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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樓
發表於 2009-4-16 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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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年前任我行左冷禪劇斗,未曾使用“吸星大法”,已然占到上
風,眼見便可制住了左冷禪,突感心口奇痛,真力几乎難以使用,心
下驚駭無比,自知這是修練“吸星大法”的反擊之力,若在平時,自
可靜坐運功,慢慢化解,但其時勁敵當前,如何有此余裕?正彷徨無
計之際,忽見左冷禪身后出現了兩人,是左冷禪的師弟托塔手丁勉和
大嵩陽手費彬。任我行立即跳出圈子,哈哈一笑,說道:“說好單打
獨斗,原來你暗中伏有幫手,君子不吃眼前虧,咱們后會有期,今日
爺爺可不奉陪了。”
左冷禪敗局已成,對方居然自愿罷戰,自是求之不得,他也不敢討嘴
頭上便宜,說甚么“要人幫手的不是好漢”之類,只怕激惱了對方,
再斗下去,丁勉與費彬又不便插手相助,自己一世英名不免付于流
水,當即說道:“誰教你不多帶几名魔教的幫手來?”
任我行冷笑一聲,轉身就走。這一場拚斗,面子上似是未分勝敗,但
任左二人內心均知,自己的武功之中具有極大弱點,當日不輸,實乃
僥幸,自此分別苦練。
尤其任我行更知“吸星大法”之中伏有莫大隱患,便似是附骨之疽一
般。他以“吸星大法”吸取對手功力,但對手門派不同,功力有異,
諸般雜派功力吸在自身,無法融而為一,作為己用,往往會出其不意
的發作出來。他本身內力甚強,一覺異派內功作怪,立時將之壓服,
從未遇過凶險,但這一次對手是極強高手,激斗中自己內力消耗甚
巨,用于壓制體內異派內力的便相應減弱,大敵當前之時,既有外
患,復生內憂,自不免狼狽不堪。
此后潛心思索,要揣摩出一個法門來制服體內的異派內功,心無二
用,乃致聰明一世的梟雄,竟連變生肘腋亦不自知,終于為東方不敗
所困。他在西湖湖底一囚十年,心無旁騖,這才悟出了壓制體內異派
內功的妥善法門,修習這“吸星大法”才不致有慘遭反噬之危。此番
和左冷禪再度相逢,一時未能取勝,當即運出“吸星大法”,與對方
手掌相交,豈知一吸之下,竟然發現對方內力空空如也,不知去向。
任我行這一驚非同小可。對方內力凝聚,一吸不能吸到,那并不奇,
適才便吸不到方証的內力,但在瞬息間竟將內力藏得無影無蹤,教他
的“吸星大法”無力可吸,別說生平從所未遇,連做夢也沒想到過有
這等奇事。
他又連吸了几下,始終沒摸到左冷禪內力的半點邊兒,眼見左冷禪指
法凌厲,于是退了三步,隨即變招,狂砍狠劈,威猛無儔。左冷禪改
取守勢。兩人又斗了二三十招,任我行左手一掌劈將出去,左冷禪無
名指彈他手腕,右手食指戳向他左肋。任我行見他這一指勁力狠辣,
心想:“難道你這一指之中,竟又沒有內力?”當下微微斜身,似是
閃避,其實卻故意露出空門,讓他戳中胸肋,同時將“吸星伸功”布
于胸口,心想:“你有本事深藏內力,不讓我吸星大法吸到,但你以
指攻我,指上若無內力,那么刺在我身上只當是給我搔痒,但若有分
毫內力,便非盡數給我吸來不可。”
便在心念電閃之際,噗的一聲響,左冷禪的手指已戳中他左胸“天池
穴”。旁觀眾人啊的一聲,齊聲呼叫。左冷禪的手指在任我行的胸口
微一停留,任我行立即全力運功,果然對方內力猶如河堤潰決,從自
己“天池穴”中直涌進來。他心下大喜,加緊施為,吸取對方內力越
快。突然之間,他身子一晃,一步步的慢慢退開,一言不發的瞪視著
左冷禪,身子發顫,手足不動,便如是給人封了穴道一般。
盈盈驚叫:“爹爹!”扑過去扶住,只覺他手上肌膚冰涼徹骨,轉頭
道:“向叔叔!”向問天縱身上前,伸掌在任我行胸口推拿了几下。
任我行嘿的一聲,回過氣來,臉色鐵青,說道:“很好,這一著棋我
倒沒料到。咱們再來比比。”左冷禪緩緩搖了搖頭。岳不群道:“勝
敗已分,還比甚么?任先生適才難道不是給左掌門封了‘天池穴’
?”任我行呸的一聲,喝道:“不錯,是我上了當,這一場算我輸便
是。”
原來左冷禪適才這一招大是行險,他已修練了十余年的“寒冰真氣”
注于食指之上,拚著大耗內力,將計就計,便讓任我行吸了過去,不
但讓他吸去,反而加催內力,急速注入對方穴道。這內力是至陰至寒
之物,一瞬之間,任我行全身為之凍僵。左冷禪乘著他“吸星大法”
一窒的頃刻之間,內力一催,就勢封住了他的穴道。穴道被封之舉,
原只見于第二三流武林人物動手之時,高手過招,決不使用這一類平
庸招式。左冷禪卻舍得大耗功力,竟以第二三流的手段制勝,這一招
雖是使詐,但若無極厲害的內力,卻也決難辦到。
向問天知道左冷禪雖然得勝,但已大損真元,只怕非花上几個月時
光,無法復元,當即上前說道:“適才左掌門說過,你打倒了任教主
之后,再來打倒我。現下便請動手。”方証大師、沖虛道人等都看得
明白,左冷禪自點中任我行之后,臉色慘白,始終不敢開聲說話,可
見內力消耗之重,此刻二人倘若動手,不但左冷禪非敗不可,而且數
招之間便會給向問天送了性命。但這一句話,左冷禪剛才確是說過了
的,眼見向問天挑戰,難道是自食前言不成?
