢嗎?」胖子喬做出心疼鈔票的表情。

「你免費。」易天行笑著說道,接著問:「你打招呼地方式很特別。」

「不是特別。」胖子喬示意他去看自己提的東西。他提著一根繩子。繩子的末端垂在海水裡面,易天行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他這是在做什麼。

胖子喬嘿嘿一笑,朝著他搖了搖胖胖的食指。然後將繩子從海水裡拉了起來,那下面懸著一個籃子。,當 

易天行好奇地往籃子裡看去,才發現籃子裡有幾塊雞骨頭……骨頭上還爬著幾隻大螃蟹。天下*書庫

胖子喬指著前面地海灣,說道:「這片海灣裡盛產這種叫Dungiress的螃蟹,重量有個一兩斤,」小聲對易天行說道:「不要讓這些螃蟹聽見了,這些螃蟹和德國人一樣笨,你只要有一個筐,往裡面丟寫雞骨頭活著豬內臟,然後沉到海裡去,十幾分鐘之後,把籃子拉上來,這些螃蟹就會成為你我的盤中餐。」

「原來是這樣。」易天行挑挑眉毛。表示欣賞。

「周……易,中國人?」胖子喬把螃蟹收進塑料袋裡,站起身來。

易天行隨之起身:「是的,來美國旅遊。」

「噢,來美國旅遊的人都是愚蠢的人,除了能看見水泥和玉米之外,想看別的都要花很多錢。」

「嗯。我也這樣認為。」

易天行笑了,心想這話有道理,所以自己這次來除了花錢之外,還得順手拿點兒什麼東西走。

與偶然相逢的胖子喬握手告別之後,易天行便回了酒店,要了客房服務,就在屋裡吃了些東西,吭哧吭哧嚼完之後,便又開始入定冥思。

他的準備工作做的很細緻。因為他知道今天晚要面對地,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類力量。

雖然這種力量在如今他地眼裡已經不再是那麼的強大不可擋,但畢竟能少些麻煩。便少些麻煩。

約摸半夜時分,易天行輕輕推開窗子,看著窗下三落市的夜景,看著遠處黑夜中的海,看著海上那座非常著名的橋,微微閉目,雙指如蘭花一綻,道訣疾出。

下一刻,他的身體迅即淡化在了夜色之中,不知去向了何處。

……

……

「易天行不在酒店裡。」

舊金山中國領事館的一間房間裡,一個中年秘書模樣地男人正在向上級匯報。

那位上級一驚,道:「他到哪裡去了?從下飛機開始,我們就有人盯著他,雖然他化了妝,但……天啦,他不會專門跑到美國來闖禍吧?」

他馬拿起一個電話,準備拔打,想了想,一皺眉還是把電話放了下來,不知道是怕人監聽還是什麼。他對那個中年秘書說道:「這件事情嚴格保密,一方面,不能讓美國人知道他來了,另一方面,也不能讓易天行知道我們知道他來了。」

這話說的像繞口令一樣,但那個秘書聽的明明白白,點頭,接著眼睛一轉問道:「您說易天行到美國來幹什麼?」

「幹什麼?」那人皺眉道:「他能幹什麼好事兒……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畢竟只要美國人不活著抓住他,我們大可以什麼都不認,但現在兩國關係正在逐步緩和中,再過幾天,首長就要來訪問,如果這個時候,中間鬧出什麼問題來,我們真的無法交待。」

「美國人到底知道不知道他的身份?」

「哼。」那個領導冷笑道:「美國人又不是蠢貨,對於易天行這種重要人物,怎麼可能不長年監視?只過易天行這次喬裝入境,希望能瞞一陣子。」

畢竟,他們也不希望易天行被美國人跟著。

只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易天行來美國的消息。

「要不要向上面通報?」

「易天行現在兼著宗教事務局副局長的位子,我們通報了又有什麼用?上級根本管不住他。」

「那六處那邊?」天.下/書庫

「六處前些天在新墨西哥出了點兒事情,正和美國這邊僵持著,還是不要煩他了。」

「我們先看看易天行到底想做什麼。」

兩個人站在木桌旁,齊聲歎了一口氣,在暗中乞討易天行來美國真的只是來玩,希望他玩好了就趕快回去。

很明顯,他們低估了事態的嚴重性。

夜風之中,易天行地黑色風衣被吹的獵獵作響,他雙眸裡金瞳一閃,目光投往遠處。

他此時正站在內華達州的一處山脈之頂,遠遠俯視著腳下那一大片略有燈火地平地。這個地方夾在山谷之中,十分偏僻,卻恰好是一塊平地,十分適合作軍備之用。

遠處天邊不知是哪座城市透來的些微暗光。

整片天穹無比安靜,繁星輕輕眨眼,像在偷窺著人間的景象。天^下書庫

易天行站在陡峭的峰頂,雙手將風衣領子豎了起來,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臉頰,雙眸仔細看著山腳下的那個基地,將基地裡的每一個哨點和道路走向深深地刻在腦海之中。

一點點緊張夾雜著興奮,迅即佔據了他的全身,他輕輕呵了口氣,渾身輕輕一向,肌肉鬆馳了下來,心跳也緩了下來,氣息也遮蔽了起來。

馬上要和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力量做遊戲,他必須把狀態調整到最佳。

出國之前,他最初選擇的目標是新墨西哥州,因為在那裡的半山腰有個洛斯阿拉莫斯的地方,是美國國家實驗室。

但在閱讀了大量的資料後,他轉移了目標,轉向內華達的這個基地。天下.書庫

因為這個基地最近做了次英國三叉戟核鈽觸發引爆試驗。雖然是幫盟友做的實驗,但想來,這個戒備森嚴的基地裡,應該還有不少現成貨才是。

既然是偷,便得偷現成的新鮮蛋糕,偷回白面牛奶和配方,那太麻煩。
第三章 中國來的荷米斯1/3(朱雀記)

下午還沐浴著加州的陽光,晚上就在內華達的山上吹西北風,易天行的美國之行確實比一般的旅行者要辛苦許多。

山下的基地裡非常安靜,停機坪上零散停著幾架飛機,知為何沒有被移入機庫。

易天行是個軍盲,但也能看出來那幾架飛機是目前最先進的型號,後掠的機翼被塗成那種黑糊糊的顏色,看著倒是挺嚇人的。

淡淡天火芒從他的食指上吐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揉在自己柔軟的眼瞳之上,金火一灼之後,他的雙眼中景象為之一變。

他所站的山頭其實光禿禿的,除了岩石還是岩石,沒有樹木遮身。為了安全,隔著內華達基地還有十幾公里遠。此時即便隔著十幾公里,基地裡的每一處房子,每一處輕微的改變都全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的眼膜上似被鍍上了一層奇怪的光澤,清清楚楚地攝入了基地裡的一舉一動。

可以看清楚有很多荷槍實彈的士兵正在巡邏著,可以看到三層樓高的指揮塔上有個高鼻子軍官正在喝咖啡,可以看到一個漂亮的金髮 日正在輕輕咬著圓珠筆的頭子,白白的牙看著讓人羨慕啊。

可就是看不見他想要的東西在哪裡。

像那種重要的東西,一定會保存在基地中最安全的地方,但由於是需要運載工具的東西,肯定也不會放在特別難取出來地墳。

易天行淡金色的目光掃遍了基地所有角落。

在國內的時候。他查過很多六處的資料,知道六處前些日子偷偷摸進新墨西哥州地那個國家實驗室,雙方大鬧一場,和美國人到現在還在打嘴皮仗。而偷出來的那些資料也很少,根本沒法子告訴自己,到底那東西在哪裡。

一切只能靠自己去闖了!

男人,就應該對自己狠一點。

他豎起衣領,逆著夜風,化身為一道虛至不可見的淡淡黑影,從黃巖嶙峋的山峰上向著夜色中的基地飄了過去。

如果一個修行者能輕鬆摸進美軍基地的話,那估計天庭已經派了很多人來這裡觀光,但從以往數年與天界來人的戰鬥中發現,天界中人。對於現世人類的武器並不十分瞭解。這個認知讓易天行覺得,摸進美軍基地。一定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但事實並不如他想像的那樣,當他傻呼呼地站在黑暗地軍火庫大門前,免有些傻眼。

……

……

夜色中依然有飛機引擎的轟鳴聲,藉著聲音地掩護,易天行消失在夜色裡,隱藏在了一處黑暗中。

先前看到的那個咬圓珠筆的金髮美女從指揮塔裡走了出來,捋了捋頭髮。在基地裡行走,易天行腳尖一點地,如幽靈般跟了上去。

如今的他,對於時間的感悟力遠遠不是普通人類所能想像,在一秒鐘的時間內,他可以做足夠多的動作,移動足夠長地距離,所以在人類的肉眼上根本無法成像。

這也就意味著,只要他保持著高速的移動。那麼在人類的眼中,他……是隱形人。

雖然這樣有點兒累,但比起在槍林彈雨裡硬衝。易天行寧肯選擇這種。

金髮美女上了一輛吉普車,易天行輕飄飄地跟著吉普車漸行漸遠。

半小時之後,吉普車在一幢樓房前停了下來,易天行微微皺眉。

金髮美女原來是回家,易天行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

……

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易天行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先前雖然只是極短的路程,但他一直在空間裡進行著高速的移動,著實累的夠嗆,和陳狗狗打架也不過這麼累了。

目光在這女生的房間裡一掃,易天行眼睛一亮,眼光一下鑽進了房間一處保險櫃,迅速在保險櫃裡地文件紙上掃了一遍。

浴室裡的水聲停了。

易天行一皺眉,腳尖一點,整個人便輕飄飄地飄了起來,悄無聲息地飛到天花板的一個角落裡,手掌輕輕粘著天花板,像只蝙蝠一樣隱在那處。

那個女軍官從浴室走了出來,很自然地用大毛巾擦拭著濕漉漉地頭髮,全身赤裸著,未著片縷,微濕的柔軟胸脯驕傲地挺立著——她當然自然,因為她一個人居住,裸著也是理所當然——但貼在牆上的易天行就不自然了,眼睛瞪的老大,嘴唇微張,活像一個沒有看過A片的處男。

「hitmebaby,omemoretime……噢,,,浴後全裸的女軍官輕輕哼著小曲,然後隨著一聲極媚的高音,迅即昏倒在易天行的懷裡。

香玉滿懷,小易又不是柳下惠,於是他輕輕將這腰肢柔軟,動人心魄的裸女放在床上……啪的一聲,關了燈,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

唰的一聲,扯過一張床單,將這女人全身上下裹成阿拉伯婦女,易天行才鬆了一口氣,只過手指離開這個女軍官滑膩肌膚之時,不知怎的,心裡有點兒不捨得。

在黑暗中看不見這女子柔媚五官,易天行定下心來,輕輕掐了個道訣,指尖點在女軍官的眉宇之間。

「逐水如清,疾疾如律令!」

易天行輕聲喝道,一道真元順著指尖進入女軍官的眉心。霎時間,女軍官醒了過來,只是兩眼朦朧,似乎神智未醒。

上清雷訣一運。易天行地黑黑雙眸頓時變得幽深起來,像磁鐵一樣吸引住了女軍官的眼神。

他微微笑道:「原來你叫瑪莉。」

……

……

不知道過了多久,易天行微微閉目,女軍官軟軟癱在了床上。

易天行皺眉想了想,把女軍官身上的被單拉得凌亂了一些,就像是睡後的痕跡,又把床頭前地電視機打開了,佈置了一個看電視看睡著的假像。

「睡一覺就沒事了,拿墨水湖裡的魚兒做過試驗,沒什麼後遺症。」

易天行微笑著望著沉睡中的女軍官輕聲說道。手放在唇上來了個飛吻,然後從房間中突然消失。

內華達的山谷起風了。

基地旁的大片草地被吹起了一些枝須。微微迷著那些來回巡邏士兵的眼。

可此處是美國最重要的軍事基地,自然沒有人敢放鬆警惕。

而易天行,已經隨著那陣風潛入了基地,按照從女軍官「瑪莉」腦中探知的全部信息,易天行整個身體隱在風裡,用最快的速度,進入了地庫。

這或許只是人類一眨眼地時間。而易天行強催道訣,以菩提心提速,瞬息間掠過大片水泥地面,右手金戒一軟,進入地庫的門鑰,然後拉開門,然後遁身進入,

這麼多地動作,這麼大的聲響,卻因為高速到了可思議的程度。從而逃脫了警戒人員的雙眼。

已經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了。易天行敢耽擱,下意識用黑風衣的立領遮著自己的臉,像個幽靈一樣在冗長而幽暗地地下通道裡前行。腦中牢牢記住的路線圖指揮著他在間容緩之際轉彎,躲避,就像一場颶風中的小樹葉般,與看個地下通道融在一處,緩緩飄到了目的地。

這一路之上不知有多少攝像頭,卻沒有一個攝像頭能拍攝下來易天行的身影,頂多只是覺得地道內昏暗的光線微微彎折了一下。

一路之上,有許多類型各異的大門,大門上有著世界上最麻煩的各種鎖具。

好在易天行手上有金戒,柔軟的,能流動地,能變形的,萬能的,無敵地金戒啊……像流水一樣滲進鎖具的鑰孔,貪婪地吻吮著鎖具裡的每一處肌膚,扭動著金黃的身軀,迎合著鎖具的形狀,熨貼的,小鳥依人的……緊緊依附在鑰孔裡,化作最完美的鑰鑰。

……

……

目的地到了。

易天行傻眼了。

兩扇不知道有多厚的鋼門惡狠狠地杵在他的面前,緊閉著的大門散著著幽幽的光澤,一股壓迫感撲面而來。讓易天行傻眼的事實是,這最後的一扇鋼門……冒有鑰匙孔。

這門是輸密碼加掌紋識別的。

先前那個美麗的女軍官瑪麗,很明顯沒有足夠的級別,所以她的腦海記憶中,並沒有密碼這種事情的存在,而掌紋……易天行的手掌明顯和美國軍方高將將領的毛掌是有很大區別的。

沒有鑰鑰孔,自然金戒也不能發揮那種變態作用。

看著沉重的鋼門,易天行微微皺眉,以他目前的境界,就算生砸,估計多砸兩下也能把這門砸穿,問題是,他是作小偷的,不是來做強盜的。

當非蒙面強盜的後果,有可能是世界大戰,這個責任,他這個假仙人也承擔不起。

他的身形漸漸在空氣中渙散開來,雙目緊閉,雙掌合什,輕輕運著經文,一道極微弱的光芒籠住他的全身。

下一刻,他斂去了自己全身的氣息,甚至閉住了呼吸,用皮膚呼吸著地道中略嫌潮濕的空氣。

整個人窩在地下武庫大門右上方,空氣通道旁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裡。

淡淡光澤從他的身上散了出來,鍍在他的黑色風衣上,風衣的顏色漸漸變化。變成和四周極為接近地顏色,他的身體也和四周管道融為了一體。

沒有溫度,沒有一絲起伏,肉眼極難看到他。如果用儀器監測,那更是察不到他的存在。

他決定在這裡守門待人。

這一守,便是整整一夜,漫長的一夜。

桃花源中不知有漢,無論魏晉,這美國戒備最森嚴地地下武庫中是不知有光,無論夏冬。

不知道在管道旁隱蔽了多久,終於有人來了。易天行將眼睛微微睜開一道小細縫 像只獵隼般盯著那個人的動作。來人穿著格子西服,配著裡面的白襯衫。像是軍人,但胸前掛著張卡。端著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看著那作派倒挺像電影裡那個拉肚子的可憐傢伙。

易天行緩緩弓起身子,三台七星斗法在體內自在運行著,雙眼寒芒漸露,整個人一觸即發。

「嗒嗒嗒……」很複雜的密碼按完,還有著困意的那個格子西服打了個呵欠,將手掌按上鋼門旁的掌紋識別儀。

沒有絲毫聲音。兩扇沉重的大門悄無聲息地緩緩張開,倒把作勢欲撲的易天行嚇了一跳。

大門打開之後,穿格子西服地工作人員端著咖啡杯,夾著文件夾,右手晃著鑰匙因便走了進去。

紙杯裡像醬汁一樣的咖啡輕輕搖晃了一下,但他沒有注意,很無聊地回頭按了一個按鈕,關上了大門,然後坐到了電腦桌前。開始玩單機遊戲,打發時間。

便在那一瞬間,易天行已經潛了進來。選擇了一個暗處隱藏著。

武庫內除了大量地箱子和泡沫包裝之外,便只有一張電腦桌。

空蕩蕩的地下倉庫裡,迴響著鼠標點擊的聲音,紙牌勝利後撒牌花的聲音。

易天行忽然很同情那個格子西服,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重複著這種無聊的工作。

……

……

中途的時候,格子西服接了一個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但格子西服的語氣很慎重,最後格子西服小心翼翼地提出一個問題:

「邁克,貝庫裡現在晚上都沒有值班地人,需要安排一下。」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格子西服呵呵笑了起來,牙齒上露著黃色的漬跡,一看就是咖啡喝多了的那種人。

「那倒也是,估計荷米斯也不可能想到來我這裡偷東西。」

掛完電話,他忽然停了笑聲,手掌按在話筒上發了發呆,忽然看著空曠的武庫連著罵了數十遍以 字開頭的四字母英單詞。

「F……我管理著能毀滅人類的武器,卻只能用咖啡來毀滅自己的身體!」

他咒罵著,又坐了下來,又開始移動大靈巧的右手食指點著屏幕上的那些小紙牌。

……

……

隱在暗處地易天行不可自主地聳了聳肩,荷米斯是希臘神話裡的小偷之神,號稱除了人心能偷到,什麼都能偷到……過好像,目前自己比荷米斯的膽子要大一些。

小偷之神?哼哼,老子是火神。

他心裡很興奮,這種潛身於世界上最森嚴地地方,這種對於階層的侮辱感,讓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爽——感覺自己這種身手不做職業特工,實在是有些可惜。

