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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新蜀山傳 作者:玉爪俊 (已完成)

第五卷 三次鬥劍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千年大派果非常

    翌日清晨,朝霞初升之時,曉月真人便自與山濤等七個長老架起遁光飛往峨眉山,其中,除了山濤是孤身一人之外,曉月真人與剩下的六個長老都自帶著一到兩個得意的門人。

    司空湛等人雖然有幾分詫異,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們卻是不知道,就在他們方自架劍虹飛走之後片刻之後,山濤的七個徒弟也自同時下了五台山,回返了幻波池。

    萬里雲路,在曉月真人這等往來絕跡的修士眼中,也不過咫尺罷了!很快,眾人便自望見了號稱「天下第一秀」的峨眉山。

    信手拂開雲路,立時望見一處絕妙所在。這個所在,端的是仙靈窟宅,洞天福地。只見四面俱是靈秀峰巒,天半一道飛瀑,降下來匯成一道清溪。前面山阿碧岑之旁,有一棵大楠樹,高只數丈,樹身卻粗有一丈五六尺,橫枝低極,綠蔭如蓋,遮蔽了三四畝方圓地面;樹後山崖上面,籐蘿披拂,許多不知名的奇花生長在上面。綠苔痕中,隱隱現出「凝碧」兩個方丈大字,閃耀著青色奇光。

    眾人見此,哪裡還不曉得到了地頭兒?都自隨著曉月真人落在了崖前。眾人甫一落下,便自有人迎上前來,曉月真人哪裡會不認得,此人正是妙一真人的首徒申屠宏,原來此番峨眉開府,迎賓一職以苦行頭陀和峨眉四大弟子執掌。苦行頭陀為首,居中策應,四大弟子則分列凝碧崖四個方位。

    申屠宏見得是曉月真人,心中雖然頗有幾分不舒服,但也執禮甚恭,笑著上前道,「見過五台掌教真人!此時還未到開府正時。還請掌教真人及諸位長老隨我至館閣暫時休息一下,品些清茶仙果!」

    曉月真人本就是峨眉中人。又豈會不明白,此番峨眉開府,乃是修士之中千年以來最大之盛事,不比自己的五台立教。一日可定,耗費時日著實要不少,也不多言,信口答了一聲。便自隨其前往。

    一路之上,曉月真人信口問著,四方來賓來了多少,都有那些,申屠宏也絲毫不避忌,一一作答,當然,或許這也是一種震懾的手段。

    走不片刻,便到得一處崖邊,申屠宏先自向曉月真人施了一禮。而後方自道,「獻醜了!」說著信手一指,崖邊虛空之地突然現出一座霞光四射的玉樓。眾人見那樓閣共是三層。每層五間,形如重台梅花,通體碧玉砌成,瓊檻瑤階,金門翠棟。雕雲鏤月。氣象莊嚴,奇麗無濤。頗不類人間館閣。倒有幾分天上宮闕的氣象。

    見得此情景,曉月真人等人心中對峨嵋派的忌憚之情又自平添了三分。眾人再自走上去一看,一層有一層的陳設,無不窮極華麗堂皇,妙奪鬼工。至於設備之齊全,更無庸說。錦墩文几,玉案晶床,儘管華貴異常,卻又不是富貴人家氣象,於珠光寶氣之中,現出古色古香,別有雍穆清雅之致。

    頂層五間開通,成一敞廳,似是準備仙賓暇日登樓憑眺觀景之用。比起下兩層設備還更精美,四面碧玉欄杆,嵌空玲瓏。更有百十盞金燈點綴其間,燃將起來,燦如明星,夜間望去,想必更是奇景。

    此時,曉月真人終自按捺不住心中地好奇之心,開口問道,「申屠師侄,這些宮閣殿宇似乎非是出自貴派之手吧!不知可能告知來由?」

    「掌教真人言重了,這有何不可?」申屠宏心中笑道,「不枉恩師特意整出這一番佈置,對異派中人當真是震懾力巨大啊,就連曉月真人這五台掌教也不例外?」

    心中如此,面上的表情卻愈發淡然,絲毫不看這玉樓之中地華美陳設,彷彿渾不在意一般,淡淡的道,「這些樓閣殿宇,皆是由海外神山靈嶠仙府赤杖真人的幾個弟子帶來為賀禮的,一共三百餘座,皆是仿照靈空仙界之上地天仙,甚或金仙的府邸煉製而成,倒也有頗有幾分仙家氣象。

    本來他們是要將這些仙家宅邸都自當作賀禮的,不過恩師嫌此過於奢華,長久居於其中,有礙修道之人心性之修煉,故而堅辭不受!只是此番峨眉開府,往來仙賓過眾,凝碧仙府尚未全開,再者,諸派來賓之中,多有不睦者,未免發生什麼衝突,攪擾了開府盛會,而且,在此玉樓之上觀景,更可一覽凝碧崖之妙處,故而方自借用了一下,以作延賓待客之用!

    「掌教真人且看!」

    說著,申屠宏掐了一個法訣,整座玉樓的頂層立時拔高昇起了二十來丈,直破雲霧,隨著申屠宏地指點,曉月真人等人信手撥開雲霧,當真是舉目四望,一覽無極,妙不可言。

    除了諸般景致之外,更有諸多亭台樓閣,瓊館瑤榭,到處矗立,點綴得一座凝碧仙府霞蔚雲蒸,祥光徹霄,瑞靄滿地,絢麗無儔。

    申屠宏見得曉月真人對其他的樓閣甚是感興趣,立時解釋道,「那些已經顯現的,都已經有別派之賓客居住其中了,掌教真人若是對此飛雲樓不甚滿意,還可隨我前去看看別的,此等殿閣,尚還有多!可任憑掌教真人心意挑選!」

    曉月真人聞聽此言,面容當得一整,擺了擺手,淡聲道,「不必了,我等修道之人,哪裡會貪圖這些享受?此等館閣殿宇,一任奢華,於我等皆不過如雲煙過眼罷了!何用刻意追求,再換別居?若是如此,那本座這些年的修煉也是白費了。

    不用師侄在麻煩了,我們就權且在此地暫住幾天好了!」

    申屠宏聞聽此言,雖難辨真假,但也卻有幾分正教氣象,不過轉念一想,曉月真人原先也是峨眉中人,位列更在自己的師傅之上,有此見識,也是理所當然的!沒看到其他的五台長老雖然竭力保持鎮定,但是目光卻是止不住在諸般陳設之上瀏覽著,任其如何掩飾,都自難以完全遮蓋那渴望之情。

    申屠宏對其他的五台長老不免有了幾分鄙夷之心,尤其是師傅,是先要其注意山濤,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兩樣,倒是那萬妙仙姑許飛娘還在好上一些。

    「那就依掌教真人的!」申屠宏淡淡地答著,稍頓了一下,又自道,「我這就讓執役童子、侍女前來侍奉掌教真人及諸位長老!」

    話音甫落,雙手輕拍,立時便有四個年約十二三歲的道裝男女侍者,男女各半,出現在了玉樓之下。手捧著三尺玉盤,中貯著玉液瓊漿、諸般仙果以及一些精緻的肉食,顯見是專為異派中人準備地。

    這四個侍者都是一式打扮:男挽抓髻,女的垂髻,短髮裁雲,容顏美秀;一身碧綾短衣褲,上披翠葉雲肩,白足如霜,下登葛履。他們都仿若是從虛空之中出現的,行進之間,並不是走的,而是貼地飛行。到得玉樓之前,逕直飛上,也不見甚遁光雲氣隨身。便是這般凌虛御空,上下如意,腳底好似有甚東西托住一樣。最奇的是,不但裝束相同,連年歲相貌,高矮胖瘦,無不相似。上地前來,將玉盤之中地物事盡皆擺放在玉案之上,侍立一旁。

    這些童子侍女看起來都是絕美資質,體內生機盎然,若是說有甚不如意之處,便是他們的表情都略顯木訥,也不說話,稍自有些美中不足。

    申屠宏笑著道,「我還有接待其餘地賓客,就先自告辭了,掌教真人及諸位長老,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這些侍者,他們都會照辦的!」

    曉月真人等人都自以為這些童子侍女乃是峨嵋派的執役之人,雖說表現頗有不凡,但是也未曾太過在意,再加上這些童子侍女身上似乎佩有仙符,也自隱藏了他們的真實身份。故而並未曾看出。

    不過山濤卻是不同,由於他所收的第一個弟子便是木魃,木之精靈中的霸王,故而一眼便自看出了這些童子侍女的身份,他們和木魃乃是同類。心中禁不住也有些好奇,要知道,草木成精靈,較之鳥獸更加艱難,要經歷的歲月更加的久遠。

    若是峨嵋派給所有的殿宇都配了四個這樣的執役之人,那潛藏的實力可就真的駭人以極了。山濤心中也禁不住感歎,「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千年大派的氣象?較之五台派之當日,著實是要強的太多了!」
第五卷 三次鬥劍 第二百三十章 靈嶠仙府之密

    山濤也不客氣,逕自裡問道,「申屠道友且慢,貧道尚有一事想要相詢?不知道方不方便說?」山濤不比曉月真人,以前曾是峨眉二代弟子,師侄一稱是無論如何不能叫的。

    申屠宏聞言,立時止步,笑著道,「山真人有什麼話且儘管問?能說的,我也知道的定然會言無不盡,若是我不清楚的,或者事涉本派機密的,就請恕我愛莫能助了!」

    「這個自然!」山濤淡笑著道,「我想問一下,貴派如此多的草木精靈到底是從何而來的?不知道這個可能說?」

    山濤此言一出,曉月真人方才仔細觀察起這四個童子侍女來,眾人皆是一時之高手,這一認真,立時看出了些許異樣,這些童子侍女除了表情木訥之外,目光之中隱泛青芒,面白如玉,儘管清秀絕倫,但是卻不帶一絲血色,冷冷的,顯見絕非是人。

    申屠宏洒然一笑,道,「山真人原來是問這個。這些執役之人盡皆是西洞庭妙真觀姜雪君師叔相贈的!據姜師叔言道,洞庭湖東西兩山均有不少歲久通靈的古樹,因是草木之靈,只憑日精月華與山川靈氣滋潤,儘管饒有靈性,內蘊嬰兒,均還未成氣候,不能脫體化形而出。

    兩山地大肥沃,居民日眾,時受樵工砍伐,枉自咽風泣露,無計防禦。姜師叔覺著它們與人無害。成長修為不易,一時惻隱,趁著閒中無事,運用玄功和師門心法,將內蘊嬰兒地三百餘株盡數度化了,助其凝聚形體。加速修為。

    近來姜師叔須得下山行道,這些靈木功候仍差,既恐日後為惡人所傷,違了初願;又恐樵工無知,妄加採伐。它們也都已經有點法力,為了切身之痛。作怪傷人,無形造孽,也是不好。

    恰逢此次峨眉開府大典,姜師叔便將其中為洞庭名產。且功侯較深的楊梅、批粑、梅花之類,帶來作為送給家師的禮物,一則點綴仙山,二則也助其修為。姜師叔帶來的約有二百餘株,其餘百多株功侯還淺的,則遷往大山深處,慢慢修煉。此番開府,賓客眾多,門中弟子各有職司,不便執役。故而才令這些靈木的嬰兒現形執役。」