眾人正躊躇間,岳不群道:“咱們說過,這三場比試,哪一方由誰出
馬,由該方自行決定,卻不能由對方指名索戰。這一句話,任教主是
答應過了的,是不是?任教主是大英雄、大豪杰,說過了的話豈能不
算?”向問天冷笑道:“岳先生能言善辯,令人好生佩服,只不過和
‘君子’二字,未免有些不稱。這般東拉西扯,倒似個反復無常的小
人了。”
岳不群淡淡的道:“自君子的眼中看出來,天下滔滔,皆是君子。自
小人的眼中看來,世上無一而非小人。”左冷禪慢慢挨了几步,將背
脊靠到柱上,以他此時的情狀,簡直要站立不倒也是十分為難,更不
用說和人動手過招了。
武當掌門沖虛道人走上兩步,說道:“素聞向左使人稱‘天王老子
’,實有驚天動地的能耐。貧道忝居武當掌門,于正教諸派與貴教之
爭,始終未能出甚么力,常感慚愧,今日有幸,若能以‘天王老子’
為對手,實感榮寵。”他武生掌門何等身分,對向問天說出這等話
來,那是將對方看得極重了。向問天在情在理,實是難以推卻,便
道:“恭敬不如從命。久仰沖虛道長的‘太極劍法’天下無雙,在下
舍命陪君子,只好獻丑。”抱拳行禮,退了兩步。沖虛道人寬袍大袖
雙手一擺,躬身還禮。
兩人相對而立,凝目互視,一時卻均不拔劍。任我行突然說道:“且
慢!向兄弟,你且退下。”一伸手,從腰間拔出了長劍。眾人盡皆駭
然:“他已連斗兩位高手,內力顯已大為耗損,竟然要連斗三陣,再
來接沖虛道長。”左冷禪更是驚詫,心想:“我苦練十多年的寒冰真
氣傾注于他‘天池穴’中,縱是武功高他十倍之人,只怕也得花三四
個時辰,方能化解。難道此人一時三刻之間便又能與人動手?”眾人
怎知此刻任我行丹田之中,猶似有數十把小刀在亂攢亂刺,他使盡了
力氣,才將這几句話說得平平穩穩,沒泄出半點痛楚之情。
沖虛道人微笑道:“任教主要賜教么?咱們先前說過,雙方由哪一位
出手,由每一方自定,任教主若要賜教,原也不違咱們約定之議。只
是貧道這個便宜,卻占得太大了。”任我行道:“在下拚斗了兩位高
手之余,再與道長動手,未免小覷了武當派享譽數百年的神妙劍法,
在下雖然狂妄,卻還不致于如此。”
沖虛道人心下甚喜,點頭道:“多謝了。”他一見到任我行拔劍,心
下便大為躊躇,以車輪戰勝得任我行,說不上有何光彩,但此仗若
敗,武當派在武林中可無立足之地了,聽說不是他自己出戰,這才寬
心。任我行道:“沖虛道長在貴方是生力軍,我們這一邊也得出一個
生力軍才是。”抬頭叫道:“令狐沖小兄弟,你下來罷!”