不知過了多久,格子西服喝了!杯咖啡之後,終於夾著文件夾走了。

不知道武庫裡面有沒有攝像鏡頭,易天行不敢貿然現出身來,淡淡送出一道神識,迅即在巨大的地下空間裡掃了一道,確認了幾個方位之後,才放下心,大咧咧地從一架不知道名字的大鐵傢伙身下爬了出來。

他雙手叉腰,看著這個巨大的空間。

這知道深入地下多少米的武器庫,高約摸有數十米,面積比十個足球場似乎還要大些,看著無比空曠和宏大。

他的身體在這個空間裡,顯得特別渺小。

卻是來及感歎什麼,他雙眼在倉庫中緩緩掃過,從那些彈頭盒子上的型號編碼上掃過。

縱使膽大如他,手指也不由微微顫抖起來。

這裡面每一個起眼的盒子都藏著一個潘朵拉,這裡所有的盒子如果一起出事,那這個地球可能要毀掉一大半。

易天行微微咪眼,從黑色風衣的內裡掏出著名的米奇牌小書包,斜挎在肩,然後開始以風一樣的速度往書包裡塞著那些照東。

他的速度必須快,這樣才會在攝像鏡頭裡留下痕跡。

一邊搬著貨,他一邊讚歎道:「真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呀,好東西,都是好東西。」

「什麼?當年配大力神的氫彈頭,這裡也有?我的命真好……」

他不要那些運載工具,只要彈頭。

不然如果多偷幾個州際尋彈,估計他的米奇牌小書包再能裝,也會被撐得帳開。

黑夜如漆,地庫如墳,小易如鼠,辛勤而努力地搬運著。

吱吱吱吱。

攝像鏡頭裡看到任何痕跡,只是能拍下來地庫中不時漂浮的灰塵和不知何處捲起的小風。
第四章 沙漠中的城市1/2(朱雀記)

安靜的地下核武庫中,又響起了鑰鑰串輕輕搖蕩的聲音,此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穿著格子西服的那位可憐人慢悠悠地走了進來,手裡端著咖啡,腋下夾著文件夾,似乎這身打扮千年未曾變過。

在他進門的那一剎那,有幾絲清風自他的身畔飄過。

手指按上按鈕,電腦開始啟動,嘟嘟正常的聲音在安靜的地下武庫裡迴盪,格子西服似乎有些享受這種聲音,趁著電腦啟動前的那剎,他拿著文件夾開始做例行的巡視。

巡視一向都很馬虎,只是走過場罷了。

肉眼掃過,又調出自動攝像記錄,電腦沒有提示異常,所以他也很放心。

調出紙牌遊戲,微鼓著雙眼盯著閃光的螢光屏,看著螢光屏上那些牌張飛來飛去,格子西服全神貫注,好不容易贏了一局,不由露著牙齒笑了起來,昨個兒說過,這傢伙牙齒顏色不大好看,像泡久了茶的茶缸。

他左手端起咖啡紙杯,輕輕喝了一口,然後將紙杯輕輕放在桌上。

放得很輕,紙杯與全塑桌面的接觸基本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隨著紙杯杯底與桌面的一觸……

……

……

嘩嘩啦啦!一連串簌簌拉拉,什麼東西粉碎後的聲音在地下武庫裡響了起來。

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細。就像是響在每個人的耳邊上有無數只螞蟻在磨自己地腿,又像是被分解延長成十分鐘的一聲雷響,又像是美國國家圖書館的書本被五十億個頑童不停地翻著。

嘩嘩……

啦啦……

格子西服顫抖的手指離開了咖啡紙杯,他地屁股顫抖著離開了座椅。腦袋慢慢從電腦顯示器下探了出來。

瞪成金魚泡一樣的雙眼驟然失神,他腿一軟,身子一歪,重重地摔倒在電腦桌前,昏了過去。

空曠的地下武庫中,一個人昏倒在電腦桌旁,在他的身前,巨大的空間裡,無數各式材料的箱子片片粉碎。

無數的箱子已經碎成了粉末,緩緩飄在空中。被大燈一照,就像是百老匯舞台上人工撒下的漫天雪花。只不過,這地下武庫的空間太大,這些木屑紙粉太多,顯得更為壯觀,甚至比大自然的落雪,顯得更驚心動魄。

雪花之下,破損地無數箱子內。空空如野。

……

……

淒厲的警報聲,在內華達美軍秘密基地裡響起。

無數電波循著各種秘密地專屬線路,專播著一個異常恐怖的消息,線路的那頭,直通華盛頓,直通美國最緊要的那些地方。

美國防空防天司令部第一個做出反應,將戰備等級提高到「D」,恐怖的「D」,防空防天司令部夏延山地下指揮中心、科羅拉多州、加利弗尼亞州和佛羅里達州所有的防空防天軍事基地全部進入戰備狀態。

東海岸某處。太陽剛剛升起不久,美國第三艦隊全體緊急出動,游戈在西海岸廣闊的海洋上。巨大地航母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普通士兵聳著肩,表示著對緊急演習的不滿。拿著小旗兒的艦上人員,有氣無力地揮著小旗兒,指揮著無數架飛機飛上高空,進行著未知的攔截。

世界各地的美軍基地都接到了一個秘密的通知,安全等級提高到了「BB饋?

所有知道內情,不知道內情的人,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驚慌和亢奮之中。

……

……

而在華盛頓那間白色地住宅內,一個下巴有點兒長的美國中年男人把電話重重地摔下,臉上懲的通紅,爆著粗口:「你們這群狗屎!阿肯色州地人從來不會把自己家的黃金餵狗!」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年輕的女生,驚訝道:「父親,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切爾西,你先出去一下。」長下巴的中年男人勉強掙出一絲笑容,「我們這裡有些小事情。」

叫切爾西的女生聳聳眉頭:「剛事情?只要不是那個婊子的問題就行。」

「當然不是,親愛的。」長下巴中年男人有些著急,揮揮手,「只是最高法官家裡丟了個古董天秤。」

……

……

「總統閣下,我建議將本土安全警戒等級提到最高。」

「同意。」這位一年來被萊氏貴妃整的焦頭爛額的美國總統快要崩潰了,哀歎道:「注意保密,以免引起恐慌。」

美國的保密工作一向做的咋嘀,總統閣下深受其害。

易天行此時已經飛回了酒店,臉色煞白,累的夠嗆,畢竟保持長時間的高速移動,縱使是仙人也不可能一點真元損耗都沒有。

他並不知道此時的美國已經鬧翻了天,因為在他的計算裡,核武失竊的事情,至少還需要兩個工作日才能被人查出來。

他無法預料到地下核武庫中,先前下了一場木粉構成的大雪。

這就是沒經驗的後果。為了保證不在攝像頭下留下痕跡,他一直保持著高速的移動,以強悍的境界強行延緩時間,但這樣一來,當他打開箱子的時候,也就只花了很少的時間。

簡單一點說:如果一個人用零點零一秒的時間打開一個箱子,那麼手指附在上面。加速減速就需要比正常時間狀態中更大地力,箱子本身材料所受的衝力更是是大到不可想像。

易天行境界夠了,身體夠結實了,所以能夠承受這種不同時間階的衝力。

而箱子能。

所以當他離開地下武庫後久。飽經折磨的箱子們同時爆裂開來,從材料地最深處嗤啦粉碎。

但易天行不知道這些,他已經感到了很難得的疲憊,一股從心底深處升起的倦意迅即佔據了他的全身,他掙扎著去浴室胡亂衝了一下,然後躺到床上,雙腿絞著柔軟的被子就這樣沉沉睡去。 

長年的冥想苦修已經讓他的身體適應了隨時隨地的修行,睡眠也是修行的一種,在睡夢中呼吸吐納異常天然隨性。所以效果尤其好。

一覺醒來,窗外紅日映海面。正是暮色蒼茫。

他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感覺著自己的真元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不由微微一笑。由於時間緊張,他不能再貪圖享受,於是自手掌裡噴出一道極高溫的火苗往自己地臉上嘴裡燒去。

嗤嗤啦啦一陣燒灼,臉上牙上附著的垢物被燒的一乾二淨。

雖然知道此時自己的臉上絕對比一般女生要乾淨許多。但易天行總覺得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幹幹的,不如用濕毛巾舒服。

這或許就是心理作用。

站在房門處,他微微閉眼,右手二指一絞,捏了個道訣,淡淡光芒從他的掌上滲了出來。

受此呼應,房間裡四處滲出些淡金色的小字,在空中反覆盤旋著。細細去看,原來是:「星斗燦爛,光芒如真」八字。

金色小字回到他地掌中。正宗道家氣息一現即隱,他先前佈置在房間裡的禁制也被銷除。

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在前台讓酒店給自己租了一輛車,易天行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風衣的裡面小口袋,唇角綻出一絲微笑,走了出去。

酒店方面幫他租了一輛卡迪拉克,樣子看著挺笨,裡面空間還算不錯,易天行與司機閒聊了幾句,便開始閉目假寐。

神識下意識地往街上探去,他發現了一些異常。

街上出現了很多奇怪的人,雖然這些人的目光並是盯著自己,但看得出來,這些人非常的緊張,似乎正在不停地尋找什麼。

易天行微微皺眉,心想難道這麼快就被人發現了?

「先生,我們去哪裡?五百公里以內,我們按照正常計價。」

「聽說大峽谷的風景不錯。」

「科羅拉多那邊確實有美國最漂亮的景色,不過先生一人出行,旅途會顯得孤單一些。」

易天行笑了:「路上會有熱鬧的地方。」

司機也會意地笑了:「對,路上經過拉斯韋加斯,男人都會願意去那個地方看看天堂,體驗地獄。」

黑色的卡迪拉克無聲地離開三落市,後面有車子跟了上來,但看那車的行進路線,似乎有些猶豫,這個目標是不是值得去跟。

易天行靠在軟軟地座椅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遠方美國西海岸的上空有很多像獵鷹一樣的飛機在游戈著,阻住了他飛回去的可能。

他雖然自信,但也不想莽撞地與美國人的密集對空炮火相抗。

此時他才霏點兒後悔,當時在內華達偷了東西之後就應該馬兼程回去,相信對方不會這麼快反應過來,不過當時他確實已經很累了,長途跨越遼闊的太平洋,確實是一件極其冒險的跋涉。

沙漠裡突兀現出一座繁華的城市。

這裡在數百年前是荒涼的沙漠中草場,如果沒有修胡佛水壩,估計到現在還是個牧場,上面放著牛鼻,老牛仔抽著土煙,揮著長鞭,當然,如果沒有前著名流氓頭子想到在這兒裡開賭場,估計這裡頂多算是美國西部比較出名的旅遊點。

但現在一切都一樣了,拉斯韋加斯已經成為了世界上最出名的賭城,吸引了世界上無數的遊客。除了賭博這種人類最古老的愛好之外,這座繁華的不夜城最吸引人的,自然是不怎麼被人注意的美食、購物,還有那些上空表演。

易天行坐車進入了城市,下榻在了Bally,他沒有讓司機離開,給了筆小費,便讓他等著自己,這是營造出一種,他隨時還準備回三藩的假象。Bally最出名的就是那些美人兒們的上空秀,而易天行所扮演的角色不可避免地會去欣賞一下那些渾圓的美麗曲線,不知道這算不算」假公濟私」一那的,不知道不,,,,,,,,,,,,拉斯韋加斯有很多賣貴貨的地方,易天行恰好現在是一個有很多鈔票的遊客,所以他在城裡逛了幾個小時,在愷撒宮給老猴買了幾件衣裳,順路用神識探了一下身後的動靜。

果然,還是有幾個人在遠遠地跟著自己,雖然不大明白美國方面是怎麼疑心到自己身上,但看著對方似乎對自己這個目標不是很重視,易天行稍微放下些心來。

改名周易,用的香港護照,這些在強大的美國國家機器面前只能遮掩少許。

想來再過不久,對方就應該能查出自己的真正身份,那自己的嫌疑也會越來越大。

問題是,自己這個時候不能走,一走,便是做賊心虛也。

……

……

隨意找到一家賭場,險些被賭場外噴水的綵燈雕塑晃花了眼,易天行走了進去,在漂亮的洋妹妹手上拿了杯酒,然後找了張檯子坐了下來。

「先生,請坐好下注。」

易天行愣了愣,在風衣口袋裡掏了又掏,掏出一大把美鈔來,放在桌上。

荷官傻眼了,還是挺和藹地喚來一個女服務生,微笑望著易天行:「需要我們幫您換成籌碼嗎?」

「噢。」易天行這才明白過來,尷尬地笑了笑:「麻煩了。」

「一共是八萬四千六百美元。」女服務生將零頭推回易天行面前,說道。

「全換了。」易天行微笑著望著他。

後面,美國的特工們也坐在不遠處盯著易天行。

易天行知道自己的角色扮演正式開始。

俺叫易天行,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之一,俺閒著沒事兒跑美國來了。

美國剛好丟了一批好家業,美國政府請問您老人家來做啥?

俺老人家說:俺是來賭錢賺錢貼補家用嘀,怎嘀?不行咩?
第五章 最佳男主角1/3(朱雀記)

淺藍色的賭桌,看著並不礙眼,反而有些清淡,易天行很喜歡這種色彩,隨意將籌碼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個圓圈裡,然後輕輕啜了一口酒。

莊家開始發牌,易天行面前兩張翻開的,一張三,一張七。

莊家也是兩張牌,一張面向下扣著,一張面向上……赫然是個黑A!

旁邊廖廖無幾的幾個賭客都發出一張歎息。

易天行笑著說道:「繼續發牌。」

一張牌貼著桌面發到了易天行手裡,他很隨便地翻開了,是個小三。

莊家沒有繼續要牌,那說明他手裡的兩張牌相加至少是十七以上。

易天行撓撓頭,說道:「這時候可以喊加倍嗎?」

莊家看了他一眼,沉著應道:「可以。」

「那加倍。」易天行微笑著,加了幾張籌碼上去,「請繼續。」

這個時候易天行手裡的牌是十三點,如果他不要的話,那就真是個十三點。

又是一張小二。

現在他的牌面是十五點。

易天行的手指輕輕撫著酒杯下面的玻理柱,輕聲道:「請繼續。」

莊家看了他一眼,皺皺眉,發了張牌過來。

易天行直接掀開牌面,又是一張小二。

賭桌旁邊傳出幾聲輕呼。

他已經要了這麼多張牌了,牌面卻還是只有十七點。依概率來說,下一張是個大牌的機率很大,但是……莊家明顯已經超過了十七點,如果不要。那肯定是輸地,如果要了,很容易帳死,這個時候就看他敢不敢搏了。

易天行有意思地挑挑眉毛,露出滿口白牙笑道:「請繼續。」

……

……

第六張牌緩緩落入易天行的手掌上,他俯在桌沿,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看了看,表情上有些緊張,忽然間如釋重負地放下紙牌,問著荷官:「這時候還能加注嗎?」

荷官搖搖頭。

易天行聳聳肩:「可惜了。」翻出那張紙牌。是個五點,這樣他的六張牌面加相就是二十點。贏面極大。

荷官的表情有些難看,任誰發現自己地對手瞎要,居然能用六張牌要成二十點,估計心情都很惱火。

荷官表情有些發黑,嗡聲嗡氣道:「還要嗎?」言語間隱約透露出一絲絕望之中的期望。

旁邊圍過來的賭客們發出一聲哄笑,這荷官也太可愛了,居然這時候還指望那個東方人繼續要牌。

……

……

「要。」

易天行微笑滿面應道。他身邊的那些賭客卻是傻了眼,有些心好地還輕聲勸著:「夠大了,不用要了。」

易天行禮貌的一一回應,雙眼緊緊盯著荷官。

荷官聳聳肩,似乎很高興地發了張牌給易天行。

易天行看都沒看,口裡嘟噥著:「反正是來玩的。」

牌翻出來是個A,嗯,玩法中,A可以算做十一點也可以算成一點。易天行手中的牌加起來就是二十一點。

荷官的臉這下真的黑了,他手中的牌是二十點,如果易天行帳死地話。他應該穩贏。

對面的東方人是怎麼知道最後一張牌是A?他又怎麼知道自己手上是二十點?!

