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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 異世之封印人生 作者:無斷(全書完)

第四卷 紅宮之卷 三百二十八章 破空一槍

    出了凌霄閣,二人直奔「星辰山」而去。

    韓三娘子週身黑霧繚繞,飛縱之間,黑霧化作一隻墨色的蓮花,拖著其妙曼的身軀輕盈而去,速度似緩實快,眨眼間已相去極遠。

    吳哲望著韓三娘子的背影,背後伸出一對銀色的極光羽翼,雙翼一振,如同一道電光呼嘯而去。

    「星辰山」乃是上古奇珍「星辰之魄」轉化而成,傳聞這「星辰之魄」乃是神靈界的一樁奇寶,萬千星辰之魂魄凝聚而成,能夠收斂人心魂,而且懸浮於虛空之中,集合日月星辰之力,能夠自動匯聚成一方威力極大的法陣「十方殺場」,而且能源無窮無竭,乃是斬魔界最頂尖的法陣之一。

    於是只要有了這「星辰之魄」便等同於擁有了一座防禦無雙的空中堡壘,誰也殺不進來。

    斬魔界向來風雲跌蕩,瞬息之間便有一派消亡一派崛起,看似風平浪靜的背後是無窮無盡的廝殺爭伐,比如慕容清的師門「水鏡宗」也曾是威風顯赫的斬魔大派,卻於旦夕之間便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又如西疆第一名門「羅剎門」,百年前不過一個彈丸小派而已,卻於一夕之間崛起於滅魔之戰中,風頭一時無兩,從此打下堅實的基礎。

    但無論如何,只要是斬魔門派,都想擁有一座「星辰之魄」化作的法陣,有此法陣立於門派之中,便等於多了一門極大的防禦法寶,未戰先已立於極為有利的位置,試問誰不想得到?

    只可惜「星辰之魄」幾乎如鳳毛麟角般屈指可數,往往可遇不可求也。

    上了「星辰山」,吳哲隨著韓三娘的身影直飛西北而去,這「星辰山」看似不大,其實也有方圓數千米之遙,而且星辰之中隱現無窮的吸附之力,點點金色的暗痕隱藏於其間,偶爾閃過淡淡的光澤。

    「這靈幻島果然是大手筆,居然能夠將『星痕石』遍佈整個山脈之中,這才需要多少『星痕石』,想想都讓人覺得咋舌。」

    思緒之間,韓三娘的身影停在了一方光潔如鏡的地面之前,地面呈現清水般的色澤,足有百米之闊,其上空無一物,只有一人撫劍盤膝立於中央,一身青袍罩體,頭上的青絲未曾用髮髻盤起,只是隨意的灑落在肩頭。

    月華如水,落在此人身上,竟然直如神仙一般飄逸出塵。

    那男子閉目側頭,雙手撫於長劍之上,滿臉的怡然自得之色,整個現出一種空靈的狀態,彷彿不存在般,與這天地同生呼吸。

    「任玉劍?」

    吳哲眉頭一蹙,此人面容俊朗,青衫加身,不是那昔日的靈幻島第一俊彥還有誰來?

    只是此刻他靜坐不動,整個人卻顯出一股空靈如風的狀態,似乎與天地一體,不分彼此,顯然武道大進,即便強如吳哲,此刻一眼也難以看穿他的深淺。

    「誰?」

    吳哲心思浮動之間,氣息微微有所起伏,立時便被百米開外的青衫青年所驚覺,雙眼驀的睜開,兩道如劍般的厲芒激射而出,竟然如同灼燒的火焰般,在空中發出「滋滋」的撕裂空氣之聲。

    吳哲灑然一笑,一股淡淡的白色光罩浮於身體四周,將這兩股有若實質般的目芒輕易的擋在體外,笑著說道:「任師兄,是小弟,自從煙波江一別經久未見,想不到任師兄功法大進,風采更勝往昔啊。」

    他本是客套之言,但是言出由衷,並無半分虛假之意。

    誰料期待中的回答並未出現,任玉劍卻是詭異的一笑,手中長劍一蕩,居然帶起漫天的光華筆直朝著自己刺來。

    吳哲頓時愕然,轉身一看,韓三娘子的身影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唯有耳畔響起一陣淡淡的嬌笑之聲:「四統領,這任玉劍嗜武成癡,我看你不露兩手只怕他不會停下來的。」

    吳哲為之氣結,想不到兩年不見,這任玉劍雖然功法大進,卻依然是個嗜武成狂的性子,一見面不問其他,先是刀兵伺候,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頭疼歸頭疼,但眼前只能先應付這奔湧而來的驚鴻一劍再說。

    「嘶」「嘶」「嘶」「嘶」

    任玉劍一劍襲來,劍身之上光華忽的光華散盡,平淡無澤,平平直直的刺了過來,卻於瞬間掠過百米之遙,居然連眨眼的十分之一時間都未曾用到,最為驚人的是,他這一劍刺來,劍身兩側五米左右的空氣紛紛像是水幕般給劃了開來,空氣之中居然流露出如同剪刀極快的裁剪布料的聲音。

    「劍氣如剪刀,撕裂虛空?」

    吳哲心頭一緊,頓時了然這一劍的威力,只有九星尊者的實力才能夠撕裂虛空,由此可以推知,任玉劍的實力已在九星尊者之間。

    想不到一別不過兩年不到的光景,任玉劍便能夠從七星斬魔侯的境界一舉突破到九星斬魔尊者的地步,其人之天賦果然讓人歎為觀止。

    天賦驚艷,不過如此。

    劍勢越來越緩,而任玉劍的眼神也越來越溫柔,輕盈的不染一絲塵埃,仿若九天之上的流雲一般,幕卷而動,翩翩而來。

    吳哲卻是倒吸一口涼氣,任玉劍的長劍之上居然蕩生出一股青色的小小風旋,這股風旋所過之處,一切物事竟成虛無,劍刃三寸之處,竟如同鯨魚吞水般,每前進一分,便吞噬一分,一切物事皆化為虛無之空。

    「氣化虛無,劍生風意」

    想不到任玉劍以武入道,捨棄一切咒法神、通,直指力量的本原所在,一年之後,竟然讓他領悟了風力真髓,一劍蕩來,幾有滅天之威。

    只此一劍,便勝過天下咒法無數。

    吳哲當下再也不敢大意,雙眉一緊,兩個十字星般的微型圖案映射在瞳孔深處,一頭銀髮針一般的豎立而起,右掌之中的滔海雪麒槍挺拔而出,槍刃之上,風雪大作,漫天的寒氣忽烈烈的透槍而出。

    「時空幻滅,破空一槍」

    緊急關頭,吳哲心生通靈之意,一切雜亂思緒紛紛流轉消失,腦海之中將九幽妖界之行的種種往事一一浮現心頭,有如清溪流水般一劃而過,卻又不留點滴停滯。

    最後,所有的思緒停止不動,定格在時空六則中的獨角青色巨人的毀天滅地的一指之間,這一刻,彷彿所有的光陰都倒捲而回,一瞬間崩塌,又於一瞬間復原,種種莫名其妙的咒法閃現心頭,終於化作這威勢無雙的破空一槍。

    剎那之間,滔海雪麒槍的六寸槍刃仿若凝結了時間與空間一般,緩慢無比的刺出,帶出水波一樣的層層光圈,彷彿這一槍不是刺在空氣之中,而是刺在水面一般。

    恍恍惚惚,神神秘秘,奇奇妙妙。

    「轟」

    槍尖與劍尖相交,迸射出無盡的浩烈氣流,天地間立時白茫茫的一片,塵霧紛飛肆虐,恍若颶風過境。

    就在此時,「星辰山」之上現出一個極為浩大的銀色光陣,光陣之中流轉無數的奇怪咒字,灑下密密麻麻的銀光細絲,轉瞬之間便將「星辰山」之中幾乎崩塌的天地又給穩固了起來。

    颶風消失,塵霧散盡,清水般的地面上任玉劍狼狽的跌坐於地,一頭青絲卻給攪去了大半,身上的衣袍也破破爛爛,像是個叫花子似的,想不到他卻撫掌大笑。

    「好,好,好,好你個吳哲,兩年不見,居然功法遠超於我,這一槍來的神妙,天地都彷彿凝結了一般,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吳哲卻是搖頭苦笑,收起了手中的滔海雪麒槍,望著身前不遠處比手劃腳狀若瘋狂的任玉劍,當真是哭笑不得。

    他剛想說話,忽的,就在此時,一股地動山搖般的大響從極遠處傳來,凝目一看,居然是一隻身高在五米開外的黃色巨猿,猿猴四肢著地狂奔而來,撞倒無數樹木巨石,就如同一個捻土機似的,地面給它震的搖搖晃晃,仿若地震一般。

    那巨猿還未近身,便遠遠的傳來一聲悶雷般的大吼。

    「娘、的,哪裡來的鳥、人,居然打擾你陳爺爺我的好夢!」
第四卷 紅宮之卷 三百二十九章 再遇陳風笑

    那巨猿舌綻春雷,聲如悶雷滾滾,出口竟是字正腔圓的風瀾大陸通用語。

    吳哲聽這聲音再是熟悉不過,只是轉頭打量時,卻發現這巨猿又頗為陌生。

    頭頂一隻獨角蜿蜒向天,兩隻眼睛赤紅如血,身軀壯碩似小山,手臂與大腿之上卻佈滿銀光閃閃的鱗片,這模樣與八品上階的妖獸撼天猿出入甚大,倒更像是九品中階的「龍鱗猿」。

    「龍鱗猿」乃是上古異種,是龍與巨猿的後代,一身神力奇大無窮,上山能伏虎,下海可擒龍,乃是一種極為霸道的上古妖獸,只可惜已絕種千年。

    想不到如今卻能在這「星辰山」上碰到能夠變化成「龍鱗猿」的傢伙,這意味著此人至少是八星斬魔王的境界,否則變化系的神、通難以大成,達到如斯境界。

    那巨猿望見銀髮飄飄的吳哲,先是目光一滯,接著又掃過跌坐於地的任玉劍,神色大驚,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種極為古怪的神色來。

    「哪裡來的野小子,居然讓本爺爺睡不好覺,算了,念在你初來咋到的份上,爺爺也不與你計較,下次別鬧這麼大動靜了。」

    這「龍鱗猿」燈籠般大小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自說自話的轉身就往回跑去,速度之快捷比來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吳哲望著此猿遠去的背影,心中一動,轉身望向不遠處的任玉劍,語出驚疑的問道:「任師兄,這是陳風笑?」

    任玉劍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便盤膝而坐,撫摸懷中長劍,默然不語。

    吳哲知他又在揣摩武道劍意,想來之前的一戰也讓他受益匪淺,於是便笑著說道:「幾日之後,小弟動身前往『紅宮』參加那天下第一武道大會,還望任師兄鼎力相助。」

    清水地面中央的任玉劍撫劍不語,只是屈指一彈,一股錚然劍意清鳴而出,繚繞空中餘音梟梟不絕。

    劍意清盈空靈,蘊含著一股決然之氣。

    吳哲當下會意,知曉對方答應了自己的請求,抱拳一笑,疾縱而去。

    ................

    陳風笑一路上奔縱如飛,撞倒成片樹木、踢翻數塊巨石,反正他變化成「龍鱗猿」的身軀壯碩如山,刀槍不入,水火難侵,當的上銅牆鐵壁的稱謂,因此一路上雖然雖然阻礙重重,他依然是以一條直線奔行,以最快的速度往山腰左側跑去。

    在陳風笑看來,破壞「星辰山」的環境是小事,反正這些樹木與巨石以及湖泊只要二統領咒法一展,便能重新衍生出來,韓三娘子雖然只在九星尊者之境,但所修習的功法「無窮變」卻是別有玄妙,能夠如同十星真人的虛空造物般神妙。

    破壞「星辰山」的環境最多被統領們責罰一頓,了不得閉關一個月,餓個半死而已,比起這個來,讓他面對能夠挑翻任玉劍的銀髮怪人無疑可怕了許多。

    開玩笑,靈幻島第一俊彥,「孤劍修羅」任玉劍豈是等閒角色?陳風笑從入得靈幻島到入選「凌霄羽」,從來就沒贏過對方,甚至連他劍下兩招都難以走過去。

    一月之前,功法有所大進,好不容易步入到八星斬魔王境界的陳風笑迫不及待的在「星辰山」到處找人比試,變化系封魔之力大成的陳風笑施展出「龍鱗猿」的形態,果然所向披靡,罕有人是他正面之敵。

    一時之間,陳風笑得意非凡,結果碰上了剛剛閉關而出的任玉劍。

    彼時任玉劍剛剛領悟風意精髓,反手一劍便將陳風笑打的屁股尿流,狼狽不堪,因此在陳風笑心目中,這任玉劍幾乎便是等同於統領一般的存在,可如今他卻被人挑翻在地,可見這對手是如何的厲害。

    「老子才不幹那蠢事,能將任玉劍打敗的,不是瘋子也是變、態,這些麻煩事都由統領們解決吧,不關我的事,我老陳還是去領悟功法為妙,少摻和這些麻煩事,話說,那銀髮的傢伙好像很眼熟,只是頂了個雞蛋似的罩子讓我看不真切,去,不管他了。」

    陳風笑邊走邊想,忽的覺得腳下一空,前方不知何時溶出一個大洞,他一腳踩空,整個人掉了下去。

    所幸這坑雖然很大卻並不深邃,陳風笑巨臂一振,翻身便爬了上來。

    「奶奶的,哪裡來的大坑,我怎麼就沒看見?」

    陳風笑揉了揉屁股,雖然「龍鱗猿」的身軀堅硬無比,但這不代表他感覺不到疼痛,數千米的快速狂奔,猛的跌個跟頭,就算是「龍鱗猿」也未必吃的消。

    痛的齜牙咧嘴的陳風笑抬頭一看,忽的心頭一涼,發現在前方堪堪兩米處,一個身形筆挺有若剪影般的背影佇立在一顆橫生的垂枝之上,微風輕拂而過,垂枝顫顫巍巍的晃動,一如那垂在剪影肩頭的披肩銀髮。

    「你,你到底是誰?你想幹嘛?我告訴你,本爺爺可不是好惹的。」

    陳風笑心頭直打鼓,表面卻是威風凜凜,「龍鱗猿」本就是凶悍的外貌,不知底細的人還真能給唬住。

    吳哲聽了後忍俊不已,心裡暗自發笑,他有心試下陳風笑如今的本事,便故意用一種深沉而又陌生的語氣說道:「哼,敢對本尊者呼三喝四,你好大的膽子,這樣吧,你自斷一臂,我便饒你一命,否則的話,哼!」

