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柚仔

第十一卷 3219年的春天   第十二章平民與世家

    原來如此！听了解釋，楊帆一瞬間明白過來。

    原來當不動明王訣出現的那一瞬間，這件事的性質，就已經從普通兩人之間的對戰，升級成了世家與普通百姓之間的矛盾了……

    楊帆也同時了解到，原來在這個時代，之所以還保留有世家這種東西，之所以世家會被稱為世家，敢情就是因為他們掌握了高級道具卡這個資源。

    現在回想一下，當初看到的零界商品目錄里面，武器、道具、奢侈品之類雖然琳瑯滿目，卻獨獨在道具卡這一塊，似乎能看到的最高級別，也不過是四星級而已，就連不動明王訣這樣的五星級卡，也是一個都沒有找到。

    有什麼等級的實力，就應該配合使用什麼等級的道具卡，這樣才能夠相得益彰，發揮出自身武力與具現功訣的最大威力。

    可是四星級，才僅僅是匹配團級的功法啊，價格就已經相當不菲了……

    難怪沐祖老頭老了老了，積攢了一輩子，也只是學會兩三招不入流的火系魔法；

    難怪以沐嫀的天縱奇材，又是雙系的罕見屬性，也只不過具現了一套殘缺不全的逐月訣；

    這還是零界的商品目錄呢，在山都二層那個商城里的東西，比這更少更缺，還不帶打折的。

    高等級的功法完全被那些世家嚴格控制在手里，身為世家子弟，只要自己的實力到了，晉升成功，立刻就會有準備好的功法具現，無論是獵者的試練，還是在其他場合，他們顯然都會比那些普通百姓出身的晉升者要領先一截……

    而這一截，在某些人的眼里，也許就是終生都無法彌補的恨事，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下來，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也難怪世家與平民之間會存在這般深刻的矛盾，就如同現在這里的左右兩邊，那種對立的情緒，都是毫不掩飾的表露在外。

    楊帆在這里尋思的功夫，狐光卻已經勸完了狼老五，只不過，看情況效果並不太大，狼老五的一意孤行，身為朋友的狐光也沒法勸服。

    他把目光投向楊帆這邊，似乎說了些什麼，不過兩邊的叫喊聲轟轟烈烈，他的那點聲音頃刻間就被淹沒了。

    周圍也有同是世家子弟的，見狀也紛紛沖狐光叫嚷起來，約摸是叫他別多管閑事。

    輕輕搖了搖頭，狐光還是向楊帆走了過來。

    身後里，那些世家子弟悄悄向狼老五詢問了幾句，也不知問的是什麼，反正狼老五作答之後，一群人都是一臉古怪的笑起來，然後向楊帆挑釁的喊道︰“不比就是怕了，我們也不為難你，向我們叩幾個響頭，這件事就算揭過了。”

    雖然已經連輸了三場，不過對于接下來的這第四場，他們對狼老五的信心還似乎蠻足的。

    听了他們的話，狐光腳步微頓了頓，等再一次嘆息搖頭過後，他已經走到了楊帆的身前︰“真沒想到還能在這里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楊帆聳聳肩，絕對是大實話。

    狐光深深的看著楊帆，那目光甚至讓楊帆有些悚然，心中懷疑難道是昨晚被人誤會的事被這家伙知道了，所以自己成了他異常性取向的新目標……

    一眨不眨幾十秒，狐光驀然嘆了口氣︰“那天離開考場以後，我曾經以為高看了你。因為就算普通人都知道，在進入獵者訓練營之後，一個人的實力會日新月異的提升，那種晉升的速度，絕不是訓練營以外的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楊帆揚了揚眉頭，卻沒有去反駁，狐光見狀也微微一笑，徑自繼續道。

    “可是今天再見到你，我才知道，還是低估了你。當日試煉時，如果你有今天這樣的實力，狼老五根本就沒有偷襲你的機會。”

    誠如所言，如果當日楊帆有現在的實力，面對狐光時，就絕不會僅僅是被動防御，而狼老五也就根本沒機會出手，狐光的這番言論，也算是公允。

    不過他的言下之意，還是在說楊帆的進步超過了他的想象，令人驚異。

    是人都愛听馬屁，何況是狐光這般高明又不著痕跡的手段，楊帆的心中也不免微微自得起來，不過總算還是留下了幾分理智，開口問道︰“你過來，是不是想勸我不要打這場？”

    “不！既然你會出現在這里，這件事所代表的意義，我想你也應該清楚了。”這般說著，狐光環視了一圈忿忿不休的人群，“你覺得，以現在的情形，還是只憑著我說不打，就能不打的嗎？”

    “那你這是……”楊帆被狐光的話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今天的事情，到最後究竟要怎麼處理，這是你自己的事，我相信你能處理好。我只是從另一個方面，給你些建議……”狐光嘆道。

    “哦？那我洗耳恭听。”本著不听白不听，听了也白听的態度，楊帆隨意的應著。

    “狼老五此人，桀驁不馴，欺軟服硬，事實上，整個狼族人的性情也大都是如此。所以我給你的建議就是，你跟他，要麼不打，如果真的要打，就一定要把他打到心服口服，千萬不能放水。”

    狐光的話，完全出乎了楊帆的意料，事實上在這之前，他的確生出過放水的意思。

    不過狐光的話及時給他提了個醒，這個時代的人，從來都是崇拜強者藐視弱者，根本不會和你講究什麼中庸之道、仁者無敵，自己的一時心軟，說不定反會被對方當成一種侮辱。

    也許就是看出自己有這種打算，狐光方才出言點醒的。

    “謝謝，兄弟謹受教了！”楊帆很是鄭重的一抱拳，向狐光拱了拱手。

    于是千眾矚目之下，他與狼老五的第四場決斗就開始了。

    沒有更多懸念，這場決斗的結局，終究還是楊帆技高數籌，最後取得壓倒性獲勝，當然比賽的過程中，也出現了許多可圈可點的地方，甚至可以說，與前幾次都有很大的不同。

    因為這一次的戰斗，完全不再是那種貼身肉搏、武力相拼的決斗，而變成了一場赤裸裸的道具戰。

    這原本也是之前狼老五與一干世家子弟自信滿滿所在的地方，狼老五甫一出場，就從自己的數據卡中具現出了兩把重火力武器，不由分說，就展開了對楊帆的炮轟。

    他這樣做的理由也很充分，誰讓楊帆在上一場偷偷的往骨盾里藏棍子來著，既然你做了初一，難道就不許我做十五？

    狼老五的如意算盤打的倒是不錯，可是任他機關算盡，也不會知道，楊帆平時賣的就是這些個，他的空間卡里存放的武器，那可是要論打計算的，可惜啊，卿卿性命就是這般給誤掉了……

    到最後，狼老五也不過就是做了個十五，畢竟他卡片里的武器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乏善可陳，而楊帆卻干脆直做到大年三十，一番重火力武器集中演習似的狂轟濫炸，狼老五連喊冤都沒來得及，就只剩出的氣沒有入的氣，徑自畫餅灰灰去也。

    事實上以楊帆的槍技，也根本毋須這種規模的壓制，只要給他一把能對狼老五造成傷害的遠程武器，狼老五就絕不是他對手。

    他的槍械技巧那可是從二十五世紀無數的網游中燻陶出來的，又豈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比肩的。

    之所以這麼做，正是因為剛才狐光的提醒。

小柚仔

第十一卷 3219年的春天

   第十三章我不是出來賣的

    楊帆毫無疑問的取得了戰斗的勝利，這下子，千人觀戰團中，平民的一方歡呼雀躍，世家子弟一方卻是鴉雀無聲，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還真就如狐光所說，狼老五此人欺軟服硬，跟楊帆一連四場戰斗不但把老底都輸掉了，而且無論是近戰、遠程還是玩陰謀手段、卑劣招法，自己都被壓制的死死的，事到如今，他心中的憤怒反倒平息了。

    想來也是，一次兩次還可以說是與運氣有關，一連四次，那就絕不是運氣，而只能歸結為實力了，尤其是從等級上看，楊帆還是比狼老五低了一級，這中間的差距已是不言自明。

    “我，輸了！”第四次從虛擬競技場中出來，狼老五坐在原地，沉默了半晌，終于向楊帆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猶豫片刻，似乎有些不舍，不過他還是從身上掏出了不動明王卡，伸手遞給了楊帆︰“不動明王卡，現在是你的了。”

    “老五，不是吧，這樣你就認輸了？再跟他打過啊！”一旁的世家子弟叫囂起來。

    “有本事，你們跟他打吧。”狼老五回頭語氣淡漠的塞了一句，那一幫人立時啞了火。

    他們當中也不是沒有比狼老五更強的，可那都是獵者訓練營上幾批的學員，實力比楊帆至少高出兩個檔次，即便上去了也勝之不武啊。

    而若是與狼老五同級的，水平最多也就和狼老五不相上下，狼老五輸的如此徹底，他們想來也不會好到哪里去，誰又肯出來做那個丟人現眼的？

    他們那邊冷了場，楊帆這時候說的話就尤其顯出了效果︰“不了，這張卡我不要，你收回去吧，還有剛才的這一千九百分，也都拿回去！”