    解說之後,申屠宏又自笑著道,「當然。他們與山真人門下地首徒木魃道友,是遠遠不能想比的!」

    山濤自然明瞭申屠宏最後這一句話有暗諷的意味,不過暫時卻也懶得跟他計較,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申屠宏見此。也自拱了拱手。就此下樓離開。

    「山師弟真是好脾氣啊!」摩訶尊者司空湛淡笑著道,「那申屠宏拿師弟最得意的弟子與執役相比。師弟居然也無動於衷?這養氣的功夫,做師兄的可真是自愧不如!」

    「司空湛,你也是修為多年了!」山濤淡淡地笑道,「豈不聞楚之南有鳥焉,三年不飛,一飛沖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若是如此,你可實在是太孤陋寡聞了!我都不知道你恁多年修煉都修到哪裡去了!」

    「山濤----」司空湛面色發青,不過很快便自強自抑制了下來,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一飛沖天,一鳴驚人的!」

    看到司空湛眼眸深處波蕩的厲芒,山濤卻是一笑置之,現在他的人都在幻波池之中,可謂是最無所顧忌地時候,哪裡會在乎這個?不過在他的心裡,卻已經將司空湛打上了一個大叉。

    二人之間的矛盾是早已經有之,再則此番,他辛辛苦苦第一個破開紫雲障,卻僅僅得了一件寶物,而山濤輕鬆自如的就得了大頭兒,他自然是更加的嫉忌。料定山濤不如他,故而便想找他的茬兒,出出氣!由其是見山濤一再退讓、隱忍之後,更是認定了山濤不是他的對手,總想找他的麻煩。

    玄都羽士林淵也是五台派的老人了,與司空湛一般,對當初山濤與許飛娘一起力挺了曉月真人為掌教也有諸多不滿,不過他卻比司空湛識得大體,明瞭三次鬥劍之期將近,五台派能多一分實力,就多一分勝算!卻是不願意二人之間鬧的太僵。

    當下裡插言,指著這樓中華麗雅致地擺設,轉過話題道,「曉月師兄,我也都算的上見多識廣了,可是對於這裡的陳設,仍不免心起覬覦之心!不過我倒並不是貪圖這些奢華地享受,而是這裡擺放的任一件東西,皆是以天才地寶煉製而成,委實是誘人。

    不說別的,單以這頂層屋中的擺設,若是將這些材料還原出來,我就敢誇口,絕對能夠煉出十件上佳的法寶出來!」

    問得此言,眾人再次細看,都禁不住點了點頭,頗有拿幾件試試地想法。

    林淵稍頓了頓,接著道,「這且不算,方才申屠宏那小子言道,此玉樓竟然是仿照天上天仙,乃至金仙地宮闕所煉製,這倒也罷了,可是這裡的宮閣殿宇,林林總總,數目之多,居然超過三百,且式樣各個不同?這卻讓我頗為不解,被天界貶謫下來地天仙、金仙也不過寥寥幾位而已,且在人間時間不長,便即再度飛昇。

    我久在黔地,多年不出山,這靈嶠仙府之名,卻是從來未曾聽聞,不知道是何等的來歷,竟似能夠見得諸多天仙、金仙一般!不知道曉月師兄可能為我解惑?」

    此言一出,其餘幾人立時被他的問題所吸引,望向了曉月真人,因為他們雖則聞名,卻也僅此而已!曉月真人也一樣,當下裡笑著道,「若是問這些事情,師弟真是問錯人了,這些,理應問許師妹才是,想來她應該是知道的!」

    許飛娘望了望山濤,笑著道,「看山師弟神色,似乎也清楚,不如就由山師弟解說好了!」

    山濤立時搖了搖頭,道,「我除了知道藍田玉實和雷澤神砂之外,一無所知,哪裡有師姐瞭解的清楚?還是由師姐來說好了!」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許飛娘整肅了表情,道,「天下各處靈山勝境雖眾,但是能夠被稱作神山的,也不過兩處而已!一處便是那南極天外神山,游離於地殼之外,再加上元磁屏障相隔,仙凡絕跡,宛若另一個世界。

    另一處則是海上神山----天蓬山,天蓬山遠處東海之極,中間隔著十萬里流沙落,高幾上接靈空天界。較之南極天外神山,更勝一籌。自頂萬四千丈以下,山陽滿是火山,終歲煙霧瀰漫,烈焰飛揚,熔石流金,炎威如熾,人不能近。山陰又是亙古不消的萬丈冰雪,寒威酷烈,罡風四起。兩面都是寸草不生。而越過這些寒冰烈火之區後,還需上升三萬七千丈,衝過七層雲帶,渡過那乾天罡風,方才能漸入佳境,到得那四季長春,美景無邊的神山靈境。

    唐時有一得道天仙赤杖真人,由於戀棧師徒情分,不願飛昇,只想與其弟子享受這人間無邊長生歲月,不過他也明白,天仙功行圓滿,若不飛昇,長此受人間濁氣所污,終究修為大損,不免隕落,故而便自想到了這天蓬山靈境。

    由於天蓬山上接靈空仙界,有許多仙界靈氣散逸而下,使得靈境之中仙氣氤氳,雖比不得那十洲三島,卻也亞類,足夠百多天仙於此生存的。故而便與其好友羅公遠一起,費了偌大的功夫,在天蓬山靈境建了這靈嶠仙府。

    羅公遠也是性情中人,明白若飛昇天界,幾無臨凡的可能了,故而逕自飛昇了靈空仙界。由於靈空仙界之中也有赤杖真人的諸多師長、至交,便自為赤杖真人作了一面玉碟靈牌,使得赤杖真人可以通過兩天交界之處的罡風雷火,去靈空仙界訪友。

    而由於天蓬山靈境中也有諸多天界靈藥,故而那靈空仙界的一些天仙、金仙也不時借採藥之機,下凡走上一遭。

    也正因為此,知道靈嶠仙府的人也自不少,但是敢打主意的,絕對沒有,較之峨嵋派,恐怕更加難惹!

    這些建築,並非出自赤杖真人之手,而是真人那些弟子,閒時無聊,以靈境之中的材料,按照那些下凡的仙人的描述煉製出來的,按照赤杖真人的說法,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這些東西,赤杖真人皆不准用,在靈嶠仙府不知道擱置多少年了,料想是峨嵋派拿來撐門面,震懾我等異派中人的!」
第五卷 三次鬥劍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凝碧崖峨嵋佈陣,星空中山濤設伏

    曉月真人聞得此言,詫異道,「許師妹如此熟悉,莫非去過靈嶠仙府?」

    許飛娘也不虛言,當即笑道,「不錯!當年我為了尋找煉製天魔誅仙劍與百靈誅仙劍的材料五晶神鐵,曾遠走四方極地,於東極之地,偶遇了赤杖真人門下甘碧梧仙子正在引渡幾個被海中精怪擄來的孤兒,幫了點兒小忙,結下了交情。

    極地之中少有人至,故而甘仙子便帶我上靈嶠仙府做客,與赤杖真人一番詳談,這才明瞭其詳!」

    「師妹交遊廣闊,見聞廣博,我輩真個不及啊!」林淵聞此,禁不住感歎。其餘之人也多如此。

    山濤表面之上雖然與他人相同,不過心中卻著實是驚駭。在他的記憶之中,對天蓬神山也知道不少,他也清楚赤杖真人常持天府玉碟前往靈空仙界訪友,不過卻不清楚這天蓬山竟然是一條天人交界的通道,而且那些天仙、金仙還可下界。

    看來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自己這些於人間修煉之人,寧可轉劫重修,也要飛昇天界,為的自然是有個更好的將來,以及安全問題。然而卻也有人為了避免受天庭天規約束,不避艱險,去那靈空仙界。

    要知道,這靈空仙界之中的諸多人物可是不講什麼功德、善念的,也沒多少規章律令,較之天界,可要危險的多了。

    不過山濤關心的卻不是這個,他關心的,乃是這些靈空仙界的天仙、金仙居然能夠通過天蓬山下界。雖則為了避免沾染紅塵俗氣,那些人都並不下臨人世,但是他們不下來,卻不代表不能下來。若是這人間的動靜大了,也不知道這些人會不會出來干涉?

    這才是山濤最想知道的。不過很顯然。要知道這些,除非去問赤杖真人本人。否則,是絕難知道地。不過這赤杖真人雖然游離於塵世之外,自在逍遙,卻似乎與峨嵋派的關係更近一些。他與長眉真人乃是一輩之人,說不得二人之間還頗有交情。天蓬山山濤倒是自信能夠闖得上去,不過想要問些東西,沒有絕強地實力,那可就難了。

    眾人于飛雲樓之中呆了半日時光,看得凝碧崖四處又自現出數十座亭台樓閣。心中便自明瞭又有諸多賓客到來了,由其是附近,也自多了不少,故而都自不耐煩再呆在這裡。出去四外訪友去了,同時也自看一看他人的居所。

    山濤一人呆在飛雲樓中也自沒什麼意思,故而也自出來,四處走動走動,信步觀賞些景物,也想些事情,不過,過了一會兒,他就發現了一個古怪,似乎自己所在的一片多是魔教中人。

    山濤走的地方也自不少了。見得儘是面容陰鷲,身上邪氣、魔氣甚盛,別說正教的弟子了。便是一個旁門的散修都沒有見到。心中當下裡一動,立時身形一晃,便自消失不見。再度現身之時,已然在距離崖頂數百丈的高空了。

    此地雖然雲霧繚繞,遮擋了視線。但是以山濤的天視地聽大法。依舊對凝碧崖上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此時。他卻發現了一個有趣地現象。

    原來,那得自靈嶠仙府的宮閣殿宇,安放的頗有技巧,一共分成三個群落,以山濤所在的群落,距離即將現世地凝碧仙府最近,位居中央。表面看來,似乎位置最好,但是自天宇向下看,剩餘的兩座宮殿群落與凝碧仙府合在一起,恰恰成了一個三角,將自己所在的宮殿群落給包圍在其中。

    山濤不用詳看,便自知道,左邊的那個宮殿群落乃是專門用以接待峨嵋的至交,也就是所謂的正教中人,因為他已經看到了矮叟朱梅的弟子周雲從和追雲叟白谷逸的弟子岳雯。而右邊的那個宮殿群自然是那些海外散仙,旁門散修之類的,不用想也明白,這些人大多都是與峨嵋頗有交情地。而位列中央的,自然就是歸屬於魔教的群落了。

    按理說,五台派乃是旁門之宗,理應歸屬右邊地宮殿群,但是申屠宏卻偏偏將自己帶到了這裡,與魔教弟子一處,顯然,在峨嵋派的心目之中,五台派,華山派,恆山派,天台派等等,這些與峨嵋派不睦的旁門,早就被其歸屬於邪魔一流了。

    再加上之前烈火祖師、毒龍尊者、曉月真人、恆山三化真人卓遠峰等人進行的串聯,即便是以峨嵋派的自信,也不免有些心中打鼓。正所謂只可千日做賊,不可千日防賊!峨嵋派雖然強大,但是在這準備多年地開府大典之上,即便是出現一點兒波折,也不免使得聲譽受損。

