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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
發表於 2009-4-16 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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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自己還是沒辦法給那個勤勞的承諾,但G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愧疚。
G跟護理站要了台輪椅,推著微真走出病房,呼吸一些真正的空氣。但這中間不可否認的,是G自己也在病房裡待膩了。
這真是份,無可救藥的婆媽工作。
「我想去投籃。」微真說。
於是兩人來到醫院附近公園的籃球場。
午後,學校還沒放學,只有幾個中年男子穿著汗衫氣喘吁吁在場子裡練球。
「借個球吧大叔。」G一身黑色西裝在球場上顯得突兀。
幾個中年男子不屑地看著G,不大理會。
「大叔,借一下就好啦!」G帶著鼻音大聲呼叫。
一個上籃失敗的禿頭人朝G比了個中指。
「真麻煩。」G抓抓頭,神色痛苦。
「你身上有帶槍吧,這種事對你來說應該很好解決吧。」微真諷刺。
卻見G拿出手機,蹲在地上。
「喂,籃球外帶一份,謝謝,我在聖心醫院旁邊公園的籃球場。」G對著手機另一頭說道,一邊擤鼻涕。
幾分鐘後,一個穿著快遞工人服的傢伙匆匆跑來,交給G一顆黑色的籃球,收了錢,又匆匆消失。
「丟吧,丟到妳開心為止。」G將球輕輕一拋。
球落地,彈起,來到微真的手中。
微真單手捧著球,一手扶著輪椅慢慢站起,生疏地運著球。
「籃框離我多遠?」微真開口。
「用妳的腳來說,六又三分之二步。」G想都沒想。
微真小心翼翼地舉起球,出手。
球碰到籃框又彈了出來,被G撿起,又丟還給微真。
「左手只是輔助。」G說著灌籃高手裡,櫻木花道領悟的名言。
微真拍著球,停住,屏氣,想像,出手。
球碰到籃框,轉了幾下又旋了出來。
「行不行啊?」G隨手抓住,又丟回。
就這樣,微真反覆地丟,G反覆地撿,偶而出現「唰」的一聲,微真也不笑,G也不會誇獎,只是嘖嘖。
聽著運球聲,微真想起了以前大學時,常在籃球架下看著志跟好友組隊挑球的模樣。
志流著汗,甩脫包夾,上籃得分。
然後對著她笑。
志作假動作被識破,卻還是勉強出手,被蓋了大火鍋。
然後對著她笑。
志被對手抄球,急得打手犯規。
然後對著她笑。
志接到妙傳,在三分線外出手進算。
然後對著她笑。
這就是他們的愛情。
無論如何,志都會這麼對她笑。
唰。
微真又進了一球。
蒙住眼睛的紗布溼溼的。
「回去吧。」微真仰起頸子。
第二天。
第二十二個玻璃瓶終於破了,就在第三次的測驗中。
「把瓶子藏在天花板縫裡,算什麼英雄好漢?有人會躲在那種地方嗎?」
霜瞪著西門。
西門沒有回答,從袋子裡抓起一把玻璃彈珠。
「雖然大家都說G是全能型的殺手,但依妳看呢?」西門。
「G是近身戰的行家。」霜。
霜也是。所以這是場痛快交鋒的近身對轟。
「散彈槍對近距離來說殺傷力很大,範圍廣,可以彌補妳與G之間的差距。」西門分析:「但散彈槍的扣發時距較長,絕對跟不上G扣板機的速度,這些妳也很清楚。」
霜冷冷拿著散彈槍,丟給西門。
西門仔細觀看,快速拆卸又裝好。
原來霜早想到這點,她將部份機件改裝,板機彈簧、膛線、散彈內小鋼珠的量,雖令破壞力減少一半,卻也使得板機的反應速度比先前快上兩倍。
「雖然G很少這麼做,但他的確是雙槍。」西門遺憾坦白:「他的機具擊彈速度仍會是妳的兩倍,但妳的人卻沒有他兩倍厲害。」
