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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異界大陸)火星引力 -【天辰】《連載中》

第260章 俺叫黑熊(下)

與李老接連交鋒了幾十個照面,黑熊依然無一拳擊中,身上卻已經挨了數次重擊。而李老也絕不好過,不但不敢有絲毫的失神,那不斷掠過身體的拳頭也總是讓他全身一陣難受。

嘭…… 又是一陣悶響,黑熊被正面擊中胸口,身體在空中連翻數個跟頭,一直倒飛了十數米才穩住身體。他身體雖然強悍無比,但李老畢竟是天級的實力,前幾次他還可以安然抗住,被擊中多次,護身之力必弱,這一掌讓他胸腔中氣血翻騰,腦中也懵了一下。當下一怒,主動上前,忽然跳起,半空中揮出一拳,帶著泰山壓頂般的威勢向下重擊向李老。

李老的身體一僵,腳下一錯已經安然避開,那一拳直接轟在地面之上,整個競技台都在一聲重重的「轟」聲中劇烈搖晃,向四周裂開數道觸目驚心的長長裂痕,而他的拳頭之下更是出現一個不知多深的大坑。李老的攻擊也轉瞬即至,重重擊在他的右胸,能量迸發間產生巨石相撞一般的悶響,黑熊的身體再次被擊飛出去。

李老長長的喘了一口氣,額頭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一層細密的冷汗。黑熊再次毫髮無傷的站起,只是,他這次卻沒有再次攻過來,而是緩緩的抬起雙臂,然後在一聲暴喝中狠狠地甩下……

「喝!!」

嘶!!

一聲大喝,震耳欲聾,而黑熊的上衣也在這一聲爆喝中化作萬千碎屑飛了出去,露出精壯無比的黝黑上身,小小年紀,那一塊塊的肌肉卻彷彿是由精鋼築成,隱隱閃動著金屬般的流光。他的臉色一沉,抬頭仰天,再次發出一聲驚人的暴吼……

「喝!!!!」

轟……

大地忽然顫動起來,整個廣場的人都清楚的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在抖動,彷彿隨時都會塌陷,崩裂,而競技台……如同被爆烈的炸藥炸開一般,化作萬千碎石,直直的飛向上空……

黑熊的氣勢,也在這一刻達到了一個無比駭人的程度,讓李老驚然色變。台下之人,更是如同見到魔神降世,在慌亂之中紛紛以驚恐的目光看向黑熊。

漫天的碎石落下,沙塵淡去,原本那高出地面足有一米的寬大競技台竟然消失不見,裸露出坑窪的地面,黑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只是他身上的肌肉明顯釋放出類似鋼鐵的詭異光澤,原本就粗壯無比的雙臂竟隱約更粗壯了一分。看著李老,他開始向前邁步。

「等等,先停手!」李老猛的抬手,黑熊也立即聽話的停止,不再向前。李老轉向龍胤,說道:「皇上,此子臂力之強實屬老夫生平僅見,老夫若要勝他,便只能以身法與之周旋,但這之中只要被擊中一次,老夫非死即傷。我與他並無怨恨,不想與之以命相搏,這場比試,老夫認輸!」

雖然李老不一定敵不過黑熊,但誠如他所說,與他交手真的是極其危險。林嘯只是中了他一拳,林炎也只是中了一拳,全部重傷昏迷。但在與林嘯交手時,他未用全力,在與林炎交手時,他使用的依然不是全力,此時全力一開,李老明智的選擇了主動認輸。

李老說完便退了下去,現場的騷亂依然沒有停止,每個人心裡都或多或少的存下了揮之不去的驚懼。擁有著如此可怕力量的少年,林炎竟直接與他拳頭相交,敗得真是一點都不冤枉,完全是咎由自取。

「俺贏了,俺贏了!俺可以當大官了!」聽到李老認輸,黑熊像個孩子一樣蹦跳了起來……或者說,他本來就還只是一個孩子。但看著他此時發自內心,完全不是做作的歡喜憨態,卻再也沒有一個人笑的出來。

不經意間,天龍國竟又出現了這麼一個足以以「驚天」之名形容的少年。十六歲便已如此,可以預想,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他的成就或許直逼那些神人。若龍胤將他留在身邊……他以後必將會是天龍國的「風朝陽」!

「李老,他所修行的是什麼功法?」李老回到他身邊後,龍胤低聲問道。

李老搖搖頭:「看來,他所言並無虛假。老夫活了八十餘載,自認對天下所有功法知之甚詳,但此子的力量所屬,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他的怪力和體內蘊藏的剛猛之力極有可能真的是與生俱來,否則,又怎麼可能在這麼小的年紀達到如此境界。」

「與生俱來?」龍胤微一皺眉,但神色之上卻更放心了幾分。這個有著可怕實力的少年,雖然表現的憨態可掬,十足一個土包子形象,但一向警惕慣了的他無法不懷疑他的來歷。

「同李老所言,他的力量所屬我也從未見過,應該真的是與生俱來的。天下奇大,能人異士何其之多。這個少年看上去也並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皇上若有懷疑,到時候遣人去他的家鄉一查便知。不過,老夫認為,這或許是上天送給皇上的一件天大的厚禮!」劉老也欣然說道。

龍胤聞言,微笑著點頭。他站起身來,先是大笑三聲,然後重重的說道:「好!好!好!黑熊,這場比賽你贏了,朕自會賞你一個大大的官做,你現在便隨朕去領賞吧!回宮!」

龍胤起身,在大群人的簇擁之下離開了坐席,高興的齜牙咧嘴的黑熊也連忙緊跟在後面,完全不知禮數。但周圍的人全部以驚懼的目光看他,無一能笑的出口。

這個人,太可怕了。以後,必是皇上身邊神擋殺神,魔擋殺魔的一把凶器。每個人都這麼想著。

黑熊進了皇宮之後,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東看西看,眼睛一直都在發直,兩隻眼睛完全都不夠用,嘴巴更是張的一次比一次誇張。行動也變得畏畏縮縮,唯恐哪裡做的不對。偶爾看到一個有姿色的宮女,便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看,那宮女若瞪他一眼,他就會連忙低頭,臉變得通紅,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次次逗得龍胤開懷大笑,越發覺得自己的那些擔心根本沒必要。

而當一盤盤山珍海味端到他面前時,他吞嚥口水的聲響都沒斷過,來不及吞嚥的從嘴角稀里嘩啦的流下,直接流到地上,惹得那些宮女忍不住竊笑。當龍胤大笑著點頭時,他就如一頭餓了八百年的餓狼,猛的撲了上去狼吞虎嚥起來,片刻之間將那慢慢的一桌子菜風捲殘雲般的吃個乾乾淨淨,連盤子都舔的油光滑亮,讓那些恭敬立在一邊的御廚目瞪口呆。吃完之後,他還傻笑著問了一句:「那個,還有嗎……」