    故而妙一真人齊漱溟方纔如此安排,盡可能將所有地心懷鬼胎之人都集中到一起,如此,也可方便監視,應變。

    山濤見此,淡然一笑,暗自裡警惕道,「既然峨嵋派這等實力都需要提前佈置,那我這點兒本事自然更需要提前做一個準備了!」

    一念及此,諸天挪移大法當即展動,剎那間便自出現在了距離凝碧崖數百里開外的高空。此番前來峨嵋,他特意拿了玉清神符以為掩護,故而也不虞被人發現。而後山濤接著向上飛,有了昊天寶鑒護體,山濤直當那天上猛烈地罡風如同微風送爽,毫不在意,直直上升到了兩萬丈高空,方自停滯了下來。

    信手一抹,一枚尺許長,黑漆漆的梭型之物立時出現在了山濤的手上,正是山濤奪自烏鱧的那枚諸天星辰七絕秘魔烏梭。

    山濤得了《血神經》這部幾可等同於魔教大百科全書的魔教秘典,對於諸多魔教法器、法術都瞭然於胸,只是沒有材料,難以煉製出來罷了!這諸天星辰七絕秘魔烏梭,自他得手之日起,便自開始研究,雖不敢說有烏靈珠那般瞭解,但是卻也差不了多少。

    他很清楚,這諸天星辰七絕秘魔烏梭,飛的越高,便越是能夠招引太虛星空之中的遠古星辰的星辰罡煞之氣,所展現出來的威力也就越強大。山濤是準備,趁著此時無人阻礙,將諸天星辰七絕秘魔烏梭盡可能升得更高,展現出盡可能強大的威力。

    山濤默默的調元理氣,待得感到自己的狀態達到了巔峰之時,手中驀然透出一縷澄澈的紫華清光,包裹了諸天星辰七絕秘魔烏梭,而後打了幾個法訣,加強與自己之間的心神聯繫,便自信手一拋,將其祭向了星空。

    看著諸天星辰七絕秘魔烏梭越升越高,甚至超出了十多年前烏靈珠施展的那次,山濤還不滿足,畢竟,當日烏靈珠使用的是兩枚,卻也被峨嵋派給接了下來,山濤知道峨嵋派那深厚的底蘊,故而是唯恐威力不夠大。

    直到山濤感到其差不多已經到了自己心神感應的極限了,方才停止了催動,畢竟,那天際罡風對心神的削弱是非常厲害的,還是保險一點兒為好。到得了預想的高度,山濤便接著催動其向峨嵋山凝碧崖的上空飛去,反正在數萬丈的高空,山濤量峨嵋派之人也不會細心至此,故而也不虞被發現。

    做完了這一切,山濤臉上不露絲毫的異色,平靜如初。他停了少許時間,方自以玉清神符掩護著,重新回到了凝碧崖的上空,搜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葉繽的身影,不過已然有了安排,他心中卻也並不太著急。

    不過,沒發現葉繽,卻是在左邊的群落之中,看到了另一個還算熟悉的人----玄裳仙子楊瑾,山濤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也二十多年了,但是不是修煉,便是籌謀,卻並沒有過過一天那逍遙世間,閒遊四海,交結道友的日子。真論起來,這楊瑾只怕還是他第一個偶然結識的方外之交。

    其他諸如天狐寶相夫人、百禽上人公冶黃等,都有著這樣那樣的因由。他們之間也有著一定的利益聯繫。

    只是,經過了元江取寶一事,只怕楊瑾也聽聞了自己展露昊天寶鑒、九疑鼎的事情,知道自己當初於無華古墓之中騙了她,還肯不肯認自己這個師兄,還是兩說呢!

    不過,不去確認,而一味猜測卻也不是山濤的作風,再加上而今準備已然妥當,心無罣礙,若是一味獨自觀景,未免也有些無聊了,倒不如上前問問。

    一念及此,山濤也不耽擱功夫,立時展動了諸天挪移大法,瞬息之間便即出現在了楊瑾的身旁。
第五卷 三次鬥劍 第二百三十二章 水火風雷煉凝碧,門戶開納有緣人

    今番來峨嵋的外人,不論正邪,俱各都是前來觀看峨嵋開府之禮的,為示對主人的尊重,故而四處賞玩,都是走的,像山濤這般肆無忌憚的使用挪移法術的,可謂是一個沒有,故而將楊瑾也自嚇了一跳。還以為有人刻意搗亂呢,法華金剛輪已然悄無聲息的御使了出來。

    待得看清是山濤之後,方才將提聚起來的法力放下。山濤只從楊瑾見到自己之後的態度便可看出其對自己隱瞞之事並無芥蒂,不過山濤還是解釋了一下,楊瑾聽後一笑置之,並不多言。

    反倒是楊瑾身邊的那個女仙言道,「你要用那帝陵遺寶前往元江奪寶,也無可厚非,兩件法寶楊師妹也不在乎,只是你以後若是投身邪道,就莫要怪我們翻臉了!」山濤問了一下,方才知道她是楊瑾的師姐花無邪,因情被芬陀神尼逐出了佛門,現而今托庇於海外小瑤宮中。

    山濤聞得此言,洒然一笑,道,「正邪之論,各自有說,豈能因你一言而斷?」

    花無邪笑著道,「單憑此言,你就離魔道不遠了!」

    三人正自信口聊著,陡然之間,感到地下隱隱然開始震動,花無邪正對凝碧仙府的方向,立時道,「快看,峨嵋五府要現世了!」

    山濤與楊瑾俱各轉身望去,只見樓台亭樹,林立星羅,金碧輝煌,更有飄渺仙雲無量,瑞靄祥光萬道。倏地飛起兩朵祥雲,雲頭大不及丈。左邊站著石生,右邊則是齊金蟬。俱穿著一身極華美的蟬翼仙衣,好看已極。

    齊金蟬面前虛懸著一口金鐘,石生面前則虛懸著一口玉磐,相向而立。那雲由地面直升天半,相隔約有十丈,華彩繽紛。祥光萬道,宛如兩朵五色芙蓉。矗列天半,頓成奇觀。齊金蟬等雲停住,手執一柄一尺許長的玉棒,向鍾撞了三下。

    諸多宮閣殿宇之中的仙賓相繼飛出來觀看。那鐘聲洪亮,蕩漾靈空。還未停歇,跟著又是三聲極為清越的玉磐,金聲玉振,人耳心清。方在神往,耳聽地底風雷之聲,由細而洪,越發激烈。猛然驚天動地一聲大震,整座凝碧仙府的地面忽然陷裂。立即山鳴地叱,石沸沙溶,萬丈烈焰洪水。由地底直湧上來。

    凝碧仙府則彷彿被一股無形大力托起,連帶著眾多賓客相贈地無數花木,也在這時突然拔地飛起。高高虛浮於狂風迅雷、烈焰驚濤之上。其上騰著微弱的霞光異彩,將那烈焰風雷盡皆隔除在外,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傷。

    這一來,上面是仙雲,瑞靄飄空;下面是風雷橫恣。水火怒溢。各色劍光寶光。翔舞交馳,交錯成亙古未有之奇景。

    山濤笑著道。「千年大派,到底氣象非凡,居然要用乾天純陽真火將整座凝碧崖煉成一塊晶玉靈山,我們也自先躲一下,免得殃及池魚!」

    說著,三人也自馭氣聚雲,升了起來。話音甫落,水火風雷之勢,已經蔓延開來,越延越廣。四面八方,整座凝碧崖,無論是崖壁,是石土,是山巒溪澗,全如沸湯潑雪一般,挨上便即熔化崩陷。幾句話的工夫,眼界倏地一寬,水火忽然會合一體,火都成了熔汁,奔騰浩瀚,展開一片通紅的火海,焰威逼人。

    而那些館閣樓台,自然不用山濤等人操心,諸多峨嵋長老、弟子俱各一身仙衣,手持各色異寶,發出無量寶光,虛懸於水火風雷之上,非但護持著那些建築,便是那一草一木也都毫髮無損。

    此時方才見得諸般仙人的神通,故而雖則熾焰襲人,稍有點兒自重身份地人,都不願意往上飛太多,也不能大張旗鼓的使用法寶,以免在眾多同道面前失了面子,故而各色寶光、劍光都只是微微騰起,護定週身。不過由於來客太多,不下千人,遠遠望去,寶光相接,當真是五光十色,絢爛之極。

    山濤三人也不過上騰了一丈而已,不過山濤卻是沒有催動法力,而是信手自法寶囊中取出了一個黑色玉瓶,用手一指,瓶口微開,一道氤氳水光立時升起,將三人護定在裡面,立時無量舒爽地涼意環繞週身,將那熾烈的火氣驅散殆盡。

    楊瑾頗為訝異,當即問道,「這是何物,水華如此之盛?」

    「這就是紫雲宮中的天一真水,」山濤笑著道,「師妹既然喜歡,就送給師妹好了!」說著信手便將手中的玉瓶遞到了楊瑾的手中。見其欲要推辭,擺了擺手道,「毋庸推辭,此物我還有多!」

    其實這玉瓶之中並沒有多少,只不過天一真水奇重無比,才使得楊瑾以為很多。

    正在這時,齊靈雲與余英男手中各持著一個玉瓶飛了出來,由瓶口中飛出一片漾檬水煙,在火海上面四面飛駛了兩轉,直往當中原出現處飛去,晃眼無蹤。所到之處,炎熱頓煞,烈焰也不再上騰。

    過地小半個時辰,那烈火熔成的通紅漿汁,卻由四面滾滾而來,浪駭濤驚,齊向齊金蟬和石生二人雲幢之下聚攏,激成一個十數畝大的漩渦。這時凝碧崖全區,好似一大鍋煮得極開的沸水,又似一爐燒熔了的鐵汁,火星飛濺,一片通紅,所有雜質,全都浮起,到了當中,隨漩而下,沉入地肺之內。那些沸漿熔汁,便越來越清明,晶瑩剔透,更無絲毫渣滓,漸歸寧息,也不似先前洶湧。

    遠處,幾個峨嵋長老使用驅澤趕山術將凝碧崖附近的諸多山峰都向外排開,為新的凝碧崖開闢更為廣闊的空間,不過片刻之間,凝碧崖週遭便自多出了數百里方圓的空間。

    這時,齊金蟬與石生二人再次鳴鐘、擊磬,鐘磬之聲響過,妙一真人夫婦陡然現身,朝四方略一打了個稽首,而後妙一真人手中信手一拂,一道匹練似的青光自其袍袖之中飛出,射入了那溶汁之中,那火海溶汁立時不在翻騰,開始漸漸平息了下來。

    而後妙一真人手中掐了幾個法訣,對著這快要凝聚地火海熔漿平面一指,其上突然拱起了五個大泡,每泡大約百畝,相隔約有一二十里,甚是整齊。緊跟著周圍零零碎碎又起了好些大小不等的漿泡。

    不久之後,聽得鐘磬三次響動,左右各地棋布星羅,無數其形不一的漿泡,最後一次湧現之後,那溶汁便開始凝固起來,顏色也逐漸轉變,不似先前火紅,反倒和妙一真人先前袍袖之中飛出地青色匹練的顏色一般,渾似一整塊青玉,向下低去,化出一座主峰,向四方延展,將那開闢出來的空間也自籠罩在內。

    而那些大小不一的漿泡則飛速的膨脹著,不多時,那五個最大地漿泡同時爆裂開來,化作了五座莊嚴典雅,祥光繚繞地仙府,當先與那凝結起來的青玉地面合在了一起。緊接著,十八條斜長形狀地漿泡也自連番脆響,爆裂開來,立時現出了十八條飛瀑,形狀各個不同,傾瀉而下,下面則是溪澗,清泉怒湧,流水潺潺。

    此時,與峨嵋交好的長一輩之人,或者見聞廣博者,都自認出了,這便是凝碧崖最為出色的五府十八澗,長眉真人飛昇之前,親手將其封禁在了凝碧崖的內腹。並且有言:「峨嵋五府再現之時,便是峨嵋門戶光大之時!此時峨嵋盡可廣開山門,將那資質絕美,心性中正之人引入峨嵋門下!」

    而這些飛瀑出現之後,其餘的漿泡也自紛紛爆裂開來,化作了各式各樣的峰巒巖壑,高下不一,填充了那新開闢出來的空間。這時,在妙一真人的一聲令下,虛懸於空中的宮閣館台紛紛落在各處山巒之上,便是那瑤草琪花,嘉木芳卉,也自在各個長老弟子的指揮之下,按照一定的規律點綴在峰巒各處,扎根於青玉基質之上。

    一時間,各式奇景再現,較之當初,更勝三分,尤其是此時,靈氣氤氳,豐沛異常,任誰都想將此地據為己有,不過卻是只敢在心中想想,不敢訴之於口罷了!