霜不發一語。
「所以,妳打算怎麼做?」西門看著霜。
標準答案是:既然知道G會在哪裡出現,就找個高處,架起十字瞄準鏡。
但西門很清楚殺手之間的對決模式。
每個人都有慣用的武器,不是說改就可以改的,這不僅牽涉到對新槍具熟悉程度的問題,還牽涉到運氣。
有人說,一個殺手天生就有他的型。為了「最適當的戰鬥方式」而背離自己最擅長的兵器,可能要冒著失去之前積攢下來的好運氣的風險。
殺手是專業,也是充滿迷信的儀式組合。
「我打算殺死G。」霜。
「很好。」西門肯定地拍手:「這才是最重要的關鍵。」
---------------
第三天。
G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微真,穿過醫院一樓的長廊。
長廊兩旁是綠色的草皮,自動灑水器噴灑出水,空氣裡的青草氣息帶著類似大雨過後的泥土味。
風一吹,擁有爛鼻子的G打了個噴嚏,流了一身汗的微真也哆嗦了一下。
他們剛剛去了公園籃球場投了一百球,又去死神餐廳吃了頓飯。
再過半小時,醫生就會到病房,拆開微真眼睛的紗布,因車禍受傷失明的雙眼大約有六成的機率可以重見天日。
「剛剛的手感不錯。」微真說,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嗯,一百進三十二。」G隨口說。
咪嗚。
一隻黑色小貓不知為何叫了一聲。
微真愣住,示意G別繼續往前推,伸手招呼了小貓。
小貓一溜煙跳到微真伸出的手旁,溫柔地舔舐,貓舌粗糙的觸感逗得微真笑了出來。
G注意到,照片裡左邊臉頰上的酒渦終於出現。
長廊的另一端,貓的主人遠遠站著。
一個杵著拐杖的大男孩,神色激動不已,卻又強自忍住什麼。
兩個穿著黑色西裝、保鏢般的人物站在大男孩身旁,散發出一股兇悍的威嚴。
「好想你喔。」微真摸撫小貓的頸子。
小貓一跳,跳到微真的懷裡撒嬌,眼睛瞇成了一條慵懶的細線。
微真低頭,跟小貓說了幾句悄悄話後,將手指上的戒指摘下,別在小貓頸子上的金屬扣環。
小貓咪嗚一聲,依依不捨跳下,跑到大男孩的腳邊磨蹭。
大男孩早已淚流滿面,卻沒有哭出聲。
「走吧。」微真恢復了平靜。
G墨鏡裡的眼睛安靜地看著這一切,但若無其事地繼續推著輪椅。
「親愛的,今天天氣實在很好。」G經過大男孩與保鏢的時候,淡淡地說。
「嗯。」微真笑著,粉紅色的酒渦。
輪椅與大男孩錯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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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醫生小心翼翼拿著鑷子,與護士慢慢拆卸微真臉上的紗布。
冰箱裡最後一瓶的飲料,G慢條斯理坐在椅子上喝著,二郎腿亂晃。
紗布已經完全拆下。
「我想靜一靜。」微真說。
於是醫生與護士在拉下窗簾後便走出房,留下G,跟他的槍。
「現在看得見看不見,對妳來說有差別嗎?」G掏出槍,指著微真。
微真不說話,還沾黏著藥液的眼睛還在適應室內的光線,沒能睜開。
天橋上。
一束鬱金香以堅定的步伐靠近醫院,伴隨著輕盈的節奏。
紅色的皮衣,高佻的身段,閃耀在鬱金香花束裡的金屬光澤。
「可以,綁馬尾麼?」G問,槍上膛。
微真莞爾,熟練地反手將頭髮紮起,用紅繩束綁起馬尾。
G瞇起眼睛,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馬尾控。
一陣風吹起窗簾,撩亂微真的瀏海。
「鬱金香。」微真說。
醫生在一樓長廊旁的自動販賣機底下,拿出一杯即沖的熱咖啡。
太燙了。
坐在長椅上,醫生等待咖啡變得溫些,一邊回想跟護士之間的打賭。
女孩的眼睛看得見,或看不見。