龍胤再次哈哈大笑起來,今日|比賽之上所獲得的這個天大收穫讓他的心情難有的大好,他一邊笑一邊說道:「有,當然有。只要你以後跟在朕的身邊,聽朕的話,你想吃多少都會有,朕不但給你大大的官做,還會把你的爹娘接來享盡清福,你可願意?」

「跟在……跟在皇上身邊?」黑熊直接呆住,然後狠狠的嚥了嚥口水,結結巴巴的說道:「可可可是娘親說過,跟在皇上身邊的都是……最大最大的官,一百個村長都比不了,俺真的……」

「當然,君無戲言,皇上可是不會說謊的,那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龍胤點頭笑道。

「俺願意,俺願意!」黑熊慌不迭的點頭,兩手不停的搓動著衣服,興奮的不知該放到哪裡去。

「哈哈哈哈,好,那朕馬上便派人去把你爹娘接來。」

果然,當天下午,龍胤便派了數十人遠赴安慶城而去。十日之後,他們帶回了兩個瘦不拉幾的中年夫婦,他們雖然入宮之前被換上了華貴的衣服,但怎麼也掩飾不了那股埋在骨子裡的土氣。他們入宮之後畏手畏腳,走路都是小心翼翼,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將他們帶到廳中等候,便立即去稟報龍胤。龍胤帶著黑熊走了進來。黑熊一看到他們,立即驚喜的喊了一聲「爹」、「娘」,迎了上去。

「黑熊,他們說你在城裡當了大官,把俺們接來享福的,是不是真的?」那個面黃肌瘦的中年婦女抓著他的手臂說道,眼睛則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龍胤和他旁邊的那群人。

「是啊!」黑熊嘿嘿的傻笑:「是大官,是皇上給的大官。」然後很沒禮數的一指龍胤:「他就是皇上。」

一聽這人是皇上,這兩人慌不迭的跪了下去——那摸樣倒更像是嚇得癱了下去,一個勁的磕頭叫著「萬歲」,頭也不敢抬起來。

「你們就是黑熊的父母?」龍胤上前幾步,一臉溫和的說道。

「是……是啊……俺們是他的父母。」兩人戰戰兢兢的回答,全身都在哆哆嗦嗦的。

「呵呵,好,你們生了一個好兒子。以後,黑熊就跟在朕身邊,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們。朕馬上給你安排,讓你們住城裡最好的宅邸,穿最華貴的綢緞,吃最好的山珍海味,還有花不完的銀子,呵呵呵呵。」

中年夫婦驚喜的幾乎魂飛天外,磕頭如搗蒜,不停的喊著「謝皇上……」那中年婦女一拉黑熊,顫聲道:「快……快跪下謝皇上。」

對母親言聽計從的黑熊乖乖的跪下,「皇上不但是最厲害的人,還……還是最好的人,俺黑熊以後一定聽皇上的話,皇上讓俺幹啥俺幹啥,誰要是敢欺負皇上,俺一定會好好教訓他。」

「哈哈哈哈,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龍胤開懷大笑。
第261章 男兒淚(上)

當黑熊歡天喜地的送父母去新家之後。一個黃衣侍衛來到御書房,恭敬的匯報著:「那裡是一個沒有人願意居住的小山溝,只有那麼十幾戶人家,微臣當時找了半天才找到。聽那裡的人說,黑熊就叫黑熊,沒有大名。他爹叫大熊,他娘叫大花。聽那裡的人說,黑熊從出生之時就與常人不同,力氣奇大,十歲的時候就能把一棵粗壯的大樹拔起來,不過他娘把他管的很嚴,平時也不仗著力氣大欺負人,反而經常幫助那個小村落裡的人。後來,一個讀書人無意間到了那個小村落,說黑熊本領非凡,去參加城裡的比賽的話一定能贏,到時候可以有大官做,於是,他的父母便在外面找了個人,將他帶到了這裡。」

見到黑熊的父母之時,龍胤最後的那一絲懷疑就已經完全打消。此時更是再無懷疑。那果然是天生怪力,讓人不得不嘆其天賦之驚人。將他的父母接來,一來試探真假,二來穩定其心,讓他對自己忠心耿耿。三來,同樣可以防止萬一他有一天心懷不軌之心,可以要挾他的父母來逼他就範。

「另外,黑熊的父母堅持把自己所有的家當都給搬來,皇上要不要過目一下?」

「哦?可是有什麼奇物?」

「不是……主要是一些陳舊的鍋碗瓢盆,棉被、鋪蓋之類,還有裝水的瓶罐,木桶,米糊,硬饅頭……他們主要是捨不得丟掉。」

龍胤:「……」

從此,黑雄便成為了龍胤的貼身護衛,天龍城也無人不知黑熊之威名。龍胤只要外出,必將他帶在身邊,黑熊也對龍胤沒半點忤逆,奉若神明、大恩人,誰要是對龍胤不敬,他就會火冒三丈,只要龍胤一個神色,他就會上前一拳將其打飛。黑熊的父母也從此定居天龍城,每日結伴悠哉悠哉的外出閒逛,見誰都是樂呵呵的,日子舒坦了,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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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威將黑熊的來歷細細的講述完,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道:「當日我曾親眼目睹此子神威,當然讓人驚悚,你可要小心此人才好。」

「我明白了。」葉無辰點頭。

「你剛回來,先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一下吧。葉三,送少爺回房。」

「是,老爺。」葉三答應一聲,推著葉無辰向他小院的方向行去。剛走沒幾步,凝雪和瞳心就呼呼跑了出來:「我們來,我們來……」

葉三隻得讓開位置,讓兩個少女推著他返回。回到自己院子後,葉無辰再也忍不住,暢快的大笑起來。

另一方面。

冷崖攙扶著自己的母親冷氏,緩步從房中走出。此時的冷氏身體早已不復當年的孱弱,根本無需攙扶,但攙扶母親已經成了冷崖的慣性習慣。母親,現在已經是他唯一的親人。

母子相見,抱頭痛哭,整整三年未見,他們有太多話要說。冷崖訴說了他的三年,冷氏則同樣訴說了她的三年,只是他們不約而同的都只說了好的那一面。冷崖說著他三年裡的神速進步,卻未提半點所受苦楚,冷氏只提在葉家的舒心,未提半點內心的傷痛和眼淚。

這裡是葉家夫人的院子,冷崖右手一晃,手中瞬間出現了一把通體碧綠的短刃,他指著十米之外的那棵果樹,興奮的喊道:「娘,你看!」

他緩緩舉起拿著破風刃的右手,冰冷的殺氣不知從何而來,如被吸引一般湧向他的右手,那碧綠的短刃之上,竟開始閃動起淡淡的綠光。

一聲輕喝,冷崖的手猛然劈下,一股無形的氣浪帶起一陣刺耳的撕裂聲,那棵十米之外的果樹竟「咔嚓」一聲,被豎直從中間切成兩半。

看著滿臉不敢相信的母親,冷崖收回破風刃,堅定的說道:「娘,我已經變得很強了,以後誰都不可以再欺負娘。以後只要一邊陪在娘身邊,一邊苦練,總要一天,我會超過他……為娘爭一口氣!」