    吳哲這話語學的地球上武俠片中邪派高手的語氣,邪氣十足,陳風笑聽了後勃然大怒,也顧不得衡量彼此間的實力差距,一雙巨臂掄起,帶起兩道黃色的凝重光氣,當頭砸下。

    「巨猿破天!」

    兩道凝重的光氣繚繞成一條條螺旋形的波紋,在空中匯聚成兩個錐子一般的巨大物事,套於拳頭之上,筆直的朝著吳哲的頭頂催壓下來。

    這圓錐般的光體所過之處,虛空盡皆扭曲震盪,鋒利的風壓甚至讓四周的一些樹木與巨石紛紛裂了開來,方圓二十米之內,罡氣破空之聲尖嘯不斷,極為刺耳。

    吳哲心中卻是暗中點了點頭。只此一擊,便有八星斬魔王的高階之力。

    陳風笑本來只是六星斬魔將的實力,兩年未見,被選入「凌霄羽」後,封魔之力大有長進,竟然能突破到八星斬魔王的境界,雖說這其中不乏「凌霄羽」花了無數珍奇靈藥替他洗筋伐髓,脫胎換骨的療效,也少不了「凌霄閣」中暗中收藏的一些孤本秘笈的功勞,但無論如何,這些都只是輔助之功,最重要的是陳風笑自身天賦購足,努力足夠勤勉,這才能達到如斯境界。

    「來的好!」

    一念及此,吳哲低喝一聲,手中斜斜低垂的滔海雪麒槍凌空一挑,一股銀色的長龍變透槍而出,龍吟長嘯之間,直奔向當頭壓下的兩大圓錐似的巨拳。

    「轟」

    足堪聘美山體崩裂的大響驚起,銀龍與長拳盡皆粉碎,化作漫天的碎影,而就在此時,一點銀芒飛縱而來,閃爍之間,直取陳風笑的胸口要害之處。

    這一點銀芒寒光四射,奔襲之中,挾帶著一股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浩烈氣勢,所過之處,一切光影時空都如同凝滯般,靜止不動,而這銀芒則一點一點的寸進撕裂而開,威勢崩裂之間,有如石擊玻璃般乾脆直接。

    這一槍幾乎是挾無上聲威,撕開阻擋在身前的一切,就連虛無的時空也不例外。

    危急關頭,陳風笑卻是拋開一切顧慮,怒髮衝冠,大喝一聲。

    「龍鱗真身!」

    彈指間,本就身軀壯碩如山的「龍鱗猿」忽的又漲大一輩,渾身土黃色的光華暴漲,在空中匯聚成一隻長龍一隻巨猿,龍猿相、交,將陳風笑的龍鱗猿身體罩於其中,堅固程度立時增加數倍。

    而陳風笑則是雙臂交叉錯落護在胸前,又是一聲大喝:「開!」

    「轟」「轟」「轟」

    一圈圈土黃色的巨大光圈像是水幕般蕩漾而開,一層層的由裡向外擴散。

    這些光圈厚重無比,每擴散一圈,光芒就凝重一份,到了最後,幾乎就如同一道道厚實的牆壁般擋在陳風笑身前。

    「十二重『亙土光壁』,老子看你怎麼破!」

    光壁之後,是陳風笑驚如響雷般的咆哮。

    吳哲眼神一緊,唇角間輕然一笑,手中長槍卻視這些堅不可摧的光壁如無物,摧枯拉朽般的將十二重光壁撕了開來,逕直的刺到陳風笑胸前。

    陳風笑頓時大駭,想不到被譽為土系最強防禦之一的「亙土光壁」居然如此的不堪一擊,十二重光牆就像是十二層薄紙似的,被對方的長槍一擊而破,而且對方氣勢如虹,根本沒有絲毫的停滯之意,依舊勢如破竹的刺了過來。

    萬般心灰之下,陳風笑只能將頭埋在雙臂之間,期望這槍勢刺不破自己如同鋼鐵澆鑄般的雙臂。

    其實他心裡也知道萬無倖存之理,到了這一刻,他早已心冷沮喪,只是恨恨自己這個愛湊熱鬧的性子,倘若不是如此,他又何至於被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煞星追殺,命在旦夕。

    「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娘、的,老子下輩子一定不湊熱鬧。」

    陳風笑將頭埋在雙臂之間,喃喃自語,等了半晌意料之中的破胸一擊卻沒有傳來,他不禁好奇的抬頭一看,誰料不遠處的銀髮人早已收槍立身,笑意盈盈的站在身前不遠處望著自己。

    陳風笑凝目一看,那嘴角眉目為何如此熟悉?再一細看,頓時大喜過望,驚叫起來。

    「吳師弟,是你!」

    只是他呼喊還未曾散去,天空之中忽的響起一聲更為爆裂的大喝聲。

    「陳師兄,小弟前來救你!」

    吳哲皺眉一看,只見天空黑壓壓的滿是棍影,帶起淒厲之極的風聲遮天蔽日般的砸了下來。
第四卷 紅宮之卷 三百三十章 戰龍尊者

    這漫天的棍影是如此的密集,幾乎如同一道黑色的光幕般罩了下來,四周的空氣完全被這棍影所碾壓炸裂,發出一陣陣「砰砰砰」如同重錘鑿地般的爆烈炸響。

    「混元無極,開天闢地」

    漫天的棍影之中,一個如同鐵塔般的大漢怒聲大喝,聲音若九天雷霆之威,催壓下來,幾乎有山嶽之重。

    棍影加上音喝之功,雙重攻擊之下,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嗯,功夫不錯,想不到兩年不見,這小子居然能進境如斯,也不枉我當初造就他一番。」

    樹枝之上,吳哲雙眼微微的瞇起,唇角間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開天闢地,好大的口氣,滔海之槍,給我破!」

    吳哲一頭銀髮逆風上揚,手中長槍虛空一指,對著那漫天黑壓壓的棍影掃了過去,頓時,萬千棍影紛紛消去,手持棍影的大漢痛呼一聲,一下子從空中摔落於地。

    「哎呦」

    大漢吃痛,先是撞在一棵參天的大樹上,又從大樹掉落摔在一方巨石上,也不知那大漢的身體是由什麼構成的,居然將堅硬的岩石砸成粉碎,自己卻一點事兒也沒有。

    「閣下到底是何人,居然敢來靈幻島撒野!」

    摔落於地的大漢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頭上還頂著塊碎石,身軀昂藏如鐵,絲毫沒受半分外傷。這漢子面目剛正,留著板寸似的短髮,髮絲根根如針豎立,整個人拄在那裡,如同一尊鐵塔般赫赫生威。

    吳哲還未說話,一旁的陳風笑卻已收起「龍鱗猿」真身,恢復近三米高的壯碩身軀,幾步跨到那鐵塔般的大漢身前,一拳捶在他肩窩笑著說道:「臭小子,幾年不見,你居然連你的救命恩人都不記得了。」

    那大漢先是一愣,接著盯視著吳哲足足有片刻的功夫,才欣喜若狂的拋棄手中小樹般粗壯的鐵棍,一下子跪倒在地,大聲說道:「移剛見過哲少主。」

    吳哲微微一笑,手臂一揮,一股柔然的大力湧出,輕鬆的將移動的身軀給托了起來,笑言:「快起來吧,兩年不見,想不到你居然進步如此之快,從一個簡單的三星斬魔士的實力居然一下子竄到了七星斬魔侯的境界,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

    移剛一臉驚喜的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全虧島主成全,他說我服食的『封魔之果』乃是神力系極為罕有的『戰神之果』,因此獲選成為『凌霄羽』的預備成員,又蒙司馬大統領極力栽培,因此進展不慢就是了。」

    陳風笑在一旁笑著打岔:「這小子何止進展不慢,簡直是進步神速,奶奶的沒日沒夜的玩命苦修,就連我現在比力氣都架不住他一棍子。」

    移剛頓時一臉窘狀,撫著頭嘿然而笑,忸怩著說道:「哲少主莫聽陳師兄胡說,我有今日全靠少主栽培,倘若沒有哲少救我出那魔窟,沒有那一枚『戰神之果』,又豈會有我移剛的今日。」

    說著說著,移剛又要折膝下跪,吳哲笑著擺了擺手:「你我今日已是師兄弟,以後別在少主少主的相稱了,你又不是我的奴才,再這樣說我便當做不認識你。」

    移剛還待再說,吳哲走到一旁,用腳挑起移剛丟在地上的鑌鐵粗棍,入手一惦,只覺有山嶽之重,沉重至極,便問道:「移師弟,你這棍子有多少斤兩?」

    移剛拱手回道:「回哲師兄的話,這玄天棍乃是昔日大統領使用的物事,號稱有一千四百斤,不過移剛從未量過。」

    「火靈神」司馬狂不僅能夠操控火焰,而且天賦神力驚人,威猛無匹。

    吳哲將此鐵棍握在手中,一隻手掌竟然只能掌握三分之一的間距,而且難以舞動,沉重無比,只不過這黑黝黝的粗棍頂頭卻裂開了一條極大的口子,手指摸於其上,就像是粉末一樣紛紛掉落下來。

    移剛頓時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這玄鐵重棍乃是採用九十九種深海玄鐵鑄造而成,堅不可摧,昔日大統領靠此棍縱橫斬魔界罕有敵手,怎麼會碎裂開來呢?」

    吳哲心中瞭然,這玄鐵重棍雖然厲害,但比起自己的滔海雪麒槍卻不是一個檔次,難擋神槍鋒刃之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過望著一臉沮喪心痛之色的移剛,吳哲心中一動,忽的想起了在九幽鬼境之中拾取的那把羽蛇之棍。

    「喂,移師弟,看看這個棍子你用的起來不?」

    移剛正自肉疼無比,好不容易擁有的一件趁手武器就這樣給毀了,當真是欲哭無淚,冷不防背後忽的響起一股重物破空之聲,他下意識的回頭一抓,立時感到手中一沉。

    入目是一個表面極為粗糙的長棍,棍子通體青灰,其上繚繞著一股慘淡的灰白之氣,表面毛刺遍佈,觸手有微微的扎人感覺,棍長四米,比起玄鐵重棍還要長了一些,棍身繚繞有一隻似龍又類蛇的妖獸,背生四對透明的羽翼,極為怪異。

    棍子不僅粗糙,而且極重,幾乎有玄鐵重棍兩倍的重量,也不知道是由什麼材料製成的?

    移剛握著這桿神秘的長棍,驚疑的問道:「這是?」

    吳哲笑著說道:「這把棍子乃是我拾自九幽鬼境,材料頗為特殊,堅硬無比,就當是弄壞你玄鐵重棍的補償吧。他沒有說這乃是羽蛇龍化作的重棍,是昔日『妖尊』使用的武器,只怕這樣一說,移剛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使用了。

    其實這羽蛇棍經由九幽鬼境「妖尊」與「九念神王」的驚天一戰,早已給毀去了大半的神力,如今也萎縮成昔日二十分之一的大小,但即便如此,用在人間界也是極強的武器,絲毫不弱於五大神兵。

    移剛心中竊喜的很,他自從服用了「戰神之果」後,力氣一日千里,至今還沒有個盡頭,向來因為沒有趁手的武器而發愁,即便是玄鐵重棍如今也漸漸的不耐其用,輕了幾分,如今這粗糙的棍子入手極重,雖然還難以使用自如,卻是對了他的胃口。

    眼見移剛獲得了寶貝,陳風笑立時妒忌起來,扯著嗓子在一旁大喊:「不成不成,吳師弟,好歹我也是你師兄,說不得你也得送我一些什麼吧。」

    吳哲微微一笑,聳了聳肩膀,「抱歉,陳師兄,除了這根棍子其他我真還沒撈到什麼?」

    「那不成,你可是我師弟,怎麼說也得給我一些東西,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去任師妹那裡說你的不是,再不行我就遠赴西域,去羅剎公主那裡說你的不是,總之不管如何,你不給東西我就和你沒完。」

    陳風笑這次鐵定要裝賴皮,手舞足蹈的說個不停,大有不見寶貝誓不罷休的意味。

    吳哲撇了撇嘴,淡淡的說道:「武器呢,是肯定沒有。」

    陳風笑眼看吳哲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知道對方已打定主意,不由洩了氣,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沒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吳哲見狀暗自發笑,咳嗽了一聲才又說道:「武器沒有,不過我倒是記得一個『天妖降臨』的法訣,能夠凝練出超越十品妖獸的怪物,你可想要?」

    陳風笑聞言大喜過望,他的「龍鱗猿」變化已是接近極致的功法,一旦他能夠達到九星尊者的境界後,便再無寸進的可能,「龍鱗猿」之後便是一片空白,除非能夠擁有超越「龍鱗猿」真身的功法,但傳聞中只有「天妖真身」和「戰神無雙體」兩大絕世功法,而這兩種法訣靈幻島並無收藏,因此陳風笑心中也有些擔憂,只不過他此時距離九星尊者的境界尚且想去甚遠,並無暇顧及此後的事情。

    此刻吳哲一提到「天妖降臨」的法訣,陳風笑怎能不欣喜若狂。但很快他又哭喪起臉來:「吳師弟,你莫要騙我了,這『天妖降臨』功法失傳已近千年,斬魔眾派紛紛尋覓不到,你又怎麼可能知曉。」

    吳哲也不廢話,從地上挑起一方巨石,並指如刀削去,那巨石轉眼便成了一方僅有半米見方的石板,吳哲又縱槍疾揮,僅靠槍刃之上的一點鋒芒在石板之上如筆臨字,轉眼便寫出了密密麻麻的一篇咒法要訣。

    陳風笑狐疑的接過石板,凝目一看,神色劇震,以他精通變化系的修為怎能看不出這乃是貨真價實的「天妖降臨」法訣,心中之震撼難以用筆墨形容。

    「吳師弟,你究竟從哪裡獲得的法訣,這,這是真的啊,我的娘啊........。」

    陳風笑心中震驚無比,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再看那一頭銀髮的昔日師弟,只覺得高深莫測至極,心中隱隱泛起驚為天人的神秘之感。

    吳哲只是默然而笑,他又豈會告訴陳風笑自己得窺「妖皇秘典」,精通無數玄妙功法,這些事還是藏在心中的為好。

    倒是一旁的移剛不宵的說道:「我說陳師兄,你未免也太大驚小怪了吧,我家主人....不,吳師兄的本事大著了,這區區一個功法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陳風笑衝著移剛翻了個白眼,心中暗罵對方沒見識。

    就在此時,韓三娘子悅耳的聲音在空中飄忽的響起:「四統領,既然人馬已然齊全,島主希望你盡快動身前往『紅宮』,赴那天下第一論道大會。」

    ................

