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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劍傲蒼穹 作者: 御流風 (全書完)

「嚶~~」芷兒不訴苦還不覺得,一說自己受傷還真覺得氣血不暢、內息抑鬱,胸口憋悶、手臂刺疼的很難受,瑤鼻翕動發出可愛的細哼聲,麗額微皺,可憐巴巴的看著葉齊。

「慘了,怎麼會……」

葉齊裝模作樣的驚呼一聲,臉色陰沈,著實把芷兒嚇一大跳,不會真的很嚴重吧?

葉齊也只是逗著她玩,可不忍害她太過緊張,隨即放開笑意道:「妳慘啦,受重傷咧,連我都敢騙,來~~吃點藥把傷治好再打妳屁股。」

芷兒才不怕打屁股,只是想到葉齊拿手掌拍自己臀部,情不自禁地飄起兩朵羞澀紅雲,似喜似嗔的白他一眼。

倒是夢兒聽到打屁股,下意識就反手摀向翹臀,咕噥著道:「夢兒好乖,不要打屁股。」可愛姿態委實逗人之極。

葉齊莞爾笑道:「我是說要打芷兒屁股,又不是妳,妳在摀什麼呀?」

「嘻嘻~~對喔!」夢兒一聽就又樂了,事關打屁股,她可顧不了姊妹情誼,不打自己就好。

讓芷兒服藥調息一番,霜兒便全力散發出自己的力量,赤耀陽感受到肯定會立刻回應,然而……

「爸爸呢,怎麼都沒回應,會不會發生意外了?」

過了許久仍感覺不到任何力量波動,霜兒不由焦慮發急,小臉蛋泛起令人疼惜的愁苦。

葉齊皺眉閉目的偏頭尋思,倏地恍然彈指道:「對了,誰知道無生空間多大呀,妳才先天境界,力量波動傳達距離有限,還是我來吧,就算伯父認為是我師父,或許也會回應。」

「嗯~~快點、快點。」霜兒猛點螓首、急聲催促,往昔冷靜不復存在,本以為一來就能找到父親,詎料竟是一無所獲,害她不禁有些胡思亂想,芳心忐忑不安。

「好好,別急……」看她急得粉拳緊攥似想打人,葉齊嘴巴安慰著,動作亦不敢怠慢。

罡氣劇烈狂暴的衝掃天際幅射開來,颶風狂濤在地面刮起層層飛灰,如同殞石墜海,一波一波翻起巨浪。

直過一刻鐘,葉齊終於收到回應,身子小轉半圈,手一指道:「在那邊,起碼超過萬里。」

「啊~~好,還好。」霜兒終是大大鬆了口氣,情緒卻仍難按捺,一把搶過芷兒手中的葉齊胳膊,迫不及待的狂搖道:「走走~~我們快去爸爸那兒。」

「哼~~」芷兒雖是氣嘟嘟的翹高嘴唇表達不滿,但也明白她迫切的心情,沒在這時候無理取鬧跟她吵架,輕哼一聲就算了事。


眾人旋即乘上浩飛,三小時之後,葉齊靈識首先確認赤耀陽位置,翼風疾掃,浩飛很快近至赤耀陽眼前,風勢吹向那巨大的頭顱。

塵沙滾滾,赤耀陽卻像似忽略了女兒,反而直瞪瞪盯著葉齊,驚愣呆滯的巨眼一眨也不眨。

「爸爸。」一聲歡叫,淡淡飄紅凌空劃出優美弧影,霜兒已然飛撲到赤耀陽頭上,喜極而泣的晶淚簌簌自兩頰流淌滴落。

眾人(還有鳥)很自覺的不去打擾他們父女重聚,就連吸呼聲都降至低點無可聽聞,雀躍、溫馨、歡愉的氣息瀰漫整個空間。

赤耀陽能從霜兒身上感受到一股血濃於水的氣息,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寶貝女兒,瞬即從發現葉齊功臻無上的匪夷所思中回魂,閉起眼睛向女兒傳達出深深的關懷、思念、慰問。

霜兒無語的將臉龐緊貼父親,一下流露笑靨、一會展現怒意,意識交流清晰快捷的向父親訴說經歷。

赤耀陽情緒隨著交流而波瀾起伏,無形氣勢不經意的幅射蕩漾,幸虧葉齊已臻天上天境,勁凝半丈範圍,佈起無形屏障隔絕那散溢的氣勢,眾人這才不覺壓迫。

待得他們父女倆訴完離情,赤耀陽對所有事情皆已瞭解,包括葉齊如何成就現今功力,雖然仍感驚奇卻也能接受,呵呵~~不接受也不成,女兒親自解說,難道還會有假。

除此之外,他的眼神還蘊含著別樣韻味,似乎有點像在看女婿,流露一抹詭譎笑意,他能感受到女兒提起葉齊時透出的歡快、親熱勁兒,那代表著女兒的芳心已逐漸淪陷。

赤耀陽本就對葉齊頗為欣賞,有感及此當然不會阻撓,反而是愈看愈滿意。可是,想到女兒已經長大,有喜歡的人了,他心緒也不禁萌生感慨,就像所有不捨女兒嫁人的父親,甚至覺得是這男人要搶走女兒,憂喜交集、五味雜陳。

一時間,心境涵養深厚如他,竟也沈浸於自己編織的遙想之中,本來只是洞悉女兒對葉齊很有好感,認為葉齊是目前最有希望的女婿候選人,思緒演化至此,竟像女兒馬上就要嫁人遠走高飛,而且是那種一去不回的感覺。

赤耀陽碩大的龍睛看著看著就升級成審察,然後又變瞪視,閃爍的灼人精光害得葉齊都有點怕怕,不曉得他眼神怎麼像要吃人,自己對霜兒可是很好的耶!

霜兒沒有發覺父親腦海浮想聯翩,優美地一個翻身落至父親面前,雙手以捧姿抬起吞日的「龍核心」道:「爸爸你看。」

「呵呵~~沒想到我也有這麼多愁善感的一刻。」赤耀陽微愣片刻,恍然回神,醒悟到自己實在想得太遠了,略為自嘲地在心底暗罵兩聲,然後朝著女兒流露狂喜道:「哈哈~~龍核心,好哇~~妳這丫頭竟沒先告訴我,是不是想看爸爸出糗呀?」

其實他早已猜到,當霜兒境界足夠肯定會先回家取得龍核心,只是見女兒給自己驚喜,他自然要配合一下嘛!

「哪有,人家知道不講爸爸也一定會猜到的。」

知父莫若女,霜兒倒也明白自己的小心思瞞不過父親。

「哈哈~~爸爸可沒乖女兒妳想的那樣聰明呀!」赤耀陽聞言更是樂極,張開巨口將龍核心吸入,意念傳入眾人腦海道:「你們稍等一會就行,我先將它的能量煉化一部份。」

他說的一會兒,居然就是半天沒動靜,只有身軀泛起一層紅芒證明他不是睡著。

葉齊索性將床墊給擺出來,嘻嘻鬧鬧後還睡了一覺,估計不低於二十小時。

赤耀陽總算再次睜開厚實的眼皮,一天時間對於他幾萬年的生命還真只是一會兒。

雖不知吞日的龍核心對赤耀陽的力量提升有無作用,但明顯的對傷勢大有助益,他身上那些結疤的小傷口已然消失,大傷疤也縮小了不少。

「爸爸,有沒有用……」霜兒問得著急,眼眸更閃爍著濃濃期盼。

赤耀陽神情滿是父親的慈愛道:「當然有用,粗估一個月內傷勢就會完全復原了,至於能否精進還得屆時方知。」

「太好了、太好了……」霜兒忍不住蹦蹦跳跳、高聲歡呼,小女兒的嬌憨神姿顯露無遺。

赤耀陽又和眾人閒聊一番,讓霜兒看看依舊沈睡的母親,接下來需要潛修吸收吞日龍核心的能量,因此便要施展空間傳送將大家送走。

赤耀陽知道如今卓越他們所在的「莆城」位置,所以目的地很快就確定。老實講,葉齊也有點擔心「大地門」會襲擊卓越他們,畢竟大地門死了五大高手,能夠一笑置之才怪,還是盡快會合安心點。

一陣光華從無生空間的灰暗大地浮現,身處其中的葉齊諸人轉瞬消失,赤耀陽輕輕一笑,閉起眼睛沈入深層的修練。


莆城南牆外十里的草原,平靜的空間驀地產生一陣波動,四人一鳥憑空出現,不是葉齊一行還能有誰。

「砰~~砰砰~~」

一回人界,葉齊還沒能瞧上周遭一眼,心臟就忽地一陣劇烈悸動,感覺到莆城內傳來浩大波動,凌霄震盪幾將天空雲層衝破,其中一方更是讓葉齊再熟悉不過,正是卓越他們的力量。

「他媽的是誰。」感覺甫生的剎那,葉齊不期然湧起濃郁不安,根本無法平靜的去感受另一方是誰,一句粗話爆口而出,右手遽展,無形罡氣如化柔絮,霜兒、芷兒只覺身軀像被棉紗撈起,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帶著衝出去。

橫空劃影、眨眼百丈,快似電、渺如煙,沒人能看清,不,應該是沒人能看見葉齊四人,只有一陣風,拂過草叢、撥動枝葉,一陣風,飛掠城牆、揚起煙塵,一股破裂空氣的呼嘯滾滾從城內激爆漣漪。

二十秒,葉齊雷厲風行直接衝進瀰漫狂暴氣息的戰場,眼下情境激流奔騰、烈勢滔天,半徑十數丈的建築盡毀,甚至連木石殘骸都沒能殘留幾塊,不知被氣濤勁風吹至多遠。

場內唯有一團藍芒穩若泰山,六道堅若磐石的身影誓死不退,環列之中卻是卓越面如金箔、不知生死的平躺於地。

秦虎單膝跪地以雙掌貼在卓越胸口,錚錚鐵漢滿臉悲痛,雙瞳發紅、頰掛淚痕,充斥身赴冥界亦要將之拉回的堅持。

「二弟。」乍見卓越的剎那,葉齊目眥盡裂、心膽俱寒,一股狂氣、一聲咆哮,絕世之威盪天掃雲、撼地裂土。

莆城之內無人不聞震懾入心的「雷霆暴音」,近處者如遭重擊,耳膜鼓蕩、頭暈目眩,遠處者亦感胸口莫名的小鹿亂撞、急促起伏。

好的不靈壞的靈,卓越他們果然遭受攻擊了,只不過對象卻非大地門。
第二章 ~卓越垂危~



話說當日二女滿天飛馳追殺彭漢鴻,鬥氣波動遍傳千里,真是要人不知也難,但結果卻無人知曉,畢竟葉齊出現的時間太短,對方更沒資格讓他的力量無保留的釋放,因此根本沒人感應到葉齊曾經出現,所以赤雷門失利的事僅有他們內部知曉。

赤雷門太上長老「朱宗臣」因葉齊的宣言而出關,不與葉齊妥協的命令就是他所決定,獲悉如此結果,怎能叫他不為之大怒,甚而驚懼,倘若早知葉齊臻達天上天境,他的決定或許就會截然不同,可惜,至今方知悔之晚矣。

他對晁瀧峰不是不怕,只是他卻自認為瞭解葉齊師門,約莫二千八百歲的他比晁瀧峰還年長,對當年晁瀧峰被追殺的事知之甚詳,有絕世強者為師的他竟沒人相救,而在數月前,葉齊被無數高手追殺,晁瀧峰同樣也沒有伸出援手。

因此,朱宗臣竟自作聰明的認為這是傳統,「罡武真解」一脈並不護短,徒弟出師後就得憑恃自身力量度過自己遭遇的難關,師父絕不會展開庇護的羽翼,有鑒於此,朱宗臣才會為了赤雷門的驕傲與尊嚴決定與葉齊周旋到底。

當然,他不知幹掉徒弟後師父會以何種態度處理,所以也沒打算要取葉齊性命,僅是要逼葉齊放棄而已。

經過埋伏一事,局面已然失控,朱宗臣也不禁感到頭疼,無生空間對絕大多數高手是可怕,但他知道,消息若是傳出,瘋狂魔法師要救他絕不困難(晁瀧峰是否會空間傳送外人並不肯定),到時候的報復怕是赤雷門所難承受。

思來想去,朱宗臣竟是帶著一名先天高手來到莆城,為了赤雷門將來,迫不得以要親自出手捉拿人質做為籌碼了。

雖然如斯舉措並不體面,甚至有辱他一派宗師的身份,但卓越八人畢竟也屬當事人,赤雷門對付他們是理所當然,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結果永遠是最重要的,他只要贏得最終勝利,別人也不敢在此事多作文章。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朱宗臣不像駱肇平那樣傲到沒邊,雖是光明正大的前往卓越八人落腳之處,靈識卻已無聲無息的釋放探查敵人深淺。

「怎麼可能?……」感應如實回饋,朱宗臣虎目一瞪差點就傻了,倘使只有二、三名先天,這預料之內的事絕不會叫他驚訝,若還當他們全是一流,想必朱宗臣也不會放下身段親自出馬,可是八個全變成先天,這還有天理嗎?