    妙一真人於虛空,朝著四方稽首之後,朗聲言道,「峨嵋五府重現,必將廣開山門,以渡有緣,諸位同道若有合適之人,盡可薦來!」

    此言一出,追雲叟白谷逸,矮叟朱梅,玉清大師,嚴瑛姆,姜庶等等峨嵋至交紛紛上前,將自己帶來的子弟送上前去,這也罷了,他們這些人倒也罷了,有的一二個,有的四五個,加起來也不過數十個,倒是無所謂。

    諸異派宗主還可說那是事先安排好的,但是更多的卻是那些四方散修,見得峨嵋如此聲勢,不由心嚮往之,站出來自薦的怕不有百多人,甚或其中還有些魔教中人,妙一真人見此,自然是滿面微笑,但是如曉月真人、毒龍尊者等人的臉色卻是不那麼好看了。
第五卷 三次鬥劍 第二百三十三章 群仙賀禮駭人聽,世上人同命不同

    山濤對此自然也是感慨萬千,見得楊瑾、花無邪俱各紋絲不動,頗為詫異的望著身邊的楊瑾,問道,「怎麼,師妹不去列入峨嵋教下嗎?」

    「我是佛門弟子,自有師承,何須列入峨嵋教下?」楊瑾更為詫異的望著山濤。

    山濤一時無言,不過其念動之間便自有說,「正教昌明,峨嵋光大,不是號稱天下良秀,盡集於此嗎?以師妹皎皎之資,若是不入峨嵋,那峨嵋不就是在空口虛言嗎?峨嵋為天下正教之宗,料來不至於如此吧!」

    楊瑾笑了笑,對此不置可否,卻自另外言道,「之前,我曾聽聞師兄與峨嵋派之間雖有門戶之別,諸多爭執之處,但是卻也相處頗睦,兩廂裡並無太大紛爭。但是而今聽來,師兄似乎對峨嵋派有諸多不滿啊!竟似有轉為水火之勢,不知道師兄可能為小妹解惑?

    這前後之別,到底事出何因?是心中早有此念,一直隱忍?亦或是近來突遭變故呢?」

    山濤倒是料想不到楊瑾會對此這般敏感,稍自想了一下,淡笑著道,「這卻是難說了,還是師妹自己來猜吧!」說著,繼續將目光投向了場中。

    此時,妙一真人已然將所有舉薦而來的弟子,和那些自願歸入峨嵋教下的散修、異派之人,統統讓自己的門下,帶往了通行火宅,那裡是考驗弟子心性的地方。如此多人,自然不能盡數收錄為正式弟子。

    待得這些人散去之後,妙一真人夫婦再度向四方打了個稽首,而後吩咐齊金蟬與石生再度奏響鐘磬,歸屬於峨嵋教下的人盡皆隨著妙一真人,進入了凝碧五府之中位列中央的那座仙府---中元仙府。

    接下來便和當初五台立教之時相彷彿。不過妙一真人的掌教之位早已經坐定,卻還稍有不同。先自叩拜太元真人、樗散子、連山大師、長眉真人四位峨嵋派上兩代的祖師,而後則由輩分最為尊貴地玉洞真人岳開啟長眉遺札,宣讀之後,由妙一真人明確心志,光大峨嵋。昌明正教。

    接下來便是賜寶,傳法等等禮儀。這一套下來,所耗時間甚久,故而,真正要等到開府盛宴,就要到明日午時左右了!

    峨嵋派不比五台。乃是旁門,較為隨性,法度森嚴,這些程式雖則人盡皆知,但是除了峨嵋弟子,任誰也不能參觀,便是追雲叟白谷逸、矮叟朱梅這等和峨嵋之人幾乎沒有兩樣的人也一樣沒有資格。

    此時,主人有重大禮儀要參加,但是卻也不能冷落了四方來賓,不過峨嵋家大業大。至交眾多,倒也不需要妙一真人對此操多少心。

    妙一真人甫自離開,原先妙一真人的位置便自現出了一個高大、佝僂的身影。兩詞絕不矛盾,說高大,此人著實不矮,說佝僂,則是因為他是個駝子。此人正是妙一真人的至交。位列「七真」之一的大方真人乙休。

    乙休甫一出現。便自朗聲道,「此番峨嵋開府。乃是我修士界千年以來之第一盛會,想來四方道友都不會空手而來地,我這老駝子自不量力,就先自獻醜了,權當為諸位道友拋磚引玉了!」

    說完,四方打了個稽首,而後信手一拂,袍袖一展,憑空一道雷霆炸響,眾人忙自定睛看去,滿空光霞瀲灩之中,於位列凝碧五府最前的太元仙府之前,突現出一座紅玉牌坊,長約三十六丈,高約長地一半,共分五個門樓,一色朱紅,晶明瑩澈,通體渾成,宛如一塊天生整玉,巧奪天工,不見絲毫雕琢接樣痕印。

    當中門樓之下,有一橫額,上鐫著「玄靈仙境」四個大約丈許的古篆字,字作金色。一時朱霞麗霄,金光映地,襯得仙府分外莊嚴堂皇。

    此紅玉牌坊本是嚴瑛姆之師水母姬璇的水母宮中故物,後來傳給了另一個弟子,同樣位列「七真」之中的絳雲真人陸巽,被安置在陸巽的北海絳雲宮地門前。這紅玉牌坊除了大氣、堂皇之外,倒是沒有別的什麼功效,但是其材質卻是非同一般,與號稱峨嵋第一至寶的靈翠峰乃是同一材質。

    可以說,有了這紅玉牌坊,什麼時候峨嵋派窮了,弟子沒有法寶可用了,只要將其拆了,立時可成數十件上上品的法寶。在很多人眼裡,上佳的材料,較之一件成品的法寶更加珍貴,因為法寶還需合用才算得上好。因此,這件禮物,實在不可謂不重。

    不過算起來,知道絳雲真人有這件牌坊的人不少,但是真正能夠送得起的,除了乙休,還真就沒有幾個。這紅玉牌坊,乃是乙休用兩件天府奇珍換回來的。

    天府奇珍與前古遺寶,為人間最頂級的法寶,別說一般地小門小戶拿不出來兩件來,便是那些能夠拿得出來的大派,也未必能夠合絳雲真人的心意。

    還是乙休,有個好老婆,韓仙子手中有百多件強力地法寶,天府奇珍也有三十多件,任絳雲真人心意挑選,方自換了回來,讓丈夫於峨嵋開府盛會之上大顯威風。

    此禮之重,任誰都能夠看得出來,故而那些禮物明顯差的太遠的立時不敢拿出來現了,都自準備私下裡交給峨嵋的司禮之人。

    眾人正自嘖嘖稱讚著紅玉牌坊之妙,另一個略顯得沙啞的女子之聲響起,「你這駝子就愛賣弄,將好好地群仙獻禮給攪擾了,不過我卻是沒他人那般愛面子,就與天矮子一起,接下你地班好了!」

    眾人循聲望去,見得發言的乃是一個中年尼姑,面相奇醜無比,但是目光之中透露出來地煞氣,卻使得其憑添了幾分威嚴,令得無人敢於嘲笑。

    山濤一看便知其根底,此人原本是長眉真人之徒,名叫沈。後來則拜了轉入佛門的「宇宙六怪」之一的女仙辛玉如為師,手中一柄屠龍刀倒是不枉了名字,一氣斬殺了三千餘條毒龍,故此被稱作屠龍師太,煞氣之重,天下少有,故而她一出言,諸多議論之人紛紛禁口。

    和她站在一起的矮子山濤也不陌生,因為在五台開府之時也自見過,此人正是那「一子」,天師教教主天靈子。

    屠龍師太見得眾人看向他,也不多言,便自和天靈子同時飛起,憑虛立於擴大之後的凝碧崖的一處空蕩之處,信手一指,一彎形如新月,碧光閃耀的刀光飛了出來,初始不過尺許長短,接近地面之時,立時化作方圓數里大小的刀幕,旋空一絞,須臾之間,刀光便自收起,凝碧崖上立時多出了一個湖泊的雛形。

    緊接著天靈子上前,淡淡的道,「本座不敢與乙駝子相比,就以我孔雀河一道聖泉,為仙府添一道景致好了!」說著,自法寶囊中取出了一個通紅的袋子,向下以傾,一道幽藍色的泉水立時向屠龍師太削出的湖泊之中灌去。

    不多時,便已經將整個湖泊灌滿,不過這還不完,一個拳頭大小,蕩漾著幽藍色水光的圓珠也自從那紅色袋子之中飛出,落入了湖泊之中。

    這幽藍珠子一出,乙休也禁不住呆了一下,天下間,誰不知道孔雀河聖泉之名,不特具有氤氳化育之妙,更是淬丹、淬法寶的無上聖品,單憑這一湖泊聖泉,便已經足以與其分庭抗禮了。更何況天靈子連泉母也帶來了,有了泉母,這聖泉湖便會源源不斷的滋生聖泉,不用在擔心耗盡的問題了。

    乙休見此,立時哈哈大笑道,「天矮子,我真服了你了,你真捨得!」

    山濤在旁邊也自小聲的自語道,「這矮子也真個捨得,孔雀河三道聖泉,算是被其斷了一條根了。我五台派開府之時,他倒是蹭吃蹭喝了不少,也不見一點兒大方,都說人同命不同,沒想到這派與派之間,也自一樣啊!」

    稍自頓了一下,山濤扭頭,笑著對楊瑾道,「不過樹大也招風啊!別的不說,光這兩樣東西,就足以引得很多人前來覬覦了,峨嵋派縱然勢大,但也止不住人心貪婪,麻煩也不會小啊!」