    北冥有島,存於天地難見其蹤。

    傳聞中海洋的盡頭,極北方向,有一片水域叫做北冥,北冥之水重逾千斤,每一滴都有數盡之重,水聚成川,形成一片詭異至極的海域,這片海域生靈不存,萬物歸寂,乃是一等一的死絕之域。

    天空黯淡無光,青濛濛的一片,慘淡的星光偶爾從烏雲之上垂下,落於海面之上,卻泛不起一絲光澤,黝黑如石油般的海面深沉無比,早將這一絲淡淡的光澤覆滅不存。

    這片烏黑色的海域一望無垠,蕩漾在天地的盡頭,彷彿連眾神都唾棄了一般,詭異的沒有一絲生氣。

    海域之上,有一座孤島懸於其中,孤島方圓百里,如一尾巨獸盤亙於其上,森然而又驚怖。

    島嶼中有一個巨大如塔狀的建築,塔開如花,聳立入天的頂端像是花瓣一樣鋪了開來,花瓣之上平滑如鏡,方圓足有千米之巨,天空之上的烏雲籠罩於其上,距離只有咫尺之遙,人立其上似乎只要一探手就能觸碰到那黑壓壓的雲層。

    在這平滑如鏡的地面之上,一個身披金袍的老者盤膝坐於其中,吐納調息之間,鼻孔中有雷霆乍現,雲氣翻騰。

    這老者吐納調息之間,烏雲之中有無數的閃電霹靂落下,盡數落入其頭頂之上,可這老者卻如同沒事人一般,盡數將雷霆霹靂吸附於頭頂百匯穴之中,再於鼻孔間吞吐而出。

    倘若吳哲在此,定然會大吃一驚,這老者分明已經到了「雷霆為我所用,霹靂淬煉真身」的極高境界,離十星真人之後的至尊者境界只有半步之遙。

    烏雲之上電閃雷鳴,但無論這電閃雷鳴如何的肆虐,始終難以逃過老者頭頂的方寸之地。

    過了片刻,那金袍老者驀的張開雙眼,對著虛空之處淡淡的說道:「出來吧。」

    聲音輕如蚊吶,卻有無上的威嚴。

    黯淡的虛空之中,立時浮現出一個白袍罩體的老者,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光之尊者,他見到金袍老者立時雙膝跪立於地,聲音略帶顫抖的說道:「主上,屬下有負所托,未曾完成您的囑咐,還望主上降罪。」

    金袍老者淡淡的掃了一眼光之尊者,後者立時如同被萬千刀刃戮過一般,渾身疼痛難忍,但光之尊者硬是咬緊牙關忍了下來。

    「起來吧,九幽之事零號已經告訴過我了,你和老黑並無大過,不過這其中有青冥之界的『九念神王』干預,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想不到萬古流傳的『神界』一說果有其事。」

    金袍老者大袖一揮,光之尊者立刻身不由己的站了起來。

    「主上,屬下並不甘心,一號被那叫吳哲的小子誅殺,此子還與孤鶴仙人瓜葛頗深,只怕知曉不少主上的事情,他又是靈幻島中人,只怕對我們日後妨礙頗大。」

    金袍老者微微搖頭,閉目說道:「此人功法詭異,能夠將一號誅殺定然不少凡俗之人,我聽零號說過,他的封魔之氣似乎與一號份出同源,不是人世間之物,而且他以九星尊者的實力卻能幻化出兩大罡靈,其中居然還有魔界三大魔神之一的四臂修羅,這可非同小可,不是你和老黑能夠應付的了的。」

    光尊者躬身說道:「可是,主上,此子手中握有滔海、赤血兩大神器,難道就任憑他逍遙自在不成?」

    金袍老者淡然一笑:「逍遙自在?得罪過我『噩念真人』的人,可曾有過逍遙自在的下場?」

    光尊者頓時神色一凜,腦海中回憶起無數充滿血腥的回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趕緊又是躬身回道:「屬下不敢懷疑主上的威嚴,還望主上明鑒。」

    金袍老者也不言語,只是閉上了雙目,繼續調息吐納起雷霆閃電來。

    光尊者見狀識趣的五體納地一拜,然後悄然縱身落下巨塔。

    巨塔之上一片靜默,而匯聚於烏雲之上的雷電卻是越來越稀少,最後終於完全失去了光澤,不復見一絲閃光。

    老者這才睜開眼站起身來,緩步於巨塔邊緣,舉目遠眺。

    極遠極遠處,一抹夕陽如血,正照耀著北冥之外的海洋,將海面映射的如同火一般的金紅,與死氣沉沉的北冥之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零號,你對那個吳哲有什麼評價?」

    老者佇立於塔身邊緣,淡淡的說道。

    虛空之中立時一陣扭動變形,匯聚成一個黑色的人形光影,這個人全身被黑衣所蒙蓋,頭臉都罩於其中,聽聞金袍老者問話,略一沉思方才嘶啞著說道:「高深莫測,天賦驚人。」

    金袍老者聞言雙眉微微一蹙,波瀾不驚的口吻之中也略帶一絲驚奇之意:「能夠得你如此評價,看來此子果然不同凡響,既然如此,就決計不能再留下他了,假日時日,可能又能成長為下一個孤鶴仙人。」

    金袍老者略一沉思,忽的大袖一揮,一股匹練般的青光便縱了出去,在死寂般的海面上凝聚出一個極大的古怪咒印,咒印如波流轉,光芒萬丈,逕直的射入海水深處,久久未曾消散。

    「魔龍戰尊,還不給老夫現身!」

    金袍老者眼見海面波瀾不驚,驀地一聲斷喝,聲音猶如滾滾悶雷,一下子將海面震盪的波浪起伏。

    「轟」

    一聲大浪翻起,海面之下忽的捲出一道極大的颶風來,颶風籠罩方圓十里的空間,天地間立時大響不斷,原本重若千斤的北冥之水竟然滔滔氾濫,巨浪沖天。

    而在那颶風之中,一個通體青黑、頭頂無數粗大犄角的龐然巨龍顯現了出來,巨龍頭頂,一個身軀如山、頭生獨角的桀驁男子正立於其上,殺氣嚴霜。

    「魔龍戰尊拜見主上,但有吩咐無有不從。」

    頭生獨角的桀驁男子忽的單膝下跪,舌綻春雷般的大喝出聲。

    隨著他聲音的顯現,平地忽起波瀾,方圓千里的海水忽的紛紛炸裂,水氣如刀鋒利無比,亂縱而飛,不僅將空氣攪裂撕碎,竟然將島嶼之上的石頭樹木一切有形之物也切割成粉碎。

    金袍老者驀地仰天大笑,笑聲如同九天雷鳴,直衝雲霄,而隨著他笑聲響起的剎那,所有的動靜紛紛歸於平寂,海面又恢復成往昔的死寂景象。

    那桀驁的男子見狀頓時心中一沉,心知自己突破之後的力量依然不是老者的對手,便不再說話。

    「戰雷,你的功夫已到了十星真人的初級境界,好的很,我知你性子桀驁,不願屈服人下,也罷,今日我便給你個差事,去那『紅宮』奪了一個叫做吳哲的靈幻島弟子性命,事成之後,我許你自由之身,並賜你龍魂真液,讓你從此身具天龍血脈,你看如何。」

    男子聞言悚然動容,再也不敢猶豫,納頭便拜。

    「屬下謹遵真人法令!」
第四卷 紅宮之卷 三百三十一章 陰陽法王

    「紅宮」之外,連綿起伏的「龍脈」群山。

    一座雙峰並峙的山體佇立於群山的盡頭,恰如一隻昂藏的龍首橫亙於天地之間。

    龍首之前,是一條壯闊蜿蜒的九曲長河,河水映射著凌晨淡淡的塵霧,如夢似幻。

    龍首山之上,一個身形筆挺如刀的男子披髮立在山巔之處,雙目緊閉,似在傾聽河水川流不息之聲。

    此刻時至凌晨,離朝陽初升的時辰也只在一線之間。男子的身形藏在升騰的霧氣之中,經由山風一吹,若隱若現。

    驀地,一隻蒼鷹劃過天際,清亮無比的鷹唳一下子響徹山崖之上,緊接著,極遠處水天相交之處,一輪金燦燦的朝陽挾帶著萬千光火升騰而起,金色的光芒一如霞光萬縷,鋪置了整個天地。

    一時間,天地如畫,萬千光芒映射在塵霧之中,霧氣交織翻滾,恰如群魔亂舞,將龍首山巔照耀的五彩斑斕。

    江山如畫,萬物復甦,天地之間生機遼闊。

    就在此時,男子驀地睜開左眼,眼瞳之中盡為墨色,不見一絲赤白,左眼睜開的剎那,天地忽的為之一暗,原本光燦奪目的萬丈朝霞沒來由的黯淡下來,整個龍首山無端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黑氣森然詭異,濃郁幽暗難見五指。

    而這黑氣的源頭便是披髮男子的墨色左眼,幽暗深邃的眼瞳深處仿若有一個無形的漩渦,散發出無窮無盡的黑暗之光。

    「暗目開則天地無光,日月不輝。」

    男子淺聲低吟,聲際飄渺深遠,一如飛縱之鷹,茫茫然飄蕩於天地之間。

    轉眼便是日暮,群星遍佈夜空。

    一輪彎月悄然爬上星空,月華如水,灑落在「麗江」之上,將河水映照的波光粼粼,曲折動人。

    就在此時,幽深如墨的黑光之中又傳來男子幽然深遠的淺吟之聲。

    「光目開則日月失色,晝夜顛倒。」

    驀地,男子的黑暗左眼悄然閉上,取而代之的則是光芒萬丈的熾烈右眼,右眼一片銀白,瞳孔深處,仿若有一團光徹天地的白色光團,蘊射出無窮無盡的亮白之光,將諾大的龍首山團團包裹,猶如被上一層刺眼的白光,於山川之外一片幽暗的夜色截然不同。

    而這白光越擴越大,漸漸的蔓延至整個麗江河畔,將壯闊的河流籠於光幕之下,濃白如晝日。

    閃爍的群星,皎潔的彎月,在這一刻,完全失去了顏色。

    這樣的景象足足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披髮男子才復又閉上了右眼,恢復了最初閉目不視的形態。

    天地之間的色差這才又顛倒了過來,一切恢復如初,只是男子的身影卻始終籠罩在一團灰色的霧氣之中,讓人看不真切。

    「呱....」

    一隻老鴉的呱噪之聲撕破靜謐的夜色。

    夜空盡頭,一團金色的光華一閃而過,如同流星般砸落在龍首山癲之上,一個身披金袍的男子從中跳了出來。

    「大哥,無論如何,這次你都要替我做主。」

    金袍男子一個縱步落到灰色霧氣之前,大聲呼喝。

    霧氣之中的男子微微皺眉,沉聲問道:「金魅,你何事如此氣憤,難道又和大司長過不去了,我和你說過多次,大司長高深莫測,你無事莫要招惹他。」

    披髮男子聲音飄忽,一如天際流雲,讓人無從琢磨來源方向。

    金袍男子卻鐵青著一張臉,恨聲說道:「大哥,這次不是大司長,是一個靈幻島的傢伙,此人可惡的很,竟然將我擊成重傷,還望大哥替我做主。」

    霧氣中的男子「咦」了一聲,奇道:「嗯?靈幻島之人?以你九星尊者初階的實力,能有幾人是你對手,難道是『逍遙子』凌若飛?抑或是傳說中的太上五大長老?還是傳聞中靈幻島的秘密組織『凌霄羽』中的絕頂高手?」

    金袍男子搖了搖頭,咬牙切齒的說道:「都不是,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出道才三年不到。」

    「三年不到?金魅,你莫非和我開玩笑不成?」

    霧氣之中的男子啞然失笑,抬手一揮,一團混沌的光氣便從霧氣中飛縱而出,漂浮於水面之上。

    「大哥,我何曾和你開玩笑,我說的是事實啊,那小子....。」金袍青年聞言急不可迫,正待分辨,不料霧氣中的男子卻出言打斷。

    「好了,金魅,我沒時間和你閒聊,這幾日我正琢磨『陰陽法身』,待我得空再與你把酒一敘,現如今,你再等等吧。」

    男子聲音飄忽難定,河面之上的混沌光氣卻悄然分作三團光影,一團陰黑如墨,化作一隻無尾的獨角巨蛇,一團純白如玉,變幻成一隻四耳的白象,中間一團則是一個古怪的圓球般的妖獸,黑白兩色持中而分,好不怪異。

    金袍男子目光掃過河面,頓時臉色大變:「三大罡靈,大哥,你已達到十星真人之境了?」

    霧氣中的男子朗聲一笑,笑聲悠閒圓滿,意態自得。

    金袍青年頓時臉色陰晴不定,他想了片刻,方自跺腳說道:「罷了,大哥,我這便告訴你,那小子的封魔真氣乃是八極銀荒之氣,與你的一元復始之氣和我六合金縱之氣分屬同源,倘若你不出手的話,只怕就會被大長老給取走了,他手下的『魔魅』可是一直垂涎這創世之力啊。」

    「什麼?八極銀荒之氣?你說的當真?」

    向來飄忽灑脫的聲音也失去了控制,隱隱有一絲激動之意。

    金袍男子一字一句的說道:「句句屬實,半分不假。」

    霧氣中的男子聞聽此言,沉默半晌,方自沉聲說道:「好,距離天下第一論道大會不過數日的功夫,我這便下山前往『紅宮』一行,會會那擊傷你的靈幻島小子。」

    金袍青年聞言大喜過望:「那再好不過了,有大哥你『陰陽法王』出馬,這小子定然在劫難逃,順便將天下十大高手之位佔去一個,也好讓斬魔界中人知曉大哥你的風采。」

    霧氣之中的男子卻是「嘿然」一笑,身軀一震,從霧氣之中走了出來。

    步出霧氣的剎那,男子渾身赤、裸,一絲不掛,但在轉瞬之間,河面之上的三大罡靈忽的碎裂開來,化作一團黑白交雜的霧氣輕飄飄的落在男子的身軀之上,變成一件陰陽二色相融的法袍,衣袂飄蕩之間,獵獵作響。

    男子卻是長聲一笑,手指一捻,隨意折斷一枝枯枝將長髮盤起,大步一跨,逕直的越過龍首山巔,仿若仙人一般飄向河岸對面的巍峨『紅宮』。

    「我乃一散仙,逍遙天地間,不遵帝王令,無視日月明....。」

    男子飄忽迷茫的聲音響徹天地,由始至終一直沒有睜開雙眼。

    而立在山巔的金袍青年嘴角間卻咧出一道猙獰的笑容,喃喃低語:「吳哲,哼,吳哲,有『陰陽法王』出面,這次我看你如何逃的過去。」

    ....................

