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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拯救大唐MM 作者:霞飛雙頰(全書完)

第一百六十章 自作之孽

  

  “原來你會的武功竟然是《戰神圖錄》啊!”徐子陵忽然站了起來,隨手拔出還插在胸口處的那只青魔斷手,漫不經心拋扔掉,道:“怪不得天刀宋缺那麼牛的人都不想謀反,怪不得楊素楊玄感那麼厲害的人都不敢在楊堅在生時有不臣之心,難怪楊玄感要等到楊堅死後多年才敢謀反,原來你們父子會的是天下第一奇功,四大奇書之一的《戰神圖錄》啊!”

  “你沒死?”楊廣眼睛瞪大得就像銅鈴,驚道:“你應該全身筋斷骨裂而死才對的啊?天下間沒有人中了戰神減世那麼霸道的一拳還能活下來的,何況你還是在那種情況下讓朕轟中的,你……這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徐子陵哼道:“如果不是想試試你的心,我甚至不會讓你打中那一拳。你的拳速比烏龜還慢,別說我早就把那個變態人妖殺了,只是在等你的拳頭,就是沒殺掉,還要僵持,也有十種辦法毫發無傷地躲過。楊廣啊楊廣,你到底是聰明還是糊塗呢?你難道真以為我會死在你的手里?”

  “莫非您真的是一個天人?”楊廣大驚失色道:“這個世上真的有天人,真的有神仙嗎?這個世上真的有長生不老的人嗎?”

  “自然是有的。”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可惜,你這一輩子是不可能看到了。”

  “你到底是誰?”楊廣突然瘋狂地吼道:“如果你是一個長生不老的天人,為什麼要為難朕?為什麼要為難朕這樣的一個地上的皇帝?朕可以給你很多東西,只要你幫助朕重奪皇權,你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的!”

  “我對你的東西不感興趣。”徐子陵冷哼道:“說出那個玩弄你于掌股之的人的是誰!我就饒你一命,不再管你是生是死。不要告訴我什麼洛陽那幫人如何如何,我沒興趣聽一群奴仆的事,我最感興趣的是,那個可以殺死你父親幫你篡位的人,那個可以殺死連天刀宋缺楊素楊玄感也不敢隨便撼動的皇帝,一個武功絕世又在江湖中默默無聞的戰神圖錄的修練者,也就是殺死你楊廣的父親楊堅的那個神秘人。他是誰?叫什麼?現在哪里?”

  “我…啊…朕不知道,朕不知道他是誰!”楊廣瘋狂地大吼道:“朕不知道他叫做什麼,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朕只知道,他用一只手指就可以把朕打倒,他身邊隨便出來一個奴仆般的人,就可以打得朕毫無還手之力。他太可怕了,朕不知道……朕什麼也不知道!”

  “看來你是嚇傻了。”徐子陵搖搖頭,歎息道:“像你這般廢柴,就是學會了《戰神圖錄》也是白搭。”

  徐子陵就像歎息一個乞丐手里捧著一個金子做的乞碗去乞討一般,他看也不看楊廣一眼,也不看地上漸漸軟綿下來,漸漸滲出血水,漸漸化作一張扭曲的古怪人皮的變態人妖一眼。變態人妖天魔解體,激發了身體最後的潛能,可是,他碰上了徐子陵。

  他除了給徐子陵更多地帶給一些魔氣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威脅。

  對于殺死像他們這樣不勞而獲又自持魔功蓋世無敵的人,徐子陵早已經駕輕就熟了。

  楊廣在徐子陵轉身離去時,他的那一雙眼睛忽然又變得金黃起來,最後越來越亮,整一個瞳孔都盡是金光一片。徐子陵一步踏出,他的巨拳立即破空而至,在楊廣身上爆發的金芒,突然極速凝聚成一個金甲的戰神般的金色之軀,如有實質,與楊廣的巨拳一起,揮拳重轟在徐子陵的後心之上。

  宇文化及帶著宇文家多年訓練出來的精銳士兵,自秘道中沖出,見人就殺。

  宇文智及連忙掏出一個火箭,用火把點燃,讓它嘶叫著沖上烏黑無月的夜空,最大‘嘭’地一爆響,大半個揚州都看得見那一團大大的煙火。

  外面悄悄接近圍著臨江宮的反兵,人人頭額之上紮著白帶,手持長劍大刀,一看天空中那朵豔麗的煙火升空,頓時齊聲發出一陣吼叫,如惡潮卷地,如怒浪襲空,聲音雷鳴般滾滾,借著這一陣膽氣,人人奮勇當先地沖向臨江宮的大門。

  門樓之上轉出一個年青的將軍,沖著嚇得有點不知所措的士兵吼道:“傻楞著干什麼?弓箭手准備,另外派些士兵下去頂住大門,再派人向里稟報,求援!”

  “獨孤將軍…他們…他們…人太多了……”一個心腹親衛一看下面數萬人之眾呐喊著沖來,聲勢如雷不可阻擋,嚇得臉無人色道:“只有我們幾…幾百人…是守不住的。”

  杜伏威一看極遠處天空那團巨大的煙火爆炸,喜出望外,轉身對著自己執法團那一大幫精英吼道:“誰要給老子丟人,就不用回去了!”

  執法團用內勁報以巨吼:“江淮無敵,天下伏威!”

  連吼三聲,驚天動地,聲勢竟比江潮倒傾還要使人震憾,杜伏威正有些得意地瞧向虛行之,心想,自己一千多人,又全是內勁不錯的精銳,訓練有素,看來這一個出軍的呼喝士氣自己這方是贏定了。他們那邊不足四百人,還有十幾個小孩子,要是能吼出比自己這邊的聲勢才怪呢!

  虛行之微微一笑,捋須無語。

  可是杜伏威聽見,一個坐在高頭大馬,讓一個強蠻大漢為她牽馬的小女孩忽然小聲地哼道:“真是一群大傻瓜,仿佛非要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似的。”

  “是啊!”另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也坐在高頭大馬上點頭同意道:“有那麼多氣力吼吼,還不如留來殺多幾個敵人,這些人太無聊了!”

  聽得杜伏威差一點沒有自馬背上摔下來。

  楊廣的拳頭自徐子陵的身後一穿而過,整條手臂自他胸口透出。

  可是楊廣不喜反倒大驚,他拼命收住失去平衡的前沖之勢,另一單拳向後重擊,仿佛徐子陵正在他的背後襲擊他似的。可是,面前那個殘影無聲無息地消失,而背後,也沒有人。

  楊廣猛地抬頭,他看見,天空之中,有一片星星,閃耀。

  那里本來只有大殿之頂,有無數的雕梁畫棟之飾,卻沒有星星。現在那里星光大作,無數的星星急墮而下,如銀河倒懸般傾卸在楊廣的頭頂上。楊廣渾身的氣息暴爆數倍,頭頂金光閃動,有如一面實質的巨盾,護住頭頂。

  兩只手指無視一切地穿過那金色的氣盾,左右各一地刺在楊廣的兩邊太陽穴上,楊廣覺得,自己兩邊的太陽頓時各有一股寒熱纏綿的螺旋氣勁在瘋狂地侵入,完全無視他戰神心經的護體氣勁。

  那兩只手指一刺即收。

  等天上的那些星光一閃而沒之後,天空之中已經沒有了人。

  一道金芒一閃,楊廣頭痛欲裂還沒有稍稍好轉,又已經讓那道奇鋒的金芒刺在左腿,將他整一個人牢牢地釘在牆壁之上。此時徐子陵的身形才現,他的魔面緊緊迫視著雙手抱頭疼苦呻吟的楊廣,魔眼七彩之芒一閃之後,他的星變匕首一刺,刺入楊廣奮力飛踢而起的腳膝之上,將那個膝頭整個刺穿。

  “你雖然內勁不錯。”徐子陵緩緩地道:“可是丟棄打斗實在太久了。難怪你一個人不敢殺死那個賤男和變態人妖,你空有一身強蠻的內勁卻不會使用,真是太浪費了!難道你深深地隱藏你了內息之後,一直就沒有拿出來修練過?這些不會是你父親楊堅的真氣吧?楊廣,我敢說,你是天下最富有人家的兒子,有美好如畫江山,有權傾天下的皇位,有萬夫莫敵的父親,有天下第一的奇功,你什麼都有……可是我敢說,你也是天下間最差勁的敗家仔!”

  “我給你…戰神心經…”楊廣痛苦地道:“只要你饒…了我……你想要什麼都行!”

  “你為什麼不再自稱朕?”徐子陵道:“這麼一點點痛苦你就受不了?你身體里還有很多真氣,甚至比我的真氣還要多,你何不再試試?看看能不能用偷襲或者別的方法來打倒我呢?”

  “朕…我…我不打了。”楊廣痛苦地哼哼,等徐子陵手一拂,自他的兩邊太陽穴帶著兩股血箭後,他大吼一聲,真挺挺地摔倒在地上,不住地喘息,有如一條上岸之魚。楊廣喘了好半天,才沙啞著嗓子道:“你,你想要什麼?只要你能饒了朕,朕什麼都可以……你要女人,朕給你女人,這個臨江宮里的女人你隨便挑,你要戰神心經,朕也可以給你……你想要朕的皇位,朕都可以傳給你……”

  “我早說過,我對你的東西不感興趣。”徐子陵搖搖頭道:“我可以饒了你,不過,我得毀去你的武功。”

  徐子陵不等楊廣多言,伸出一指,重重地截入楊廣的丹田處。

  “咦?”徐子陵奇道:“想不到你的真氣之源可以貯藏得那麼深,真是讓我意外啊!”

  楊廣大吼,痛苦得滿地亂滾,此時,在他的身上,各處都有絲絲的金色真氣冒起,徐子陵五手一張將那些絲絲冒起的金色氣息緩緩地凝聚起來,最後變成了一個金色的光球,虛托在手中,感歎道:“空有如此之多的豐厚條件,卻將整個江山和自己都弄得一團糟,天下之大,相信除了你楊廣之外,再沒有別的人有你這樣的本事了!這些是你父親精純的戰神內息真氣,我收下了,不會像你一樣,我一定會用它做些有意義的事的。”

  徐子陵傾聽了一下越來越近的殺戳之聲,道:“宇文化及來了,你自作聰明地調兵遣將已經把他驚動,他忍不住發難了。這又是你的自作聰明,如果你沒有這些愚蠢舉動,也許真的能做一個陳後主那般安樂公也說不准。要知道,杜伏威准備下血本來養你了,可惜,你不識趣!”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徐子陵一邊歎息,一邊隨風遠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算計宇文

  

  “吼……”

  獨孤雄揮劍重斬,用盡最後一分氣力,將一個突上宮牆箭塔的叛軍砍成兩截,嘶啞著嗓子沖著身邊同樣浴血渾身的士兵喊道:“事已至此,拼了……”

  “將軍,你走吧,你不用管我們了。”一個傷了左腿用矛強行支撐的親兵踉蹌地趕到獨孤雄的身邊,抹著臉上的血水道:“敵人勢大,現在只剩下我們幾十人,獨孤將軍,你走吧……記得日後為我們報仇!”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獨孤雄搖搖頭,一屁股坐在滿地的尸體中間,坐在那四處橫流的血水里。

  在宮牆之下,已經堆滿了禁衛的尸體和叛軍的尸體,死法千奇百怪,奇慘無比。

  十幾丈外,密密麻麻全是士兵,因為獨孤雄眾人拼命死守,他們暫且退下,一個看似將軍模樣的人大手一軍,後面馬上潮水般裂開,更遠的後面,急速奔上一隊弓箭手來。獨孤雄和他身邊那僅剩的數十個傷累的士兵一看,馬上個個面無人色。

  這一下,看來是逃不過了。

  不但逃不過,而且,連一個本也撈不了。

  “弓箭手准備……”那個將軍舉起手,大吼一聲,喝道:“放!”

  兩三百個弓箭手聞訊,將早已經張弓搭箭的大手一松,頓時,天空一片尖銳的嘶叫,箭,如雨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就在那個將軍喝令手下放箭射殺獨孤雄一眾人的時候,杜伏威的江淮精銳和虛行之帶領的特訓士兵也趕到了。所有的叛軍都潮水般向前湧,因為前面再也無人抵抗,宮門大開,人人歡呼如雷,揮舞著刀劍,口中胡亂叫囂著,有如一群瘋子,他們心中正有宇文化及許下的重賞之言。

  誰搶到的女人,就是屬于他的女人;誰搶到的財物,就是屬于他的財物。

  在這一刻,他們心中只一個字,那就是:殺!

