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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暴風眼之旅 第十三章 三百年的疑惑

    事實上，呂秋來在整個探險團其間，不知道有多少人，起過將他私掠到自己的旗下，扯起了大旗另立山頭的打算。

    只可惜呀，一個人是這麼想，另一個人也是這麼想，一群人是這麼想，另一群人還是這麼想，這樣想的人多了，反而互相拆台、彼此制約，沒有一個成功的，倒是讓呂秋來安安穩穩的坐在了團長寶座之上長達兩年之久。

    在流營鎮上，呂秋來本來已經陷入了絕望，以為自己餘下的生命就要在這鎮子上度過，而鎮子上的人也會被探險團中的人一直奴役統治著，肆意玩弄，直到鐮骷人或者十三都的勢力擴張到這裡來的那一天。

    他甚至已經開始著手撰寫回憶錄，現在這張卡片裡的內容，就是他在這個時段中寫就的。

    不過，就在他病症越來越嚴重，以為自己已經去日將至的時候，事情又忽然出現了轉機——探險團的人偶然發現了克萊因曲面的存在。

    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多番的探索，綜合以往探險所收集到的夢境界形成、發展、破裂的故事傳說，探險團的人最終確定，這個風暴眼最中心的克萊因之瓶，掩藏著夢境界一維重點的靜滯之星。

    夢境界，可攻、可守、可進、可退，攻則變幻莫測，守則天衣無縫，可以說，是全人類賴以生存的最後一道防線。

    所以，對於靜滯之星，探險團的人立刻生出了強烈的貪念。

    靜滯之星的本身對於他們或許沒什麼太大價值，但是，靜滯之星所維繫著的夢境界，所製造出來的風殤激泫流，實在是這個時代的人的最後倚仗了。

    既然是依仗，也就意味著一種特別的價值。這些人的打算，說起來就有點超乎時代，其想法、思路以及意圖，基本上等同於上個世代的一種叫做核威懾的玩意。

    只要掌握了靜滯之星，就等於是掌握了整個人類的生存命脈，有了這玩意在手，什麼十三都聯盟，什麼軍方、零界、獵者營，那還不都變成了土雞瓦狗一般，任自己一方予取予求，沒有二話？

    這是一群膽大包天的亡命之徒，既然作了打算，很快便立刻開始了行動。

    可惜，他們千算萬算卻偏偏算漏了一點，以為吃香的、喝辣的，酒池肉林的日子很快就要來到，卻沒有想到，呂秋來自己已是時日無多。

    但凡活的時間能夠再長一點，被探險團耳濡目染已久的呂秋來，說不定就會遂了他們的心願，老老實實的幫他們完成這個計劃了。

    能夠控制一切的權欲，那可是世界上最誘人的東西啊，對於呂秋來也不例外，儘管他的目的與其他團員也許不盡相同。

    可惜的是，他沒有時間了！

    就算控制了靜滯之星，種田派的計劃想要完成沒有時間，以此來要挾十三都聯盟，從而實現改變現在這種統治方式的宏願也沒有時間，甚至連就連當個皇帝開闢後宮，過上荒淫無度的生活都同樣的沒有時間……

    且不管呂秋來以前做那些事時內心的真實情感如何，這些記錄又是不是他內心的真實寫照，至少在這一刻，他是人之將死，其行也善了。

    計算過了克萊因曲面的強度，統計出了一群人的破壞力，甚至估算出了生死存亡之際，這些人可能會爆發出來的自身潛力，呂秋來做下了在曲面空間某處房間，將所有這些人都困死的決定。

    事實証明，呂秋來的計算相當精準，入彀的隊友沒有一個能逃脫禁錮。

    在日記的最後部分，呂秋來又留下了兩段東西，姑且算是……穿越的最後心得吧，其中一段只有一句話，「親賢臣，遠小人」，另一段，則是他構思的按照種田派路線重建人類社會的計劃。

    雖然對於已經有幾百年歷史的種田派小說來說，呂秋來的那些計劃顯得很簡陋很粗糙，但那畢竟是在真真正正的末世環境下寫就的，還真能給楊帆帶來一些啟發。

    整篇日誌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楊帆不由得幽幽一嘆，正想尋出幾根清香，給這位可敬、可憐、可嘆的上個世代的同輩，同時也是穿越者的前輩上上幾柱以示祭奠，卻聽身後猛然傳來一個聲音：「原來是這樣！」

    接著是一聲更悠遠、更深長，情緒也更複雜的嘆息。不知道什麼時候，空行者已經安葬完了當年隊友們的屍骸，悄無聲息的回到大廳中，站在了楊帆的背後，至少，大統領當年為什麼會拉了三十幾個同夥來給自己殉葬這一段，他是看的清清楚楚。

    悠悠然一聲嘆，放佛帶走了很多東西，而糾纏了近三百年的心結，也終於在一聲嘆息之後煙消雲散。

    事實上對於當年的狀況，經過近三百年來不斷的反思考慮，大統領的本意，空行者早已猜的**不離十，當年他年齡幼小，還沒有完全被冒險團的主流價值觀所侵染，對於一些事情和團員們的做法，本來就是抱持著懷疑態度的。

    若非是如此，呂秋來想來也不會單單把他一個人留在外面。

    不過，猜測畢竟只是猜測而已。

    就好像考試，你答完了試題，交完了卷子，卻不告訴你分數，就算你對照著答案，自己估出了分數，那畢竟不是最終的結果，畢竟還是要提心吊膽。

    有了日誌裡的說明，當初的一段陳年公案，總算是可以徹底了結了。

    不過，嘆息剛完，空行者立刻又皺起了眉頭：「嗯，小伙子，那個賢臣是什麼意思？還有後面那些……」

    「哦，那都是我們卡徒的專業朮語，是一些使用技巧方面的提示。」楊帆趕忙搪塞過去，同時暗暗慶幸，還好自己密碼解的夠快，沒讓空行者把前段看了去。

    就算空行者於己有恩，可是自己身為二十五世紀穿越眾一員的這件事，他還是不知道為好。

    應付了空行者，翻到卡片最後的內容，對於楊帆來說，那可就是真真正正的寶藏了！

    事實上，對於呂秋來所遺寶藏的內容，楊帆早就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想像一下，一個程序員，穿越到了科技失落的時代，而職業是挖墳掘墓，專長是破解密碼，他所遺下的寶藏，還可能會是什麼東西？

    那答案簡直是唯一的——數據庫。

    一個包括了呂秋來平生所破解的各種各樣的民用的和軍用的武器裝備、運載工具、防禦系統之中操控程序，當然還有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破解工具以及函數庫的龐大數據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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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暴風眼之旅 第十四章 我要回家

    破解工具是先進的算法，函數庫是程序員經驗的累積，這兩者，正是楊帆這個半吊子程序員所最缺乏的，所以以往破解系統，他就只知道使用暴力的方式。

    有了呂秋來餘下的這兩樁物事，只要稍加鑽研，楊帆也能算是個正兒八經的程序員了，畢竟，這個世界再沒有上個世界那麼多如同呂秋來一般水準的從業者了。

    現在這個世界裡的程序，要麼已經被大輻射消磁掉，失去了效用，要麼就是處於休眠狀態，無人維護，從未升級，破解的時候完全不用擔心會有什麼變化，更不必擔心有人阻撓……

    呂秋來這樣一個專業人士，浸淫此道兩三年，而且所提供的工具函數都是經過實際操作檢驗的，可以說足夠楊帆去應付各種狀況了。

    除此之外，呂秋來所提供的那些個操控程序，也比楊帆試圖自己建立起來的數據庫要全面翔實得多了。

    楊帆搞的那些大多是根據書籍資料，自行摸索編寫或者填補殘缺得來的，而呂秋來留下的這些，大部分卻是通過程序破解或者逆向工程得來的，是上個世代的標準格式，經過許多人長時間的修改和驗証，跟楊帆那種隨時可能出bug的自主創新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當中甚至還有不少被列為軍方機密的戰甲、戰車、浮空艇等大型戰鬥器械的啟動程序，不過這些個就不是眼下的楊帆可以自行解決的了。

    當然，除了高風亮節之外，呂秋來留下這些很可能也是因為沒有別的辦法。

    想當年他的那些下屬，一個個都是貪婪成性、自私卑鄙，再加上僕強主弱，所以呂秋來名義上是團長，其實只不過是一個清客顧問，好東西壓根也輪不到他，只能拿到這些團眾根本不會在意的資源。