    紅宮之外,繁華似錦的不夜都城「麗江」之中,正是燈火通明、華燈初上的熱鬧時分,可容十馬並驅的寬敞街道上人流熙攘,絡繹不絕,商賈小販躋身於街道兩側,吆喝販賣之聲幾乎響徹了半座都城。

    天子腳下,自然是氣象不同。

    街道之上,往來的人們一個個喜笑顏開,彷彿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一般,就連往日為了些許小事不惜撕破頭臉爭吵不休的商販們都是一團和氣,融洽自如。

    「咦,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大晚上的會有這麼多人?」

    街道之上,四個青年比肩而行,兩側分別是一個身高體闊,如同鐵塔般壯碩的大漢,神態威猛的很,居中的兩個則是風度翩翩的儒雅少年,其中一個一頭銀髮,身穿青色長袍,瀟灑不群,另外一個則是眉目如畫,偏偏生就一副冷若寒冰的神情,讓人不敢相視。

    此刻街道之上往來之人何止上千,也有不少身負兵器、意態飛揚的斬魔界中人,但比起之四人來,無論是氣度還是容貌都相差了許多,因此這四人行走於街道中央,紛紛引人側目。

    左側的紅髮大漢聽聞銀髮青年的問話,哈哈一笑,大掌一怕,笑著說道:「吳師弟,這就是你的孤陋寡聞了,每年的今天乃是風瀾大陸最最出名的『聞香節』,每日的今天,皇帝出遊,公主出駕,天下大赦,普天同慶,你說這些百姓能夠不開心麼?」

    銀髮青年還未答話,右側黑鐵般的壯漢也出聲問道:「陳師兄,那這『聞香』二字的來歷又是什麼,你說給咱們聽聽啊。」

    陳風笑聞言摸了摸腦袋,尷尬的一笑,攤開手說道:「我也不曉得這勞什子『聞香』的由來,估計是街上花多的很,聞起來香,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此言落罷,眾人紛紛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倒是一旁有好心人出言解釋道,這「聞香」二字的由來乃是傳聞數千年的一天,當時都城疾病流行,名醫束手無策,就連皇宮裡的太醫都一籌莫展。

    彼時當真是哀鴻遍野,白骨成堆,死人無數,街道之上冷清的連一隻老鼠都找不到。

    就在眾人紛紛絕望之時,都城上空忽然散發出一陣迷人的清香之氣,香氣繚繞之中,一個仙女降下凡塵,皓腕輕揮,立時便解決了糾纏都城的怪異疾病。

    後世之人感念仙女的大恩大德,因此便將此日稱作「聞香節」,又喚作「天女降臨」之日。

    四人這才恍然大悟,一個個望向陳風笑的眼神之中更是多了幾分不宵,這貨分明就是一個胡說八道的主兒,滿口胡言亂語,幸好未曾信他,陳風笑倒是不以為意,反倒哈哈一笑,硬說他分明對了一點,聞起來香,因此不算胡說八道。

    眾人嬉笑之間,流連於鬧市街道,倒也頗覺有趣。

    就在此時,前方的人群忽的洶湧起來,陣陣嘈雜的聲音傳入四人的耳中,其中只聽見有人高喊「天女降臨,天女降臨了」。

    緊接著就是四人身後的人群立時象潮水一般湧了過來,整個街道頓時亂成一團。
第四卷 紅宮之卷 三百三十二章 聞香天女

    不遠處的人群就像鼎沸的開水般,炸開了鍋,一個個爭先湧後的往頭前擠去,吳哲只覺得眼前的景象何其的熟悉,就跟地球上的追星族一般,一個個奮不顧身,勇往直前。

    「天女轉世,是天女轉世啊,大家聞聞這香氣,聞聞啊。」

    四人中任玉劍不耐熱鬧,獨自留守在外,吳哲與陳風笑、移剛卻是有些好奇,擠開人群走上前去,發現在一處近水的樓閣前,一個身軀肥碩的中年人正指著身側一個戴著面紗的女子大聲的叫嚷:「諸位,諸位,這是我家小女,不,現在應該稱作『天女』,諸位聞聞,這天香之味,豈是這世俗之物?」

    眾人紛紛嗅鼻而動,只覺得空氣之中繚繞著一股極為淡雅的熏香之氣,這香氣與世俗所謂的香水花露之味截然不同,神秘淡雅,聞之讓人怡然心醉。

    人群裡就有人大聲說道:「空口無憑,就憑著一些香味你便敢自稱『天女降臨』,那我們家的黃臉婆抹上香油豈不是娘娘下凡塵了。」

    人群中頓時有人哈哈大笑,凝重的氣氛一掃而空。

    那胖子冷笑一聲,一抖錦繡衣袍的下擺,大聲叫嚷:「各位,各位鄉親,各位鄉親,你們之中有不少乃是本地住戶,知道我陸胖子的事,本人雖說稱不上富甲一方,但在這天子腳下也是有數的富戶,本人家中不說有金山銀山,起碼也是一輩子穿金戴銀,難不成我還寄望小女拋頭露面給我掙來天大的富貴不成?」

    眾人聞言紛紛將視線從「天女」的身上轉移到胖子身上,只見中年人的確十分的富態,面色紅潤,身寬體胖,一身綢緞綾羅織成的錦緞繁花似錦一般耀眼,做工精良合體,十個手指上各戴了一個極大的鑽戒,珠光寶氣映襯的他氣度非凡。

    「這不是陸家員外麼,他家裡可是有良田萬頃,牧牛千頭,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富翁啊。」

    「是啊,是啊,聽說他還經營綢緞生意,生意都快做到了半個風瀾大陸呢,這樣的人會缺富貴麼?」

    人群中一時竊頭私語,議論紛紛。

    陳風笑和移剛看的聚精會神,兩人也暗自議論起來。

    「陳師兄,你看這女子是不是真的『聞香天女』?我看她渾身掩藏在一襲青紗之內,根本看不清楚,雲裡霧裡的,真是讓人心裡癢癢的難受,總覺得有些虛。」

    「笨蛋,你懂什麼,我看這女子八成是真的,天子腳下,誰敢弄虛作假,你再聞聞這味兒,你以前聞到過麼,不是和你吹,你陳師兄我也聞過不少女人的味兒了,就連咱的副統領韓三娘子身上的味兒都沒這個香,我看,八成有譜。」

    一旁的吳哲看著陳風笑說的搖頭晃腦的模樣,心中便有些想笑,移剛剛好看到吳哲的古怪神色,便嚷著說道:「吳恩主,不,吳師兄,你給評評理,到底是真是假?」

    吳哲漠然一笑,笑言:「真假倒不好說,不過....」

    陳風笑和移剛見吳哲頓住,紛紛探頸相望,一個勁的眼巴巴望著吳哲,期望能夠聽出下文,豈料吳哲卻閉口不言,只是神秘的一笑。

    陳風笑頓感百爪撓心,一旁的移剛也是如此,陳風笑仗著和吳哲的交情,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不依不饒的說道:「吳師弟,這便是你的不對了,哪有你這樣吊人胃口的,話只說一半,真當我和移師弟猴兒耍呢。」

    吳哲給陳風笑拽著袖子,脫身不得,只能笑著轉過身來說道:「陳師兄,你別拽了,這衣服都快給你撕壞了,好吧,我說就是,你們難道沒發覺群裡面幾個帶頭起哄的人,無論質疑的還是應承的大多和這個胖員外有眼神交流麼?這是其一,你再想想,如果真是『天女』降臨,又何必放在這鬧區之中,應該靜坐家中,閉門供奉起來不是?」

    陳風笑與移剛頓時恍然大悟,拍腿相贊,陳風笑更是捋起袖子就想衝進人群中找那胖子的麻煩,幸虧吳哲一把拉住,好言相勸,說這胖子非等閒之輩,後面定然有好戲看,陳風笑這才氣呼呼的作罷。

    人群之中咋咋呼呼的,紛紛圍著胖子與他那攏在青紗中望不見真容的女兒觀看,就在此時,忽的一聲聲沉重的馬蹄踏落地面的聲音響起,眾人一時臉色凝重驚訝,紛紛散落了開來。

    街道的盡頭,高大的轅門之下,一隊隊身穿金甲的武士騎著高頭大馬走了出來,手中長槍橫挺,隊列整齊,就連馬踏地面的蹄聲都幾乎一致,眾人望著這一對身穿精美鎧甲的騎士,只覺一股霸道森然之氣迎面撲來,一個個同時跪倒於地,高聲疾呼:「我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隊列正中央,十匹尤為高大的紅色烈馬正套拉著一隻黃金色的巨車緩緩而行,這些烈馬鬢毛如火,體格幾乎有騎士胯下馬屁的一倍大小,肌肉虯結有力,就連噴嚏之間,也是隱隱有火星迸射而出,而那黃金色的車轅之上則雕滿了華麗的花紋,但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烈焰馬、鍛文赤金車?」

    吳哲眉頭一皺,頓時看出這車馬的不凡之處來,烈焰馬乃是一種被馴服的妖獸,本身攻擊力無甚出奇之處,但貴在形態威嚴,奔行如電,乃是司儀之中最為合適的馬匹,而那鍛文赤金則是用萬載玄金匯聚以極為高明的摩羅咒法歷經九九七十二年方能鍛造而成,堅若精鋼,牢不可破,是第一等的防禦材料,即便放在斬魔界也是極為稀有之物。

    能將這兩樣物事聚在一處,旁邊又有山呼海嘯的「萬歲」之聲,吳哲等人就算再愚昧也明白所來何人了。

    「哼,天地迷茫,虛無生翼,極光羽翼給我開!」

    吳哲一聲斷喝,背後悄然衍生出一對幽暗至極的修長雙翼,將三人籠在一處,頓時便如同透明人一般消失了蹤跡。

    斬魔者向來桀驁,也有可以不用下跪的特例,但斬魔之人向來視皇權如虛無,連拜見都是懶得去做了,因此吳哲才會施展幽暗極光羽翼將三人包了起來,而至於那躲在人群之外的任玉劍,則早就消失了蹤影。

    此時那火焰馬拖就的鍛文赤金車剛好路過三人隱身之處,虛空之中只聞聽一聲驚疑之聲響起,兩股凌厲如刀的眼神便射向了吳哲等人的存身之處,只是那眼神雖然凌厲,但凝視了片刻之後卻毫無所獲,無奈之下只能驅車離開。

    馬車之上,端坐了一個身形偉岸,鬚髮盡白的昂藏老者,目光凌厲如刀,手持馬鞭,就像是山神一般雄偉,在他身後,則端坐著一個面罩青衫的妙曼女子以及龍袍加身的當今大楚帝皇。

    馬車行過街道,兩邊的路人紛紛下跪拜伏,偶有一些斬魔者藏於其中,不是遠遁而去便是施展神通藏去了行跡,但大多數以前者居多。

    就在此時,那自稱女兒是「聞香天女」下凡的胖子商賈連爬帶滾的來到馬車之前,五體伏地,放聲大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小命陸富貴,今日有女被『聞香天女』附身,特來覲見皇上。」

    馬車之上的高大老者面容一整,大喝一聲:「哪裡來的刁民,竟敢擋皇帝御駕,還不快滾開!」說罷,長臂一揮,就待將巨大的軟鞭揮落而下。

    就在此時,卻忽的聽聞車中錦鑼帳中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

    「無妨,鐵奴,且讓他將『聞香天女』帶近前來一觀,是真是假,一目便可了然了。」

    那灰髮老者轉身就欲攔阻:「皇上,這裡人多且雜,只怕會有宵小之輩欲行不軌,到時老奴只怕照顧不來,一旦傷了陛下的萬金之軀,老奴萬死難辭其咎。」

    那頭戴九龍帽的中年男子卻不以為然的揮了揮手,笑言:「鐵奴你真是過慮了,今日乃是『聞香節』,普天同慶之日,何來不軌之徒,更何況如今四海昇平,皇恩挾披寰宇內外,還會有誰不服?鐵奴,我知你忠心耿耿,但實在是多慮了。」

    灰髮老者還欲勸阻,卻見男子一副意興闌珊的神色,頓時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低頭說道:「是!」

    於是那陸姓商賈便帶著他的女兒,一步三顫的來到皇帝車轅之前,納頭便拜,唯有那被「聞香天女」附身的女兒依舊俏盈盈的立在那裡,一襲青紗罩體,難窺其蹤。

    那車轅中中的皇帝只覺得神秘感十足,便抬手說道:「既是天女降臨,何不掀開面紗來!」

    站於車轅之下的「聞香天女」便依言緩緩的掀開了遮面青紗,霎那間,一股極為濃郁的香氣瀰漫了整個天地之間,讓人聞之筋骨都為之鬆軟,心神為之蕩漾。

    而在青紗之後的女子容顏則更是艷光四射,讓人頓覺心神為之所奪,即便此刻為這絕世容顏的女子去死也是願意。

    這一刻,仿若天地時空都為這女子的絕世容顏所吸引,凝滯不動。

    驀地,就在所有人為之驚詫發呆之時,車轅之下忽的升騰起一股駭烈至極的殺氣。
第四卷 紅宮之卷 三百三十三章 點石成金大司馬

    這股殺機一如細雨連綿,初現時幾近無聲無息,卻於眨眼之間變作傾盆暴雨般狂瀉而出,殺氣之駭烈,竟然讓在場幾萬匍匐於地的民眾紛紛心中一驚。

    「摩訶無量,輪迴循環,萬千碎滅刀」

    一聲與之前聲線迥然不同的沉聲低喝從匍匐於地的胖子商賈嘴中發出,與此同時,無數片如同柳葉一般細密的金屬刀片從其衣袍的脖頸之中飛湧而出,疾速射向身前不足兩米之外車轅上的當今帝王。

    刀片如同蜂群般細密,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射出點點濃郁的紫芒。

    刀片所過之處,空氣升騰出輕煙,顯然,這紫芒乃是劇毒之物。

    變生掣肘,這一下突變遠在眾人的意料之外,但卻來的迅捷無比,讓人猝不及防。

    就在此時,車轅之上如同山神一般偉岸的灰髮老者忽的一聲氣斷山河般的爆喝。

    「不滅金身,給我開!」

    斷喝聲中,原本就身高近兩米的魁梧老者頓時變的足有三米開外,渾身泛著深沉的金光,軀體更像氣球般暴漲而開,一下子便將整個車轅之前的空間給遮擋住,不讓一片刀刃能夠衝進其中。

    「錚、錚、錚、錚............」

    金鐵交鳴之聲一如珠落玉盤般清脆連綿,鐵奴那泛著金光的身軀猶如披甲天神般,任憑刀片如雪花般紛飛,如何的鋒利淬毒,就是無法射進其軀體之內,反而像是碰觸到一面生硬無比的鐵牆般,紛紛倒退而回。

    只是這些刀片中蘊含的力道非同小可,又經由那胖子商賈的御物之力施展於其上,一個個暴烈之極,即便彈開也依舊力道不減,紛紛竄射到兩側的人群之中,就連身披金甲的騎士也有不少中刀落馬,細如柳葉般的刀片就像是攪動的鉗子般將騎士厚重的鎧甲給撕碎,透體而過。

    街道之上頓時慘呼不斷,血液四濺。

    隱在暗處的吳哲眉頭一動,一股封魔之氣彈指而出,將一些射往平民的刀片紛紛擋在,悄然改變其運行方向,他這一手施展的巧妙無比,加上眾人都在驚駭之中,因此也無人能夠看出端倪來。

    眼看那鐵奴身軀如山,堅硬如鐵,硬生生的將刀片阻在車轅之外,那匍匐於地的商賈忽的抬起頭來,細長的眼睛中閃過一道犀利的寒芒。

    「哼,老子這便破了你的不滅金身。」

    商賈肥胖的身軀就如同猿猴般靈敏的從地面一躍而起,雙手一揚,指甲上無端冒出十把烏黑黯淡的短劍,短劍觸目無關,逕直的刺向灰髮老者。

    恍如天神一般的灰髮老者身軀一沉,吐氣開聲般又是一聲大喝,身軀之上居然繚繞出一道道如同霞光萬丈般的金氣,金氣升騰如濃煙,筆直衝天,化作一隻巨大的金鐘,金鐘又傾覆而下,罩於老者身上,化作一副巨大古樸的金色鎧甲。

    「長空如煉,金鐘罩身,大難金甲」

    老者沉聲低喝,一個個大如水盆的黃色咒字便浮現於金甲之上,將整個車轅映照的金黃一片,水洩不通。

    此時躲在幽暗之翼中的吳哲驚「咦」了一聲,倒是覺得有些稀奇。

    這大難金甲乃是上古戰神所修煉的功法,傳聞失傳數千年,「妖皇秘典」中曾大概提到,這功法極為強悍,修煉大成之人幾乎是固若金湯,不懼任何攻擊,幾乎和「天妖真身」齊名,厲害非常。