  誰膽敢阻在他們的前面,都只有死。

  杜伏威一見這種情況,大喜過望,如此凌亂無紀的敵人,豈是自己一眾精銳之敵。他雙眼如電,迫視自己的士兵,悄無聲息地舉起手,隨著他的大手一舉,所有江淮軍的精銳們都撤下背上的大弓,開弓搭箭。

  “放箭。”

  杜伏威低吼如雷。

  天空頓時為之一窘,空氣仿佛讓一個無形的怪物那巨大的貪婪之手撕裂了似的,整一個天空,本來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有些發紅,可是現在,天空一片烏黑。

  一千多人放箭偷襲毫無防備的亂軍,那種情境慘如人間煉獄,很多叛軍甚至來不及明白是什麼回事,就讓飛箭射倒,更多的人只是受傷,不過只要是痛倒在地上的人,馬上就會讓自己的同伴踩中,活生生地讓無數的人自身上踐踏而過,活生生地踩死。

  杜伏威這邊三輪箭雨,叛軍那邊已經倒下了近千人,原來潮水一般向前湧的人,頓時驚惶失措地騷亂起來,人人爭相走避,更多的人讓同伴推倒,踩傷,踩死,整一個叛軍的後部,亂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人人四處胡亂奔走,哭爹叫娘的,他們之中少數悍勇的人,想掙紮回去搏殺,可是馬上讓崩潰的亂軍迫得向前移動,人人都相爭相活命,逃出弓箭的射程。在宇文化及的軍隊之中,所有的盾牌手都在宮牆前面阻擋來自臨江宮的箭襲,後軍本來就是一些軍紀和戰力都屬低下的士兵所組成,身上的裝備大多只有槍矛或者長刀之類,除了統領他們的校尉,他們身上連一件像樣的鎧甲都沒有。

  毫無防禦的的宇文後軍,等杜伏威江淮軍的箭雨一來,更是潰不成軍。

  亂軍中,一個將軍策馬而出,隨手連殺數人,揮著帶血的劍威嚇士兵往回趕,他周圍的一些士兵讓他嚇住,一個個呆立當場,不如如何是好。可是後面更多的士兵湧來,拼命擠壓,無數人讓杜伏威手下的箭雨所驅逐,一看前面不動,火氣爆的士兵馬上拔刀就砍,一個帶頭,人人動手,向自己的同伴,殺出一條血路來。

  血花四濺,漫天腥風。

  另一個已經躍上宮牆的大將軍,向下面的部屬狂吼:“騎兵隊,兩邊包抄突擊,刀盾手,緊隨其後。前軍不要分散,全體轉面向後,前進,任何潰亂擾我軍心的士兵,一律格殺勿論!敵人數量奇少,意在擾亂,我軍必勝!”

  “必勝!”他帶領的前軍一聽,狂吼。

  一個個轉面向後,大將軍親衛們行動最快,手持精良的鋼刀後撲,所遇潰逃者一一格殺當場,頓時,後軍潰亂漸漸平息,人人都不敢再向前疾沖,一看那個大將軍由親衛們擁護著策馬而來,個個都轉面向後,意恐被殺。

  另一個將軍則帶領極少數的騎兵,火速由兩翼向杜伏威他們殺去。

  他們人數少不足,可是大軍在後,只要杜伏威的軍隊一旦讓他們纏上,那後軍必洶湧而至。

  徐子陵坐在大殿之簷,悠閑地看著下面打得熱鬧得不可開交的眾人。他衣物黑墨,溶入夜色,加上氣息斂收,極少人會注意頭頂,更沒有人發現他正在靜靜地觀看。

  獨孤盛和一眾手下,死守大殿之門,他們人數尚有數百,甚至可以和宇文化及的精銳持平,可是士氣敗壞,軍心渙散,如果不是獨孤盛強行制止,一眾禁衛早就一聲呼喊作鳥獸散了。宇文化及則帶著眾精銳狂攻不息,他武功高強,加上周邊盡是千挑萬選取的精銳相伴,毫無後顧之憂,幾乎沒有一個禁衛,能在他的手下接過一招。

  就連獨孤盛,與他對了三拳兩掌,也吐血而回。

  宇文化及雖然極其悍勇,卻不願獨身攻入大殿之內,恐防自己的金玉之軀有半分的損失。

  他站在大殿門前,一邊隨手格殺掉幾個守門的士兵,迫使他們後縮,一邊鼓動自己的士兵狂攻。大門之處,尸骸遍體,血流處處,積蓄成溪,無數斷肢殘骸四散,無數痛呼慘嚎陣陣。

  地上,四處倒斃有宮中禁衛和頭紮白帶的叛軍。

  徐子陵的手上,緩慢地燃燒著數個黑色的怪球延伸而出的引信,他為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也准備了好久好久,今天,他親手所制的寶物,終于大派用場了。這一戰之後,宇文化及將背負天下的罵名,為天下所不容,而且將精銳盡失,他就算能僥幸逃得性命,也難有翻身之日。

  四大門閥的一個,威風凜凜的宇文家,就在今天,就在徐子陵計算之下,將要在他的手中,黯然失色。

  等著他們的下場是,慢慢消失,成為曆史。

  “投矛。”

  牛奉義大吼,聲如霹靂。

  他自己率先投出一支森影深長的槍矛,如惡龍出洞,于槍矛的怒嘯聲中,早將一個急速飛奔而來的騎兵連人帶馬一起穿刺射倒,聲勢威震一時,他轉面向身邊由他率領的強蠻投矛手大吼。

  那群強蠻無比的力士般的投矛手行動如一,開氣吞聲,人人持矛跨立,躍步向前,借力旋身投射。

  兩百多支毒蛇般的槍矛,帶著一種沉悶的怪嘯,紛紛噬咬向急奔而來的騎兵。

  空氣中又為之一窘,有一個天魔怪物挾住了人的脖子般,讓人難受,黑暗之中,一支支比聲音更快的毒牙狠狠地穿刺入人的軀體,大多數連人帶馬一起射倒。只有少數射中馬匹,使它們極痛翻轉倒下,馬上騎手紛紛仆地,讓後面的馬蹄碾碎。

  一個將軍模樣的人,最少有十只槍矛飛射向他。

  可是他身手不凡,一拍馬背,高高飛起,躲過襲殺,只可憐座下的那匹駿馬,全身讓十數支槍矛射中洞穿。此時的天空,又有一個無聲無息的影子疾電般襲去,等它長長的矛尖穿釘在將那個將軍的下巴之上,自後頸後帶著鮮血突出,將那個身手不凡的將軍一擊即殺之後,眾人才發現,那是一支遲到的槍矛。

  它遲到的原因不是因為速度,而是因為聲音,它的聲音在它襲殺了那個將軍之後,才姍姍來遲。

  此時的天空之中,才傳來一個古怪又急速的嗚嗚聲,似乎在追趕前面的槍矛似的。

  杜伏威一看,差點沒有羨慕得流下口水來。

  如此強蠻的的投矛手,如果有策略的投矛手,竟然不是自己的部下,這……真是太讓人嫉妒了。他一看投矛射殺了那個將軍的高占道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微微一皺眉,伸手向高占道,哼道:“也給我一支矛。”

  “轟……”

  “轟轟轟轟隆……”

  大殿之下,聲音震耳欲聾,所有能破碎的東西,都化為了灰燼,所有能死亡的生命,全部都化成了橫飛的血肉……大殿之門化為了粉碎的齏粉,那里原來湧在一團相互拼命的士兵,已經無分彼此,他們的血肉已經溶成一體,散布天地之間。

  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夠有比較完整的尸首,所有的人,除了化為血肉飛灑的,更多的是斷肢殘軀的,身首分離的,死不瞑目的。大殿里面的人大多震暈,震斃,沒死沒暈的人全都抱著自己的腦袋亂滾,耳朵里鮮血汩汩而出,眼鼻間淚涕四布。

  獨孤盛內功深厚,除了內息讓那一股人力不可抗禦的力量炸得氣血翻騰頭疼欲裂之外,倒也沒有受到很重的傷,相比起剛才宇文化及打在他胸口的那一掌,這一記並不在自己身邊的爆炸顯得好多了,雖然炸得三魂不見了七魄,可是,還沒有性命之危。

  他睜開眼睛,帶點暈眩地看見,一個戴著銀色魔面的怪人,正揮舞著一把金芒閃閃的怪刀,正在追殺著剛才威風八面現在狼狽不堪的宇文化及。

  他從來沒有看見宇文化及是那樣的狼狽和害怕,他盡失宮中大總管之威,嚇得像一個小混混逃命一般四處躲避。如果不是他身邊還有不少死忠的親兵拼死相護,他的腦袋早就讓那個魔面怪人砍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投矛奇談

  

  “昏君在這里!”

  宇文士及由幾十個親衛擁著,沖進楊廣所在的這一個大殿之內,發現楊廣一身是血,正顫巍巍地站在一張案台之上,雙手抖動著拉著頭頸的白綾,正准備上吊自盡。

  他一個飛身,手中的利劍一削,再凌空飛出一腳,將楊廣整個飛踢出去,翻身落地,大吼道:“想死,沒那麼容易!”又喝令眾手下道:“把這一個昏君抓起來,交給大哥驗明正身,任他處置!”

  “啊…咳咳…”楊廣口鼻間鮮血不斷湧滴,打濕了一大片胸前的九龍之袍,他慘然笑道:“是你來了,沒想到朕…咳咳…竟然是死在女婿的手里……”

  “聖上遺棄宗廟,巡幸不息,外勤征伐,內極奢淫,使壯丁盡于矢刃,使老弱填于溝壑,四民喪業,盜賊蜂起,又複專任奸諛,拒諫殺忠,普天同怨,無德無儀,不如讓位大寶,隨軍回師京城,退立諸位皇子王孫中某一為帝,安樂享世不更加好嗎?”

  另一個將軍打扮的人也帶著一大群士兵蜂湧而入,一看見楊廣,眼中一閃,如此緩言道。

  “哈哈哈……”楊廣慘笑道:“夠了,夠了,朕聽夠你們的話了……事到如此,朕無話可說,不過想必你們這些亂臣賊子,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朕在地下等著你們…宇文述啊宇文述…你生了一群好兒子,哈哈哈!”

  宇文士及脾氣暴燥些,他一腳將楊廣踢倒,拔劍重重刺下。

  鮮血四濺。

  他渾若無事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拔劍收入鞘中,看看楊廣,早已經一命嗚呼,那雙眼睛如死魚般突出,口鼻間鮮血緩緩汩流。那個將軍微微一皺眉,道:“來人,砍下昏君的頭顱,交給大哥…你們隨我們殺回正殿大門,大哥還在那里圍殺對頭死敵獨孤盛……”

  “轟……”

  遠遠傳來一陣巨響,聲音驚天動地,就在這邊極遠處,大殿都震得顫顫而動。

  “是大哥那邊的方向。”宇文士及自驚震中回過神來,撲到大殿外一看,急道:“快去,那里可能出事了!”

  徐子陵揮動井中月,刀刀見血,人頭亂滾,斷臂四飛,正如砍瓜切菜一般屠殺著那群拼命阻攔著他去追宇文化及的親兵,偶有一兩個身手不錯的,也讓徐子陵用星變匕首偷襲而死,井中月在明,星變匕首在暗,他所追趕的一路,盡是尸首,無一完整。

  宇文化及的親兵數百人在大殿門口炸死近半,炸得重創輕傷的,早讓徐子陵趁他病要他命地干掉了,他並不著急馬上干掉宇文化及,他需要拖著他,讓他更多的精銳士兵消耗盡。一旦他殺掉宇文化及,這些士兵失去了主心骨,絕對會鳥獸散,極個別的亡命之徒則會拼命。

  這些鳥獸散的潰兵如果自己無法一一擊殺,逃出宮外絕對是一些禍害。

  至少,對于揚州的百姓是莫大的禍害。

  況且,徐子陵還需要讓宇文化及逃回家中,拿出他們家中數代積蓄的實力,威脅皇子王孫為帝來強令諸候,來抗禦天下人的討伐,只有那樣,他們實力雄厚的宇文家才會真正消亡散盡,灰飛煙滅。如果宇文化及死了,宇文述和宇文傷兩個老狐狸絕對會有天大的借口,把謀反的事推得一干二淨的。

  所以,宇文化及還不能殺。

  不過徐子陵倒不介意砍掉他的一只手或者一條腿什麼的,他沒有刻意地去擊殺他,不過,他一路追著他不放,一邊順理成章地殺掉拼命衛護他的親衛。這些人雖然不情願,可是也要硬著頭皮上,因為就算不上,也會死。

  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投矛!”

  “距離延後二十步,投矛!”

  “距離再延後二十步,投矛!”

  牛奉義率眾一次次將背上的短矛投射出去,宇文家的叛軍雖然潮水般湧來,可是中間處,卻硬生生地讓他們兩百個投矛手殺出了一片的空白無人區。在那里,沒有生命,只有死亡。

  杜伏威有些驚訝地發現,這一些投矛手足足投了二十矛,卻還有力氣向後延伸射程,他們的投射距離竟然和自己精兵的弓箭射程相差無幾。自己的精銳,在開強弓射了十箭之後,准頭已經偏失,威力開始劇減,可是面前這些怪物士兵,他們矛矛穿刺,一矛飛射兩人是最正常的,有強力者,一矛竟然可以連穿三四人。

  就連杜伏威這種級別的高手,看得都有些頭皮發麻,這些怪物士兵,也太好臂力和耐力了吧!