    這些東西對於普通團眾幾乎毫無意義，但是對於呂秋來或者楊帆這樣的人，可真就是最大的財富了，卡裡面的東西，至少能省掉楊帆數年乃至更久的工作時間。

    而且，除了程序數據庫之外，卡片的內部，還留存著堆積如山的各式各樣的零件、資料和其他收集品，都是修復裝備時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真的很多啊，呂秋來的獵者生涯雖然前後只有兩年多些，但這些個雜物還是琳琅滿目，足以叫楊帆眼花繚亂。

    且不說那堆山積海的雜物，光是裝雜物的這張卡片，本身就是一件相當不得了的寶物啊——六星級的空間卡，容積足足有512立方米之多。

    空間卡的容積是按照8的倍數級級增加的，至於價值的遞增，還要遠遠超過容積的增加。

    楊帆手裡得自羅教授的四星級空間卡，容積僅僅是八個立方米而已，就已經是難得一見的珍品了，在上個世代價值數十萬，遠遠超過楊帆的全部身家，而在這個時代也需要一千幾百積分才能換得到。

    以此做為參照，試想一下一張六星空間卡的價值吧！在上個世代，至少也是數億上下，而這個世代，楊帆甚至還沒有聽說哪裡有賣的，絕對的算得上世所罕有，有價無市。

    這一趟的收穫，就算僅僅只有這張卡片也是非常超值了！

    一邊感慨著呂秋來身家的豐厚，楊帆一邊開放了手機的所有性能，以最快的速度複製著卡片中的全部數據資料。

    卡片當中，幾乎不能存放任何數據存儲設備，因為數據化的過程，會將設備中的數據完全消去，可是卡片的本身，卻是具有數據存儲功能的。

    這些被存儲的數據無法作為程序來執行，因為卡片的存儲方式就只是忠實的記錄，而無法進行運算，所以數據必須要先拷貝出來，才能被使用。

    而像眼前這種世上只此一份的藏品，在讀取出來以後，多做幾份拷貝，以防萬一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不過，呂秋來留下的數據庫實在是太龐大了，楊帆手機自帶的數據盤壓根就不敷其用，還是中途從自己的卡片藏品中具現出了幾張格式化後的儲存卡臨時加裝到手機裡，才勉勉強強備完了一份。

    除了硬盤上可讀寫的備份，理所當然的，還有卡片數據形式的備份，這個同樣佔用了好幾張星級較低的空白儲存卡。

    等所有這一切操作完成，不知不覺幾個小時已經過去了，楊帆沉浸於眼前豐碩的收穫之中，壓根沒有注意到，空行者早已從悵然迷惘的精神狀態中解脫，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饒有興致的盯著楊帆的後腦勺一直看、一直看，好像那裡有什麼不得了的祕密似的。

    好不容易完成了所有操作，將備份收拾妥當，一抬眼，卻看到了空行者那赤果果的眼神，楊帆心下登時一驚。

    苦也，得意忘形，自己怎麼忘了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了！

    雖然程序保住多半沒有問題，可是那512立方米的碩大空間，裡面那些個叫人眼花繚亂的藏品，難保空行者不會佔為己有啊。

    若是放到原來，楊帆壓根也不是什麼物質主義者，這些個傢伙事兒就算全都給了空行者也沒太大所謂，可是現在，他已經有了宏偉的目標想要實現，而人一旦有了在物質方面的需求和**，就難免會患得患失起來。

    楊帆的眼神，空行者沒有看懂，或者說壓根就沒有在意，眼見著楊帆終於從自己的世界中脫離開，重新恢復了清醒，霍然將手一張，登時數十、近百個空間泡從他的手中飛出，落到了地面上。

    好像肥皂泡一樣，就在接觸到地面的瞬間，那些空間泡「噗、噗、噗」的紛紛破裂消失掉，而裹在裡面的精良高級的武器裝備卡片也應聲跌落。

    「大統領說過，誰能解開數據卡的密碼，卡片和裡面的東西就是誰的……」如果說空行者的第一句話只不過是打消了楊帆的擔心，那麼接下來的第二句話就令楊帆變得欣喜若狂，「至於這些東西，剛才我說過了，只要是你能解開密碼，就全都歸你，拿去吧！」

    都是好東西啊，震波刀、光弓、質子劍、中子槍、電磁炮、機甲義肢……那一大堆卡片可全都是楊帆幾乎只有耳聞，甚少親見的大火力武器。

    楊帆喜笑顏開的彎腰去拾，腰彎到半截，卻募然停住了動作：「空前輩，這些東西我還是不要了，我想用它們，跟你換一個請求。」

    「請求？什麼請求？」空行著皺了皺眉，似乎是覺得楊帆有些得寸進尺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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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暴風眼之旅 第十五章　自力更生


“您能不能……能不能把我送回十三都去？”

    當楊帆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空行者臉上先是一松，緊接著露出一個古怪到極點的笑容，那笑容讓楊帆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心驚膽戰。

    怯怯的看著空行者的同時，他下意識的摸摸了後腦勺，這只是他的一個習慣動作，但是這次觸摸的感覺，跟他以往時候相比，似乎很有些不一樣。

    只可惜呀，此時楊帆的心神盡數為空行者所攝，後腦勺上的那些許古怪，一絲一毫都沒有注意到。

    “送你回十三都去？”空行者重復著楊帆的話，口氣依然是淡淡的，“可以呀！”

    “真的？！太好了！”楊帆欣喜若狂的一蹦三尺，“多謝空前輩！”

    “當然是真的，只不過……”空行者面色又恢復了剛才那種古怪，定定的看著楊帆，“你確定自己真的想要那麼做麼？”

    “我？確定，當然確定！”總覺得空行者的話像是在暗示著什麼，可是回家的渴望壓倒了一切，楊帆斬釘截鐵的點著頭。

    “那好吧！”空行者意味深長的看了楊帆一眼，輕輕嘆口氣，手指一曲一彈，一個巨大的空間泡登時將楊帆包裹起來，跟在空行者的身後，飄飄悠悠的來到了外間。

    一聲破裂之響，空間壁障上洞穴大開，空行者和攜著楊帆的氣泡首當其沖，泫流羽蛇緊隨其後，穿行而出，當羽蛇蜿蜒搖曳的長尾自洞穴里消失，那洞穴也幾乎在同時合攏消弭，幾息之後，恢復如常，再看不出一點痕跡……

    ****

    “救命呀！我不玩了！”

    茫無邊際的空間海中，洋溢的全都是仿如破碎的玻璃或者大塊的水晶般的無色透明的空間裂片，但是這些裂片的透光度，卻比任何一種玻璃或是水晶不知純淨了多少倍，那是絕對沒有一丁點雜質的媒介。

    夢境界中不知從哪里來的澄淨光線，穿越了這些堆堆疊疊的碎片，簡直是奇跡般的，給這空間海中所有的碎片、雜物，蒙上了一層朦朧而純淨的藍色，神秘斐然，竟與現實世界里的海洋一般無二！

    這本來是世界上難得一見的奇觀，縱觀整個地球歷史，類似這樣奇絕的景致都未必能有許多，只是可惜，上面那大喊大叫、近乎聲嘶力竭的呼聲，將這處海洋靜謐、澄澈破的氛圍壞的一干二淨。

    就在這茫茫空間海的中心，一條似龍似蛇的生物正在其中起伏游弋，其身姿儀態，就如藝術體操運動員手中揮起的彩帶，優美、瘋狂又迅疾的在海流中奔騰舞動。

    那蜿蜒奔騰的身形，竟似乎能夠在人的眼膜上印下視像殘留！擁有空間之力的泫流羽蛇，此時就好像吃了槍藥一樣。

    泫流羽蛇的運動是如此的激烈，僅僅憑著幾道殖裝長索被拖曳在羽蛇之後的楊帆，自然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就好像跨坐在受驚奔馬的背上，顛簸晃動，驟起又落，泫流羽蛇這時的速度，比起當初拉著楊帆上岸，可是還要迅猛、精進了幾倍，感情那個時候，這家伙壓根就沒有傾盡全力。

    單只是羽蛇的反應也許還不算什麼，但最主要的是，現在的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靠近風暴眼的中心了啊！

    這里的海流比起當初的河道那可是湍急的太多了，萬一……殖裝的牽引繩因為吃力太過而斷掉，失去了唯一依附的楊帆轉眼之間就會被風暴眼吞沒，再一瞬間就被分解成了最基本的粒子，完成一次最最徹底的人間蒸發。