    原本吳哲以為這大難金甲一出,那胖子商賈定然無法可想,刀兵再鋒利,但只要不是天下五大神兵一流的兵器,都很破解對方的大難金甲,可誰料情況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胖子商賈身軀凌空而起,人在半空,嘴角卻咧出一絲怪異之極的笑容。

    那十隻烏黑的短劍刺在大難金甲之上,的確如同預想的一般,難以寸進,但就在此時,異變突起,那十把短劍忽的扭曲起來,就像是蛇一般蠕動,輕輕易易的穿進了金甲之中。

    「摩訶穿心劍,不好!」

    灰髮老者神色巨變,雙臂正待掄起,但為時已晚,胖子商賈渾身泛起一陣烏黑的光澤,身體之後忽的現出一片漩渦般的黑光,黑光之中,隱現一個巨大猙獰的灰色蛇頭。

    「大暗摩羅,穿心噩念」

    一瞬間,那十把扭曲的短劍忽的震盪開來,蕩出一片黑色水幕般的光圈,一下子將灰髮老者包了進去。

    金光雖盛,卻抵不住黑光的侵襲,一下子便失去了顏色。

    而在那混沌昏暗之中,只傳來灰髮老者的一聲怒喝,接著便是金光大盛,竟然與那黑光混雜在一起,誰也無法逼退誰。

    胖子商賈這才臉色劇變,剛想繼續運力,卻被一隻如山沉重的大手拿捏住,手中氣脈頓時凝滯,無法動彈。

    眼看困局已成,就在此時,那一直靜立不動的「聞香天女」忽的一動,明媚動人的眼神如波流轉,對著那無限燦爛的金光之中輕輕呵了一口氣。

    一瞬間,一股淡雅無雙的香氣便繚繞了開來,佈滿了整個街道。

    而原本已經露出頹敗之相的黑色光忙得此香氣一催,竟然憑空暴漲十分,幽暗無比,一如永夜。

    「轟」

    一聲悶響傳來,黑光之中的鐵奴忽的頭昏目眩,封魔之氣難以運行流暢,微微一滯,便被十把烏黑扭曲的短劍穿身而過,大吼一聲,噴出一口金色的鮮血,身子一軟,單膝跪了下去。

    只是他護住心切,即便身造重傷,依然牢牢的擋在車轅之前,雙手撐起,死死的抓住車轅之頂,半步不讓。

    「哼,你這是作死!」

    胖子商賈早已扭曲的面龐猙獰一笑,雙拳如風輪轉,十把長劍立時穿插出無數下,一一刺在老者如山的身軀之上。

    而那老者只是雙目怒睜,任憑身上被穿成了窟窿,鮮血橫流,就是擋在車轅之前,如同一尊威武不可侵犯的巨石。

    胖子大怒,一時間卻偏偏又無可奈何。

    就在此時,一聲幽幽的歎息之聲傳來。

    「玄鐵尊者,你這又是何苦來哉?」

    聞聽此言的灰髮老者,忽的心頭莫名一痛,接著便感到天旋地轉般,再也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車轅之上,頭戴九龍皇冠的帝王早已嚇的面如米色,瑟瑟發抖,只不過他到底是人間帝王氣象,雖然心中怕的要死,但依然能夠強自撐起威嚴的面龐,沒有完全崩潰。

    一腳踏上車轅的胖子商賈卻顧不了這麼許多,冷然一笑,手指一動,無數的刀片紛紛倒捲而回,落於他的手掌之間,刀片紛紛疊加,組合成一把極大的長刀,長刀一指,就欲砍向車轅之上的帝王。

    「混賬,你居然敢行刺當今帝王,你就不怕被誅滅九族麼?」

    帝王之旁,一個明媚皓齒的玄黃長衫少女居然長身而起,一下子擋在帝王身前。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胖子商賈微微一愣,眼前的女子長的柔柔弱弱,明媚動人,眉目眼角之中竟然有一番凜然不可侵犯的王室威嚴,沒來由的,胖子商賈竟然沒有一刀刺下去。

    「哪裡來的女娃,不想死的給老子滾一邊去。」

    胖子大腳一抬,帶起一股勁風便踢向那明媚的少女,豈料那少女居然素手一抬,一股巧力襲來,居然化解了胖子隨意踢來的一腳。

    胖子頓時一愣,他這一腳雖說不是重若千斤,但畢竟不是普通武者,別說這樣一個柔弱至極的少女,就算是尋常鐵塔般的漢子也消受不起。

    就在此時,胖子身後忽的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殺了她,別耽誤工夫,遲則生變。」

    胖子當下不再猶豫,手中長刀揮落,就欲砍了下去,可就在此時,忽的,街道之旁虛空之處射來一道銀色的罡氣,罡氣九轉,後發而先至,擊在長刀之上,竟然一下子便將刀身擊碎,又化作無數紛飛的刀片。

    「誰?」

    胖子勃然變色,正欲尋找銀氣射來的方向,忽的身後的「聞香天女」低喝一聲:「不好,大司馬楚雄來了,撤!」

    未待他話音落下,忽的天際極遠處響起一個清朗威嚴的男子怒喝之聲:「來了還想走麼,給本王留下吧!」

    那聲音第一個字響起時似乎在極遠的地方,但於最後一個字節結束之時,已讓人感覺響起在耳鼓之側。

    一片浩然的金光湧湧而來,化作一條驚天的長虹,於天際極遠處鋪置而來,落在車轅之上。

    胖子商賈頓時魂飛魄散,身軀一縱,渾身化作一片黑光便欲飛走,不料那長虹之中卻伸出一隻瘦長有力的手指,手指之上泛起無數金光,隨意的往虛空一點,那胖子商賈便慘叫一聲,跌落於地。

    「點石成金,無雙一指」

    胖子商賈心中立時泛起一個可怕的功法來,渾身瑟瑟發抖,竟然玄關失守,襠部尿水潺潺。

    「聖女救我」

    絕望之中的胖子商賈往身後望去,寄望同來的女子助自己一臂之力,不料那貌若天仙的女子只是嫣然一笑,吐出一口熏繞濃郁的香氣,香氣繚繞伸延,竟然變的如同濃霧般難見五指,胖子商賈給霧氣裹住全身,竟然雙目一瞪,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嗯?渾噩天香氣?你是何人?」

    金光之中的威嚴之聲再度響起,一股沛然之力從中湧出,化作無數爆裂的金光,將這團濃郁的香氣炸裂開來。

    只是眼前空空如也,除了倒在地上僵硬如鐵早已生機斷絕的胖子商賈,空無一人,哪裡還有那絕美女子的行蹤。

    金光也於此時散去,露出一個身形筆挺,面目秀氣的中年男子,男子目光微微一轉,卻是對著街道旁不遠處吳哲等人藏身的虛空說道:「何方高人在此,還請現身一見。」
第四卷 紅宮之卷 三百三十四章 前往紅宮

    大司馬目光溫柔似水,波瀾不驚,但視線所過之處,卻給人一種能夠望穿一切的深邃之感,莫測高深。

    「早聞『紅宮』大司馬赫赫威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幽暗羽翼之後的吳哲長笑一聲,收起雙翅與陳風笑等人走了出來。

    此時街道之上已經恢復了秩序,一隊隊金甲騎士從轅門之中飛縱而出,緊隨而來的無數紅甲步兵更是將皇帝的車轅之前圍聚的水洩不通,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吳哲站在車轅不遠處,被一群紅甲武士包圍住,刀刃所向之間,殺氣騰騰。

    大司馬站在車轅之上,先是對著身後的人間帝王躬身一禮,柔聲說道:「皇兄,讓你受驚了,楚雄有罪,還望皇兄嚴懲。」

    當今的風瀾王者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多少恢復了一絲血色,鎮定心神之後方自揮了揮手說道:「王弟何罪之有,這些歹人心存惡毒又是有備而來,難免疏忽,只是可惜了鐵奴,你替我厚葬了吧,葬禮按照王公之禮,厚待其族人。」

    大司馬楚雄躬身應諾,這時皇帝又將目光掠過吳哲等人身上,皺眉說道:「這幾位又是何人,藏於此處意欲何為?」

    楚雄在一旁答道:「皇兄,這幾位乃是斬魔界中人,正是這三位的暗中相助,這才讓王弟我能夠及時趕來,驅走歹人。」

    那皇帝聞言,「哦」了一聲便不再言語,神色間一片疲憊,指使手下驅車回宮。

    大司馬這才轉過身來,一步跨至吳哲身前,深邃的目光掃過三人的身軀,最後落在吳哲的身上,深深的凝視了一眼之後,才說道:「你便是靈幻島的吳哲吧,隨我去一處地方。」

    說完,轉身化作一道浩大的金虹飛縱而去。

    陳風笑見狀便皺眉低聲說道:「吳師弟,這『紅宮』大司馬向來高深莫測,又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你一人去只怕不妥,我看還是我們三人陪你一道前往吧,哎,任玉劍了?這傢伙人到哪裡去了?」

    陳風笑舉目四眺,卻尋不見任玉劍的影子,吳哲見他一臉焦急的神色,便笑言:「陳師兄,你真是過慮了,他既然是當今『紅宮』之主,便不會對我如何刁難,更何況以我如今的實力,再不濟跑路還是沒問題的,我且去看看,你們不用太過擔心了。「

    說完,吳哲拍了拍陳風笑的肩膀,背後極光羽翼一振,帶起一抹清風往金虹遁去的方向飛去。

    ............

    千里之外,波瀾壯闊的「麗江」河畔,『紅宮』大司馬楚雄正佇立於堤岸之旁,目光離索的望著波濤起伏的江面。

    大風如刀,吹拂的長袍獵獵作響,貼在楚雄英挺的身軀之上,飄然若仙。

    吳哲踱步至楚雄身後,靜默一旁。

    「五十年前,我和凌若飛同時出道,他被人稱作是斬魔界五百年難得一見的術法奇才,而我則被人冠以『皇室第一武道鬼才』之稱,被世人稱作『術武雙英』,直至後來一同闖蕩天下,後又因見解不同分道揚鑣,各取一法,從此天涯海角,老死不相往來。」

    此時清晨的朝霞正照射在江面之上,映照的波光嶙峋,壯美無邊。楚雄目光離索的望著壯闊瑰麗的江面,漠然一笑,復又說道:「當年我便是在這『麗江』之畔結識凌若飛的,彼時他正青春年少,風流倜儻,一身術法已有極高的修為,而我也是英氣勃發,『點石成金』式方有小成,二人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副不將天下豪雄放在眼中的氣魄,如今想來也真是好笑,只不過時光彈指即逝,現如今他已是斬魔界第一名門之主,而我業已掌管『紅宮』,唉,光陰一去不復返,我和若飛也不得不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吳哲站在楚雄身後,心中也是有些驚訝,想不到靈幻島主凌若飛居然和『紅宮』大司馬楚雄曾經是知己好友,這一刻,他覺得有種看過二流港產武打片的感覺,古怪無比卻又不好說出口。

    江風不小,忽烈烈的吹蕩過來,遠處水天一色,還有幾隻沙鷗掠過,烈陽如火,綴在天水山川之間,風景一時美到極致,讓吳哲忽然覺得心中感慨萬千。

    「這麼好的風景,倘若換作是個美女在身邊該有多好?」

    一念及此,吳哲也是謂然一聲長歎。

    這一聲長歎無比蕭索,幾乎堪比怨婦之恨,就連楚雄聞聲也是悚然動容,轉過身來出言相問:「怎麼了,你年紀輕輕為何也有這樣的感歎,難道凌若飛和你提過此事?」

    吳哲頓時咳嗽一聲,笑著打岔:「那倒不是,只不過覺得大司馬的話語頗為幽默,你和島主一直都被稱作斬魔界一時瑜亮,我相信斬魔界在你二人的領導下一定蓬勃向上,繁榮昌盛。」

    這次倒是輪到楚雄面色古怪了,他盯了吳哲足足有半分鐘的光景,這才狐疑的問道:「吳哲,你是跟我裝瘋賣傻不成?我就不信凌若飛那傢伙沒和說些什麼?」

    吳哲神色一凜,心中知道楚雄要說都正題了,面容卻擺出一副方方正正的模樣,故作疑慮的問道:「敢問大司馬所言何事?」

    楚雄見狀仰頭一笑,袍袖一揮,笑言:「好,你這小子裝癡賣傻倒是一個好手,想不到你不僅天才了得,就連這做戲的本事也是十成十的高明,罷了,本司馬也不和廢話,只問你一句,願不願意來『紅宮』做事。」

    吳哲眉頭一皺,嘴中卻說道:「謝大司馬栽培,本人不正是『紅龍小隊』慕容清手下之人麼?只是半年之前任職便已到期,我這人閒雲野鶴的性子,只怕在『紅宮』之中能惹出不少的事端來。」

    楚雄卻是雙手負於身後,轉身望著遠處的江面,沉聲說道:「只要你來,便在我一人之下,位列五大長老之列,世俗的功名也在三公一流,到時權傾天下,萬人敬仰,是做那萬人敬仰的丈夫,還是做那隨波逐流的清風明月,你自己選吧。」

    吳哲見那楚雄立在江波之畔,一身霸氣卻是洶湧而出,略帶紫色的金色光氣沖天而起,直將頭頂一片虛空渲染的如同金光萬丈一般,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鼓,「這傢伙氣勢嚇人,光憑這份氣勢便有十星斬魔真人的氣象,我可得小心些,萬一這傢伙動起手來,還真是生死難料。」

    心中主意打定,吳哲便暗運封魔之氣,嘴中卻是不卑不亢的回道:「多謝大司馬的青睞,只可惜晚輩向來放、蕩慣了,不習慣被人約束,那萬人敬仰的日子只怕是過不來。」

    楚雄眉頭一皺,心中極為不悅,但他放眼望去,只見不遠處清秀俊朗的少年渾身銀光燦然,隱隱如一道雲煙般直衝而起,即便遇到狂烈的江風依舊凝而不散,這份功力讓他暗自欣賞,不由心中一動,自嘲的一笑:「罷了罷了,人各有志,不過我倒是和你有言在先,這次的『天下第一論道大會』非同小可,殺機四伏,即便你實力高超也難敵潛藏暗中的殺手,一切小心為妙,若是改變了主意,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楚雄定然掃榻相迎。」

    說完,楚雄深深的望了吳哲一眼,雙腳虛跨一步,踏足於「麗江」之上,隨波而去。

    「嗯?殺機暗藏?什麼個鳥意思?難道我有殺身之禍?」

    吳哲心中一動,回想起楚雄臨去時意味深長的眼神以及暗示性極強的話語,不由得暗自升起警惕之心來。

    ............