  要說論單人,杜伏威很有信心在自己的隊伍中找出好幾個比他們這些士兵更加優勝的人,可是若要找出兩百個這樣臂力和耐力的人,那根本不可能。

  投完二十矛之後,這些強蠻的士兵收住了手,除了還有二三十個更加高大更加強健的士兵手里還拿著投矛之外,別的全部換上了那把巨大的武器,就像斧面一樣寬闊的大刀。

  此時,那些氣息古怪的士兵出動了,他們人數更少,不過人人都殺氣騰騰,他們的眼神,正在熊熊地燃燒著嗜血的狂熱,他們與其說是一群人,還不如說成是一群看見了血的野獸。他們的人怪,武器更怪,除了一根纏在腰間的長鞭,還有就是在右手倒握著一種極其古怪的三尖刺刃,刺刃讓面有三個鋒面,每一個鋒面都有著深深的凹槽,讓杜伏威一看,眼角不由一跳。

  這一種兵刃如果入體,那麼傷口一定會嚴重撕裂,鮮血將會狂噴而出。杜伏威推測,這種兵刃造就的那些傷創應該不容易治好,無論是否受傷在要害或者普通地方。

  他從來也沒有想過這種小小的兵刃會有一種比那種斬馬刀上他更加驚震感覺。

  那些巨大的斬馬刀雖然很可怕,可是別人看得見,特別是一些武功稍高輕功卓越的人,揮動一把斬馬刀不容易砍中,不容易殺傷,可是這種武器不同。

  它很陰損,它很隱密,根本不起眼,可是一旦讓它偷襲成功,那受創之人就完了。

  瘋狂的投矛讓宇文叛軍一分為二,在中間那個死亡的無人區,沒有誰敢跑過去,膽敢沖過去的人,早已經穿釘在地面之上,早已經鮮血染地,早已經魂歸西天。遠處那邊的人沒敢沖過來,這邊正在湧來的叛軍也不敢回撤。

  他們只有瘋狂地突進,迫近敵人,阻止對手再次投矛,與敵人短兵相接。

  他們有足夠的多人,雖然在半路上讓人格殺了數千人,可是分隔到這邊來的前軍足足過萬,只要他們一旦迫近,就可以用人海戰術淹沒對手。

  可是等待他們這一個美好願望的是,巨大的斬馬刀和陰險的三角軍刺。

  “大總管,請貴屬下出動吧,我們一定鼎力配合的。”虛行之捋須微笑,向杜伏威謙遜地道。

  “轟……”

  又一聲巨響,一團黑煙在人堆中騰起,如一條黑龍,瘋狂地吞噬著人的生命,然後扭曲著身軀,帶著飛濺的血肉,直撲天空。

  徐子陵一看前面有宇文家的叛軍彙合宇文化及,而且重振士氣,向自己這邊殺來,隨手又送給他們一個讓他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禮物。宇文化及披頭散發,一把扯著嚇得魂飛魄散的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瘋狂地掠過宮牆,扯著他們兩兄弟一路狂逃。

  他敗了。

  他知道他敗了,徹底失敗了。

  雖然弄不清對手是誰,雖然不明不白稀里糊塗的,可是他還敗了。

  他無法與那個銀色魔面怪人相抗衡,那一個怪物簡直就像傳說中的雷神,一出手就是一個霹靂,一出手就讓自己大量的士兵肢斷軀碎,他揮舞著那把金色的怪刀,沒有一刀不索命,沒有一刀不見血。宇文家十八精騎親衛,每一個人都可以獨當一面,可是連一招也不夠,就讓他莫名其妙地砍掉了腦袋,沒有人例外。

  他明明用刀去砍他們的腦袋,可是那些身手不錯的親衛卻在腦袋掉落之前,身體先是一分為二,斷為丙截,腰斬身亡。

  他無法和這樣的怪物相抗,他不甘心失敗,可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一次起事,失敗了。

  如果自己還能逃到外面,還能重振數萬軍隊,那麼也許還有一線希望。

  宇文化及一身是血是躍出宮牆,帶著他的兩個弟弟,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宇文大軍,他急切地尋找他的軍隊,急切地尋找護于護佑他們兄弟安全的軍隊,在那個魔面怪人殺盡衛士追來之前。

  可是他看見了令他心膽俱裂的情境。

  一個騎馬的將軍策馬飛躍而出,他英姿颯颯,氣勢不凡,手中有一把亮銀寶槍,座下有一匹雪白的獅子照月之駒,身上的銀甲燦爛,背後的披風飛獵,只聽他威風凜凜地大喝道:“卑鄙無恥的偷襲之徒,誰敢跟我梅此仁剩一分高下,誰敢與我蒙面超人單挑?”

  所有叛軍一見,馬上大聲喝彩:“蒙面超人,長得水靈!蒙面超人,最是多情!蒙面超人,強如天神。”

  杜伏威一聽,馬上想過去一巴掌打死這一個渺小又口出狂言的小蚊子,省得它吵著了自己的耳朵。

  再說,今晚看了很多讓他杜伏威的精銳之軍遜色不止的東西,他想爭回這一口氣,想一擊干掉這一個號稱在馬背上敢說自己強如天神一般的井底之蛙。

  等一巴打扁了它的蛤蟆嘴之後,看他還敢不敢口出狂言。

  可是不等老杜行動,他邊上不遠一直坐在高頭大馬上不說話的小女孩忽然哼了一聲:“白癡。”

  老杜一聽她開口,心里就猛叫不妙,正想勸阻,可是已經太遲,只聽那個小女孩清脆如鈴地道:“查傑中尉,投矛。”

  “是。”查傑一聽,大喜,行了一個軍禮,同時朝著對面那個威風凜凜的白甲玉臉戰神做了一個手勢,站在他身邊的投矛手們身形一動,頓時,十數支矛激射而出。于老杜傻了眼之中,將那個所謂的蒙面超人連人帶馬,穿釘在地上,馬尸和人尸卻不倒下,只聽那個蒙面超人死剩一把口大叫道:“啊…我還來不及變身就完蛋了嗎?我還沒有泡上一個妞就在……”

  一支森影深長的槍矛帶著一道美妙的弧形,自那蒙面超人那張長得水靈的玉臉一側飛刺而入,自另一邊而出,那斷裂的大舌頭自撕裂的大嘴飛出,連同一股血箭,帶著駁落的牙齒,激飛半空。

  “媽的,死得你那麼樣衰!”查傑氣不打一處,一看自己的部下飛射了那個蒙面超人十幾矛,他還敢死剩一把口,還敢在哪里大放厥詞,直氣得他再一矛將那個蒙面超人自口中釘入,連那舌頭也搗斷了。牛奉義連忙抱著他,攔住正准備繼續狂射的查傑大叫:“小傑,別生氣,那只是一個大嘴蛤蟆,現在它死了,不要再浪費槍矛了!我好辛苦做的……”

  “我想去單挑!”老杜黯然神傷地喃喃自語。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聲大喝

  

  “發生什麼事了?”

  徐子陵自黑暗中飄出,一看老杜那個黯然消魂的樣子,不由奇問道:“老杜,怎麼啦?晚飯沒吃好?”

  “徐公子,是這樣的。”老杜的一個心腹連忙申訴道:“剛才有一個自稱強如天神的什麼蒙面超人的小白臉出陣單挑,可是,讓你們的人給亂矛射死了。”

  “自稱強如天神的蒙面超人讓他們投矛射死了?”徐子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奇道:“這怎麼可能啊?看見矛飛來了,他沒躲嗎?”

  “他能躲得了?”查傑得意洋洋地道:“他那水平要是給我挽鞋,我還不鳥他呢!他能躲得了?對了,陳公,剛才最後一矛是我射的,你得把功勳記上。”查傑猛記得這一件重要的事,誰知陳老謀道:“那個家伙他早就死了,你只能算是毀尸,算不得殺敵!”

  “什麼?”查傑一聽,馬上大叫起來道:“陳公,你沒聽見嗎?我射他之前,他還會說話的。”

  “那是他死剩一張嘴!”陳老謀馬上反駁道。

  “同意。”虛行之難道開口說了兩個字。

  徐子陵一聽,連忙安慰杜伏威道:“老杜,算啦,那麼小氣干什麼!照這麼說,那個什麼蒙面超人要跟你打,還不讓你一巴掌像打一個蚊子那樣打死。”

  “就是因為這樣。”老杜臉苦得像苦瓜,道:“所以我才想去單挑他啊!他不是說他強如天神嗎?他不是說他天下無敵嗎?他吹得牛屁哄哄,到時我一巴掌打死他,就像打死一個嗡嗡亂叫的蚊子,心里多舒暢啊!”

  “……”徐子陵無語。

  宇文化及遠遠一看杜伏威頭上那頂標志性的沖天冠,那心里就涼了一大半,原來襲殺了自己一方的人是江淮軍,原來那個魔面怪人是杜伏威的人。杜伏威的部隊明明還有百里之遙,怎麼可能一下子出現在臨江宮外呢?

  他不明白,很不明白,不過他不是瞎子,雖然他沒有親眼見過杜伏威的樣子,可是杜伏威是圓是扁是高是矮他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就連杜伏威小時候偷過誰家的老母雞燉了,他的探子都早打聽出來了。

  所以,江淮杜伏威,他閉著眼睛也能認得出來。

  當他看見杜伏威的手下,舉起巨大的怪刀,狠狠地撲起自己的前軍陣中,瘋狂地屠殺著地時候,心中大歎時不利我,運不濟己。

  “大哥,我們人還比他們多得多。”宇文士及不服氣,雖然在他正准備組織部隊突進,可是對面的那些屠刀狂人卻不等人,他們瘋狂地開砍,在一千多個精銳士兵不甘落後的搶功和二百多位陰險偷襲者的配合下,旋風般收繳著叛軍的生命,一一將他們砍翻于地。

  逃得稍遠的,脫下手中的鐵環,飛擲在他們的後腦之上,將他們砸倒,再沖過去砍掉雙腿,一道道血路地拖回,如果不是宇文化及號令亂箭射住陣腳,相信他們早就沖過去大開殺戒了。

  他們將那些砍死或者未砍死透的士兵在箭程之外的地方拖回自己的陣前,起刀亂砍,盡情地挑釁對手。

  “我們撤。慢慢撤進臨江宮。”宇文化及覺得自己的頭一陣陣發暈,囂張的人他看得多了,可是那麼囂張的士兵他真的沒有看過。他不願意去看他們,他覺得自己只要再多看一眼,那心火就會讓他們激起,情緒就會失控,判斷就會失誤。

  宇文化及作戰經驗豐富,他知道什麼叫做虛張聲勢,什麼叫做有持無恐。

  對面的士兵明顯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有持無恐。如果不是他們人數實在太少,早就強行吞掉自己這邊的人了。

  “你們怎麼來了?”徐子陵一看坐在馬上的兩個年青武士打份的人竟然是單琬晶和冰美人,他一驚非小地道:“誰讓你們來的?這里很危險!你們怎麼偷偷的溜出來了?”

  “我們只是來看看。”單琬晶笑嘻嘻地道:“我們跟在大家後面,又怎會有危險?”

  “看清楚。”徐子陵以手一指對面那片黑麻麻的士兵,道:“宇文化及那邊最少還有四萬人以上,我們才殺他一小部分的一小部分,連一小半的一小半也沒有,根本還沒有真正傷到他的筋骨,真打起來,還是他們那邊占優勢的。你們來之前有沒有得到夫人的同意啊?她怎會讓你們來的?”

  “誰叫你不要我們的人幫忙!”單琬晶哼道:“所以我就代表我們東溟派來看看,我是你的未婚妻,來看看不行嗎?人家擔心你嘛!”單琬晶使出她的終極絕招,撒嬌。

  “那你呢?”徐子陵問冰美人傅君媮。

  “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冰美人傅君媮如此回答道。

  “……”面對二女的冰火兩重天,徐子陵無語。

  杜伏威一看自己的人一晚上光看徐子陵的手下表演了,心想,再看下去,怕不到明天,所有的士兵都得跑到他那邊去了,不由心中大急,一看對面火光中有一個披光散發狼狽不堪的家伙很像傳說中的宇文化及,不由狂喜,飛身而出,大袖飄飄,向對面喝道:“宇文化及小兒,可敢跟我杜伏威一戰。”

  他的呼喝如雷,嚇得本來就無心戀戰的宇文化及情不自禁一撥馬頭,意圖避開杜伏威的威壓和挑釁。可是所有的叛軍那目光全在他的身上,一聽是袖里乾坤杜伏威來了,心早嚇破了膽,再一看自己的主帥也嚇得要逃,頓時炸開了窩,一陣驚呼,人人撒腿就走,四處拼命逃竄,兵器旗旄丟棄一地都是。

  眾將狂砍,也停不住潰兵出逃,一下子兵敗如山倒,宇文化及一干人頓時傻了。

  宇文化及沒想到自己的無意的舉動,讓人誤會成逃亡了,他不想跟杜伏威單挑,可是卻願意和他在這里繼續僵持,因為他還有少數的精兵在蕭妃手里,正在控制著臨江宮中的大局,自己退可守,臨江宮中有食物和水,他和杜伏威再對持幾天都可以。

  而且,他算定,一到天亮,對面杜伏威的大軍一定撤走,他們人數太少,如果不是夜戰能力遠勝自己這邊的士兵,自己這邊如何會如此被動,一旦天亮,那麼優勢自然回來自己這一邊。沒想到自己一撥馬頭,一個無意中的舉動,就演變成現在這種情況。