    楊瑾自然聽得出來,山濤口中的幾分幸災樂禍之意,不由回道,「恐怕更多的人也會被今次的聲勢所震懾,不敢前來了吧。」

    「終究有些人是震懾不住的!」山濤搖頭笑道,「要不然,你師傅而今何在?」
第五卷 三次鬥劍 第二百三十四章 金輪佛光渡有緣,前塵舊事今朝了

    天靈子方自以禁法將泉母安置妥當,便見得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跳了出來,輕笑著道,「我也沒什麼好送的,就拿點兒花草點綴一下兩位道友開闢的湖水好了!」

    說著,在袖口之中一掏,信手一撒,千百點青光飛灑而出,有的落在岸上,有的落入湖水之中,只聽得一陣「嘩嘩」的水響,剎那之間,碧波溶溶中突冒起滿湖水泡,跟著一片極清脆的啪啪之聲密如貫珠。每一水泡開裂,便有一株蓮芽冒出水面,晃眼伸長,碧葉由卷而開,葉舒瓣展,滿湖青白二色蓮花一齊開放,翠蓋平擎,花大如斗。

    那小和尚再伸手一指聖泉湖,湖水立時漲起,向四圍漫溢,須臾之間,聖泉湖四周各有千百株娑婆、旃檀、龍象等西方寶樹,由地下突突往上冒起,晃眼成林,鬱鬱蔥蔥,寶相莊嚴,隱聞異香。

    這一片聖泉湖恍然間,竟似變成了西方佛境。

    「這小和尚是哪個?」山濤隨口問道,「一身佛力可是浩瀚的很哪!」

    「這是白眉師伯的大弟子,采薇僧朱由穆師兄。」楊瑾回道,「也虧得朱師兄這佛國青蓮,若換成其他之物,恐還難在這孔雀河聖泉中生長呢!」

    「言過其實了吧!莫非我天府玉蓮比他佛國青蓮差嗎?」山濤淡笑著道。「差倒是不差,不過你捨得送嗎?」楊瑾笑著問道。

    「那得看人了!」山濤也自笑著回道。「若是師妹,為兄自然捨得,若是峨嵋嘛,還是算了吧!」

    「我若想要。不會自己找葉姐姐要嗎?還用得著你送?」楊瑾笑語盈盈。

    山濤忽然想起,恍然道,「我倒是忘了,你與繽姐也是至交好友啊!」

    有了采薇僧朱由穆這一手,諸多宗門散修立時都有了主意,雖則他們拿不出如西方佛國青蓮,娑婆寶樹之類的聖物,但是。既然是點綴仙山,自然還是要論奇艷華麗,而這些奇花異卉,各家仙山洞府,哪個沒有幾樣與眾不同地?

    雖然有的人未曾帶來。但是為了顯示手段,有的甚至還用千里挪移大神通,直接遙空攝物,令得諸多奇花異木自遠方飛來,而後紛紛落在新近開闢的空地之上,一時間青翠浮空,繁霞匝地,香光百里,燦若錦雲。

    再加仙館銀燈,玉石虹橋。飛閣流丹,彩虹凝紫,祥光萬道。瑞靄千重,匯成亙古未有之奇。尤妙是境地壯闊,儘管花光寶氣,光怪陸離,依舊水碧山青。全境光明。了不相混,全不帶一毫人間富貴之氣。

    由於來客甚多。故而這等事情足足持續了一夜有餘,方才止歇,不過凝碧崖霞光瑞靄,上透九重,白晝、黑夜其實也並無太大地分別。在這場點綴仙山,以花作禮的盛事之上,最出彩的自然還當屬靈嶠仙府的甘碧梧、丁嫦二人。

    不論是奇花之多,還是論珍貴程度,任誰也難以與靈嶠仙府比肩,畢竟,靈嶠仙府之中的諸多花木,連靈空仙界的天仙、金仙也頗為艷羨,由此可想而知。

    黎明時分,追雲叟白谷逸與矮叟朱梅二人合力,用三十六顆彩虹珠,直接在聖泉湖上構建出了一座七色彩虹橋,算是為這場群仙獻禮劃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此時距離正午的群仙宴會,還頗有一段時間,故而,四方群仙來客自然不能在這裡乾等著,都自按照自己地喜好、需求,奔著自己的目標去了。

    原來,此番遷徙至峨嵋的花木,可謂是天下群仙合力集中起來的,品類之全,恐怕天下間少有能與之比肩的了。這些來賓之中,盡有那需求某種靈藥,奇花煉製丹藥地,而今峨嵋派哪一種也不止一株,只要不斷根,料想峨嵋也沒有那麼小氣。

    方才獻禮之時,很多人早就窺視好了自己所需要的,獻禮一畢,立時趕了過去,尤其是看中了那一些珍奇花木的,更是甚急,生怕慢了一步,被他人搶去。而這其中,以那旁門與魔教弟子行動最速,因為他們很明白,若是錯過今天,只怕今後也就沒機會了。

    那些與峨嵋交好的正教弟子,卻是沒有這個苦惱,除了一些低輩弟子前去之外,稍有些自重身份的,都自沒有動。看到這種情況,山濤也禁不住歎了口氣。

    「師兄何故歎息?」楊瑾問道,「莫非是嫌其如此,有失身份?」

    「不是,」山濤搖了搖頭,道,「我只是感歎他們實在是沒見過好東西啊!自天下人心思正,正教大昌,旁門、魔教日漸凋零,奇珍異寶、奇花異卉俱歸正教,我們這些旁門左道,委實擁有的東西太少了!」

    「人心思正,也是好事啊!」楊瑾淡淡的回道。

    「我也沒說這樣不好!只是,……」剩下的話山濤並沒有說出來,僅僅在其腦中迴盪,「只是要看是由誰做主導了!」

    閒著無事,三人也自信步走著,看看那些來自四海千山的瑤草琪花,當然,山濤也自四下裡瞅著,看能否見得葉繽的身影,不過卻一直未曾見得。不過他也未曾見得諸如極樂童子李靜虛,易周,百禽上人公冶黃等等,其他任何一個天仙地身影,料想他們應該是屬於最為尊貴的客人,理當另有安置所在。

    不多時,艷陽已然快至中天,中元仙府之中的妙一真人等峨嵋弟子,也已經完成了一應地禮儀,諸弟子也被傳授了新的法門,賜予了新的法寶。慕然間,妙一真人彷彿在傾聽著什麼?片刻之後,臉上便自露出了微笑。

    妙一真人對齊金蟬與石生二人道,「你們立時前去鳴鐘,擊磬!」兩人忙不迭前去。

    緊接著,妙一真人對所有的峨嵋弟子道,「三位神僧即將降臨,我等同去迎接!」一眾峨嵋弟子齊聲應是。而後妙一真人先自讓三代弟子出去,排好班次,自己則與十多個二代長老一起,去了中元仙府左側的偏殿。

    此殿之中,極樂真人李靜虛,玄龜殿易周,麗山七友,百禽上人公冶黃,天狐寶相夫人等已然成就天仙業位,只待飛昇地客人俱各在內,山濤一直找尋不到地葉繽也在其中,與天狐寶相夫人坐在一起。

    妙一真人笑著對眾人道,「仙府盛宴即將開始,不過在此之前,我等還要前去迎接天蒙禪師、白眉禪師,芬陀神尼三位佛門前輩,若非是三位前輩相助,恐水火風雷淬煉凝碧崖還沒那麼順暢呢!不知道諸位道友可願同往?」

    原來,趁著峨嵋派諸人一水火風雷淬煉凝碧崖之時,雲南長狄洞哈哈老祖,穿心和尚等數個魔道高人前來相犯,欲以大神通震盪地脈,將地火引發,將整個凝碧崖連一眾峨嵋中人齊齊化作灰燼。

    熟料,峨嵋派早有準備,請了天蒙、白眉、芬陀三位佛門前輩,於千里之外,施展大璇檀佛光,在峨嵋四周布下了迷蹤法陣,將其引至了天蒙禪師坐禪的陰亂山,各自吃了個大虧遁走。滿腹心機化作無用。

    這裡地人都有通天徹地之能,不用妙一真人解釋,也自明瞭之前的情況。不過在座之人,除了極樂真人李靜虛之外,其他的人神通雖高,但是輩分卻著實矮了一截,前去迎接,也不算什麼,當下裡都自點頭應下。

    葉繽卻覺得妙一真人望向她的目光似有深意。她此時已然見過了謝山,認了兄妹,不過謝山對來峨嵋一事卻是未曾明說,只言道一切順其自然,到時自有機緣!她心中禁不住暗忖道,「莫非那機緣就應在此時?」也不多言,心中暗自裡打定主意,靜觀其變。

    以妙一真人為首,一眾天仙、地仙級別的高手走出了中元仙府,此時,謝山還有諸多峨嵋至交的仙佛中人已經在仙府之外等候了。原來,此時,齊金蟬與石生二人已經敲響了一百零八響的鐘磬之聲。

    眾人排好班次,靜靜的立在仙府之外,望著西方的天空。諸多不曉得內情的四方仙賓,見得此景,甚為詫異,都禁不住暗道,「不是該開府盛宴了嗎?怎麼又來了這一出?從來不曾聽聞開府還有這一幕的陡然之間,山濤聽得身邊有人詫異道:「今日並無雲霧,何來的金頂佛光啊!」山濤定睛望去,原來佛光已於此時,出現了。
第五卷 三次斗劍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太虛煞火散金輪,兩儀微塵碎仙根 上
    碧霄萬里,澄淨如洗,並無縴雲。一道七彩光幕,恰在朗朗晴空之中突然出現。起初和尋常之時的峨眉金頂佛光相仿,只是要大得多,七色彩光也較強些,宛如一圈極大彩虹,孤懸天際,看去相隔頗遠。晃眼之間,彩光忽射金光,化作一道金輪,光芒強烈,上映天衢,輝映四方。

    古怪的是光中空空,並無佛陀影像。由于峨眉山以前曾是普賢菩薩的道場,故而,佛光光輪之中,似隱約可見普賢菩薩法身,而今卻沒有,不免令人有幾分詫異。

    “看峨嵋派這股子鄭重的架勢,總不至于是天仙謫塵,佛陀降世吧!”有人心中輕聲譏諷道。自然,此人沒有例外,必定是魔教中人。

    “這是我佛門無上法術——普度金輪,。能運用這等佛法的,都是已參上乘功果,行與菩薩羅漢一流。這類佛法,關系自身成敗,輕易不能施為。

    普度金輪乃行法人的元靈慧珠,行法之時,必須覓地入定,功力稍微不到火候,便會為魔侵擾。這類佛法接引,又無異舍身度人,事前須發下大宏願。否則難以成功!

    此番乃是我佛門第一高僧天蒙禪師親手施為,已然得到數千年,料想必得成功!只要受了金輪普度神光接引,想必又會有大緣法、大慧根之外教弟子要歸入我佛門了!”楊瑾想及山濤可能不知這其中緣由。便自解釋道。

    熟料,楊瑾發現山濤一直在盯著一個方向,並未認真听其言語,不由自主地順著山濤望去的方向看去,立時看到了站在妙一真人身後的葉繽,不由笑著問道,“怎麼。你不上前嗎?一則。與心上人相見,二則,也可試試機緣嘛!”