冷氏微笑著搖頭:「小風,你已經長大了,真的長大了,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娘真的很欣慰。你能有今天,還有娘這麼多年的安順,都是葉公子所賜,你要知恩圖報,明白嗎?」

冷崖沉默了一會,用力點頭。

冷氏輕嘆一聲:「你介懷的,是他死在葉公子手上嗎?當日,娘得到了他的死訊,雖然恨他,依然傷痛,但娘對葉公子卻怎麼都恨不起來。因為,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仇怨,恐怕那一次他們都是第一次見面。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的立場而戰,無論誰死,對方都是沒有錯的。娘相信,就算當初是他殺了葉公子,葉家的人也不會將我趕出葉家。小風,娘知道這些道理你都懂,但他畢竟是……你一時之間無法真正釋懷,沒關係,這是人之常情,相信過一段時間之後,你就會完全放下的。葉公子對我們並無虧欠,而我們虧欠他的東西卻是太多了。」

「我明白的娘,我都明白的。」冷崖認真的應聲。

「既然明白,那以後就跟在葉公子身邊,為他做事。娘當年便看得出他必非凡人,如今他雖然身體已廢,但龍就算斷了五肢,它依然是龍,它會想辦法衝天而起。相信娘的眼光,以你的性格,你永遠不適合做一個掌控者,那就去選一個真正的明主,去最他最鋒利的一把劍……你明白娘的意思嗎?」

「可是娘,我必須陪著你才好,怎能讓你一個人……」

冷氏打斷他的話,勸慰著說道:「傻孩子。娘現在在葉家吃穿不愁,一切安好,夫人待我如同姐妹,你又有什麼可擔心的。你是一個鐵錚錚的男兒,不可受娘親的羈絆,懂嗎?」

「不……娘,我天天苦修,就是為了能早點回到娘身邊,陪伴和保護娘,然後成為比他更厲害的人,為娘爭一口氣,我怎麼能再讓娘變的孤單一個人。」冷崖用力的搖頭。

「唉,傻孩子,既然這樣,以後你有空就多陪陪娘吧……葉公子回來這麼久,我還沒有去看看他。風兒,你先去問候一下葉老爺和葉夫人,再代替娘去見見葉公子,並代娘好好的感謝感謝他,好嗎?」冷氏板過冷崖的身體,一邊說著,一邊出神的看著他,最後伸出手來,輕輕的撫了一下他的頭髮。

「嗯,娘,你先進屋歇著,我馬上去。」冷崖輕輕點頭,只是母親此時的眼神讓他迷惑,他發現自己竟然讀不懂其中的含義。

冷崖轉身過去那一刻,冷氏忽然淚如泉湧,當冷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時,她眼前也已經是水濛濛一片,再也看不清什麼。

…………

三年之後,再臨自己的小屋。裡面的擺設基本沒有什麼變化,卻打掃的一塵不染,被縟也沒有絲毫的潮濕感。葉無辰半躺在床上,手中把玩著一塊拳頭大小,通體碧綠的晶瑩珠子。這顆綠色的珠子是他一年前得到。當初在斷魂淵下,那個充斥著可怕風元素的神秘禁地中心,他發現了這顆奇怪的珠子。

「哥哥,你為什麼總是喜歡看它呢。」凝雪和瞳心一左一右靠在他身前,好奇的看著這顆隱約釋放著晶瑩光亮的綠珠。葉無辰無事之時,經常把它拿出來,翻來覆去,一臉認真的觀看。

「因為這裡面可能藏了什麼有趣的東西。」葉無辰回答道。在那個連炎天威都不敢靠近的可怕禁地,這顆珠子卻安然存在於那裡的中心。而且……它顏色是綠色,正是密集的風元素所會呈現的顏色。

他無法不懷疑,斷魂淵下,那個神秘而可怕的禁地會不會是因為它而形成。如果是,那它當初所蘊藏的力量之大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而如果不是……那它又是什麼材料做成,為什麼會存在於那裡,那裡可怕的風又是什麼形成的?

葉無辰的肩膀部位閃過一抹白光,一個有著飄飄白髮的袖珍少女出現在他的肩膀上,吁吁的喘著粗氣,那張可愛的小臉有些泛紅,嬌小的額頭上已經是大汗淋淋。而她的手上,正拿著一張和她身體差不多大的白色字條。

「辛苦你了香香。」葉無辰用手指輕戳了她一下,從她手裡把字條拿過。嬌|喘吁吁的香香小聲的「咿呀」兩聲,化作一道白光返回他的體內。

「香香,好好休息,晚上還要出來陪我們玩。」凝雪對著葉無辰嫩聲說道。每次香香被累到的時候,都要休息好久才能恢復過來。

葉無辰將字條翻開,快速瞄了一眼,輕嘆一聲合上,說道:「還是沒有你夢姐姐的消息。他們想了很多方法想進入北帝宗的內部,全部失敗了,還差點被察覺。」他將字條放到瞳心手裡,看著瞳心用一道黑光將它變得完全消失,悵然道:「她現在應該已經是北帝宗的少主夫人了,不知她這幾年過的好不好……我原本還以為她是炎斷魂之女,早知道她是北帝少主的未婚妻,我就不該……」

「哥哥,夢姐姐那麼好,一定也過得很好的。」凝雪感覺的到葉無辰有些失落的心情,輕聲安慰道。

「嗯,希望她可以過的很好。」葉無辰輕輕出了一口氣。如果沒有那一晚的纏綿,他會選擇將她完全遺忘,但她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女人,想到她的身份……他無法平心以對。

「少爺,冷公子想見你。」門外,響起了小綠柔婉輕巧的聲音。這個當年稚嫩的小丫鬟也已經長成一個婷婷少女。自葉無辰「死」後,她便回到了王文姝那邊,現在葉無辰回來,她也跟著回到了這個小院。

「讓他進來。」

門被推開,一臉冷硬表情的冷崖走了進來,他的那張臉稱之為冰塊也好,石頭也罷,除了在他的母親面前,否則對誰都是又臭又硬。葉無辰打量了他幾眼,笑著說道:「不多陪陪阿姨嗎?」

冷崖上前幾步,認真的說道:「我娘讓我代她來謝謝你。沒有你,就沒有我冷崖的今天。」

「用不著謝我,我以前就說過,我有我的私心。」葉無辰一臉隨意的說道,但馬上,他心中忽生疑雲。冷崖的母親現在已經不復當年的孱弱,完全和一個正常人無異,而且她顯然是出自名門之後,當年雖然目盲,但言行舉止有著一種發自骨子裡的高貴和睿智。他回來之後,她原本必會第一時間來親自向他致謝,怎麼會做出讓冷崖替代之舉。

忽然間,他腦中閃過一瞬火光,心頭大震,大吼道:「冷崖!快回去!快去看看你娘,她可能要尋死!快去!」

冷崖猛的呆住,然後瘋了一般闖出門去,葉無辰緊緊鎖眉,「瞳心,我們跟上!」
第262章 男兒淚(下)

    冷崖心急如火,身形如風,達到了他平生以來最快的度。幾個聽到動靜的家丁剛一抬頭,便感覺到一陣狂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卻是半點人影都看不到。他雖不知葉無辰為什麼要說他母親要尋死,但有關母親性命的事,他怎敢猶豫,怎敢懷疑!