易天行笑咪咪地把籌碼往自己懷裡撈,那模樣看著要多貪就有多貪。

其實賭錢地過程敘述起來很乏味,小易自己賭的也很乏味。(這素騙錢,這素赤裸裸的騙錢!——毛劍樂樂語)

易天行的金瞳之眼能透視,上清雷訣能控神,放諸賭場那是大殺四方無所不利,上下求索全是籌碼。

隨著賭局的進行,易天行身前的籌碼越壘越高,嘴巴張的越來越大,裡面地白牙越來越亮,而與之相反,荷官的臉越來越黑,來接待他的人員檔次也是越來越高,他身邊圍著的看稀奇的賭徒也是越來越多。

圍在他椅後的人群竊竊私語,都在猜測他是專程來美國鬧場子的澳門高手。

在不遠處盯著他的美國特工的面部表情更是好玩,陰睛不定,不時對別在衣領上地小型麥克嘀咕些什麼。

……

……

一個很有禮貌,但長的很有意大利氣質配合愛爾蘭風範,總而言之,讓人一眼瞧上去就知道是黑手黨的傢伙走了過來,俯在易天行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

易天行微微側頭,想了想,跟著這個傢伙上了二樓,二樓上面是貴賓房,玩地比較大,賭場也比較容易操控。

他上去了,盯著他的美國特工傻了眼,對視一眼後,一個人問道:「怎麼辦?要不要跟上去。」

「首先要確認這個周易是不是易天行。」

「總部的分析結果馬上就要到了。」

過了一會兒時間,衣領子裡的那個小東西發出聲音。

兩個美國特工臉上表情一緊張:「目標確認,就是中國的易天行。」

「接下來怎麼辦?」

「先上去,和這賭場的人說一聲,不要讓他們惹惱了易天行,不然這些黑手黨的人不知道怎麼死。」

在賭場保安處,兩名特工出示了證件,召來了賭場的經理。

「管今天那個中國人在你這裡贏了些什麼,不准動手。」特工惡狠狠地威脅道。

「出什麼事了?」賭場經理夾著根大雪茄。驕傲道:「我們賭場是路其亞開的,你們不要忘記。」

特工比他更驕傲:「我是直接奉比爾地命令,你最好明白這一點。」

「哪個比爾?」

「美國只有兩個比爾,我說的自然不是最有錢的那個。」

賭場的經理臉一下就黃了。喃喃道:「可是那個中國人太不懂規矩,贏得太很了。」

「不管。」特工擺擺手,「他想贏多少就贏多少,不要惹惱他,要把他逼急了。」,當 

正說著,賭場地工作人員跑了過來,嚷道:「經理,那個東方人贏完錢要走了。」

「什麼?聖喬治也輸了?」

聖喬治是這家賭場倚為靠山的賭術高手,在這個世界上也可以排進前十名。

工作人員嚎道:「是啊,大老闆急了。喊我們馬上把那個中國人扔到沙漠上去餵狼。」

「嗯?」兩名美國特工雙眼一白,陰陽怪氣地嗯了一聲。

經理冷汗流了下來。罵著那個不長眼的工作人員:「瞎說什麼?對待客人應該講究公平公正公開。」

兩名特工跟著走了出前,嘴裡嘀咕著:「如果你們能把那個中國人扔去餵狼,我們無比歡迎,問題是你們沒有那個實力。」

易天行喜滋滋地走下樓來,身後一個女服生費力地扛著一個大盤子,盤子裡碼的全是籌碼。

沒有走大廳,怕太嚇著世人。他和女服務生找到換籌碼的地方,換成了鈔票。

賭場方面問他用不用打在卡裡,他說自己喜歡現金的油墨味道。

這個古怪的要求害得賭場方面又是一通忙亂。

在賭場喝了兩杯香檳,賭場方面終於把現金籌好了,裝了幾個大箱包,恭恭敬敬地把他送了卡迪拉克。

易天行坐上了汽車還在納悶:「怎麼這賭場的人怎麼好說話?」

眼角餘光瞄見一直跟著自己的那兩個美國特工在賭場經理的陪同下走了出來,稍稍明白了是什麼原因。想了一想,一絲詭異地微笑浮上他的面孔,他開了車門。走了下去,逕直走到目瞪口呆地美國特工面前。

「二位一直跟著我是什麼意思。」

「保護您的安全。」其中一位美國特工的反應很快。

「我很討厭被人跟著。」易天行很無恥,很囂張地回了一句。他此時要刻意表現出囂張來,這樣才能洗脫自己在那件事情上的嫌疑,沒有人會認為偷了核彈的大盜還敢大搖大擺地在賭城贏錢,面對著美國的暴力機關還能這麼囂張。

美國特工攤了攤手。

「怎麼認出我來的?」易天行很感興趣地挑挑眉毛,「我用地是香港護照啊。」

二位特工同時攤手:「您這是在侮辱我們國家的智商。」

易天行一攤手:「那您二位這麼光明正大跟著我,豈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低聲咒罵道:「到底有什麼事兒?是不是你們美國政府不愛看我在這兒掙錢?明說,明說大家都方便。」

特工笑了:「您玩您的,我們跟我們的,我們是小蝦米,至於有什麼事兒,自然得高級人士來和您說。」

「那成。」易天行上了卡迪拉克,拉下車窗對車外吼道:「多兩個保鏢,我高興著呢。」

車上的司機轉過頭來,滿臉的崇拜:「周易先生,您果然是個大人物。」

易天行問道:「嗯?怎麼說來著?」

「美國特工給您當保鏢,在拉斯韋加斯的賭場隨便撈幾千萬還能安全出門,這種待遇,就算是歐洲的那些小國王也輪不上啊。」

「靠,發現你們這些美國地司機才是真牛,頭一個老黑一眼就認出我是中國人,你又是怎麼認出那是兩個特工來的?」

「咱們這國家,特工統一都穿黑西服。耳朵那別個白色耳塞,弄得跟一聽力不好的老頭兒差不多,誰看不出來?」

「牛!牽到拉斯韋加斯還是牛!」易天行豎起了大拇哥。

易天行開始在拉斯韋加斯掃貨,出入各個賭場。雖然在每個賭場他比較講究分寸,從來不贏上九位數地錢,但累積起來,這一下午加一夜,也算是讓拉斯韋加斯的眾多老闆們痛苦了很久。

鈔票已經堆滿了,塞滿了整個卡迪拉克後廂。

易天行熱淚盈眶,善財童子的名號果然不是白取的亞,這一晚上,估摸著夠全家人用上幾十年了,就算老猴天天蒙塔榭喝著。阿瑪尼穿著,就算易朱一個學期轉六次學……咱家從此愁錢花。也再用老指望著莫殺一個小姑娘賺錢養家了。

男人有了自尊,感覺真好。

幾張新鮮地鈔票從轎車的後縫飄了出來,在賭城的夜風中飄到了一個輸成光棍的傢伙身邊,這傢伙拾起幾張鈔票,望著夜空痛哭道:「謝謝主給我回家路費,賭博害死人啊。」

……

……

滿車鈔票裝著,太引人注目。也太瘋狂,易天行想了想,終於找了個銀行存了進去,然後轉到了六處的一個帳號上。

可敢轉到自己人的帳上,這些黑手黨為了鈔票什麼都敢做,但估計還暫敢和俺們偉大的黨國硬拚。

黑手黨們早就已經恨的牙齒癢癢了,奈何易天行的屁股後面總是跟著兩個美國正牌特工,一時間,眾人也鬧不明白易天行的來頭。

易天行地名氣很響。但那局限在世界各國的尖端機構裡,一般地世俗人不可能知道。

夜深正是好眠時。

易天行回到了Bally酒店,舒服地倒在了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右邊口袋,,,陳三星老爺子送的編織袋被蕾蕾親手改造成了米奇牌小書包,又被老祖宗煉了幾道,現在愈發的厲害了。易天行摸著胸口那處,知道自己藏著足以殺死……億萬人的武器,膽大如他,也是有些暗自惴然。

鈔票本來可以放進小書包裡,但他不會這麼做,他不會讓美國方面找到一絲懷疑的證據。

那麼多核彈是怎麼神知鬼不覺地運出基地去的?估計美國方面也還是一頭霧水,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有一個可以容納三千世界地小包包,那自己肯定會馬上被各種高端武器瞄準。

想到此節,他不由皺起眉來,這個空間袋太厲害,陳三星老爺子祖居臥牛山,這法寶又是天上哪位神仙傳下來的呢

便這樣想著,他沉沉睡去。

……

……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易天行馬上醒了過來,雙眼中寒芒一閃,桌上的時鐘指著凌晨三點鐘,這一覺基本沒怎麼睡。

拉開門,露出那位美國特工的臉。

「又怎麼了?」易天行睡眼腥松,一臉不耐。

那名美國特工往旁邊一撤,露出中間一個過道,把手一比劃:「我們頭來了。」對門外請道:「局長,這位就是易天行先生。」

一個滿頭花白頭髮的老頭兒拄著枴杖走了進來。

易天行在電視上見過這人, CIA的局長,好萊塢大片裡的頭號大反派。

花白頭髮老頭打量了一下房間,伸出手到易天行面前,很誠懇地說道:「我叫喬治J特納特,易先生可以稱呼我為喬治。」

易天行請這老頭坐下,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剛剛在賭場裡贏了一個叫聖喬治的可憐傢伙,這又得對上另一個滿肚子壞水地喬治。

他給喬治局長倒了杯白水,好奇道:「我以為來找我的應該是FBI才對。」

喬治局長歎了口氣:「出事出在我們的管轄範圍,你又有官方地身份,所以只有我來找你了。」

「別扯了。」易天行擺擺手,「老子贏點兒錢。頂多也就是商務罪案調查科來找我麻煩。」

「商務罪案調查科是什麼部門?」喬治局長問一直站在他們身後的美國特工。

美國特工趕佝著身子說道:「好像沒有這個科。」

「弄混了。」易天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香港電視劇看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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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吧。」易天行靜靜看著喬治局長,他知道這個老頭其實掌握著很恐怖地力量,「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既然我贏錢的時候你們給了我面子。只要與我祖國的利益沒有牽連,我能幫你們的,盡量幫。」

這小子,真他媽地陰。

喬治局長來之前對於易天行的身份,能力自然做了最充分的評估,對於他牽涉內華達基地一事的嫌疑也做出了評估。

但易天行這當頭一句話,卻讓喬治的判斷在剎那間產生了一些搖擺。

喬治局長咪著眼,眼光淡淡地從易天行臉上掃過:「易先生,其實不瞞您說,最近我國出現了一些事情。您也在我們的懷疑對像之中。」

說完這句話後,房間裡陷入了沉默。

易天行摸了摸自己的髮際。微微閉眼,半晌後靜靜說道:「看來貴國的意思是,我來作某個替罪祟?」

「您多慮了。」喬治局長微笑道:「我們這個國家一向是很包容的國家,在我們的領土上生活著很多……」他斟酌了一下用詞,「生活著許多對故土仍然存有感情地強力人士,而我先前說的那件事情,與這些強力人士或許有一定有關聯。」

「今天。您在賭城開心地時候,整個美國已經動員了起來,我們目前已經掌控了三千餘名有嫌疑人員。」喬治局長望著易天行的眼睛,「而您,也是其中的一個。」

「等級比較高,由中央情報局局長親自帶隊來抓我,我應該感到榮幸才是。」易天行反盯著喬治的雙眼,兩道寒光似欲噬人。

喬治往後靠在圈椅上,搖搖頭道:「對於您過往的事跡。我們非常清楚,我今天敢單人來面對您,自然就表明了態度。我們需要弄清一些事情,並不會在事情清楚之前就對您顯示出敵對。」

「既然你很瞭解我,就應該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會在受威脅的情況下與人閒話家常,中國地六處做不到,我相信你們CIA也做不到。」

易天行端起茶杯,示意送客。

不過酒店裡沒丫環也沒有莫殺,美國人也不懂這套。

喬治局長微微低下身體:「易先生,或者,我稱呼你為易局長,我想知道,你來美國做什麼?」

易天行眉尖皺的很憤火,旋即深呼吸,壓下自己的怒氣,直到自己在內心深處都很滿意自己的演技了,才往後一靠,慵懶道:「這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嗎?」

喬治局長輕輕合上雙掌,認真說道:「我們能控制三千人,也能控制一個人,我們是想表明我們美國政府的態度,讓全世界有資格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知道,我們是很認真的。」

易天行嗤之以鼻:「要說英文繞口令,你直接和我說出了什麼事兒,剛才就說了,要我幫你們做事兒,你們的態度必須好一點。」

喬治局長看著他,灰色的眼瞳裡閃過一絲詫異,似乎有些拿準易天行心裡真實地想法。

經過一個白天加半個夜晚的分析,以及對基地錄像的研究,已經初步確認是超能力者地所作所為。

而最近出現在美國本土的超能力者,最強大的那個,自然是易天行。

雖然推盤演算沒有辦法推出,易天行為什麼會瘋狂到潛入美國來偷竊核彈,但CIA的主要注意力還是盯著他的,這才有了喬治局長的到訪。

……

……

「我們要搜房間。」

「我拒絕。」

「在事情沒有結束之前,請您要離開美國。」

「我依然拒絕。」

易天行唇角綻出一絲冷笑,靜靜望著喬治局長:「我不理會你們美國人的事情,不過別來招惹我,然我會把你們的事情變成我的事情。」

喬治望著他,雙眼微瞇,越來鬧明白他到底和這件事情有沒有關係了。

房內的氣氛有些緊張……

但易天行很放鬆,一個渾厚的聲音在他的內心深處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在他耳中響起,讓他有些飄飄然。

「本年度最佳男主角,授予易天行。」
標題:第六部梵城 第六章 手心花1/3(朱雀記)

酒店房間中,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氛。

易天行盯著喬治局長的雙眼,冷冷道:「我累了,請你們離開。」

喬治皺皺眉,雙手攏在身前,食指不停地互相糾著:「要洗脫您的嫌疑,這就需要您的配合。」

「哈哈哈哈。」易天行笑了起來,「還是那句老話,跟我沒關係的事情,我一向是懶得配合的。」

「要低估我們美國政府的能力。」喬治局長有些憤怒,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

易天行安靜了下來,雙眼微瞇,看著對方不停繞著花兒的雙手食指,緩緩說道:「你們可以試一下。」

面對著中情局局長,如此明目張膽的威脅,估計也只有他做的出來。

他從來會低估美國國家機器的能力,神識緩緩鋪灑開去,已經能感覺到賭城這家Bally,,王酒店上下已經全部塞滿了奇怪的人,數十道若有若無奇異的氣息正對著台己,,,他微微皺眉,唇角卻是微微拱起,笑了起來——他更不會低估自己的能力,誰能留得下來自己?先前一番作態,只是不想這件事情波及到國家層面,想因為自己而惹出太大的亂子。

兩個人正你盯著我,我盯著你。

身後那個美國特工懷裡地電話響了。電話的響聲打破了房間裡詭異的氣氛。那名特工接著電話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小心翼翼地佝下身來,附到喬治局長耳邊說了幾句。

喬治眉頭皺了一下。他進入這個房間之前專門把自己的電話關了,就是怕那些中國人通過外交途徑來說些什麼廢話。在這一點上面,他與總統閣下是有充分地統一認識。

他看了一眼那個特工,輕聲說道:「就說找不到我。」

電話的那頭不知道是誰,不知道是與中國交好的國會議員還是別的什麼重要政界人物。

易天行聽得清楚,微微笑了一下。

正在這時,他塞在床下的行李裡有什麼東西響了起來。

房門外的特工趕緊衝了進來,用手中的槍械對準了易天行。

易天行一皺眉,發現這些特工大尋常,身上都有些不屬於凡人能有的氣息,他冷冷道:「喬治局長。這是什麼意思?」

喬治笑了笑:「面對著你,大家自然會緊張一些。」

易天行打開行李。從裡面拿出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很熟悉的語言——中文。

「易局長,我們在酒店外面,被人攔住了,無法進來。」

易天行頗感興趣地問道:「請問您是誰?」

「我們是舊金山領事館的工作人員,領事就在旁邊,需要通話嗎?」

易天行笑了笑。心想國家地動作也是很快啊,想了想說道:「暫時不用了,我被中央情報局的一批人圍在這裡。」他看了一眼喬治局長,冷笑道:「都是一群混不吝,你們這些文人來了也沒用。」

電話那頭傳來中國駐舊金山領事憤怒地聲音:「易局長,你稍微等一會兒,我們正在通過外交途徑表示抗議。」

易天行眉尖一挑,心想這事兒動靜可就大了,電話裡又傳來下一句話。

「大使閣下正在往賭城方面趕。」領事馬上壓低了聲音。「您這次私人旅行受到了極大的干擾,我們表示歉意。」

這是定調,私人旅行。與國家無關。

但是在當前這種狀況下,私人旅行的性質就變了,成為一個外交事故。

易天行依言將電話遞了過去。

喬治局長皺眉拿起電話,離自己的耳朵約有十厘米遠,聽著話筒裡傳出來的憤怒的聲音,隱約是些什麼抗議,憤怒,憤慨,嚴重……之類的字眼。

……

……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易天行取出香煙,拈了一根塞進嘴裡,但他沒有用打火機地習慣,在美國人面前自然也不方便使用天火神通,所以一時知怎麼辦好。

喬治局長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一個閃閃發亮的打火機,嗒的一聲打著了,送到易天行面前。

易天行微微低頭,將嘴裡的煙卷點燃,美美地吸了一口,順手把打火機從他手裡拿了過來,看了一看,讚歎道:「白金的,美國的公務員也很腐敗啊。」

「送給我怎麼樣?」他把打火機塞進口袋裡,然後才問道。

喬治很生氣,不知道是因為對方搶了自己打火機,還是因為這件事情被扯到了外交方面,讓自己很被動。

他看著易天行,一字一句說道:「不要離開國境,這是我們最後的底線。」

說完這句話,他就往厚外走去。

在他的身後,易天行的手指輕輕拈著煙卷,眼中寒芒漸起。

……

……

房間裡一陣風起,四周貼著牆壁地傢俱忽然震動了一下,燈光忽然昏暗了起來。

喬治局長忽然感覺自己的後背有些微麻,下意識裡轉頭看去,只見本來坐在沙發上的易天行如同一道幽靈般飄了過來,倏地一聲,便貼住了自己的後背。

易天行兩根冰涼的手指輕輕放在他的頸動脈上,淡淡道:「不要和我談底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直陪同他們談話地那名美國特工忽然對著衣領處喊道:「占級!」

聲音很急促卻惶急,中情局局長被挾作人質,這些特工仍然顯驚慌,果然是訓練有素。

隨著這一聲喊。碰的一聲脆響,埋伏在酒店對面的狙擊手開槍了。

玻理上驟然出現一個圓潤至極的小洞,一道灰灰地軌跡破開空氣,嘶嘶往易天行的太陽穴擊來。

這種畫面,一般的普通人類自然是看到的,但易天行能夠看到,他甚至還來得及轉頭,欣賞一下彈頭在空中高速旋轉,摩擦空氣所帶來的詭異畫面。

一道道細白的氣絲包裹著高速旋轉的彈頭,那是被帶動的空氣。

彈頭在空中彷彿靜止著。又像是高速攝像機拍攝下來的畫面。 海 

空氣的阻力似乎顯得特別大,而那枚彈頭所挾地能量也是不可小覷。

易天行甚至還在那幾萬分之一秒內皺了皺眉。

他可以躲開。可以做出很多種選擇,但為了某種原因,他選擇了伸手去擋。

……

……

酒店房間裡的一切事物都靜止了。

被風捲起地紙屑停留在空中,像是被魔術師控制著。

易天行扔在地下的煙頭濺出的火星停留在煙頭四周,無法散去,似細微的火樹。

美國特工喊出 字後的嘴巴依然張著,嘴唇邊的肌肉保持著僵硬。裡面的牙齒反著光。

他手中喬治局長額頭地一滴汗珠正在眉尖欲滴,卻是沒有滴下。

一切都靜止了。

只有那枚破空而來的彈頭,和正在緩緩舉起手掌的易天行。

在靜止的環境中,這一切都顯得那樣的詭異。

易天行平平舉起了手掌,彈頭恐怖地割裂開空氣,帶著高速旋轉攜著的氣絲,擊在了他的手掌上!