  杜伏威也傻了眼。

  這邊幾乎所有人都傻了眼,沒有誰能想到杜伏威一聲大喝,就嚇潰了對方數萬人馬。

  所有的潰兵四散,有的沿江邊亂竄,有的沿著樹林沖向另一邊的黑暗,有的沖向臨江宮中,有的跑來跑去不知跑那邊更好,整一個潰軍,亂如麻紗,完全失控,誰要看了那種情形,都頭大三倍。

  徐子陵氣得跳腳,老杜那一嗓子,把他後續的計劃全打亂了。

  他本來想慢慢對持,將叛軍的禍亂減到最小,等杜伏威真正的大軍趕到,再一舉消滅掉這些叛軍,因為有司馬德戡兩萬多人的增援,他算定宇文化及不會做逃兵的,最多是撤入臨江宮中做縮頭烏龜,可是……老杜一吼,數萬人如熱鍋上的螞蟻般亂竄,雖然大勝,但是整個揚州邊緣的老百姓,那就遭了大難了。

  “暈……”徐子陵頭疼之極地道:“老杜,你牛!我暈…算了,還是先收拾殘局吧,老杜你不如先進臨江宮干掉逃進去的士兵吧!我們就追擊那些潰兵好了。行之,你帶黯魔隊沿江邊一路追殺,盡可以地驅逐他們過江去,總之,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進揚州城。”

  “天志老謀占道奉義,你們四人帶著力士隊自相反方向追擊潰兵,然後在天亮之後,回到揚州城整備。”

  “查傑和小家伙們先回揚州,讓我們所有的民勇都上街維持治安。”徐子陵想了想,哼道:“如果發現潰兵進城後劫掠財物的,有暴民趁機搶劫的,左手拿砍左手,右手拿砍右手,總之,誰要制造揚州城的混亂和恐慌!膽敢傷害人命和奸淫婦人的,格殺勿論。如果潰兵投降,則先將他們關起來好了。”

  “是。”眾人領命而去。

  杜伏威一看局勢亂成一團糟,就連宇文化及和一干死忠的親兵都退入了臨江宮里,不由苦笑不已。

  一看徐子陵,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道:“徐小子,老子還是勝過你的!你看你打了半天,還及不上老子吼一嗓子!哈哈哈!”

  “虧你還笑得出。”徐子陵郁悶地道:“本來我們的傷亡會很小,現在力量都分散出去了,傷亡不但會大大增強,而且也出現在變數,萬一司馬德戡及時回援,宇文化及安然撤走是必然的,小心他帶著臨江宮那些財物和美女,最後還一把火燒掉臨江宮,你就什麼都得不到……”

  “什麼?”杜伏威一聽,馬上急得跳腳地沖著自己部下大吼:“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給老子攻進去!”

  “他真的是天下有名的杜伏威嗎?”冰美人傅君媮一看杜伏威就像一個大袖飄飄,率眾向臨江宮那邊殺去,不由帶點好奇地問道。

  “他是。”單琬晶反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他看起來根本就不像一個霸主。”冰美人傅君媮哼道:“倒在點像個大傻瓜!”

  “他不像霸主。”徐子陵也哼道:“可是他是真正的梟雄霸主,而且還是天下第一會裝傻的梟雄霸主!我敢說,就算沒有我們的人,他一個人帶著他的部下,也能把宇文化及打個落花流水的。你以為他手下那一千個執刑手是吃干飯的啊?現在的幾大勢力之中,除了嶺南宋閥和太原李家,誰也沒有那麼多精銳好手,就是瓦崗軍的李密也沒有能擁有那麼多忠心如一的好手。你敢小看他?”

  “他勢力再大,人再聰明,武功再高,可是那又怎麼樣?樣子也還是像個大傻瓜!”冰美人傅君媮哼道。

  “不對,他的樣子挺威武的。”單琬晶不同意道。

  “就算樣子威武,做事也像個大傻瓜!”冰美人傅君媮死咬著一點不放。

  “都說那是裝出來的!”徐子陵頭暈道。

  “那他就是一個喜歡裝傻的大傻瓜!”冰美人只認死理。

  “……”徐子陵和單琬晶頭疼地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搖頭。

  無語。
第一百六十四章 揚州之城

  

  揚州城內,一大早,就有無數的人湧出家門。

  昨晚城外的喊殺聲震天,接著城內也有士兵到處巡察,稍有人探頭出來,就會讓他們呼止,命令他們不得隨意出門,必須留在家里,直至天亮有人通知為止。一些流氓混混當然不會那麼聽話,他們盼這一天很久很久了,早想趁機混水摸魚一把。

  可是那些士兵卻異常的嚴厲,凡是膽敢在夜里摸出,進入別家搶劫財物,全部抓起來,砍下他們的手臂來,就是還沒有來得及入室搶劫的,也砍掉一只手指,並綁起來扔在城南大街一處寬闊的平地。凡是奸淫婦女的,不論是原來揚州守城士兵還是小混混,不論是會武功的好手還是普通人,一律砍頭。

  人們到了第二天,直到天大白也不敢出門,直到一群身穿麻衣草鞋的男子拍開他們的家門。

  這些衣著簡樸的人很多,足有數千人,而且出奇的溫和,他們先是跟揚州城里的人們稍稍解釋一番,又領著大家排著隊到指定地地方領取米糧,甚至給自願幫他們搬運的男子少許工錢。

  盡管很多人對這些人安排小孩子和婦人老人優先領取米糧有些不滿,因為大家看見人實在太多了,生怕自己輪不上份。如果不是這些言語溫和衣著簡樸的人身邊站著一種極其高大蠻壯的士兵,大家早就一湧而上強搶那打開糧庫了。

  可是就在幾個糧庫的邊上不遠,堆著小山一般手腳,這些手腳都是剛剛砍下不久的,鮮血淋漓,兩柱用圓木搭起的簡陋長轅門上吊掛著數十上百顆死不瞑目的腦袋,上面用白布大個字地書寫著:強搶者殘,強淫者死。

  看見這一些昨天還看見活生生的鄰人或者一些平時喜歡偷雞摸狗欺男霸女的混混流氓那些血淋淋的腦袋高高的懸掛在上面,沒有人看見了不倒抽一口涼氣,就連平日最調皮的小孩子,也乖巧得不得了。人們不敢聲張,領到米糧的趕緊回家,沒有領到的也不敢出言相詢,為什麼這些人要給自己米糧。

  不敢就連最糊塗的人也知道了,楊廣死了。

  雖然這些人沒說是誰殺的,可是這些人卻說揚州城暫時由他們接管了,他們願意把揚州城里原來屬于官家的米糧發放下去,發放給揚州的百姓。人們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來曆,可是對于他們這一種做法卻出奇的歡喜。

  有誰會跟糧食過不出?

  何況這些衣著簡樸的人極是溫和,他們會幫助一些年老力弱的老人或者傷殘病人背著米糧送到家門,如果有別人願意幫忙的,還可以領到一定的工錢。這些人說話不多,不過個個都是實干派,做事井井有條頗有效率,雖然派放米糧的工作極其繁重,而且人數實在太多了,可是他們毫無怨言。

  一些大膽的男子站了出來,為了加快速度,也為了得到搬運後的工錢,動手幫忙起來。

  城外不時還有一些潰兵讓那些高大的士兵俘虜進來,不知根據什麼標准,一些人被當場砍下手臂或者手指,一些人則只是命令幫忙包紮那些殘兵的傷口。到了下午,那些堆放起來的手臂大腿更是越積越高,真的像小山一般,那數十顆人頭也變成兩三百顆,密密麻麻地懸放在上面。

  整一個揚州城的人都讓那些野蠻殘酷的士兵嚇著了,如果不是因為還有那群衣著簡樸的人一直溫言相勸不要離開,否則都會有很多人舉家而逃了。當然,這也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人想走,就會遭到那些野蠻士兵的喝止,一些富戶表示自己不要米糧,只想盡快離開,可是回答他們的是冰冷的眼神。

  不但是揚州城里,就是城外,還有城郊的一些小村子也是同樣。

  這樣古怪又詭異的氣氛過了三天,等那些米糧派放完畢,等那些衣著簡樸的人拍開一些極窮苦的人家派分上一些銅錢後,等揚州城里的人慢慢地習慣他們的存在時。

  這些人忽然在第三天的夜里消失了,跟他們突然地來一般,他們突然不見了。

  走得無聲無息。

  仿佛他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可是大家屋里派到的米糧明明存在,可是大街一些寬闊處那些人頭和斷臂還在,這些東西,證明這些人的確來到,只是,大家不知道他們為何而來,又為何而走,為什麼要派分大家米糧,為什麼在殺掉那些人和砍掉那些人的手臂,大家不明白。

  不過整一個揚州城的人都轟動起來了,他們發現官軍官府盡是一片空蕩蕩,守城的士兵也一個不見,有大膽的人跑到幾個大宮大苑看過回來說,那里也是同樣,連一個士兵一個宮女都沒有,皇帝楊廣應該是真的死了,他的士兵也不見了,只在城外有著很多巨大的新墳,那些人真的沒有騙他們。

  直到這里,揚州城里的人才歡欣鼓舞起來,人人上街歡呼,有的人點燃了鞭炮,有的人拿出自己舍不得喝的酒,邀上自己的鄰人好友,一起喝上兩杯,一邊津津有味地談論著這一件怪事。怎麼說的人都有,可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雖然士兵沒有了,可是揚州人現在不敢做些過火的事,就算平日是最霸道的人,也小心地觀察著情況。

  溫順的平民們就更別說的,他們是最快回複正常生活的,談論歸談論,生活歸生活,他們生活還得在繼續。何況對他們來說,現在的揚州城,簡直就是一個人間的樂士,沒有人敢撒野強搶東西,沒有士兵官員強行征收他們勞作後賺來的微薄金錢,現在他們能掙一個銅錢,就是一個銅錢,不用擔心別人搶去了。

  一些膽大妄為賊心不死的人,蠢蠢欲動起來,可是這些人不是在第二天被綁在一些顯眼的地方讓人打得滿頭鮮血,就是砍掉了手臂,或者腦袋。

  嚇得一些賊膽不敢夠還未作惡的,幾乎沒有尿褲子。

  直到現在,揚州城里的人才明白,那些凶惡的士兵其實並沒有真走,只是沒有再出現在大家的身邊,他們還在看管著這一個地方。除了一些心中有鬼的人,沒有人不更是歡呼雀躍,有了這些只是懲凶治惡可是于平民無害的‘天兵’,大家日後便可安心生活在這一個從來也沒有那麼好的揚州城里了。

  大家仔細想想,這些士兵的確沒有做過傷害什麼好人的事,雖然眼神凶惡些,可是城廟里的天兵神將伏魔金剛那些眼神也是很威嚴的啊!

  所以,大家干脆叫那些士兵為‘天兵’。

  一來有奉承讓他們庇護著意思,二來,也覺得他們神通廣大。

  雖然楊廣之死多多少少帶給揚州城一些沖擊,不過,最主要的不過是給大家增加了一些米糧和茶余飯後的談資。一些富商鄉紳心驚膽戰了好幾天,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人上門抄他們的家產,一顆顆心也漸漸安定下來了。有的心中有鬼的,還自願出錢,聚集給一些帶頭人牽頭做些善事,表示自己有心悔過和莫大的善意。

  這麼一來,平民們對他們的敵意也大減。平民,本來就是最容易滿足的,只要能活下去,他們就已經是最滿足不過的了。

  現在的揚州城,簡直就是做夢也夢不到那般美好的城市。

  這里有‘天兵’庇護,富人謹小慎微,平民生活自在,鄰人開門不偷,街市無人作惡,天下間,還有比在這里生活更加自在的嗎?

  揚州城的人過得舒心,日子一天過得比一天舒暢,可是杜伏威很郁悶。

  他為自己那一嗓子郁悶了近半個月。怎麼宇文化及的士兵就那麼膿包呢?自己只不過喝了一聲,就嚇得四散,等徐子陵分兵去驅散那些潰兵出境治好揚州城的治安再回來,宇文化及早就帶著他的那些所謂的精銳士兵溜之大吉了。

  他那一千多人太少,沒有辦法留下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逃回臨江宮,根本就沒有組織任何的抵抗,只帶著了幾個與他有私情的楊廣妃子,就慌失失地鑽密道跑路了。肯跟隨他們跑路的士兵頂天也沒有一千人,根本不是杜伏威的對手,可是還在臨江宮中搶劫士兵倒有不少,杜伏威不得不又停下來砍掉這些作亂的士兵,等他再分兵管住那無可計數的宮中秀女和楊廣那近百個妃子再追,宇文化及早就跑遠了。

  杜伏威本來宇文化及會合了司馬德戡的近兩萬禁軍會馬上掉轉槍頭殺向自己,可是沒想到跑得更快。

  那個司馬德戡的膽子也比老鼠還小,杜伏威帶著他的數萬遲了一步趕到的江淮軍狂追十天,差一點沒有追到氣咳,可是就是沒有能抓到斷後的司馬德戡,更別說早就用快馬奔逃的宇文化及了。

  除了抓到不少潰逃的士兵,除了接收了不少只會浪費米飯而且嬌滴滴弱不禁風又非常難以伺候的宮中秀女和楊廣妃嬪之外,杜伏威唯一的安慰就是徐子陵這一回大方地分了他一筆他一輩子也沒有看到過的那麼多金錢。

  那可是按車來計算的錢。

  看著一共近十大車的錢,還有數十車的其它宮廷物件,這總算讓杜伏威那郁悶的心稍稍好轉一些。可是當他想用這些錢向那個東溟小公主購買些東溟兵器時,他就更郁悶了。因為,萬能的金錢竟然失靈了。

  東溟小公主的話是,她們東溟派的兵器不賣給李家,也不能賣給江淮軍。

  對于這一個回答,杜伏威差點沒有以頭撞牆。

  他,他雖然不太情願承認,可是卻是那個小狐狸般的徐小子他的盟友啊!怎麼跟李閥相同!