強大的力量使人敬重、畏懼,與之為敵前得先好生衡量,可當仇怨深結難有轉圜,敵人必會想方設法將他們剷除。

當然,搖尾乞憐也是一個辦法,只是一個數千年來屹立不搖的當世霸主能辦到嗎?用膝蓋想也知道嘛!

朱宗臣現今心理便是如此,一念之間殺意生、生擒翻轉成誅滅,他絕不容許這些強大到恐怖的仇家繼續存在,當然,這也是因為對上八名先天還想生擒的難度太高了。

庭園中、八角亭,石桌、水果、香茗,卓越他們神色凝重的聚在一起,桌上物卻是無心取用。

數日前已將五株龍血草賣完,包下一座獨院悠悠哉哉的等待葉齊,前日收到霜兒發現彭漢鴻的訊息,他們仍舊不以為意的享受生活,葉齊已說立即趕去,他們可不認為會出岔子,擺宴準備慶祝好消息吧!

孰料,過了段時間非但沒等到消息,「影訊晶」竟也聯繫不上,追殺彭漢鴻追到全失蹤,變故來得詭異難解,卓越兄弟也不禁提心吊膽,奈何不明就裡,討論也論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乾著急囉!

沉默、凜肅的寂靜中,秦獅眼皮驟然一陣激劇顫抖,眼睛猛眨兩下,心底油然生起一股警覺,輕聲細語道:「我那種危機感又出現了。」

諸人聞言一怔,不假思索的,心神倏地提升至頂點,秦獅性格最為大大咧咧,但卻擁有最強的野獸般直覺,從前冒險的時候,便有數次是他率先提醒兄弟危機來臨。

可是呢,大家卻又最討厭他那種直覺,因為那就代表要倒大楣了,每次都是被力量遠勝自己的東西盯上,比如三流時被高級魔獸視為晚餐,二流時成為頂級魔獸獵物,無一例外是有更強者意圖攻擊他們,而且逃都來不及,屢屢搞到半死不活才能解決。

「咦~~」朱宗臣身落院外大門,發覺卓越他們的戒備亦略感驚訝,簡直難以置信,自己的聲息竟被感知。

疑問自識海掠過,他的動作同步開展迅雷凶煞,右手翻拉往後、掌心朝前,一股無形之力猛然將木門打開,氣貫丹田、先聲奪人,沈重聲波撼動諸人氣血道:「葉齊仗恃功力肆橫妄為、殺我門人,血債血還,你等一丘之貉就先為吾門弟q子償命吧!」

最後一字方自出口,他的腳步也已頓地彈身而出,手掌裹著一層銀芒推動濃厚的紫紅流濤,璀璨光輝迅如流星掩去身形,滔天霸焰散發濃郁之極的毀滅氣息,吞天噬地。

這老混球真夠卑鄙的,顛倒是非也就罷了,竟然才講兩句就展開攻勢,說是偷襲亦不為過,而且一出手就將他融合二大絕學的「雷炎勁」運使至極,宗師風範殆無孑遺,有他這種太上長老,也難怪會教出彭漢鴻那種卑鄙雜碎了。

不過話說回頭,朱宗臣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那可是八名先天高手,不是八粒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他也怕對方做好準備後反撲會更頑強,若非尚顧慮到一絲顏面,他甚至會不招呼一聲就直接攻擊。

卓越諸人的應變絕對是無可挑剔的完美,在秦獅提醒時已自然的提聚真氣,大門倏開,他們亦是條件反射地站起欲佈「一日花」陣。

奈何,朱宗臣功力太過強橫,八人內勁方凝五成就被他的聲波震散一半,爆發全身力量竟又差點被他猛烈逼臨的氣壓給擠回去,一日花的鬥氣彙集僅約四成,一切一切俱已為他們埋下敗象。

「拼了。」無與倫比的霸烈氣濤猝然臨身,首當其衝的卓越呼吸一窒,厲風襲身遽然刮破衣服,掌勢重如山崩、萬鈞壓體,卓越心下再無他念,咬緊牙關、雙掌齊推。

「轟隆隆……」剎那間洪濤爆衝、排蕩八方,紅白藍紫紛捲迸發、貫地凌霄,八角石亭當場支離破碎成為歷史,頂蓋碎塊沒一塊能比人臉大,噴泉般炸射方圓數十丈,砸得四面八方劈里啪啦亂響。

「呼嗤~~」此時,朱宗臣掠過的大地刮起破浪般塵波,肉眼視之根本分不出孰前孰後。

「喀喀……啪卡……」

八人鬥氣倉促彙集,難抵朱宗臣一掌之威,卓越兩管衣袖瞬間化灰紛飛,巨大轟然、耳內迴鳴,連串細密的骨頭斷裂聲卻也未被遺漏,他們不由更是顫悸欲窒。

「哇~~」卓越只覺無匹熾焰貫入雙臂,由掌至肩掃過粉碎般劇痛,莫大巨力無可匹敵,身不由己的仰身飛退,雷炎摧枯拉朽的在體內爆發,凶厲肆虐五臟六腑,將氣血攪得錯亂逆竄,一口氣直接衝上喉嚨鼓開嘴巴,隨著一聲大喝噴出滿口血沫,紫紅烈芒將身淹沒、將心淹沒,重創之軀剎那失去意識。

牛上門位於其後,見狀不由駭悚膽顫,心臟劇縮生疼,挑動本能的反射神經,瞬即晃身及時將卓越接住,毫不猶豫的以自身做為緩衝,竭盡全力吸納雷炎氣勁,腳步接連在地面踏出深深足印,借地洩勁,每一腳印竟還冒出薄弱煙塵。

那一掌委實太過霸道猛厲,牛上門退出十步仍難盡卸其力,白胖胖的臉龐竄起不自然的緋紅,雙眼浮滿紅紋血絲,不知是怒是悲,或氣血爆頂要撐破微血管。

卓越昏死烘襯危殆局勢,眾人久經陣仗、戰鬥經驗豐富,內心雖是擔憂二哥生死,但更深知這時候絕不能亂,默契絕倫,隨牛上門移動數米,陣式仍然結得緊密無隙。

與此同時,二道身影凌空乍閃,秦虎與牛上門相互換位,行雲流水似早已演練過千萬遍,快得讓人以為本就是秦虎接住卓越。

秦虎以真氣托住卓越輕柔放下,沒浪費半點時間檢查他是否還有生機,一手直接貼其胸口傾力輸氣護住心脈,一手持瓶將「離冥丹」倒入卓越嘴裡,和著血化入體內。

不管身外戰事、唯有無比專注,秦虎「恆靈訣」運使至極,是抑、是化、是納、是封,唯一目標就是阻止卓越體內那股氣勁繼續破壞。

可是,朱宗臣的真氣質量太高,卓越已然破損不堪的身體亦不堪其他力量將其做為戰場,秦虎僅能以真氣勉強將雷炎勁包覆,別說絕無可能進一步消解,雷炎甚至還能時不時將他真氣衝開缺口,絲絲縷縷的向外游曳肆虐。

不幸中的大幸是離冥丹及時產生作用,強大的修補能量散佈全身,將那破損的臟腑裂縫暫時封堵,硬生生吊住卓越一條命。
儘管卓越生機未斷,秦虎臉色卻是更顯難看,壓抑並不代表控制,如果不能儘快將雷炎消弭,卓越傷勢仍會愈趨嚴重,爆發之際便是喪命之時。

朱宗臣硬轟卓越一掌,雖將之重創卻不喜反驚,他低估卓越的能耐了,沒有預計的勢如破竹,單掌猛然頓挫、進勢反震,騰凌虛空的身形竟不由自主飛退丈餘,功沈下盤,踏地仍再退二步。

錯愕、皺眉、疑惑、驚詫,繼而湧起深深羞憤,暴虐情緒將面孔填塞得無比猙獰,無上強者以聲、以勢先壓制對手,再出極招的一掌竟還被逼退,不論卓越是否喪亡,對他都是無法容許的恥辱,渾身雷炎鬥氣怒爆激揚,滔天霸焰再次罩向圍成護圈的諸人。

「不能避、不能退。」

熊掌六人不敢分神關注卓越,無謂的思緒完全拋棄,僅剩一個念頭在心中堅定不搖。

神經繃如鋼鐵、肌膚紅似凝血,趁著朱宗臣挫退的轉眼,六人真氣如江河決堤般狂暴奔騰,急遽運轉衝擊經脈負荷的極限,堅韌寬闊遠勝同級高手的經脈磨得隱隱刺痛,然而疼痛的刺激只會讓他們精神更凝、意志更堅。

「轟……砰……」

熊掌、何魚雙劍疾動,式分上下,聯袂揮出整片藍芒硬撼雷炎,更勝前擊的一聲劇爆幾要震破耳膜,排山倒海的颶風狂掃刮起漫漫塵濤,連番崩塌砰響,院落圍牆也成過眼雲煙。

熊掌六人堅持的執念沒半點打折,剽悍雄偉的身形不避不退,六股藍芒白霧組成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腳印陷地半寸卻沒一人移動毫釐。

「不……不可能……」朱宗臣這次更丟臉,衝躍的高卻也震退更遠,見及場中情景差點就要氣瘋,他能看出熊掌他們是以陣法匯聯鬥氣,可強大至此的陣法卻讓他難以置信。

朱宗臣搶先出手,卓越八人俱是先天,跟隨朱宗臣的那名高手乍見及此還真嚇一大跳,略微一怔立提真氣、蓄勢待發,但也僅是提勁卻不敢妄動。

「不一定太上長老就是想單挑他們八個,自己橫插一手或許還會惹惱太上呢!」他心底正作如是想,不過在朱宗臣二招之後,後瞥的眼神隨即讓他會意,不再遲疑,氣芒暴漲縱身殺出。

朱宗臣再度出招之際,熊掌他們亦覺一股龐大的能量壓迫自身鬥氣,強橫的將鬥氣壓縮一圈,此現象正是朱宗臣的幻靈所造成,最大能耐就是束縛敵人身法,令敵人挪移困難。

剛好,熊掌他們打死都不敢動,朱宗臣的幻靈根本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僅能做到某種程度壓迫,把鬥氣聚歛更密不就行囉!

「砰砰砰……」連串氣勁轟擊聲再揚雲漢,熊掌六人陣式引納天地之氣,對上朱宗臣加一先天強者,劇波震盪卻也每每震得他們氣血翻騰,像在大海岸邊的巖礁,巨濤猛浪的拍擊下看似不動不損,實際上卻無時無刻不受浪濤侵蝕。

雖然滿腔恨火直欲噬朱宗臣二人骨肉而甘休,內心卻也充斥無盡悲哀,他們自知沒有半分勝算。

一線生機在哪兒?朱宗臣主動撤退?強者仗義相助?機率太小太小了。

驚天動地的激戰一起,四面建築遭殃、大地轟然震抖,轉息間,旅館酒樓也好、居家商店也罷,無論人們在做什麼,心臟俱是猛地收縮,空氣中一股莫名壓迫幾要讓人窒息,就是再遲鈍的人都在瞬間感受到那無可匹敵的力量。

「怎麼回事……跑。」沒有人還有餘暇思考太多,強烈的恐慌油然自心頭衍生,除了少數武者、魔法師,誰也不曉得發生何事,可是逃避災禍是生物的本能,所以他們都順從的遵循心底的聲音。

「天呀,那是什麼?」有人在街上看到氣勁爆衝,塵沙如泉激揚半天高,不由瞠目駭然。

「你管那什麼,快跑呀!」

「啊~~好痛……哇~~小心,天上好多石頭亂飛。」

「嗚嗚……媽媽……」

「寶寶別怕,泣~~媽媽在,嗚~~老公。」

「是高手決鬥,我們快去觀看。」

「你白癡呀,光氣息就讓我們受不了了,靠近被鬥氣掃一下還不沒命。」

「快~~快跑,別擋路……啊~~」

一時間,方圓百丈內的所有生物,包括貓、狗、老鼠,甚至蟑螂、螞蟻全都上了街頭,沒有一人跑錯方向,放眼望去一片亂哄哄的皆往遠處逃離,叫喊聲、哭嚎聲、斥罵聲、痛呼聲,將場面搞得無比混亂。

幸好,大家雖是惶惶不安,可畢竟只是受到宏大力量的無形壓迫,本能的想要逃避而已,因此亂歸亂卻也保持著大半理智,只有人擠人的跑動,人踩人的慘事倒未有一例發生。

百丈開外的場面相對來講已較穩定,雖然氣息的壓迫感並未消失,大家心底那股莫名的驚恐卻已消減八成,飛射的石塊也沒達到這麼遠,他們奔跑速度不自覺地變慢,慣性的再跑出數十米便相繼有人停步。