    天色漸白,朝陽初升。

    當吳哲回到「麗江」城中之時,已然是一日的清晨時分,因故與昨日的刺殺事件,都城的警戒比往日繁重了不少,無論走到哪裡,都有川流不息的鐵甲武士來回巡邏,往日熱鬧的光景不復再現。

    街道上蕭條人稀,一點也沒有往日人流熙攘的繁鬧。

    吳哲腳步輕盈,一連跨過數條街道,來到靈幻島開在都城中的一處物業之中。

    斬魔眾派,雖說是超脫世俗,但在俗世往往都有驚人的產業,這些產業不僅負有賺錢供養各大斬魔門派的功能,也是派中弟子行走於人世歷練的歇腳之所。

    屋宇佔地極大,四四方方,橫亙在都城近郊之中,環境幽雅,僻靜的很,算是一個不錯的寄居之所。

    此刻一個規模頗大的四合院內,陳風笑正與移剛二人焦急不安的在院子裡穿梭不定,一見到吳哲步入院落之中,二人立刻喜出望外,走上前來詢問情形。

    「吳師弟,那楚雄老兒可曾為難於你,聽說那老傢伙的『點石成金』手自成一脈,犀利無比,乃是名揚天下的攻擊力極為強大的武道絕學之一,怎麼樣,他可曾施展出來對付你?」

    陳風笑最是急不可耐,一見吳哲便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問個不停。

    吳哲搖頭苦笑:「那倒沒有,要是楚雄真施展出那『點石成金』手來,我還能活著回來麼?」

    陳風笑頓時奇道:「這就怪了,他居然沒有對付你?聽說這楚雄年輕時被人稱作『辣手王孫』,狠毒無比,想不到你居然還有命回來,嘖嘖,當真也是件奇聞啊。」

    吳哲頓時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轉身看了下四周,不見任玉劍的影子,便好奇的問道:「怎麼,任師兄還未曾回來?」

    一旁的移剛便回道:「沒有,不過屋子裡留下一紙條,吳師兄你且看看。」

    吳哲接過紙條凝目一看,只見上面寫了龍飛鳳舞的一行字。

    「我已跟蹤與『聞香天女』之後,意欲查探其幕後勢力,三日後『紅宮』相見。」

    吳哲心中一動,心想任玉劍做事向來沉穩有方,以他的實力除非遇到噩念真人一流的十星真人境界的高手,否則自保綽綽有餘,當下也並不十分擔心,只是和陳風笑等人商量了一下,又用過了早膳,便直奔紅宮而去。
第四卷 紅宮之卷 三百三十五章 血腥比試(一)

    「紅宮」,萬千斬魔者之集權所在,匯聚無盡威嚴於一體的龐然大物,超然於世俗之外,卻又與當今皇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鵝毛大的雪花紛紛而下,將紅色的宮殿群披上了一層潔白的衣紗,「紅宮」之中,一群身披猩紅披風的武士正將一個巨大的沙盤放置於大殿之上。

    沙盤之上堆徹了許多山川河脈模型,而在蜿蜒曲折的山川河脈之間,有一座造型四四方方的古老宮殿。

    沙盤之前,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老者正對著大殿前方兩個威嚴的背影躬身一禮,低頭說道:「大長老,大司長,這便是這次『天下第一論道大會』會場的山川圖形,中央是古老相傳的迷宮『迷蹤殿」,如果兩位大人同意的話,兩日後便可以按照流程來賽選此次的入選之人了。」

    「知道了,便照此行事吧,」宮殿之前的一個金袍老者轉過身來,滄桑的目光掃過了一眼巨大的沙盤,淡淡的應了一句,說罷他又轉頭問了下身邊的中年男子:「大司馬,你看如何?可有意見?」

    中年男子目光波瀾不驚,聲色如常的說道:「既然大長老已經決定了,我看也是無妨。」

    大長老撫鬚而笑,臉龐之上浮現一抹得意之色,笑呵呵的轉過了身,他並未曾注意在他轉身之後,中年男子原本溫潤如水的眼神閃過一抹濃烈的殺機。

    金袍老者撫鬚而笑,對著殿前正在忙碌不停的一干手下笑著說道:「眾位,兩日之後便是『天下第一論道』大會召開的日子,無論如何,此次大會事關斬魔界今後五十年的興衰走向,因此無論如何也不能出了差錯,對於這半月來諸位不辭日夜的將這寶物『蜃樓沙盤』給佈置好,老朽與大司長先行謝過諸位了。」

    殿下眾人紛紛躬身應諾,這時,這金袍老者又是大袖一揮,低喝一聲:「大夢如真,虛實轉換,蜃樓開啟。」

    一道紫光閃過,落在那巨大的沙盤之上,整座沙盤立時就如同活了一般,山川河流悉數被賦予了一層靈動之色,光芒閃動之間,一切都仿若活了過來一般。

    「兩日後,一切都將有所分曉啊。」

    ................

    「紅宮」左角,依舊是靈幻島的行轅之內,吳哲等人正與剛剛回轉的任玉劍交談著這半日來的追蹤。

    「那『聞香天女』不是一般的角色,飛行速度極快,而且無聲無息,行蹤詭異莫測,她並不是虛空飛掠,而是如同蛇一般在地面疾縱,而且專門尋找人多密集之處或是屋宇林立之所,再不然就是樹林與險山,我一路跟行她數百里之遙,終於在一處山川之內失去了她的蹤影。」

    任玉劍喝了一口茶水,將這半日來的行蹤說與吳哲等人聽。

    吳哲聽了直皺眉頭,出言相問:「這『聞香天女』好生古怪,我看她出手之時的力量迥異於六大系的封魔之氣,香氣無孔不入,甚為奇怪,如今又能躲過任師兄的追蹤,光是這份能耐便非同小可。」

    「那照這麼說來,這女的來歷豈非無從知曉了,也就奇怪了,有這樣一副身手又何苦前去刺殺當今世俗界的帝王,逍遙自在不好麼?」陳風笑撓了撓頭,有些不解。

    吳哲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這也未必,當今斬魔界有些潛伏在暗中的力量,唯恐天下大亂,而一旦世俗界動盪的話,斬魔界定然也會受其影響,試想想,如今的斬魔界中人有不少都是名門貴族之後,天下一旦出現刀兵之爭,這些貴族子弟只怕很難置身事外安然不動。」

    「而如果這些貴族子弟參與其中的話,很快便能演變成一場禍及斬魔界的浩劫,到了那時,這些潛伏在暗中的勢力便可坐收漁人之利。」

    一旁的任玉劍沿著吳哲的思路說了下去,越說卻越是心驚,就連向來粗直的陳風笑與移剛都覺得震撼不已,一時給驚的沉默不語。

    屋子裡的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

    吳哲見狀,灑然一笑,敲了敲桌子笑言:「管這麼多幹嘛,這些煩惱之事自然有島主之類的高人解決,我們只需把眼前事做好便成。」

    三人也紛紛點頭,此時院子外有『紅宮』之人進來通報,說是要前往比試地點,四人這才長身而起,收拾了一下便邁步前往比試之所,就在吳哲跨步出門之時,忽聽陳風笑在其身後嘟囔了一句:「奇怪,這『聞香天女』背後的勢力會是誰呢?」

    吳哲的眉頭一皺,腳步並不停歇,心頭卻掠過「噩念真人」四字。

    ................

    距離紅宮數百米之遙,山巒起伏的秀麗山川之中,眾多前來的斬魔者們正聚集在一處如同隘口的山谷之前,山谷正中開了一道數十米的口子,從入口往裡看去,能望見蒼蒼鬱郁的茂密樹林。

    眾人聚集於此,紛紛竊耳交談,並不知曉「紅宮」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每五十年一屆的「天下第一論道大會」往常可不是如此的神秘,怎的今日就如此不同呢?看不見巨大的擂台,也不見「紅宮」的高層,就連以往必將駕臨比試現場的十大高手也是蹤影全無。

    這「紅宮」到底要搞什麼鬼呢?

    眾人竊耳交流,心中都覺得詫異十分,就在此時,一個身穿猩紅披風黑色鎧甲的巨漢走到了山谷隘口之前,聲如悶雷的吼道:「各位斬魔界的精英,爾等匯聚此處便是為了五十年一屆的『天下第一論道大會』,但鑒於往日的比試採用的擂台淘汰制過於繁瑣,經由『紅宮』高層切磋商量,今次特地一改往日的繁瑣落後,改用一種相對簡練的方式。」

    那巨漢舌綻春雷,聲音竟一下子蓋過了場中諸人,幾如天雷般震響,那大漢見眾人都停語望向自己,便手臂一揮,指著身後的山谷說道:「諸位請看,這山谷之內便是各位的比試場所,谷中有成群的樹林與大片湖泊,越過這些障礙之後,在其盡頭有一座巨大的四方宮殿,諸位只要能夠步入其中獲取五枚『杏黃旗』其中的一枚,便算擁有了挑戰天下十大高手的資格。」

    此言一出,眾人立時醒悟,原來「紅宮」此次採取的做法是一種大包大攬的方式,只要最後進入其中的四方宮殿,獲取了那作為信物的五枚「杏黃旗」之一,便可以獲得挑戰斬魔界十大高手的資格。

    歷來比試,都是挑選出最為厲害的五個高手,依次向十大高手中排名後五位的高手挑戰,同樣,十大高手之中的每一位也可依次向排名自己頭前的一位發起挑戰,以此而類推。

    陳風笑覺得新奇無比,用肩膀拱了拱移剛說道:「這個好玩,能一下子打亂戰了,倒是方便的很,看來這『紅宮』之人倒是不笨啊。」

    吳哲卻與任玉劍對望一眼,彼此都能看出對方眼中的憂慮,同時微微搖了下頭。

    陳風笑頓感不解,便問道:「難道這方法不好麼,你們兩個搖什麼頭?」

    吳哲笑了一聲,解釋道:「『紅宮』此法看來簡練,弊端卻是極多,尤其是失卻了公正之理,而且往日的比試還能在緊要關頭喝止住,可這一次,比試的場所地形如此複雜,就少不了暗算與搏殺,生死關頭只怕再也無人能夠攔阻,『紅宮』此舉實在是有些居心叵測。」

    陳風笑與移剛都覺恍然大悟,二人紛紛詢問吳哲該怎麼辦是好?

    吳哲苦笑一聲:「既來之則安之,進去之後你我四人抱成一團,以我四人的實力只要不出紕漏,應該是能夠穩穩獲取至少兩枚『杏黃旗』。」

    這時站在隘口外的巨漢見眾人大多明白,便讓開身形,對著眾人吼道:「時辰已到,想要比試者請入此山谷之內。」

    眾人聞言,紛紛挪動身形,爭先恐後的往山谷之中飛縱而去。

    眾人進入山谷之後,正待全力運轉身法往前奔去,忽的身後響起一陣大響,那山谷的隘口無端的關了起來,而且天空之中驀地響起一陣驚徹雲霄的爆炸之聲,一時間,黃沙飛舞,斗轉星移,等眾人再睜開眼時,身邊的景物都已完全變了模樣。

    有些人是落在一望無垠的湖泊之中,有些人則是落在枝葉蔽天的樹林之中,有些人則是在原地沒有動彈,而有些人則乾脆落在了一處不知名的山谷之中,身旁之人也從自己的師兄弟完全換做了不相識的陌生之人。

    「斗轉星移、錯位咒法?『紅宮』這樣做又有什麼目的?」

    吳哲落在浩瀚的林海之中,身側空無一人,他略一沉思便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紅宮」為了此次比試,堪稱耗盡了心血,不惜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布下了「斗轉星移」的巨型法陣,讓眾人完全步入隘口之後便催動法陣運行,將眾人紛紛隔離開來,帶到一個陌生的所在。這樣一來,便能讓原本同時結伴而行的同門中人分了開來,保持比試的公平性。

    說是公平,但這樣一來,也會讓比試的殺戮危險程度倍增,一個不小心便會丟了性命。

    吳哲拍了拍想通其中的關節,拍了拍巴掌,便跨步往樹林前方行去。

    樹林之中枝葉繁密,而且樹木高大無比,枝葉橫生之間,猶如老樹枯籐攪在一起,經常攔住人的去路。

    吳哲倒是不懼這些阻礙,以他如今的實力,只要略微催運真氣都能夠輕易的將身前樹木碾成粉末,但這樣一來,卻是有些過於招人眼目了,樹林之中定然還有不少其他斬魔界中人,吳哲並不想輕易的成為眾矢之的。

    腳下輕輕一縱,吳哲躍上樹身之上,輕盈的如一抹靈猿般在樹木之間穿行如飛,他雙手負於身後,足尖每一落下都會彈起十米之遙,身形說不出的瀟灑飄逸。

    「也不知任師兄與陳師兄三人如何了?任師兄倒是無須擔心,實力強橫,為人心思也謹慎,倒是陳風笑與移剛,我倒覺得有些不妥,斬魔界之中高手如雲,但願此次他們不要遇到什麼高手才好?」

    正思慮間,不遠處忽的閃現一抹綠光,吳哲眉頭一皺,身形一蕩便落於了一株高大的樹木之上,雙目微微瞇起穿過重重樹影。

    樹影之下,一處較為開闊的泥地之上,兩個斬魔者正對峙而立。

    其中一個斬魔者身形枯瑣,面目青灰,五官扭曲,看上去就像是一截枯木般,而與其對峙的斬魔者則是個昂然大漢,雖然不如陳風笑、移剛一般的魁梧壯碩,但立在那也比常人高大的多,手中握著一柄重錘,錘頭足有西瓜般大小,一看就知道是個神力系的好手。

    「老小子,你是何人,居然敢和本大爺作對,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省得我這『暗金重錘』不長眼,一下子便將你砸成個稀巴爛。」

    那大漢手持重錘,神色威猛,絲毫不將枯瘦之人放在眼中。

    枯瘦之人也不言語,只是雙手之上閃過一抹綠色,幻作一把樹籐糾結而成的長棍,棍身一豎,指向不遠處的重錘大漢。

    大漢神色一怒,一揚手中重錘,低喝一聲:「你這是找死!」

    大漢氣力極大,在吳哲看來,幾乎能夠超過移剛的神力,而且重錘翻飛之間,所過之處,幾乎一切物事都化成粉碎,許多粗如兒臂的樹枝甚至只是被重錘揮掠之時的勁風劃過,便碎成了粉末。

    這樹林之中的樹木大多枝葉茂密,而且參天林立,幾乎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樹,最為重要的是這些樹木堅硬如鐵,幾乎堪比石頭,由此可見,這大漢的神力是如何的驚人。

    那枯瘦之人並不強行與大漢力拼,身形如同靈猿般搖晃不定,輕易的便讓過大漢的絕大部分攻擊,偶有一些實在是無法躲避的,也是用手中籐木之棍輕輕一點對方的重錘力弱之點,使其偏離了最初的軌跡。

    讓人頗為尋思的是,這枯瘦之人的身形掠過之處,但凡是被掃成粉碎的木宵必然會重新組合,又變作原本的枝葉模樣,似乎完好如初一般。

    而大漢的錘法本是大開大合的套路,雖然這些橫生的樹枝難以阻擋,但畢竟也會起到一些阻攔的微小效果,長此以往生生滅滅的,倒也耗費了大漢不少氣力,一番激戰下來,大漢漸漸從絕對的優勢變作了平手之局。