手掌正中緩緩向下陷去,正是彈頭擊中的部位,然後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後。便不再下陷,而是微微彈起。

彈頭遇到了強大地阻力,旋轉著。與掌面摩擦著,掌心先是一白,卻又變紅。

這只是無數分之一秒裡發生的事情。

彈頭往他的手掌裡鑽去,卻鑽不進去,被自身強大地力量與掌面相抵,竟然漸漸變扁!

旋轉也漸漸緩了下來,能看見扁彈頭旋轉的模樣!

這不是一般的彈頭,彈頭四周漸漸散開,散開無數片細小的金屬葉子,露出裡面的玄機來,就像一朵……殺人的花!

易天行悶哼一聲,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一種被拉伸了無數倍的嗡嗡悶響從他的拳頭裡響了起來。

……

……

嗒的一聲輕響,房裡的大鐘秒針跳過了一格。

一切回復正常。

易天行靜靜地站在房間內,收回手掌,放到喬治局長的眼前。

……

……

在空中飛舞的紙屑落到地面,煙頭旁的火星也終於可憐地綻了開來,綻在了紙屑上。

美國特工的嘴終於閉上了。

喬治局長的那滴汗珠終於從他的眉梢滴了下來。

滴到了地毯之上。

一股糊味瀰漫在房間裡。

「轟隆隆」幾聲巨響,酒店房間的兩邊牆壁被某種機械生生砸開,從裡面如虎狼一般衝出來許多蒙面,穿著厚厚防彈背心的美國特種兵,在特種兵還有幾個帶著奇異氣息的人物。

卡卡響起,無數槍管對準了易天行,那幾個帶著奇異氣息的人物也開始微微皺眉,嘴裡不知道念著什麼。

易天行冷哼一聲,雙瞳金芒一閃,一道上清雷訣頓時散佈室內,那幾個很明顯是異能者的角色頓時感覺腦中如遭雷擊,呵呵叫著半跪了下去。

對於身周的槍管,易天行視若無睹,緩緩攤開自己的手掌,對著喬治局長靜靜道:「你認為我還有必要接受你們的底線?」

在他地手掌正中,赫然躺著一枚被壓扁了的彈頭。和無數片被融成流質的金屬。

……

……

所有人都撤了出去,房間裡只留下易天行與喬治局長兩個人。

喬治沉默著,不知道是餘悸未消,還是在盤算什麼。

易天行冷冷說道:「我已經展示了自己的實力。你應該很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我要離開這個國家隨時都可以做到,我不用和你說這麼多廢話。」

「抓我為人質,沒有什麼幫助。」喬治說道。

易天行鬆開壓著他頸動脈地手指,微笑道:「我行走人世,不需要這些下作的法子。」

喬治望著他的眼睛:「我還是堅持我的要求,在事情沒有清楚之前,請不要離開本國。」

易天行怒了:「F……什麼狗娘養的屁事兒?」接著吼道:「你們攔得住我嗎?」

「你可以試試。」喬治局長盯著他,「天上有三百顆衛星在看著你。」

「威脅我?」易天行火極反笑。

「可以這樣說。」喬治鬆了鬆領帶。大口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拾起枴杖。往厚外走去。

喬治上了防彈汽車,看著酒店門口那幾個正在大發雷霆的中國人,皺眉問著秘書:「那幾個就是中國領事館的人?」

「是的,先前被我們攔住了。」秘書回答道:「我們要控制那個易天行,恐怕有難度。」

「不是有難度,是根本沒可能。」喬治眼睛裡閃出一絲疲憊,「傳下去。不要攔那些中國領事館的人,這件事情如果鬧得太大,惹出外交風波,我們很難遮掩。」

他拿出一個小塑料筒,放鼻子裡吸了吸,一股清涼的薄荷味兒傳遍了車內。

「局長,易天行地嫌疑能排除嗎?」

「不能。」喬治冷冷道:「三千多個人,沒有人的嫌疑能夠排除,如果我有這個能力。我會把這三千多個人全部殺了。」

秘書歎道:「問題是這個易天行在中國地官階不小。」

「不是官階的問題。」喬治的眼中閃爍著老年人特有的「智慧,,「易天行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足夠的財富和社會地位。他沒必要冒險來偷我們的寶貝兒。」

「那他來做什麼?」

「難道真地是賭錢尋求刺激?」喬治揉著有些發痛的太陽穴。

秘書愣了愣,沒有說話,心裡卻在想著,以易天行的能力,估計偷核彈比起賭錢來說,會更覺得刺激些。

……

……

「接下來去哪裡?」

「直接坐飛機去西雅圖,那裡有幾個俄羅斯東正教的傢伙,他們冒充從業者,正在參觀微軟總部,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

「嗯,俄羅斯人的嫌疑也不小。」

拉特沃夫鎮上有幾個歐洲來的血族,您用用親自去見。」,當 

「那種邪惡的生物,嗯,他們下手的可能也很大……請教區方面直接處理,不要留下痕跡。」

「還有一群日本來的忍者正潛伏在一家汽車工廠裡面。」

「日本人一直想搞核彈,嫌疑也不小。」

……

……

喬治局長已經陷入暴走狀態了,所謂草木皆兵,便如是也。

Bally酒店地客房服務很不錯,易天行的房間被國家暴力機關拆了個稀爛,馬上就有相關的服務人員帶著滿臉驚恐和不安給他換了個房間。

如果是一般地人惹出這麼大動靜,估計酒店方面一定會非常有禮貌地請客人退房。但易天行不是一般人,昨天一天在賭城持續風光,今天和中情局的人直接打了一通也沒見誰來逮他,酒店方面更加覺得此人深不可測。

易天行坐躺在圓形的沙發上,雙眼微閉。盤算著自己先前地表演,不知道能打消對方多少疑心,盤算的結果還是不錯,於是他微笑著睜開雙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掌心此時已經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但實際上剛才那枚奇怪的彈頭在自己手掌中爆炸時,還是給他造成了一些傷害。

好在如今他地境界已經不似當初,復原能力十分恐怖。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的身體真的是太結實了。<br.../>
……

……

領事館的人踏著急促的腳步走進房間,看到易天行安然無恙,大家齊齊舒了口氣。

一個人拿出某種儀器小心翼翼地在房間裡察探著,確認沒有人偷聽後,才輕聲說道:「可以開始了。」

領事正準備說話,易天行皺眉搖了搖頭。手掌微微一招,一道淡淡的氣息從掌心滲了出來。結成了一個小結界,籠住了房間裡的數人。

領事雖然聽說過六處這個部門,也聽說過國內有很多奇人異士,但初次得見,仍然是有些目瞪口呆,好在能做領事的人都是很有組織紀律性的人,他壓低了聲音對易天行說道:「易局長。我們會通過外交途徑向美方提出抗議,然後想辦法坐外交郵件專班回國。」

他為難道:「如果實在不行,估計我們只好通過某些地下組織進行偷渡了。」

「啊?」易天行傻了眼。

領事閣下難掩興奮:「雖然不知道美國人丟了什麼,但易局長親自出馬,肯定收穫不小,雖然易局長……修為驚人,但還是要小心,這些美國人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

易天行哭笑不得:「拜託,你不會也以為我偷了美國人啥東西吧?」

說這句話地時候。他悄悄將視聽結界張開了一個小縫,這些對話,自然就傳到了美國方面的監視儀器中。

領事閣下愣了愣。問道:「美國昨天晚上鬧翻了天,據華盛頓地消息,白宮一直到這個時候還謝絕所有訪客,所有國家都在猜測發生了什麼……難道……」他帶著狐疑望著易天行:「難道這件事情,易局長知情。」

易天行歎著氣搖了搖頭:「我這局長是個閒職,但想著來美國旅遊總是不方便,所以才用了個別名……只是來玩玩,誰知道出了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忽然壓低聲音問道:「領事同志,美國人到底丟了什麼東西?」

領事為難道:「這個……既然易局長沒有接觸這個計劃,那……」

「明白明白,國家機密嘛。」易天行微笑道,接著面色一靜道:「真想知道美國出了什麼事兒讓他們如此緊張,如果我知道了,一定要想辦法去看看熱鬧。」

……

……

「美國方面現在限制您出境,這個事情怎麼解決?」一聽說易天行與此事無關,領事館的人鬆了一口氣,內心卻隱隱有些失望。

「不用解決。」易天行微笑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攔下我來。」

飛機的轟鳴聲也掩不住喬治局長的咆哮。

「全面監控,別讓那些中國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聽見沒有?那個叫易天行的要去看熱鬧!萬一看熱鬧的途中,他手癢了怎麼辦?」

……

……

幾天後,易天行坐著卡迪拉克橫穿了整個美國,帶著身後不計其數地美國特工,帶著頭頂數十公里遠的很多衛星,施施然進了紐約城。

紐約城外,烏雲滿天,一個長長的木板檯子直直伸向海洋深處,海浪緩緩撲了過來。

易天行坐在檯子上,看著身邊的桶,皺眉說道:「這裡應該沒有螃蟹吧?」

他身邊坐著一個大胖子,在有些冷的天氣裡還只穿著短褲和T恤,正是在三落市易天行遇見的那個胖子喬,不知道為什麼,他此時又出現在了紐約市的海邊。

「我準備釣個哥斯拉起來。」胖子喬笑呵呵說道。

易天行想了想問道:「你到底是美國的特工還是什麼人?」

「你到底是小偷還是賭神?」胖子喬反問道。

易天行認真說道:「我是賭神高進。」

胖子喬伸過手來:「認識一下,我來自梵蒂崗。」

易天行笑了笑:「你們盯我盯的夠緊地。」

「我的父親邀請您去作客。」胖子喬說道。

易天行挑挑眉毛:「我本來就準備去看一下,這是我在人間的最後一次旅行,總要多看些地方。」

「美國人在天上地面上看著你,雖然你很有能力,但你怎麼去?」胖子喬指著天空,「那上面地衛星都是有激光的。」

易天行看著眼前不停拍打著木台的海浪,靜靜道:「我準備橫渡大西洋。」

演戲結束了,他該走了。

去趟歐洲,看看油畫,去親親那個教皇的手背,再到比較大的城市度度蜜月,然後便要準備離開。

人世間的事兒,本來都是小事兒。

他不怎麼在乎。
第七章 過海1/2(朱雀記)

海水扑打著長檯,泛著白花混著腥味兒的海風包裹著長檯頂端的兩個人。

易天行蹲在台邊,看著不停翻滾的海水,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胖子喬很感興趣地看了他一眼:「父親說過,到了你這種境界的人,應該是無情無慾才對,可怎麼看著,你也像是一個多愁善感的東方詩人。」

易天行看了他一眼,微笑著說道:「人類有很多種修行的法子,可能……我用的法子和別的人不太一樣。」

確實不一樣,從九四年到如今,不過短短五年的時間,他已經從一個空有蠻力的少年變成了如今的模樣,拔劍四顧心茫然,噫噫呀呀,人生真是……無聊啊。

胖子喬皺眉道:「真的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來美國。」

「這是一次短程旅行。」易天行認真說道:「我從小生在中國,長在中國,我馬上要去一個地方,還知道自己能不能回來,所以想多看一眼這個世界,多體驗一下,將來如果被困在某種神秘的地方,或者在臨死的一霎那,也能多些回憶的內容。」

「原來如此。」胖子喬知道自己與他的境界相差太遠,所以雖然不大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但仍然習慣性地表示贊同。

「如果說天地之間是我們的家圓,我們何必要離開?」胖子喬繼續問道:「對於某些屬於我們的地方,我們應該保持著敬畏之心。不去接觸,甚至,不要去猜想那裡是什麼模樣。」

易天行笑著搖搖頭:「中國古時候有個姓李地詩人曾經作過一篇好文章,裡面開篇就吼: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逆旅就是旅館的意思。你說說,如果老在旅館裡住著自然好,但問題是有人總來搗亂,而且我對別的五星旅館也有好奇心……我與你們的想法一樣,我對於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上地任何人或事,都沒有敬畏感。」

他鄭重地點點頭:「眾生青等,上帝和螞蟻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胖子喬的臉色有些難看。

「你的父親究竟是誰?」易天行微微一笑,轉了話題。

胖子喬呵呵笑了起來:「我姓保羅。」

「噢,買噶得!」易天行嘖嘖歎道:「原來在書上看過,羅馬曾經出過一個女教皇。還曾經在馬上生過一個孩子……想不到如今都二十世紀了,梵蒂岡還喜歡玩這套。」

胖子喬苦著臉道:「這和我沒什麼關係。他要生我下來,我總不能說硬撐著呆我媽的肚子裡。」

易天行站起身來,腥腥的海風拍打著他的臉頰,讓他精神為之一振:「我要走了。」他回頭望著胖子喬:「後面那些美國人看見我們在一起,你會不會有麻煩?」

「我父親在美國有一定的影響力。」胖子喬微笑說道。

易天行拱手一禮,然後跳入了海中,激起一個極細微的水花。倏然間消失在黑藍色的海水中,片刻不見蹤影。

海風一亂,從紐約城後某處升起數架直升飛機,直接飛到海面之上,然後循著某種軌跡,往著海洋深處追去。

警笛大作,無數的特工和軍人從長檯後地堤岸上湧了過來,衝到了長檯之上,帶頭的人士火吼道:「馬上給我找到他。」

胖子喬微微笑道:「蛟龍入海。你們怎麼找?」

那個人盯著胖子喬問道:「主教大人,你們到底談了些什麼?」

胖子喬輕聲道:「我誠懇地詢問了他為什麼來美國地原因。」

「然後呢?」

「他只是一個遊客。」胖子喬微笑道:「到了他這種境界的人,怎麼可能對世俗的事物還感興趣?」

那個人歎息道:「可是誰能保證呢?」

「我以父之名保證。」胖子喬誠懇說道。

……

……

易天行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躍入海中。然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夠找到他的蹤跡。

美國國境之內對那三千個異能者的控制仍然在進行,其間自然爆發了多場小型的衝突,很多異能者死在了美國軍方的合力攻擊之下,而美國政府也為此付出了很多代價。

餘波不曾平息,內華達秘密基地地核彈失竊事件沒有得到最後解決,美國人的神經便一刻也不能放輕鬆,至於其間構織了多少冤案,挖出了多少間諜,這都不為人知了。

美國政府面對著國會的秘密質詢,更是無法面對,於是……只好降溫消毒。

事情仍然在發展著,知道會發展成什麼模樣,至於這件事情對於美國的外交政策會有什麼樣的影響,更是短時間內無法看出。

因為他們不知道失竊的核彈究竟去了哪裡。

是在薩達姆手裡,是在本大叔手裡,是在金小太陽手裡,還是在霍大伯手裡?