    心中驚懼交加，外部的條件又是如此惡劣，楊帆的一顆心啊，簡直就像是在坐過山車，忽上忽下，驟起驟落，竟然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

    悔不該，悔不該當初呀！楊帆心中懊惱不已，不由得想起了片刻之前的那一幕。

    向空行者提出了帶自己回家的要求，空行者當時是一口應承下來，結果下一刻，他便引著楊帆，攜他來到暴風眼附近的海域，然後……一撒手就將他和羽蛇直接丟在了海里。

    “前，前輩，你這是……”眼看著空行者轉身就要離開，楊帆自是心中詫異驚慌，不由得急聲大叫道。

    “你不是想回家嗎？”空行者不慌不忙的轉身回頭。

    “是，是啊！”

    “既然如此，此處距離那十三都有幾萬余里，我們需要逆空間流而上，當中大約還有幾十道大的空間裂痕，你難道是打算，讓我一路拖著你，把你拖回到山都去？”

    “……”

    “流營鎮浮島距離此處僅僅二、三十里，又是順流，我尚且得花上不少時間、不少能量才能把你帶到這里，如果是逆流而上，你覺得到底會需要多久才行？”

    “……”

    “這就好像游泳一樣，一個人游起來固然輕松、容易，可如果是帶著另一個不會游泳的人一起，就沒那麼容易了。所以，要想我帶你回去，還是你自己先把游泳練會了再說，就算練不會，至少也要先學會漂吧？”

    無語！無語！還是無語！面對空行者一連串的問題，楊帆的回答只剩下了無語。

    不論空行者說的是真是假、是對是錯，反正，說完這些個話，他就徑自把楊帆和羽蛇撂在此處，再不搭理。

    或許，如果遇到危險，空行者還會從某個未知的所在出現，接住將跌入風暴眼的楊帆，可是這種拿命去賭的事情，楊帆可不敢輕易的嘗試。

    所以接下來，楊帆就開始了被拉扯在羽蛇身後，任由羽蛇拉扯著在空間流中不斷飛旋打轉的瘋狂過山車之旅。

    早知道，早知道絕對不求空行者了，回家的路又不止一條，不要忘了，這里可是風暴眼啊，整個夢境界一維重點靜滯之星存放的地方。

    夢境界現如今支離破碎，其他任何地方可能都沒有辦法查到這整片世界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整個空間又發生了怎樣的斷裂偏移，可是靜滯之星是知道的啊。

    只要在克萊因曲面的迷宮里繼續走下去，找到靜滯之星的操控系統，肯定就能夠找到夢境界最新的空間分布圖，以及十三都聯盟的空間位置還有那些傳送門的具體坐標點。

    到了那個時候，只要通過流營鎮上的傳送門，自己就可以直接傳送回去了。

    當然，這樣子的探索、研究勢必還會遇到危險，可是那種程度的危險性，與自己現在正經歷的這種情形相比，還真不一定哪個更高、哪個更低呢？

    自己好歹也是從研究室里混出來的啊，像克萊因曲面這種等級的安保系統，就算沒用過，至少也曾經听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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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暴風眼之旅 第十六章　喂養


晚了！

    現在不管怎樣懊悔都已經晚了，不說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吧，至少召喚空行者是沒有任何回音的，不想再繼續的決定也早已經跟他喊過了，可是不管央求服軟還是擺事實講道理，都沒有用，一番折騰下來，楊帆也只有死心了。

    可是，死心也解決不了眼前的問題啊，還沒過多久，楊帆就發現了一個更加嚴峻、也更加迫切的問題——自己的力氣快要用光了。

    楊帆的身體隨著羽蛇不斷的顛簸起伏，為了對抗那種忽松忽緊、上下拋飛的感覺，他的力氣消耗的速度倒比能量的流失還要快，楊帆的手腕很快就開始酸痛、麻軟，繼而蔓延到整個手臂、肩膀、背肌……

    這種所謂的“游泳”鍛煉，似乎比當初在柘村的晨練還有山都軍基地里的增重訓練對體力的消耗還要大上很多呢。

    可是，現在楊帆是有苦難言，而且即便是“言”了，也不會有什麼用處。

    似乎因為當初不是主動的而是被動的，被楊帆糾纏著拖自己離開苦海，泫流羽蛇一直都看他不順眼，奉送的從來都是斜眼或著干脆就是衛生球。

    現下得了空行者的授命，它還不是可著勁兒的來折騰楊帆這個倒霉蛋？只見它一邊跑一邊叫，撒了歡的到處兜圈子，生龍活虎的也不知多久，竟然沒露出絲毫的疲憊之色。

    那時間久到了，讓楊帆甚至都有些懷疑，懷疑空行者所說的那些理由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因為明顯可以感覺到，單只是羽蛇這段時間龍精虎猛的奔馳，所跨越的空間距離，就遠遠不止百十公里了。

    要知道，空行者實力可比羽蛇要強的多了。

    而且，這片海區水流的流速，也比內河流速要湍急的多了……

    怎麼辦？怎麼辦？緊繃的手臂末端和手指已經漸漸開始失去了知覺，不曉得什麼時候，就會繃不住了，然後一撒手……楊帆簡直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楊帆正在這里心急如焚的功夫，羽蛇龍蛇起伏的身姿又一次映入眼簾，忽然觸動了他心底一段塵封已久的回憶，那還是他在流營鎮外的森林中，第二次遇見空行者時候的情形。

    還記得那次空行者最後離開的時候，曾經一揚手喂給了羽蛇一顆小小的吃食，令得羽蛇搖頭擺腦、喜不自勝……仔細回憶著當時的每一個細節，楊帆疑疑惑惑的有了某種猜想。

    控制著手機按鍵，從空間卡中取出一顆小小的物件，楊帆勉力的揚起手，將那小東西拋向了羽蛇的頭部。

    乍感覺到那小玩意，羽蛇先是一愣，旋即歡天喜地一揚頭，將那小東西一口接入嘴中，跟著“喀吧喀吧”的嚼食起來。

    那小東西讓羽蛇吃得搖頭晃腦、興高采烈，急行翻轉中的身形自然也緩和了起來，這下子算是給了楊帆一個難得喘息之機。

    果然是這玩意，自己當時並沒有看錯！看到羽蛇的這種反應，楊帆不由得暗暗慶幸。

    拋到羽蛇口中的小物事，正是一顆藍色的鐮骷晶核。

    風暴眼的所在，是所有風殤激泫流的最下游，所謂的百川匯海，用這個詞來形容實在是再恰當不過。

    所有空間流都匯聚向這里，那麼，被空間流裹挾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片——包括夢境界中的泥土、垃圾、雜草、枯枝爛葉……甚至是鐮骷人的晶核、靈魂晶石等等，自然也都有可能從激泫流中淘得。

    長期生活于此的羽蛇，喜歡以鐮骷晶核為食，倒也不算多稀奇的一件事。

    這麼看起來，自己的好運似乎還沒有用光呢？意識到了這一點，楊帆頓時再次慶幸起來。

    他現在身上什麼都缺，唯獨就是不缺這鐮骷的晶核啊，在浮空島堵門刷怪的那幾個月時間，紫級以上的晶核全數上繳，換成了軍中的功勛，而其余的低級晶核，雖然在暗黑酒吧等處的吃喝玩樂中消耗了不少，但到現在還是剩下了一千幾百多顆呢！

    楊帆原本還在一直煩惱，這麼多高不成低不就的晶核，究竟要怎麼處理才好，卻沒有想到，此時此刻竟然變成了最好用的保命手段！

    眨眼之間，一顆晶核已經被羽蛇完全吞咽消化，羽蛇止住了狂奔之勢，圓圓的腦袋上小小的眼楮眨也不眨的盯上了楊帆，似乎在跟他討要更多的零食。

    要就好，嘿嘿，就怕你不要！反正這些東西，也不過等于暗黑酒吧里的一杯酒或是一道菜，楊帆毫不吝惜的又拋出一顆給羽蛇。

    羽蛇簡直是歡呼雀躍的追逐著將晶核搶入口中，空行者的命令似乎也渾然忘了，搖頭擺尾的來到楊帆的身邊，用自己的龐大身體磨磨蹭蹭著，那似乎是它專屬的示好方式。

    呼~~~總算揀回了一條老命，楊帆學著當初空行者的樣子，用手小心翼翼的摩挲著羽蛇的身體，心中感慨叢生，可惜，這般安寧祥和的氣氛僅僅持續了數秒鐘，一股無聲無息的暗流猛然襲來。