    「娘、的,真當老子好欺負不成。」

    大漢驀地一聲爆喝,渾身金光大盛,一顆四方形的重錘圖案在其頭頂顯現,罩住其全身,下一刻,大漢便如天神附體一般,力氣倍增,揮動重錘的速度比之平時快了何止一倍。

    這一來,大漢的重錘揮動之間便帶出一道道劇烈的風旋,匯聚成駭烈的勁風,所過之處,一切物事都給撕成粉碎,這次就連枯瘦之人的綠色封魔之氣也難以管用,構建重生的樹枝根本難以跟上風旋撕裂的速度,而且這些風旋從四面八方湧動而來,將枯瘦之人的閃避空間也是越來越小。

    眼看敗局已成,就在此時,枯瘦之人渾濁的雙眼之中閃過一道精光,驀地長棍脫手而去,直奔大漢的面門要害而去。

    籐木構成的長棍哪裡經得住大漢的神力,未曾落於身前便被重錘帶起的風旋撕成了碎片,但枯瘦之人卻藉著這一個空隙的時間,雙手一怕地面,喝出了一道古怪至極的咒語。

    「多羅、波葉、蠶鳩合」

    這七個字一出,大漢只覺處身的空間都微微晃動了一下,緊接著四周的參天樹木紛紛活過來了一般,扭動之中,伸出巨大的樹枝,重若千鈞的往重錘大漢砸來。

    這些樹木大多有十米之高,又是挾重力而下砸,加上原本就有數十斤之重的枝葉,力道何止千斤,而且每顆大樹都有大小數十長枝,一番掃砸下來,大漢重錘帶起的風旋紛紛被其震散,一時間狼狽無比。

    而就在此時,那枯瘦之人又束手而立,手指捏合出一個咒印,頭頂之上浮現出一個巨大的綠色樹葉形圖案,圖案滴溜溜旋轉,化作一道綠光落於枯瘦之人的掌中,變為一把奇怪的短小木棍。

    「聚氣成型?這是八星斬魔者的境界,想不到這枯瘦的傢伙實力如此不俗。」藏身於不遠處一棵大樹之後的吳哲眉頭一皺,有些驚訝於這個枯瘦之人的隱藏實力。

    枯瘦之人望著不遠處正與樹木交戰的重錘大漢,手中木棍一點,逕直的指向大漢的胸膛之上。

    霎那間,那木棍便像一條蛇般,延伸出極遠的距離,以極快的速度擊向大漢的胸膛之間,大漢神色一凜,重錘輪轉如圓圈,帶起風雷之聲掃開周圍的一切攻擊,然後砸向那延伸過來的木棍之上。

    豈料那木棍在重錘輪轉出的攻勢之前,忽的散裂開來,化作無數細密之極的綠絲,悄然穿過重錘輪轉的空隙之間,像是針一般刺在了大漢的胸膛之上。

    「噗」

    重錘大漢立時如遭重擊般吐出一大口鮮血,渾身一軟,一股無力之感湧上心頭,膝蓋一軟,天旋地轉般倒了下去,知覺全無。

    此時那枯瘦之人才走到重錘大漢身旁,無聲的撿起地上的暗金重錘,出人意料的,這重若幾百斤的大錘居然輕易的被他握在手中,枯瘦之人將重錘兩手合握,接著用力的砸向大漢的胸膛之處,將其的身軀砸了個稀爛,這才將手中重錘一拋,悄然的遁入樹林之中。

    吳哲望著這枯瘦之人所作的一切,心頭微微升起一股寒意,他忽然感覺到,這次的比試似乎遠遠背離了眾人的初衷。

    「天下第一武道大會」不知不覺間給抹上了一層猩紅的面紗。

    不遠處,殘陽如血,黃昏悄然降臨。
第四卷 紅宮之卷 三百三十六章 血魅

    殘陽如血,當天邊落下第一抹金黃色的餘暉之時,整個樹林之中都充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

    輕風拂過樹林,卻並沒有將血腥沖淡,反而將其傳播到了每一個角落。

    這次的「天下第一論道大會」也許不是有史以來最為激烈的一次,但絕對是最為血腥的一次。

    而且,這樣的血腥事件還在持續的上演。

    站在樹林的邊緣,吳哲盡量將自己的思緒給收回,將目光眺望向不遠處,目測過來的距離告訴自己,只要再奔行千米左右便能夠脫離樹林的覆蓋,而在茂密的樹林之外,則是一個開闊的山谷平地。

    「唉,真夠麻煩的」

    吳哲微微歎了口氣,站在樹木之上的他此刻身形依舊筆挺,神色如常,只是衣衫之上卻多了幾個不起眼的污漬,顏色很雜,像是泛黃的血跡。

    這些都歸功於半天來的廝殺,通過這片只有不到兩千米距離的樹林足足用了四個時辰,一路上,不斷有斬魔者衝出來對自己下手,以往高傲而且尊貴、自詡為超脫世俗的傢伙們紛紛撕開了自己偽善的面罩,不斷的暗中襲擊對方,而且往往手段狠辣,務求一擊斃命。

    說來也有些好笑,之所以對於吳哲的攻擊不斷並非是因為偶然或者其他原因,最重要的反而是因為吳哲的封魔之力太過高明,已然到了無漏無缺的返璞歸真境界,因此現在的他看上去就像個秀氣的文士一樣,身上泛動的封魔之氣也只有四星斬魔使的層級。

    誰都想撿軟柿子捏,最後的結果就是吳哲遭遇了遠比別人更為頻繁的攻擊,好在這些人對於吳哲來說收拾起來並不費多少力氣,二真正高明的傢伙早就對他有所顧忌,彼此很有默契的隱藏在樹林之中,沒有互相攻擊。

    在沒有到達山谷中央的四方宮殿之前,真正有實力的高手往往會蓄勢潛藏。

    吳哲吐出一口濁氣,身子一蕩,就像是一片羽毛般飄過,逕直的往樹林邊緣處飛去。

    就在此時,他的心頭忽的升起一絲警兆之意,吳哲心中一沉,暗道一聲不好,身體猛的停滯在半空,動也不動。

    而恰於此時,兩道微不可察如同頭髮絲一般細密的紅線於眼前一擦而過,堪堪離他的肌膚不到一毫米的距離,這兩道細密的紅線出速極快,而且無聲無息,逕直的穿過樹林,所過之處,堅硬如石的樹木就像是被最鋒利的刀片切割開的一般,紛紛墜落下來。

    吳哲眉頭一蹙,心中也是吃了一驚,這兩道紅色光線非比尋常,詭異古怪,最重要的是其中蘊含的威力非同小可,以吳哲的測算,恐怕自己的護身罡氣「逍遙罡」也很難擋住這一擊之威。

    護身類的罡氣,向來很怕這種細且密的光束攻擊,這道理類似於錐子和大錘的區別,後者雖然勢大力沉卻遠不如前者凌厲。

    「是誰?」

    吳哲神色一冷,從空中飄落於地,身形緩緩的面向紅色光線襲來的方向。

    沒有人回答,樹林之中一片沉寂,如同靜謐的永夜。

    吳哲眉頭一皺,屈指一彈,一道凌厲至極的銀色光氣便匯卷如龍,張牙舞爪的撲向不遠處吳哲感覺到殺氣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這一次,銀龍並沒有攻擊到實物,而是在一片虛無前彈射了開來,彷彿有一堵無形的氣牆擋在面前。

    吳哲的心沒來由的一沉,渾身的封魔之氣一下子提到極致,警惕的望著身前的一片虛無。

    「何方高人,既然來了為何顯出真面目呢?」

    說話的瞬間,吳哲將封魔之氣佈滿全身,二十二張命運紙牌更是漂浮在頭頂的一片銀色的氣浪之中,時隱時現。

    只要再沒有出聲回答,吳哲必將全力施展雷霆一擊。

    「你是吳哲麼?」

    虛空之中響起一陣悠悠的哀歎聲,那聲音美妙悅耳,卻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冷冽殺伐之氣,能沁入到人的內心深處,不寒而慄。

    隨著聲音的出現,吳哲凝視的那片虛空之處隱隱浮現出一個水波一樣的痕跡,變作一個玲瓏的紅色人形曲線。

    「不錯,我便是吳哲,閣下是誰?」

    吳哲的聲音依然清冷,浮現在頭頂的銀色光氣也越來越濃烈,一道道閃電雷霆不時的掠過其中,更增幾分霸道之氣。

    紅色的玲瓏曲線在暗淡的夜色中漸漸泛紅色的光澤,最後終於凝聚成一個頭臉都被紅布包裹的人體,從聲音以及生理的特徵來看,這無疑是一個女人。

    「我替人帶一句話來,你願不願意融入進『紅宮』之中,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紅色的女子身影就像是一個木乃伊,面容肌膚完全給裹在布條之中,唯有一雙赤紅色的眼睛露在布條之外,如同野獸的瞳孔一般猙獰而又凶殘,毫無一絲人性該閃現的光澤。

    「融入『紅宮』?難道她是大司馬的人?」

    吳哲心頭一動,又想起幾日前在麗江之畔與「紅宮」大司馬楚雄說的一番話,不禁懷疑起眼前之人的來歷來。

    「不好意思,本人向來不受約束,辜負大司馬的好意了。」

    吳哲心中思緒電轉,回答卻一如從前。

    誰料那紅衣女子發出一陣耐人尋味的低哼:「大司馬?哼,跟他有什麼關係?」

    話音一落,紅衣女子忽的瞳孔間映射出一陣泛紅的光澤,兩道暗紅的光束從其瞳孔深處射了出來,速度之快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吳哲渾身的毛孔都在這一刻豎立了起來,這兩股紅色的光束有著能夠穿越時空的力量,顯然不同於如今的封魔六大力量體系,詭異絕倫。

    也幾乎就在這一瞬間,浮現於吳哲頭頂的命運紙牌一張張的擋在吳哲的身前,見風既漲,足有十米高下,但令人詫異的是,那兩道紅色的光束居然毫無阻攔的穿過了命運紙牌,彷彿面前只是虛空一般。

    危急關頭,吳哲心神完全集中,一頭銀髮緩緩上揚,雙手捏成一個法印,低聲喝出一句話:「天涯咫尺,一念輪迴。」

    剎那之間,方圓二十米之內的光陰都像凍結凝滯起來了一般,一切物事靜止不動,唯有那兩股紅色的光線依舊射了過來,只是速度緩慢了許多,而趁著這一個微小的空隙,吳哲身軀一縱,閃了過去。

    「嗯?光陰之法?」

    紅衣女子雙眼之中閃過一道詫異的精光,想不到對方居然能夠躲過她這幾乎無人能夠阻擋的神、通,心中微微的一驚。

    只是她卻想不到,吳哲的驚訝程度遠在她之上,「天涯咫尺」大、法乃是「剎那妖皇」白無極最為得意的功法,傳授給吳哲之後,每每在危急關頭使來,幾乎都能起到扭轉乾坤的妙用,想不到這次卻居然失效了。

    對方是一個和他同樣能夠使用空間法則的奇怪女人。

    紅衣女子看著吳哲的身形閃過致命的兩道光束,心中一沉,身軀一縱,帶出一道淡淡的紅色殘影朝著吳哲衝了過去,她的速度奇快無比,甚至超出了一般的物理認知,空間之內的影像居然都扭曲了起來,彷彿無數塊鏡片交疊而成的光影。

    吳哲悚然一驚,知道自己碰上了前所未有的勁敵,光是這個身法就已經達到九星斬魔尊者的中段境界,而且這女子精通時空法則,實力遠比表象顯露出來的更為強大。

    幾乎是一瞬間,吳哲驀地閉上了雙眼,右掌一翻,一把雪白色的長槍已然握在手中,他屏息凝氣,去除雜念,在生死攸關的一刻氣息悠長的調息起來。

    而向他射來的女子身軀殘影也在他眼睛閉上的剎那失去了蹤影。

    「鐺!」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吳哲的長槍架在脖頸之後,長槍之上,是一把通體暗紅的匕首。

    「無窮無盡,破滅一槍!」

    擋住了對方勢在必得的一擊之後,吳哲身軀猛的一個輪轉,手中的滔海雪麒槍驀然一震,如同一根穿越過時光的長槍般,在虛空之中蘊生出一圈圈水波樣的光紋,緩慢卻又無可阻擋的朝著身後正在悄然後退的紅衣女子遞了過去。

    這一槍的速度是如此的遲緩,堪比龜速,卻偏偏又是這一槍,居然讓人產生出一種無處可逃,快逾奔雷的感覺。

    紅衣女子眼神之中露出無比驚駭的神色,手中匕首一揚,也緩慢的抬起,擋在了長槍之前,只可惜她本身的封魔之氣並不十分雄厚,而且極其不擅長面對面的廝殺。

    一瞬間,虛空之中產生了一股無形四散而擴的氣浪,紅衣女子頓時感到氣勢一弱,身形朝後微微仰倒。

    「毒龍勁」

    機不可失,吳哲一念之間再次催生「毒龍勁」的運力之法,槍尖之上傳來一股極為詭異的顫動,萬千封魔之氣隨著這古怪的顫動蜂擁而去,急不可擋。

    「噗」

    紅衣女子猝不及防,頓時噴出一口鮮血,身形向後跌倒。

    就在此時,吳哲的滔海雪麒槍之上忽的泛出一陣刺眼的銀芒,原本修長典雅的槍身變作猙獰無比,根根倒刺橫立,幾乎能讓人骨髓都為之凍結的寒氣狂湧而出,將方圓數百米之內的樹林都凍結了起來,鋪上了一層晶瑩的冰層。

    而那紅衣女子也是身軀一頓,凍作了一尊冰雕。

    「無,替我報仇....」

    女子的意念都為之凍結,所有僅餘的思緒匯聚成一句話,在空中蔓延了開來。

    緊接著,是吳哲手中猙獰無比的長槍勢大力沉的一刺,冰雕破碎,生命也隨之流逝。

    ............................