更遠處之人則是眺望戰場的光華耀射、塵濤怒揚,既緊張又激昂的指點談論,甚至有不怕死的跑到近處觀看。

熊掌六人豁盡全力咬牙苦撐著,一日花雖是厲害,無奈雙方差距太大,他們又不能後退卸力,每受朱宗臣一招重擊都會造成接招者內腑翻騰,只能趁著空隙勉強予以平撫,內傷愈積愈深。

一分鐘、二分鐘,結陣之地竟已高出地面一截,並非土壤浮升,而是一日花範圍外的大地遭氣勁卸地剷出一圈深溝。

朱宗臣經過連番試探性攻擊已瞧出陣式端倪,繞圈疾行的突襲總能令他們鬥氣不及完全匯聚,可是自己卻也無法一口氣攻破一日花,算來反是費神不討好。

意念倏轉,朱宗臣立即改變策略、化繁為簡,忽退,渾身鬥氣悍戾運湧,突地搶進,直接對著侯豐收極招進攻。

「咦~~怎麼好心給了準備時間?」侯豐收見其打法陡變,有點擔心是詐,僅是運使七成勁迎招。

一日花吸引天地能量入陣,威力增幅不小,一聲轟然、震天排雲,朱宗臣竟是未佔上風。

「喝~~」朱宗臣沉身不退,正欲催力逼近,眼見數道凌厲冰箭迎面射來,不得已只得先退再次醞釀強擊。

「轟隆……」朱宗臣退身迴掌,不作停歇即再躍然飛近,夾帶滔滔勁流衝向侯豐收,烈爆巨響穿雲裂石,這次侯豐收匯勁更強,竟是一招將其震退。

可那才只是開始,朱宗臣並非力量較遜,只不過是藉著退身卸掉力量,保持內力的穩健運轉,腳下一頓迅即回氣再攻,一次次退後,一次次不留餘暇的悍猛出掌。

「哼~~我就看你能撐多久。」朱宗臣畢竟是無上強者,雙方氣勁衝擊難分軒輊,反震力對他來講並不劇烈。

侯豐收卻大不相同,他承受的是遠超本身力量的反震,勁波兇猛、撼蕩臟腑,看似不落下風,然而朱宗臣一波波攻勢連綿不絕,實際上已逼得他沒時間平撫體內的震盪。

三分鐘、四分鐘,侯豐收招招與敵強撼硬碰,臟腑氣血翻覆騰湧不止,積累下來早已造成嚴重內傷,縷縷血絲不斷自他緊咬的牙縫溢出,身軀微血管迸裂更是染紅肌膚,若非他體魄超強,此刻怕已脈斷骨碎成為屍體。

「乓~~」朱宗臣眼力高明,豈會看不出他已是強弩之末,惱怒的面容總算浮起一抹喜色,絕式連迭狂擊侯豐收,一面冰壁才剛凝形就又砰然粉碎。

何魚、郝過冬見狀合力揮灑劍芒,劇盪紊亂的藍芒白霧勉強再次併合對撼紫電紅炎,侯豐收已然不堪再受震波衝激,如今幾乎都是二人代他引動鬥氣予以抵禦,可是拼了五分鐘,他們遠超極限的運轉真氣,經脈磨裂、氣力逐疲,實在也已快無法負荷了。

看到他們嘴角血絲加粗、搖搖欲墜,鬥氣散得更快、聚得更緩,朱宗臣喜色遂又增添幾分得意,他似已忘記,對方只不過是先天,而且他們個人功力在先天中絕對是屬於最弱的,全力突襲至今卻還沒宰掉一人,傳出去都要笑掉別人大牙了,他居然還有臉得意咧!

蒼天似也不願看他囂張的嘴臉,萬分危急的時刻終於將葉齊送回人間,罡氣波動乍現立將其笑意淹沒。

「葉齊?他怎麼來了?不……不可能。」朱宗臣臉上笑意驟消,取而代之的是驚駭與懷疑,可是那股力量朝此狂衝卻毋庸置疑,他不信也得信了。

對手伏誅在即,朱宗臣不甘就此放棄,心下發狠鼓動畢身真氣,暴然狂喝道:「啊~~全給我去死。」揚掌推發紫電紅焰交纏成驚濤駭浪,期冀搶在葉齊趕到前盡滅八人。

「叱~~」另一高手亦是狂催真氣,氣血遽湧將臉漲得發紫,頗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氣概。

「去你媽啦!」熊掌六人同樣發了狠,磨損不堪的經脈再次撐展,真氣化成怒川奔流席捲全身爆發莫大威能,鬥氣擴增激盪硬撼赫赫炎電,連綿呼嘯登時更厲三分,瞬間加劇的大地震幅甚至令百丈外的人踉蹌跌倒。

集聚在百多丈外的群眾再生駭異,好不容易站穩腳步,葉齊震衝天穹的爆音卻又直貫耳膜,幾名大膽靠近的人不由腳軟,甚至從屋頂上摔滾砸地。
第三章 ~狂破赤雷~




狂狂狂,葉齊凝神下視,稍一頓挫便感知卓越重創垂危,雙眼驀地泛紅,至剛至烈的氣機無法自抑的狂然爆發,身一振,夢兒三女全被推向下方,劍一展,罡氣狂濤破碎虛空。

無形化有形,葉齊周身二丈盡模糊,光線扭曲、勁風錯亂、煙氣糾纏,無形罡氣失去神秘隱晦,有的只是狂暴、恐怖、詭異,怒髮倒豎激揚,彷彿突破異空間而現世的惡魔,霸烈殺意膨脹翻升、瀰天漫地席捲八荒。

剎那間,百丈外的人們再次邁開步伐急退,百丈內之人恍如陷身殺戮戰場,奪命刀劍架臨脖頸,恐懼,深深的恐懼,彷彿下一秒就將斷首喪命,可又不敢妄動,冷汗如雨、膀胱無力,身顫慄、心顫慄,如果再有一次選擇,打死他們也不敢跑到這麼近了。

「咚……咚~~咚~~」朱宗臣迎面直受凜冽殺意,心臟不由自主的漏跳半拍,葉齊殺意之盛竟連他亦為之震悸。

不過心悸只是下意識反應,他的氣息依舊古井無波,氣勢再強又如何,朱宗臣對自己的功力擁有十足信心。

嗯~~或者更能說是輕視葉齊,畢竟葉齊才是初臻無上,可他忘了,葉齊是個怪胎,功力提升就像充氣似的快,根本不該以常理推斷的。

「呼轟……」葉齊目凝鋒芒鎖定朱宗臣,身子一斜、揚劍俯衝,空間紊亂的波紋驟生變化,直似銀河狂流傾天瀉地。

朱宗臣雙掌紫紅騰湧、剽悍推上,面容帶著一縷深沈自信,攪風排浪、天地變色,雙瞳冷冷注視葉齊,直到雷炎掌勁撼上劍罡,他的臉龐更見穩操勝券之色。

「轟……」一擊交接石破天驚,萬鈞勁流橫掃大地,坑窪瞬現激起百丈電石飆沙,滾滾轟鳴排山倒海、波波接連似無窮盡,颶風迸發席捲兩側,轉眼刮出長長陷痕,所向之處無物能抵其威。

極招相向,朱宗臣砥柱中流、紋風不動,紫紅疊合狂湧逆天,雄厚之極的鬥氣猛然聚攏,縱然劍罡鋒芒凝集也難透寸尺,撼天雷炎反將凌空斜俯的葉齊逼退半丈。

「哼~~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跟我硬拚。」朱宗臣得勢不饒人,手掌微不可覺的屈退振前,層層霸掌氣勁隨勢起伏,環環相扣更添威力,掌勢滔天翻騰形成奇異律動,竟是引發一股詭譎吸力,幻靈同時逞威從後壓迫,不給葉齊抽身避讓的機會。

「唔~~」葉齊功力稍遜,逆勁反震衝擊內腑,偏偏未能順勢退避化力,一擊便因臟腑撼盪過劇而受創,內氣竄浮從鼻子發出悶哼。

朱宗臣見狀,氣勢倍添昂揚,殊不知,葉齊只想速戰速決好為卓越療傷,根本是抱持跟他相同的戰術,受了傷卻不憂反喜,人劍合一鋒斜指、罡氣化濤浪千重,微退之身氣機運轉更疾,氣海吞吐衍生源源不絕的真氣。

葉齊是誰,是先天境界就能憑爆發力與無上強者硬拚耐力的變態呀,真氣狂催、暴提、激竄,經脈撐得大上好幾圈外透成罡,飛瀑怒傾比朱宗臣更緊更密、不留間隙。

做法自斃的朱宗臣很快就察覺不妙,葉齊劍罡霸威有始無終,迭波相繼沒有間歇回氣,逼使朱宗臣亦得維持全力輸出,真氣回復難及消耗,竟是一分一分迅速衰減。

雙方催鼓的力量太強太猛太疾,區區四秒,朱宗臣的真氣已被磨掉二成,隨著內力降低,相對的耗損就愈大,如此惡性循環,他那志得意滿的神情轉瞬被驚駭取代,自己營造的局面反令自己難退難避,委實諷刺之極。

「去死。」葉齊眼透針芒精光表露內心深意,劍罡鋒銳又進一步凝聚,威力逐減的雷炎鬥氣猝然洞穿。

「喝~~」朱宗臣臉色劇變,沈聲納氣急凝鬥氣,雷炎壓縮硬將未及臨身的劍泯滅,然而~~他的神情卻是驚駭未減。

一波初弭一波又至,葉齊劍罡催發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緊隨於後,空間盡是破碎般扭曲,劍罡接續形成束狀川流,朱宗臣再難抑制其威,滅世鋒芒霍從雙掌間射入胸口。

「砰……嗯~~」朱宗臣正面衣衫霎時粉碎,身不由己的後仰飛退,直出數丈踏地依舊難穩身形,斜斜擺擺的再退十米,壓抑不住翻騰蕩湧的內息,肩膀微聳從嘴邊溢出一縷鮮紅。

「靠~~」葉齊神情顯見錯愕之容,當胸轟了朱宗臣一記劍罡竟只嘔那麼絲絲血?

定睛一瞧,朱宗臣內襯還有一片金色,除了死人,他的神器「金身玄衣」初次曝露在外人面前,雖然未能盡禦劍罡神威,將重創減為輕創亦不愧神器之名。

「呼……」管他裡面穿什麼,心愣不擾身,葉齊攻勢毫不延宕,巨型劍罡伴隨錯愕的面孔接續悍厲射出。

「轟隆~~」朱宗臣一著錯、滿盤輸,真氣洶湧浮竄,非但未能抓緊時間回復,相反的還多潰散二成,望風披靡再難提勁抵抗,猛然蹬足猝退五丈,成排的劍罡劈近他眼前大地,轟然開出整條深邃溝渠,濺射千萬遠勝箭矢的碎石。

「噗噗噗……」朱宗臣退勢不止、掌勁排濤,身前佈起紫紅激纏的氣壁,碎石勁道雖強卻難寸侵,無論大小盡成齏粉。

葉齊撲落轉劍揮灑又是劍罡連綿,旋、振、削、撩、刺、挑,手臂倏動,漫漫劍流裂空迸射,犀利劃弧將朱宗臣兩側、頭頂都給封q鎖,身形掠影急遽欺進。

高手過招、爭逐毫秒,朱宗臣心知難以硬抗,蹬足、振身赫然直線往後飛退,甚至連迂迴、騰躍的閃躲都不敢,那只會讓葉齊趁機近身纏鬥,屆時更是休想回氣。

「砰砰砰……」屋牆擋道瞬開大門,管他石建木造,在無上鬥氣下俱不比紙糊堅固,朱宗臣雙掌翻飛轉氣為團,非但正面封攔,紫紅迸射成絲更成光索,破空劍流一觸便受引動,完全被導入雷炎氣團中化勁而卸。

朱宗臣一退百米幾無滯延,面孔緊繃猶如金鐵,沉澱著濃濃怨毒,恥辱呀,竟被逼到這地步,然而~~眼瞳深處卻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韻,或許是對未來的擔憂吧!