    羽蛇生于斯長于斯，對于這中空間流動的變化最是敏銳，感覺不妥的瞬間已然躬身彈射，猛的向前躥了出去。

    楊帆一開始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直到那激蕩而來的海流將自己裹挾在其間，頓時只覺得天旋地轉，上下倒置，左右翻轉，他才明白到發生了什麼。

    這是一股不知哪里鑽出來的激流，空間海中的一切，幾乎就是現實世界里海洋的翻版，所以既有漩渦，也有激流甚至還有潮起潮落都是很平常的事。

    可是眼下的這股激流，詭異的有些異乎尋常，出現的悄無聲息，旋轉的瘋狂徹底，楊帆被夾在海流間，就好像是被關在了旋轉不停的滾筒洗衣機里，整個世界就只余下了眩暈、翻滾、眼花繚亂、翻江倒海……

    不光是楊帆陷入了困境，就連羽蛇這空間海里嬉戲慣了的老手，雖然提前逃出了一些距離，可是在這股海流激烈沖擊之下，依然被波及，一時之間也隨之翻卷跌宕，失去了自主的能力。

    更叫人心神俱驚的是，由于海流突如其來，只是沖擊的第一波，就已經將維系在楊帆與羽蛇間的三道殖裝骨索扯斷了兩根，僅剩下的那一根也是繃的筆直，接近了極限，隨時都會有斷裂的可能。

    萬幸的是，剛剛吃了楊帆兩顆點心的羽蛇還記得方才的恩惠，激流當中，奮力的掙扎著向楊帆靠攏過來。

    不過，這樣做似乎也沒什麼效果，激烈的海流一瞬間就能將兩人的所有努力完全抵消掉，包括楊帆增粗殖裝索以及在人蛇之間另外搭起幾條連線的努力，沒有一樁能夠取得成功的。

    奮盡全身之力的掙扎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只听“啪”的一聲，斷響終于傳來，楊帆心下一涼，命懸于一線的最後的救生繩終于斷了。

    激旋之下，海流中心處黑黝黝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洞，徹底失去了控制的楊帆，眨眼間便被那吸力搠住，只打個旋兒，忽的就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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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1章 穿越

完了？難道自己的生命就這樣完結了？如果時光回溯到從前，兩世宅男難免會有這樣的悲哀的尋思。

    不過事到如今，經過了那麼多的生死瞬間，經歷了那麼多與此刻相仿的情形，就是再面，楊帆的一顆膽子也早就磨練出來了。

    沒有了羽蛇拖曳的動力，楊帆馬上就如空行者所期待的那樣，將自己幻化成了如同羽蛇的模樣，身體蜿蜒，翅膀忽扇，仿照著羽蛇的動作在激流中努力扭動起來，試圖自己奮力前行。

    只可惜，沒有絲毫效果……

    表面上看起來羽蛇的扭動就好像是在游泳一樣，可以翻轉騰挪、來去自如，但真正起到作用的其實是某些難以言喻的因素。

    在這片空間海中，因為規則的特殊性，只有空間性而沒有物理性，所以，就連最基礎的宇宙定律，比如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的法則都是不起作用的。

    沒有辦法，這裡面不存在重量，也不存在質量，就算去撥動那些個頭大的空間塊，也不見得會帶給你更多的助力，反而那些個頭小的，並不一定作用就小。

    最主要的是，不論這些東西是起作用還是不起作用，處身其中的你根本無法敏銳的察覺到那些力的大小和方向，特殊的規則將那一切全都屏蔽掉了。

    人在這片空間海中，就好像漂浮在太空裡一樣，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受力之處，叫人即使是想要掙扎，都不曉得應該從哪裡掙脫起。

    如果情況不是這樣，憑著楊帆的能力和殖裝的便利，不可能連游泳都需要別人的幫助。

    隨波逐流，天旋地轉，隨著海流向風暴眼滾滾流去，情形前所未有的險惡，而楊帆的意識，卻是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

    這種集中以前在楊帆搞科研的時候也曾經出現過，在網上玩遊戲的時候也多次感受過，只不過，搞科研的時候，追求的是茫茫腦海中一點點靈感火花的閃現，而玩遊戲的時候，所講求的是為所欲為、肆意放任時的一種爆發。

    楊帆還從來沒有感受過，面對著生死存亡的關頭，自己的大腦還可以如此的開足馬力全速運轉，這種既瘋狂刺激，卻又彷彿沉寂無波的玄妙狀態……

    普通的運動方式無法驅動是嗎，很正常的，因為出現在這裡的所有物事，都只具備空間性而沒有其他屬性，就算是有，也因為空間能量的空前凝聚而被稀釋到了幾乎完全消失。

    故而，想要趨前避後、翻轉騰挪，除非是自身的能量屬性中擁有空間性，否則，再怎樣的掙扎努力都是無濟於事的。

    楊帆自己的專屬能力是金剛，那是正宗到不能再正宗的物質之力，至於殖裝能力，當等級提升到了一定的程度，或許可以夾雜進一些空間屬性也說不定，但是直到目前為止，他還從來沒有發現已知的法則中含有任何的空間性。

    指望這兩樁能力是沒有可能了，但是楊帆並不慌張，不是靈光一現，也不是情緒爆發，到了這個關頭，彷彿是自然而然的，他就想到了自己的最後一種手段，那也是自從來穿越而來之後，每每讓自己安身立命的手段——知識。

    通常狀況下，游離於宇宙間的異能量背景，是所有異能者都可以控制、吸納並且進行轉化的，那是一種四大能量兼而有之的均衡模式。

    為了方便大眾，上個世代通用格式的能量卡，所採取的便是這樣的均衡結構。

    四大能量不同方式的結合，就構成了這個世界上多種多樣、各具特色的異能力，而均衡結構，其實也是結合方式中的一種。

    通常情況下，一個人的能力都不是單純屬性的，總會是物質、精神、時間、空間多種元素的結合，尤其是均衡結構，更是四種屬性都包括的全面的能量屬性。

    按道理說，只要具備了空間性，在空間海這樣的地方，就應該擁有行動能力的，但是，因為此處空間性的高度集中，或者是因為靜滯之星強悍而純粹的屬性，要想在空間海中自由徜徉，就非得純空間屬性不可。

    對於異能者來說，能擁有這樣的屬性少之又少，但是對於一名卡徒來說，純粹空間屬性的能量，卻並不算太難獲得，只要稍稍改動一下能量卡的激活程式，再有針對性的釋放能量屬性就好了。

    當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不一定是那麼回事了，將均衡能量提純為單屬性的能量再釋放，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種浪費，再加上，這樣子的浪費本來就非常少見，起碼現成的釋放程式中是肯定沒有的，就算加載了呂秋來的數據庫，也仍舊還是沒有，必須要現寫才行。

    情況如此危急，時間如此緊迫，而那段程式，說複雜不算複雜，說簡單，卻也絕不簡單，至少不是一件短短幾十秒或者數分鐘就能夠完成的事情。

    尤其是，現在的楊帆還處於天旋地轉、頭暈腦脹的異常狀態……

    不過，人的潛力是無窮的，所謂的困難，所謂的不可能，都只是相對而言的，身體上的異常，非但沒讓楊帆有更多的不適，反而讓他的頭腦空前的清靈起來。

    前方的克萊因曲面已經在望，留給自己的時間頂天了去也就是幾分鐘的樣子，大腦裡的時間刻度穩定而準確的走著，右腕上，被殖裝所包括的手機接口處，光電信號正以驚人的高速編錄輸入著，在手機上轉變成可以切實執行的程序。

    通常來說，程序的調試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工作，需要不斷修正調試，但是在這一刻，楊帆的腦海裡完全沒有彷徨、猶豫、遲疑這些字眼，所有的語句彷彿是自然而然的就從心中流淌了出來。

    面對危機的沉靜，應對危機的狂野，這一瞬間，楊帆完美的將兩種情緒結合到了一起！

    只是幾十秒鐘過後，受到激發的能量卡透過殖裝的圓筒，開始向外釋放出能量，再過了幾十秒，能量的輸出猛然變強，那是楊帆完成了第二階段的程序，放大了提純程序效率的緣故。

    到了此刻，新編好的程序終於開始發揮效力，完全相反的能量流，讓楊帆的身軀不再那麼隨波逐流，與身邊的其他碎塊有了些許區別，但也僅此而已!