    “嗡！”

    周圍人群又是一陣騷動，無論是世家一方還是平民一邊，都紛紛驚異的看著楊帆。

    狼老五的手滯在了半空，抬頭憤怒的瞪著楊帆︰“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覺得我輸不起嗎？”

    楊帆哂然而笑︰“你剛才應該見到了我的手段，以我的身家，你覺得，我會在意你這點賭注嗎？”

    狼老五一時無語，眼前的小子也不知道是打哪兒蹦出來的，雖然是山都里從未見過的生面孔，身家卻豐厚的嚇人，他那數據卡里的一件件裝備掏將出來，姑且不管威力究竟如何，光是兌換成積分，也能砸死個把人了。

    他哪里曉得，那些東西都只不過是楊帆經手的貨物，根本不是他自己所有。

    見狼老五無話可說，楊帆就繼續說道︰“之所以跟你打，是覺得你正好是適合我的對手，可以印證某些打法，來提升我的實力，到這里來的人不都是這個目的嗎？”

    “如果我不願意，就憑這點東西，你覺得夠收買我的嗎？所以，這是個原則問題，我只是想告訴別人，我不是出來賣的，不是誰想跟我，我都要搭理的。”

    楊帆就這般傲然說道，既是抬高自己，無形中也給了狼老五一個台階下。

    只不過，一邊說他一邊暗暗磨牙，好酸，好肉麻，牙都快倒了，若是放到二十五世紀，電影里出現這樣的台詞，編劇、導演早被觀眾一頓大耳刮子抽上天去了。

    不過在這個時代，幾乎沒怎麼看過電影、電視的人們，對于這些個台詞顯然還挺受用，就連狼老五這個世家子弟也不例外。

    一圈人里，唯有狐光的反應有所不同，他偷偷向楊帆豎起了大拇指，不過看那表情，只有三分佩服，倒是有七分戲謔，似乎很清楚這番話的來歷。

    無論如何，事情總算是圓滿解決皆大歡喜。

    狼老五除了面皮上的一時不好看，倒也沒有更多的損失。

    而楊帆，不但借此機會驗證了殖裝的能力，察覺到了其中不足，又懾服了狼老五，最主要還是，他還回了不動明王訣，沒有惹上以胡攪蠻纏著稱的狼家，免去了未來可能的一樁麻煩。

    當然，最後這一點是楊帆以後才知道的，還因此而有所受益，不過，那些都是後話了，暫時按下不提。

    在場的也有人對楊帆放過不動明王訣有些不滿，認為他放棄了一個大好的機會，不過揚帆自己卻並不這麼想，因為……不動明王訣對他來說，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麼秘密。

    在二十五世紀，武技是沒有秘密可言的，下到少林羅漢拳，上到九陰九陽、乾坤大挪移乃至變態的獨孤九劍、葵花寶典，只要你會使百度大神，至少這些武學的內功心法對你就不再有任何秘密，至于那些招數應變，就要看每個人的天賦與經驗了，強求不得。

    二十五世紀卡片聯賽的那些參賽者，內功心法有時候一天要洗好幾遍，只是為了贏得一場勝利，簡直就象網游中的角色洗天賦一樣。

    在這種大環境的耳燻目染之下，楊帆又哪里會對一個準絕學級別的具現卡起了心思，更何況就算是真的拿到了，他現在的狀況已經是殖裝上身，也根本用不上。

    當然，卡片的程序回路楊帆雖然知道，但要親手做出一張相同的卡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制作卡片需要大量的能量以及專業的制卡機，並且根據所制作卡片的規格和種類，分成了為數眾多的型號，是那些制卡公司用來攫取利潤的寶貝，根本不可能為私人所擁有。

    尤其是道具卡，所要求的技術、工藝、能量和器械，在所有卡片中都是最嚴苛的，做出一張來可不是那麼容易，除非……能夠掌握山都政府或者零界手中的能量源頭和制卡資源。

    那些東西肯定存在，否則零界和山都不可能如現在般運作正常，卻不是楊帆現在所能惦記的。

    整個過程中，令楊帆不太如意的就只有一件事——太出風頭了，四場比賽結束，整個游戲廳已經幾乎無人不認識他了。

    就算當初山都祭時，在自由市場上隨手一揮，就一下子買了一千個兔女郎，也不如今天這麼出風頭。

    要知道，自由市場上的那些人只不過是些普通人，有錢有勢的基本不會去那種地方，可今天在場的，無論是平民一派，還是世家一群，那可都是山都未來的中流砥柱呀！

    自從穿越來這個時代，宅男不是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揚名立萬，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他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時候，以這樣的方式瞬間成名。

    比賽完了，甚至有人立刻跑到他的面前這般說道——

    “同學，我是訓練營殖裝學院的老師，今天你的表現我看到了，很好很強大！我代表殖裝學院，誠意邀請你成為本學院的編外榮譽學員，歡迎你隨時來訓練營交流殖裝經驗……”

    榮譽學員？還編外的？切！正式的學員身份我都放棄了，你才給我來一榮譽的？嗯，如果是榮譽老師倒還差不多！

    听到話的前半，楊帆本打算掉頭就走，不過待听到後半，卻又猶猶豫豫停下了腳步，如果不需要上課，只是沒事的時候跑去交流下經驗，探討下心得，這也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楊帆這個時候本來已經心思活動，準備要答應了，可千不該萬不該呀，那老師這時候又提出了下一個待遇，這一說不打緊，卻把楊帆給惹毛了。

小柚仔

第十一卷 3219年的春天 第十四章 豬腦子和虎徒弟

    其實說起來，那待遇本來絕對稱不上冒犯的，相反的，堪稱十分的優厚，可是……楊帆不需要啊，不僅不需要，反而暗恨他多余。

    因為，那待遇是要給他在香格里拉租借一套公寓。

    要知道，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摸上沐嫀的小手呢，現在要給他另覓住處，這不是要了他的親命，絕了他的好事嘛？

    不僅不需要，楊帆那是避之唯恐不及呀，當下硬生生分開人群，徑自把那老師撇在原地，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上下幾道樓梯，拐過幾個彎角，他方才後怕的停下腳步。

    身後不遠處，沐嫀抱著小丫頭不疾不徐的跟在他之後，見到他終于停住，忽然就笑眯眯的說道︰“其實，剛才那人開出的條件好象也不錯哦，咱們右邊的屋子不是正好空著嗎，要是真能租下來，讓沐惘住在里面……”

    敢情她什麼都聽見了。

    聽了沐嫀的話，楊帆狠狠砸了幾下腦門︰自己還真是個豬腦子，這是多好的一個機會啊，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

    現在回去估計是來不及了，而且，就算趕得及楊帆也拉不下那個臉去，只好嘿嘿乾笑兩聲，扯住了沐嫀的胳膊嬉皮笑臉的道︰“嘿嘿，那有什麼好的，還是咱們一家三口住在一塊的好，干嗎要分開呢，是不是啊，小惘？”

    “咱們現在是一家人了嗎？”沐惘好奇的抬頭問道，“那晚上為什麼要分開睡呀，媽媽說過，一家人就應該睡在一起的呀！”

    媽媽說原本是沐惘的口頭禪，不過已經好久沒聽過了。

    沐嫀聞言打了個跌。

    楊帆卻是心懷大樂，暗贊一聲沐嫀真是有一個通情理的好妹妹︰“對，你媽媽說的沒錯，今晚咱們就睡在一起。”

    說完他討好的摸摸沐惘的頭︰“一會兒哥哥給你買糖吃！”

    “姐姐，他又學怪叔叔……”沐惘把頭扎進楊帆懷里，看來動畫片當真看了不少。

    “你啊，也就在我面前能拉得下這個臉……”沐嫀好氣又好笑的看著色眯眯的楊帆，卻顯然沒有什麼怪責之意，只是話到一半，忽然臉色一變，低聲道，“後面有人跟蹤！”

    幾乎是沐嫀出聲預警的同時，拐角里猛然竄出一個大漢，身高在兩米四、五，虎背熊腰，氣勢凶悍，腳步騰騰徑直向楊帆和沐嫀走來。

    雖然察覺被人追蹤時有些驚訝，不過等對方真正現身出來，楊帆和沐嫀反倒不擔心了。

    眼前這家伙長的雖然有點嚇人，身上透出的氣息卻單薄的可以，據楊帆和沐嫀共同估計，等級絕不會超過營級，就算真是來找茬的，這種程度也太弱了，難道此人不是看過楊帆剛才的表演才追出來的嗎？

    或者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著不同尋常的自信，打算跟楊帆再來一個同級對決？

    兩個人正在那疑惑呢，彪形大漢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兩人近前，然後……推金山倒玉柱，竟然膝蓋一彎就跪到楊帆的面前了，這一下，連地面都隨著顫了幾顫，足可以看出這一跪的急迫。

    就听大漢抱拳拱手說道︰“師父，收了我做徒弟罷？”