葉齊實力之高讓他驚悸不安,十幾個強敵僅被打倒一個,而且還不確定有否死亡,天呀,朱宗臣想著就不由心寒,而且經過這件事,雙方再無和解的餘地,畢竟他不可能犧牲自己任憑葉齊處置以求饒恕。

朱宗臣今日已無反敗為勝之機,逃,是唯一方案,間隙一現,立刻連續轉折變向脫出葉齊鎖定範圍,最終躍身飛騰而逃。

「哼~~」葉齊掠至道路猛然頓止,朝躍空遠遁的朱宗臣怒視一眼,晃身倏閃便即回返,殘影消失在相距不遠的眾多人們面前,留下那群人瞧瞧天上又看看地面,一臉驚懼夾帶茫然,似還搞不懂發生何事。


現場拉回前幾秒,夢兒三女在葉齊發狂之際,嬌軀頓感一股不容抗拒的推力將自己送向卓越諸人。她們的能力亦非尋常,僅比葉齊慢一線發覺卓越狀態。

「卓越。」芷兒不禁駭然脫口,氣機驟轉就欲撲下觀視。

霜兒思路敏慧、冷靜持重,妙目匆匆掃過,肅殺之氣定位在猶自搶攻的敵人身上,右手一探立將芷兒扣住直朝他衝,左掌紅芒現劍鋒,語中含煞道:「先把他解決掉。」

「哦~~」芷兒一經提醒亦反應過來,無邊殺意湧上雙瞳,紫電槍幻化、功力狂催,金紅烈芒盡凝半邊身,激流飛焰順著槍身匯聚尖端。

「轟……」霜兒同樣匯凝半邊赫赫炎焰,運使由心、不疾不徐,配合著芷兒霸絕槍勢中途併合,滔天氣芒隨著敵方身軀晃動而巧妙擺盪,硬叫對方無從躲避,極招對撼、音震雷響。

對方難抗浩大衝勁,悍擊之下雙足落地陷入深痕,連退五步卸掉二女的力量,刀勢一擺竟仍安穩若定、毫髮未傷,功力之高顯見無遺。

不過,先天再強也僅是先天,硬拚二女一擊能保不傷已是極限,若再加上絕不比他遜色的浩飛又如何。

「嘎~~」一聲高亢唳鳴如臨右耳狠狠刺入,對方反射性的急忙仰首閃避,感受一陣利風轉折掃下,靈覺回饋那道攻擊即達大腿,他下意識的再疾速扭腰旋身,可火龍又適時從爆發的氣芒中撲出,兩處夾擊無從盡避。

「咻~~」一道紫芒從他胸口射出,尚不及凝形,火龍一嘴咬合竟將之吞噬,沒辦法,剛剛幻靈能量被卓越他們的幻靈耗光了,現在威力恐怕連一流都不如。

與此同時,對方急扭挪移的身形已倒立翻旋上升丈餘,避開強悍之極的浩飛,刀芒下壓罩向騰竄而上的火龍。

他想的是美,但浩飛這賊鳥焉能讓他稱心如意,先前牠故意將力量完全釋放讓敵人警覺,一降一拉之間,氣息忽地轉放為歛尾隨火龍,儼如直接消失,敵人靈識立失其動向。

「轟……」刀落火龍碎,能量波迸散爆發,浩飛身影霍然映入對方閃爍驚訝的眼簾,小巧之軀已膨脹三尺,沒有任何花巧的埋身撞向對方。

那傢伙先撼二女、後破火龍,力量降至谷底才又面對浩飛,護體鬥氣登時如豆腐般被衝得粉碎。不過他畢竟身歷百戰、應變機靈,面帶驚容卻仍不慌不忙,刀鋒旋即一拉已轉為橫架,凌厲劈掃直取浩飛,似要將牠給開膛破腹。

可惜,缺乏強大的真氣灌注,寶刀實不比廢鐵好到哪裡,浩飛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用胸口將它撞得反彈,羽毛都不掉半根,勾喙猝點就要咬斷他的咽喉。

「啊~~」對方持刀之手劇震發麻,雙目圓凸差點就給嚇傻,這什麼鳥,力量強就算了,難道還穿著神器羽甲不成?削鐵如泥的寶刀竟傷牠不得,他不由自主的駭然狂呼,潛力猛自體內爆發衝入手臂,拳速、拳勁翻升砸向浩飛脖子。

「嘎~~」這拳有點點疼,浩飛直進衝勢被打歪了一點,嘴巴張得更大,吐出唳嘯再合,兇厲地將他肩膀連肉帶筋咬掉一大塊。

「啊……」一股錐心刺骨的巨疼自肩膀竄入腦海,對方鬥氣自我保護般狂暴噴發將浩飛震開,急遽冒湧的鮮血迅即染經半邊身。

不過呢,他雖然叫得淒慘,實際上還是有點慶幸的,要不是反應快,現在斷的就是喉嚨了,可是從另一方來講,他如果不是對自己寶刀過於自信,倒也不至於被咬得措手不及。

這麼一瞬的交手,就算是大意才受創不輕,他也已是萬分肯定,來者絕非他所能力敵,嘴巴慘嚎著,劇疼鑽心也僅使他動作微不可察的一滯,身形倏沈踏地擺出迎擊架式,騙得二女提足真氣發招下衝,他沈凝的下盤頓時暴勁、逆身飛竄,轟然撞破一堵牆,發揮無上潛力學老鼠打洞而逃。

「該死,膽小鬼。」二女強招落空後大是惱火,連忙提氣急起直追,趕鴨子般將人趕得飛騰化虹而去才捨棄,她們要確認人逃遠去才能放心,否則讓人藏在附近殺個回馬槍還得了。
「二弟……」夢兒看到卓越氣若游絲,而且除秦虎外諸人亦各受頗重傷勢,愛哭的她立刻淚水氾濫、抽泣嘟囔,一副驚慌失措的可憐模樣。

然而~~就是在這樣狀似慌亂的情況下,夢兒精神凝、魔力放,青影乍現,十數面不用唸咒語的風盾已瞬即成形護住眾人。

呵呵~~愛哭是夢兒的天性,沒法子,歷經戰鬥場數不知凡幾,她的戰局判斷、應變能力可不算差了,尤其邊哭邊施魔法更是一絕,甚至還有增幅作用呢!

「砰砰……呼呼……」葉齊與朱宗臣全力對決,迸發的氣波以兩側卸流為最強勁,位處葉齊正後方的夢兒受害較淺,風盾一出抵住飛沙走石,雖然不用半秒就會被擊散,補充速度卻還更勝一籌。

憑恃深厚的精神、魔力,夢兒長鯨吸水般集結風元素,風盾轉眼融合成風壁,繼而延展將眾人徹底罩住,守護得滴水不露。

雪兒同時化形在側,紫睛爍爍掃視周遭預防意外,及至此時,除非對方再來一名無上強者,否則別想輕易突破防禦傷害卓越他們。

催鼓極限之力抵抗強絕攻勢,熊掌他們的氣血早似大海翻波,洶湧激盪將五臟六腑鬧得造反,就憑一口氣強行壓制,如今強援到、危機除,神經一鬆立令傷勢爆發。

「噗~~嘔~~」如同早排演過似的,六人身軀同時猛地劇晃欲倒,逆血狂竄從嘴巴湧噴而出,差別只在於個人吐的血量多寡。

「呃……咕……二……砰……」侯豐收尤其慘烈,身前地面噴染整片血漬,眼神渙散,臉龐忽紅忽白、血氣浮竄,半跪撐地勉強轉過頭,似想詢問卓越傷勢好安下心,可自己嘴裡卻盈溢血沫,咕噥兩聲,傷勢過重的他已難堅持,眼皮沈重、意識模糊,身子一歪傾倒在地,情深義重添襯悲壯氛圍。

「小猴……砰~~沙……」

他這一倒更令大家擔心,急欲檢查其傷勢,結果何魚一腳抬起,跨步竟使自己失去重心撲倒,手指僵硬的在地面抓出五道淺痕,嘴溢朱紅、伏地難撐,幾乎也要步入小弟後塵。

郝過冬只比他多走一步同樣倒地,滿臉焦灼完全是對兄弟的關切,奈何身體不聽使喚,沈重的宛若山嶽壓背,眼睛泛動水波直在卓越與侯豐收身上轉悠。

其他人亦如是,筋骨肌肉既麻痺又炙燙,手腳失去前一秒的靈巧,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最清晰的感覺就是「疼」,吸口氣、動分寸都能感到刮骨碎肉般的痛起自全身。

「滋潤萬物……」熊掌身形未動,啟口唸起水系回復魔法的咒語,很快的,便見一道清藍光輝灑向侯豐收,自己卻也一陣搖晃、趔趄跌坐,這道高級下階的「滋元清流」已是搾乾他最後一絲魔力了。


就這麼一會兒,無上雙強的爭鋒已然結束,葉齊疾影倏閃停在風罩之外,夢兒忙不迭將屏障打開一個空隙,緊接著浩飛和二女亦已返回。

「呼~~」葉齊蹲下搭手探查侯豐收,悠長吐息狀似舒了口氣,冷峻的面容卻愈加沈凝。

侯豐收臟腑俱損、經脈迸裂,內傷之重自不待言,好只好在氣息頑強堅韌,無論得療養多久,起碼沒有性命之危。

葉齊邊餵侯豐收靈藥,邊吩咐道:「妳們先在外面警戒,不准任何人靠近,浩飛也是。」

「嘎~~」

「嗯~~」

浩飛一聲清鳴直上百丈青天,巧影盤旋將萬物盡納眼底,朱宗臣回來也別想瞞過牠的感應,二女輕應一聲佇守於外,嬌軀氣勢無限擴放,淵渟嶽峙如同兩座高不可攀的擎天巨山。

葉齊接著將靈藥分給眾人,躍至卓越身旁稍一檢視已瞭解應當如何處理,神經緊繃、凝重壓抑的對秦虎道:「等下我以真氣包覆你的真氣,你再緩緩收回真氣,其他就交給我了。」

「嗯~~」秦虎不敢草率行事,點了下頭,屏氣凝神的關注其中變化。

葉齊功力超凡入聖,雙方交接並不困難,將突破封q鎖的雷炎勁徹底圈圍,僅留一絲縫隙讓秦虎退出,無驚無險的完成替換。

夢兒將旋風盾一步步升級至「碧琉天罩」,蘊含能量已達極限,纖手印訣一變,細碎呢喃半晌,水蘊萬物化成流泉,不要錢般的滲入眾人肌膚。

「水蘊萬物」之後,夢兒偏著小腦袋似作思索,須臾即有決定,玉手揮起聖潔的光華,光系高級下階「聖回術」照向侯豐收,靈覺盡放感應著他臟腑的恢復情形,當較大的破損裂縫收縮至微,聖回術的光輝換是一一籠罩何魚、郝過冬……諸人。

眾人身體損傷太過嚴重,經過光系魔法修復,儘管透支了大量體力,感覺卻反是舒服許多,最少身體的操控權又回來了,不至於連站起來都辦不到,酸軟疲憊程度加重倒是感覺不出,誰讓剛剛渾身劇痛火辣的感覺過於強烈呢!

夢兒接著再將碧琉天罩打開一洞朝霜兒喊道:「藥藥。」

霜兒聞聲知意,馬上取出頂級大補的萬年參遞給夢兒,不過熊掌他們吃下肚後也沒心情調息,一張張蒼白的面容、一雙雙擔憂的眼神俱是朝向葉齊。

雖然秦虎在第一時間就給卓越服下離冥丹,可朱宗臣那一擊實在太震撼了,卓越直接就被打得昏死,誰敢保證還能留存一線生機。

離冥丹是號稱救命第一聖藥沒錯,但能救命卻不代表能起死回生,由不得他們不擔心受怕呀!

葉齊罡氣以絕對強勢將雷炎勁完全壓制,奈何雷炎的性質充滿爆發力,卓越雙手骨頭斷成數截、經脈破損萎縮、五臟六腑受創移位,為避免衝擊過激傷及卓越,要將其消弭卻非一時半會之功,所以臉色甚為凝重。

感知眾人情緒,葉齊抽出一分心神,嘴角勉強拉起抽搐般的笑容道:「放心,不會有事的,只是得多費些時間而已。」

看他那副笑容下陰霾重重,眾人明白,卓越所受傷害恐怕極重,不過心頭重擔總也稍放幾分,他們能看得出葉齊的意思「卓越性命已無危險」,這就夠了。

經過這段時間沈澱,漫天密佈的塵囂逐漸淡薄,氣機平弭,不再充塞狂暴、震心懾魂,遠方人們一陣嘰嘰喳喳,終於又有幾名武者小心翼翼地靠近。

至於原本就跑到近處的人嘛,呵呵~~好點的都已連滾帶爬的躲得遠遠,差點的還在腿軟手軟動不了呢!