    來到母親門前,他推了一下,卻沒有推開,猛的用身體一撞,木門頓時崩裂,冷崖沖了進去……

    床上,他的母親靜靜的躺在那裡,安詳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如同在夢中夢到了什麼幸福的場景。而那微笑之中,還潛藏著深深的不舍。她睡的很死,很沉,那將門完全撞碎的巨大聲響都沒有將她驚醒。

    冷崖的心在下沉,痛的仿佛在滴血。他踩著虛幻的腳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那冷厲如刀的雙目,在收縮中一點點的渙散著。

    終於,他走到母親床前,壓抑著呼吸,將一根顫抖的手指伸向了她的鼻端……時間一秒秒的流過,冷崖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來冷,當他的手指在顫抖中無力的垂下時,他的眼前已經是空白一片,一種錐心、撕心的感覺吞沒了他全部的意識,他就那麼怔怔的站著,連呼吸都完全停止,如忽然死去了一般。

    依舊坐著木制輪椅的葉無辰在瞳心的推動下悄無聲音的來到他身邊,葉無辰的目光在冷氏的臉上一掃,揚起頭來,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為什麼……”冷崖的口中,失神的溢出不斷重複的模糊字眼,為什麼……他想不明白這一切是為什麼!想不明白!

    床邊的小桌上,躺著一張端放的字條,葉無辰讓瞳心將那張字條拿過,看了一眼,便拍拍冷崖的肩膀,將那張字條放在他的手中:“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你有著一個很自私,也很偉大的母親。她用自己的生命,給了你短暫的痛苦,也幫你決定了未來。”

    這張字條上的墨蹟未乾,最後幾個字則更是一眼便能看出是剛剛才寫上。每個字下筆都很輕,顯然寫的極快,但又每個字都工工整整。冷崖眼中總算恢復了幾分神采,他伸出幾乎僵硬的右手,將那張字條接過……

    小風,娘走了……自從當年他離世而去,我就有了追隨而去之心,當初與他的結合是一個荒誕的意外,他雖然從未對我有情,但我從來沒有悔過,恨過。他是一個真正的英雄,是我配不上他……小風,你回來了,能看你平安,看你變得強大,娘余願已了,再無牽掛,終於可以追隨他而去……小風,不要哭,要替娘高興,知道嗎。

    小風,娘剛剛和你說過,以你的性格,不可能成為一個掌控他人之人。你雖表面之上總是那麼的冰冷無情,但娘又怎麼會不知道,小風是最重情重義,是最孝順的孩子,如果娘不走,你的心裡就會永遠的記掛著娘,就算娘打你罵你,你也不會願意離開娘的身邊……你是一個堂堂男兒,豈能為娘所累所拌。葉公子對我們恩重如山,就算身廢,他日也必是飛天蛟龍,娘希望你能忘卻他死在葉公子之手,跟隨他左右,娘相信,葉公子會給一個最適合你的未來。

    小風。你看似堅強,能忍千般萬般苦,但娘知道,以你的性子,只有他和娘都死去之後,你才會真正的開始長大。現在娘走了,雖然不能在你身邊,但會在天上看著你,聽娘的話,不要讓娘失望,好嗎……

    手中的字條飄然落地,冷崖終於重重的跪在床邊,放聲大哭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冷崖這般的鐵骨男兒。他的哭聲太過悲戚,在悲涼的空氣中遠遠的傳了出去,讓人聞之心碎。葉無辰拿起桌上那個沒有蓋上蓋子的小瓶,悄然無聲的走了出去。

    手中的小瓶子顯得有些陳舊。顯然已經是準備多時。冷崖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冷崖,也可以說是唯一瞭解他的人,早在他回來之前,她就已經有了今天的準備。既是為了追隨風朝陽而去,也是為了不成為冷崖的羈絆。冷崖冷冰冰的外表下,有著一顆至情至孝的心,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和依靠,為了守護母親,他會豁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未來。

    冷氏……癡情、慈愛、偉大……一個真正的好女人該有的她全都有了,卻惟獨沒有一個好的結局。自從遇到了風朝陽的,她的生活便在淒苦和眼淚中度過……

    “吩咐下去,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裡。”走出院門,葉無辰對守在那裡的葉四說道。

    “是,少爺。”葉四恭敬的應聲。耳邊,依然是冷崖啼血般悲愴的哭聲。父親死了,母親死了……他再無親人,再無牽掛。

    戰神之子,必須長大。

    “父親,你認不認得這裡面是什麼?”葉無辰將那個小瓶拿出,放到葉威面前。葉威看了一眼,臉色稍變:“封心散!辰兒,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冷阿姨死了,她服了這個東西。”葉無辰說道。

    “什麼!?”葉威雖與冷氏少有交流,但她畢竟在葉家生活了三年多,乍聞之下,無法不大吃一驚。

    “冷阿姨三年前便已有死意,這次能看到冷崖平安回來,再無牽掛……當我和冷崖趕過去的時,她已經死了。”葉無辰說了其中的一半緣由,問道:“封心散?應該是種毒藥吧,冷阿姨果然是服毒自殺的。”

    葉威沉默了一會,悵然道:“封心散是宮廷之中用來賜死犯了大錯的宮女太監所用,我們葉家兩年前也曾用它賜死過一個下人。這是一種比較仁慈的賜死之法,服了封心散之後,初時無覺,須臾會感覺體內暖,應該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幾分鐘時間後就會產生困意,意識模糊,在一種類似睡夢的狀態中死去。這種死法沒有任何的痛苦。”他拿起那個小瓶,皺眉道:“這種封心散珍貴無比,一般不可能拿到。真不知她是怎麼得來的。”

    “沒有痛苦的死法嗎?那還好。”葉無辰苦澀一笑,這也算是一個淺薄的安慰了。冷崖的母親是一個真正的大智之人,用了這種無痛苦的死法,既減輕了自己的痛苦,更減輕的冷崖的痛苦。否則,她若是割腕、上吊,或者服穿腸草斷腸散之類死去,冷崖的痛苦會多增數分。

    整整一天,冷崖都沒有從那個房間裡走出來。在葉無辰的命令之下,也沒有任何人進去打攪。第二天淩晨時刻,天還未亮,冷崖便站在了葉無辰的房門前,葉無辰打開門前,便對上了他死寂的雙眼,一夜之間,他臉色蒼白無比,眼窩深陷,卻沒有了一滴眼淚和傷痛的表情,他的眼淚,早已經在昨天哭幹。

    從今天開始,他已經沒有了親人,沒有了任何的牽掛。他的身後,跟著眼睛有點紅的楚驚天。他昨日便一直守在院門口,但沒有進去,今日見他如一個木頭人般不聲不響的走出,他便急急的跟了上來,絞盡腦汁的安慰著。他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娘,但忽然就這麼沒了,他們同樣都成為沒有爹娘的人。三年的感情,再加上同病相憐,楚驚天內心替他哀傷,昨日因為胸中煩悶,還不斷捶打著胸口。

    “撲通”一聲,冷崖一下子跪在葉無辰身前,把他身後的楚驚天下了一大跳,他連忙想去把他扶起,但冷崖冰冷的身體硬的像石頭,任他攙扶,紋絲不動。

    “答應我一個要求,以後,我冷崖的命就是你的。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冷崖半點著頭,字字如堅冰,冰冷而堅決。

    帶著一臉睡意的葉無辰卻沒有將他扶起或讓他站起,而是凝重的說道:“你這麼做,無異於是把自己的一生都交到別人手上,你就不怕自己後悔嗎?”