  東溟小公主的可愛程度跟任性程度成正比,杜伏威一輩子沒有碰過那麼刁蠻任性又古靈精怪女孩子,說干了口水,最後還是白搭,只好郁悶地班師回去。

  一看自己軍隊中那長長的車隊,裝的全是錢,車轍壓得路面深深,可是一個銅錢也花不出去,杜伏威心極是郁悶。

  他發誓日後定要找十個以上能說會道舌尖能舔鼻子在大風中罵人也不會閃著舌頭的說客,日後有誰來求自己,就讓那些說客出來,圍著他說上三天三夜,最後還是不同意,看看別人臉上那種想自殺找不著刀子的郁悶,否則他心中都不會太高興得起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常伴你身

  

  一天,東溟巨舶上。

  “徐公子,你怎可這樣?”如茵大聲地道:“男子志在四方,現在正值亂世,萬民苦難需撫,百業俱廢待興,天下正需明主雄起,徐公子若真心有所作為,就不應該如此悠閑,你怎麼可以什麼事都不問不管啊?”

  “我休息一下不行麼?”徐子陵失笑道:“反正有些什麼事也有行之老謀他們幫我,‘希望’村有貞貞素素她們看著,我現在只要加緊練功就好了。天天忙,我就是鐵人也需要休息一下啊!”

  “可是你已經休息了三個月。”如茵扳了一下小手指,算道:“現在該休息夠了吧?”

  “不著急。”單琬晶笑嘻嘻地道:“子陵多陪一下我們最好,我喜歡你這樣。雖然三個月很快過去了,可是你總是跑來跑去的,隔三天五天就回一次希望村,根本就沒有好好地陪著我們過上一段稍長些的日子。而且就算在這里住下,還不是天天練功,又不是陪我出去玩,也算是忙正事嘛!”

  “你還是在這里混吃等死的好。”冰美人傅君媮也哼道。

  “聽聽。”徐子陵早習慣冰美人說話的方式了,要是聽到她正常的話,那才是怪事呢!徐子陵微笑地沖著如茵道:“連你們的二小公主也同意我在這里住下呢!”

  “我又不是要趕你走。”如茵委屈地道:“小婢只不過是提醒一下你罷了。”

  “待夫人練功再有一些進展,我自然會走的。”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外面那麼多美女,我怎會天天呆在這里,白白浪費錯過看美女的機會啊!”

  “……”看見一個登徒浪子如此厚皮之言,如茵無語。

  “子陵,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東溟夫人自門口飄進來,坐在三女的中間,微微一笑道:“雖然《長生訣》和《天魔大法》還不能好好地融合在一起,可是現在已經極少相沖和不相容,我想,子陵你之前提到的那些問題已經不用擔心了。”

  “娘。”單琬晶一看東溟夫人臉上微微透出一種令人極之舒適的光暈,極是潤澤,極是溫柔,不由狂喜叫道:“娘你恢複原來的功力了?這一次閉關修練出來後,看起來真是有很大的不同啊!娘親更年輕更漂亮了,簡直就像我的姐姐一般。”

  “小丫頭。”東溟夫人輕撫著她的小腦袋,寵溺地道:“半個月不見,小嘴倒學甜了。娘哪會有那麼快就完全恢複功力,現在一半都還沒有恢複呢,不過這些事不用著急,我又很少用,什麼時候恢複都無所謂了。倒是你跟君媮兩個,看起來進境不錯啊!”

  “那當然。”單琬晶得意地道:“我天天跟子陵對練,要不是他撒賴,他還打不過我和君媮她聯手呢!”

  “什麼?”徐子陵一聽,不同意了,道:“如果不是看著某一只豬打疼了就會大哭,我下次倒不介意重手一點點。”

  “少得意,總有一天我們會打贏你的。”冰美人傅君媮恨恨地道。

  “那到你們打贏我的那一天再說吧!”徐子陵笑嘻嘻地道:“現在嘛,我就得意多一會,你奈我何?”

  “……”看見一個小無賴如此得意洋洋,冰美人無語。

  “現在外面是什麼情形啊?”東溟夫人微笑著撫了一下傅君媮的秀發,示意她不必動氣,又向徐子陵問。

  “一個什麼隋軍五大高手之一的沈法興的家伙起義了。”徐子陵滿不在乎地道:“他可能會在我們周圍打打主意,行之會讓他灰頭土臉的,他不用擔心。李密,王世充兩個家伙正斗得不可開交,誰也沒有喘息的機會向外擴張勢力。然後是李閥跟那個西秦霸王開戰,占了不少便宜,聲名更是大震。”

  “娘,他們派來買兵器的人讓我打發走了呢!”單琬晶忽然插口道。

  “李家跟我們一向關系不錯。”東溟夫人微微一顰長眉,問道:“晶兒你用什麼籍口把他們推卻的啊?他們不起疑嗎?”

  “我跟他們說,兵器不能賣給漢奸國賊。”單琬晶得意地道:“我跟他們來使說,他們李家父子向始畢可汗稱臣,卻又私擁立代王楊侑為皇帝,弄權傀儡,專物橫行,天下不齒,我們的兵器不能也不敢賣給他們。他們本來還想求見娘親您的,可是讓我故作大發脾氣,趕了他們下船,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這一來,大家的關系就真的走到頭了。”東溟夫人微微歎了一口氣,道:“我跟李閥之主李淵數十年朋友,想不到今日會走到這一步。他似乎真的有些心急了,其實以他們李家的實力,就算不依靠突厥人,一步一步也可慢慢成事的,如何會做那等急功近利之事啊!”

  “李淵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徐子陵道:“我敢說,要是李淵會不殺掉他一手擁立的隋恭帝楊侑自己做皇帝,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現在消息還沒有傳過,不過我相信,就會是這一兩個月的事。”

  “那麼子陵你有什麼打算呢?”東溟夫人道:“你准備隱藏實力到什麼時候?你真的要等到大家打傷打殘了才會出手嗎?那樣雖然最容易成事,可是天下百姓最苦啊……子陵,聽我一句,你要站出來。雖然這樣做目標很大,可是如果大家看見了你轄下管理百姓民眾很有方法,很得民眾之心,也一定會紛紛效仿的,到時,雖然你征戰過程因為過早暴露實力會艱難得多,可是,天下百姓卻會因此得福。”

  “雖然是您這麼說,可是我心里還有有些猶豫。”徐子陵微微苦笑道:“我一想起日後百姓們無窮無盡的苦難日子,如果是因為我不能忍一時之心,做出了反效果之舉……萬一我們爭戰失敗,那麼一切就完了,他們將會更加悲慘……不過,也許您是對的。”

  “相信我。”東溟夫人伸出玉手,握著徐子陵的大手,道:“我不會看錯人,你一定行的。”

  “我真的行嗎?”徐子陵聲音微顫,問。

  “一定行。”東溟夫人溫和又堅定地道:“你要對自己有信心。知道嗎?只要你想做,天下間沒有你做不來的事!我們也會一直支持你的,無論你想怎麼做,我們都會支持你的。在你的背後,有我們,有貞貞素素她們,有你的部下,有你在希望村里所有的村民,還有那個江淮的霸主,大家都會支持你的!明白嗎?你雖然出身低微,可是卻是最能體會天下民心的人,也是最憐憫百姓的人,有你來做天下之主,是天下之福。你學會了一身的武功,會無數神奇的本事,這些都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給予你的責任,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我……”徐子陵眼圈微紅,忽然緊緊地摟住東溟夫人,道:“我不會再逃避了,我不會了,不會了!”

  “子陵。”東溟夫人拍拍肩膀,輕輕地安慰他,又于自己的玉脖之上解下那個帶著天魔珠的項鏈,把它輕輕地套在他的頭頸之上,道:“也許你日後會很忙,相見沒有時,可是我們的心就像這條鏈子一般,常伴你身邊的。”

  單琬晶撲上來,也抱住徐子陵,哭得跟淚人似的。

  如茵也看得掩面,無聲而泣。

  冰美人則微微轉過身去,扭開小臉,再也不看這邊,微微顫動的香肩暴露了她心中的秘密。

  又過了一天,徐子陵准備出發了。

  大家這一次卻沒有哭,沒有悲傷,眼淚和悲傷,她們在過去,已經有著太多太多了,在現在和日後,她們需要的只有快樂,她們臉皮露出的只會是微笑,因為,她們已經有了他,她們已經沒有了悲傷的理由。

  他會一點一滴地,帶給大家更多的快樂。

  他會一天一天地,帶給大家更美的未來。

  她們現在,只需要等待和支持著他。

  她們現在,只需要相信他。

  “任少名的武功不錯,你這一回當街格殺不容易,千萬小心。”東溟夫人小聲叮囑。

  “放心。”已經下定決心不再猶豫的徐子陵神光煥發,整個人的身上都有一種神秘的光芒,讓他的精神更加抖摟,他向東溟夫人點點頭道:“雖然這個任少名說是可以跟天刀宋缺打上千招才敗,可是我相信他絕對不會有那樣強的功力,這絕對是天刀在陰他,讓他鋒芒畢露,受天下人所觸目,受天下人所嫉妒,讓他招致殺身之禍才會那樣做的。”

  “說得也有些道理。”東溟夫人微笑道:“天刀的千招之敵,天下除了三大宗師和極少數幾人之外,相信年輕一輩沒有誰人,就是你,也還沒有這種本事。”

  “我自然沒有。”徐子陵坦然大笑道:“要是我能跟天刀打上千招,我早就找上那個小李子狂砍他了。就是他,我相信也不可能是天刀千招之敵,如果天刀要拿出真功夫,就是甯道奇親到,也不會有千招之戰。天刀宋缺的武功,就像他個人心性那般隱忍,深深隱藏,相信他的實力比三大宗師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哼。”冰美人傅君媮一聽,小鼻子忍不住哼了一記。

  “總之無論如何。”單琬晶拉著徐子陵的手道:“你要小心點,那個任少名武功不說,他可是有很多手下護著他的啊!小心些總沒有錯,你又不准我去,否則我多多少少都能幫你一些忙的。”

  “別。”徐子陵一聽,嚇得雙手連搖道:“晶兒你還是乖乖在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要有你跟著,我會分心顧你,根本就無法一心一意做事的,到時弄巧反拙就慘了。乖,等我回。”

  “等你回來可以。”單琬晶小嘴一嘟道:“只是你答應我,別跟那個天刀的女兒太親熱了。小狐狸寫信告訴我,說她似乎對你很有意思,你別光顧看小美人,把正事忘了,把我們忘了。”

  “徐公子想必不是那樣的人。”如茵有些心疼徐子陵蒙受不白之冤,連忙為他辯護。

  “他就是。”冰美人下斷語道。

  “……”徐子陵一看不管好的歹的什麼都讓她們給說了,不禁無語以對。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再見玉致

  

  “宋二小姐不在嶺南宋家里躲著享清福,跑到江陰這個鬼地方干什麼?”

  徐子陵在窗口忽然倒掛而入,雙腳在外,探身入內,笑嘻嘻地沖著宋玉致道:“不會是想我了吧?”

  “是你。”宋致一看,頓時怒從心生,小手一晃,腰間那條馬鞭‘哨’一聲,不等那尖銳的哨聲傳入徐子陵耳中,鞭梢早抽到了徐子陵的鼻尖之上。

  徐子陵身形一滑,竟然游魚般自那條抽得筆直的馬鞭之上游了下來,他五指舒張,伸向宋玉致的小臉。

  宋玉致忽然甜甜一笑,笑得百花綻放,天地盡開顏,笑得半空之中的徐子陵莫名其妙,手不由自主慢了下來。可是宋玉致卻不,她手中鞭子急收,如有靈性般纏著了徐子陵的身體,一抽,一拉,同時纖纖腰向後一仰弓,一條長腿破空而至,趕在徐子陵那手伸過來之前,用繡花鞋底重重地在他的臉上印了一記。

  徐子陵‘轟’一聲讓她踢得穿窗而出,整個花窗頓時支離破碎,爆飛開去。

  “耶……”宋玉致一看自己的‘奸計’得逞,高興得差點沒有打跟斗。

  可是飛了出去的徐子陵半天沒有回來,宋玉致再看一看那破碎的窗戶,小舌頭吐了吐,沖到窗台前,把小腦袋探出去問:“姓徐的你沒有死吧?”