「站住,再敢靠近就把命留下。」卓越、侯豐收重創昏迷,芷兒火氣正大著呢,人家都還在三十丈外便是厲斥喝止,殺氣騰騰帶起一股凜冽勁風吹向對方。

「登登……」來者聞其嬌叱,心臟驀地一陣劇顫,事前的心理準備根本是做白工,血液流動不由自主的加速,渾身忽冷忽熱,腳步定在地面不敢輕舉妄動。

倒不是芷兒氣勢真的強盛至此,只是他們本就提心吊膽,好奇、困惑,又怕惹火燒身,一聞叱令自然不敢違逆。

對方只覺空氣壓抑、難吐聲語,幾息過後才勉強穩下身心,一人提起中氣,謙卑的喊道:「乞請諸位前輩莫怪晚輩冒犯,只是此地突生變故,驚天風波毀屋捲石,百姓惶惶不知何去何從,晚輩這才斗膽向前輩請示。」

「……」芷兒兇歸兇卻也不至於無理取鬧,扭轉玉頸掃視周遭,被徹底摧毀的房屋少說也有六、七十棟,多少百姓無家可歸,雖非自己所為,聞及詢問亦有些難為情,氣勢一下就蔫了,不曉得該怎麼答覆。

霜兒聰穎慧黠、見微知著,從卓越外觀傷勢予以剖析,對戰事過程已推敲出個大概,當即運足真氣振聲開口,激越中夾帶鄙夷道:「在城內開啟戰端亦非我等所願,誰能預料,堂堂赤雷門第一人的朱宗臣,竟會率領門下高手偷襲幾名小輩,我方受襲的卓越八人就是想避免波及外人也辦不到呀!」

話聲一頓,她語氣轉柔續道:「不過大家別擔心,葉齊及時趕至擊退朱宗臣,戰鬥已然平息,不會再對其餘的人或物造成傷害,只是我們遭到偷襲的同伴目前受創極重無法移動,需要費時良久就地治療,所以請大家不要擅自靠近,避免赤雷門人混在其中暗施毒計,給大家造成不便還請體諒。」

戰鬥造成的場面太大,周遭群眾愈聚愈多,聽到她的發言者不計其數,一時間街談巷說、人聲喧嚷。

芷兒聞言亦是略浮訝異,輕聲問道:「奇怪,他們都還沒說,妳怎知道呀?」

霜兒故作高深地睨她一眼,語帶調侃道:「用點腦子不就知道囉,卓越雙袖盡碎、劍未出鞘,肯定是倉猝間以掌抵禦,一招即傷,就算不是偷襲也差不多。」

「有了一個施展赤雷門絕學『奔雷心法』,葉齊的對手又擁有雷炎雙勁,身份已是呼之欲出,除了赤雷門唯一達到天上天境的朱宗臣還能有誰。」

「哦~~」芷兒不自覺地微點螓首,琢磨過後嘴巴卻又不認輸道:「哼~~就妳會講,要是猜錯看妳怎麼自圓其說,別到時候讓那些卑鄙小人說妳造謠。」

「笨~~」霜兒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小嘴努向後頭道:「妳不會自己看,如果我說錯,他們怎麼沒有制止。」

熊掌本來已準備靜心調息,聽聞芷兒、霜兒的聲音後霍又睜開雙眼,閃爍幾分思量,抬起頭正好對上二女,話語雖是虛弱,但仍舊沈穩清晰的緩緩道:「霜兒,此戰雖是赤雷門發動,卻也是因為我們暫居於此而惹禍,百姓受害、房宅毀壞,就由我們負責賠償吧!」

芷兒哪還不知霜兒推測無誤,噘起粉嘴、無言以對,只能耍點小脾氣撇過螓首不理霜兒。

聽聞熊掌之語,霜兒明眸黠光閃爍,會意的點點頭再次向外發話,先是將九成罪孽推到赤雷門的身上,自己僅是包攬招禍一錯,而且承錯時還將赤雷門批得體無完膚。

錯,就錯在太輕估赤雷門的卑鄙無恥,竟會不顧周遭的住宅商家而直接逞兇,害得他們反擊時波及無辜百姓。

赤雷門可以草菅人命,自己卻是無法置若罔聞,更是不容推諉塞責,願意負起一切賠償,對於諸人療傷期間禁止他人靠近,造成他人的不便也同時予以誠摯道歉,並且會以租賃的方式付予限制區內土地所有人金錢。

霜兒的演戲功夫絕屬一流,一會大義凜然、一下引咎自責,哪裡還看得出她平素對外的驕傲冷漠,直把觀眾忽悠得感動稱頌,小部份熱血激情之人甚至義憤填膺的譴責赤雷門喪盡天良。

人類是群向性動物,開始還不敢批評威名極盛的赤雷門,一有人出頭,旁邊的人也就跟風的說兩句,隨著霜兒撩撥,情況愈演愈烈,再下去反是變得不罵幾句就顯得沒血性。

看那場面,簡直就像赤雷門視人命如草芥,故意要在城裡挑起戰火,滿足他們嗜血的慾望,不知究竟的人見狀恐還以為有很多人被打死打殘了,實際上呢,也只是部份人走避推擠擦傷或被飛石砸傷而已。

有點發傻的看她表演到結束,芷兒才明白熊掌剛才話語之意,氣得妙目直瞪熊掌,嘟嘟囔嚷道:「都不講清楚一點,不然我也會說呀,哼~~明知道我沒霜兒狡詐的……嘻嘻……」

熊掌說完話便入定療傷,根本聽不到芷兒的話,自然更別說回答了,只是霜兒耳朵敏銳的很,沒好氣的白她一眼,倒是讓芷兒得意的輕聲嘻笑。

霜兒接著請受害者自己推舉幾人負責統計,將每一戶人家毀損的物品列出清單,屆時會全額給予賠償,二百丈內的住戶甚至還有精神賠償。
第四章 ~故人來訪~




經過半天記錄,整體上並無特別出眾的高價物,大概懾於絕世強者之威,所以不敢隨便浮報訛詐,即使是那些屋宅盡毀、無從證明的,他們報列的物品也都很是普通。

葉齊他們如今什麼最多?錢最多,拉拉雜雜什麼都賠,最終也不過付出四十來萬金幣。

而此時,莆城內早已傳遍朱宗臣偷襲卓越八人的消息,普通百姓的勞動有其規律與範圍,若不特別留意,打打殺殺的事也少有聽聞。

然而~~這次造成的場面卻是太大,轟鳴雷爆引得無數人驚駭色變、循聲遠眺,氣勁奔洩、飛塵凌霄的景象更是蔚為奇觀,最後,霜兒把賠償之聲傳揚數里,聽聞者實不知凡幾。

這般大事焉能無聲流逝,上至貴族富豪、下至販夫走卒,聊起天來無不將那一戰當成談資,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不知多少人說起事來言之鑿鑿、猶如親見。

將來傳至別的城市,結果如何難講,但在莆城,赤雷門的名聲是絕對的臭了。

你看人家受襲者多麼仁慈,自己人都已經受傷無法移動,他們還在為周遭受害者著想,承擔過錯、賠償金錢,百姓毋需為屋毀而流離失所。

雖然,江湖中人都知道,葉齊的龍血草至少賣給三十人以上,四、五十萬金幣自是不在話下,任誰擁有那一大筆錢皆能瀟脫的慷慨償付。

可是,百姓卻不瞭解,就是瞭解,他們也是同樣感激,畢竟沒人會閒著發慌當散財童子。

他們只知道家產無故遭劫毀壞,正自茫然失措、惆悵無依,霜兒便如光明之神降世,將他們從黑暗深淵拉起,沒幾人會管她有何居心,反正能獲得不少賠款,甚至是有賺不虧,那她就是大好人。

而元兇赤雷門呢,居然一走了之,半天過去也沒個說法、道歉,這種態度實在是極其惡劣,百姓們不私下批評才怪。

攸關民間聲譽,赤雷門倒也不是故意無視,怪都怪朱宗臣那傢伙,他活了近三千年,看過多少代人的生死輪替,他看待人永遠是俯瞰而視,對門下弟q子都是如此,何況還是無足輕重的普通百姓。

管他造成什麼破壞,朱宗臣根本不會放在心上,頂多是吩咐一下,讓人稍微安撫、賠償一下了事。

可是,今天他卻在葉齊劍下退敗,霸傲的心房充填滿滿不甘,停身某座山嶽之巔靜立,閉目尋思解析輸給葉齊的原因,豈會再去費心理會那些無關緊要之事。

跟隨於他的那傢伙亦是當世強者,跺下腳江湖都得顫三顫,可是尋向找到他時,見他神情沈肅卻也不敢打擾,唯有靜默的侍立在後。

如斯稍微疏忽延宕,實際情況沒能適時傳達給赤雷門,門下弟q子搞不清楚狀況,為了維護師門顏面而疾言辯駁,反說是霜兒誣衊,存心欲陷赤雷門於不義,更有甚者還報復性的四處宣傳。

霜兒獲悉此事不怒反喜,直接揚言要朱宗臣出面澄清,能將「赤霄功」、奔雷心法結合的無上高手,她就不相信還有別人能辦到。

她的說法也曝露了一點,自己並不認識偷襲者,而是以功法推斷,可也因此更令各方勢力相信,如其所言還真沒別人了。

僅僅一天,霜兒對赤雷門的指控就收到出乎意料的成效,雖然赤雷門掌門早已對弟q子下達封口令,可還是晚了一步,敢做不敢當的劣名逐漸生成。

初始傳言不盛、各方存疑,影響自然也不會太大,葉齊他們亦是未曾在意,霜兒當時目的僅是要讓事實廣為流傳、人盡皆知。

怨結至此,赤雷門擺明要與他們決生死以定成敗,沒人願意落於被動挨打,葉齊一方總是要回擊的,現在散佈是赤雷門護短而先下手為強,那麼一來葉齊便佔了理字,日後師出有名、大肆報復赤雷門,誰也不能言其不是。

將近一日夜的治療,葉齊總算將卓越體內雷炎勁徹底消弭,以「飛行術」將人移至附近旅館好生安置。

眾人亦明白到卓越傷勢讓葉齊臉色難看的原因,卓越雙手經脈過度損傷萎縮,已然不是魔法或普通靈藥所能恢復,兩隻手根本就是殘廢了。

「朱宗臣那卑鄙的雜碎……」看到卓越甦醒後那強顏歡笑的落寞神態,秦虎當場發飆,狂罵起朱宗臣的祖宗十八代,甚至叫囂著要直接殺向赤雷門。

大家同樣殺氣勃發、罵聲不斷,不過也沒真的胡亂來,一個個氣虛體弱,拿什麼去打赤雷門呀!

何況卓越的傷也不是治不好,「渾能玉」就可能有療效,再不行去找「造化丹」肯定能夠治癒,重點是大家的身體得先康復,不然什麼事也做不成。

等他們謾罵發洩完畢,葉齊安撫幾句便又叫眾人繼續靜修療養。

卓越則是由葉齊親自守護,為防卓越那雙手的萎縮更加嚴重,葉齊和夢兒整天在房裡就是把水蘊萬物當初級魔法施展,摟摟抱抱、談天說地時想到就朝他的手用一次,維持雙手滋潤如常,將來治療起來也能事半功倍,只是他們的保養也實在是奢侈到極點了。

誰也沒能料到,卓越經過玄冰氣改造,體質早是異乎尋常,別人不可能輕易復原的經脈重傷,他僅過了二天竟已有些好轉,雖然很慢,可是仔細觀察便知絕非錯覺。

葉齊不知道是否水蘊萬物的功勞,索性和夢兒將狀態調至鼎盛,將施展水蘊萬物的頻率維持在最高點,整間房內的藍芒幾乎不曾斷絕。

不過呢,高級魔法又豈是能讓人隨心所欲的施放,起碼先天級的魔力仍舊不夠,才持續幾小時,他和夢兒便已感到腦袋微暈,搞笑的抱在一起搖搖晃晃,直讓旁邊的霜兒、芷兒瞧得莞爾失笑。

「唔~~夢兒頭痛……」夢兒的情緒從不懂隱藏,美額微皺朝葉齊撒嬌,香軀貼在愛郎胸膛直磨蹭,頭疼著、身體舒服著,眉蹙著、嘴笑著,這妮子也真是個矛盾體呀!

「乖乖~~先休息喔!」葉齊憐惜的輕撫夢兒粉背道,接著又為卓越檢查雙手經脈。

果然,它的恢復程度竟比前兩天還高,他們也是誤打誤撞走對了路,卓越體質非凡,對水元素的親和力超強,綜合二點竟是湊巧產生不可思議的恢復奇跡。

恢復得快是好,葉齊細察過後卻又不禁眉額微皺,經脈是已顯露幾分蓬勃,沒再萎靡收縮得連真氣都無法流通,可是破損的方面仍舊不樂觀,真氣運轉非但痛的要命,而且就像漏水的水管,運過去就回不來了。

後來秦虎把身體未復的眾兄弟找來,每個人輪流施展水系魔法,持續許久之後,破損的部份卻幾乎看不出癒合,令得諸人苦惱不解,怎麼經脈能夠舒展卻不能修復呢?

如此對一個武者還是等於半廢呀!