    想要徹底擺脫海流的束縛，僅僅依靠目前這種程度的能量流那是遠遠不夠的，可是這個時候，楊帆距離克萊因之瓶已經很近了，頂多還剩下最後一次完善程序的機會。

    楊帆自己是無從查覺，不過從遠方看上去，隨著海流的推進，他的身體募然變的淡了，而且是越來越淡，當整個人終於飛進克萊因曲面的時候，簡直已經淡到看不見了。

    「呵呵，竟然真的悟了，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在克萊因瓶外幾十米許的地方，虛懸在空間流中的空行者目睹了楊帆漸漸消逝的整個過程，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口中低語著，「不過，你若是不悟，我也還真沒其他的手段了，恐怕只能有負所托了！」

    「全都是因為你！」空行者說完那句讓人無從聽弄懂的話，驀然將手一招，搖頭擺尾的羽蛇登時被一個超大的空間泡罩著，出現在了他面前。

    「嘿，都跟了我兩百多年了，我還真不知道，你還是這麼嘴饞的東西，三兩顆晶核就把你收買了？」

    羽蛇蔫頭耷腦的看著空行者，一臉的無奈，只是不知道那是無奈於楊帆的消逝，還是自己被訓斥。

    只是那一雙小眼還時不時的趁著空行者不注意的時候，向著暴風眼的方向瞟上一瞟。

    喂自己好吃食的那傢伙現在怎麼樣了？還會回來麼？

小柚仔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二章 夢境

    楊帆做了一個夢，一個長長的夢！在夢中他見到了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物事。

    他先是夢到了一個處在一片虛無之中的世界，這個世界裡沒有光，沒有空氣，沒有溫度，甚至是……沒有時間，什麼都沒有，彷彿整個宇宙間就只剩下他一個人，茫然的漂浮在無邊無際的星際之間。

    那種徹骨的寒意，那種發自肺腑的孤單，似乎只需要三、五分鐘的功夫，就能將一個人徹底逼瘋。

    但是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最可怕的是，在楊帆的腦海中，也是如此這般的孤獨寂寞，而且自己似乎已經承受了太久太久的時間，久的好像一個宇宙世紀那般的漫長。

    久的……久的自己最怕的已經不再是那種孤單寂寞的感覺，而是只要一想到那種宇宙漂浮的畫面，就會通體寒意，汗毛倒豎，湧出發自內心的恐懼。

    那種恐懼，甚至比起患恐高症的人被別人從高空扔下來更甚，只要稍作遐想，就全身躊躇，連呼吸都快要無法維持。

    幸好，停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不是很久，當楊帆的精神幾乎就要崩潰的時候，白光一閃，畫面一轉，他已經置身於一片叢林之中。

    跟寂寞寥落的星空完全不同，這是一座血肉鑄就的叢林，叢林裡生機勃勃，有無窮無盡的野獸、巨株還有一些人類生於斯長於斯，楊帆就是其中的一個。

    在叢林裡，人可以吃除了自己同類之外的一切東西，而猛獸吃草獸，草獸吃草木，至於草木既吃猛獸也吃草獸、甚至還吃人……這裡遍佈著最原始最直接的野蠻暴力，隨時隨地都會讓人血脈賁張。

    除了戰鬥的本能，除了滿足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這裡再不需要任何一點理性，更不需要什麼邏輯、道理、規矩，有的，只是不停的戰鬥，戰鬥，再戰鬥！

    這是一個與孤寂星空沒有任何相同之處的世界，每一刻都有無數的生命從這裡誕生，又有無數的生命在此消亡，始終生機勃勃、精彩紛呈。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時間，楊帆終於再一次從血肉的森林中擺脫，而在星空中的孤單中體驗到的那種深入心腑的寂寞和恐懼，也早就被血肉叢林的驚險刺激完全抵消，他的一身血氣，就在這不知不覺間磨耗殆盡，然後——

    他霍然看到了一台主機。

    一台他從未聽過或是見過，但即便僅僅是這樣的看著，都能感覺到其強悍無比的運算能力的主機，不要說他右腕上的那支手機了，就是縱觀整個二十五世紀，能擁有如此強大功能的主機，似乎都沒有幾個。

    這不是什麼基於理性的判斷，而僅僅是一種直觀的感覺，雖然楊帆也不曉得這種感覺從哪裡來的，但是沒有任何理由的，他就是對此深信不疑。

    所以，他慢慢的走上前去，看到了主機的屏幕，看到了屏幕上的內容，可是，當他剛剛伸出手來，想要去觸摸主機的那一瞬間，就彷彿是驟然打碎了一道幻景，夢——醒了！

    眼前是一片雪白，白的有些刺眼，讓楊帆睜開又閉上，閉上重又張開，如此反覆幾次，才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這裡是哪裡，天堂麼？是地獄？又或者……

    楊帆驟然的翻身坐了起來，看到了包裹著自己身體的生理調節槽，感覺到了遍佈在身體上下各個部位上的感應貼片，還有連接著調節槽與感應貼片的生命數據監控儀器，儀器上面正清晰的顯示著自己的生理數據，心跳、呼吸、能量、腦波……

    這裡是，醫院麼？剛從睡夢中醒來，楊帆的意識還有些恍然、混沌，可是眼前熟悉的一切，讓他無法不去進行那種有些荒謬的聯想。

    不對，不是醫院，山都的醫院自己曾經住進去過，這些產自上個世代的先進儀器根本就不見蹤影，今時今日早已沒有什麼人知道它們的存在價值了。

    可是，如果不是醫院，那眼前的一切又要怎麼解釋？

    一瞬間，楊帆的腦裡進行了無數的聯想，甚至還荒謬的聯想到，是否……自己所認為的穿越，從頭到尾就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是最新出版的夢境網絡遊戲，因為進入遊戲之前被封鎖了記憶，又被量身訂做了一個穿越之後的身份，才讓一切看起來那麼的真實……

    可是，想著想著，楊帆便意識到，根本就不可能是那麼回事。

    自己穿越之前的記憶保留的清清楚楚，腦子裡的時間軸也不曾有過絲毫的缺失，就算是自己曾經買過遊戲，並且真的為此封鎖了記憶，總不會連科考隊如何完成了項目驗收，如何回的家這些事都一併刪除了吧？

    抱著腦袋，楊帆正在那裡思緒紛亂的時候，一個甜美的聲音募然響起：「你醒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身穿雪白護士服的小蘿莉走到了調節槽前，看著楊帆的疑惑模樣柔聲出言詢問道。

    「啊，嗯。」楊帆愣愣抬頭看著小蘿莉，胳膊一支從調節槽中站起，突然使力的那種感覺，讓他又是一愣……噢，是兩愣。

    一愣是，胳膊上帶著深重的無力感，生理調節槽雖然可以二十四小時晝夜不停的提供按摩以及神經刺激，以防止病人肌肉萎縮，可是，不是親自從大腦中發出並傳遞到神經，然後再影響於肢體的神經信號，跟真實的生命信號始終有著些微的差別。

    時間越久，這個差別也就越大，而現在肢體末端傳遞來的反饋信息，清晰明瞭的告訴楊帆，他已經在那個調節槽中，至少呆了有幾個月之久。

    天！幾個月！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楊帆益發的陷入到了迷惘之中。

    至於他的第二愣，則是忽然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不著寸縷，整個人現在是裸的端站在小蘿莉的面前。

    不過，這種事情在二十五世紀中楊帆倒是經歷過太多了，那些醫院裡的護士，可是經常會把第一次見面的異性的生殖器拿在手裡把持、捏弄，視如無物，類似眼前的這種情形，實在是小場面了。

    楊帆定了定心神，從調節槽中跨了出來，意念一動之間，殖裝骨質很自然的從右臂流出，沿著肌膚的表面，恍若水銀覆地一樣，迅速給楊帆的身體鍍上了一層遮掩的輕甲。

    雖然四肢還停在無力的狀態，可是殖裝晶核這次的響應，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輕鬆、都更自在。

    但也就是在這同時，小蘿莉將手一伸，一套白色的普通衣褲出現在手中，示意楊帆換上。

    「這裡是什麼地方？」楊帆聳了聳肩，把殖裝輕甲重新收起，一邊換上正常的衣服一邊若無其事的詢問著。

    「超出權限，無可奉告。」這次小蘿莉的聲音溫柔消失，變成了機械式的回答。

    雖然這也有可能是訓練的結果，不過……楊帆還是忍不住向小蘿莉的後頸看了一眼，別說，還真如意料，就是個生化人。

    「現在是什麼時間？」楊帆又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公元3219年9月19日上午11點16分54秒，55，56……」