    啥？楊帆眨了眨眼楮，敢情這位是拜師而不是找茬來的，按說經過了剛才的那幾場連戰，這舉動也算不得特別出乎意料，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麼一個連胡子都有一大把的家伙，竟然會對他行如此大禮，難道這個時代人的自尊心，竟都變得這麼的不值錢了麼？

    楊帆還在那里尋思，沐嫀卻已經疑惑著開了口︰“虎族的戰力在整個獸族都是首屈一指，族傳的龍象般若功更是天下無雙，你為什麼不去跟本族的長輩們學，卻來拜他作師父？”

    听沐嫀這般說楊帆才瞧出來，眼前竟然並非一個三四十歲的大叔，而是個年輕的虎族，那臉上的胡子是天生的，再仔細瞧他的面容，恐怕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

    獸族里也是有一些如同山族般壯碩巨型，甚至比山族更夸張一籌的種族的，比如說眼前的這位，還有楊帆曾經接觸過的牛族，以及獅族、象族等等等等。

    眼前的虎族身形其實還未完全長成，如果不是像楊帆和沐嫀這樣的嚴重混血，純種虎族的身高最終能達到兩米八以上，天生神力再配上族傳秘技龍象般若功，號稱獸族戰力第一。

    听了沐嫀的話，跪在地上的小虎族臉色一紅，他的外表雖然粗豪，性子卻似乎十分的靦腆︰“我……族中的長老說我天份不夠，學了也是白學。”

    “怎麼個不行法？”楊帆抬眼打量起小老虎。

    “我……我……”小老虎低頭看著膝蓋，扭捏了半晌才鼓足勇氣道，“……我打不過族里十二歲的孩子。”

    “……”楊帆頓時無語，沐嫀卻是抿嘴一笑，這少年的情形倒是跟楊帆很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呢，只是不知這應該是緣分呢，還是孽緣。

    “那個，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決定了學習我的殖裝，你這一生，恐怕就很難再有機會學到自己族中的龍象般若功了，那可是多少人想學都學不到的呢。”

    “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我要學！”小虎族語氣堅定的大聲道。

    “龍象般若功，長老們不肯教我，說是怕我學了會給虎族丟人。我想學魔法，可老師又說我腦子太笨沒有天份。原本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學習殖裝，但是看了老師剛才的表演我徹底明白了，殖裝同樣是可以很強大的。”

    “老師，請把你的殖裝之道傳授給我吧！”小老虎再次躬腰低頭，開始磕起頭來，楊帆要攔他竟然一下子沒有攔住，只有暗暗嘆息。

    虎族的天生神力果然不同凡響，這小子的勁道這麼足，卻打不過族內十二歲的孩童，那像他這般大小，實力正常的虎族又該是多麼變態呀！

    只是一個猶豫的功夫，小老虎就已經把頭磕完了。

    罷了，罷了，連磕頭都受了，收就收了吧！自己算上前世也有二十七八歲了，連學弟學妹都已經帶過好幾批了，現在收上個徒弟又算得了什麼。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咱們可得事先說好啊，你拜我為師可以，但是要先從記名弟子做起。”這是楊帆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呢，殖裝的門道就連他自己也只是個一知半解，正在摸索中，還真有些怕會誤人子弟。

    “謝謝師父收留，對了，師父，啥叫記名弟子？”小老虎先是咧嘴一笑，旋即又納罕的撓了撓頭。

    “記名弟子就是……”說到這里楊帆忽然想起來，有件事一直都忘了問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虎平陽。”

    “什麼？”

    楊帆一時失聲，這孩子的爹媽的腦袋都是什麼做的啊，竟然給自己的兒子起了這麼個倒霉的名字，就憑這名字，都可以想見族中人對他的期待實在是……

    將手一伸，楊帆拿過了虎平陽的讀卡器，對著自己手機一劃，然後遞交回去︰“好了，你的聯絡卡我已經記下了，以後有什麼事我會主動聯系你的。今天先就這樣，你先回去，慢走不送。”

    虎平陽張大了嘴巴，怔怔的看著師父離去的背影，手里緊緊攥住讀卡器。

    敢情，在楊帆看來，身為記名弟子的待遇就是這個樣子！

小柚仔

第十一卷 3219年的春天 第15章 物極必反泰極否來

離開了游戲廳，沐嫀又抱著沐惘帶著楊帆游覽了電影院、餐廳、桑拿浴室、日用品超市、健身房等等所在。

    不過由于游戲廳珠玉在前，這些地方對于好戰成性的沐惘來說，就沒多少吸引力了，至于楊帆，除了得到幾分上個世代的回味，也並沒有更多的興趣。

    就這樣走走停停，游游看看，難得的周末假期就此過去了，雖然有些平淡，但是對于楊帆來說，卻是一段非常難得的回憶。

    說起來，這還是他兩生當中，第一次跟女孩子在現實里這樣子約會呢……

    談談笑笑，玩玩鬧鬧，那種溫馨而又甜蜜的氣氛，讓楊帆心中既是遺憾，又是慶幸。

    遺憾的是，自己沒能與沐?相遇在人類文明最巔峰的那個年代，可以不用擔心肚子，不用擔心生存，可以快快樂樂、自由自在、痛痛快快的談一場戀愛。

    慶幸的則是，自己竟然會穿越，而且落入了這個時代，遇到了夢想中的女孩，還能夠與她如此的親近。這種慶幸，遠遠超過了遺憾。

    ****

    假期很快過去，楊帆就又回到了忙碌而充實的工作狀態，一個月轉眼之間就走到了底，時間已經進入到了四月的中旬。

    壞損道具的修理工作逐漸開始步入正軌。

    由歲橫槍代理的下線似乎暫時達到了瓶頸，而在消化了那些下線常年積攢下來的舊貨之後，每天的修復工作量已是大大減少，再加上數據庫的日益完善，修理經驗的逐漸累積，這件事在楊帆整個日程中所佔據的比例也變得越來越小。

    不過，雖然工作量減少，但楊帆的積蓄還是日以夜繼的不斷增加著，並開始向第一個三萬兩千分的目標堅實邁進中，這其中，還不包括計劃外支出的三千多積分。

    那部分積分用來購買了一些修復裝備需要用到的零件和材料，以及……額外的五十套能量汲取卡系統。

    修復工作需要消耗能量，殖裝破解也需要消耗能量，就連日常鍛煉，也是有能量補充的效果會比較好，這筆買賣雖然短期內的投入比較大，不過從長遠來說，絕對是物超所值。

    與狼老五的決斗，暴露出了殖裝防御不足的缺點，在此基礎上，楊帆有針對性的開發出了一系列的防護技能。

    經過與沐嫀、沐惘姐妹的反復實戰演練證明，這些新開發的防護技能不僅可以擋住團級的攻擊力，就算是旅級能力者的全力進攻，至少也可以支撐上一兩下。

    不要小看了這一兩下，團級和旅級之間的差異絕對是天壤之別，實力邁入了旅級，在這個時代，才算是擁有了公民的資格，這一兩下，相比以往來說就是本質的提升。

    除此之外，楊帆還花了一百積分，通過歲橫槍從私人手里購得了一顆上品綠色晶核，對自己的晶核進行了第一次升級。

    其實楊帆的實力早就達到了營級，綠色晶核才是相匹配的顏色，以前只是受制于資金上的限制，才一直把白色晶核湊合著使用到現在。

    山都的救護中心有一個專門的殖裝手術室，不死者醫師對于這種升級換代的操作已經是駕輕就熟，幾乎不存在任何風險。

    晶核的升級換代，也讓楊帆徹底證實了一直以來的某個猜想——晶核的內部法則，的確是因為顏色變化而有所不同的。

    相比白色晶核，綠色晶核便多出了一條被楊帆稱作彈性法則的東西。

    有了這條新的法則，骨質殖裝就不再只是脆而易碎的東西，而是多了幾分韌性，如果楊帆需要的話，甚至可以具現出一種具有類似橡膠般彈性的特殊骨質。

    升級換代的另一個後果，就是晶核的硬度極限也隨之增加了不少，瞬間具現的骨質總量更是翻了一倍，當然，還有個對楊帆來說幾乎毫無意義的提升，晶核的默認形態增加到了三個……

    也正是由于這方方面面的綜合提升，楊帆設計的抵御旅級攻擊的技巧才能夠得以實現。

    個人財產不斷增加，個人實力也在迅速提升，而除了這二者之外的其他領域，楊帆也同樣有所收獲。

    這個時代的生物，其生命力空前強悍，所以，才僅僅過了一個多月，楊帆的農莊里的作物已經開始出現開花結果的跡象了。

    麥木在五月初，拳棗到五月末，估計果實就能成熟了，而赤須藤，現在就已經根須龐大，長到了兔女郎們開挖的地洞里，可以每天挖來食用了。

    這幾樣作物都是只要開花結果之後便產量不斷，一直可以收獲到冬天來臨的，而只要開始收獲，兔女郎們的食物問題也就算是得到徹底解決了。

    嘖，這個時代也有這個時代的好處亞！

    如果放到上個世代，哪怕是種植的手段再先進，作物的產量再高，五十畝土地也決計養不活一千多號人去，可是在這個時代，卻是輕輕松松的一樁小事！

    除了沒事的時候需要除除雜草——那也是為了收獲的時候更方便采摘，整個種植的過程中，再不需要其他任何打理。恐怕無論是在哪個已知的世代中，種田也沒有像今天這麼輕松過……