這卻是他們太急了,滋潤經脈令其重煥生機、修補破裂令其完好無損,二者本就不是同一概念,前者是本就存在,只需像海綿般吸水膨脹,後者卻是細胞再生,當然更費能量了。

可他們沒能想通這點,見其沒有跟著修復,以為水系魔法只能治好萎縮,然後用光系魔法試過一番,魔法對經脈的治療效果本就極差,自然毫無作用。

思來想去,卓越忽地靈光一閃道:「大哥,『巖果』能補綴經脈磨損裂縫,對我的傷應該也有療效才對。」

「這……」葉齊略一思忖,遲疑地道:「話雖如此,可它的藥性太猛烈,搞不好會更嚴重也說不定。」

「呵呵~~」卓越豁達一笑,堅決中帶著信任,促狹的聳聳肩道:「即便更傷也無妨,反正大哥你總得替我想辦法治癒嘛!」

「呃~~哈哈……這倒是,先用一點點試試,不然你雙手經脈恐怕受不住。」葉齊也不再猶豫,將巖果取出切了一小片給卓越服下。

沒多久,卓越的臉龐便開始產生劇痛的扭曲,過程雖是痛苦的,結果卻也未讓人失望。葉齊靈識之下纖芥不遺,經脈中最細緻的損傷已然消失,只是療效極微,真要把創傷嚴重處治好,那可不是三兩次能行的。

劍客不能使劍還能叫劍客嗎?束手無策便罷,既然現今就有東西能夠治療,管他多痛,卓越眉頭都不皺一下就要求繼續。

當然,服下巖果後就不是皺下眉毛能解決,到第五次卓越便已近崩潰邊緣,痛出了滿身汗水,雙手抽風似的亂抖,不自覺的翻起白眼,看起來簡直快掛了,不用別人勸,剛從劇痛中解脫就直接倒在床上昏迷。

眾人不禁搖頭,別看卓越表現的灑脫,實際上為了回復也會失去平日穩健,拼了命的堅持就是想早一刻擺脫雙手的半殘。

卓越畢竟是有傷勢在身,這一覺立入深度睡眠,直過十幾個小時才又甦醒,睡得充足飽滿,神采亦是恢復了幾分,然後又開始挑戰巖果的痛苦修脈。

這次他倒是節制了點,每服用一小片就會休息半小時,精神舒解後再接再厲。

最終足足用去兩顆巖果,前後歷經十三次痛苦,卓越經脈的損傷總算好了泰半,接下來只需好好調養便能恢復如初。

時光一天一天的流逝,離那場激戰也已過了八日,熊掌他們恢復力驚人,身體泰半復原,除開卓越就剩侯豐收還比較虛弱,不過跟著看戲倒是毫無困難,復仇行動指日可待。
而到今日,朱宗臣之事已是鬧得江湖上風生水起,因為赤雷門掌門的命令犯了另一個錯,沒有向下表示傳言無誤,亦未嚴令不得為此惹事生非,所以搞得門下弟q子常為流言嗤語惱羞成怒,氣勢沖沖的斥止他人談論。

赤雷門作風霸道並非一天兩天的事,狂妄跋扈點也沒什麼好非議,可是當口角衝突屢屢發生,夜路走多總會遇上鬼。

別人勢力雖弱,但江湖人講的是快意恩仇,技藝在身誰沒幾分脾氣,加上受斥者從一個變成一群,同仇敵愾壯膽氣,小爭執演變成劍拔弩張,如果再有火氣大的忍耐不住,那可就直接升級成全場武鬥了。

這段時間因此而起的爭鬥已是無可計數,赤雷門霸道蠻橫之名愈打愈盛,甚至連普通百姓也有不少人挨揍,你強勢壓迫,別人積怨愈深就愈詆譭,短短幾天,單從謠傳判斷,赤雷門竟已快淪為大地門那種邪魔歪道了。


「叩~~叩~~」一名旅店侍從敲響葉齊房門,通傳有人拜訪的要求,獲得應允後很快的將來人領至。

見及訪客,葉齊閃過一絲訝異之色,不過更多的是欣喜與歡迎,瀟灑起身招呼坐談,原來竟是「聖慈閣」的陳鎮平。

陳鎮平今日單獨前來乃有事相詢,感受到葉齊的親切,有些受寵若驚的趕緊回禮。

葉齊已與昔日大不相同,非但是魔武狂人之徒,自己更是無上強者,即使以陳鎮平的身份地位,在葉齊面前亦得恭恭敬敬。

大家對陳鎮平也是客客氣氣,其實大家有時閒聊還會談起他呢,開玩笑說當初若沒他調停,葉齊丹田就算不被彭漢鴻打碎,後來遇到皇韜穹也會很慘,真該好好感謝他才是,評判跟那直接造就葉齊的彭漢鴻完全兩極化,居心不同,待遇亦不同。

一番寒暄過後,陳鎮平便直言不諱地道:「我今日是想向您請教關於惡魔喚師之事。」

「哦~~」葉齊微笑輕吟,不答反問道:「為什麼要找我呢?」

「是這樣的……」陳鎮平本意也是想讓葉齊瞭解始末,於是便開始娓娓道來。

跟葉齊預料的差不多,陳鎮平是從被當成示範品的惡魔喚師口中問出來的,說起一個劍法絕頂、一個魔法美女,戰鬥時還形影不離,如今風頭最健的葉齊、夢兒便自然而然浮上眾人腦海,只是他們拷問的過程卻比較戲劇化。

惡魔喚師的性格發展各有極端,的確,是有寧死不透口風的,但一名被廢掉功力的先天卻毫無義氣可言,性格遭邪妄之氣擴展至極的就有自私、嫉妒。

他自忖已無未來,想到曾經的同志仍能逍遙享樂,互一比較竟是感到萬分不爽,刑求一施就見他嚴正表示願意配合、透露一切。

可是另一方面卻也讓人啼笑皆非,他的坦白是有代價的,反正自認死定了,所以要求佳餚美酒侍候,還很有個性的威脅道:「把老子侍候好就什麼都告訴你們,否則別想撬開老子一嘴牙。」

他這不是氣人嗎?一開始根本沒人鳥他,該怎麼刑求依舊是怎麼刑,但他還真是個為理想堅持到底的漢子,咬緊牙關苦撐就是不講,忠義之狀讓不知情的人都要為之動容。

最後從其他惡魔喚師逼問出來的訊息太少,相互矛盾、真假難辨,只好死馬當活馬醫,照他要求一試。

那痞子還得寸進尺,以深受重刑折磨為由討價還價,甚至要美女服侍,當一天大爺就講一些。

惡魔喚師內部頗為神秘,主要也是怕個人曝露而牽扯出同伴,那痞子負責之地已被消滅,其餘的細節倒也瞭解不多,不過內容已然比另幾人加起來都還恐怖。

他本是一名孤兒,幼年無依受飢時被帶進組織,之後便和許多相同遭遇之人共同生活,什麼事都不用煩惱,只要全心全意修練武功魔法就行。

這期間他們並不會接觸到有關惡魔喚師的一切,直至年滿十八且功臻三流,達到兩個標準便會被帶至另一處所,接受教導使用邪妄「喚魔陣」。

這其中又粗分為二類人,他就算是第一類,第二類則是邪念貪慾擴張後不願再聽命於上司,那些人後來都消失了。

至於部份資質不夠的人,二十五歲前未能達到三流境界,他們在還不知道惡魔喚師是什麼時便會被送走,被送到哪兒卻非他所知,很可能是另有任務。

他成為惡魔喚師後不久便又換了個地方繼續修練,也就是被葉齊破獲之處,那裡被他稱為分部基地,至於從前修習之處就只能叫做小分部了。

基地中最冷靜自制的人常會被挑選離開,但要幹嘛他也不清楚,因為他原本只需專心修練,後來資歷深了,任務變成進一步審查受訓者心性,除此之外,就沒再授命執行其他重要任務了。

從他嘴中可以肯定一事,惡魔喚師的據點絕對不少,這也就算了,偏偏強者也多,光他知道的先天高手就超過十人,而且還有一個無上強者,每一人的名號竟都不為外人所知,而這肯定只是其勢力的一部份,隱藏之深令人膽寒,眾人也不禁聽得心底涼颼颼。

他背叛絕對是叛的徹底,連知悉的連絡處都給吐露,雖然遲了一步,那幾處地點俱已人去樓空,不過也證明了他的坦誠。

而分部基地亦極受各方關注,許多在那附近有駐地的門派都派遣高手入山巡察,這些日子竟也抓到數名當時逃走的惡魔喚師。

瞭解的愈是詳細,知情者的憂患意識便不由得愈是加深,大地門的猖獗也都成為次要,回顧惡魔喚師亂世的歷史,這件事已非個人或門派能夠負責的了。

附帶一提,這事後來還被大地門拿來利用,說擴張勢力、網羅高手是為將來抗衡惡魔喚師做準備,屆時統一號令的配合方是大道,實在叫人直想罵其無恥,不過也是有點道理,畢竟惡魔喚師若出,大地門亦不可能獨善其身。

昨日開始,大小勢力、國家都陸續收到惡魔喚師真實存在並隱匿暗佈的信息,要各方多加留意,遺憾的是,知道又如何,找不到也是白搭,所以他們只有寄望於首先掀露惡魔喚師之人。

然而~~如今天下誰人不知葉齊的兄弟遭朱宗臣重創瀕死,天曉得來找他會不會受到牽怒,無上強者呀,挨宰也是白白喪命。

因葉齊是將惡魔喚師送到聖慈閣,陳鎮平又稱得上與之有交情,所以才會由他前來詢問。


「嗯~~」聽完陳鎮平的講述,葉齊沈吟著點點頭又搖搖頭,半晌方道:「看來惡魔喚師的勢力已積累得不弱呀,只是得讓你失望了,我所知曉的也不過是那處地點,詳細情形反而還是從你口中得知的呢!」

葉齊臉色微沈,略顯懊惱的輕聲一嘆道:「當初急於將惡魔喚師昭示天下,其他方面我們實在有點欠考慮了,倘若能再暗中跟探,或許會獲悉更多也說不定,不過……」葉齊話語稍頓,接著搖頭苦笑道:「若沒問清楚,又焉知他們竟然已達那般規模。」

陳鎮平的確是有些失望,但也同感的點著頭道:「是呀,我初聞細節之際也是駭異非常,他們的佈局極為龐大、慎密,想要不洩漏分毫絕非短期間所能完善,如果像你所發現的據點多個幾處,那惡魔喚師的實力……」雖然不能輕視敵人,可將敵人高估也實在讓人更添心理負擔呀!

接著就此進行談論,葉齊憶起赤雷門可能已有惡魔喚師混進去,然而幾經思量,他還是沒透露這項消息,畢竟己方與赤雷門仇深似海,自己口說無憑,恐怕反而會被赤雷門倒打一把說成挾怨陷害,何況自己也還沒完全肯定呢!

惡魔喚師太過神秘,單憑揣測、謀策難有實質性進展,他們聊一聊便將話題轉開,就當世格局稍作討論。

「現今……」暢所欲語中,陳鎮平陡然想起某事,嘴唇微動卻僅吐露二字,似乎難以啟齒,猶豫片刻才又道:「大地門野心勃勃、強勢擴張,明面爭鬥之下更是暗潮洶湧,如今又有惡魔喚師刃藏幽深、圖謀不軌,各方勢力更應戮力同心,實不該自相殘殺,畢竟喪生一人就是失去一分力,赤雷門也是……」

赤雷門三字一出,葉齊心緒驟閃已是洞悉其意,直接一擺手將他後話打斷,端肅地沈聲道:「如果是要調解我們與赤雷門就免了,彭漢鴻當初的齷齪手段你是親眼目睹,我要赤雷門不要庇護他錯了嗎?結果他們反而趁我不在設下埋伏誘擒芷兒、霜兒,你說是誰將局勢擴展到整體的對立面,然後我等陷入無生空間,朱宗臣竟還襲擊我兄弟。」

「哼~~」葉齊冰冷地哼聲諷刺道:「他還真是紆尊降貴呀,只一招,我二弟當場重創垂危,我六名兄弟後來結陣卻支撐了數分鐘,你說他算不算得上是偷襲?」

「二弟立即服下離冥丹還是因我及時趕至才救回一條命,但雙手經脈也已萎縮如廢,治療所用的藥物隨便都能抵一顆造化丹,你說他是不是志在取命,要我一笑泯恩仇,可能嗎?」

「唉~~」見他愈說煞氣愈濃,陳鎮平眼神微黯、深深一嘆,他也僅是出於仁德之念而想稍作勸解,希望消弭一件可能造成莫大傷亡的爭端,未料甫一出口就挑起葉齊怒火,顯然再說也是徒勞。

「主人不氣。」夢兒輕撫著葉齊胸膛,聲語嬌甜、柔情似水,葉齊再大火氣也都給她化解了,好笑的是她自己倒生起氣來,妙目瞪著陳鎮平氣嘟嘟道:「都是你不好惹主人生氣,哼~~赤雷門大壞蛋,夢兒要把他們全打死。」

「……」看她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絕世美女出口就要打死人,陳鎮平心臟也不禁猛地一跳,神情尷尬的流露幾分困惑不解,怎麼說自己不好卻牽扯成赤雷門的錯,什麼和什麼嘛!