    冷崖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字字堅決的說道:“不會後悔……這是我母親的遺命,無論是對是錯,就算你是十惡不赦之人,我也絕不違背!”

    “這樣做,真的值得嗎?你應該知道這個承諾代表的是什麼。”葉無辰皺眉問道。

    “值得!”

    “那好,說出你的要求。”葉無辰一聳眉毛,說道。

    “我要你……把我娘的遺體,和他……風朝陽葬在一起!”

    說道母親的遺體,他冰冷的聲音依舊是那般的平平淡淡,神情和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沉痛。母親用他的死來逼他長大。昨天一天,他在眼淚和巨大的痛苦之中想了很多,心也在這無情的打擊之中生了蛻變。

    楚驚天一時驚然,忍不住喊道:“可是……冰塊臉,這個也太難了……你先起來……”

    以風朝陽當年的地位、影響力和對大風皇室的貢獻,他的所葬之處必定守衛重重……就算不懼那些守衛殺了那些守衛又如何?葬在一起後必然會大風皇室的人所知,總不能生生世世的守在那裡。即使拋開這些不想,天龍國距大風國路途遙遠,帶遺體前往的話,恐怕到了那裡遺體也已經……
第263章 請求與誓言

「好,今天結束之前,冷阿姨的身體就會與風朝陽葬在一處。」葉無辰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她一片痴心,無怨無悔,卻生不能伴風朝陽左右,死後能長眠一起,不但是冷崖的心願,也是她一生的奢望吧。

「啊?這……」見葉無辰如此乾淨利落的答應,而且所指定的時間赫然是今天!楚驚天愣了很大一會,數次忍不住想要問他究竟怎樣才能做到。

冷崖聞言,右手舉起,字字清晰的念道:「我冷崖對天發誓,從這一刻起,永遠忠誠於葉無辰,對主人言無不從,永不背叛,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永不超生!」

「這這……唉,這都什麼事啊!」不明白其所以然的楚驚天用力的捶起了腦袋。

「你現在就發誓是不是為時過早了些,你就不怕我沒有能力完成?」葉無辰說道。

「主人說過的話,從來沒有錯過。」

葉無辰淡然一笑:「放心好了,我不會辜負你對我的信任,今天晚上,冷阿姨的身體就會完完整整與風朝陽葬在一起。而且……是你冷崖親手讓他們長眠一處。你很快就會知道,我就算身體廢了。也有成為你主人的資格。不過……以後你還是不要叫我主人了。」

「是。」

葉無辰想了一想,說道:「算了,隨你吧。你先起來。」

冷崖木然起身,楚驚天這才摸摸腦袋,問道:「葉老弟,這也太奇怪了,你和冰塊臉不是朋友麼,怎麼現在……」楚驚天用力的拍著腦袋,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葉無辰呵呵笑道:「楚大哥,你們之前說過要去參加天辰魔武大會,現在天下群雄湧動,距離開始的時間也已經不遠了。舉行的地點位於天辰大陸的中心,風朝陽所葬的天風城位於大風國的最東邊,離那裡非常之近,你今天也隨冷崖去天風城吧。那裡天下高手雲集,你們兩個雖然過於年輕,去了會被當成笑柄,但你們一旦出手,必定讓天下記住你們的名字。」

冷崖的雙目之中閃過一道精芒,楚驚天則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其實我現在也沒葉老弟說的那麼好了,爺爺一直說天下深藏不漏的強者不計其數,我們就算小有所成也算不得什麼的。」

「你們去了一試便知。楚大哥,你心性純良,但骨子裡卻是個好戰之人。能參加天辰魔武大會者無一不是站在天辰四國頂尖的絕世高手,應該能讓你過足癮。以你們的實力和年齡,雖不可能成為第一,但絕對會大放異彩。」葉無辰認真的說道。

「嘿嘿,葉老弟的話聽上去還是那麼令人舒坦。」楚驚天憨厚的笑了起來,然後又換上一臉疑問之色:「可是葉老弟……你能看出我們現在的實力?」

葉無辰笑而不語。

「還有啊葉老弟,你真的有辦法讓我們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到達那個什麼……天風城?」楚驚天繼續瞪大眼睛問道。

「你們到時候便知。」葉無辰神秘一笑。

「那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爺爺說那個比賽要二十五年才有一次,要是錯過了,就要再等二十五年了。」楚驚天期盼的問道。

「我?」葉無辰搖頭苦笑:「我就算想去,也不能去。天辰魔武大會沒有足夠的實力者誰也不敢前往,因為那種級別的戰鬥,若無自保之力的話,高手對決之時僅僅是外洩的能量餘波就足以輕易取人性命,自然也不會有單純的觀戰之人。以我現在的狀況,去了和尋死何異。」

「是這樣嗎?」楚驚天想了想,點頭道:「好像是這個樣子。葉老弟,你三年前原來那麼厲害,就連風朝陽都……」他聲音一頓,偷偷看了一眼冷崖,將下半句含含糊糊的掠過,接著說道:「要是那時候的你去參加那個比賽的話,一定能拿到第一的。」

葉無辰無奈一笑,也沒解釋。當初他之所以能斬殺風朝陽,其中的緣由根本不是別人想的那麼理所當然。他看了一眼依然黑濛濛的天空,忽然轉向冷崖道:「在將你和冷阿姨送去天風城之前,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這也算是,我對你能力的一個考驗。」

冷崖抬首,目光與之相對。

「守衛森嚴,有著浩大勢力的林家,你可敢闖?」葉無辰凝眉問道。

「有何不敢!」

「守衛重重,高手如雲的皇宮大內,你可敢闖?」

「敢!」冷崖依然沒有半點猶豫的回答。

葉無辰微微點頭,從衣袖之中,拿出了一張已經準備好的紙張:「林嘯你已經見過。這張圖上已經標好了林家所在和分佈,以及皇宮的大小宮殿分佈。我要你做的事就是……」

冷崖聽葉無辰細緻的說完,接過那張圖紙和一個小小的藥瓶,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身影如風馳一般很快消失在視線中。他慣穿黑衣,在這天色昏暗的凌晨時分也無需換裝束。