    當然，在一切都順風順水的日子里，也會有些許不如意的地方。

    首先一個就是與沐嫀的關系，除了拉拉手、挽挽胳膊，再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每次當楊帆想更進一步的時候，都會被沐嫀用各種巧妙的理由，言辭委婉的躲掉。

    所以，現在的楊帆正在努力研究著有關這方面的資料，琢磨著要如何跨過一壘進到二壘……至于三壘甚至是本壘，那些還是等先過了眼下這關再說罷！

    除了這樁煩心事之外，這段時間里也就還有兩件事值得一提。

    首先一件，就是前段時間，忽然有人闖進了兔女郎們生活的莊園，似乎是因為欲求不滿，想要把那里當成後宮來耍。

    當時楊帆、岳胖子還有幾個山族雇佣剛好都不在場，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們的不在場，闖入者最後的結局可以說是異常淒慘。

    兔女郎們平日里在除草時練就的一手好槍法，終于在這倒霉鬼身上得到了印證，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兔子急了也咬人呀！

    至于一群拿著槍練靶的兔子能把人咬成什麼樣，那就隨君猜想了。經此一事，山都四鎮再沒有人敢小瞧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農莊。

    至于第二件，卻是關系到整個山都的大事件。

    四月初的某一天，竟然有幾個鐮骷人，也不知道通過什麼地方的傳送門，忽然出現在山都外圍的傳送點。

    雖然來敵很快就被蜂擁而至的獵者們圍殺在當場，卻也給楊帆提了一個醒，這個時代，沒有絕對安全的所在，哪怕是貌似世外桃源的山都。

    想要掌握自己的生命，就必須不斷的提升、提升、再提升！絕不能有半絲懈怠。

    也許……上天感應到了他的想法吧？很快就給了他一個鍛煉的機會。

    那天，他正在房中進行修復作業，屋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還未等楊帆反應過來，大門便轟然洞開，一群人急奔而入，瞬間將他按倒在地。

小柚仔

第十一卷 3219年的春天  第十六章不白之冤

    這些人實力是如此的強悍，以至楊帆生不出絲毫反抗之心，直接就被壓倒地上。

    制服了楊帆之後，這些人開始在屋里翻來找去，將楊帆那七十套汲能卡系統，工作台上散落的裝備、激活的工具卡，還有數據卡讀卡器等席卷一空。

    強盜？香格里拉竟然會有強盜？看到眼前的情景，楊帆心中頓時冰涼，猶豫了一下，還是掙扎著喊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山都快速反應獵隊，奉高級審判庭之命前來拘拿你，還希望你能夠配合。”鎖拿楊帆的人冷冰冰的說道。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從現在開始，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又有另一個人緊接著這般說道。

    咦？听著這有些耳熟的話，楊帆停止了掙扎。

    審判庭和中級審判庭他是知道的，一者在山都一層，專門用來處理山都轄下千余村落之間的糾紛矛盾，一者在山都二層，負責審判山都四鎮上的雜務。

    至于高級審判庭，他只是隱隱約約听說過，好像是……專門處理獵者事務的。奇怪了，他們怎麼會找上自己的，而且，自己現在也算是一個獵者了嗎？

    楊帆這樣疑惑著，人卻被前來拘捕他的獵隊，一路帶到了香格里拉的三百層。

    佔據的層數如此之高，無疑顯示出了高級審判庭在山都地位的超然。

    推開審判庭的一個小側門，至少也是師級層級的獵隊長向內拱手行禮︰“報告！人犯已經帶到！”

    “讓他進來。”一個中正平和的聲音傳了出來，獵隊長聞言，立即恭恭敬敬退到一邊，揚了揚手，示意楊帆自己走進去。

    看來這不太像是訛自己的，那麼，把自己捉來又是因為什麼事情呢？楊帆放下了一個擔心，卻又立刻提起了另一個。

    門里面是一間小屋，小屋中已經坐了幾個人，見到楊帆進來便紛紛拿眼上下打量起來，逡巡了幾遍，似乎覺得這家伙的實力實在太弱，眼中便紛紛流露出明顯的輕蔑來。

    其中一人沒有好氣的指了指小屋里的另一道門戶道︰“也不用搜身了，你自己直接上審判台吧。不要試圖逃跑，說實話，在這里呆了這麼多年了，像你這麼弱的犯人倒還是第一次遇到呢。”

    楊帆情不自禁的翻了個白眼，心道，你以為我想來啊？

    剛穿過那道門，門便在身後吱呀一聲關了起來，而門內的窄台上，同時有一個光罩升起，將楊帆連同台子一同包裹在了其中。

    這個，似乎是……反能量力場！擁有可以抵御能量武器沖擊的堅固程度，更為重要的是，還可以隔離空氣中的異能量，即便是師級甚至軍級的高手，落入到這罩中，恐怕也很難逃脫。

    呵呵，這接待自己的規格，倒還真是高呀，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楊帆再不敢小覷今天的這件事。

    規格越高，也就說明事情越嚴重，雖然還不明白這到底是因為什麼，楊帆卻已經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是楊枵？”一聲錘響，廳中肅然，那個中正平和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個時候，楊帆也終于有時間抬起頭來，打量自己所處的環境。

    眼前的審判庭並不算大，大概也就是七、八十平米上下吧，廳里頭的人倒是不少，除了左手邊與自己對稱的另一個席位，正前方由低到高整整五排座位上，都坐的滿滿，看上去怎麼也有四、五十位吧。

    這些人或是高大魁梧，或是精干彪悍，即便不用特意去感覺他們身上的氣息，楊帆也知道，那里的一個個，就沒有一個是善茬兒，因為，就在那一片座位中，還有不少他認識的人在。

    在那些人中，楊帆看到了學府校長，武功、魔法、殖裝三個學院的院長以及研究系的主任……而這些人，不過是在中層偏下的位置坐著。

    其中還有那個在山都應急中心擔任隊長，在學府兼任教官的敖丹敖姐姐，她的位置赫然是最下面的一排……由此，上面那些人的身份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這種情況下，禁錮著楊帆的那個用來保證犯人不會鬧事的能量罩，反倒成了楊帆的保護傘，如果不是有這層東西擋著，楊帆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在這審判台上站的住。

    這些人的實力，那可是絕對比曾經在零界官網現實區里遇到的那些人還要強上一層甚至更多呀！

    “犯人，回答我的問題！”五排最上，居于正中主審位置的法官敲了敲手中的法錘，重復了一遍剛才的提問，“你是楊枵嗎？”

    “是。”楊帆終于回過了神，開口回答道。

    只是他的心中卻是疑雲滿天，眼前的主審官竟然是一個生化人！用這個時代的稱呼來說，也就是一個不死族。

    雖然從這個位置看不到他脖頸後的印簽，不過只憑著他的語氣、動作、神態……楊帆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的推測。

    “那好，現在開始審理關于你的案子。”主審官自然不知道楊帆在想些什麼，只是按部就班的進行著規定程序，“根據公訴人的指控，現在你被懷疑犯有巨額裝備來歷不明罪和間諜罪，對此，你有什麼要辯解的？”

    巨額裝備來歷不明罪？間諜罪？雖然前者的罪名听上去有些引人發噱，楊帆卻是猛地心中一沉。

    巨額裝備來歷不明罪，針對的就是他卡徒的身份，間諜罪，所指的卻分明是他莫名其妙失憶，又莫名其妙成為卡徒的這個來歷。

    這兩樁事，正是他心中最大的兩樁秘密，把它深埋在心底，也是楊帆安身立命的根本，看來這次控告他的人，絕不是一時起意，而是籌謀了多時。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在針對自己？

    楊帆暗中琢磨著，自己行事一向低調，印象中，除了狼老五，似乎再沒得罪過什麼人了？

    而狼家雖然也算是個獸族世家，可還未必能有這麼大的能量，發動這種大規模的審判，只是為了對付個小小的自己。

    心中縱然疑問無數，法官的問題卻不能置若罔聞，楊帆抬頭回答道︰“法官大人，請問，對我的指控有什麼證據嗎？”

    “當然有，公元3219年3月19日，有很多人親眼看到，你在香格里拉東區的游戲城，展露了遠遠超過正常數量的武器裝備……”

    “公元3219年3月27日，有人冒險闖入你在山都購買的私人領地，卻被你的兔奴們打成了重傷，因為她們手中，裝備著為數眾多而且威力強大的能量武器……”

    “另外，根據柘村的記錄，你在來山都之前，全部的財產只有一千三百積分左右，可是來到山都之後，你先是買下了一千只兔奴，之後還買了一大塊山地和大量的兔草，花銷至少在三千積分以上，這一切，你要如何解釋？”

    對于這件案子，法官顯然做了充分的準備，當即翻開案卷一樁樁、一件件的數落出來。

小柚仔

第十二卷 眾門之虛

第一章證據確鑿

    法官所說的都是事實，楊帆無從否認。

    不過他也沒有打算否認，他以往的行事雖然看起來隱秘，但是只要有心，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事情既然到了這種地步，有一些事他就算是想瞞也無從瞞起了︰“法官大人，這些事我承認，不過我可以解釋。”