以及那位企業家的交代。
突然,醫生聽見轟然巨響,然後是一群女人們的尖叫。
「發生什麼事了!」醫生趕緊衝進大樓。
塑木板門中間整個脆開。
密密麻麻的小彈孔散射在門板邊緣,呈不規則輻射狀,瀰漫著若有似無的焦氣。
喀,巨大的特殊彈殼噹噹落地。
霜沒有踹開門,只是在五步之外用散彈槍遙遙對著病房。
然後再開一槍。
門板一震,發出結構徹底粉碎斷開的聲音。
木屑紛飛中,門自行啞啞打開。
霜聚精會神,手指緊貼板機。
空無一人。
只有地上一團用過的衛生紙。
「這混蛋。」霜恨恨道,身後的護士與病人家屬早已尖叫一片,紛紛抱頭蹲下。
微真坐在輪椅上,從病房外的護理站自行划動輪子,來到霜的背後。
「G走了,他要我跟妳說一句話。」微真依舊緊閉雙眼,眼皮快速顫動。
霜絲毫沒有鬆懈對四周風吹草動的注意力,散彈槍架在左手臂上一動不動,眼睛卻快速瞟動。
「G說,他不是針對妳。」微真覆述。
霜冷笑。
G走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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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裡帶著黑色的味道。
G輕輕鬆鬆地走在一樓長廊,手中拿著他慣用的黑槍,似乎不打算介意可能的狐疑眼光。
走到長椅旁,突然,G的耳朵抽動了一下。
恰啦。
「不可試探上帝。」
G腳步不停,飛快揚起手,毫無瞄準動作,朝右邊上方遠遠扣下板機!
醫院C棟樓頂,十字瞄準鏡後,一隻銳利的眼睛。
一根願意與最最強傳說比快的手指。
「傳說就到今天為止了。」
西門蹲臥在天台上,朝長廊高高扣下板機。
兩顆子彈在空中交錯,擦出高速金屬火花。
西門的臉頰被劃破時,那杯放在長椅上還沒冷掉的咖啡,幾乎同時炸開!
G站在長廊的石柱後,吹著急促的口哨。
西門一動也不動,除了那根驕傲的手指。
扣發,扣發,扣發。
石柱的邊緣不斷爆起石屑,可怕的破碎聲毫無間斷在G的耳邊響起。
十字瞄準鏡後的西門,完全壓制住G的行動。
「你的好耳朵救了你,但先站在高處的人贏得比賽。」西門自言自語,不斷修正子彈行進的軌跡。
墨鏡後的G思考著什麼,在石屑紛飛中傾聽著什麼,垂下的手裡搖晃著黑槍,等待著什麼。
等待長廊的盡頭出現紅色的美麗殺影。
「G!」
霜低吼,手中的散彈槍口衝出數十粒滾燙的小鋼珠。
G低迴身,頭頂的石柱上方大塊轟落,一顆子彈自黑槍槍口噴出,咻地穿過長廊。
霜撟捷撲到石柱後,G的子彈只約略擦到霜的大腿。
「情況很險峻呢。」G打了個噴嚏,石屑又在頭頂上爆開。
西門的居高臨下,加上霜五個石柱外的近距離角度,使得G躲在石柱後面的空間越來越小,挪動身子都嫌辛苦,更遑論反擊。
鮮血自霜的大腿上慢慢滴落,像是計算某種時間似的。
「我剛剛那槍是手下留情了!」G大叫。
雖然並非如此。
「那你肯定後悔。」霜冷笑。
霜的散彈槍觀察著G映在地上的影子。
影子一有些許晃動,散彈槍便轟出數十高速燃行的鋼珠,有些崩壞石柱,有些刻意朝G對面的地上,子彈撞擊地面後,殘餘的能量復又令子彈以凌亂的角度繼續折行,噴得G全身刺痛。
剛剛G的子彈只擦過霜的大腿,而不是命中她的肝臟。這「失誤」給了霜非常大的信心。傳說在那一槍中幻滅。
有些狼狽地遮擋反彈的鋼珠,G不得不承認,自己正在跟死神對話。
墨鏡龜裂了一片,臉上數條紅線。
石柱的結構越來越單薄,雖然距離完全崩毀還有一大段誇張的落差,但距離將G逼出石柱,已是眨眼可期。
蹲在石柱後的G嘆氣,只好拿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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