  “沒有。”徐子陵不知什麼出現在窗台下面,那臉與宋玉致的小臉不過相距一寸,他在她的臉上吹了一口氣道:“到了快死時一定會通知你的。”

  宋玉致晶瑩如玉的小臉登時飛紅起來,狠瞪一眼,小腦袋馬上收了回去。

  徐子陵穿窗而入,笑嘻嘻地道:“好香,唔,好看。”

  “你……”宋玉致顰起秀長的黛眉惱怒道:“你無禮!你可知道,我是你妹妹!”

  “哎呀,你也知道你是我的‘妹妹’!”徐子陵加深語氣,裝著不敢置信地道:“我還以為你把這個給忘了呢!原來沒忘,真是讓我大出意外啊!你確定你剛才那些舉動是一個妹妹會做的嗎?”

  “當然。”宋玉致哼道:“如果你沒有跟師道二哥結拜,我就把鞋頭里藏著的毒匕首伸出來,狠狠地在你的喉嚨踢一記。”

  “你敢。”徐子陵怒道:“小心我打你小屁屁再去官府再你老父,說他縱女行凶!”

  “我偏偏就試試。”宋玉致是什麼人,她可是能威脅的,她旋風般一轉身形,那長腳高踢,重重地劈向徐子陵的左肩。徐子陵肩膀一沉,微收,讓她劈掛了個空,本來以為完事了,誰知那條長腳還沒有落下來,宋玉致身形一旋,整個人忽然旋到了空中,身形旋動間,另一只穿著繡花鞋的小玉足又險險地自徐子陵急仰躲避的面門掃過。

  徐子陵伸手一捉,就像漁夫于淺水中靈活地捉住一條小魚般,他握著宋玉致還想發難攻擊的小玉足,失聲笑道:“我忘了你是天刀宋缺之女,本身就是一個鎮南王的郡主,根本不怕什麼官府的……宋二小姐,宋大小姐,你可不可以停下來,順便講一點點道理,如果你還知道什麼是道理的話。”

  “誰不講理?”宋玉致一看自己的小足踝讓徐子陵握住了,還舉著自己的腿,樣子非常的不雅,小玉臉登時大紅起來,像一緞紅綢子般驚豔,她急急喝斥道:“你無禮,快放開。”

  “怕了你。”徐子陵放開手,垂頭喪氣地道:“我碰沒碰,說無禮,捉著一只想要自己老命的腳,也是無禮,宋家小妹妹,你還讓人活不活啊?只許你這個鎮南王之女打人,就不許我這個揚州小混混還手麼?這世道還有天理嗎?再說,我也沒反手……”

  “你就是無禮!”宋玉致一看徐子陵那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由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板著的小臉如春陽融雪,如春回大地,如春風拂面,如春妍爭豔,讓徐子陵不由一楞。宋玉致一看徐子陵那個樣子,又想生氣,可是此時她已經笑開,一時再也收不起小臉了,不過還是用小鼻子微微皺起,去哼他道:“你還看!”

  “好,我不看了。”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反正也看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如就留給別人看,比如讓江陰東大街那個隨地大小便的張傻子看個夠好了!”

  “你胡扯什麼?”宋玉致雖然在別的方面對徐子陵成見很大,不過卻喜歡聽他胡言亂語扯東扯西。

  她平時見到的男子要不高大威猛,要不俊俏瀟灑,如果不是武功高強,豪氣干云,就是博學多才,溫文爾雅,誰見了她這個宋家最寶貝的二小姐,都莫不正正經經,說話都極力賣弄自己是一個高貴的上等之人,談吐非凡,根本就沒有誰會願意胡言亂語信口開河又說自己是小混混的。

  徐子陵這種表現,自一開始,就給她一種很新鮮的感覺。

  雖然她不喜口花花的登徒浪子,可是她卻喜歡聽他說話,因為她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只是說話的方式逗死人。只有他,才會讓她忘記心中的不快,只有他稱呼自己宋二小姐宋大小姐的時候,心中才不會有什麼不喜的感覺。

  如果他不是那麼花心,沒有那麼多妻子,倒是一個很好玩的人。

  這是宋玉致心中的感覺。

  至少,他的脾氣很好,雖然一個大男子,沒有像族中很多大男人那樣整天板著臉高高在上,他肯陪著自己瘋,自己想做什麼他都不會反對,捉弄他也不生氣,更不會拉長著臉教訓自己。

  “打讓你打了,罵讓你罵了。”徐子陵苦笑道:“難道你還要將我吊到江陰最多人出入的南城門讓大家唾棄我不成?我只不過是遲了一點點,你又何必生那麼大的氣……”

  “什麼?”宋玉致一聽,本來想原諒他的心馬上惱怒起來了,道:“只是遲一點點嗎?你這個家伙足足遲了一個月!你把我扔在這個破爛的鬼地方足足呆了一個月,差一點沒有把我無聊死!你做什麼也不可能賠得了我寶貴的時間!”

  “可以的。”徐子陵掏了一個小小的精致無比的小金像出來,那是一個舞劍仕女形的小宋玉致,她身形飄飄,似乎要飛天而起似的,極是精巧細致,除了雙目與宋玉致真人相比稍有些呆滯之外,其它部分幾乎和宋玉致絲毫不差,完全是一個縮小版的黃金小宋玉致。

  “做這個得花一點時間。”徐子陵笑道:“雖然用不上一個月,可是也差不多,你要是覺得不合算,那我就換個別的賠你好了。”

  “想也別想!”宋玉致一看,馬上一把接過那個英氣颯颯的小女俠,喜不釋手,口中卻道:“這個我馬馬虎虎先收下了,不過還不夠,你下次還得再補償我……啊,真漂亮,你這個人沒有別的本事,做這個倒是挺出色的,雖然不太像,可是我收下了。”

  “什麼不太像!”徐子陵一聽,哼道:“我嘔心瀝血做的,簡直比你真人還漂亮,你敢說不像?”

  “就是不怎麼像!”宋玉致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像蚊子在哼哼,道:“人家的身體才不是那樣的。再說人家也不是特喜歡用劍,你沒看我腰間纏的是馬鞭麼?”

  “敢情你是想要我做一個SM女王的小金人啊!”徐子陵張大嘴巴半天合不回來。

  “什麼是SM女王?”宋玉致雖然不明白,卻用女孩子的直覺感覺到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是喜歡用鞭子在男人的身上亂抽亂打,然後踏在他們的背上哈哈大笑,然後再……”徐子陵正准備長篇大論解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誰知宋玉致早就聽出來了,她急得小蠻足亂跺地嬌嗔道:“你還說,你還說!”

  “誰要做那什麼女王!”宋玉致小臉通紅,她馬上解下小馬鞭想扔掉,可是又似乎舍不得,好半天,往徐子陵手里一塞,道:“送你了,你可不准弄丟它,否則我下次再也不理你了。”

  “敢情我成為收破爛的了!”徐子陵低聲喃喃自語地道:“別的女孩子要送,就送鴛鴦手帕什麼的,她送我這個東東,難道她還真有那種潛質……”

  “說什麼呢?”宋玉致一看徐子陵臉上似乎有些古怪,心中一動,忍不住用小粉拳在他的額頭上輕砸一記表示自己的惱怒。徐子陵怪笑兩聲,道:“啊哈,沒事,我看這鞭子前豐後細,皮質上乘,手工細膩非凡,挺漂亮的,就像……”

  “像什麼?”宋玉致期待道。

  “像老鼠的尾巴!”徐子陵一出口,宋玉致差點沒有摔倒在地上。

  “像你個大頭鬼!”宋玉致抓狂地飛起一腳,可是徐子陵這一回學精了,他知道了宋二小姐有一邊說話一邊動手的好習慣,所以,早有提防,微一晃身,躲了過去。

  “你還敢躲?”宋玉致怒道:“人家好心送你鞭子,而且還是親手做的,你不道謝就算了,還說它是老鼠尾巴,太可惡了!姓徐的,本小姐饒不了你。”

  “大家斯文人,有話好說。”徐子陵一邊上竄下跳,在宋玉致那森森重重的腿影中躲來閃去,一邊忙里抽閑道:“就算按江湖規矩,也可以坐下來三口六面講請楚……哇,好險!你說你一個女孩子,還是宋家的宋二小姐,應該知書識禮,舉止得體,怎麼就像個瘋婆子似的…天哪,我暈了!”

  “暈了我也照打。”宋玉致狂怒道:“我就是個瘋婆子,怎麼啦?有膽的就還手!我馬上回去告訴二哥說你非禮我!你站住,你必須得讓我打一下,消消氣,否則我絕不罷體!”

  “我不。”徐子陵哼道:“有本事的你就打中我,我才不會賤骨頭讓你打呢!你想得美!”

  “只打一下。”宋玉致追踢了半天,累得渾身香汗淋漓,可是連徐子陵的衣角也摸不著,于是放輕了條件道:“我只輕輕打一下,只要消了這口惡氣就好,怎麼樣?誰叫你剛才罵人家瘋婆子!快停下來,不然我真生氣了!”

  “你生吧!”徐子陵連翻幾個跟斗,飛出宋玉致的腳影,倒掛在屋梁之上,笑嘻嘻地道:“我想看看你真生氣的樣子……”

  “我絕不饒你!”宋玉致覺得自己剛才快要原諒他是天下第一錯誤的事,這個可惡的家伙根本就沒有悔改之心,他是存心氣她的,她都已經低聲下氣求他了,可是他卻還是那副死樣子,簡直就是找打。

  “我很害怕。”這是徐子陵的挑釁。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門專精

  

  “走,我們去干掉任少名那個家伙去。”受了徐子陵十個作為道歉的禮物和一百個日後承諾的宋玉致宋二小姐終于破怒為笑,小臉回複笑逐顏開,她揚起小拳頭,沖著徐子陵哼哼道:“你還等什麼?”

  “這個。”徐子陵帶點遲疑地道:“你說我們,我沒有聽錯吧?”

  “你以為沒有我的幫助,你一個人就能殺死任少名嗎?”宋玉致理所當然地哼道。

  “你能幫我?”徐子陵奇道:“你用什麼幫?用美色引誘他?”

  “呸!”宋玉致佯怒道:“你的腦子怎麼會光想美色什麼的啊!在九江,在任少名鐵騎會的勢力范圍里,我們宋家可是唯一能跟他們相提並論的勢力啊!雖然他們在明里的勢力更強大一些,可是我們暗里的勢力加起來,差不了他們多少的。沒有我們的幫助,你以為你能進九江城嗎?你以為你能近得了他的身嗎?”

  “原來是這樣。”徐子陵打個哈哈道:“不過我光明正大混不進九江,不會偷偷地從什麼通往城外的溝渠里穿進去麼?反正我是個小混混,不在乎這些。”

  “那你怎麼近得了他的身?”宋玉致皺皺極好看的瓊鼻,嗔道:“不說他身邊有惡僧豔尼這樣的高手衛護,他們鐵騎會數十個精銳鐵血騎士可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的啊!沒有我們的人引開他們,你能殺得了有如此之多高手衛護的青蛟任少名?”

  “他總不會帶數十個什麼鐵血騎士一起到青樓一起躺在一張床上睡一個紅阿姑吧?”徐子陵不在乎道:“我只要躲在他寵愛的那個紅阿姑的床低下,到時偷偷地給他一劍,嘿嘿嘿,一對同命鴛鴦就這樣完蛋了!”

  “你這個人真是沒救了!”宋玉致氣得簡直差一點沒有瘋掉,不想冷靜後想想,這倒不失了一個好計,只是做這一件事的人那臉皮得厚過城牆,不但沒有武者的尊嚴,還要無恥到極限,否則,這事都做不來。

  “說笑了說笑了,不要生氣。”徐子陵嘻皮笑臉地道:“我如何能少得了宋二小姐您的大力幫忙,宋二小姐熱心過人又只手遮天獨行獨斷一言九鼎,我就是不需要,也不敢不需要啊!”

  “算你啦!”宋玉致雖然不太滿意徐子陵他說自己只手遮天獨行獨斷,可是一看他乖乖聽話,倒也生氣不起來,嫣然一笑道:“如果你真的有本事殺得了任少名,我就幫你在阿爹的面前誇你兩句好了。”

  “不要。”徐子陵一聽,頭疼道:“你的性格,如果真的誇了,說不定你老爹聽了就會有反效果。你還是在他面前罵我兩句吧!”

  “你什麼意思?”宋玉致忽然不明白了。

  “沒什麼。”徐子陵微笑道:“你只要按我說的那樣做就行了。”

  徐子陵和偷偷別過宋爽的宋玉致一起出發,離開江陰,宋玉致不願穿著男子衣物,只是在臉上以輕掩上一絲輕紗,英氣非凡,引得路人連連回首,徐子陵卻不,他頭快低到地上了。

  因為他像一個苦工,背著一個大包袱,沉重如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盡管他多次說明,這一次是去殺人,而不是去旅行,不必帶那麼多行裹。可是宋玉致地抗辯說去殺人的只有徐子陵一人,她是去旅行散心的。徐子陵又小聲地提醒,這些東西是她的,而不是自己的,還引證舉例想說明,如果背著這山一般的行裹到九江去,恐怕不要說殺人,就是殺螞蟻也沒氣力了。

  可是宋二小姐眼角也不往這邊來一下,只是嬌哼說那是徐子陵自己的事,與她無關。

  徐子陵苦著臉,一路低著頭,像一個騾子般前進,心中郁悶得想砍人,可是人家宋二小姐的心情不錯,小臉笑得花兒似的,那美目也彎如新月兒似的,能讓無數色狼走著走著一頭撞在路邊的樹上,直撞得頭昏眼花不知老媽貴姓還傻笑。

  路頭遠處站了一個身形如山的偉岸男子,他威風凜凜,天神般立在那里,身上的光芒簡直要比晴空中陽光也要比下去似的。

  徐子陵一見此人,頗是歡喜。

  宋玉致奇問道:“你認識他?”