    楊帆的坦白，令在場的人有些意外。

    “其實說起來很簡單，因為我是一個卡徒！”這樣說的時候，楊帆的眼楮眨也不眨的盯著主席台下的人群。

    結果還真給他發現了點有趣的事情，主席台上的四、五十號人，根據听到這句話的反應，竟可以分成涇渭分明的兩批人。

    一批人看起來無動于衷，似乎早有所料，一些人則表情驚訝，聞言頓時交頭接耳起來，似乎還是第一回知道這事實。

    更有意思的是，前者那一群楊帆大多不認識，而後者則基本是都是山都學府那些“熟人”，其中只有敖丹對此有所了解，沒什麼驚訝表情，反而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

    那些無動于衷的……是零界的人！

    應該就是他們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繼而安排了這次的抓捕！電光石火之間，楊帆一下子想通了今天這件事的所有關節。

    也只有他們，才有實力發動如此規模的行動。

    至于他們的目的，顯然是為了掌握自己這個計劃外的卡徒，除此之外，楊帆想不出來自己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價值，值得他們如此興師動眾。

    這般思忖著，楊帆又從身上拿出了兩張卡片︰“這兩張卡片，是我以合作者的身份，與兩個商人分別簽訂的契約卡，每一筆往來賬目在上面都有明確的記錄，相信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自然有人把契約卡接了過去，呈交給主審法官以及兩位陪審。

    契約卡只是個物證，想要起效還需要人證，很快的，特別行動隊就帶來了不明所以的第一位人證胖子岳飛，在法庭上一筆筆的對起了賬目。

    一切看似都進行的很順利，而且胖子還證明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楊帆的收入，其中還有相當多的一部分是來自于紋身噴劑，對于這件事，人證和物證都非常多，甚至現在這間審判室里就能找到好幾位。

    一切順利的，讓楊帆都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他之前的不詳預感，在第二位人證面前終于變成了現實，不，確切的說，是根本就沒有第二位人證。

    根據特別行動隊對西區搜索的結果，是根本就不存在歲橫槍這個人，至于楊帆當日跟歲橫槍簽訂契約的那個房間，經過查詢根本就沒有過入住記錄。

    歲橫槍這個大活人，在零界方面的操作下，竟然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事到如今楊帆也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眼前的這場審判根本就不能算是什麼陰謀，而是一個赤裸裸、不加掩飾的陽謀，零界一早就挖好了陷阱，專等著他楊帆來跳了。

    事實上，當自己被帶到這里，還懵然無知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失敗的命運。

    “法官大人，事到如今，事實似乎已經很清楚了。被告提供的證據，反而成為他無法辯駁的鐵證，請看這里，這里，還有這里……”

    這個時候，從零界那一群人中站出了一個來，對著楊帆的交易清單指點了幾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幾件裝備似乎正應該擺放在我們零界商城的售架上呢，您看，這上面還有我們零界的標志呢。”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裝備倒變成了被告與那位並不存在的證人之間的交易品了？”說話者意有所指的瞟了楊帆一眼，絲毫不吝惜眼里的輕蔑，倒是個不錯的演技派。

    裝備上面會有零界標志也是合情合理的，只看日期那幾件貨物都是最近才交易的，想來那個時候，歲橫槍這個人就已經從香格里拉徹底消失了，之後通過虛擬網絡跟楊帆交易的“歲橫槍”早就換成了零界自己的人。

    他們又怎麼會不在交易品里留下印記，不讓楊帆落入到陷阱而不自知……

    事情發展到這個時候，似乎一切都已經水落石出了，楊帆的罪名，也由巨額裝備來歷不明罪變成了盜竊罪，那麼剩下來的一件事，就是該如何處罰的問題了。

    零界一方的意思當然是，楊帆偷盜的既然是零界的財物，那麼理所當然的，就應該從今天開始為零界提供服務，直到賠償完他們的損失為止。

    至于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陪完，還不是他們一句話的事？只听這一條，楊帆就知道這是零界早就用慣的招數了。

    這個時候，楊帆態度是怎樣已經不重要了，縱使他不情願，只要裁決一下來，他不老老實實的執行，就只能是讓懲罰變得越來越嚴重而已。

    通常情況下，事情進行到現在這個階段，整件案子的審理過程就已經結束了，主審法官也可以發表最後的判詞了。

    不過只有這次，零界一方受到了出乎意料的阻擊。

    從開庭之初就一直穩坐在那里，始終不動聲色的山都學府的人，這個時候終于站了出來︰“請問你，這個人到底讓你們損失了多少？報個數目出來，我們代他賠償，至于這個人，就交給我們吧。”

    敢情他們也沒打算白來，都在這地方等著呢。

    “你們？你們要他有什麼用？就憑你們研究院的那種水平，以為多了個他就能脫胎換骨不成？”零界的人咬牙切齒的看著橫插一腳的家伙。

    兩邊素來就不對付，這事端一起，竟然各自站起了一片人，把主審法官扔在一邊，赤裸裸的吵起架來了。

    “恐怕是你們不明白他的價值所在吧？3月19日東區游戲城那件事的錄像，估計你們也沒怎麼仔細看過，當然就是再看一百遍，你們也搞不明白的。”

    “如果把他交給我們，整個山都訓練營的殖裝者能力至少能上升一層。這樣對你們也有好處的，不是嗎？反正你們那邊的人，大部分也是從我們這邊挖過去的。3”

    雖然雙方說的基本是也算事實，不過彼此間話里那夾槍帶棒的味道就……

    于是，一剎那，烽煙四起，唇槍舌劍的錚鳴聲響成一片。

    激烈之下，兩邊的人也完全不顧及這里是莊重肅穆的法庭以及自己位高權重的形象了，一個個擼起胳膊挽上褲管，就差沒真刀真槍的動起手來。

    當然，歸根結底，這樣的局面還是因為這些人大多平日里橫行慣了，一個個的都野性難馴。

    紳士風度這種傳說中的東西，早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不知道多久了。

    “肅靜！肅靜！”台下方指責謾罵之聲正自響成一片，台子上方，那快要被遺忘掉的不死族主審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古怪的光線。

    “我宣布，被告楊帆，盜竊罪名成立，判罰充軍，滿刑功勛五百點，即日起開始執行！”

    說罷，主審官的錘子狠狠的落到了審判台上。

    “啪！”

    原本嘈雜熱鬧的好像菜市場一樣的台下，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似乎所有人都在驚異于主審官的判罰……

    “充軍？！”

小柚仔

第二章判罰充軍

    自從得知了歲橫槍人間蒸發的那一刻起，楊帆的人就陷入到了一種無意識的游離狀態。

    他正在反省，反省自己在這段時間所犯下的錯誤，反省自己實在不應該小看了這個世界的嚴苛。

    口口聲聲的說著要低調做人，小心行事，卻偏偏要在柘村搞什麼試行義務教育，在山都賣什麼紋身噴劑，買什麼莊園兔女郎，玩什麼虛擬競技場……

    這就好像是把錐子放進了布口袋里，自己這樣的不冒尖還有誰會冒尖？自己這樣的不木秀于林必被風摧還能輪到誰會倒霉？

    自忖淳樸天真，一向不憚以最善良的想法去感悟周圍一切的宅男心靈，終于第一次開始走向成熟，或者說，向以往的反面開始生根發芽。

    零界派和學院派為了搶奪他的歸屬權而驟起爭執，落在他的眼里，卻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沒有什麼差別。

    零界一方固然為了得到他而不擇手段，可是學院派那邊，一班顯然由各族世家把持著的勢力，想來也不會對他這個平民安著什麼好心思。

    若非如此，為什麼學院辛苦燻陶培養出來的學生，倒有小半先後成為了零界的新生力量，還不是因為學院里世家的勢力太過龐大，普通平民子弟根本看不到出頭之日。

    平日里一些霧里看花總也看不清的事實真相，在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之下，竟變得額外的清晰。

    冷眼看著兩邊狗咬狗，楊帆正在暗自分析著，自己一旦落到其中任意一方的手中，究竟要如何才能擺脫這個問題，主審法官卻毫無征兆的忽然發作，直接把他的罪名和量刑一口定下。

    听了判詞，楊帆初時還以為這懲罰很輕，大約是主審法官看兩邊都不順眼的抵觸之舉，沒把他判給其中任何一家。

    待看到左右兩邊看向自己，都是一副異常驚訝甚至有點可惜的神情，他才隱約覺著事情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只不過，到了這時候再提出抗議什麼的已經晚了。

    主審法官一錘定音，零界和學院雙方馬上各自聚到一起，分別嘀咕了一陣，最後自行散去，事情也就這樣塵埃落定了。

    一場審判，從抓人到審判再到最終散場，七算八算下來，統共也只是花了十幾分鐘，這最高審判庭的辦事效率，當真只能用變態二字來形容。

    宣判剛一完結，楊帆就被兩個強人押著帶走，在前往監房暫時看押的半路上，前方忽然轉出了敖丹的身影，敖老師此刻一臉的歉意︰“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為什麼會突然向自己道歉，楊帆倒是隱約能猜得出來。