冷崖離開之後,楚驚天依然持續著他的目瞪口呆,此時終於結結巴巴的問道:「葉……葉老弟,那個林嘯,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嗎?」

葉無辰搖頭:「不是,不但不是惡人,還是一個真正的君子,風度翩翩,文德武兼備,從不做惡事。有很多人讚他、仰慕他。」

「那……那為什麼要……」

「因為我們的立場不同。」葉無辰回答道。

楚驚天對「立場」這個詞不是很明白,不忍的說道:「但就算立場不同,這麼做是不是也太……狠了。爺爺常說,殺人不過頭點地,但這麼做的話,這個人的一輩子就真的完蛋了。」

「狠嗎?」葉無辰輕唸一聲,半仰起頭,輕輕說道:「我一直都在後悔以前我沒有像現在這麼狠……正是因為我當初不夠狠,我和雪兒被逼下了萬丈深淵,如不是上天眷顧,我和雪兒都已經死了,葉家也會跟著完了,那些我愛的,愛我的人也會心痛終生……我真的很悔當初為什麼不狠,什麼事都想得太過周全,反而太多疑慮和顧忌,做什麼都思前顧後,束手束腳。現在我回來了,就要讓那些恨我、傷我、想殺了我的人,還有那些我恨和我想殺的人,全部步入我為他們設計好的結局!命運既然讓我來到了這個世界,那就由我來……掌控這個世界。」

葉無辰的這幾句說的很淡很輕,仿若夢囈一般的自言自語。楚驚天卻忽然覺得一股陰冷的風「嗖嗖」的從領口鑽入,讓他全身發冷,不自禁的打了幾個寒顫,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其實他還想問,為什麼葉無辰已經準備好了那張畫好地圖的紙和那個小瓶子,難道他在這之前就已經料到冷崖會找他,然後交給冷崖這個任務?

葉無辰臉上恢復笑意,和聲道:「楚大哥,你昨天一夜都沒有休息,現在一定累了吧。天還沒亮,先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吧。冷崖的專長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不用擔心他會發生什麼意外。」

楚驚天傻愣愣的點頭,心慌意亂的往葉無辰為他安排的那個房間走去。那個房間就在葉無辰的小院,和葉七葉八的房間緊挨。葉無辰剛剛呢喃的那幾句話,讓他心裡不由的七上八下。

他想起三年前,葉無辰離開他們之後,他的爺爺曾經和他說過,若能超過他,就從此遊歷天下,以手中之劍行俠仗義。若不能超過他,就追隨他身後。而現在,葉無辰明明身體已廢,他在葉無辰面前依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是一種很親切,卻是居於他下的感覺。

他對爺爺無比尊敬和信任,也自然不會違背他的話……但依他爺爺所言,他現在是毫無疑問的超過他才是,但那種奇異的感覺卻分明又是葉無辰在把他穩穩的壓著。他晃了晃腦袋,索性什麼也不想,回到屋裡就捂頭大睡。睡慣了木板床,躺在這種軟綿綿的床上讓他舒服的簡直如同到了天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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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城大街上此時安靜一片,基本沒有什麼行人。冷崖的身影在夜幕的掩飾之下如鬼魅一般前行。到了一個隱蔽的角落處,他拿出那張圖紙快速的翻看了一下,然後貼著牆壁向前行去。

林家大院安靜無聲,院中巡邏的守衛遍佈。大門門口,兩個持槍守衛半睜著沉重的眼皮,不時的打著呵欠,心思更是不知遊蕩到了何方,根本沒有察覺到一個漆黑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從高牆上躍過,落地時沒發出半點聲響。

冷崖在牆角之處閉目靜立了一會,記住了那些巡邏侍衛的行走路線,腳下一點,飛速的逼近林嘯房間的方向。

一小會之後,冷崖抓著睡死的林嘯翻牆而出,雖然手中多了一個沉重的人,但他的動作卻輕靈如前,彷彿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落地時也同樣沒有發出聲響。偌大一個林家,就這麼被一個人劫走大少爺而不自知。

林嘯呼吸勻稱。他自然不可能是依然在睡夢中而沒被驚醒,而是被葉無辰給冷崖的藥暫時迷昏了過去。他昏迷的時間不會太長,但就算他修為不弱,也不會過早的醒來。
第264章 毒手

天開始濛濛發亮,眼前,赫然是高手遍佈,守衛比之林家不知森嚴了多少倍的皇宮。普通高手想侵入都千難萬難,更何況還要帶著一個人。

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

冷崖全無懼色,他深吸一口氣,那雙眼睛閃爍著駭人的冷芒。他沒用從宮門方向入,而是避過那些宮外巡邏的侍衛,站在高達十數米的宮牆處,腳下輕微一點,便帶著林嘯悄然躍起,矮身站在了高高的宮牆之上,然後目光一掃,又是一躍,向前躍出十幾米,如一隻大鳥般落下,無聲的趴伏在了一個不大的亭子上。在宮牆和亭子之間,守著很多手持不同兵刃的人,無一人察覺。

葉無辰和冷崖說過,龍胤身邊有三個具有天級實力的三大供奉,但他們平時都只會守在龍胤附近。所以龍胤的寢宮方向不得靠近,否則極易被察覺。同時,宮中也遍佈著眾多靈級的高手,在移動時儘量控制氣息的外洩,以免被察覺。

皇宮的分佈冷崖已經死死的記在腦中,他目光如電,掃視了一下那些守衛所在,向目標的方向再次用力躍去。他選擇便是最難的踩著房頂在上空前進,因為只要稍一不注意,便會在可以鬆動的瓦片上踩出聲響,而如果可以做到在屋頂之上都無聲無息,那麼這種方式就會變成最安全的方式。就算是皇宮的守衛,也不會把注意力集中到屋頂上。

而冷崖有這樣的實力,他不但自身落下時如棉絮一般悄無聲息,就連他手中提著的林嘯也沒發出半點聲響。其難度比之一人獨來大出何止一倍。

冷崖就這麼在皇宮密佈的建築之上快速前進,每次躍起時,他都會把速度放到最快,滯空時間極端,偶爾有幾個守衛模模糊糊的察覺到有一個黑影從眼角閃過,也只會迷惑的瞄天空幾眼,當成太困造成的錯覺。

時間緩緩流過,天開始越來越亮,很快,五更天至,到了上朝的時間,龍胤剛要走出寢宮直奔天龍大殿,便見他的貼身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趕來,喊道:「皇上……皇后娘娘宮中的婢女小桃剛剛來稟報說……說……」

「說什麼?有話快說,別吞吞吐吐的。」龍胤眉頭一皺,怒聲道。

那個小太監吞嚥了下口水,艱澀的說道:「她說,她看到了一個人影闖進了皇后娘娘的寢房,她當時以為是刺客,就慌忙跑出去喊了大群的侍衛,誰知剛靠近皇后娘娘的寢房,就聽到……就聽到裡面傳來……」說到這裡,那個太監的聲音變得哆哆嗦嗦起來:「傳來那種聲音……」