    千米之外,一處幽深的山谷之內,一個渾身被血光繚繞的巨人忽的睜開雙眼,眼神之中是一片驚人的灰暗。

    「血魅,你居然死了?」

    巨人喃喃的低語,接著是無比憤恨的一聲大吼,一道巨大的灰色光柱沖天而起,無遮無攔,穿透一切,直破蒼穹。
第四卷 紅宮之卷 三百三十七章 強敵顯現

    浩瀚的樹海之外,是一馬平川的山谷平地,綿延百里,難見盡頭。

    也不知這山谷盆地是如何變出來的,光是這盆地的體積就差不多佔有了山體的三分之一的大小,而原本吳哲在最初進來的山谷隘口之外曾經打量過,整座山也不過只有百里之遙,顯然這裡都被「紅宮」的人施展了咒法,因此掩蓋了它真實的大小,又或者讓人的視線產生錯亂之覺。

    盆地之前,與樹海平行的的一條水平線上,有著一個極大的湖泊,湖泊遼闊,甚至還在樹海的體積之上,此刻正有不少人叢湖泊中鑽了出來。

    這些人雖然從水中鑽出,但身上卻沒有一絲水浪,甚至連水汽都沒有,身手矯捷,一跨步往往就在十米開外。

    在樹海的右側,則是一片流沙之地,沙面之上也有幾個人如飛而至,這些人也是氣勢雄渾,顧盼之間自有一股凜然的高手聲勢。

    吳哲站在樹海之上,一時間並不急著出去。

    這片開闊的盆地雖然便於趕路,一旦他的身法施展到極致,幾乎是轉眼的時間便能渡過,他之所以想緩一緩不過是想探察下過了第一關的傢伙們的實力。

    這次的比試看似渾然一體,其實卻分了三關,第一關便是樹海、湖泊和流沙之地,第二關便是眼前這一馬平川的盆地,至於最後一關,則是那「紅宮」巨漢口中所說的四四方方的宮殿了。

    第一關是大浪淘沙,將真金顯露出來,至於後面的兩關凶險遠在第一關之上,屬於烈火煉金了。

    吳哲頓了一會,就這一會兒的空隙,他便將從其他兩個地方出現的高手打量了一個大概。

    湖泊之中有一個身形枯瘦的中年人,踱水而來之時,腳下居然鋪置了一層層細細的土壤,土壤立於水面,幾乎是中年人步伐剛剛落下便如期而至,不急不緩,玄妙無比,但能夠在水面施展土系咒法,而且是寬約千米之遙的大湖,這份實力可想而知,至少也是在八星斬魔王的境界。

    另一個讓吳哲注意的則是一個從水中冒出來的矮胖子,整個人肉呼呼的,就像是個大號的包子,他和其他人乾乾淨淨的度過水面大為不同,渾身是濕漉漉的爬上了岸邊,氣喘吁吁,彷彿剛剛經歷過了一場極為劇烈的運動似的。

    但吳哲卻一點也不敢小瞧此人,因為通過他十字星瞳的窺視,發現這胖子身上的水分並非是湖泊之水,而是出自本身的真氣,就連胖子喘息的節奏都極為高明,暗暗吻合他身後湖面的波動頻率。

    這樣的傢伙絕對是個陰險狡猾之輩,而且實力隱藏的很深,一般人根本難以防範。

    幾乎是在一瞬間,吳哲就在心中給這個胖子打上了危險的印記。

    倘若那個胖子曉得自己高明的演技卻在吳哲心目中留下這樣一個印象後,只怕會後悔不已,但此刻他正眨著一對黃豆般大小的眼睛,不停的打量四方。

    而從流沙之地趕來的高手則讓吳哲心生凜意。

    頭前是一個身穿華貴紫袍的瘦高老者,老者的腳下是一把黑黝黝的龍頭長杖,杖長足有三米開外,而且間中似乎夾雜了暗金之類的昂貴金屬,微微泛著冷厲的光芒。

    長杖架在老者腳下,就像是一抹行舟穿梭在流沙之上,所過之處,帶起一道浩蕩的煙塵,氣勢非凡。

    而在老者身後,則是一個身高足有三米開外的巨漢,黑鬚黑髮,袒胸露乳,穿著一個對襟而開的長袍,左手握著一隻巨大的黑鐵酒壺,右手則舉著一隻斧刃有磨盤大小的藍色大斧,流沙千里的地面絲毫不能阻礙大漢前進的步伐,幾乎是每一步都能深深的陷落,但拔起之時卻又毫不費力,似乎腳下不過是一片平地般。

    但事實上,這片流沙千里的地面乃是「紅宮」之中術法高明者建造而出,其中的吸附之力甚至遠較普通沙漠更為厲害,大漢如此輕鬆自如,只能說明其實力駭人。

    這頭前二人都是氣勢非凡的人物,實力都在八星斬魔王與九星斬魔尊者之間,但比起最後一人來,又差了一籌。

    也只有這最後一人,能讓吳哲心生凜冽之意。

    這是一個渾身被黑白兩色長袍罩體的青年人,面容俊朗卻又蘊含無盡滄桑,讓人泛起一種無從琢磨的莫測之感,身軀如同漂浮的羽毛般在虛空恆速的飛行,飄然若仙。

    「御空飛行?這起碼是十星斬魔真人的實力,這傢伙是何方神聖,居然如此了得?」

    吳哲心中也有些震驚,御空飛行與吳哲使用封魔之氣飛行於空中截然不同,前者乃是真氣達到了一定的境界,能夠溢出體外,供使用者長期飛行的本身,這要求使用者的封魔之力必須達到一個驚人的高度才能夠輕鬆自如,而能夠橫跨這片疆域數千米的流沙之谷,就能證明這個年輕人的可怕實力。

    除卻這幾人,其他的寥寥數人實力卻是稀鬆的很,不過在七星斬魔侯的境界。

    其實渡過第一關的人數遠非如此稀少,但一來不少人已經在其中鎩羽而歸,或丟了性命或是重傷不敢再度向前,還有少數一部分人則早早的就通過了第一關,搶在吳哲這批人之前進入了第二關。

    得到這些情報,吳哲又刻意等了片刻,這才將身後的極光羽翼伸展開來,向一望無際的盆地行去。

    眾人都是斬魔界中的高手,這盆地看似遼遠,渡過也只是轉眼之事,而在盆地的盡頭,居然是一個個巨大的石洞,洞中幽暗深邃,讓人心生驚悸之意。

    這些石洞足有十個之多,呈現一排展開。石洞之上,有兩個巨大的紅字「無悔」。

    吳哲頓時心中瞭然,想來這便是第二關的真正的測試了。

    石洞之前還有一兩個人在猶疑不定,這幾人的實力大多不是十分高明之輩,只有七星斬魔侯中級的實力,這些人參加此次大會不過是想以此來鍛煉武技和咒法,順便增長見聞而已,第一關的凶險已經讓他們覺得頗為吃力了,而這第二關看上去更為詭異,一時間,這些人心中都打起了退堂鼓。

    吳哲看都沒看這些人一眼,隨意選了一個石洞,大步跨了進去,他與那些在外面猶疑不定的人不同,這次比試他可是肩負了靈幻島的任務而來,而且以他如今的實力,想要寸進都是難上加難。

    唯有通過不斷的廝殺與磨練,才能獲得珍貴的積累。

    石洞之中一如之前料想般深邃幽暗,只不過空氣乾燥的很,一點也沒有石洞之中該有的陰冷潮濕之感。

    吳哲進入石洞之後,精神力如同蛛絲一樣延伸了出去,這是學自「妖皇秘典」中的一個小咒法,乃是千年之前一個蜘蛛類的妖獸高手自創的法門,簡單卻又有效。

    但出乎意料的,這精神力窺視之法居然毫無效果,深邃的石洞之內似乎隱藏了一種神奇的咒法,讓吳哲的精神力難以伸展開來。

    吳哲眉頭一皺,心中對於「紅宮」的實力又多了一份瞭解,左掌一托,一股慘白色的火焰便虛浮於手掌之上,火色熾烈,卻燃燒的無聲無息,正是黃泉三大魔焰之一的「黃泉白焰」。

    黃泉白焰的照耀範圍不大,卻剛好能夠將方圓兩米內的物事探照清楚,地面是青石鋪置,石壁則是光滑如鏡,整個通道乾淨而寬敞,足可容乃四五個人橫肩而行。

    吳哲行了沒有多遠,便來到一處圓洞中,出人意料的,這圓洞寬敞的很,裡面居然有三個人已在其中,這三個人其中有一個吳哲認識,便是之前在流沙谷底御杖飛行的老者。

    吳哲一進入圓洞之中,便有一個中年人拍掌說道:「這下好了,人終於全了,看來這石洞之鑰很快便能浮現出來了。

    說完,三人的目光紛紛移向牆壁上一個巨大的鑰匙形孔洞之中,一陣光波閃動,果然那牆壁之上的孔洞中顯出了一方紅色的鑰匙。

    而就在此時,原本眾人進來的石洞外卻落下一方巨石,完全將入口給堵死。

    吳哲眉頭一皺,打量了下四周的環境,立時明白了這洞名「無悔」的含義。

    原來這圓洞的另外一端是一扇巨大的石門,石門之上有個孔洞,顯然鑰匙便是牆壁之上方才顯露出的鑰匙,這石洞的設計者心思巧妙,似乎石洞之中必須齊聚了一定的人數,鑰匙才會出現。

    但問題隨之而來,鑰匙只有一把,也只能讓一人通過,想來「無悔」之名便是由此而來。

    四人匯聚於圓洞之中,此時那手握龍頭長杖的老者忽的說道:「各位,我看爾等還是無須爭了,想必各位也知道我的身份,我看不用再爭了,這鑰匙歸我大家沒有異議吧。」

    說完,這紫袍老者目光犀利的掃視了眾人一圈,同行的兩人之中立時有一人低下頭去,唯有那開頭說話的中年人仍自昂然面對著紫袍老者。

    「賀狂,你雖然是冷月宮第二護法,實力也的確高明,不過你別忘了,這裡是無悔洞,你賴以成名的咒法未必能夠在這裡施展的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憑什麼這鑰匙就歸你所有。」

    中年人顯然不甘心就這樣出局,言辭如刀,直指紫袍老者的弱點。

    紫袍老者卻是不宵的一笑,傲慢的說道:「張蘭生,你的實力十年之前也不過是七星斬魔侯的初級實力,如今苦修十年也才只有七星斬魔侯高階的實力,但比起老夫來,你差了整整兩個檔次,你覺得如此懸殊的實力還有可比性麼?哼,你要是乖巧一點,我能留你一條性命,倘若不然的話,我彈指便能滅殺了你這樣的貨色。」

    中年男子顯然被紫袍老者的這番話給觸怒,額頭青筋暴起,手中無端現出了兩把綠色的長刀,捲起一團罡風便朝著紫袍老者砍去。

    「哼,不知死活。」

    紫袍老者長臂一揮,手中的龍頭長杖居然顯化成一個人形的妖獸,龍頭人身,身高足有四米開外,渾身佈滿碩大的紅色鱗片,體態猙獰,這龍人妖一出現便用一雙爪子抓住中年人的雙刀,霎時間,火光四濺,中年人只感到自己的雙刀砍在了一對堅硬無比的鐵石之上。

    「不好,這是傳說中的八品上階的『龍頭人』,力大無比,而且渾身刀槍不入,凶殘程度不下於『撼天猿』,我不是對手。」

    中年人並非是見識淺薄之輩,一念之下,鬆開手中雙刀,身形飛快的後撤,於此同時,他雙手捏出一個古怪的法印,頭頂現出一方巨大的綠色蔓籐圖案。

    一瞬間,那兩把綠色的長刀一下子便溶解開來,化作紛飛的細密籐蔓,纏繞住龍頭人的全身,令人驚訝的是,這些籐蔓韌性極佳,任憑龍頭人如何發力狂吼,始終無法將其完全扯破。

    就在中年人竊竊自喜之時,忽的一個冷傲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緒。

    「哼,彫蟲小技,冷月無化,凝物成冰,給我凍!」

    紫袍老者雙手輪轉如飛,一下子便施展出一個奇妙的咒法,瞬間便有一輪巨大的彎月形狀的圖案凝立在他的頭頂,而隨著他咒語的說話之聲,一股冷冽的光芒便射了過去,整個籐蔓立時象被寒風凍結了一般,完全僵硬。

    中年人頓時臉色一變,暗道一聲「不好」!

    可惜就在此時,那龍頭人身的怪物已經扯破了籐蔓,籐蔓經由寒冰一凍,早就脆弱的不堪一擊,哪裡經得住巨力拉扯。

    龍頭人一旦脫離籐蔓的束縛,大步一跨便來到中年人的面前,一雙刀刃似的爪子橫撩而下,直、插向中年人的頭顱。

    倉促之下,那中年人顯然極為震怒,也顧不得一旁的紫袍老者虎視環伺,封魔之力大開,渾身湧出一道絢爛的綠光,頭頂綠色籐蔓般的圖案化作一把修長的大刀直劈而下,逕直的落在龍頭人的身上。

    龍頭人乃是天生的刀槍不入,怎會畏懼刀兵之利,雙爪依舊下撩,任憑那長刀砍了下來。

    怎料那長刀在觸到龍頭人的鱗片之時,居然化作無數細密的籐絲,這些籐絲不是如最初那樣纏繞,而是象扭動的蛇一般往龍頭人的五官以及鱗片中的縫隙鑽去。

    龍頭人立時感到渾身疼痛無比,那籐絲如同無孔不入的毒蛇一般,侵入他的內臟之中,雖說這龍頭人被封印成一把龍頭杖,但本身的神識還是具備的,而且這些籐絲居然能夠吸收它的妖力,讓它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幸好就在此時,一旁的賀狂看不下去了,手指不停的捏合咒法,最終施展出一道如同月華般溫柔的豪光,一下子灑在中年人的身軀之上。

    中年人立時感到身軀一震,嘴巴大張,但無奈怎樣也發不出聲音,那月華一般淒冷的光芒就彷彿世上最寒冷的水液一般,將他的神識和生命之火漸漸的澆滅。

    ................

    收拾了中年人之後,紫袍老者才轉過身來冷冷的望著吳哲,隨之而來的還有龍頭人那大如燈籠的血紅瞳孔。

    「怎麼樣,小子,你也不要命麼?」

    紫袍老者的聲音傲然而冷厲,充滿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吳哲扭頭看了下四周,在確認身旁的傢伙躲在石壁前一副畏縮的樣子,他肯定紫袍老者是在對自己說話。

    「不要命?此話怎解?」

    吳哲摸了下鼻子,臉上是一臉的疑惑之色,神情真摯而且熱切,仿若一個聰明好學的垂鬢幼子請教老師一般。

    紫袍老者頓時勃然驚怒,想不到這傢伙如此囂張,那一臉漠然的神態分明就是對自己最為不宵的侮辱,當下他也不廢話,捏出一個咒法,一道匹練般的光華從其頭頂的彎月圖案之中射出,筆直的斬向吳哲。

    這股匹練般的光華乃是他的本命咒體發出,冷寒無比,而且能夠腐蝕人的生命之力,等閒八星斬魔王以下的高手根本無法抗拒,眼前的小子,只怕沾上一絲也會立刻斃命。

    紫袍老者甚至已經想好,一會如何應對這滿洞亂跑的小子,在他看來,眼前這一頭銀髮的小子典型的術者裝扮,只怕還粗通一些武技,但實力最多也只是在六星斬魔將左右。

    豈料他這一次嚴重的估計錯誤,那冷厲的月華射到銀髮青年的身前不到半米處,便被一股淡淡的白色光芒給彈開,碎散無形。

    「護身罡氣?」

    這一刻,紫袍老者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護身罡氣乃是極為厲害的一種封魔真氣運用法門,沒有八星斬魔王實力的傢伙根本無法凝練而出,而能夠將自己的攻擊完全消散的罡氣則可以肯定對方的實力不在他之下,甚至有可能超越他。

    一念及此,紫袍老者的思緒就有些飄忽。

    到底該如何是好?

    就在他進退兩難之際時,虛空之中忽的響起一個沉悶威嚴的男子聲音:「哪裡的廢物,在這裡礙事,通通給我去死!」

    吳哲頓時色變。

    剎那之間,一個巨大的手臂無端的出現在紫袍老者的脖頸之上,卡擦一聲如同捏碎個脆餅般輕易將之前還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紫袍老者的頭顱搬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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