    身為學院高層的一員，敖丹應該是早就知道今天的這件事了，不過在跟學院的領導們溝通過以後，覺得保下自己應該沒有問題，索性就把事情隱瞞下來，沒告訴自己。

    又或者是，學院的領導們刻意交待，沒讓她說，目的就是想要讓楊帆承他們一個人情。

    事實上，只要能提早哪怕五分鐘知道真相，零界那並不算高明的栽贓手段就絕沒有成功的可能。

    想到這里，楊帆面無表情的越她而過，仿佛什麼都沒听見。

    身後里，敖丹幽幽的一嘆，再度開口說道︰“你下午將會被關在監房中，等到傍晚才會被統一安排進營，我會幫你把沐嫀叫來。”

    楊帆身形微微一顫，腳步終于停了下來，這次他不能再無動于衷了。

    “謝謝。”

    ****

    “你能挺過來的，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活著回來的！”當沐嫀趕到監房的時候，一身上下還是汗水津津，似乎是被敖丹從訓練場上直接拖了過來。

    雖然如此，她臉上卻見不到絲毫的慌亂，而是信心十足的如上說道。

    “還不知道這充軍到底是什麼情況呢，你怎麼會對我這麼有信心。”沐嫀如此的反應，倒讓楊帆準備了好幾遍的一番安慰之詞全然沒有的用武之地，當下只好苦笑著道，“難道，你知道其中的內幕？”

    沐嫀輕輕搖了搖頭︰“那是軍方的機密，在沒成為正式的獵者之前，我也沒有資格知道。我對你有信心是因為……”

    說到這處，她停頓了一下，忽然湊到楊帆耳邊低語道，“是因為我相信，你穿越了八百年時空來到這里，絕不是為了要這樣子死掉的。”

    霹靂一聲，平地驚雷，楊帆聞言差點沒跳起來，瞠目結舌的指著沐嫀︰“你，你知道了？”

    她怎麼會知道的，自己心底埋藏著的這個最大的秘密來著？難道是自己睡覺的時候不老實，迷迷糊糊的說了出去的……可是，雖然在心里想過千遍萬遍，現實中，自己卻分明還沒有和她同過床共過枕呀？

    莫非她自己猜出來的？這不是天方夜譚嗎，若不是親身遇上，時空穿越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說出來恐怕連自己都不會相信。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呢，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這件事自己就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啊……

    不對，嚴格說起來，還真有一個！一個已經不在了的人！

    思緒轉到這里，楊帆恍然大悟，原來是沐祖，這件事自己就只告訴給他一個人過，只是因為沐祖的過世，讓自己不自覺的把這個事實忽略了過去。

    現在回想一下，那老頭當時既然已經擁有了用心靈連線來密語自己的能力，想來，也同樣有能力連接上其它人，在臨死之前將自己的底細透露出去，而這個其它人，顯然就是站在眼前的沐嫀。

    哎，自己終究還是年輕啊，也就虧得那老頭對自己並無惡意，如若不然，豈不又要吃虧上當一次？甚至陷入不必要的危險！

    想到這里，楊帆不禁扼腕長嘆。

    “也就是說，從那時候起，你就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這前半句還算是正經，卻不想到了後半，完全改成了另外一副腔調︰“然後從此對我心有那個所屬，情根那個深重

    比楊帆還要高出小半個頭的美麗女子聞言臉上紅雲一閃而過，看上去分外妖嬈︰“才、才不是因為那樣呢。我中意你，是因為你會送給我最喜歡的禮物，幫我布置夢想中的房間，知道……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楊帆聞言老懷大慰︰“哈，你終于肯承認，對我有意思了。”

    “你這人，得了便宜還來賣乖！偏得我親口承認嗎？你以為我是那種很隨便的女子，可以任你……”沐嫀好氣又好笑的說著，但後半句話只說了一半，就停口不言。

    “可以任我怎樣？”楊帆像是捉到什麼把柄，馬上嬉皮笑臉的湊上前去，就差把哈喇子流了滿地。

    “任你……欺負！”眼見楊帆的嘴都快要湊到了自己的臉上，沐嫀終于忍無可忍暴起發難，扯著楊帆胳膊就牽到了自己身後，“以後記住了，我說讓你親的時候你才能親；不能親的時候你要是敢亂親，否則，小心我家法伺候。”

    楊帆的右胳膊現在基本已經殖裝化，被這麼一扯，倒是沒有多少疼痛的感覺，但是沐嫀的表現，還讓楊帆的心拔涼拔涼的︰“我說姐姐，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您倒是從哪里學來的啊？”

    “好像……是個叫做武林外傳的古代電視劇。怎麼了，這難道不是你們那個時代表達親熱的方式嗎？”

    蒼天亞！大地亞！楊帆頓時眼淚嘩嘩的，但礙于女友的強悍，只能默默的往肚里吞。

    說句良心話，沐嫀還真學的沒什麼差錯，在楊帆他們那個時代的女子還真就是這個樣子的，若非如此，他又何致于打了一輩子的光棍啊。

小柚仔

第十二卷 眾門之虛 第3章

  故作輕松的調侃，沖淡了即將別離的愁緒，以及對于未來懵然無知的怯意。

    嘻嘻笑笑，打打鬧鬧，兩個人獨處的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飛逝。

    趁著監視者不注意的時候，楊帆將紋身噴劑的生意、兔女郎們的莊園以及數據卡里那兩萬五千分的存款都托付給了沐嫀。

    他習慣將手機貼在手腕背面，然後用殖裝的默認形態將之包裹偽裝起來，同時也是為了方便攜帶。

    這個習慣極大的減少了他在這次無妄之災中的損失，雖然得自歲橫槍處的部分裝備被沒收，但大部分物品卻還是保留了下來，其中也包括了那幾張安身立命所必須的工具卡，總算是這段時間沒有白忙一場。

    分別的時刻很快就到了，當看守者敲門提醒，房間中的兩個人重新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

    “你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會等著你，一定要回來呀！”

    差相仿佛的字句，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時間也幾乎一秒未差，不同的只是主語代詞稍有區別，或許，著也從一個側面反應了兩個相愛的人難得的默契。

    話一說完，兩人便相視一笑，下一句話更是如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一般︰“我會的！”

    簡單的幾個字，即是回答，也是承諾。

    ****

    所有人都知道，山都有一支駐守的軍隊，數目大約在幾千之眾。

    這支軍隊基本上是由18歲畢業時通過測試的優秀學生，加上落選的試練考生，以及犯了某些過錯而被貶斥充軍的犯人們共同組成。

    只不過雖然知道有這支軍隊的存在，卻很少有人曉得，這些人究竟駐扎在什麼地方，又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在拱衛著山都的安全。

    這件事，除了軍人，似乎就只有真正執行過外出任務的正式獵者以及零界中同樣等級的獵者才知道真相。

    不過，所有的知情者對此都諱莫如深，那似乎被當成了一個級別相當高的機密，只在知情者之間流傳。

    只有一個事實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要去軍隊那個地方，必須要從山都一層的傳送陣出發。

    所以有傳說，軍隊駐扎的地方，其實是山都與現實世界交錯的接口通道，是真正意義上的山都山腳。

    軍隊只有駐扎在這個地方，才能夠抵御住鐮骷人的侵襲，保證山都內部的安全。

    不過，楊帆對此卻是嗤之以鼻。

    山都是一個虛擬的平行封閉空間，所謂與現實世界的接口，其實只是用來保證山都空間不會在無盡的虛數空間中漂流迷失的一個標記而已，其功能基本相當于泊船用的錨。

    既然與外界之間的交流可以通過傳送的方法來實現，那麼在楊帆看來，假如有人真的將這個錨做成一個通道，可以容納人自由的出入，那純粹就是在沒事找事。

    而且，倘若這個“錨”真的是一條通道的出入口，並且需要派人駐守的話，那也就意味著，鐮骷人同樣知道了這錨所在的坐標。

    這就讓人很不明白了，既然連具體的坐標位置都知道了，以鐮骷人在數量、實力等方面的優勢，為什麼不大軍出動直接把山都平掉呢，卻偏偏與這里的駐軍維持著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都始終如此？

    楊帆就是帶著這樣的疑問，與另外幾犯人一起，被帶到了一層的傳送陣前。

    設定好目的地，開啟傳送功能，進門走人，這都是例行公事，沒什麼可說的。

    眼前一黑，復又一亮，楊帆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駐軍所在……

    眼前，是一個無比巨大卻又無比空闊的封閉空間，高下約有兩百丈左右，方圓更是夸張，一眼看去，至少也在五百丈開外。

    而且，整個空間的外壁竟然是由渾然天成、沒有一絲縫隙的巨岩構成，包括下方平坦的地面也是如此……

    換句話說，這軍營駐地，似乎是坐落在某個巨大無比的山體腹腔之內。

    這里也有幾道貌似通向外界的出口，不過其中只有一道是建在地面上的，其他幾道都懸在半空里，看著周圍岩壁滑不留手的模樣，這幾道出口大概不是用來走人，而是用來采光的。

    按照時間計算，此時外面的天色應該已經黑了，在山都里，虛擬天光與外界始終保持著同步，不過在這地方，卻仍有強烈的光透過那幾個洞口射進來，把整個岩洞照得通通透透。

    岩洞外圍靠近山壁的地方，是一圈綠色的營房，全部由磚石搭成，形制簡單卻整齊肅然，此時的營房里正有人進進出出，似乎正在吃飯。

    營房再往外，那一圈石壁之上，卻還分布著一些石穴，隱約看去，當中似乎也有人居住，只是，既不像是士兵，又不像是軍官，透著幾分古怪。

    不過，入目的所有一切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剛剛穿越而來的幾個新兵完全沒時間去理會，他們已經被自己所面臨的處境驚呆了。