龍胤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小太監嚇得冷汗淋淋:「這這這……這件事誰也不知道,請皇上定奪……」

龍胤全身發抖,臉色冷的可怕,他咬牙切齒道:「黑熊,隨朕去皇后宮裡一趟!!」

皇后楊秀所居的秀寧宮此時格外的安靜,那些守夜的四個宮中侍女無一居於宮中,反而全部站在宮外,全身不知是冷是怕,哆哆嗦嗦的。宮外,還站著一大群的侍衛,個個臉色不定,心神不寧,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臉陰沉的龍胤帶著一臉茫然的黑熊匆匆而來,侍女侍衛慌忙上前見禮,他們「萬歲」還沒喊出來,龍胤便已經快步步入宮中,看都沒看他們一眼。這些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聲音的侍女侍衛全部心跳加速,全身冷汗直冒。

龍胤直奔皇后楊秀的寢房,一腳向房門踹去。「嘭」的一聲,龍胤的身體在反震力下險些摔倒,黑熊連忙扶住他,龍胤指著眼前緊關的房門,咬牙道:「給我砸爛它!」

「啊……是。」黑熊立即向前,一拳頭向眼前的門上砸去。只聽轟的一聲,這扇堅硬檀木做的門如一層窗戶紙般被搗的稀巴爛,黑熊手在一抓,竟輕而易舉的將整扇門給摘了下來。

龍胤猛的步入,冷眼向皇后的床上看去,一瞬間,他臉色便變得漆黑如炭,難看的如同吞了一堆大便。

「哇!」黑熊怪喊一聲,猛的別過臉去:「我什麼都沒看見……娘說了,娶媳婦之前,一定不要看女人的身體。」

也許是活動過於劇烈,被縟已經被踢到床下,床上赫然躺著兩個白花花的身體,保持著交纏的姿勢抱在一起。先是龍胤一踹,然後又是門又被大力搗爛,床上的兩人都被這兩聲響動吵醒,龍胤看向他們時,他們也同時睜開眼來,全身痠軟無力,目光渾渾噩噩的看著和自己抱在一起的人,疑在夢中未醒。

「你們……好的很……好的很那!!」龍胤臉色發黑,嘴唇青紫,全身劇烈顫抖,牙齒更是咬的「咯咯」直響,彷彿隨時都會咬碎。

床上的人,一個是皇后林秀,另一個,赫然是她的親侄兒——林嘯!

林秀和林嘯如同從噩夢中醒來,分別發出一聲驚恐的怪叫。林秀猛的將林嘯推開,手忙腳亂的拽起一角床單遮住自己的身體,哆哆嗦嗦的喊道:「皇……皇上,假的……都是假的……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皇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林嘯從床上滾下,連滾帶爬的跪到龍胤面前,磕頭如搗蒜,語無倫次的哀求著:「皇……皇上,陷害……這是陷害,我……我根本什麼都沒做……皇上,你要相信我啊……我昨天明明是在家裡睡的……皇上,你要相信我啊。」

任他有著不凡的才華武技,但就算是個鐵人,在這種情形之下也別想能保持鎮定。

龍胤一言不發,臉上的肌肉一塊塊的抽動著,猙獰的可怕。看著他的表情,林嘯感覺到一陣的絕望。這是陷害……就算皇上明知道是陷害又能如何……他出現在皇后 ——自己親姑母的床上,而且那種感覺,更像是已經發生了苟且之事。給皇上戴綠帽,還是姑侄之間的驚天醜聞,是不是陷害,結局真的有區別嗎?

「黑熊,給他穿上衣服,然後把他拖出去。」龍胤冷笑一聲,看都沒看楊秀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宮外的宮女侍衛全部戰戰兢兢的守在那裡,沒有一個敢離開,更不敢讓別人靠近。見龍胤黑著臉走出,臉色扭曲的可怕,他們一個個心中打戰,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皇上的臉色已經證明,事情,果然如他們不敢想的那般。

「你們看到了什麼?」龍胤站在那幾十個大氣都不敢喘的皇宮侍衛面前,低沉著聲音說道。

那個侍衛小統領強作鎮定的上前恭敬道:「小人之前在附近巡邏,聽聞皇后娘娘宮中有刺客闖入,巡查一番卻並未發現刺客蹤影……是小人無能……」

那些侍衛也紛紛跪倒在地,惶恐的疾呼:「小人無能!」

龍胤一直臉色陰暗的看著他們,直到黑熊將幾乎癱軟的林嘯給拖了出來,他才重重的一聲冷哼,拂袖而去。黑熊也連忙拖著林嘯跟在後面。林嘯雙目無神,任憑身體在地上被拖動亦毫無反應,仿若知覺盡失。那些侍衛宮女見到黑熊手中衣冠不整的林嘯,紛紛內心狂震,睜大眼睛,如同看到了世界上最無法相信的事。

「馬上封鎖秀寧宮,以保護不力讓皇后受傷為由將裡面所有的人就地斬首。將皇后給我軟禁起來,哪裡也不許去……吩咐下去,朕身體不適,今日早朝取消!」龍胤黑著臉說完,帶著滿心的陰霾返回寢宮。

這件,除了龍胤、黑熊,還有那個貼身太監以及兩個當事人,所有知情者都被殺人滅口,這個醜聞本也該被完全的扼殺。但天大亮,天龍城變得熱鬧非凡時,林家林嘯與皇后林秀姑侄亂|倫的驚天醜聞以驚人的速度傳播著,不到半天的時候便幾乎是人人談論,人盡皆知,在天龍城引起了軒然大波。這個傳聞不知從何處傳來,內容極為詳盡,從他們被皇上捉姦在床,到所有知情的宮女侍衛被殺人滅口,再到皇后被軟禁,林嘯被秘密囚禁,說的一清二楚。不信者有之,嘆息者有之,起鬨者有之……

談論這種禁忌醜聞原本是殺頭大罪,但當週圍的人都在談論傳播時,那種對刺激事物的興奮感將恐懼感完全壓下,如今不管到了天龍城哪個角落,都能聽到有人在談論這件事。而且照這個程度發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整個天龍國都會知道。

而林家一天都大門緊閉,悄然無聲。反常之態讓人們更覺得此事極有可能。

「砰!」一個厚重的硯台被龍胤狠狠的摔在地上,將堅硬的地面砸出一個不小的缺口。他指著門口大吼道:「快去給朕查究竟是誰散播的消息,馬上給朕去查,查不出來,提頭來見!!」

「是…… 小人告退!」那個從未見龍胤如此大發脾氣的城衛軍首領戰戰兢兢的退下,慌忙離去。城中百姓或多或少會有人保持懷疑,但宮中之人卻大都知道此事極有可能…… 因為在消息傳開之前,皇后宮中的宮女,還有皇后宮外夜間巡邏侍衛已經被全部處死,皇上今日亦沒有上早朝——雖然他們不敢談論,但這讓他們無法不相信這個驚人的醜聞竟然是真的!