    沒有錯啊，跟手機上的時間一模一樣，而且最重要的是，按照這個時間計算，現在只不過是自己進行暴風眼之旅的第二天而已，好像自己只是睡了一晚的樣子。

    奇怪啊！

小柚仔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三章 某位大能

    「我知道你的腦子裡現在充滿了疑問，不過不要著急，從現在開始，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答你。」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楊帆先是疑惑，繼而驚愕，那聲音竟然不是從外部的什麼地方傳來的，而是直接在他的腦子裡響起，語調古板方正，彷彿電子合成的一樣。

    「你是誰？」楊帆情不自禁詢問出聲。

    「編號T100385。」一旁的小蘿莉張嘴吐出一個數字，這當然不是楊帆想要的答案。

    「我不是誰，確切的說，我不是人。」腦海的那個聲音在同時回答著。

    「不是人？那你……」楊帆下意識的轉頭縱目四顧，可以讓聲音直接在腦海裡出現的方法可不多啊，除了精神系的能力者可以直接用意念來傳輸，楊帆可不記得還有什麼機械的手段可以做到，「是什麼東西？」

    小蘿莉一臉疑惑的看著楊帆，後者剛才不自覺地又把問話說了出來。

    「嗯，這句話算是問對了。」腦海裡的聲音提高了一點，「用比較科學的叫法，我的名字，應該是異能本質。」

    「異……異能本質？」楊帆繼續外放的聲音打了個跌，小蘿莉的表情跟著也打了個跌。

    異能本質！楊帆當然知道什麼叫做異能本質了，異能者的能力來源於DNA能量，當自己的能力逐步得到提升，DNA的潛能釋放最終達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觸及到最頂層的能力本質。

    這本質隨著異能的差異而各個不同，但只要能夠觸及到，便是進入到了高端異能者的境界，以上個世代的等級劃分標準，從這裡開始被稱作S級，而S級以上異能者的數量，全世界加起來也就是數百人而已，絕不過千。

    當然，那只是在上個世紀，擁有一百億以上人口基數的上個世代，而在大輻射後的這個世代，能夠觸及到異能本質就不算得什麼了，勉強算是……達到中等水平了吧。

    也只有從這個階段開始，一個人才算是正式踏上了修煉的路途，這個階段也被叫做——旅級。

    「難道說，我已經達到旅級了？」楊帆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著，同時伸胳膊挽衣袖，驟然發力，大喝一聲，「金剛！」

    想要判斷一個人的實力是不是達到旅級，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檢查自己的天賦能力，比如金剛這種天賦能力，在達到旅級之後，便完成了對皮膚、血肉、骨骼的所有強化，並且可以開始有目的的對內臟器官進行強化。

    「真的已經晉級了，只不過……」楊帆疑疑惑惑的卸下了力，「是不是有點太弱了？」

    楊帆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經過了能量貫注的心臟，只不過比平時跳的更有力了一點點，如果不是自己特意集中了精神在檢查，甚至都察覺不出來其中的差別。

    「不錯了，知足吧，剛剛晉級，又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轉化率，這樣已經可以了。」腦海裡的聲音不鹹不淡的說道。

    「不到五分之一的轉化率，這是什麼意思？」楊帆不由的皺起了眉頭，而對面那位小蘿莉已經開始用打量神經病患者的目光來注目楊帆了。

    「這意思就是……」腦海裡的聲音拖了個長音，然後募然吐氣開聲，響如驚雷，直震人心，「楊帆，男，28歲，博士研究生，身份編號，093829672398678723，出生於青都十九區醫院，孤兒…………」

    就好像查閱身份的機器一樣，腦海裡的那個聲音將楊帆的個人資料、身份來歷、住宅地址、銀行賬戶、成長歷程等等，如數家珍般的完整敘述了一遍。

    初聽到那些內容，楊帆還生出一陣悚然，感覺自己的所有祕密都被人看過，放佛赤身裸體一般的完全暴露，待到後來，他卻又釋然了：「既然你說你是我的異能本質，那麼我的個人簡歷，你當然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話未說完，胳膊上一陣鑽心的疼痛猛然傳來，楊帆愕然低頭，就見小蘿莉捧著一個比她胳膊還粗的恐怖針管，正毫不留情的往他的胳膊裡扎去，不容分說就將那滿滿一針管藥劑全數推入了進去。

    「你這是……」楊帆心中詫異，剛剛吐出三個字去，腦裡猛然一陣眩暈，身體萎靡倒地，只剩下意識思維還算是清醒，可惜就是沒有絲毫對身體的控制力，眼皮越來越重，不由自主的開始往一塊合攏。

    「懷疑患有重度精神分裂或是狂躁抑鬱綜合症，解決方案，神經干擾劑50毫升，注射完畢！」在楊帆的聽力徹底喪失之前，他聽到小蘿莉如是說道。

    「好了，總算沒有其他事干擾，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雖然神經傳輸已經停擺，卻似乎絲毫也不能耽誤那聲音繼續在楊帆腦海裡迴盪。

    「先來回答你的上一個問題，很遺憾，我還真不是你的異能本質。」聲音繼續說道。

    「不是我的異能本質？可是剛才明明就是你自己說過的，你是異能本質，哦……」楊帆口不能言，腦子卻還能想，而且似乎能被對方感知到，「那麼，你究竟是誰的異能本質？」

    那聲音的回答出乎楊帆預料：「誰的也不是。」

    「誰的也不是？這怎麼可能？」楊帆失聲道，「據說異能本質是異能者達到某種程度後的靈魂狀態，怎麼可能沒有歸屬的本質？」

    「哼，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異能本質無窮無盡，不同的異能本質，就有不同的能力與領域，而我的原型，就是這個。」那個聲音帶著些許的不屑與驕傲。

    楊帆的腦海裡，猛然出現一台超級主機的造型，而且模樣外觀，跟他剛才夢中所見的那台一模一樣。

    腦海裡莫名其妙的電子音驟然消失，同時改以在這台主機的屏幕上閃過字句的方式，將想要表達的內容呈現在楊帆的眼前：「我的原型就是這個，而這種東西，你也應該知道，最容易做到的一件事情，就是複製。」

    「你不是程序，你可是異能本質啊？這，也能複製嗎？」楊帆就好像是在聽天書一樣，完全無法理解。

    「雖然我是異能本質，可我的原型，只是個模擬系統啊。而且，還不是最原始的那份，只是個複製品。主人將我們複製了好幾份，只有零號仍舊可以跟隨著主人，而我們，就都被他拋棄了……」

    屏幕上顯示出來的話雖然只是最普通的字符，但是口氣卻和機械模擬語言有很大的不同，充滿了哀怨的情緒，更像一個人而不是一個什麼異能本質之類。

    「你們的主人？他是誰啊？竟然這麼大能？」楊帆只覺得自己好像在聽一個神話故事。

    「我的主人，你應該也認識的。」電腦屏幕上應聲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影像。

    「是他？」楊帆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位大能他自然是認識的，不要說他了，在上個世代，這個形象幾乎是無人不識。普及異能，創立幻都，開啟人類的科技異能時代……這位大能的光輝事跡，說也說不清楚。

小柚仔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四章 三能力者

    「您，您是他老人家的異能本質，那你現在……現在是以什麼方式存在的？」楊帆的問話中不知不覺間的轉用了敬稱，雖然那位大能的確驚才絕艷震古爍今，可行事畢竟要符合基本的宇宙法則吧？

    根據二十五世紀最盛行的一種假設，異能本質是一種靈魂能量，既然是能量，那麼總要有載體才能寄托吧？

    「嗯，這個問題問的好。」複製品給了楊帆充分的肯定，「以前我是以超級電腦的方式存在的，不過發現你以後，我對自己和你進行了某些改造，所以現在，是以你的身體為載體而存在的。」

    「以我的身體？」楊帆愕然，「那豈不是……」

    「沒錯，現在的我，在某種意義上，也相當於你的異能本質，當然，這只是相當於。因為似乎，你現在的精神力還太弱，根本無法對我形成制約，而我的能力，我想讓你使用你才能使用，不想讓你使用，你就完全用不到……」

    「這樣也行？」楊帆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有什麼關係？」那聲音反問一句。

    「那這麼說，這麼說，我現在也可以算作一個個雙能力者了？」思索片刻，楊帆有些恍然，「正因為這樣，所以我的金剛本質只有五分之一的轉化率？想來剩下的五分之四都是讓你給佔去了吧。」