  “當然。”徐子陵猛點頭道:“他是我的大仇家!”

  “他是仇家你還那麼開心?”宋玉致奇怪道:“看樣子他是找喳來的,可是你還笑得出,你不是嚇傻了吧?”

  “我像那麼膽小的人嗎?”徐子陵沒好氣地回應道。

  “那你為什麼笑得像個土狗似的啊?”宋玉致奇了,問。

  “因為這是一個打架狂人。”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他一打起來就什麼也不顧了,到時這一個沉重的大包裹就會讓他打爛,哈哈,我苦難就解脫了!萬歲!老跋啊老跋,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個打架狂人也有可愛的一面呢!”

  徐子陵感歎不止。

  宋玉致的臉卻拉長了,她氣鼓鼓地看著遠處背著手等在路中間的偉岸男子,如果不是看他身上的氣勢非凡,一身修為極是驚人,她早就跑過三拳兩腳打跑他,而且順便問問他打架怎麼可以連別人的東西也不顧,問問他那樣做是不是太野蠻了些!

  幸好她沒有問。

  不然跋鋒寒肯定會郁悶得以頭撞牆的,就算附近沒有牆,也會撞樹。

  “老跋,好久不見了,你是找我打架來的嗎?”老遠,徐子陵就這樣問了。

  “周兄。”站在大路中間等候徐子陵的偉岸男子當然是跋鋒寒了,他向徐子陵微微拱拱手道:“是好久不見了,想不到周兄去掉胡子和蒙眼布之後,相貌更是龍虎之質,讓人驚奇。不過最讓跋鋒寒驚奇的是周兄的魅力,上次是兩個國色天香之美相伴,這一回,又是一個天仙般的美人,哈哈哈,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周兄你的豔福!”

  “老跋,你想挑撥離間嗎?”徐子陵大笑道:“可惜你的苦心要落空了,因為,這是我的義妹。”

  “喂,他怎麼叫你周兄啊?”宋玉致奇道:“你不是叫做徐子陵嗎?”

  “大姐,小姐,小姑奶奶。”徐子陵頭疼道:“難道你少說兩句不行嗎?我好不容易才想一個好聽的化名,你就非要給我拆了,我倒!你是故意的吧?”

  “我無心的。”宋玉致笑嘻嘻地裝可憐道。

  可是瞎子也看得她是故意那樣說的,徐子陵差一點沒有讓這一個鬼靈精放倒于地。

  跋鋒寒目中奇光一閃,微笑道:“原來是徐兄嗎?好不容易才知道天下最神秘的中原俊傑徐兄的真實姓名呢,能從這位絕世佳人的仙口聽來,真是三生有幸。”

  “馬屁精。”宋玉致可不是好糊弄的,她毫不客氣地道:“你再拍本小姐的馬屁也沒有用,你不是漢人,本小姐都懶得跟你廢話。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去,少送上門自動找抽!”

  “你妹子的性格很好。”跋鋒寒微微苦笑地沖徐子陵道:“跟我們大草原的女子有得一拼,夠勁!”

  “你現在才知道?”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已經太遲了!”

  “跋鋒寒近段時日自覺進步非小,雖然不一定是徐兄的對手,可是卻不願錯過向徐兄挑戰的機會。”跋鋒寒身體氣息暴發,渾身衣物無風自如,長頭獵獵而舞,他緩緩地拔出腰際的刀和劍,緩緩地道:“萬望徐兄不吝賜教才好。”

  “你的刀和劍不錯。”徐子陵抽抽鼻子道:“上面已經有了你的鮮血的味道,是好刀和好劍。可是,你還不是我的對手,因為你的人還不行。”

  “什麼?”跋鋒寒強壓住心中的怒意,哼道:“徐兄坦言指教無妨。”

  “你刀劍同習,兩種不同的兵器不同的技法同修。”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兩門功夫一起進步,根本就不及在一門功夫專精的我更加快速。你不是以為我幾個月來也一點進步都沒有吧?相反,我在你兩門功夫一起進步的同時,專精于一門,其中相比不言可知。”

  “什麼?”跋鋒寒覺得有如晴天霹靂,他的確是忘了,對手也會進步的,他四處挑戰刻苦修練,本來覺得這一段進步非小,可是萬萬想不到,對手已經進步得更多,他一下子大受打擊,幾乎心灰意冷。

  幸好宋玉致此時又說了幾句話,才讓他醍醐貫頂。

  “大傻瓜一個。”宋玉致哼道:“他在打擊你士氣降低你的戰力呢,他是什麼人?他說的你還真的相信啊?”

  “你……”徐子陵差一點沒有想自殺,好不容易又打擊到跋鋒寒的士氣,想不到一下子就讓宋玉致給搞砸了,他抓狂地道:“你是存心跟我作對的是不是?你搞清楚,我才是跟你一伙的!”

  “雖然是這樣。”宋玉致小臉一扭,哼哼道:“我就是不想你贏得那麼舒服!”

  跋鋒寒一聽,哈哈大笑。

  他身上本來黯然的氣息,此時已經千百倍地暴發起來,他的刀劍遙指徐子陵,豪氣干云地大聲道:“哈哈哈,沒錯,徐兄就是進步了,又何懼之有?相反,徐兄進步越大,跋鋒寒越是歡喜才對。也只有這樣,才更有意思,如果能打敗像徐兄一樣的人生勁敵,那將是跋鋒寒繼畢玄之後的另一個心中所願!”

  “你的願望還真多。”徐子陵郁悶地道。

  “總好過你。”宋玉致揚起小拳頭加重口氣批評道:“天天混吃等死,一個願望也沒有。”

  “……”徐子陵,無語。
第一百六十八章 長腿兩美

  

  “徐兄,請賜招。”跋鋒寒此時的氣息已經提升到了極限,他大步向徐子陵迫來,每一步都深入大地,一步一個腳步地走過來,那刀劍罡氣射出,盈長接近兩尺。

  “你還真打?”徐子陵頭疼道:“難道你非要迫我出手才開心?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不見得會像上次一般留情了。”

  “無論你說什麼?”跋鋒寒雙目如電,他站在徐子陵面前一丈處,迫視徐子陵道:“都再也打擊不了我的挑戰之心,縱然戰死,跋鋒寒也絕對不會怯戰了。徐兄,直言說,我對你于內心有非常的挫敗感,可是,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了,跋鋒寒如何敢稱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

  “我知道你是。”徐子陵拋下背上的大包袱,手一動,擎出井中月,微笑道:“你用不著那麼大聲,因為我只喜歡女孩子。”

  “你……”跋鋒寒心中不由升起一陣無力感,這一個徐子陵也太放松了吧?自己都暴起了最大的內息來威壓他,要和他生死博,可是他還有心情說笑,難道他就真的強到那種不可思議視天下英雄無物的境地?

  “讓我看看老跋你進步的東西吧?”徐子陵一邊輕松地說,一邊向遠處樹林一個地方招手道:“這位朋友,如果想看,何不光明正大地出來看呢?反正我又沒說要收你看戲的錢是不是?”

  “咭。”樹林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接著一條人影星射于天,再張開雙臂自天空中緩緩地滑了過來,那身法如鳳凰天翔于空,美妙美奐,妙語難訴,這個人的身法似緩實快,一眨眼之後,她就站在了徐子陵的面前,上上下下好奇地打量著徐子陵道:“你這個人很好玩呢!你是怎麼知道我在樹林里躲著的?”

  “你若是把臉上那蒙臉的輕紗解下來我看看,我就告訴你。”徐子陵笑眯眯地道。

  “不就一張臉嘛!”那個穿著有著鳳凰呈翔對舞又奇美絕倫的緊身之服的蒙面女子輕輕搖著小腦袋道:“有什麼好看的!”

  “你的腿真長。”宋玉致贊歎道。

  “姐姐你也不差。”那個蒙臉女子一聽,鳳目美得有如月兒似的媚,她轉過頭看了一下宋玉致,也點了點頭道:“姐姐的腿也很長呢!如果穿了我這樣的一身衣服一定很好看。”

  “小妹妹你的衣服哪里做的?”宋玉致看見那個蒙面女子身上那絕美的鳳凰對舞圖案,眼中盡是小星星地問道。

  “我自己做的。”這一個身段殺死人般渾身山巒起伏美不勝收的超絕蒙面女子輕輕地轉了一個圈,問宋玉致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宋玉致猛點頭,不過又小聲道:“不過如果是我,我不敢穿,太大膽了。”

  “怕什麼!”蒙臉女子的聲音嬌柔可愛得簡直就像鴿子般咕咕,她輕笑道:“就算我們穿什麼樣的衣服,那些大色狼般的男人們還不是一樣!你看他們,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我沒說錯吧?”

  “沒有。”宋玉致一看徐子陵那眼睛簡直就要變成了紅心,馬上同意道。

  “你打我干什麼?”徐子陵手撫著頭頂,疼出了淚花地責問道:“你有事叫一聲不就好了,非要打人……”

  宋玉致隨手扔掉斷兩截的木棍,拍拍手道:“我叫過很多次了,可是你聽不見。”

  “老跋,現在有美女來了,我們還是下次再打吧!”徐子陵一看回過神來的跋鋒寒又像惡狼一般盯著自己,馬上找個借口道:“架不忙打,可是萬一錯過向小美人獻殷勤的機會就太可惜了。”

  “咭咭。”長腿蒙面女子輕笑道:“你真好玩…咭咭,那你打算怎樣向我獻殷勤呢?”

  “你喜歡什麼?我給你弄來!”徐子陵大獻殷勤道:“請別說太普通的東西,否則都不出我天大的本事來。”

  “那我要白天的星星。”蒙臉女子頭一歪,輕笑道:“你把它弄來吧!”

  “暈。”徐子陵一拍腦門道:“說得太過了。小美人,白天的星星我弄不來,可是揍得眼角冒出來的星星你要不要?”

  “快揍!”蒙面女子一聽,馬上拍手大樂道:“我要,快揍出來我看看!”

  “好。”徐子陵挽起袖子,裝模作樣地道:“你一定要看清楚。”

  “我會的。”蒙面女子笑得不行,道:“你快動手吧,我都等不及了。”

  “白癡。”宋玉致酸溜溜地道:“花心大蘿蔔,一看見美女就這樣。”

  此時的跋鋒寒,有些垂頭喪氣,他一想到自己就敗在這樣的一個人的手里,就郁悶得想撿起路邊的大石頭猛砸自己的腦袋,怎麼連這樣一個人也打不過啊,太沒天理了。

  徐子陵舉起拳頭,擺好姿勢,擠起一邊臉,大喝一聲,“看好戲了。”

  一拳既出,快如疾電。

  蒙面女子先是笑得打跌,可是一看拳頭是往自己的眼眶來的,嚇得驚叫一聲,身形一翻,在空中極其美妙的一旋,翻出了徐子陵的拳勁之外,有如受驚的小鹿一般連退了好幾大步,半驚半疑地問:“你干什麼?你怎麼打我啊?”

  “你不是想看揍得眼眶上冒出來的星星嗎?”徐子陵反問道。

  “你該死!”蒙面女子怒道:“我是想看你揍得你自己眼眶里冒出來的星星,又不是讓你打我,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

  “就算是真傻。”徐子陵收回拳頭,哼道:“也不會猛揍自己的眼眶來討好一個女孩子,因為那樣的男子不但不會討得女孩子的喜歡,而且會讓她輕視。除了是天生的賤骨頭,誰也不會做這種白癡行為,小姑娘,下次不要隨便玩弄男人的自尊,否則就算是美女,也一樣不會討人喜歡的。”

  “說得好。說得太好!”跋鋒寒大力擊掌道:“徐兄真大丈夫也!剛才跋鋒寒還誤會徐兄為人,心存輕視,在這里向徐兄致歉!”

  “小事。”徐子陵擺擺手,另一只手腕輕秘,向面前那個蒙面女子遞出一串鮮紅欲滴地冰糖葫蘆,微笑道:“給你這個消消氣吧,女孩子喜歡這樣東西才對。”

  蒙面女子一看那串鮮豔的冰糖葫蘆,眼中的怒氣頓時如冰雪消融,一下子化去無痕。

  她伸出小玉手輕輕接過,原來極是喜歡的美目狡黠地一轉,忽然道:“你給我這個好吃的東西,是不是想看我除下蒙臉的輕紗讓你看見我的臉啊?”

  她的話差一點沒有讓徐子陵整個倒在地上,這個長腿女子也太聰明也太多疑而且反應得也太快了吧?