「對對~~一定要給赤雷門難看……」芷兒聞言立即有力地揮拳附和,夢兒的思考邏輯本就非常人能捉摸,反正順著她話風講準沒錯,而大家似也沒發覺不對,一個勁兒的點頭同意,管他誰錯都是赤雷門的錯。

陳鎮平見此除了苦笑還能如何,閉眼半晌才又睜開,由衷地道:「赤雷門所作所為的確是惹人非議、罪有應得,不過主導之人乃是上位者,普通弟q子只是聽命行事,得饒人處且饒人,我還是懇請各位別多作無謂殺孽。」

「哈哈~~這點你就可以放心了。」葉齊反是笑了開來道:「我們又不是殺人狂,小蝦小魚翻不出大浪,要赤雷門除名還犯不著大肆殺戮。」

「唉~~」陳鎮平又是無奈一嘆,畢竟鬥起來難免造成江湖動盪,簡直比前次神器之爭還嚴重,只是他想阻止也無能為力,再與葉齊諸人幾番交流便告辭離去。
第五章 ~掃蕩赤雷~




莆城東北向二十里,草木蒼翠似碧海、風吹草偃如波濤,冬季之末已見春意來臨的蓬勃生機,原野中聳立一座氣派非凡的偌大莊園,遠觀而望自有一股雄渾威重。

不過,身居其中的人們沒能繼承建築的氣勢風範,相反的,他們的氣息充斥浮躁、頹靡與不安。

此地正是赤雷門一處分部,自從十日前朱宗臣誅敵失敗,他們就沒一天能放鬆心情度日,只能祈禱葉齊別殺上門來。

可惜,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前日陳鎮平到訪過後,葉齊他們就已開始商量對付赤雷門的方法。

熊掌他們功體盡復,卓越和侯豐收運使三、五成功力也是無礙,他們已然無心再等,今天便將赤雷門這最近駐地當成第一站了。

「轟……」氣芒勁閃、轟擊爆響,大門上雕刻赤雷門三字的石匾赫然炸成百十塊,速疾若矢成扇形漫曳飛射。

門前二丈,一名身著紫衣、手持紫電槍的美女正凌空傲立,槍指適才碎爆的匾額處,囂張破匾之舉明顯是她所為。

「砰~~砰~~」頂爆巨響、震心裂膽,守衛門口的弟q子當場嚇得腿軟、跌坐在地,碎石塊俱是受勁往內亂飛,他們身體倒是沒有受傷。

來挑莊的不是芷兒還有誰,一招粉碎赤雷門招牌門面,芳心大暢、旋槍擺勢,身形再騰三丈,揚聲嬌喝道:「裡面的人都給本姑娘出來,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此處離事發地點太近,隨時都會被順便找上門,管事的高手哪敢留守,早不知躲到哪去了,剩下最厲害的也不過是三流,聽到芷兒的叱喝如在耳邊炸響,一堆人立刻膽戰心驚的往外跑,外院人數愈聚愈多,面面相覷沒人敢上前搭話。

葉齊諸人這時才慢悠悠的飛至近處,離地二十丈傲然俯瞰,卓越、侯豐收則比較享受,只需放鬆身體由夢兒施以飛行術帶動。

赤雷門地位最高的人總算氣喘吁吁的跑出來,三流實力也不算太差,當然不至於跑一點路就感到累,而是他想到要面對葉齊諸人就呼吸急促、渾身無力,心底更將命他留守的師伯給罵得狗血淋頭,什麼尊師重道都給拋至腦後。

只是,再怎麼暗裡腹誹,發覺芷兒氣勢逐盛、迫人懾魂,分明已有些不耐煩,他也不敢繼續蘑菇,厚著頭皮站到最前面,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畢恭畢敬的拱手行禮道:「晚輩『林文南』見過前輩,不知前輩駕臨鄙門有何指教?」

人家都已經轟掉大門牌匾,他硬是不敢吭半句,反而還低聲下氣依禮拜見,他也真是窩囊透頂了。

「真是廢物,居然由他這種人代q理,丟人。」

瞧他那副沒骨氣的卑微姿態,少部份人頓時流露鄙夷、暗自腹誹,不過光看不牙疼,叫他們出頭恐怕會出更大的醜。

要以何種做法對待赤雷門,葉齊他們早已擬好草稿,芷兒照著臨場發揮,不假思索道:「沒什麼,只是要赤雷門三字從世上消失而已。」

「唰~~」赤雷門眾人血色盡褪,驚駭悚懼浮竄滿臉,誤以為芷兒的意思是要將他們盡數誅滅,局面一時間從靜寂變成恐慌紛亂的吵雜。

「不要呀,前輩饒命,不關我的事呀!」

「不~~我不要死,不要……」

有人直接下跪求饒,有人轉身欲逃,有人顫慄無力逃,唯一沒有的就是上去跟芷兒拚命,別說懂不懂先天之力有多強悍,光是會飛這一點就沒人去耍白癡了,要打也打不著嘛!

林文南總算不負代q理主事之責,怕歸怕,還是竭力穩定雄壯的身軀,神情惶惶、冷汗盈盈,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道:「前……前輩說笑了,前輩您堂堂先天、泱泱大度,乃我輩畢生追求的極致目標,怎麼會故意為難我們小輩呢!」

「呵呵……」幾句話將對方嚇得夠嗆,芷兒大覺有趣的失聲嬌笑,微聳香肩,略顯無辜地道:「我可沒說要為難你們,更沒說要殺你們。」

除開少數跑得較遠的沒聽到,餘者聞言皆錯愕莫名,驚慌失措的哄亂很快就又回歸靜默,希望再次從心底浮升,只是既然不為難他們,芷兒氣勢洶洶是來幹嘛?

「耍人玩嗎?」嘿~~雖有人這樣想,但也沒傻子會去指責芷兒捉弄人,不挨宰就得偷笑囉!

芷兒掃視底下眾人神情變化,頓了一下接續道:「至於你們追求的目標,我可萬不敢當,我還要追求堂堂赤雷門太上長老朱宗臣的腳步呢!」

最後一句話又將他們的心給吊得老高,芷兒語帶戲謔似乎意有所指,可到底是什麼意思卻難以琢磨。

芷兒變臉如翻書,瞬間面沈如水、語肅如冰道:「我們就學朱宗臣他老人家,降一階取命,你們赤雷門一流高手各憑本事保命,二流以下算是命好,誰叫我們這樣寒酸,竟然沒有一人是一流境界,只要別來阻攔我們將赤雷門產業夷為平地,去留隨意。」

她的話可真差點讓人吐血,寒酸?天底下恐怕所有勢力都想像她那樣寒酸吧!

「阻攔者也能放心,朱宗臣那樣偷襲的舉動我們學不來,所以你們可以先做好準備,並且只有我一人出手,擊退我,我們二話不說立刻就走,保證不再損及此地一草一瓦,當然,槍劍無眼,動手後各安天命,取死無怨。」

言畢,芷兒利目凜凜刺向眾人,紫電槍再擺開架式道:「現在表示你們的選擇。」

林文南臉龐擠成一團苦瓜簡直想哭,人家要拆駐地,不擋算什麼,擋又十死難生,只能乾巴巴地做最後掙扎道:「前輩不是說不會為難我們嗎?」

芷兒秀眉俏皮地一挑道:「我什麼時候為難你們了,只要你們別擋著我不就沒事了。」

隨著其語出口,紫電槍旋即一轉直指前方的正殿廳堂,芷兒渾身冒發金紅艷艷,猶若慧星牽曳尾光衝破屋頂進入內部。

「轟隆隆……」麗影一入殿內當即威濤暴漲、狂湧八方,木石牆柱不堪勢重萬鈞的先天鬥氣肆虐,連陣爆響,牆壁頓如爛泥慘遭洪濤颶流衝垮,宏偉屋宇堅持不到五秒便完全崩坍,屋頂整片順柱斜塌砸地。

「眾弟q子聽著……」林文南無所適從的愣了十來秒,腦筋急念運轉,霍地旋踵面向同門吆喝起來,內容無非是赤雷門不容污辱、不容他人撒野、大家應該挺身反抗等等……

一片激情勉強挑動眾人不屈的熱血,可是時間卻已流逝二分鐘,然後他才帶領從眾追向芷兒,只不過,他口號喊得響,追擊本該從崩塌的房舍掠過就行,他偏偏還要走平素的廊道,速度遠遜還繞來繞去,再能追上就有鬼了。
芷兒渾身氣焰奔騰、橫衝直撞,入目所見盡成靶子,打得興起開始演練所習武藝,金紅焰流宛若蛟龍,氣芒倏爾擴散、倏爾集歛,槍勢剽悍霸烈,不知不覺間,近萬平方丈的莊園已再無一棟完整建築。

芷兒卻未就此停手,恣橫無忌的打法實在太痛快了,運招行式欲罷不能,鬥氣光華愈加絢麗耀眼,粗看似若依舊,可前後做下比較就能發覺,她的鬥氣光華凝練很多,更能發揮出霸道威力,殘餘石塊遭她一擊立成碎沙,這才是真正霸烈的霸龍變。

「啊~~」

鬥氣狂掃、飛沙走石,芷兒練得正歡卻突受異音打擾,耳邊傳來一聲驚天慘叫,乍聞之下無比淒厲,不知是該受到何等折磨才能發出。

芷兒運式不停、轉首一瞧,竟是林文南被一塊石頭砸中腦袋,頭破血流的摀住額頭倒地,整個人像蝦子般側身蜷縮,他後頭那些同門見狀亦為之一呆。

「噗……」葉齊諸人俱是忍俊不禁,失聲嗤笑。

侯豐收搖頭笑罵道:「靠~~那小子真有一套,做婊子還想立牌坊。」

他們在天上可看得清楚,林文南非但不是避不掉那顆石頭,相反的還是自己用腦袋迎上去,分明是不願和芷兒正面衝突,可放任駐地被毀卻又窩囊,所以才以行動來表現英勇,事後也有藉口跟尊長交待。

其他人在被林文南帶著繞時就已有些猜測,見到帶頭的人倒下,機伶點的也馬上就跟著倒,反正離得近了,滿天都是被流濤捲飛的木石,劈里啪啦的密集亂砸,被砸到是理所當然的,就是暫時沒有,倒下來等,石頭會有、傷口也會有的。

直到最後,就剩十來人傻到沒藥醫,看到師門同伴一個個「壯烈犧牲」,氣上腦了、眼發紅了,嗷嗷狂吼愈發高亢,血脈賁張的怒揮兵器殺向芷兒。

「白癡。」芷兒對於來人只有兩字評語,槍尖斜地悍然橫掃,大地土石立如水波翻騰,暴掀二丈當者披靡,沙土激浪將那連聲驚叫慘嚎全給埋蓋,沒人能近她五丈,瞧得遠處諸眾心驚肉跳,慶幸自己見機得早。

其實芷兒已留了大半力,看似威猛卻僅蘊藏微弱的氣勁衝擊,對方畢竟都是習武練身之人,捲土排浪之下皆受皮肉傷而已,當然,比起他們後面那些人無疑是淒慘百倍啦!

「呵呵~~」芷兒看到有人灰頭土臉的從土裡鑽出個腦袋,實在逗趣的緊,巧笑嫣然,流露迷人丰姿。

可惜對方沒人有心情欣賞,只是驚恐的看著她又是一槍掃掠過地,土石直接就化成齏粉,受勁吹起漫天飛塵,倩影拔地而起,與葉齊諸人劃過長空直至消逝遠方。


三小時不到,莆城千多里外的一處赤雷門城堡再次上演砸匾好戲,出手的仍然是芷兒,這妮子好像玩上癮了。

石砌而成的城堡宏偉壯觀,但在芷兒強勢之下仍如紙糊,正面硬被轟開十數米的大洞,佇立門外等著他們聚集,此處高手較前處有骨氣多了,出來迎敵的就有一個一流、二個二流。

不過看他們神情難掩驚懼、色厲內荏,也不能排除他們沒料到葉齊速度這麼快,而且不按牌理出牌的一下跑到這兒,所以撤離的慢了。

「赤雷門上樑不正、無恥之極,你若願棄暗投明放棄赤雷門身份,我也就不會再取你性命。」芷兒同樣將己方處理態度說一遍,差別只在於還有給一流高手選擇的機會。

可借對方並不領情,反而大聲斥喝鼓動眾多弟q子道:「呸~~我堂堂赤雷門豈容妳這賤人誣衊,是誰無恥了?本門司馬長老就是被你們狠毒的廢掉功力,彭長老為維護本門尊嚴討回公道何錯之有。不畏強勢,不予妥協,正是做為師門守護門人的最佳寫照,如此大義怎麼不叫我等誓死捍衛師門尊嚴。」

「對~~我們赤雷門不容蔑辱……」在他令人熱血沸騰的言語煽動下,一時間,無數門人的氣勢都提了起來。

聽聞那番顛倒黑白、扭曲作直的誑言,芷兒俏臉不禁給對方氣得紅彤彤,外頭觀視的葉齊諸人卻是對他更加鄙夷。

那傢伙也真不要臉,本來只有他一個必死,雖然還能另作選擇,可又害怕背叛師門會遭緝受刑,竟是想借所有人之力拚命一搏,他未曾跟先天高手對戰過,只以為憑堡內過五百人應有能力將芷兒擊退。