    “還不到時候!”山濤臉上雖然掛著微笑,但是眼眸深處,卻已然開始浮動著冷厲的光芒。“恐怕今生我與佛門都不會有什麼緣法!”

    山濤之言說的很淡,也很是清冷。楊瑾這般修為高深之人,也禁不住自內心深處升騰起了一抹寒意。

    這時,金輪已然全現,懸于高空,仿佛升起了另一個太陽一般。光芒雖然強烈,但並沒有給人絲毫的刺目之感,反倒覺得頗為的舒服。與此同時,一股低沉地梵唱也仿佛響起,縈繞在眾人地耳際。

    陡然間,芬陀神尼的師弟獨指禪師和無名禪師同時朗喝道︰“阿彌陀佛!西方普度金輪。忽宣寶相,定有我佛門中弟子劫後皈依,重返本來。如非累世修積。福緣深厚,引度之人焉肯以身試驗,施展這等無邊法力?此時應緣之人定然已心有所感,還不上前領受普度神光接引,更待何時?”謝山這些年在武夷山潛修。早已參透自身因果。知道自己身屬佛門,後來聞得葉繽與山濤之事後。不忍自己三世親人再在凡塵蹉跎,受情所累,故而將葉繽也邀引到此,只言道有大機緣,卻不祥說。想讓葉繽也自歸入佛門,從此清靜無為,得證大道。

    此時听得獨指禪師與無名禪師之言,望了葉繽一眼,毫不猶豫,立時上前。

    葉繽而今已然在謝山處對自己前幾世的情況了然無比,不過今世她已然成就了道門天仙,可謂是得道了,故而來此只不過是來踫踫自己兄長所言的大機緣。適才雖然心有所感,她也自對佛門甚有好感,但是想及佛門不比道門,自己尚有與山濤的感情糾葛,轉入佛門似有不妥。

    不過此念一出,立時另一念即起,“山濤不過你之情劫罷了!踏上這一步,超劫而出,便可得享大自在,得證大道果!”

    兩種心念在心海中盤旋,各不相讓,一時之間好生踟躕,故而身形欲動,但腳步卻還未曾邁出。

    妙一真人于旁見此,立時笑道,“凡塵情事,如雲煙過眼!緣法天定,而天定難違!葉道友難道還不徹悟嗎?”

    就在獨指禪師與無名禪師出言的同時,山濤也自淡笑著道,“楊師妹,恐怕以後我們真要成死敵了,但願你我不會再遇上!”

    “師兄想要做什麼?”楊瑾肅聲問道。

    山濤笑而不答,繼續望向葉繽。待得妙一真人出言,葉繽恍似有所開悟之時,山濤陡然朗聲喝道,“妙一道兄恐怕言過其實了吧!自古天意高難問?便是上界諸仙,也不敢妄測天意,就憑這一個老和尚弄出來地破輪子,就能代表天意了嗎?”

    在出言之時,山濤已然展動了諸天挪移大法,聲到人到,山濤剎時間已然出現在了葉繽身旁。葉繽一自來到凝碧崖,便自與諸位天仙在一起,她卻是不像山濤,毫無忌諱,隨意動用法術,本來是準備參加了峨眉開府大典之後,便自上五台山找山濤的,此時見到,自然大為高興,立時道,“師弟——”

    山濤先自和天狐寶相夫人,百禽上人公冶黃等天仙拱手致意,而後自然而然的握住了葉繽的手,笑著道,“繽姐,我可終于等得你功成出山了!現在峨眉開府大典也進行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群仙盛宴了。

    我看峨嵋派什麼東西都要人送,妙一道兄恐怕也沒什麼好東西來宴客,索性我們就此下山好了,我們之間,還有諸多事情要說呢!”

    葉繽尚未開口,妙一真人再次言道,“山道友,普度金輪現,必有大緣法之人入西方,自古皆然!山道友切莫以一己之私,而耽擱了葉道友的大事啊!”不過此時,妙一真人臉上已然頗為冷肅。

    “哦?”山濤面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道,“那就沒有過例外嗎?”

    “絕然沒有!”妙一真人的回答淡定而沉穩。

    “哦!”山濤依舊笑著道,“那若是普度金輪不在呢?”

    “不在?”妙一真人頗為詫異。

    山濤信手朝天上一指,笑著道,“妙一道兄且看!”

    妙一真人順著山濤手指的方向一看,卻發現普度金輪燦然依舊。正自詫異著,陡然間發現,山濤指向蒼穹地手指陡然間捏出了一個古怪的法訣,剎那之間,風起雲涌,天光立時一暗,普度金輪光華也自稍加暗淡。

    不過眨眼功夫,陰暗的天幕之上立時閃現了無數地亮點,有的大如圓球,有的則小如細沙,密密麻麻,布滿了峨眉山方圓數百里的天空。

    山濤昨天在將這諸天星辰七絕秘魔烏梭祭出去之時,早就已經將前面的催動步驟一應做好,只等最後一下爆發,故而方才能夠如此之快。再則,山濤將諸天星辰七絕秘魔烏梭送地比上次烏靈珠送地要高的多,雖然僅僅是一枚,但聲勢,較之上次地兩枚絲毫不遑多讓!

    此時天下群仙匯峨眉,其中大半都看見過十多年前烏靈珠施放諸天星辰七絕秘魔烏梭之後的情景,而且還記憶猶新,見得諸天星辰齊齊閃現,哪里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有的膽小一些的不由得驚呼出聲,“太虛煞火!”

    天上異變甚快,諸天星辰方自顯現,就听得一聲沉重的滾雷轟鳴,猶如天崩地裂一般,駭人以極!諸天星辰都自射出了一律黑色的華光,如此多的星辰罡煞聚合在一起,立時結成了一片黑色的風雷天幕,繼而在化作一幢黑色的傘形黑色火焰。

    再听得一聲劇烈的轟響,那傘形的黑色太虛煞火立時爆散開來,化作了難以計數的黑色火雨,仿佛共工撞斷不周山,天裂大縫,天河倒卷一般,傾瀉了下來。大者如山岳,小者密如沙,所過之處,道道虛痕閃現。讓人很清晰的便自明白了這太虛煞火的厲害。

    說起來雖然遲,其實卻甚快,這一切都不過是在山濤掐了法訣之後的剎那便自發生。妙一真人倒是反映甚快,早在山濤出現之時,便自心中有警兆,暗地里傳音給自己的師兄玄真子,令其從速啟動兩儀微塵大陣。

    不過天蒙禪師的普度金輪,因為尚連一個人也還沒有渡化,故而收起來甚難,再者其所處的虛空最高,首當其沖,成為了那些太虛煞火攻擊的目標。無量細密的火雨之中裹挾著一個斗大的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在了普度金輪之上。

    佛光,雖則向來以堅韌著稱,但是這普度佛光卻是用來渡人的,非是用來降妖除魔的,故而連第一輪都沒有挨過去,當時在這太虛煞火之下散化成了漫天流螢。驗證了山濤之前的言語,普度金輪不在了!
第五卷 三次斗劍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太虛煞火散金輪,兩儀微塵碎仙根 下
    在普度金輪散化的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陰亂山上,被白眉禪師與芬陀神尼合力護持著的天蒙禪師陡然間張開了慧目,爆射出丈許長短的金光,緊接著便即斂了回去,張口噴出了一口金色的鮮血。

    剎時間,天蒙禪師雙眼暗淡無神,面色灰敗,白眉禪師與芬陀神尼俱各明白,這是受了大願力反噬的結果,否則,憑借天蒙禪師兩世天仙累積的法力練就的不壞金身,絕然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景。

    凝碧崖上,雖然四方來賓俱各明白,峨嵋派定然有應對之策,不會任這太虛煞火毀了峨眉聖地,但是將希望全數寄托于他人身上,終歸是不能讓自己放心,由其是那些法力低微的,各種防身法寶齊出,護翼在自己的身上。

    一時間,凝碧崖上各色寶光之強烈,也不遜色于天上太虛煞火的黑芒。

    凝碧崖上鋪設的,乃是兩儀微塵陣的原始陣圖,中央又有先天一氣太清神符鎮壓,威力之強大,難以言表。不過要想啟動先天一氣太清神符,卻也不是那般容易的,玄真子雖然早已經熟稔流程,但是奈何法力卻是不夠,故而並不能將先天一氣太清神符完全啟動,還需要幾個峨眉長老的幫忙。故而,玄真子自己一邊灌輸著法力,一邊傳音召喚幾個法力渾厚的師弟。

    不過盡管如此,兩儀微塵陣未曾完全啟動,卻也足以將諸多想要偷偷溜走的人封禁于陣中,難以逃逸。

    妙一真人的反應,不可謂不神速。憑借著一絲警兆,便事先開啟了兩儀微塵陣,而在星辰罡煞初現之時,他就很清楚,山濤與峨眉派絕非是一路之人,即便他真的是連山大師地弟子,峨嵋派也不會接納這種出手如此狠厲,不顧蒼生之人。

    故而。在看到星辰罡煞的那一刻,妙一真人便即出手了,東海三仙,以百年之力,專為峨眉三次斗劍而鑄就的金光烈火劍赫然在手。一劍揮出,一道犀利之極的金色劍虹之上,繚繞著無盡的太清兜率紫焰,劈向了山濤。

    而那些天仙之中,與峨眉派交好的極樂真人李靜虛、易周、麗山七友九大天仙也自同時出手,各展神通,攝向山濤這個罪魁禍首。

    葉繽見得妙一真人出手,毫不猶豫的信手一揮,天下聞名的冰魄神光禁法立時使出。七色極光消融了妙一真人地劍氣,而那極地玄冰寒氣則擋住了那滔天烈焰。

    山濤早在掐動法訣之時,便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溜。他很清楚,要對付諸天星辰七絕秘魔烏梭這種殺器,峨嵋派若想不受什麼損傷,非兩儀微塵陣莫屬,時間拖久了。待得兩儀微塵陣布起,恐怕就沒有自己的活路了。

    不過眾人的反應也委實快了一些,諸天挪移大法尚未展動,九大天仙的攻擊便已經襲到。山濤心念一動,毫不猶豫的掐了一個法訣,當下里大梵天、帝釋天、多聞天王、持國天王、增長天王、廣目天王、金剛密跡、大自在天、散脂大將等九大諸天護法鬼神齊齊現身,各自迎向了一個天仙。

    雖則山濤為了修出二十四諸天護法鬼神,頗費了不少功夫。隨著他自身法力地提高。這些護法鬼神的法力也自水漲船高,乃是上佳的幫手。但是在山濤的心目之中,這些護法鬼神始終都是炮灰,是為了自己抵擋死劫的。

    護法鬼神死了還可以重修,但是自己若是出了問題就全完了。故而在放出了九大諸天護法鬼神擋劫之後,山濤根本就不看他們的結果,用爭取而來的時間施展了諸天挪移大法。不過諸天挪移大法並沒有應他的意,使得他與葉繽二人出現在千里之外。

    凝碧崖上鋪設的,畢竟是兩儀微塵陣地原始陣圖,雖則玄真子之前灌輸進去的哪點兒法力,只能夠啟動很少一部分妙用,遠不足以化出一個世界,但是單單這一點兒,也足以將周遭的空間進行封禁了。