    因為，他們現在並非居于岩洞的地面，而是站在一根巨大的參天石柱的頂端。

    那石柱大約有百丈高下，這頂端處正好居于岩洞洞頂與地面的正中點。

    若非如此，驟然傳送來的新兵們，又怎麼可能一下子將岩洞整體那般一覽無余？

    站在百丈石柱的頂端俯看地面，哪怕是曾經經歷過樹路考驗，也難免會生出一陣陣的眩暈。

    在樹海之中，畢竟處處都是枝杈藤蔓，心中有數是絕對不會一下子掉落去的，可是眼前的這根巨大石柱，光禿禿的一根杵在那里，除了柱頂這不大的一小塊平台可供站立，再沒有任何防護措施。

    若是一個不小心掉了下去，百丈高下，就算是山族的金剛體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也不能保證性命無恙吧？

    幾個人正自面面相覷，傳送陣的前方，早就等在那里的一個似乎是他們幾個新兵接引者的人，這時候便語氣淡淡的開了口︰“都來了？那就……下去吧？”

    “下去？要怎麼下去？”幾人之中，馬上便有一人夸張的大叫起來。

    此人姓猴，跟楊帆同樣是被因為犯罪而貶斥來的，甚至就連罪名都是一樣——盜竊，不過應該是真的盜竊不是被冤枉的。

    “當然就是這樣下去。”

    說出第二句話的同時，那引導者已經邁開了步子，踏出了石柱圓頂，在幾個人的驚呼聲中，凌空踏出，一步便跨過數尺，就好像虛空之中自有一條接引他的隱形通路，就那麼緩緩的一步步走向了地面。

    這，這赫然是一個師級高手！

    那一步一個台階的走法，腳下踏著的其實是超高速運動下的空氣阻力，柱頂的一群人中，至少楊帆是瞬時就明白了過來。

    與此同時，引導者不疾不徐的聲音傳了上來︰“這就是給你們的第一重考驗，下天柱。”

    “能下來的，從此就是正式的士兵，跟其他人一樣，享受完全相同的待遇，下不來的，以後就只能充當炮灰，有什麼危險的事會被第一個頂上去，要怎麼做，你們自己選擇吧！”

    選擇？真的還有選擇嗎？

小柚仔

第十二卷 眾門之虛    第四章下天柱

    引導者的速度似緩實急，也就是幾息之間，便已然安全降落到地面上了。

    柱端上，數個新兵卻是面面相覷，一時間鴉雀無聲。

    “怎……怎麼會有這種事？”一個姓洪的水族收回了追逐引導者的目光，從無依無靠的柱頂緣向後退了幾步，率先打破了沉寂。

    這處雖然是山腹，通向外界的也只有那幾個洞口，可是這空腔內的氣流，其實相當的激烈湍急，站在百丈之高的柱頂尤其能清晰地感受出來。

    “噢，對了，忘了說了，你們就只有五分鐘時間來做出決定。如果五分鐘到了，你們還是不能下來，就會被視作失敗。嗯，現在還有四分四十八秒。”

    這個時候，引導者的聲音再度傳來，他人已經落到了地面，可是隔著百丈之遙，聲音卻仍是清清楚楚的在眾人耳邊響起，似乎正是種傳說中的某種技巧，叫做傳音入密的。

    “怎麼，怎麼能這樣？”猴族的兩腿不停地打著顫，連話都快要說不清了，“這根本就是草菅人命啊！早知道會這樣，打死我都不來充軍了，還不如蹲監牢去呢！”

    “省省吧，有時間發這種牢騷，還不如想想要怎麼下去。”楊帆輕喟一聲，殖裝具現，骨質鑽頭蜿蜒旋出，飛速向腳下的地面鑽去。

    石骨相觸，竟也是火花四濺，然後……石頭絲毫無損，骨鑽的鑽頭卻在轉瞬之間就被磨平了。

    楊帆暗中倒抽了一口冷氣，自從殖裝升級之後，骨質的硬度已是大大的提升，他剛才使出的這招，即使是旅級的橫練防御都能突破些許了，卻想不到在這石柱頂上，竟然連個白點都沒有留下。

    一次的失敗，楊帆並沒有氣餒，很快就開始了第二次試探，這次的動作與剛才差相仿佛，唯一的不同處，便是那觸手的尖端，不再是骨質鑽頭，而換成了精鋼鑽頭，也不知是從什麼器械上卸下來的。

    鋼石相觸，更為尖銳的摩擦聲傳來……

    這一次倒的確有些許效果了，也不過就是些許——一個針尖大小的小點。

    不光是楊帆，柱頂上的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冷氣，現在的形勢，不用說也都明白了，要指望從石頭上轟開落腳之地，一路轟下去的辦法是肯定行不通的。

    都說堅逾精金、堅逾精金，眾人腳下的這塊石頭絕對當得起這稱號。

    “要怎麼辦？”五個新兵蛋子再度面面相覷，卻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幾乎相同的無奈，柱頂上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楊帆也不例外，他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動也不動。

    不過，這只是表面現象而已，貌似閉目凝神的功夫，楊帆的右腕內部，其實正進行著空前激烈的操作。

    既然硬來不行，就只能來軟的，可選的方案其實有很多種，只不過，楊帆需要算出一種最保險的。

    這里畢竟是百丈高空，憑空而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總要做到萬無一失才行，凡事首先要顧量自己的安全，然後再做打算，這也是宅男一向以來最大的優點。

    時間于是一分一秒的過去，五人圍坐在一圈，似乎依舊還在坐困愁城，直到……時間還剩下最後十秒的時候，楊帆驀然長身而起。

    “不好意思，各位，我要下去了！”

    “不好意思，各位，我要下去了！”

    一模一樣的台詞，卻是發自兩個不同的人，與楊帆同時站起來的，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

    我是要用虛擬程式來模擬空氣動力參數，所以才耽誤了一些時間，這個人又是想到了什麼辦法，竟然也是正好在這個時候完成？

    楊帆有些驚異的看了看那個姓石的家伙，幾乎是同時，也接收到了來自對方的同種情緒的回應眼光。

    不過，時間已經所余不多，此時委實容不得他再去細想，只見他伸腿在柱頂邊緣用力一蹬，整個人便從巨柱上一躍而下。

    一邊落下，一邊有覆蓋著薄膜的骨質支架也從楊帆的背翼側處生長了出來。

    當Q2818探測到的速度達到預先計算的範圍，已經完全長成的骨質膜翼平滑翻轉，而楊帆的整個人，也在一瞬間從筆直垂落的狀態變成了繞著石柱橫向盤旋，此時距離他從柱頂躍落，時間不過剛剛過去三秒鐘而已。

    降落傘、滑翔翼，這些都是從這樣的高度下落，可供選擇的安全手段，只不過經過精密的計算，楊帆現在的殖裝之力還無法支撐降落傘那般龐大的結構，只好選擇了相對簡單，但對操作卻有著更高要求的滑翔翼。

    穩定的進入平滑期，下落速度稍稍變緩，楊帆的一顆心也終于落回到了肚里，開始有時間去打量與自己一同跳落的另一個同伴。

    這家伙的速度，還遠在楊帆之上，風聲呼嘯，衣袂飄飛，一秒就是十幾丈……

    瞪大了眼經，瞅著這家伙足足兩秒鐘，楊帆才猛然意識到，這家伙……這家伙選擇的方式根本是合身直落啊，完全沒有任何技巧！難道這就是他思考半天想到的方法？

    開玩笑，這根本就是自殺啊！

    石柱的頂端距離地面足有上百丈的距離，從那上面徑直跳落下來，別說他們幾個新來的，就算是那些師級、旅級的肉身都受不了。

    就算這家伙姓石，就算他屬于石族的分支，擁有身體石化的特殊技巧，可如果一塊石頭被摔的七零八落，碎成個百八十塊，那也絕對不可能再長合的呀。

    別說百八十塊了，楊帆很清楚，團級能力者的極限也就是五塊而已……

    除非擁有瞬移、重力或者慣性方面的特殊能力，否則這家伙的做法根本就是，可這也根本是不可能的呀……

    念頭轉到這里，楊帆忽然愣住了，不對！他不是自殺！這家伙之所以會這麼做，可是有著很高的把握在其中的呢！

    聰明！

    想明白一切，楊帆對著崖頂驀然大喊起來，風聲呼嘯，也不知上面的人能不能听的到︰“跳下來！你們快跳下來！過關的辦法就是直接跳下來！這里的人是不會讓你們這樣就掛了的！”