「呵呵~~好~~」芷兒怒極而笑,紫電槍擺出起手式,妙目含煞道:「想死就成全你,放心,本姑娘說到做到,現在給你們準備,我數到五才出手,一~~二~~三~~四~~」

她每一聲的尾音都拉得老長,雖是給人足夠時間運勁發力,散發的氣勢卻也如同山嶽壓在眾人胸口,威勢磅礡、氣焰熏天,眾人反抗先天強者的鬥志才剛被激起,根本稱不上堅定,這一會兒便又軟弱的產生動搖。

「五。」芷兒頓音一出,金紅烈芒猛然沖揚三丈,紫電槍猶似毒蛇出洞穿出氣芒,槍尖划動波浪般軌跡,霸勁迫風壓向前方諸人,二名二流高手受勢震懾,竟於下意識反退半步。

他們微一遲疑,芷兒槍勢見機添速、倍增凌厲,六丈之距眨眼即至,紫尖鋒利直取對方喉嚨。

「啊~~」對方眼見紫電槍瞬息臨喉,奪魂寒意隱隱迫喉,心臟猛縮、血液冰凝,感到死亡陰霾瀕臨,情不自禁爆發驚駭狂吼,幸虧他也稱得上是名高手,沒被心靈懼悚給嚇僵,手勢疾動、寶刀中移,千鈞一髮堪堪擋在槍尖之前。

「叮。」一聲細響幾不可聞,對方只覺霸猛巨力撼腕透臂,氣勁貫襲令得胸口如遭重鎚敲擊,身不由己的連退二步。

然而~~眼睛沒有閒下的他卻見紫電槍抖圈下晃,彷彿硬碰一擊後毫不受力,劃弧變式仍舊突刺進取,只是目標換成左胸心臟。

那傢伙駭然暴吼欲再劈刀下抵,無奈功力不足,僅能以刀刃從槍頭上刮過,槍勢卻紋絲不動,依舊直刺入心,叫聲斷喉般戛然而止。

芷兒槍勢交擊、下旋的變化迅捷無倫,全場也不過那二名二流隱約得見紫電槍一抹殘影,微退再進已是不及援救,招出半途,二人極具默契的停下攻勢,該死的人都已「成其大義」,自己何必再枉送性命呢!

其餘人站在後頭,所能瞧見的便是金紅槍芒從那傢伙背部穿出,交手過招迅在眨眼,眾人還有些茫然不知尊長斃命,芷兒已又輕跺蓮足躍空破頂,槍勢過處木石皆碎,再一次執行她的拆屋大業。

不曉得赤雷門的傳統是否就這樣,又有人組織門人去阻擋芷兒,可是仍與前一處一樣追不到。

但這次不一樣的是城堡不同於莊園,後來整體都快崩塌了,再留下來還不被埋進亂石裡,所以芷兒才拆一半就全逃光了。

順順利利的達成目標,葉齊一行人就近到城裡休息一日,而那赤雷門二處駐地被毀得轟轟烈烈,消息傳遞自是野火燎原般輻射開來。

伴隨其中的當然還有芷兒兩場的「演講稿」,另外就是葉齊放出的申明。

赤雷門為了包庇彭漢鴻,連番舉動表明與葉齊一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日便是向天下人提出告示,他們要讓赤雷門從大陸上除名,明日起,除了赤雷門駐地,就是掛有赤雷門三字的地方都在消滅範疇。

消息一出,天下震驚,各方勢力都明白赤雷門是將葉齊惹毛了,沒有任何緩頰餘地,直接就是要滅赤雷門,誰也想不出赤雷門該如何化解,總不能改名吧,唯一能肯定的是,赤雷門就算能夠獲得最終勝利也必大傷元氣。

第二天開始,赤雷門所屬產業就倒了大楣,被找上門的無一例外成為廢土,至於依附赤雷門的產業倒是幸運許多,只需將有赤雷門三字的牌子砸爛。

到了第五天,赤雷門損失之慘已然難以想像,十二處重要據點被毀,商店產業遭劫無數,幸虧人員喪亡不多,僅有四名一流沒命而已。

其實赤雷門的反應也是很快,後來的駐地根本沒人跟你抗衡,擺明了任由你拆,一流高手更是沒半個傻呆呆留著挨宰。之所以又多死三人,實在是他們作孽太深、惡貫滿盈,三人分屬二處不同地區的分部,都是從前殘害殺戮的人太多,刻意躲避時被仇家發現行蹤。

別人勢薄不敢與赤雷門敵對,仇恨只能深埋心田,如今適巧有了一絲報復機會,發現者立刻糾結一些同病相憐的人暗中監視,另外的人就到赤雷門所屬基業附近守候。

他們運氣不錯,得償所願等到、聯繫到葉齊諸人,帶領尋得「重犯」,經葉齊確認是赤雷門無誤,那三人自是在劫難逃,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第六章 ~赤雷約戰~




中午時分,葉齊一行浩浩蕩蕩在城內街道悠然漫步,他們作息時間是很規律的,「工作」完畢當然得好好慰勞肚子,玩玩鬧鬧放鬆心情,雖然,他們的工作也等於玩鬧。

芷兒仍是活潑的像過動兒,時不時與霜兒鬥上幾句,怎麼吵都不厭煩,大家聽著看著亦覺有趣,愈來愈樂在其中。

夢兒巧笑倩兮挽著葉齊胳膊,玉姿搖曳、顧盼生輝,天真純潔透著嬌豔嫵媚,迷人目、惑人心,香風過處令人不禁回首,羨慕、嫉妒所在多有,只是對於這麼一群風采絕世的人物,沒哪個不長眼的敢動歪心思。

早已習慣的眾人對路人目光視若無睹,悠然行至一處寬闊的廣場,中央是此城名勝,一柱腰粗的激風夾帶些許水氣從地底噴射五十米之高,水氣如霧自天空擴散八方,陽光中彩虹搭橋,飄灑下拂面清涼。

「哇~~主人好漂亮,主人涼涼的。」夢兒從遠方看到彩虹就很興奮,蹦蹦跳跳拉著葉齊進到廣場,甜膩聲語的用詞卻又叫人莞爾。

嘻笑開懷卻在中途生變,甫出街道至場區邊緣,夢兒的芳心竟是陡然一冷,萌生遭人惡意窺探的警訊,當即下意識地摟緊葉齊,螓首順著心意所指,轉向左側。

只見一名身披棕色長袍的人正陰冷地凝視自己,雙眼森森猶如野獸、毒蛇般充滿侵略性,赤裸裸的透露出內心齷齪淫慾,淫邪中又參雜幾縷亢奮,彷彿已將夢兒全身衣服扒光盡情蹂躪。

僅一眼,夢兒立刻把自身能耐給拋至九霄雲外,芳心顫顫、嬌軀瑟瑟,只知道狠狠縮緊玉臂,倚偎在葉齊身上尋求安全感。

葉齊心有靈犀感受到夢兒的害怕,似若同步的側首看向夢兒,然後再順其視線瞧去。

觸及對方淫穢邪靡的氣息,葉齊眉宇不禁深鎖交錯,隨之便覺左臂佳人酥胸柔軟壓得緊實,風元素突兀地凝聚起來,夢兒本性膽小怯懦,可在葉齊訓練下卻也多了另一種本能反應,有危險就開打。

「夢兒乖~~別怕……」葉齊趕忙安撫讓夢兒散去風元素,他一眼就看出對方是先天境界,身處鬧區可不能隨便打起來,但葉齊再抬起頭也已流露濃郁不悅。

感覺敏銳的浩飛亦不遑多讓,正張揚的瞪向那人,勾喙張合著示威,頃刻後,牠那對金瞳乍然凝縮,似有所覺的朝葉齊道:「那傢伙的感覺有古怪,好像……有點……惡魔喚師的氣息耶!」

葉齊聞其意念,臉色微變道:「是怎麼回事,好像?有點?你確不確定呀?」

「不曉得。」浩飛先是不確定,可是回答卻理直氣壯道:「反正就是有一點啦,先天境界的惡魔喚師氣息本就很弱,感覺不太到。」

「嗯~~這樣說就沒錯啦,既然有點就一定是。」牠愈說愈是囂張道:「這還是我太厲害才感覺的到,像你感知那麼差,屁也沒能感到一個。」

「對~~就你才能感到個屁。」

葉齊回牠一句諷刺就不再理牠,念頭一動轉對眾人道:「那人的氣息有問題,我過去查查他。」

「嗯~~」眾人點了下頭,等葉齊走出十丈後,便也不疾不徐的移步跟上。

那人發覺葉齊朝自己走來,神情露出一絲凝重、閃過一縷訝異,旋即轉進後方長街,葉齊見狀亦加快腳步跟上,直出二百丈的地區行人減少,雙方距離已不足十米。

對方驀地轉過身,聲音低沈道:「閣下一路跟著我,不知有何貴幹?」

「沒什麼。」葉齊語氣無比倨傲,直視對方的目光犀利如劍,對於一個朝夢兒流露邪淫不軌之人,他自是沒有任何好口氣,況且對方還有可能是惡魔喚師。

葉齊凝重的無上威壓更是不客氣地罩向對方道:「只是有些問題要請教,請你與我……」

「桀桀桀……」對方冷然詭笑,竟冷不丁的插嘴道:「不用請到哪了,就是要問我是不是惡魔喚師吧?」

「他怎麼知道我要做什麼?」葉齊一下也有些懵了,心跳速率不由得加快半分,氣機驟提、凝神以待。

後頭的芷兒諸人的注意力全聚在此,每一字問答皆未遺漏,聞言亦是呼吸微窒,反應飛快的騰躍上前,下一秒便分別站勢包圍對方,阻其逃走僅是次要,重點是要使他無法傷及他人、他物。

葉齊額頭皺紋卻是更深三分,有些搞不懂這傢伙,己方都已經表明意圖了,他居然還好整以暇的一動不動,不知有何陰謀。

不過疑惑於心、身動於外,眾人一將其困住,葉齊掌勢即刻發動,幡然探出數十爪影籠罩對方,似虛還實防不勝防。

葉齊盯著對方,對方卻也同樣凝注於葉齊的神情變化,見他出招欲擒自己,笑肌微微一抽,流露莫測高深的詭笑,當下身形一晃散發一層灰芒,迅影若電拔地十丈盡避爪影,橫向一折飛馳欲離。

「想走?」他的舉措大合葉齊心意,身形驟展、尾隨其後,飛行高度略低於對方,對方想再下地也會被他撩上去。

「追~~」卓越諸人低聲一喝,掠空飛凌,不過十人仍保持著緊鄰配合,他們也感到對方的反應古怪,飛行間仍是關注周遭,避免被人偷襲。

葉齊飛騰初露喜色,然而下一瞬就又被駭異所淹沒,對方速度之快竟不輸自己,雙方距離沒有寸尺拉近的跡象。

要知道,先天頂尖的速度也不過是無上初級的一半,即使擁有完全增速型幻靈的駱肇平,先天境界時也絕無可能媲美天上天境的速度,此刻情況焉能不叫葉齊驚訝。

「難道他隱藏功力?」葉齊心房一跳,全神貫注盯著前方,預防對方殺回馬槍,五里之距在雙方奔雷逐電的速度中轉眼即逝。

驀地,情景陡變,對方非是回頭殺來,而是身影在空中直接分散,如煙似霧被風吹得消失無蹤,一絲氣息也沒能留下。

「……」太詭異、太匪夷所思了,葉齊怔然呆在半空,一個人居然就在眼前不著痕跡的煙消雲散。

異變也在追逐起始之地發生,疾速飛逃的棕袍人竟從地裡冒出來,無聲無息的一閃,只剩棕色長袍脫身甩出十數米,一抹殘影拐入街巷,幾折後躍進一戶人家的窗口。

灰芒乍放,適才人影便如幻覺般消逝不知所蹤,只剩地底一股微不可覺的異常氣息,就是葉齊親至,不仔細偵測也無從察覺,一切就像早已計劃好的,過程流暢沒有半分延滯。

「什……那什麼東西……」

「不……曉得……眼花了?」

「快……快走。」

連番事件變化太快,周遭稀稀落落的路人見及諸人飛天,尚未回神又見棕衣人弔詭出現,一時間不禁打冷顫、聲語哆嗦,腳步不自覺的邁動想遠離事發地,一下子爭先恐後的四散急奔,普通百姓只想安份的過日子,對於這種遠超能力外的事件,就是再好奇也沒人敢去窺探究竟。

「人呢,怎麼不見了?」五里外的天空,芷兒追至葉齊身邊迫不及待的詢問,紫電槍已幻化凝形,警戒的打量四周。

其他人亦是同樣,他們也有看到人影消失,只是無法置信而已。

葉齊思緒瞬息千轉,最大的可能性只有一個,他繃著臉恨恨道:「應該是幻靈,走~~再回去看看。」

失去氣息追蹤,葉齊也僅是為確認自身猜測,已不奢望能找到人,果不其然,回返後只有撿到那件拋落的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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