    山濤犧牲了九大諸天護法鬼神,施展出來的諸天挪移大法,不過僅僅移動了千多丈而已,這點兒距離,別說那些天仙了,就是妙一真人這般的地仙,也在他們的攻擊範圍之內。

    不過幸好,山濤也沒完全將希望放在諸天挪移大法之上,對于兩儀微塵陣的開啟他也早已經有所考量,他相信,只要兩儀微塵陣尚未完全開啟,憑借玄武推演出來地一部分兩儀微塵陣的妙用,也足以讓他和葉繽脫身了。

    此時,凝碧崖周遭的空間已然開始出現了微微的白霧,盡管很稀、很薄,但是置身其中地山濤卻是感受到了其所蘊含的磅礡大力,當即心念轉動,大辯才天、大功德天、韋馱天神、堅牢地神四大諸天護法鬼神也自現身了出來,合力撐起了一道佛光金幢,將其與葉繽護在其中。

    妙一真人等人見此都頗多詫異,適才听山濤之言,分明對佛門頗多不滿,怎麼現在卻一個一個,召喚出來的盡是佛門護法,而且威力俱各不弱,顯然已經參了佛門上乘妙諦,否則,絕不會有如此威力。

    不過,心中雖然奇怪,但是諸人出手卻也沒有絲毫的猶豫,數百丈的降魔金光雷火、劍虹罡煞連番地轟在了四大諸天護法鬼神結出地佛光金幢之上,再加上那稀微白霧帶來的強烈地擠壓之力,不及片刻,四大諸天護法鬼神也自步了之前九個的後塵,散成了漫天流螢。

    不過山濤也並非是全無收獲,憑著十年來如一日,在萬象屏中訓練出來的,對兩儀微塵陣妙用的熟悉,他終于窺出了一條路途。當下里大喜,立時拉著葉繽朝著其計算好的方向飛去。

    葉繽也知道兩儀微塵陣的厲害,奈何她並不懂,只能跟隨著山濤,不過她的法力卻是要比山濤強得多了,立時將自己的法寶兩極圈祭出,以法力將之崩散,化作了一道極光冰幕,接下了妙一真人的一輪攻擊。

    山濤帶著葉繽,四方閃現,初始之時走的頗為輕松,但是不過須臾之間,那白霧已然變得濃密了起來,四圍的壓力越來越大,似乎稍不留神,就能將二人壓成齏粉,菩提樹神、鬼子母、摩利支天、日宮天子四大諸天護法鬼神又自現身,不過他們堅持的時間更短,便即被轟成了齏粉。

    山濤帶著葉繽,艱難的穿梭于白霧之中,各種壓力都自由諸天護法鬼神承擔,不過他們畢竟是有數的,不過須臾之後,最後一個諸天護法鬼神——雷神也自被四圍的壓力壓得爆散了開來。

    二十四諸天護法鬼神盡死,然而山濤卻依舊沒有闖出兩儀微塵陣,山濤不由心中苦笑,“到底是久經廝殺,峨嵋派的動作可真不慢啊!”

    此時無了諸天護法鬼神護體,山濤也只能憑借自己了,心念一動,身上驟然綻放出無量青光,盡管看起來溫潤之極,但是那白霧卻被青光紛紛排開,山濤大喜,看來這昊天寶鑒的威力當真不小。

    山濤忙于勘察陣法變化,抵擋四圍白霧的壓力,故而身後妙一真人等人的攻擊是顧不上了,葉繽在碎了自己的另一件法寶小南極子午磁光線之後,明了這般下去,自己的法寶碎盡,恐怕時間也不夠,立時自法寶囊中取出了一只六寸多高,形制古雅,由萬年前美玉精英制成的古燈。燈頭上雖然未曾燃起,但是卻依舊現出了青熒熒的焰影。

    此寶名叫散花檠,又名佛火心燈,為前世謝山與葉繽共有之寶,藏于海竅洞穴之內,此番葉繽出山,在謝瓔、謝琳姐妹的指引下,將其取了出來。

    此寶當真不凡,葉繽方自以三昧真火將燈焰催燃,紅、藍、白三色光焰便自由燈頭飛起,葉繽法力一自催動,三色火光立時化作一線飛出,化作了一道火海光幕,擋在了身前。由于此寶燃的是前古神油,只要神油不盡,火便不息,故而葉繽一時間輕松了不少。

    雖則少了後面的威脅,但是山濤承受的壓力卻沒有絲毫的或減,反倒更加大了,因為白霧的壓力又自提升了,山濤並不願意讓葉繽受傷,故而竭力催發出昊天寶鑒的青光,抵擋著。

    不過初始還行,就在山濤僅剩一步便可擺脫兩儀微塵陣之時,只听得“ 啪”一聲,青光全然斂于山濤體內,剎那之後,一輪古樸的寶鏡便自從山濤的體內飛離了出來。

    原來,兩儀微塵陣那磅礡的壓力赫然震碎了山濤修煉《天書紫》構建的行法體系,將與其元神合體的昊天寶鑒給硬生生打了出來。
第五卷 三次斗劍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因禍得福,第三元神有寄托;破而後立,三尸元神合大道 上
    山濤一直對兩儀微塵陣的變化十分的警惕,心中也自預想過威力突然增強之後的應對策略,熟料此番那壓力增強的幅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山濤哪里知道,白雲大師等三個峨眉二代長老已然趕到了陣法中樞,助玄真子催動兩儀微塵陣。

    這個結果,還是尚未完全展開的兩儀微塵陣要分出大部分的力量抵擋諸天星辰七絕秘魔烏梭引發的太虛煞火,否則,只怕更糟。

    山濤也不梳理體內暴走肆虐的法力,先自令葉繽拿過昊天寶鑒,抵擋四方壓力,自己則看準了那已然彌合在一起,正自在漸漸加固的出陣口,一聲冷喝,雙眸神光暴漲,勉強以心念將體內那暴走的法力都傾泄到手中的另一件至寶——里圭之上。

    里圭乃是梳理大地山川河洛的前古遺寶,不特本身就擁有三山五岳之力,還可以抽取天下所有山川大地的力量,威力浩大之極。乃是所有心里偏向陰暗的修士最佳的“悶棍”或者“板磚”的選擇,不說一拍一個死,卻也差不了多少。

    在山濤盡全力將體內散逸開來的法力灌進里圭之後,陡然脫手擲向了那個脫困的結點。由于兩儀微塵陣尚未完全展開,陣法構建的空間與原本的世界的聯系也未能完全斬斷。里圭于空中散發著微微的黃光,甚至還抽調了一部分峨眉山的地脈靈氣,使得凝碧崖也一陣晃蕩。而後如流星一般砸向那個結點。

    只听得“轟隆”一聲巨響。那個正在加固之中的結點當即被里圭給轟破了一個大洞。葉繽毫不遲疑,摟著山濤地腰,飛速的沖出了兩儀微塵陣。而此時,那個洞口也自即時合上。

    山濤受了兩儀微塵陣沉重的一擊,元神都有散逸的趨勢,此時只能竭力的以心念收攝,保持元神不散。法寶是無力再收取了,葉繽也自知道里圭這等至寶的重要,當即替其收了起來,忙自問道,“你現在急需靜修療傷,去哪兒最安全?”

    雖則山濤明白,兩儀微塵陣閉合,便是峨眉中人要出來也須得一會兒。但是保不齊會有人追蹤。幻波池是絕對不能去的,現在鄭隱還不到露面地時候,稍加思索,山濤便自想到了一個安全之地,立時回道,“西昆侖!”

    的確,西昆侖而今可謂是魔教聖地,星宿魔君、沙神童子、赤尸神君等等魔教巨擘。盡在此處,這些人法力雖算不得無敵天下,卻絕對是無人敢惹,都有著自己的保命手段。不是崩毀山岳。使大地重歸混沌,便是斷海分川,使大地重回洪荒。這些手段,任一個正教中人也受不了。

    山濤心中暗道,“我就不信。這麼大的動靜。那幫閉關自守的老家伙會不知道?”

    葉繽也自與星宿魔君熟識,沒有絲毫的猶豫。抱著山濤,架起七星遁法,剎時間便自到了西昆侖地界,而與此同時,妙一真人等人也自追了出來,循著那一絲蹤跡,趕往了西昆侖。

    葉繽按照山濤的意思,在西昆侖諸峰逡巡著,熟料,不論是星宿魔君,還是沙神童子,沒有一個打開自己的世界,放二人進去,此時,兩人已經看見了妙一真人等人地劍光,葉繽頗自心急,山濤也不確定起來,“莫非這些老家伙真個見死不救?”

    眼看妙一真人等人越來越近,正自考慮是不是換個地方,比如說軒轅聖陵,陡然間,一個沉穩厚重地聲音響起在二人的耳畔,“你們怎麼老在星宿老鬼的修迷峰打轉,莫非他很厲害嗎?”

    話語方落,西方天空陡然間裂開了一道縫隙,自其中發出了一道如水一般晶瑩透亮的光華,攝向了二人,葉繽本能的抵抗,卻被山濤制止,因為他似乎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剎時間,二人便自被攝了進去,那裂縫也自彌合開來。

    在裂縫合上的剎那,妙一真人及麗山七友方自趕來,僅僅是遲了這一步,妙一真人卻已經無可奈何,他雖不知道是魔教哪個老魔出手,但是卻很明白,除非將兩儀微塵陣搬來,否則那些老魔獨立開闢的世界自己是絕然闖不進去地。

    妙一真人望著前方的虛空,心中恨道,“待得恩師再次臨凡,看你們這些老魔如何躲藏?”當下里,強自壓下了心中的火氣,與麗山七友一起返回了峨眉。

    且不論峨眉之事,單說山濤與葉繽被攝進了那裂縫之後,雖然依舊被那光華包裹著,但眼中所見,卻仿若到得了另一個世界,青山綠水、瑤草琪花,與西昆侖的諸峰地千里銀白大不相同。

    那光華直直帶著二人飛越了數百里地界,來到了群山最高峰的一座宮殿之前,將二人放了下來。

    山濤定楮一看,上面赫然寫著“石神宮”三個大字,看到這個,山濤隱約覺得自己應該對此很熟悉似的,此時,那股熟悉的感覺又自浮現在心頭,立時想了起來,“石神宮?這不是血神老人的居所嗎?莫非這里就是他地轉劫之地?”

    此念一起,立時明了了方才為何對那道光華如此熟悉了,因為那根本就是血影神光,只是那太過精純了,較之鄭隱也更勝一籌,故而一時間沒想起來罷了!

    山濤知道了救自己地可能是血神老人,當即不敢怠慢,勉力控制自己的身形,在石神宮外躬了躬身,道,“弟子山濤,拜見師祖!”

    “好了,你且進來吧!你身上有重傷,稍有不慎,便有殞命之憂,就不比多禮了!”那個沉穩厚重地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葉繽聞言,當即扶著山濤走進了石神宮。見得血神老人,發現其也不過是個四十歲許的中年男子形象,很是普通,很難想象這就是數千年來的魔教第一人!