    「對，也不對。」複製品的話始終很吊人胃口。

    「這是什麼意思？」楊帆再次糊塗了。

    「你的金剛本質只有五分之一轉化率的確是因為這個原因，可又不僅僅因為這個原因，金剛本質得到五分之一沒錯，可我得到的卻不是五分之四，只有一半罷了。」

    「一半？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呢？到哪裡去了？」

    「這就是你剛才那句話說錯的原因了。你並不是一個雙能力者，事實上，你現在是個不折不扣的三能力者。」

    「三……三能力者？」激動之下，楊帆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世界上還有這種人存在嗎？」

    「在你之前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存在，但是現在，你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最好例子嗎？」

    「……」楊帆一時無語，「這怎麼能做准，你的能力你讓我有我才有，不讓我有我就沒有，這怎麼能算，再說了，就算加上你的，我也只是兩種能力罷了，又哪裡來的第三種？」

    這回卻輪是到複製品愕然了，它沉默了半晌，方才開口：「不會吧，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楊帆一頭霧水。

    「不知道……你現在這具身體叫做楊枵吧？你竟然會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二十五世紀存活到現在，並且佔據了這具身體重生的？」

    「難道不是穿越嗎？」楊帆反問。

    複製品屏幕上出現了很多行省略號……

    「對了，還有，現在的確是三十三世紀沒錯吧，不會是某些人聯合起來在捉弄我？」楊帆繼續說道。

    屏幕上也繼續顯出更多的省略號…………

    過了好久好久，省略號也不知道把屏幕刷過了多少次，複製品的聲音才再一次響起，帶著無以為繼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穿越！穿越！你竟然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穿越！」

    它彷彿聽到了一件世界上最可笑的事。

    好不容易等它止住了狂笑，那聲音依舊是斷斷續續的，好像已經笑的肚子痛到無法把話說得連貫，這個情緒模擬的當真是惟妙惟肖、登峰造極。

    那笑聲，讓楊帆都有些無地自容了，雖然，他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荒謬在了什麼地方：「有什麼好笑的麼，不是穿越還能是什麼原因？你難道清楚這一切？」

    「清楚？我當然清楚。」複製品自信滿滿，「如果不清楚，我又怎麼能猜得到你是誰？」

    「……」楊帆越聽越迷茫，「這，這跟我是誰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虧你還是個搞研究的，還是搞生物工程方向的，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奇怪，自己為什麼始終爆發不了能力？」

    「我當然奇怪，如果不是這樣，我又怎麼會成為生物工程師？」

    「既然是這樣，那我來問問你，生物工程的終極目標是什麼？」

    「終極目標？終極目標有很多啊，不過如果說所有人類都夢寐以求的共同目標，那當然是長生不老了。」

    「沒錯，就是長生不老，永生不死。我再問問你，根據生物工程學的不同方向，到二十五世紀的時候，人類最接近永生的路一共有幾條？」

    「幾條？嗯，應該是三條吧。第一條就是靈魂凍結，」楊帆首先想起了呂秋來，「然後是激活DNA能量，進行個體進化，這個基本已經得到證實了，在當下這個時代，只要自身的能力達到軍級以上，似乎就可以減緩衰老，大幅的延長壽命了。」

    「除此之外，還有就是對DNA進行改造了，去除基因複製的數目限制，只要細胞可以無限制的再生，在理論上而言，人類就可以永遠的生存下去，只不過這種技術，始終也沒能夠實現。」

    「唔，說的不錯，基本功還算紮實，只不過，你還漏了一條。」

    「漏了一條？漏了什麼？」

    「轉生，靈魂轉生。」

    「轉生？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轉生？」楊帆口中突然爆發出亦如複製品剛才般的狂笑，想是要將之前所受到的羞辱分毫不差的返還回去。

    「哦？如果沒有，那你又是怎麼來的呢？」那聲音似乎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冷冷淡淡的問道。

    「我？我……」楊帆一時無語，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不過這也不能證明什麼……」

    「怎麼不能證明？你自己就是最好的證明！」複製品斷然截住了楊帆的話，同時屏幕上開始有大串大串的字符閃過，看內容，那似乎是某種實驗的實驗記錄。

    輪迴計劃，靈魂轉生項目，2387年11月6日，12837號實驗記錄……

    第215號受精卵，DNA編譯重寫成功，靈魂共鳴衍生成功……

    能力無法激活印證，決定送往青都十九區孤兒院，進行人工孵化……

    出生日2388年9月9日，身份編號093829672398678723，DNA特徵……

    一目十行的將那些實驗記錄看完，楊帆早已經怔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實驗品！自己竟然是一個實驗品！自己身上的整條DNA編碼完全由人工合成，自己既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就好像那傳說中的孫猴子一樣，根本是打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不是我不明白，實在是這世界變化快啊！

小柚仔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五章　靈魂轉生


    楊帆木然無語，懵懵怔怔的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他也曾經試圖追究過自己的身世，只不過，二十五世紀中像他這樣身世的孩子其實挺多的……

    父母懶得養育子女，所以干脆交出卵子、精子，用試管受精，用人工孵化，等到生育出來以後，也是交給國家撫養長大，直到成人以後，能夠自立進入社會。

    既然不曾撫養過，理所當然的，這些人也從不奢望會得到子女的贍養，習慣于各人過著各人的獨立生活。

    只要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後代，在這世界的某個地方存活著，對于他們而言，這就算是已經完成了身為人類這種生物，所應盡的傳宗接代的本能和任務了。

    這在二十五世紀是一種相當普遍的現象，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潮流，所以雖然也曾好奇的研究過這個問題，楊帆卻從沒有真正的深入進行過追尋。

    至少比起他花在為何爆發不了異能上面的努力，其中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楊帆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問題的根源竟然是在這個地方︰“這麼說，這麼說，當初的實驗算是成功了？”

    他很想抬起手來，看看本來陌生卻已經漸漸熟悉起來的身體，只是才被那小蘿莉注射了鎮定劑，根本做不出任何動作來。

    “成功，勉強算是吧……”

    “勉強？”

    “難道不是很勉強嗎？你不是一直都很奇怪，自己為什麼始終爆發不了異能嗎？還為此特別選擇了生物工程這個研究方向……”

    “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這也算是楊帆的個人隱私了，復制品能查出當年的實驗記錄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可就連這件事都知道，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你……你該不會是……”

    楊帆在擔心什麼，復制品一瞬間就明白了︰“放心吧，這不是什麼讀心術，不在大腦語言區形成明確的信號流，我也不知道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種事情從來都是相對的，如果有一天我能做到了，那也是因為我把所有權限都開放給了你，你可以擁有我的所有能力，查詢我的所有數據資料，而我也是如此。”

    “你這是當局者迷啊。你想，身為SS級實驗的實驗品，你的一舉一動，怎麼會沒有人跟蹤和監視呢？”

    二十八年以來，自己的生活，竟然就是在這樣的被監視中度過的？乍一听到這個消息，楊帆不由自主的一陣惱火，可是那惱火頭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無論當初那些人是怎麼對待自己的，時到今日，他們卻都已經煙消雲散了，自己還有什麼好抱怨的，說起來還應該謝謝他們呢，這可真真就是，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自己呀！

    楊帆的心底里翻江倒海，復制品似乎能感應到楊帆的思緒︰“嗯，你的確應該謝謝他們，其實不光是你，我也是一樣，如果不是還留下了一個你，我也不可能從主機形態中掙脫，重新獲得自由啊！”

    復制品的低語，楊帆沒有太在意，他提出了困擾著自己的另一個疑惑︰“這種靈魂轉生的實驗，我身為一個生命科學的研究者，怎麼從來也沒听說過？”

    “那是因為……這方面的研究從來也沒有對外開放過唄。再說了，這跟你所擅長的領域也根本不是一碼事，你所擅長的，是編譯DNA密碼，並研究DNA序列對生物肉體所產生的影響。”

    “而靈魂轉生項目是逆向的，也就是通過編譯DNA，影響靈魂鏈波動，直接對人的異能力產生作用……”

    “靈魂鏈？那不是只是一種猜想嗎？”楊帆瞠目。

    雖然在二十五世紀，人類的科技已經登峰造極，DNA的研究幾乎深入到了盡頭，人們差不多掌握了所有DNA序列的功能特征，並且可以有針對性的加以改造，可是……靈魂到底是種什麼東西，依舊還是一個人們未能探知的神秘領域。

    如果說靈魂並不存在，許多生和死的問題，比如說靈魂凍結實驗所面臨的難題，比如說科隆生命體主觀意識的喪失，比如說異能力這種東西的存在，似乎都沒有什麼更好的理由可以解釋。