(知道日後小布同志堅稱薩達姆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與這次事件有沒有關係,明明人家沒有,非要說人家有,按理說,沒道理用這麼弊腳的借口去搶石油。估計中情局調查核彈失竊事件,當時已經排除了其餘的目標,就認準老薩了。,

閒話少敘,正是花開兩朵,單表一枝。話說這日正是金片送爽時節,西班牙西部沿海正是最美麗的季節,朵朵金黃樹在矮矮地山丘上隨海風輕拂,海畔崖下的黑色礁石溫柔地泡在水中。巴雷斯角是西班牙這段海域最大的進水灣,海水青靜,一點兒都沒有凶戾之氣。

幾個孩童在礁石外圍那些少地可憐地淺沙灘處游泳,水花四濺,笑聲伴著夕陽,直上天際。 忽然海浪裡面出現一個小黑點,飄浮在水面上一動不動。黑點漂得近了些,孩童們看清了是一具「屍體」,嚇得大叫了起來,幾個水性好的孩子壯著膽子游了過去。將那具浮屍拉上岸來,心裡存著還可能救活的念頭。

將那人拉上岸。孩子們去摸他頸子,發現還有脈搏,趕緊去喊大人,只留下一個小傢伙在那守著。

小傢伙有些怕,嘴唇微白,看著那個渾身濕漉漉的人,十分害怕。

「啊!」的一聲尖叫。小傢伙嚇得跑開了。

那人緩緩睜開眼睛,睫毛上帶著的沙子籟籟落下,他坐起身來,坐在軟綿綿的沙灘上,打了個呵欠,嘴巴張得老大,砸巴了一下嘴,咕噥道:「睡了一覺,這是到哪兒了?」

這人自然是易天行。在大西洋底與美國的軍艦潛艇飛機玩了好幾天的捉迷藏,輕而易舉地擺脫了對方,又在海底和大烏賊打了幾架。與鯨魚一起玩了半天,覺得有些累,懶怠潛水游泳,於是睡了一覺。

被海水帶著,就這樣衝上了海灘,歐洲的海灘。

他站起身來,拍拍身上地沙子,一道火元從體內緩緩滲出,恰到好處地蒸乾了水份。他望著自己的身體皺了皺眉,身上地衣服上全部是鹽漬,看上去十分骯髒。

他四處望了望,發現遠處有一個城市,於是捏了一個道訣,片刻間消失在沙灘上。

過了一會兒,孩童們領著大人們來了,看著空無一人的沙灘,孩子們呆在了遠地,有人喊道:「法比奧呢?剛才喊他看著的。」

那個叫法比奧的小孩子怯生生地從礁石後面露出頭來:「那個人飛走了。」

海底數萬里的潛水經歷對易天行的修行帶來了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幫助,身周全是充盈地海水,單一的環境讓他對道術的體悟更進一程,道家講究修身治心,講究的是人與外在環境的互動,而在充滿了高壓的深層海水中游泳,毫無疑問,讓易天行對真元的操控有了更進一步的體驗。

他此時所處的城市叫做拉科魯尼亞,除了知道這裡有個足球隊,貝貝托曾經在這兒離西甲冠軍一步之遙外,易天行對此地一無所知。

不過此處只是過路,他在城市中一家服裝店裡拿了一身衣裳,留下幾張美元,便離開了這座城市。

行李早就丟了,電話也早就被泡在了黑暗不見底地海水之中。

他也不想和誰聯繫,只是保持著平靜的面容,行走在歐洲的大地上,沿著西班牙北部沿海,進入了法國境內。

……

……

他這次去美國,以至來歐洲似乎都沒有一個明確地目的,而偷取核彈更是容易給人類社會帶來極大的震盪,但他卻顧不得那麼多了,從骨子裡說,他是一個很自私很冷淡的人,他的情感只會贈予身周的人,卻像葉相僧一樣有對大眾的呵護欲。

馬上就要上天,他需要人類最強大的武器,因為他深深知道,雖然自己的修行與其他修道人不一樣,境界的進階異常迅速,但與天界最頂尖的那些神佛相較,自己仍然十分渺小,而如果仍然呆在人間,對於自己的境界提高,似乎也是很難的事情。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難上加難。

……

……

在圖盧茲城外,那個山腰的古堡中,他與胖子喬再次見面。易天行迎頭第一句話:「時常見面,會美疲勞的。」

胖子喬回應道:「像我這種無美可審的對象,疲勞是一種好處。」

胖子說話比較有意思,易天行比較喜歡。

「我都能猜到會來歐洲,美國人也一樣會猜到。」坐在汽車上,胖子喬提醒他。

易天行有些累,腦子的最深處,壓力有些大,這些壓力是來自於現世的這些國家,宗教,而是來自於未知的天界。

他皺皺眉頭:「猜到又怎麼樣?如果他們有足夠的把握消滅我,那在美國國境之內就應該動手了。」

淡而無味的話語裡透出了強大的信心和不屑一顧,胖子喬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以你的實力,確實應該有這個自信,所以我很奇怪,你為什麼會接受我父親的邀請,去梵蒂岡做客。」

「兩個原因。」易天行豎起兩根手指:「首先,我曾經答應過我妻子,我們要在威尼斯度蜜月,我的身份特殊,如果和你父親搞好關係,我怕這次蜜月會不停地和你們教廷的人打打殺殺。其次……,

他望向車窗外蜿蜒起伏的山脈,面上毫無表情:「我已經這麼厲害了,馬上就要上天,再不到梵蒂岡轉轉,讀者會有很大意見的。」

……

……

「你父親邀請我來有什麼意圖?」汽車在法國的山間行駛著,漸漸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了幾輛奇怪的車子,說奇怪,是因為這些汽車遠遠地綴著易天行所在的汽車,有些明目張膽,易天行皺眉問道:「這些人的手腳還挺快。」

「因為我不像你一樣,我很容易被人盯梢。」胖喬治解釋道。

他接著回答易天行的第一個問題:「父親請你去羅馬,也是基於兩個原因。一是因為閣下您在香港所做的神聖事業,還霏消滅了當年逃往東方的第五代血族,這種功績已經得到了裁判所的認可,所以教宗陛下會親自給您授勳。」

易天行不易察覺地皺皺眉,有些厭惡。

「二來,我是父親的秘密特使,我們需要和您進行某些方面的交流。這是世俗層面上的談判,而是神聖的外交。」
第八章 梵蒂岡1/3(朱雀記)
 「外交這種事情找我好像有些大合適。」易天行扭頭對胖子喬說道當 你知道我一向不大喜歡管這些閒事兒。」

胖子喬攤手道:「可是我們缺乏一個與你們直接交流的機會。東方的修道者與我們這些主的僕人在天性上就有某種衝突。」

「一個講究侍奉,一個講究學習,效果不知道誰更好,不過你說天性有衝突,這倒是真的。」

「閣下在中國修行者界中的地位,自然不用多說。」胖子喬微笑道:「所以知道您來美國了,我們決定抓住這個機會與您談一談。」

「談什麼呢?」易天行眉毛一挑,很感興趣地問道:「難道是神聖同盟?在這個世界上我並沒有發現需要我們兩家合作起來對付的人。」

藍旗亞豪華轎車在山間的公路上行走著,純黑的車體與幽藍的車窗相襯,帶來一股視覺上厚重的質感。後方,有幾輛別的汽車尾隨著,卻沒有膽量前來攔截。

易天行與胖子喬在藍旗亞車廂裡密謀著什麼。

「拜託,這種涉及陰謀、權力、外交等級之類的事情,我很不拿手的。」易天行捧著手上的厚厚文件,喘著粗氣。

胖子喬為難道:「閣下其實表個態就可以了,對於建交的事情有什麼想法?」

易天行想了想,搖了搖頭,安慰他道:「這些都是政府的事兒。一來我不大想管,二來我管地太多,政府方面臉上也不好看。」

胖子喬有些失望,強打精神說道:「這些都好說。」他心裡想著。只要自己的父親與這位東方人建立起私人友誼,那麼後來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

易天行扭頭看了一眼後面那些不遠不近跟著的汽車,皺眉說道:「這裡是歐洲,他們美國人還不放手?」

「說不定是國外情報及反間諜局地人。」胖子喬分析道:「你和我走在一起,就算美國人現在不懷疑你,但一定都在猜梵蒂岡和貴國之間是是在發生什麼事情。」

「國外情報及後間諜局?」易天行重複了一遍,想起來了:「著名的情報界歐洲病夫,法國人的機構。」

胖子喬臉色有些不大好看,易天行好奇道:「怎麼了?」

「我母親是法國人。」

「噢,報歉。」

「離摩納哥不遠了吧?」

胖子喬應了聲。對於他忽然提出這個問題感到有些不解。

易天行解釋道:「手癢了,想去賭兩把。」

胖子喬皺眉。心想這位還真是個賭鬼,如此愛好運氣遊戲的人,怎麼可能擁有如此高的境界。

易天行的目光掃過身後跟蹤的車輛,微微歎了口氣,很多事情一旦牽扯到政治方面,就會顯得異常無趣了。為了消除眾人的猜疑,他必須把賭徒的身份扮演下去。

在他的堅持下。藍旗亞緩緩從山腰地公路上駛下去,逆著海風,進入了那個著名的旅遊城市。

藍旗亞緩緩在賭場外面停了下來,沒有發出一絲聲息,像鬼魅一樣。

易天行與胖子喬走下車來,馬上有人迎了上來。

易天行地眼光在賭場周邊掃了一眼,發現停著一溜好車,馬賽地,勞斯萊斯。賓利……自己坐的藍旗亞也就顯得不怎麼打眼了。

賭場方的接待人員看清楚了易天行的面容,由愣了一愣。想來短短兩三天的時間,暗地裡都有聯繫的各國賭場已經把易天行列入了不受歡迎的名單之中。

易天行理會這些。當對方根本不存在,抬步而入,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隨意找了個桌子坐著,他微微瞇眼,開始賭錢。

胖子喬百無聊賴地坐在他身邊,心裡有些詫異,此時來賭錢,易天行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如果是在演戲給後面地法國特工看,這戲未免演的也太假了些。

易天行表面上是在賭錢,實際上是在休息調息,在平伏內心的情緒波動。

內心深處,他隱隱有感覺,自己的情緒似乎已經離這個人間越來越遠了,看事情越來越淡漠了——微微惶恐漸生,就像五年前在高陽小縣城裡,在那夾竹桃花滿天開的下午,自己曾經擔心過的問題。

……

……

不知過了多久,易天行輕聲說道:「我出去一會兒,你在這裡等我。」

不等胖子喬說話,他已經往賭場外面走去,行路無風,背影堅毅,令胖子喬一時不敢跟上前去。

摩納哥的賭場是世界上最豪華的地方,比拉斯韋加斯又是另一種味道。如果拉斯韋加斯像是美國西部圈地的暴發戶,而摩納哥則是真正有點兒歐洲千年傳承地貴族氣息。

賭場外是一片人工圓林,易天行的美學原理學的不好,認不出來是哪種風格地,只知道挺漂亮,與蘇州那塊兒的細中見美大異其趣。

緩步走在圓林之中,他下意識裡要掏煙來抽,摸了摸口袋才發現行李早扔了,如今身上除了在拉科魯尼亞小店拿的衣服,便只剩下上衣口袋裡那個小書包。

他苦笑了一下,目光透過圓林裡的高蔓往天上望去。

天邊有一輪淡淡的月芽兒正在暮色裡顯得嬌俏的身影,太陽還沒下山,她就急著出來了,像是在召喚著誰。

……

……

「實在不明白,你來歐洲做什麼。」青蔓深處。行來一佳人,佳人全身著黑,白沿為帽,遮住了她的眼鼻。只露出那柔美地唇部曲線。

「沒什麼,本來準備到美國玩一趟就回家的,但有人請我過來玩,所以就順便過來玩一趟。」易天行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她,想了想,撓了撓頭,又想了想,終於還是開口說道:

「我結婚了。」

秦梓兒將自己的帽子取下來,放到背後。如黑瀑般的長髮輕輕鋪灑在她地肩上,露出那張全不似人間能有的美麗容顏。,當 

她似笑非笑望著易天行。輕聲說道:「這是堅定你自己的決心,還是堅定我的決心?」

易天行笑了:「或許……只是通報一下。」他頓了頓又道:「畢竟我是把你當作朋友的。」

秦梓兒微微一笑,麗光四射:「當初的時候,你可是見著我便生氣。」

「那是因為當時……你經常做讓我生氣的事情。」易天行接口道,忽然感興趣道:「我本來以為你會來見我。」

他忽然注意到泰梓兒的打扮,眉頭一皺,聲音提高了兩度:「你做修女了?」

……

……

秦梓兒看著他的模樣。知為何心裡覺得有些安慰,甜甜笑了起來:「對於你我這種層次來說,以什麼樣的身份生存有什麼關係嗎?」

易天行攤攤手,說不出什麼話來。二人向圓林深處走去,淡青色地蔓籐隱住了他們的身影。

「最近這一年在歐洲幹嘛呢?」

「你在省城幹嘛呢?」...
「是不是準備走了?居然這時候還有閒情來歐洲旅遊。」

「度蜜月啊,怎麼?是不是心裡酸地狠?」

「噢,你可以再試著多說兩遍。」

……

……

「你在歐洲,到底學到了什麼?那些洋人的水平好像不咋嘀啊。」易天行歎道。

「一片很有趣的土地,這裡的一些人擁有和我們不一樣的能力。」秦梓兒微笑道:「如果你有時間。可以嘗試著接觸一下。」

易天行搖搖頭,苦笑道:「我沒有時間了。」

胖子喬在汽車裡讚歎道:「沒有想到歐洲還有這樣一位漂亮的東方嬤嬤。」

易天行白了他一眼,心想怎麼從胖子的嘴裡說出來。泰梓兒就像是個老太太一樣,想了一想,他冷冷道:「別去打擾她……我在這個世界旅行後,得出一個結論,目前看來,至少我是很強地。」

「她也很強。」

……

……

第二天清晨,汽車緩緩駛入羅馬城。

汽車刻意沿著老城區轉了一因,以方便易天行這位東方來的旅客欣賞沿途風景。

古鬥獸場的殘坦在晨光下依然保留著幾千年前的雄威,古老的建築,並平坦的磚地,給這座古老的城市蒙上了一層別樣的味道。

易天行微微瞇眼,安靜地看著,沒有說什麼。

這些都是人類的文明,人類自己地文明,是需要尊重的東西。

汽車進入了羅馬西北角,梵蒂岡就座落在這裡。

汽車停了下來,易天行隨著胖子喬踏上了聖彼得廣場,諸人的腳步踏在廣場上,恰好踩在聖彼得教堂地陰影上。

胖子喬恭敬地與不時迎面撞上的教士們行著禮。

一片安靜中,偶有幾個小鴿子在廣場上覓食,遠處傳來些人聲,穿著各色衣服的教士們半低著頭,在各個建築間緩緩行走。

此處便是人間一靜地。

……

……

梵蒂岡是教皇國,地方特別小,人口特別少,但地位特別特殊。

畢竟這裡居住著教皇,居住著紅衣主教團,而在這個世界上,教徒的人數和虔誠度是沒有多少人敢於挑戰的。

上午的時候,在那座白色房子裡。易天行接受了宗教裁判事務所地表彰,領了一個勳章後,他隨手將勳章扔進了衣服口袋裡。

易天行不是基督教徒,但他也不是很在乎宗教之間的分別。這個世界上既然有菩薩,那麼一定就有耶和華,此論可推可證。所以他還是比較小心,不會太不給對方面子,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教皇給足了自己面子,那自己也要給對方面子。在他看來,自己肯來接受勳章,已經是給足了面子。

但那些教士顯然不這麼看,對於他這樣無禮的舉動似乎有些憤慨。吃午飯的時候,餐桌上一片沉默。沒有人願意與他說話。胖子喬地地位明顯不夠,沒有資格在這張餐桌上用餐,所以易天行吃的是食不知味,十分惱火。

易天行也懶得和這些主教們說話,因為一想到宗教裁判事務所這個名字,他就有些火大。

用完午膳,走出門外。他指著遠處一個二層樓房的陽台,對胖子喬說道:「知道那個房子嗎?」

胖子喬尷尬地笑了笑:「閣下應該清楚。」

「是啊,伽利略那時候就被關在那兒,關了老多年。」易天行皺眉道:「始終覺得基督教太凶了。」

凶這個形容詞用的比較有意思。

胖子喬微笑道:「任何事物都是在變化當中,宗教也是如此。但教皇陛下身為基督在人間的代理人,自然要保有一定的權威。」他望著易天行說道:「當年下令囚禁伽利略的,就是那一任的教皇,其實是伽利略的好友,如果不是有這樣一層關係。伽利略根本沒有可能出版那本書,教皇也就會事後才會後悔……或許,梵蒂岡根本不用為這件事情道歉。」

易天行聳聳肩:「也許吧。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總是這麼陰差陽錯。」

一個安靜地房間,白色的幔紗拖在窗邊,屋內顯得有些陰暗,床上是厚厚地軟墊,高高的枕頭堆在漆金的床頭,枕頭上斜臥著一個面容疲憊的老人。

胖子喬輕步走上前去,握住老人平放在床邊的手,輕輕在手背上吻了一下:「陛下,易局長來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易天行卻聽得清楚。聽見對方用易局長這種官方稱呼,他心裡微微一動,戒備了起來。

他們緩緩走上前去,站在床邊,對著床上的那位老人誠懇地行了一禮。

 這一禮,敬地不是對方教皇的身份,而是對老年人的尊敬。坊間一直傳說,這位沐浴在至高榮耀中的教皇陛下,自從那次遇刺之後身體便不大好了,但易天行今天親眼見著,才知道對方的身體衰弱到了何種程度。

但就是這樣一個虛弱的老者,卻是這個人間最尊貴的人物之一。

這不是梵蒂岡本身或是教皇的名稱便能造成的影響,而是他所採取地政策決定的。

身為一個東歐供產主義國家出身的教皇,在他地任內,各個教派之間達成了前所未有的和解,不論是新教的國家還是東正教,從七八年以後,都對這位教皇表示了足夠的尊崇。而基督教的人數,信仰基督的國家在這個世界上佔據著強悍的地位,這也就造就了這位教皇獨特的地位。

保羅二世,不論他出現在世界上哪個國家,在那個古怪的汽車周圍,必然會擁擠著萬千信眾。

信仰的力量或許沒有實質的威力,但具體到一個龐大的人數上,就顯得異常可怕。

……

……

易天行沒有去親吻他的手背,因為保羅二世的手正在輕微的發抖,正是帕金森症的典型症狀。

他按照東方的禮節行了一禮,然後在教皇的示意下搬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胖子喬將厚重的窗簾拉了起來,整個房間陷入陰暗之中,然後輕輕退了出去。

保羅二世開始說話,聲音有些虛弱,有些發抖。

「閣下與邪惡的鬥爭,深受我們的讚賞與感激。」

易天行低首一禮,沒有回答。

「此次請閣下來。是有一件事情和一句話想與閣下研究。」

易天行微笑道:「如果是建交地事情,恐怕我做不了主。」

保羅二世微微一笑,額上的皺紋裡似乎都帶著老年人獨有的氣息:「身為主的僕人,我最大地願望。就是希望主的榮光能灑遍世間的每一個角落。您說的那件事情,我知道是不能急的,只是希望東方與西方之間能夠有足夠通暢的渠道進行交流,瞭解我們之間的差異,在互相尊重的基礎,互相接受。」

易天行微笑道:「建立渠道,這是很應該的。」

「咳咳……」說了這麼長一段話,教皇咳了起來,不知為何,卻沒有醫護人員進來。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保羅二世微笑道:「我吩咐地,我希望我們之間的談話。要有別地人能夠聽到。」

易天行皺皺眉,說道:「魯莽了。」他走上前去,用手握住了教皇枯燥的手背,一道淡淡的道元往教皇的體內送了過去。,

保羅二世微笑著,並阻攔。

但卻好像沒有什麼效果,易天行皺眉將手收了回來。

保羅二世微笑著說道:「我只有幾年的壽命了,或者說。其實我早就應該回歸主的懷抱,而我強行留在了人間,所以一切的人間醫藥,甚至神聖地力量,對於我的疾病都沒有什麼幫助。」

易天行傻了眼,心想這位大人物怎麼也死賴在人間不走?