    上面的人听沒听到楊帆不知道，他卻知道，下面那個姓石的家伙听的一清二楚。

    听見喊聲，姓石的家伙一個翻滾調整了身姿，面對著楊帆露出了個怨憤的眼神，似乎在嫌楊帆多管閑事。

    對呀，這個辦法他肯定是一早就想了出來，剛才之所以一直沉住不動，直到限定時間只剩下最後的十秒才突然跳下，不就是不想讓余下的人有時間窺破玄機，也跟著一起跳下來嗎？

    想到這里，楊帆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終究還是太善良了呀，脫口而出的一句無心之語，就得罪了一行人里最陰厲的家伙，而且……

    他抬頭看了看石柱頂端的其余三個人，即便是自己已經做出這樣的提示了，那三個人還是猶豫著沒有動，似乎想要看看跳下去的兩個人最後是什麼結果再跳。

    真是枉做好人了！

    果然如同所料，當兩人落到崖底，距離地面還有十幾、二十丈的時候，數個接引者同時出手，將姓石的家伙和楊帆穩穩的接下。

    也理所當然的，崖頂上的三人最終都被判定淘汰出局，哪怕是他們最後也跳了下來。

    不是因為他們超出了時間的限制，只是因為，他們是在第一人落地之後才做出了決定。

    這原本就是一場對膽量和智慧的考驗，沒有能力想出自己的解決辦法，而且就算隨在別人之後，都要等到結果水落石出才敢行動起來的人，是根本沒有通過的資格。

小柚仔

第十二卷 眾門之虛


  第五章服從命令

    “你們三個，從今天起歸屬後勤部，平時負責搬運器械，打掃衛生，做飯，洗衣服，倒垃圾，洗廁所……不要試圖逃跑，沒有特殊的傳送卡，沒有人能離開這鬼地方，就連我也不行！”

    “這里沒有你們休息的地方，想睡覺就自己偷偷找一個角落，記著，千萬不要擋住別人訓練的路，如果因此被而誤傷，是沒有人會負責的。3”

    “這里的物資器械你們只能搬運，沒有使用的資格，除了一天的兩頓飯，自己一身上下的衣服要好好的保管，因為沒有多余的給你們換洗。”

    “想要洗澡、洗頭、洗臉、洗衣服，請用自己的口水解決，這里的水源是很珍貴的，不可能讓你們浪費掉！”

    “至于大小便你們可以使用新兵廁所，但是廁紙，需要你們自己去想辦法……”

    五個新兵都平安落地之後，引導者一聲喝令，五個人立即整齊劃一排成了一直線。

    隊列是所有山都小學中學的基本訓練，對于楊帆來說同樣不陌生，站的倒也算是中規中矩。

    用冷厲的目光將五人一一掃過之後，引導者面無表情的說出了上面一番話。

    且不說三個倒霉蛋的感受，就算站在一旁的楊帆和那個姓石的家伙，听到引導者的這一番話，都不由自主的大感慶幸。

    實在是太刻薄了！太陰損了！這哪里像是對待新兵呀，就算是對待乞丐，恐怕都沒有這麼過分的吧？

    三個倒霉蛋自也是大皺眉頭，听到最後一句，終于有一個大著膽子問道︰“我們能想什麼辦法啊？”

    引導者瞪了他們一眼，師級的威壓頓時籠罩下來，讓三個人臉色赫然為之一白︰“這地方有很多石頭……如果你們的程度不夠鑿不下來的話……那就用手。”

    “z……”三個人當即無語。

    “真是的，多少年了，頭兒都不知道換換台詞！”五個新人落地，引導者開始了慣例的訓話，而原本廣場邊上一些游手好閑的家伙，便逐漸湊近過來。

    雖然人還在十幾丈之外，不過以他們的實力程度，場中發生了什麼事，依舊一清二楚，此時便有人謔笑開口。

    “你們三個滾吧！你們兩個，自己報上姓名來歷。”刻薄的話說完，三個倒霉蛋也就算安排完了，引導者根本連理也懶得再去理他們，連名字都沒有問，就直接轉向姓石的和楊帆。

    “我叫石檀，石族，今年二十歲，目前能力團級，具現能力為武功，來這里的原因是殺人罪充軍，滿刑功勛五十點！”

    對于這個問題，石檀似乎早有準備，毫不猶豫的答道。

    由于這個時代人力資源稀缺，為了給那些無可救藥的墮落分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便有了罪犯充軍這麼一條規定。

    當然，能夠滿足充軍條件的罪名是有限的，而且，充軍的機會一個人一生中只能有一次，所以任誰也不可能拿這條法律，作為每次犯罪的護身符。3

    至于滿刑功勛，想來大家很容易能夠猜到，那便是達到刑滿釋放標準所需要作出的貢獻度了，而在軍中，獲取貢獻的方式自然只有一種——上陣殺敵。

    殺人罪，滿刑功勛才五十點，這家伙肯定走了後門了，听了石檀的介紹，楊帆心中嘀咕，嘴里卻是大聲匯報道︰

    “我叫楊枵，山族，今年十七歲，目前能力營級，具現能力為殖裝，來這里的原因是……”說到這處，楊帆頓了一頓，眉頭一軒昂首道，“我沒犯錯！”

    “閉嘴！這里不會討論你是被冤枉的還是真的罪惡滔天，這里的規矩是，如果你一無是處，那我們就當你是一無是處的垃圾，如果你能上陣殺敵，我們就當你是同伴、是戰友。”引導者皺了皺眉，沉聲喝道，“現在，重報！”

    “是，我叫楊枵，山族，今年十七歲，目前能力營級，具現能力為殖裝，來這里的原因是……有人冤枉我盜竊，滿刑功勛五百點。”

    五百點！！

    石檀猛的抬起頭來，神情驚異的看了楊帆一眼。

    引導者也不禁看了楊帆一眼，表情跟石檀差相仿佛。

    就連十幾丈外的觀眾，也瞬間沉寂了數秒，片刻之後，更為激烈的討論爆發出來，同時伴響著尖銳的口哨聲——

    “喂，你們還記得嗎，當初進來的時候，都是多少？”

    “當然啦，我五十，殺人。”

    “我是四十，搶劫。”

    “我只有三十，罪名跟那個小子一樣，盜竊。”

    “嘖嘖嘖，五百點啊！乖乖，這小子到底偷什麼了？銀行保險櫃？禁咒卡片？還是政府的秘密文件？”

    “嘿嘿，我倒是覺得，有可能是議長家的閨女。”

    “唔，這個倒是蠻有可能。”

    當然，以楊帆營級的實力，這些無聊的討論他是听不到的，他只是覺得引導者的反應有些古怪而已，只不過那種反常一瞬間就被遮掩了過去，引導者很快下達了新的命令。

    “楊枵，你剛才的表現，不能算是完全忠實的執行了我的指令，所以……”

    “下面要教你進入軍隊中，必須學會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服從命令！現在，繞著廣場外圍跑五十圈！不跑完不許睡覺，馬飛，你來負責監督，這個楊枵以後就編入你的小隊。破空，那個石檀歸你，解散！”

    引導者招招手，從遠處喚過來兩個人，其中那個馬飛正是剛才負責接應的五人之一。

    “唉，就知道被叫過來準沒好事。那個誰，你叫楊枵是吧？沒事裝什麼個性啊，說兩句軟話不就好了，以後要記緊了，頭兒是吃軟不吃硬的。”

    這個叫做馬飛的家伙只是兩步便遠處跨到楊帆跟前，不愧是以善奔知名的馬族︰“來，跟我跑吧。3”

    這片洞窟的方圓直徑在六百丈左右，換算一下也就是將近兩公里，所以一圈大概是六公里，五十圈那就足有三百公里，這樣的距離，那怕是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都不能算很短了。

    尤其等到真正的跑起來之後，那種遙遙無期的感覺就分外的明顯，特別是對于早就跑慣這段路的馬飛來說。

    隨隨便便的背著手，跟在楊帆後面才跑了不到半圈，這個楊帆以後的上司便瞪大眼楮、張大嘴巴，歇斯底里的揪扯起自己的頭發，大叫起來︰“你，你，你……你真的已經竭盡全力了嗎？這就是你的最快速度？”

    “我的具現能力是殖裝，在速度方面沒有任何優勢，天賦能力的金剛倒是可以在瞬間加速，只不過，那樣做肯定就沒辦法跑完五十圈，我畢竟只是一個營級。你確定要我強行加快速度嗎？”楊帆倒是淡然的很。

    天哪！

    馬飛眼淚都要下來了︰“你，你知道我的小隊是干什麼的嗎，是偵察兵呀兄弟。你的速度不行，剛才就不要用那麼風騷的下柱方式嘛，害的頭兒還以為你在速度上有專長呢。不行，這可不行，我得讓他重新分配！”

    眼淚抹完，馬飛跺跺腳，瞬間從原地消失，等身形再現時，已是二十丈開外，當真是迅捷無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