    可如果靈魂真的存在，它又到底是種什麼東西？它又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存在著的？這是橫亙在生物學家腦中幾個世紀的難題。

    而靈魂鏈這個假設，則是某些生物學家，不根據實驗結果，僅靠這自己憑空臆想所作出的一種猜想，這些生物學家認為，人的靈魂，其實是夾在DNA雙螺旋結構鏈中的一道波。

    DNA雙螺旋不僅包含著人類的所有基因密碼，決定了一個人會長成什麼樣子，個子會有多高，頭發會是什麼顏色，脾氣秉性又會如何，它本身還是一個分子級的儲波器。

    在它的雙螺旋結構中間，人類始終在尋找卻又從未來都沒有找到過的靈魂，就以波的形式，在那里震蕩、回響，與全身上下所有細胞結構中的其他靈魂波進行著神秘的聯系，那形式，就好像鎖鏈一樣，共同組成了人類完整的靈魂。

    如果說，DNA的結構決定了人肉體上的特征，那麼靈魂鏈結構，則決定了人的精神力量，以及在異能力方面的專長。

    這種學說乍听起來似乎有些道理，可問題是，從來沒有人能夠證明。普通的物質波，人類總有能力通過各種各樣的實驗手段來獲得並且進行檢測，可是DNA結構中的波，從來都沒有人能檢測得出來。

    有人猜測，靈魂波並不是一種普通的波，而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異能量波，但問題在于，現在擁有的科技手段無法檢測異能波，所以，假設始終只是一種假設。

    “嗯，以主流科學界的發展進程，靈魂鏈學說好像的確還是種猜想，不過，在非主流科學界，尤其是……在高端異能界，這其實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異能界，那的確是楊帆一直向往而又始終未知的領域啊，听完復制品的話，楊帆哀怨而又憤懣的道︰“我不知道這些個，還不就是那些人害的麼？”

    不同的科學家，有著各自不同的圈子，同一個領域、同一個方向這是一種圈子，有異能或是沒異能，異能力高或是異能力低，這又是一種圈子。

    楊帆的無知，歸根結蒂，還是因為他不是一個能力者，接觸不到高端能力者的世界。

小柚仔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六章　轉回正題

    談話在繼續。

    抱怨完之後，楊帆不禁又滿懷詫異的詢問著︰“既然他們的技術先進到就連靈魂鏈都能改造，那為什麼……不能讓我獲得能力呢？”

    雖然作為一個研究者，楊帆沒有機會接觸那個領域，可是作為一名患者，他絕對是涉及過的，他身上體現出來的癥狀太奇怪，甚至曾經被許多高等級實驗室列為重點研究的對象。

    可是無一例外的，這些人都失敗了，甚至連最初制造出自己的那個實驗室，楊帆記得也曾經接觸過，還發生了好些古怪的狀況。

    當時楊帆自然史茫然不解，但現在經過了復制品的詳細介紹，楊帆總算是有些明白了，當時那些實驗者臉上出現的那種古怪的神色究竟代表了什麼。

    可是，按照復制品所說的，這些個……應該有能力解決自己的問題才對呀。

    “嗯，閑聊了這麼半天，我們的話題終于兜回來了。”復制品煞有介事的清咳一聲，“其實，這所有的狀況加起來都是一件事。”

    “所有的狀況，你說的是哪些所有？一件事，那又是什麼事？”

    “我這不正在跟你說呢嗎！”預備中的長篇大論剛起了個頭，就被打斷，復制品不滿的牢騷著，“首先，是你為什麼無法喚醒能力；其次，你為什麼會轉生到現今這個時代；然後……”

    “為什麼你的金剛本質轉化率五分之一，數據具現能力分流二分之一，還有30%的空額，我為什麼說你是三能力者；最後，為什麼……你現在擁有的這具軀體，修煉的速度會那麼的慢。”

    “難道，難道這些事情其實都是一件事？”楊帆吃吃訝道，一時難以相信。

    “嗯，都是一件事。”屏幕上一個Q版笑臉浮現，深深的點了點頭，“而這，也是剛才我說實驗勉強算是成功，為什麼會用勉強這個字眼的原因。”

    “所有疑問的答案只是一個，那就是……當初靈魂轉生項目的215號實驗品，也就是你，究竟從實驗中獲得了什麼？”

    “其實我也不知道……”

    沉默，直到楊帆再一次怨聲出口，復制品的下半聲才姍姍來遲︰“不過我能猜得出來。”

    說話大喘氣，有時候會出人命的。

    楊帆一陣無力，眼前這所謂的像程序一般被復制出來的異能本質，似乎很有些惡趣味的偏好︰“大哥，你是在逗我玩嗎？”

    復制品發出一陣輕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已經很久沒有跟有共同語言的人類聊天了，一下子難免有些激動和興奮。好了，不逗你了，說說我自己的分析吧。”

    “靈魂轉生，這可不是個小題目，人的身體看起來很是脆弱、單薄，加起來沒有幾百斤重，可是所產生的靈魂能量，卻幾乎是無窮無盡的！”

    “倘若只論機械性，人類吃進富有熱量的食物，然後進行運動，可以將那些熱量以比較高效的方式轉化成功，這個過程的轉化率雖然還可以，但也並不是很高。”

    “可是若論起精神性來，人類簡直就是一台台活生生的異能量轉化機，可以飛快的吸收宇宙間游離的能量，轉化為符合自己使用的精神能量，用來進行各種各樣的活動，如果這個力量強大到了一定的程度，翻江倒海、開山劈石也只是稀松平常事而已。”

    “而這種種不可思議的表現，其源頭只有一個，那便是靈魂……只有靈魂，才能進行這種高效率的轉換，才能讓生物發出超出正常數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功率。”

    “靈魂是如此神秘而又不可思議的東西，想要保存它，或者是要對它進行改造，你覺得，這又需要多大的能量才能完成？”

    楊帆只有茫然的搖頭。

    “我查看過實驗室的資料記錄，他們當時似乎有兩種方向，一種是利用物理原理，動用難以計數的能量單位，讓靈魂波強行駐留。初步的預算，就算南極的強湮滅反應堆，也僅僅是剛堪一用……”

    “至于另一個方向，就是改造靈魂波的存儲器，生物的遺傳因子DNA了。靈魂誕生于DNA，也消逝于DNA，除了DNA之外，再也沒有其它任何儀器，可以輕易的對靈魂波進行改造，這當然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就算是對癥下藥，想要將本應消散的靈魂強行保留下來，所需要的能量，肯定也是龐大到了難以計數的地步。”

    “所以，綜合了你的癥狀反應，當時實驗室的數據記錄，一些研究人員復診之後的猜想，還有我在進駐你靈魂之後的感知，我推斷，你其實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無能力者。”

    “你自始至終都是個能力者，從生下來的那一天就是，比大部分人都要強很多。只不過你的能力比較特殊，為了在危急關頭能夠保全自己，你的靈魂將你每天轉化來的異能量都保存起來了……”

    “所以，就算你的腦波異于常人，完全符合一個異能者的標準，但是你的體力，你的力量，你的感知……你的所有一切卻還是跟普通人一模一樣，因為你的靈魂把那些能量全部儲存起來了。”

    “也正是因為那些能量，你的靈魂在渡過了漫長的八百年之後，還依舊存在著，而且在遇到這個脆弱的少年之後，還能夠奪取他的身體，成功的重生。”

    “你的靈魂自帶轉生的本質，按道理說，只要這種本質還存在，你就將永遠跟普通人一樣，沒有任何的特殊能力，可是在你奪取的身體DNA記憶里面，還有一種靈魂本質叫做金剛，從轉生本質里面強行奪取了大約40%的靈魂份額。”

    “大概也就是這個原因吧，讓你擁有了第二種能力，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你的金剛能力修煉起來特別緩慢，而且就算是達到了和別人相同的級別，也始終要比別人弱上好幾成。”

    復制品的推理絲絲入扣，由不得楊帆不信服。

    其實按照復制品的思路往前推理，事情還真就是那麼回事，只不過楊帆是當局者迷，再加上這方面一向也不是他所擅長的領域，才一直迷迷糊糊的到了現在。

    “那，按照你這麼說，我現在是不死之身了？”完全消化了復制品的話，楊帆有些恍然，“所以才會在被吸進了風暴眼之後，也完全沒事？這麼快又……”

    “很抱歉，事情根本不是那個樣子的！”

    復制品的回答讓楊帆再一次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