「您要跟我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易天行斟酌著,不知道對方這樣鄭重地把自己喊到梵蒂岡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兩年前,閣下本來就應該回到您來的地方。」保羅二世的雙眼有些黯淡。似乎長時間的談話有些吃力,「那時,我就感應到了你的存在。算來。這段時間,也就是您即將離開的日子,所以請您前來有句話想說。」

「請講。」易天行恭敬道。

「如果您在那個世界發現了什麼,請盡量阻止那個世界的事情延展到我們這個世界上來。」

……

……

易天行微微低頭,想了很久,試圖理清這句話地真正含義。

傳說中,教皇擁有神啟的力量,可以直接與天界對話。

不知道是不是在某次對話之中,教皇發現了什麼古怪。因為從這句話來看,保羅二世很明顯知道些什麼事情,所以才留在人間,但如果要問他那個世界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估計對方也不會說。

易天行看著保羅二世滿是皺紋的臉,從他地神情中知道,他是絕對不會再細說下去。

想了很久。

易天行終於點點頭:「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當然要分清楚。」他微笑著對這位病重的老人說道:「陛下,在見面之前,我一直在想你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噢,那現在你認為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普通的老人。」

保羅二世微笑著:「我是一個普通的僕人。」

易天行又想了想,斟酌著說道:「我與您至少在兩件事情上的看法是一致的,就衝著這一點,我想東西方之間會保持著和平。」

和平,這就是承諾,也是教皇請他來梵蒂岡的一個重要目的。

「哪兩件事情?」保羅二世有些感興趣。

易天行笑著說道:「一件是剛才說的兩個世界應該互不干涉,還有一件就是……反對墮胎。」

保羅二世微笑說道:「我是一個保守的老人。」他忽然抬起顫巍巍的右手,指著易天行的左胸口,微笑道:「而閣下,卻是一個很大膽的強者。」

陰暗的房間裡,易天行微微一驚。

床上的教皇果然不是一般人,雖然自己根本看不出來他有什麼能力,但對方可以輕易地發現……自己左胸裝著核彈的小書包。

他微微一笑,行了一禮,拍拍自己的胸口:「維護世界和平。」

保羅二世笑了起來,輕聲說道:「你要謹慎,什麼話都不可告訴人,只要去把身體給祭司察看,又因為你潔淨了,獻上摩西所吩咐的禮物,對眾人作證據。」

「馬可福音。」易天行微笑說道,明白他的意思。
第九章 真言之口1/3(朱雀記)
你要謹慎,什麼話都可告訴人,只要去把身體給祭司察看,又因為你潔淨了,獻上摩西所吩咐的禮物,對眾人作證據。——〈馬可福音》某一節

……

……

這話說複雜就複雜,如果一個神學家來給你加註釋,估計夠你研究半輩子;但這話說簡單也簡單,至少在易天行這種騷人的大腦中,保羅二世講的這句話應該這樣理解。book.waptx.com

「偷核彈兒這事兒,你可千別甭跟其他人說,不然會惹出大麻煩。你只需要來我這兒一趟,讓我看看,然後我給你作保票,在這件事情上你是乾淨的……我是誰?我是教皇啊,我說你乾淨,你當然就乾淨,記得給我送點兒禮,就把你在美國贏的錢分教廷一點兒,這就是你去美國的證據啊,和偷彈頭沒關係,只是搶錢。」

嗯,很無恥的解讀。

但易天行就是這麼解讀的,雖然老人家說不定還隱著什麼別的意思。

廣場上的鴿子沒有人餵食,梵蒂岡一共才千把人,喂自己吃飽都很困難,鴿子只好自謀食路。

走在廣場上,易天行負著雙手慢悠悠地走著,四處的教士看見他就遠遠地站立,不肯上前。

「閣下讓他們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損害。」胖子喬呵呵笑著對易天行說道。

易天行看了他一眼,忽然生出些憐憫來。這個樂天地胖子似乎並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沒有多少天好活了,至於教皇為什麼會有私生子,這肯定又是另外一個繁複的故事,他不打算探究八卦——不過保羅二世與自己的談話。似乎還有一層潛在地用意。

待教皇奔赴天堂之後,教皇或許希望自己的血脈能夠擁有易天行這樣強大的友人。

很奇怪,人與人之間的緣法真是很奇怪,易天行初到美國便見著這人,到如今也不過是兩面三天的交情,易天行卻覺得這個胖子喬可以交往一下。

「剛國寡民,侈談尊嚴。」易天行笑他,想看看他會怎麼反應。

「梵蒂岡是主權國家,而且是神聖教體。」胖子喬認真說道。

「嗯,一九二九年的時候。如果不是當時的教皇同意給墨索里尼長臉,你們現在能有這個國家嗎?」易天行沒好氣說道。擺擺手,自聖彼得教堂巨大的陰影下走過,踏出梵蒂岡城外。

以後的一兩天裡,國內派來的助手與羅馬大使館地人都到了,開始與胖子喬進行某些方面的談判。

易天行與保羅二世已經定好了基調,那麼談判也就只是執著於某些細節上,本來胖子喬沒有足夠地資歷參與到談判當中。但易天行授意自己這面的人強烈要求談判的對象是胖子喬,梵蒂岡方面也只好推著其實並不是很願意的胖子喬上了談判桌。

這是胖子喬在教廷內樹立業績的一個好機會,易天行給了他機會,就看他能不能抓住。

保羅二世雖然再露面,但肯定通過某種途徑知道了易天行的表現,喊人帶話向他表示感謝,請他在羅馬城裡多玩兩天。

玩是自然要玩的,易天行坐著掛著梵蒂岡牌照地汽車,大搖大擺地開往了羅馬機場。

飛機在停機坪上滑行的聲音很大。易天行等得很心焦,貴賓室裡的空調溫度很低,他的心裡很暖和。

入口處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左顧右盼。易天行微微一笑,迎上去一把將那個女孩子抱在了懷裡,貪婪地吸吮著女孩子脖頸處的氣息,享受著懷裡溫柔的觸感。

「老婆你終於來了。」

鄒蕾蕾曠課來到了羅馬城,但易天行卻忽然之間抽不出時間陪他玩。

因為雙方的談判出了一點小問題,而且對方點名要與易天行單獨談判。

易天行滿腔怒火對胖子喬吼道:「我要陪媳婦兒去划船,那人誰啊?這麼大面子,居然點名要我談判!」他把拳頭捏的嘎崩嘎崩脆響,陰陰說道:「就連你老爸也沒他架子大。」

胖子喬皺眉道:「我爸真沒他面子大,當年選教皇升白煙地時候,就是他選的我爸,要知道我爸可是個波蘭人,你可以想到他在教廷裡的地位。」天下 書庫

「誰啊?」易天行瞪大了眼睛。

「一個很普通地紅衣教士,不過活了很多年。」

走在聖彼得廣場上,胖子喬將他領到一個老的不能再老的紅衣教士面前,然後低下膝蓋恭敬地親吻這位紅衣教士的手背。

一個幽靜的小房間。

「我叫利果斐。」蒼老的紅衣教士看著易天行,帶著居高臨下的口吻,「我關心這些世俗的談判,那是教宗大人需要操心的事情,我只是好奇,想看看你長的什麼模樣。」

易天行有些惱火,但敬老愛幼在他的心裡早就紮了根,撓著腦袋問道:「你誰啊?」

叫利果斐的教士坐了下來,看了一盤海鮮燒烤吭哧吭哧地吃著:「我說出來你又不知道。」他擦了擦自己的嘴,悠悠歎道:「想當年我在遠方傳教,那時節……嘖嘖。」

易天行糊塗了,譏諷道:「動輒想當年,還以為自己真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

紅衣主教利果斐認真看著他的雙眼:「真有一千多年了,想當年我跟著大聖混地時候。你還沒生。」

這位果然……活了很多年。

……

……

「出什麼事了?」

鄒蕾蕾沒有住進大使館,而在機場邊的希爾頓酒店住了下來,她看著狼狽進門的易天行,關心問道。

易天行極為痛苦地擺擺手:「這世界之大。真是無奇有,今天下午什麼事兒都沒做,就聽著某教廷高層人士深情回憶《我和大聖相遇的日子》……真是奇了怪了,離中國幾萬公里遠,居然也能遇見師傅地老相識。」

 「他讓你做什麼?」 海 

「沒什麼,只是年紀大了,想找人聊天。」

外交加了神聖二字,自然世俗政權很難插手。但東西方最強大的兩股神秘力量的接觸,對於歐洲大陸上那些人們來說,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射在意大利。

一位樞機主教走過聖彼得廣場。似乎有些鼻塞,從懷裡取出紙巾使勁兒在鼻子上擦了兩下。然後扔到垃圾箱裡。

兩個小時後,垃圾箱被羅馬市政府的清潔車運走。天下 書 庫

兩個小時四十一分鐘後,一隻老鼠出現在市郊的垃圾處理場中,悉悉索索地在垃圾中刨食,兩個眼睛忽然閃過一道紅光,一口撲了上去,咬住了一張紙。然後如同喝醉般,歪歪扭扭地往地下水道中跑去。

……

……

血光一現。

一個長相俊美,臉色慘白的西方貴族緩緩鬆開手掌,掌心是一團模糊的血肉。他輕輕看了一眼紙條,然後紙條在他的眼前變枯變黑,消散在風中。

「弗拉德,你回歐洲後,便進入我地家族,在香港的時候。你是以智慧著稱地人,請判斷一下教廷與那位東方人進行接觸有什麼目的?」

在他的身前,坐著一位中年血族。正是在香港被易天行整的很淒慘的弗拉德。

弗拉德望著那位貴族模樣的年青人,認真說道:「族長,不要去惹那人。」

那位族長皺眉想了許久,終於開口道:「我尊重你的意見,過好像Malkavian王家看那個東方人不順眼,一些跡象顯示,他們似乎準備動用血池。」

「那是一群瘋子。」弗拉德謙卑說道:「我們等著給他們收屍。」

年青地族長微笑道:「你順路把那個血池拿過來。」

「是。」

羅馬是一個很出名的城市,很多電影都是在這兒拍的。

最出名的,最能打動戀愛中男女的,自然是那部〈羅馬假日 。在這部影片的最後,記者喬問公主:「公主殿下,在這次歐洲之行中,哪個城市給你留下的印象最美好?」奧黛麗赫本沒怎麼想,漂亮的眼睛會說話:「羅馬,當然是羅馬。」

羅馬,當然是羅馬。

重複代表著肯定,度蜜月沒有比這個國度更合適的地方,這裡上演過太多地浪漫故事。

通往三聖山的石階,西班牙廣場邊的噴泉,台伯河畔地小店,競技場的柱子。

易天行牽著鄒蕾蕾的手在這些地方緩步行走著,並沒有太多的說話,唇角微翹,享受著每一秒的細微美好。

陽光從天上灑了下來,耀在羅馬城中。

蕾蕾戴著一頂小帽,看著雅趣可愛。

清光其上,頓生聖潔之感。天下*書庫

「噫,手沒洗乾淨啊。」

易天行在那家著名的花店買了一枝花,輕輕別到蕾蕾的帽簷上,餘光瞥見她的手指甲裡有一點點泥。

「在裡面,洗不掉。」蕾蕾癟著嘴,氣鼓鼓的,「都怪你。」

易天行納悶,心想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按你以前說的,我和小易朱去了趟江蘇灘安。」蕾蕾輕聲說著。

易天行眉頭一皺,問道:「有什麼發現沒有?」

「沒有。」鄒蕾蕾搖搖頭。「吳承恩的墓裡沒有人,查了些資料,好像研究他地學者至今也不能判定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存在過。」

易天行陷入沉思之中,他一直懷疑西遊記的作者有問題。至少和天界有什麼關係,不然自己在武當山上忽然想起西遊記裡的段子,這個事情根本說不通。

前一年裡,他和老猴把西遊記研究了一個透,最後老猴就給了兩字評語:「放屁。」然後又給了四字評語:「熟人放屁。」

確實應該是老猴的熟人,然有些事情,射陽山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

……

「還順利吧?」他從沉思中醒了過來,問道。

鄒蕾蕾百般無奈地瞪了他一眼:「半夜挖墓,如果讓國家文物管理部門知道了,那就慘了。有什麼順利可言?」

易天行嘿嘿笑著把她摟進懷裡,在她光亮地額頭上使勁叭嗒了一口:「辛苦。」

試想一下。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一個長的如此純美的姑娘家領著一個清美可愛的小孩子,在山林間偷偷掘開前人墳墓,確實……是一個很難想像的畫面。

「陳叔平在省城。」鄒蕾蕾告訴他。

「噢?天上出事了?」這是易天行的第一直覺,果然很準確。

「聽說二郎神又不見了。」

「啊呸!」天 下 書 庫

……

……

男生女生牽小手,慢悠悠走,一直走到萬神廟附近。

這裡有一座科斯梅迪聖母教堂。在羅馬假日這部電影出來之前,這個教堂一點兒名氣也沒有。教堂臨街走廊上,有一個鑲入牆壁裡的圓盤石雕面具,在電影中,格利高利派克飾演的記者喬對安妮公主說,這是真言之口,如果誰在撒謊,它就會把誰的手咬掉。

電影風行全球,這個真言之口。也就成了來羅馬旅遊的遊人必去地經典景點,無論什麼時候,遊客們都排著長隊。成千上萬隻各種膚色的手在真言之口裡摸來摸去,那張大嘴已經磨得無比光滑。

易天行皺眉道:「隊伍太長了,我們要排了吧。」

鄒蕾蕾卻不依,抓著他地手撒嬌:「要嘛要嘛。」

蕾蕾姑娘極少撒嬌,偶爾撒一次,易天行半邊身子都酥了,只好呵呵傻笑著去排隊。一直排到暮日落山,夜色漸至,才輪到這對小夫妻。

「這只是古時候河神的大理石面具,後來教堂為了擋牆上的水管,才鑲在了這牆上 根本不存在誰說謊話,就會被人咬的問題。」 海 

易天行對身邊的蕾蕾姑娘講解著,卻遲遲不肯把手伸進那個石雕面具的大嘴裡。

蕾蕾瞪了他一眼,推了他一把:「伸進去。」

「切!」易天行傲然道:「伸就伸,反正我在你面前又從來沒有說過謊話。」

他緩緩將自己的右手掌伸進了面具地大嘴裡。

鄒蕾蕾笑嘻嘻望著他:「那我開始問了。」

「問吧。」

「你愛我嗎?」

「愛。」

「最愛我嗎?」

「是。」

「只愛我嗎?」

……

……

猶豫了約摸五十分之一秒,易天行腦海裡飄過一柄靈氣十足的小仙劍,嗖嗖的;飄過一個全身黑色衣裳的女子清麗面容,糊糊的;飄過一絲連衣黑帽邊的白色絲帶,嗤嗤的。

「當然!」他吼道。天下.書庫

夜色已至羅馬城,月光輕微一搖,易天行臉色一變,一滴汗珠從額角滴下,一聲大叫從他的口中迸發了出來。

「啊!被咬住了。」他的手在石面具地大嘴裡拚命拔著,卻怎麼也拔不出來。

鄒蕾蕾慌了,一時來及細想什麼,衝上前去,幫著他使勁兒地拔。

只有街上走過的行人,或許對這一套小把戲看的太多了,微笑著看著這對胡鬧地情侶。

「嘻嘻,騙你的。」易天行把她攬進懷裡。安慰她。

這是情侶間必玩地小把戲,奈何鄒蕾蕾性情疏朗,卻想不到此處。

易天行正準備把手拉出來,面上的微笑卻忽然凝結不動。

今天的月色有些奇怪。銀中帶著絲絲血紅。

石面具後面是水管,水管直通著地下,沒有人知道,此時這條水管裡流淌著的是鮮紅地水,就像是血水一般。

「怎麼了?」鄒蕾蕾輕輕砸了他肩頭一下,看著他有些古怪,關心問道。

「沒什麼。」易天行感覺自己的手已經被那張大嘴咬住,一股古怪的吸噬力量正試圖從他的體內吸取真元,他轉過頭,望著蕾蕾微笑道:「一點兒小麻煩。」

一股陰沉黑暗的力量從面具的大嘴裡傳了出來。他抬頭看著天上,銀月如昨。遠處有些鳥兒飛著,正是聖彼得廣場,血族沒有足夠的力量和膽量進入教廷的範圍,不知道這個面具石像有什麼古怪。