  “他絕對是那種存心不良的大色狼。”宋玉致肯定地道。

  她小手一伸,道:“也給我一串。”

  “你說我壞話。”徐子陵哼道。

  “如果不給,我告訴她……”宋玉致准備爆徐子陵的老底,幸好讓徐子陵及里用一串大大的冰糖葫蘆封住嘴巴。

  那個蒙面女子自白紗下輕輕揭起一角,自輕紗下輕咬了一口,歡喜地大贊道:“好甜的,我喜歡!哎,對了,你是他什麼人啊?”她最後一句是問宋玉致的。

  “雖然很不情願。”宋玉致故意大咧咧地道:“可是我得承認,我是他妹妹。”

  “……”徐子陵一聽,無語。

  “徐兄,跋鋒寒還有要事,先走一步好了。”跋鋒寒一看本來一個長腿美人宋玉致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主,現在來了一個和她同樣的長腿小美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應該說不是什麼省燈的油。

  後面來的這一個女子身上那氣息強大得可怕,竟然比起他和徐子陵的氣息也相差無比,這樣強大又任性的女子他簡直一看就會頭大三分,所以覺得架打不成了,須得早步早著為好。

  “喂老跋,你不要那麼沒義氣吧?”徐子陵苦道。

  “徐兄先陪兩位美人談談,我有事先走了。”跋鋒寒一看那個蒙面女子准備看過來,連忙腳底抹油,火速飛身沖天而起,連拱手之禮也不行了,極速溜人。

  “人長得人模狗樣的,可是身法難看得像個鴨子。”這是蒙面女子的評價,聽得飛身而起的跋鋒差一點沒有一頭紮倒在地上,他連忙裝聾作啞,裝著什麼也聽不見,如勁矢破空射去,一下也不敢停留。

  如果只有一個美人,跋鋒寒也願意大獻殷勤,博取美人心,可是面前有兩個。兩個美人跟一個美人完全不同,跟一個美人一起獨處是幸福,可是跟兩個美人在一起,是痛苦。

  這一個道理,作為一個相貌英俊情債纏身的他絕對是深有體會的。

  他不像徐子陵,有一個妹妹牽著衣袖走不了,所以,在火沒有燒到自身的時候,他馬上就作出了最明智的選擇,采用中原古代三十六計中最絕的奇計,走人!

  徐子陵也想走,可是他沒有辦法邁開腳步,除了他能壯士斷腕。

  否則,他是不可能再像甩掉讓人拿住衣袖那般甩掉抓住他手臂的宋玉致。自宋玉致說了她是他的妹妹之後,她的一只玉手就悄悄地伸出過來,拉著了他的衣角,他甩掉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地抓住他的手臂。

  她的眼睛,沖著那個看過來的蒙面長腿美人,嫣笑如月。
第一百六十九章 鳳凰之質

  

  傅君婥遠遠看由那艘巨舶,心一陣起伏,終于,又可以看見心中那個冤家了。

  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是瘦了還是胖了?眼睛里那些淡淡的憂傷是否已經不在了?臉上是否已經換上了更加精神的自信?他看見了自己會怎麼樣?想必會很高興吧,可是他會怪自己一直沒有回來麼?他會生氣麼?

  那一條自己用頭發織就的‘結發小繩’,他是否會天天隨身帶著,是否偶爾也會想起自己……

  人越近那艘東溟巨舶,她的心就莫名地跳得越是厲害。

  傅君媮最先看到她,第一個自船上飛身而下,她紅著雙眼,撲向大姐。

  一直以來,她總是感覺得自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雖然東溟夫人對她極好,可是她只是母親,她根本就無法安撫到自己心底那些秘密和危機感。小公主對她也很好,可是越是這樣,她的危機感就越大,這一個東溟小公主是那般的優秀,而且是那般的深愛著他。

  只要有小公主在,他的眼睛,就幾乎沒有看過來的時候。

  自己天天坐在夫人的身邊,無非更想讓他的眼神看過來,卻沒有和小公主爭母親的意思,可是,她不能說。因為這里,她沒有傾訴的對象。

  現在大姐來了,一直最疼她的大姐來了。傅君媮頓時覺得心中那些委屈就像決堤之洪一般爆發了,她淚灑一天一地,只想緊緊擁有她的大姐,只想躲在大姐的懷中肆意地放聲大哭,哭盡她心中的不安和危機感。有了大姐,她再也不是孤單一個人了。

  “小妹妹你找他什麼事啊?”

  宋玉致拉著徐子陵的手,笑問道:“近來總有很多長得很好看的小姑娘來找我‘哥哥’,理由千奇百怪的都有,不知小妹妹你又是什麼理由呢?”

  “我找他沒有理由。”香軀如玉的蒙面長腿女搖搖頭,詰笑道:“我找他,只是想跟他打架!”

  “打架?”宋玉致半信半疑地道:“你聽誰說他很喜歡打架的?你又是聽誰說有他這麼一個人的啊?他這個人整天躲起來跟大小美女談天說地,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也是剛剛聽別人說的。”蒙面長腿女點點螓首道:“如果不那個人贊得他那麼厲害,我也不會好奇得自千里之遙的長安跑來跟他打架。”

  “千里之遙?長安?”宋玉致頭暈了,她極力地搖頭,使自己相信聽到不是幻聽。

  “打架我雖然不太喜歡。”徐子陵一聽,連忙著急地挽著袖子道:“不過美女是個例外,就算我一千萬個不喜歡打架,可是只要是美女的話,那就沒有問題!”

  “咭咭,你果然很好玩。”長腿小美女身形一滑,繞著徐子陵一轉,忽然又輕笑道:“之前我怎麼就沒有聽過像你這麼好玩的一個人呢?不過我就可以天天找你打架了。”

  宋玉致一聽天天這個詞,臉色頗是不安,再一看那蒙面小美人長長的腿,山巒起伏的嬌軀,緊緊貼在身上又精工繡巧的華麗武士服,臉上那神氣兮兮有一種說不出討人喜歡的精神,再看她那鳳目之內眼波流動,心中更是大叫不好。

  “想不到獨孤家的鳳凰兒也是一個打架狂人。”徐子陵哈哈大笑道:“當初讓獨孤盛那個老家伙回去的時候還有點心疼,因為他竟然沒有錢交贖金,白吃白住還要我白白地浪費功力來療傷。現在回想起來,忽然覺得這個回報挺大的,他回去竟然給我大賣廣告,雖然與我意願相違,可是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長腿鳳凰兒,真是讓我喜出望外啊!”

  “你怎麼就知道我是獨孤家的鳳凰兒?”蒙面長腿小美女黑白分明的鳳目一閃,問道:“我是宋家的宋二小姐不成麼?聽說宋二小姐的腿也是很長的!”

  “哎你們怎麼把火頭扯到我的身上來了?”宋玉致不滿地哼道:“想冒充我?沒有那麼容易!你沒聽說過宋二小姐知書達禮性子嫻淑從來都是一身正統女子的漢服,從來也不穿什麼暴露的緊身裝的嗎?”

  “雖然說你知書達禮性子嫻淑我抱有不同的意見。”徐子陵大叫起來道:“不過我絕對不會反對你穿像鳳凰兒一般的緊身衣,不,我簡直太想看了,如果你要是換了這麼一身站到我的面前來,我甯願給你說一百個不同的故事來作交換。”

  “一百個故事嗎?”宋玉致微微猶豫了一下,拒絕道:“一百個也免談!”

  “不要那麼快下定論。”徐子陵急道:“價錢好商量!”

  “姐姐穿像我這樣一身,肯定是很漂亮的。”蒙面長腿小美女同意道:“姐姐不如也換一身像我這樣的衣服給這個大色狼看看吧!反正你穿什麼衣服他還不是色迷迷地看,干脆賺他一百個不同的故事聽聽不更好?我也想聽,你就同意了好不好?”

  “不。”宋玉致就算再想聽故事,也絕對不會因為別的女孩子也想聽而作出妥協,她奇怪地反問道:“你不是找他打架來的嗎?那還不快動手?大家打完架散伙了!哎我說獨孤家的小鳳凰,下次想冒充誰我都沒有意見,就是千萬別冒充我!雖然大家的腿都長得很長,可是不但樣子,大家的身體完全不一樣。難道你一點兒也不覺得嗎?”

  “姐姐的身體似乎要比我豐盈一點,更是好看些。”蒙面長腿小美人點頭同意道:“唔,看來自明天起我要多吃一點東西,好快快長大,趕上姐姐你了。喂,偷聽我們女孩子之間的說話干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女孩子有些悄悄話是不可能隨便讓別人知道的嗎?”

  “我沒有偷聽。”徐子陵更正道:“像你們那麼小聲地說悄悄話,就是一個聾子,也可以自三里外聽得到。”

  “你就不能什麼也聽不見嗎?”這一個神氣兮兮的長腿美人獨孤鳳輕哼一聲道:“你們這些做男子的總是要大方些吧?難道你就不能有風度些,自動當作聽不見而不去探聽別人的私己話麼?”

  “要是能聽到女孩子的私己話。”徐子陵奇怪道:“我要那麼多風度干什麼?風度又不可以當飯吃!”

  “你還真是有些與眾不同。”神氣兮兮的獨孤鳳伸出一只玉指,點向徐子陵道:“別人一看我穿這身衣服的時候,個個都裝著是個假道學的正人君子般不敢正視,可是偏偏又偷偷地看,樣子極是下賤,神情更是極之猥褻。你呢,雖然也同樣色迷迷,可是最少做色鬼也做得光明正大,倒讓人喜歡。”

  “這個能算是誇獎的話嗎?”徐子陵苦笑道:“這個誇獎我還是第一次聽別人這樣說的。”

  “咭咭,當然算。”長腿美人獨孤鳳輕笑道:“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贊揚一個男子呢!所以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徐宋二人齊齊急問。

  “決定跟他好好地打一架!”長腿獨孤鳳漱玉般聲音一落,徐子陵宋玉致兩個差點沒有摔倒在地上。

  “夫人您好。”傅君婥向東溟夫人點頭行禮道:“二妹在信中說得很清楚,師尊也很是喜歡夫人的厚愛和決定,他完全同意二妹相認您為母親。您是二妹的母親,請受君婥一拜……”

  “好孩子,何須客氣。”東溟夫人微笑地制止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不用跟我客氣什麼。你一路辛苦了,可是來晚了些,子陵他已經出發了,不過你放心,這里是你們的家,也是他的家,他忙完了就會回來的。”

  “知道了。”傅君婥輕輕點點頭,道:“其實我現在還不是見他比較好,否則他一看我來了,出去忙碌的心思就會拋掉,反倒不是什麼好事……沒有關系,我能等。這位是琬晶妹妹吧?長得真是可愛,又漂亮,難怪二妹在信中大加贊揚呢!”

  “姐姐好。”單琬晶一看傅君婥那成熟的風儀簡直就不是自己可以相提並論的,心中不由有些不安,小聲地見禮道:“姐姐才漂亮呢!難怪子陵天天想念著姐姐!”

  “是福不願躲,是禍躲不過。”宋玉致頭疼道:“那你們就趕緊開打吧!打完了我們好上路。子陵,我警告你啊,你不能看人家是一個小姑娘就欺負人,你敢動手動腳亂占人家的便宜,別怪我跟你翻臉!”

  “一個看來可以用腳使‘碧落紅塵’劍法的鳳凰兒,她不欺負我就不錯了。”徐子陵苦笑完之後,突然一本正經地責問道:“什麼?我是動手動腳亂占別人小便宜的人嗎?你趕緊跟我道歉,因為還來得及,否則我可要生氣了。”

  “你不是嗎?”宋玉致奇怪地反問道。

  “當然。”徐子陵很肯定地道:“我要動手動腳,保證有的放矢,絕對不會亂占別人的便宜,要占也占大便宜,絕對不占小便宜!”

  徐子陵的話還沒有完,四只怒極的小粉拳早就轟至。

  徐子陵哈哈大笑,飛身而起,如龍盤九天,他整個人身形一頓,然後如疾電般急射而下,他的雙腳早化用千百條森森的腳影,向獨孤鳳的頭頂,急襲而下。獨孤鳳一看,美目頓時爆發驚訝的精光,不過她不慌不忙,小足輕點,雙臂一展,身形美妙無比地飄舞而起。

  她身法妙曼無窮,不可思義地自徐子陵那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腿影中穿出,飛至徐子陵頭頂之上更高的天空。

  她一個翻旋,雙腿劈掛而下,帶著兩道極其美妙的孤線,劃出兩道如月的光暈,反襲向徐子陵的頭頂。

  不等徐子陵舉起雙手接招,那雙長腿又化作晚空之星,星星點點,一下子爆射滿天,就在此時美不勝收目不暇接之際,一道劍光自九霄而下,如驚虹,如飛瀑……徐子陵讓那莫名其妙出現的劍氣一刺,整個人忽然倒翻過來,如隕星般倒射于地。

  他的雙手深深地直陷入地。

  他甚至還來不及逃脫,天空之中,又有了劍。

  伴著一聲鳳凰清鳴般的輕吒,獨孤鳳挾著迅雷疾電般的劍光極速撲下,劍光如虹,美人似玉,那長長的雙腿之上,竟然各延伸出一道長達兩尺的劍氣,織成鋪天蓋地的劍網。

  網中有人,徐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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