    “師祖,師娘與師傅都在……”話尚未說完,便自被血神老人打斷,笑著道,“不必多言,我之轉劫,便是為了成全他二人,對他們的事情,我豈不知?否則,哪里會費功夫來救你!”

    山濤心想也是,便不在說。血神老人雙眸泛起微微光華,看了山濤一下,對他的傷勢已然了如指掌,信手射出一道光華,助其穩住了身形,略加思索,笑著道,“算你小子運氣,你此次受傷,倒是因禍得福了!”

    “前輩何出此言?”葉繽正自心憂山濤傷勢,看其情形,性命或許無礙,但是只怕一身修為卻是要費了!聞听此言,立時一喜。

    血神老人望了葉繽一眼,接著道,“我這徒孫修煉的是我魔教三尸元神秘法,只要有一件寄托元神之物不壞,保得一縷神念,想死也難。不過此類法門,都是一開始便三尸同修,為的便是初始之時,元神雖弱,但也好分離,且三尸同修,也可齊頭並進。

    他倒好,偏走捷徑,走也罷了,尋到三件上佳的寄托元神之寶,一同修煉,將來成就,實是不可限量。只不過他只有兩件寄托元神之物,且修行太過神速,此兩大元神皆以成就地仙之位,元神凝練,內外俱備,行法體系,已漸穩固。

    他與別家不同,常人修行三尸元神,行法體系乃是構建于肉身之中,元神乃是純粹的法力與神念的凝合,借罡煞之氣顯化,故而以飛劍分之,損傷不大,他的行法體系乃是構建于元神之中,將來即便找到第三件寄托元神之物,如何將其三分?莫非他還真個舍得散了自己這一身地仙修為?”

    “是啊!此時師弟行法體系已然崩潰,豈不正合重頭修煉三尸元神,打穩根基?將來的成就也更高些?”葉繽喜道,不過剎時便又自黯然下來,“只是這般重修,不知要多少年月才得有成?師弟以前的法力著實是有幾分運氣了!”

    山濤笑著道,“繽姐,現在關于法力的運氣,我依然還有!我還剩的一枚廣成金丹,本來是給你留的,不過你而今已然成就天仙,自然就用不到了,正合我用。廣成金丹內蘊有千年法力,足夠我修回來了。只不過,我而今只有兩件寄托元神之物,即便是重修,根基也依舊難以穩固啊!”

    “小子,你叫我一聲師祖,我也不能讓你白叫,第三件寄托元神之物,就由我這做師祖的送了!”血神老人說著,自袖中取出了一枚紅光閃閃的寶珠,而後接著道,“這是我魔教第一至寶化碧珠,本來是準備留給你師傅的,現在他也另有遇合,成了天仙,也用不到了,正好便宜你了!”
第五卷 三次鬥劍 第二百三十八章 因禍得福,第三元神有寄托;破而後立,三屍元神合大道 下

    「化碧珠?」山濤聞言,立時大喜過望,為了成就三屍元神,當年他就有心要找化碧珠,只是化碧珠很可能在峨嵋派的手中,或者是在佛門手裡,一時間也無從找起,故而方才先以雪魄珠和乾天火靈珠煉了兩個元神。

    不過山濤也頗自疑惑,不由問道,「師祖,這化碧珠怎麼還在師祖的手裡?」

    血神老人望了他一眼,笑著道,「單憑瘋和尚那一個菩提圈就想破了我魔教第一秘典,也未免笑話了,我不過是為了護持你師娘得償所願,發下大願,要轉一劫,為了轉劫之時成道容易些,故而取了點兒巧,是借其之用,成我魔教一件至寶罷了!

    此寶玄妙,正教中人那得能夠弄明白,峨嵋派法寶眾多,甚少用到,一直被束之高閣,沒多少日子,我便以心念將其招引了回來。」

    山濤這時才明瞭了其中原委,對這個魔教第一人也自更加欽佩了。笑著恭維道,「師祖真是高明啊!」

    「不說這些個陳年舊事了,還是先恢復你的法力要緊!此時,你體內法力凌亂,正合分化元神!」血神老人將化碧珠拋給了山濤,肅然道,「不過此番修煉,卻是不能夠像以前那般草草了,務要將根基打牢才是。

    有了這三枚寶珠,你將來若是止步於天仙之境,那可著實是浪費了!」山濤點了點頭,修行之途艱險無比。根基打的越堅實,將來地成就自然也就越高!這個道理,但凡修士沒有不懂得的,但是真正做到的卻也不多。他自然是願意打好根基,但是這也不是光說就行的。

    想到自己的師祖兩世加起來,修行的歲月已經有數千年了,經驗豐富無比。還是問的清楚點兒為好,也不客氣,忙自問道,「師祖,現在我修三屍元神秘法,三大元神都自有了寄托,可分可合,不知是修習同一門法訣為好呢?還是按照三枚寶珠地特性。修煉三門法訣為宜呢?」

    「莫非你手裡的修行法訣還很多嗎?」血神老人問道。「一般的法訣也就算了,我指的是那可以同往天仙大道的法門!」

    山濤洋洋灑灑,將自己所擁有的各種修行法訣都說了出來,連血神老人這等人物也不免吃驚。自古以來,為了一部天書,幾個門派都能搶的你死我活,像山濤這般,短短時間內弄了四五套。還沒被人發現的,還真不多見。

    血神老人稍自想了一下,肅聲道,「兩者一般來說。並無優劣之分,一者成其變,一者精其純,各有千秋,難分軒輊!不過若是論戰鬥。還是變化多些終歸是佔些優勢。不過若是論成就,自然還是要精純些好!

    要如何做。這還得看你手中地天書如何?天書也有上下品之分,若是你得地天書上記錄的法訣比較高深,完全足以應付你成就天仙之後的修煉,那最好還是求其純為上!若是那法訣僅僅足以讓你修到天仙,那還是分開來修煉為宜,以博而變,好求其突破!

    當然,這只是我的看法,具體如何修煉,還是要你自己來做決定!」

    「高深的法訣?」血神老人說道這句之時,山濤的腦海之中便想起了自己所得的那部《大金玄都寶藏丹籙》,此法典絕對是上古修行法門之一,足為自己將來所用了。自己之前修行就是太雜了,此番重新來過,還是精純些為好。

    不過《大金玄都寶藏丹籙》卻是要內丹與元神合煉的,自己失去了肉身,只有元神,卻是難以修出內丹來,雖然正自在思量以雪魄珠這等寄托元神地寶物代替內丹,但是尚還沒有眉目,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山濤當下裡便自將《大金玄都寶藏丹籙》的事情同血神老人說了,血神老人聽後立時大感興趣,細問了一下,山濤立時將《大金玄都寶藏丹籙》自山河鼎中取了出來,讓血神老人觀看。

    血神老人的見識,較之山濤,自然要高出許多,看過之後,滿面喜色,笑著道,「你這小子,當真是運氣,這等遠古法門也能夠得到!這乃是上古金仙修行法訣的一種,修行此法,將來能夠走地多遠,我雖然難斷定,但是只要你小子自己不出問題,金仙以前是絕對不用愁法訣的問題了!

    至於你以那寶珠代替內丹的想法,也很是不錯,我雖然不敢斷言,但是你可以試試,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山濤接著問道,「那師祖將化碧珠給了我,豈不是沒了修煉《大金玄都寶藏丹籙》的機會?」

    「誰說沒有了?」血神老人面上笑容不變,道,「《血神經》修煉到極致,便可以返虛為實,重現肉身,與常人無異!你師傅那是修行地法訣還有所欠缺,雖則他天縱奇才,自己用其他法門進行了補益,但終究還是比不上原有地神妙!待得我為其補齊之後,他也一樣可以修煉此法!

    不久之後,我魔教六十年一度的紅蓮法會將開,到時候,我魔教之中,但凡信得過地弟子,在修習原先法門的基礎上,也修習此經,必定會實力大漲啊!」

    山濤聞此,立時明瞭血神老人對自己與師傅所要做的事情也都瞭如指掌,不過想到他為了自己女兒能與鄭隱在一起,甘願捨棄一身修為,轉上一劫,對其關注一些,也自正常。再者,他當年為魔教教主,論起來星宿魔君等人還是他的手下呢,知道些情況,也不稀奇。

    「既如此,那此經就暫放在師祖這裡研究好了!」山濤當即道,血神老人對此也沒有客套,接下來便自給山濤安排了一間靜室,讓葉繽為其護法,先自煉法,恢復實力。自己則繼續研究《大金玄都寶藏丹籙》去了。

    方才血神老人往山濤身上打出的一道神光,已經幫助山濤收束了一部分法力。到得靜室之後,山濤和葉繽略一商量,便即開始修煉三屍元神。

    山濤心念一動,雪魄珠與乾天火靈珠立時從頭頂升了起來,各自散發著濛濛的光華,同時,山濤也自將化碧珠祭起在空中,與之並列。雪魄珠與乾天火靈珠在山濤法力的催動之下,立時開始顯威。

    一縷縷銀白和黑紅的光華自山濤的身形上被抽離了起來,分別投入了雪魄珠與乾天火靈珠之內。而在山濤頭髮上繫著的,由血神子化作的一縷絲絛,則飛入了化碧珠之中。

    那些光華,正是山濤賴之以顯化元神的冰雪罡煞和地火罡煞。隨著這些罡煞之氣被兩枚寶珠漸漸抽離,山濤的身形漸漸開始虛化了起來,到得最後,在葉繽的眼裡,也只能隱約看清一個人影,微微閃動著清粼粼的水光。

    山濤此番分化元神,較之上次分裂第二元神之時,實力何止天差地別,原先只是一團清光,而今卻是無形有質的人形。若非是此番體內的行法體系被打散的差不多了,山濤還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捨得就此散去了自己的一身法力,重新進行分化。畢竟,三千大道,皆可有成,未必非要修行三屍元神。

    不過此時,山濤卻沒有了絲毫的猶豫。他感應了一下自己體內的情況,非但不用在自己控制之內的法力收束其他肆虐的法力,反倒加入其中,有意識的破壞起了體內成型的種種結構,將其盡數散化為原始的法力。

    待得完全散化之時,山濤的元神又自如以前一般,化作了一團水淋淋的清光,於空中變化著各種形狀。值此之際,山濤立時以神念傳音道,「繽姐,動手!」

    葉繽聞言,心念一動,手中當即現出了自己的冰魄神光劍,信手一揮,三道森寒的劍氣即時發出,於空中飛過,將山濤的元神斬成了三段。葉繽而今以天仙的修為做這種事情,自然分的是極為均等。

    三份被斬開的元神雖然受了些許損傷,但是葉繽控制的極好,損傷的甚微。在山濤神念的牽引之下,三份元神分別朝著空中虛懸的三枚寶珠附著而去。

    寶珠被元神依附之後,不過須臾的功夫,在葉繽的感應之中,三份元神俱各化作了人形。而後三枚寶珠俱各開始將內蘊的罡煞之氣回輸入元神之中。冰雪罡煞、地火罡煞、玄陰血焰神罡各自將元神顯化了出來。

    一時間,三個山濤同時現在了葉繽的眼前,一個銀白,一個黑紅,一個血紅。葉繽心中甚是歡喜,因為她明白,山濤的三屍元神已經初步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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