「真言之口說真言,真是應景。」易天行微笑著,接著瞳中金光一閃,緩緩啟唇。佛宗至光明六字真言咒從他的唇中輕聲念出:「唵嘛呢叭昧哞。」

每一字出,他身上的氣息便為之一變,尤其是倒數第二個昧字,更是念地斷金斬玉,鏗鏘有力。

昧字,解餓鬼飢渴之苦。

真言念畢,一道沛然莫御的火元從他地身體內暴漲而出,天地間受此干擾,風停燥意起。西班牙廣場上的噴泉倏地一聲停了,驚了無數遊客。

易天行悶哼一聲,一道火元順著自己的右手。往那個真言之口的面具大嘴裡灌了進去,遁水管而去,知殺向何處。

一股乾燥卻很純淨的氣息罩在教堂四周。

千里之外,一處水池裡血水蕩漾,看著十分噁心,池旁,很多血族正在閉目作法。

忽然血水中一道正宗的聖潔光芒閃過,高溫蒸騰之下,血池裡的血水頓時被灼地乾乾淨淨。天`下書庫

血池之旁,是Malkavian家族。這個家族是一個被吸血鬼社會排斥的族群。他們的血液受到了詛咒,而他們的神志也經常會變得錯亂、瘋狂。瘋狂會令人強大,但他們今天遇見了一個過於強大的存在。

看見密族至高血池被那個東方修道者生生蒸乾,吸血鬼們咒罵著,痛嚎著,面上露出驚怖的神色,種種尖叫迴盪在密室之中。

……

……

「稍等。」易天行溫和說了一聲,瞳中金色漸褪。

嗤的一聲響,真言之口蓋著的水管被生生融成鐵坨,他抽手而回,衣衫一振,便在聖母教堂外失去了蹤影。

片刻之後,他又回到了聖母教堂外面。

「沒事兒吧?」

「沒事兒。」

易天行牽起蕾蕾溫軟的小手,消失在羅馬地夜色中,他要領著妻子去威尼斯劃剛朵拉。

威尼斯城一處僻靜的河道,細身的船兒在水面上輕輕蕩漾,易天行用鈔票將這艘小船買了下來。

二人沒有說話,只是任這艘船在威尼斯地河面上飄著,隨意去向何方。

易天行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手卻緊緊握著鄒蕾蕾的手。

月光灑在水面上,又反射到河道上的小拱橋,襯著兩岸高低不一的居,別有一份安靜美感。

似乎先前在教堂處的一戰,沒有發生過一般。

月色之中,有翼自天而降,挾著呼呼的風聲落在了二人的船頭,翼色赤紅,艷壓銀月。

東歐某處山林間,智慧的弗拉德領著自己家族的吸血鬼趕到了Malkavian家族秘密駐地,他是奉了族長的命令,來搶奪血池。

在他看來,這個家族既然惹上了易天行,那麼自然現在是死傷慘重。

但當他走進秘室的時候,發現了滿地的蝙蝠屍體,這才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易天行的心狠手辣。

斷肢飛毛間,秘室內沒有一絲血漬,血族家族的至高法器血池也被某種恐怖的高溫融成了一塊奇形怪狀的無用石頭。

弗拉德知道自己什麼便宜也佔到,又想到那個佛學易的手段,不由一時失神,喃喃罵道:

………頂你個肺。」
第六部梵城 第十章 上天1/3(朱雀記)
月下船頭微微一沉,水聲漸作。

正倚在易天行懷裡的蕾蕾馬上坐起身來,面上嬌羞一閃即逝,伸手把那個長著一對翅膀的小傢伙拎了過來,熟門熟路地伸手到他腋下按了一按。

嗤的一聲,一雙紅紅的羽翼倏然消失在小傢伙的體內。

小易朱望著滿臉嚴肅的易天行,嘿嘿笑道:「易天行,旅途還愉快吧?」

「愉快,如果你能把保鏢這個工作做好。」

易朱閃著黑黑的大眼睛,無比委屈道:「在天上被尋彈追,所以來晚了些。」

鄒蕾蕾替小傢伙說話,輕輕拍著易天行的肩:「小孩子總是貪玩的。」

……

……

小易朱看樣子在天上玩累了,趴在船頭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可愛的像小豬一樣的呼嚕聲響了起來。

夜色下的威尼斯一片安靜。

易天行靠在船頭,蕾蕾靠在他懷裡,手掌互相緊握著。

「其實……我一直都在等你留我。」易天行雙眼平靜地望著隨著水波上下的月兒。

蕾蕾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說道:「其實你知道嗎?我一直在刻意割裂你的那片生活,和我的那片生活……至於說留你,你自己會考慮,我不想干擾你的心思。」

「為什麼要割裂?」

「很簡單,我不能把自己的生活重心全放在你身上。」蕾蕾略有些傷心。「我會感覺不到自己地存在的。」

「對不起。」易天行溫和望著她,「我知道這些年讓你有些煩。」

「別說這些了。」蕾蕾大咧咧道:「說了也是白說,你呀,注定就不是一個當婦男的材料。」

「這麼精楚我?」易天行笑咪咪問道。

她微笑說道:「我清楚你的性格。如果不是有迫切地原因,你肯定願意賴在省城。」

易天行苦笑了一下:「嗯,師傅總是要想辦法救出來,我這些年和師傅一起試過四次,那個天袈裟大陣硬是破不了,雖然現在已有殘缺,但是陣眼裡佛祖留下來地萬丈佛光太過強大。」

他忽然皺眉道:「除此之外,我上天還有一個原因。我對於天界有某種程度的好奇……普賢菩薩坐化了,須彌山知道現在是什麼模樣。大勢至那傢伙太陰毒了,而觀音菩薩又不知道存的什麼心思。」

他挑挑眉頭:「最關鍵的是。明明知道在你我的頭頂上有著懷好意的人天天盯著你我,如果要讓我裝聾作啞。當作什麼事兒都沒有,這不是我的性格。」

「你呀。」鄒蕾蕾歎息道:「有時候覺得你挺隨波逐流的,從縣城離開去讀書,這後面的四五年裡,其實你一直都是被事情推著在走,但事到臨頭,你卻會很快地拿定主意……在人間裝傻裝愣。可以擺脫煩惱,因為有師傅,有歸元寺可以保護你,但是去了天上,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易天行呵呵一笑,摟著妻子的手略緊了緊,抗議道:「我什麼時候裝傻充愣過?」

鄒蕾蕾嘻嘻笑著,用手指去摸他地臉頰,手指在他的五官上輕輕劃弄著。輕聲說道:「你呀,每當你要裝傻地時候,就喜歡撓頭。當你準備了一肚子壞水的時候,就喜歡撓鼻子……心情好的時候,就喜歡挑唇角,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挑眉頭,對什麼事情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呢?就喜歡顧左右而言它。」

……

……

蕾蕾纖細的指尖輕輕劃到他的唇邊,輕聲說道:「當你拿定主意要做什麼事情地時候,就會咧著嘴笑,露出裡面的滿口白牙來。」

易天行的臉上有些癢,輕輕握住蕾蕾的手指,咧嘴一笑,露出裡面滿口白牙來:「時間早了,我們回酒店吧。」

先前,蕾蕾連說了三個你呀,話語間知隱藏了多少未盡之意。

這些年裡,易天行的一些小動作,都被她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易天行很感動,胸窩裡暖暖的。

蕾蕾看了一眼正趴在船頭,小屁股蹶的老高,沉沉睡去的易朱,低聲道:「真的不帶他去嗎?」

「盡孩子家家地,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少參合。」易天行想了想,回答道,他有自己的考慮,雖然易朱和自己在一起,戰力會提升到一種很恐怖地水準上,但他身為人父,畢竟狠不下心來。

蕾蕾擔憂道:「上天之後,那麼多神仙菩薩,你打不過他們怎麼辦?」

「逃唄。」

「如果逃不了呢?」

「那就拚命唄。」易天行笑瞇瞇說道:「論起拚命的狠勁兒,我還是有的。」想了想,他寬慰著蕾蕾:「其實你不用太擔心,天上那些仙官並不如傳說中講的那麼厲害。」

蕾蕾白了他一眼,心想你又沒有去過,憑什麼講的如此篤定。

易天行看出她的疑慮,面色平靜說道:「這幾年我一直在做準備,說天界已經有幾百年沒有修行人上去過了。對於我來說天界是陌生的,但同時,天界對於我這種修行者,也是全然陌生的。我是一般的修行人,這個認識讓我的信心足了許多。」

「五年前,我面對著人間的上三天都非常吃力;四年前,在九江我面對著被師傅打的只剩兩層功力的陳叔平,也只能很慘地勉強打了平手;然後過了一年,在台灣邊上那個小海島上。我就已經有了足夠的信心可以把陳叔平幹掉。」易天行笑了笑:「修法修成我這樣地,確實不多見,進步的太快了點,有時候連我都很難適應境界的提高速度。」

「現在呢?」

易天行微笑道:「一年前我能一棍子把大勢至菩薩砸傷。如今雖然還不是他的對手,但不至於連一戰之力也沒有。」,,

蕾蕾微笑著給他打氣:「是啊,像你這樣天賦異稟,晉級如此迅速地妖怪,這天下再也找出第二個來了。」

「對。」易天行笑著搖了搖食指。

二人相視一眼,點點頭,呵呵笑了起來。

第一個修道如此順利,境界提升如此之快的大妖怪,這個時候還被關在歸元寺裡。

又過了幾天,梵蒂岡與這邊的協議已經秘密簽署了。只需要一些年頭來逐步實施,涉及到某些舊事認定。還有與某處的關係,這個實施的過程,不可能在幾年之內搞定。

反正與易天行沒關係,易天行只是來度蜜月的,雖說順路偷了點兒東西,煉了點兒東西。

世俗事畢,易天行在羅馬機場與胖子喬道別。領著一家人回到了省城。

……

……

省城天時正熱,冰糕攤子撐著大黑傘,攤販們都沒有什麼氣力呦喝,但生意總歸還是不錯。建築工地上的工人們還是施著工,鵬飛建築已經成為省城內最大的建築公司,很多工期很趕,好在這家公司的待遇還不錯,各項降溫措施比較到位。

暑熱滿地,街道兩旁偶見黃狗黑狗臥於樹蔭之下...吐舌驅暑。涎流一地。歸元寺內外種樹無數,陰影滿天,阻著陽光。所以氣溫顯得低些。

但易天行走進歸元寺的時候,陳叔平仍然表現出了懼熱地特性,正拿著一塊大白帕子停地擦著臉上的汗,汗水打濕了白帕,在上面留下黃色雜然地漬跡,時不時還會習慣性地伸出長長紅紅的舌頭喘兩下。

「你跟我來一下。」易天行對陳叔平勾了勾手指。

眾人知道他要問陳叔平一些事情,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不知道那兩個人去了哪裡,一直呆到傍晚才回來,回來的時候,陳叔平頭上鼓著一個大包,像是被什麼砸出來似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身上也是衣衫破爛,偶有鮮血流出,滿臉戾橫不服,眼睛裡泛著凶橫的綠光。

易天行身上沒有什麼破損,回頭瞪了他一眼,他頓時老實了一些,眼中的綠光漸漸散了。

「這是怎麼回事?」鄒蕾蕾問著自己的丈夫。

易天行扼扼手腕,輕描淡寫道:「臨走之前,給自己增加一點兒信心。」

……

……

他回頭似笑非笑看著陳叔平:「你說你在天庭地近身戰力能排進前十,如果你是吹牛的話,我會感覺安全許多。」

陳叔平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著自己臉上的血漬,看著有些噁心,蕾蕾下意識地苦臉皺眉。

陳叔平冷冷看著易天行:「天界很大,既然你不聽我勸要上去,那就自求保著小命吧。」

易天行眉間微微寒意透出:「要我命者,當拿命來。」

他在歸元寺後圓裡又呆了十幾天,具體做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

墨水湖畔小書店裡的氣氛有些怪異。一張長桌擺在廳裡,桌上擱著兩個火鍋,置了些青蔬酒水。桌旁眾人沉默著,有人在刻意說笑,回應的人卻不是很多。

易天行挾了一筷子鴨腸到蕾蕾面前的味碟裡面,皺皺眉:「又不是葬禮,幹嘛這個樣子?」

蕾蕾勉強笑了笑,招呼眾人吃飯。

眾人食不知味的吃完飯後,莫殺和鄒蕾蕾把碗筷收進了廚房,莫殺準備洗碗,蕾蕾向她使了個眼色,她便明白了,隨著小師母走了出來。

飯桌已經撤下去,書店廳裡空空的。易天行坐在家裡唯一地那把太師椅上,手裡捧著個細巧的紫砂壺在啜,看著就像古時候的大地主。

莫殺一甩手,將掌上地水珠全部蒸乾。拉著易朱走到易天行地面前,跪了下去。

「祝師傅一路順風。」

「祝父親馬到成功。」

……

……

「起來吧。」易天行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至於心裡到底緊不緊張,別的人也看不出來。

莫殺和易朱依言起身,老老實實地找凳子坐下。

易天行開始做演講。

「我走之後,有幾件事情你們要做好。」他轉頭看了一眼蕾蕾和一直沉默著的葉相僧,「你們二位得多辛苦些了。」

他眼睛平靜望著莫殺:「第一件事情就是,莫殺你年紀大了,必須得找男朋友,準備結婚。」

莫殺柔順的紅髮無由飄動。她愕然抬首,準備說些什麼。被易天行揮手止住。

他接著望向正傻乎乎坐著的易朱,臉上忽然露出溫和的笑容:「你啊,現在沒以前胖了,記得要保持體重。」加重語氣道:「聽你媽和葉相師傅的話!不然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

他又對蕾蕾叮囑道:「別太寵他。」

蕾蕾用鼻音輕輕嗯了一聲。

「還有就是師傅他老人家。」易天行微微瞇眼,知道在想些什麼,「知道這次上天的結局如何,萬一我沒辦法找到救師傅出來的法子……嗯。師傅已經被前關五百年,後關五百年……很可憐的,天天呆在茅舍裡又出不來,人年紀大了容易無聊,你們得找些法子讓他過地舒服快活些。」

葉相僧用清澈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把後圓整治一下,弄個投影儀,讓師傅天天有電影兒看。過你們得記住了,師傅這人打架本事一流,所以像超人、蝙蝠俠那種電影他是會看睡著地。給他弄些愛情片看,估計他興趣大些。」他接著小意叮囑道: 關鍵鑰還是你們得多去後圓陪他聊天嘮磕,這才是他最喜歡的打發時間的方式。」,當 

小易朱委屈道:「俺去成不?」

「不成。」易天行看了他一眼。淡淡卻又堅定地打息小傢伙的念頭。

「好了,就到這裡吧。」

易天行站起身來,結束了演講。

書店後圓天井裡的那棵大樹見證過易天行與鄒蕾蕾大多數的甜蜜和親熱,此時又要見證二人的分離。

易天行輕輕撫摸著她光滑地臉頰,柔聲道:「如果三年內我沒回來,你就改……」

鄒蕾蕾踮起腳尖,用柔軟香甜的吻堵住了他未完的話語,接著卻是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哎喲。」易天行摟著她的腰,雙眼含笑望著她,「沒把牙咬崩吧?」

蕾蕾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嗔道:「連個印記都留不下來,氣死了。」

「嘿嘿。」易天行摸著後腦勺傻笑,「這也不能怪我。」

蕾蕾忽然甜甜一笑,手指上的金戒忽然變成了一把金光閃閃的金剪刀。

易天行被嚇得善,抖著聲音道:「天界雖然聽說美女多,但你也沒必要斬草除根。」

「想哪兒去了?」蕾蕾臉上紅暈一閃即逝,睜著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興趣大作,「你這輩子沒有剪過頭髮吧?要不要試一下?」

「噫?好像可行,我一直沒有想到過,金棍隨意變形,那就應該是理論鋒剪,應該什麼都能剪斷才對。」

……

……

嚓嚓地剪髮聲在後院的大樹下悉悉響起,不知道過了多久,鄒蕾蕾捧著他的腦袋,前後端詳著,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走進裡厚,取出上次新婚時武當山掌教真人送來地天衲布做的衣衫,給易天行換上,然後想了想,將自己手上的金剪也揣進了他地懷裡。

「鵬飛工貿的事情,你和莫殺說,不想管就別管了。斌苦那邊,你不要太過信任,小心為妙。」易天行牽著蕾蕾的雙手,看著她的眼睛,「其實,你是我們這家人裡面處事最鎮定的人,如果有什麼大事,你拿主意,他們都會聽你的。」

「知道了。」

她,輕輕靠在,他的懷裡。

待眾人睡後,易天行才出門,只是不知道今夜這個小書店裡誰能真正的睡著,除了沒心沒肺的那個小傢伙。

月光月光,灑在地上。

樹下那僧人緩緩轉過身來,易天行微微一笑,上前幾步,二人來了個重重地擁抱。

「保重,我能來時,我便來。」葉相僧滿臉凝重道。

「切莫來……你每次出現在我身來,都會帶來很多麻煩。」易天行滿臉慎重道。

二人相視微微一笑,復又擁抱,然後分開。

……

……

歸元寺的殿宇在月光下錯落有致地排列著,隱約可見是一面大袈裟的模樣。

月夜下,殿宇上空靈氣一現,天袈裟之影微微拂動,一個光影倏然進入後圓。

風息時,易天行跪在茅舍面前。

「給我看。」老祖宗略顯陰鬱的聲音從茅舍裡傳了出來。

易天行低首,面無表情,雙手在空中一振,幻出無數虛影,兩枚金戒頓時化作兩柄金棍,在他的掌心呼嘯旋轉。

「融了他!」

老祖宗尖嘯道。

易天行眉頭微微抖動,似乎正在與某種力量進行著抗衡,剎那間,他便將自己的真元全數散發出來,境界提至了能力的頂端,體內那顆將綻未綻的金邊青菩提猛然綻發。

……

……

一道虛渺卻有若實質的三昧真火從他的雙眼間噴了出來,鮮紅色照遍了庭落。

天袈裟大陣感應到了易天行的境界,緩緩飄了起來,真壓著他的神通。

火苗所向,正是他手中兩截金棍並在一處的連接處。

嗤的一聲輕響,金棍中間竟似被這三昧真火烤的發軟了。

這是什麼樣的火焰?竟然能有如此高溫?