眾人大吃一驚,都順著他目光向頭頂的木匾望去。令狐沖更為驚訝,
一時手足無措,狼狽之極,當此情勢,無法再躲,只得涌身跳下,向
方証大師跪倒在地,納頭便拜,說道:“小子擅闖寶剎,罪該萬死,
謹領方丈責罰。”方証呵呵笑道:“原來是令狐少俠。我聽得少俠呼
吸勻淨,內力深厚,心下正在奇怪,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光臨敝寺。請
起,請起,行此大禮,可不敢當。”說著合十還禮。令狐沖心想:
“原來他早知我藏在匾后了。”
丐幫幫主解風忽道:“令狐沖,你來瞧瞧這几個字。”令狐沖站起身
來,順著他手指向一根木柱后看去,見柱上刻著三行字。第一行是:
“匾后有人。”第二行是:“我揪他下來。”第三行是:“且慢,此
人內功亦正亦邪,未知是友是敵。”每一行都深入柱內,木質新露,
自是方証大師和解風二人以指力在柱上所刻。
令狐沖甚是驚佩,心想:“方証大師從我極微弱的呼吸之中,能辨別
我武功家數,真乃神人。”隨即抱拳躬身,團團行禮,說道:“眾位
前輩來到殿上之時,小子心虛,未敢下來拜見,還望恕罪。”料想此
刻師父的臉色定是難看之極,哪敢和他目光相接?解風笑道:“你作
賊心虛,到少林寺偷甚么來啦?”令狐沖道:“小子聞道任大小姐留
居少林,斗膽前來接她出去。”解風笑道:“原來是偷老婆來著,哈
哈,這不是賊膽心虛,這叫做色膽包天。”令狐沖正色道:“任大小
姐有大恩于我,小子縱然為她粉身碎骨,亦所甘愿。”解風嘆了口
氣,說道:“可惜,可惜。好好一個年輕人,一生前途卻為女子所
誤。你若不墮邪道,這華山派掌門的尊位,日后還會逃得出你的手掌
么?”
任我行大聲道:“華山掌門,有甚么希罕?將來老夫一命歸天,日月
神教教主之位,難道還逃得出我乘龍快婿的手掌么?”令狐沖吃了一
驚,顫聲道:“不……不……不能……”任我行笑道:“好啦。閑話
少說。沖兒,你就領教一下這位武當掌門的神劍。沖虛道長的劍法以
柔克剛,圓轉如意,世間罕有,可要小心了。”他改口稱他為“沖
兒”,當真是將他當作女婿了。
令狐沖默察眼前局勢,雙方已各勝一場,這第三場的勝敗,將決定是
否能救盈盈下山:自己曾和沖虛道人比過劍,劍法上可以勝得過他,
要救盈盈,那是非出場不可,當下轉過身來,向沖虛道人跪倒在地,
拜了几拜。沖虛道人忙伸手相扶,奇道:“何以行此大禮?”令狐沖
道:“小子對道長好生相敬,迫于情勢,要向道長領教,心中不安
。”沖虛道人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忒也多禮了。”令狐沖站起身
來,任我行遞過長劍。令狐沖接劍在手,劍尖指地,側身站在下首。
沖虛道人舉目望著殿外天井中的天空,呆呆出神,心下盤算令狐沖的
劍招。眾人見他始終不動,似是入定一般,都覺十分奇怪。過了良
久,沖虛道人長吁一口氣,說道:“這一場不用比了,你們四位下山
去罷。”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駭然。令狐沖大喜,躬身行禮。解風道:“道
長,你這話是甚么意思?”沖虛道:“我想不出破解他的劍法之道,
這一場比試,貧道認輸。”解風道:“兩位可還沒動手啊。”沖虛
道:“數日之前,在武當山下,貧道曾和他拆過三百余招,那次是我
輸了。今日再比,貧道仍然要輸。”方証等都問:“有這等事?”沖
虛道:“令狐小兄弟深得風清揚風前輩劍法真傳,貧道不是他的對
手。”說著微微一笑,退在一旁。任我行呵呵大笑,說道:“道長虛
懷若谷,令人好生佩服。老夫本來只佩服你一半,現下可佩服你七分
了。”說是七分,畢竟還沒十足。他向方証大師拱了拱手,說道:
“方丈大師,咱們后會有期。”
令狐沖走到師父、師娘跟前,跪倒磕頭。岳不群側身避開,冷冷的
道:“可不敢當!”岳夫人心中一酸,淚水盈眶。令狐沖又過去向莫
大先生行禮,知他不愿旁人得悉兩人之間過去的交往,只磕了三個
頭,卻不說話。任我行一手牽了盈盈,一手牽了令狐沖,笑道:“走
罷!”大踏步走向殿門。
解風、震山子、余滄海、天門道人等自知武功不及沖虛道人,既然沖
虛自承非令狐沖之敵,他們心下雖將信將疑,卻也不敢貿然上前動
手,自取其辱。任我行正要出殿,忽聽得岳不群喝道:“且慢!”任
我行回頭道:“怎么?”岳不群道:“沖虛道長大賢不和小人計較,
這第三場可還沒比。令狐沖,我來跟你比划比划。”令狐沖大吃一
驚,不由得全身皆顫,囁嚅道:“師父,我……我……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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