易天行跪在青石板上的身軀忽然顫抖起來,雙臂肌肉全數崩緊,想要將兩截已經被大神通分開的金棍融作一根。

「啊!」易天行一聲狂嘯,只見兩截金棍正中一片火花猛然炸開,直衝高天而去,頓時照亮了省城的夜晚。

茅舍裡也傳出來了老祖宗的一聲尖嘯!

一雙泛著淡淡金光的巨掌無由從天而生,橫橫拍打在易天行的雙掌上。

一股沛然莫御,驚天動地的神通直直灌入易天行的掌心體內。

飄在寺院上方的天袈裟猛然一掙,然後緩緩飄下。

火花已然消失,兩截金棍間只冒著淡淡幾絡青煙。

……

……

吱呀一聲,老猴推開茅舍,傲然站在門外,在古舊袈裟裡的身軀並不強橫,與萬古變的月光一映,卻顯得是那樣的威勢無比。

「師傅,我走了。」易天行收回已經連成一體的金棍,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靜靜說道。

「早點兒回來。」

老猴看著跪在青石板上的弟子,說了這麼一句家常話。

有雲自易天行腳下而生,似霧似氣,白流湍然,躍躍欲動。

雲勢一起,後圓青石板上再無人蹤。

極高極遠處,有一疾速飛行的人影正往高天飛去。

正是:好雲頻借力,送我上青天。
第六部梵城 第十一章 奔月1/3(朱雀記)
粘稠的空氣擊打在易天行的臉上,身上,將他穿著的那件道袍式樣的衣服擊的呼呼作響。他飛行的速度太快了,過片刻,便飛過了對流層,根本沒有感覺到氣流的運動,腳下的雲朵產生著強大的推動力,把他往天上推去。

又是一眨眼,平流層也過了,最冷的那一層稀薄空氣也飛過了,零下八十度的大氣溫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片刻後,他已經飛入了離地面一百公里以上的空間,空氣已經稀薄到完全足以呼吸,他體內菩提心一蓬,道道火元從那枚菩提心中送出,運往他的四肢各處,補充著他的能量。只是此時再用口鼻呼吸,也不再用皮膚呼吸,這種感覺讓他感覺稍稍有些異樣。

易天行微微瞇眼往腳下望去,只見自己身後很遙遠地地方,還殘留著自己飛行留下的白色尾跡。

遠處,大地的輪廓已經清楚地顯現了出來,渾圓的線條,幽藍的色彩,灰濛濛的大氣層……輪廓的背後是那無盡無限的宇宙空間,一片永恆的黑暗。

就像是一個藍色的巨球漂浮在黑暗而永遠靜止的水中。

很美麗地景色,很讓人心悸的感覺。

千萬年來。人間的凡人們都無緣接受這種感動,除了這個世紀升天的宇航員能夠親眼看到,也就只有他這種神仙層次地存在有此福緣。

便只想得一想,腳下的雲團仍然在不停加速。四周稀薄的空氣裡充斥著被陽光照耀形成的電離子,越往上去,溫度愈來愈高。

太陽在黑暗的宇宙遠處散發著光毫,給這個小小的星系補充著能量。

易天行微微瞇眼,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昂首向天,享受著一千度高溫的環境,享受著太陽光毫無阻礙的直射,不停吸納著那些與自己體內真元性質極為相似的能量。

他腳下的雲漸漸淡了。

他腳下地地球漸漸顯出整個身體來了,幽藍的。安靜地漂浮在自己的腳下。

遠處,有一個半片幽暗。半片光亮的人類飛行器安靜地飛入黑暗的空間裡。

易天行此時正飛在地球光亮一面與黑暗一面交接的地方,腳下仍然沒有減速,過片刻便超越了所有的近地衛星。他下意識地扭頭往下望去,只見腳下一片虛空,地球已經現出了她的整個面貌。

身體地肌膚已經感覺到太多空氣粒子的摩擦,只感覺著側方灼目的太陽光線。

身後是無盡的黑暗,黑暗的宇宙幕布下散散灑著些繁星。看上去十分美麗清晰。

他已經身在太空。

出了電離層之後,他腳下的雲團便漸漸沒有顏色,道力吸噬也無法借力而行,身體漸漸在真空之中緩了下來。

易天行靜靜漂浮在太空裡,扭轉身子,回首對著那個藍色的星球,看著星球上山脈河流大海沙漠,看著黑暗中某些國家城市裡的微弱燈光……他微微側側頭,皺皺眉。似乎在想些什麼,然後張了張嘴說了句話。

他一張嘴才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微微一笑。

他說的是兩個字:「漂亮。」

欣賞完畢。體內菩提心微微一振,天火被擠成無數小地片段,源源不斷地送往他的腳掌之下。

哧的一聲,天火苗從他地腳下噴了出來,強大的加速度讓他的身子猛然一抖,然後直直如箭,朝著宇宙中的某處進發。

太空之中,道袍不飄動,淡淡包裹著他的身體,飄然若仙。

在很遙遠的地方,月球散著光芒,上面的月海和環形山隱約能見,正在召喚著他。

遠地衛星也被高速行進中的他甩在了身後,和人類的世界真的告別了。

上天的道路有千萬條,但易天行知道的只有這一條,其它的道路似乎在這最近的數百年裡都失效了。他的腦中牢牢記著美國宇航局相關的資料,此時在浩翰的宇宙空間裡飛行,完全吻合著當年阿波羅的行進路線,只是起飛的時間地點與飛行的速度都不一樣,所以進行了很大的調整。

他飛的太快了,腳下噴的天火不停地加速,片刻間,已經成了宇宙空間裡快速航行的一顆小行星,如果他此時還會流汗,會蒸發的話,可能會變成一顆小慧星。

沒有任何聲音,身邊沒有任何物體,身後的地球越來越小,前方遙遠處的月球卻沒感覺增大。

一種前後無著的孤獨感佔據著他的心房,舉目四顧,無邊的黑暗中,無數的星球泛著光,遠處的繁星浩如煙海,遠處那顆太陽看起來也並怎麼宏偉明亮。

一片寂寞。

或者人類的修真之所以要斷情絕性,便是要學會忍受修道途中的孤獨和寂寞。

但易天行不是人類的修真,他的雙手緊緊貼在自己的大腿上,雙目貪婪地欣賞著宇宙裡的美景,嘴裡輕輕哼著無聲的歌曲。

「IbeleiveIcanfly……,」不知道要飛多久,於是他乾脆沉下心來。一面小心翼翼地噴著天火,一面在腦中盤算著自己的計劃,面色有些陰沉,只是在星暉與黑暗交雜地宇宙裡。這種表情有些多餘。

……

……

飛行在太空之中,有種空蕩蕩的感覺,這種感覺更多地是加在心房上的。

沒有什麼對照物,太陽,月亮,與地面上的太不一樣,所以對於時間地感覺也有些模糊。

易天行知道自己飛了多久,只是覺得飛的很無聊,遠處亙古變的星辰再美麗也有了審美疲勞,偶爾從幾萬公里外掠過的小星塵才會引發他的興趣。但他又沒有時間去抓一個來玩。

好在修成菩提心後,在省西山谷與大勢至一戰。境界又有了質的飛躍,斌苦那幾滴甘露在這一年多的修行裡發揮了作用,易天行體內的火元似乎無窮無盡,沒有能源枯竭之虞。

易天行一邊飛著,一邊快要睡著也,眼皮子有些沉重,迷迷糊糊想著。自己似乎很適合帶領(或者代表)人類去宇宙的深處開疆闢土。

……

……

枯燥的飛行仍然在繼續。

也許過了很久很久,或許只是離開地球幾個小時而已。

易天行雙手仍然貼緊著自己地大腿,以最快的速度飛行著,下意識裡抬頭看了一眼。

一個圓圓地,反射著光亮的,顯得有些黃的荒涼的星球在並遙遠的地方,懸浮在黑暗之中。

微笑浮上他的唇角,腳下的天火倏地收回體內,感應著月球處隱隱傳來地引力。調速著自己飛行的軌跡,靠了過去。

途中天火再出,推動著他向月球飛去。

月亮越來越近了。那輪在人間看上去像個玉盤一樣的傢伙,終於在易天行的眼前露出了真容。

月球,就像一個被粗糙匠人打磨的並不光滑的圓石。

在月球的表面,有些高高的環形山和暗區清晰可見,以易天行的目力,甚至有看見大片原地上地微小丘陵。

...
他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姿式,從月球的上空掠過,畫了一道圓美的弧線,倏地一聲,飛入了月球的背面。

一會兒時間之後,月球背後某處地面,傳來一陣震波。

月震向來級數很低,這次月震的級數相較而言高了許多,月球正對地球這面還放著某個國家的探波儀,馬上將這次震動記錄了下來,傳回了地球。地球上的科學家們就此次月震研究了許久,得出了許多結論,同時對於借此對月球內部結構多了些計算的資料。

「計算失誤!」

易天行全身被埋在月球上的灰塵裡,深深地砸了進去,月球灰還在他的身體上空飄浮著,像是一朵小型灰團。

此地是月球背面的東海,月球正中央的一片大平原。

月球的這一月永遠是背對著地球,所以人類永遠無法直接觀測到,易天行選擇此處著陸,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只是數學確實是他最差的一門學科,初始速度沒有算好,所以摔的比較狼狽。

好在月球的引力小,他的身子骨結實,站起身來,拍拍身上道袍的灰,便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菩提心仍然在源源斷地供給他身體能量,而他也習慣了不從外界的空氣中吸取氧分,此時站在月球背面,真空的環境裡,也還比較適應。

四周極黑,看來月亮此時正運行到了地球的背後,易天行金瞳一閃,頓時將四周的環境攝入眼中。

所謂平原,仍是荒漠,淺淺一層灰覆蓋在地面上,一片寂寞,顯得十分荒涼。

易天行盤膝坐下,開始打坐冥思,恢復自己的真元,調整自己的境界。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開雙眼,瞳中金光一閃,緩緩站起身來,一道神識灑了開去,淡淡揮拳,拳出無風,卻無由帶動了月面上的灰礫輕輕滾動。

緊接著,他地身體化為一道灰色的輕煙。向著這個荒涼的月球某處疾奔而去,月球引力低,所以他飛的格外迅捷。

……

……

緊接著,他又狂奔而回。向著月球上另一個方向奔去。

……

……

緊接著,他再狂奔而回,向著月球另一個方向奔去。

……

……

緊接著,他傻傻地回到原地,嘴唇開合了幾下,雖然沒有聲音,但很明顯可以看出他說地是:「北在哪裡?」

在九江與陳叔平神識互通,與斌苦嘀咕一年,前些天又和陳叔平促膝談心,他知道去往天界的通道。其中有一條便是隱藏在月球北極的一個深深的環形山中,應該是皮爾裡環形山。

在那個環形山脈上方。終年可見陽光,溫度平均在五十度左右,十分適合。而很奇妙的,在那個環形山底,永遠見不到陽光,更不可能被地球上的人類觀測到。

可問題是:

北在哪裡?

易天行的探月之行遇見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他找到北了。

……

……

太陽從月平面下緩緩升了起來。刺眼的陽光照耀在易天行的身體上,他微微瞇眼,搭起涼蓬去看那處於我們星系之間地恆星。

陽光照耀在月球背面,氣溫快速升高,易天行不再需要火元抗寒,感覺十分舒服,體內的煩悶之意也漸漸消褪了些,微微一笑,有些後悔當初對星座學不怎麼感興趣。

他腳尖輕輕踩上月面上地一塊石頭。身體拔高而起,直上高空,扭轉頭往地球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個微藍泛著白光的天體。正遠遠地掛在月青面上方不遠處,離月面顯得特別近,感覺也不是很遠,似乎觸手可及。

那就是地球,正露出發光的那一面。 

易天行金瞳再閃,強悍的目力辯識著遙遠藍色星球上的大陸形狀,勉強認出一個大洲的海岸線,確定了地球上地南北極,只是很遺憾,中國的部分被隱在黑暗之中,也不知道省城的燈火是在哪一處。

不知道家裡人怎麼樣了。

只過分開一會兒,但與人間完全不一樣的孤單淒清環境,讓他站在月亮上,開始思念地球。

依靠觀測到的地球南北方向,易天行校正了自己狂奔的方向,沉著臉,直接朝月球的北極奔去,問題在於,誰說地球上的南北極方向就是月球上的南北極方向?

但易天行知道自己跑對方位了,因為和神識裡陳叔平地地圖記憶很相似,而且最關鍵的是……在他靈台深處,隱約可察前方某處有一股絕對並非人間能有,但也絕對不是天然形成的能量源泉。

……

……

向著那處能量源泉奔跑著。

陽光愈來愈烈,溫度愈來愈高。

易天行心裡充滿著緊張興奮,還有一絲絲地期盼。

天界究竟是什麼樣子?和傳說中的天界是不是一個模樣?

每一步踏出,便有數公里之遙,片刻間,易天行來到一個環形山口,不知道這是不是皮爾裡環形山,毫無蔽擋的陽光照射在環形山口上,耀耀閃光,而往下一看,卻是黑暗至極的無底深淵,不知有多少米深。

一股若有若無的能量從環形山底傳了出來。

易天行雙手結了個定心手印,面色漸趨平靜,整肅了一下身上的道袍,對著環形山底拱手一禮:「俺來也。」說完這句話,他便輕身一縱,往環形山底跳了下去。

初始還有光亮在山壁之上,漸趨黑暗不可見物。

易天行的金瞳自然能看見那些粗糙的巖壁,但他沒有心情照看四周,只是沉默著,注視著腳下最深的那個黑點。

……

……

不知道下降了多久。

轟隆一聲,易天行雙腳著地,震起滿地灰塵。

這聲音落入易天行耳裡,卻是讓他吃一驚,月球上空氣稀薄的等於沒有,所以聲波無法傳遞,此處卻傳來聲音,難道這裡有空氣?

金瞳一閃,發現黑暗的環境中瀰漫著某種氣狀物體,比空氣要凝厚一些,卻比白雲要透明一些,說不出的古怪。

黑暗中傳來一個老人的咳嗽聲音。

易天行心頭一緊,眉尖微皺,緩緩握緊了拳頭。

「仙家,你領命下凡,卻滯於人間不歸,時辰已過,稍後自去天宮功曹處領罰去吧。」

易天行眼中寒光漸盛,料到自己破漏百出的計劃連實行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天界的人識破了。

一個小光點從黑暗裡亮了起來,如同熒火一般。

易天行下意識往頭頂望去,卻又是一驚,上面是一片黑暗,看到出口。

這個小光點很奇怪,散發著的毫光漸漸瀰漫,卻是很有效地控制著範圍,在光圈之外,便是全然黑暗,全沒有光線外洩的情況。

易天行沉聲對著那個小光點說道:「領罰?在下可曾做錯了什麼?」

「噫?」小光點處的聲音忽然激動起來,光點迅疾擴大,馬上照亮了整個環形山底部。

只見原本黑暗的山坑之底,竟是一片青石平地,石地之上有一個木桌,桌上放著幾張黃舊紙卷,一方硯台筆墨,桌旁正有一個穿著如雲大袍的老者。

老者雙眼緊閉,似是能視物,面上肌肉抽搐,無比激動:「莫非是犬仙官來了?」

……

……

易天行一愣,這才知道這位天界的看門人以為自己是陳叔平上天覆命,趕緊微笑道:「這位仙人,您可是識錯人了。」

盲眼老仙人哈哈大笑了起來:「莫非小友乃是人間修真,來赴天界?」

易天行拱手一禮道:「正是。」

盲眼老仙人無比欣喜,欣慰歎道:「終於有一個了,終於有一個了。」手指哆哆嗦嗦去摸桌上的毛筆,又去研墨,忙的個不亦樂乎。

易天行有些糊塗,心想這位怎麼如此開心?

「幾百年了,我道門終於又有弟子得成大道,真是老懷安慰。」

盲眼老仙人用手輕捋頜下銀鬚,卻沾了些墨汁,看著有些滑稽。

易天行微微皺眉,卻不敢多生事端,一禮道:「請仙人多加指教。」

此處終年不見陽光,也不得大放光明,以免被科技日益發達的人類探測到,或許,這便是天界為什麼選擇一位盲眼仙人守在此處的原因,

這位盲眼仙人乃是天庭接引人間成大道者的接待人員,只是這數百年來,人間戰亂紛爭,繁華繞心,再也極難有人類能夠憑借自身之力修道成仙——等於這位老仙人便在這個月球下藏著的接待處空等了數百年,常年的孤清無聊,除了天上強橫仙官下凡時要經過此處,再也無人來過。

然而像陳叔平這樣有後台的仙官下凡,盲眼仙人只得拱手相送,從無任何機會執行自己的職務,已然無聊至死。

不料今日,終於有個人間修真得成大道,這怎不叫盲眼老仙人喜出望外?

只聽得「啪!」的一聲,老仙人肅容現於面,將毛筆重重地擱在硯台上,一板一眼道:

「姓名,性別,籍貫,門派,年齡,有無介紹人,速速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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