黑熊將那個硯台撿起,放回桌上,小心的安慰道:「皇上,我還從來沒見你這麼生氣過,要不我去把那個讓皇上生氣的人給狠狠的教訓一頓?」

龍胤臉色陰暗不定,究竟在如何處置林嘯……他恨不能將其碎屍萬段!但他又如何看不出,這分明是一場陷害,一場將他狠狠羞辱,又逼他毀了林嘯,毀了整個林家的陷害!
第265章 葉無辰,你夠狠!

「……但飛凰公主已經許給無辰之事,還望皇上不要忘記。她和我有了婚約,便是已經屬於我葉無辰。其他人,不管是誰,別說娶她,就連碰都碰不得。這件事,還望皇上……三~~思!!」

昨日,葉無辰最後那句帶著明顯威逼之意的話在他腦中迴蕩。龍胤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怒火攻心間絲毫不覺其痛。他咬著牙,從牙縫間硬生生的擠出帶著無比怨恨的字眼:「葉無辰……你~~夠~~狠!!」

此時的葉無辰,已經不是三年前在他面前還保持著恭敬的葉無辰。就是因為他昨日沒有當場答應取消林嘯與鳳凰公主的指婚,他今日,便用這種惡毒無比的方法毀了林嘯,毀了林秀,給了林家一記重重的悶棍,給了他龍胤無比的羞辱!!

能帶著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潛入皇宮之內,自然不可能是身體已廢的葉無辰所為,但他身邊,那個僅僅是看他一眼便讓他感覺到無名恐懼的黑衣少女,她要做到這種程度,輕而易舉!除了葉無辰,還有誰有理由廢了林嘯,辱他龍家和林家!

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皇上,林大人求見……」

龍胤還未應聲,林狂就已經連滾帶爬的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龍胤面前:「皇上……皇上,這是陷害,這是陷害啊。嘯兒他昨日明明是在自己房中入睡,他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皇上,這真的是陷害啊!!」

那個小太監慌不迭的退下。

龍胤重重的「哼」了一聲。

「……皇宮之中守衛森嚴,嘯兒就算有再大的本領也不可能闖到皇后房裡去。皇上,請你饒過嘯兒吧……微臣馬上讓他遠赴西疆,永遠不再回來,只求皇上能饒他一命……皇上!」

龍胤別過身去,寒聲道:「朕,又豈會看不出這是場陷害,但是又如何?朕今日辰時親眼所見,你讓朕怎麼饒過他!朕沒有把他當場格殺,已經是對你林家仁至義盡!哼!」

林狂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明知道是陷害又如何?這不同於陷害盜竊、殺人……而是真真實實的給皇上戴了一頂綠帽子,還是通過皇后而戴……這是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無法承受的最大羞辱,更何況他還是堂堂一國之君。若是他這樣都能饒過林嘯,還有誰會瞧得起這個皇帝。

林嘯完了,徹底的完了,被秘密}處死已經是他唯一的結局。但就算死,也不會死的一了百了,他死前就已經身敗名裂,死後還會成為所有人唾罵和不恥之人。一夕之間,他們林家一直引以為傲,寄以厚望的奇才就這麼被毀去,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這場陷害的幕後之人或許壓根就沒想過能瞞過誰,因為這是一個明知是陷害卻也無法挽回的惡毒之局。

一個人悄然走近,他進來之前,竟沒有小太監的稟報。這個人穿著怪異,一身的侍衛打扮,頭上戴著一頂過分寬大的侍衛圓帽,頭微微低下,帽簷將這張臉都遮蓋了大半。走進之後,見林狂癱坐在地上,一臉萬念俱灰之態,心下一跳,迅速向前道:「叩見皇上……屬下因事來遲,請皇上恕罪。不知皇上喊屬下前來有何吩咐?」

面色灰白的林狂忽然掙紮著站起,跪在那人身邊,扶著他的肩膀劇烈晃動道:「雲兒,你快求求皇上,你大哥是被陷害的,他不能死啊……你快求求皇上……」

他又跪著爬到龍胤身前,哀求道:「皇上,求您看到我林家世代忠心耿耿,為了皇上,雲兒這麼多年連家都沒有回過的份上,請饒了嘯兒的性命吧。老臣用項上人頭擔保,他今後絕對不會出現在皇上面前……」

那人抬起頭,然後又重重的垂下,說道:「請皇上開恩,饒過我大哥性命,此事分明是陷害,我大哥他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此人,赫然是葉無雲!

葉無雲,原本是林家已經「夭折」的二公子,林嘯之弟,林籲之兄。為了龍胤那個「遠大」的計劃,對皇上忠心無二的林狂在他剛出生之時便將其偷偷抱走,以一準備好的死嬰代替,於是,林家上下除了林狂,都以為這個二公子一出生後不久變成死胎。龍胤為了他「遠大」的計劃,不敢有任何的差錯,必然也不敢用不放心之人,而是選擇了林家之子。可謂用心良苦。

而若不是另一個葉無辰的出現,他已經成功了。

葉無雲是林家之子的事,世間除了龍胤、林狂、還有他葉無雲,再無第四人知……不,此時,又多了一個傻頭傻腦,對龍胤忠心無二的黑熊。龍胤對他沒有哪怕半點疑心,林狂和葉無雲也在他面前並無顧忌。而每次通知葉無雲前來,龍胤都會把身邊的三大供奉藉故支開。

「都給朕閉嘴!」龍胤怒斥一聲。葉無雲和林狂立即噤若寒蟬,再不敢多言。求皇帝放過給他戴綠帽之人,這和當面打他耳光並無區別。

「朕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殺掉葉無辰……記住,是最短時間!就算暴露,也要讓他死!!」龍胤心中的恨意幾乎將他的身體撐到爆裂:「最好是今天,就讓他死……殺了他之後,你想要的一切,朕都會賞給你!」

龍胤聲音中的低沉、怨恨與強行壓制的怒焰讓林狂和葉無雲心驚膽顫,林狂顫聲道:「皇上,難道……難道這一切都是那個葉家小兒……」

「哼!葉無辰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你要殺他,易如反掌!但要小心他身邊那個穿黑衣服的少女,你要下手,就必須在她離開的時候。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朕,只要他死!朕,恨不得現在就讓他碎屍萬段。」

龍胤的聲音低沉無比,葉無雲直聽的全身發冷,根本不敢多問,俯首道:「是,屬下一定在最短時間內讓葉無辰死。」

「是…… 讓他死,一定要讓他死……」林狂霎時明白了很多。這一切必定是出自葉無辰之手。也難怪昨日葉無辰如此衝撞皇上都強忍怒氣,原來他雖身體已廢,手中卻有著一個讓皇上極為忌憚的強者,也是那個人在沒被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將林嘯就那麼帶到宮中,先入林家,再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讓他最疼愛的孫兒忍辱待死,讓他成為皇后的女兒後半生盡毀,也讓他林家顏面盡失。他從未像這一刻那般恨過一個人。

「你不能離開太久,現在就回去吧。盡快的下手。你在葉家這麼多年,不會有人懷疑你的身份。就算失敗,你也大可說是貪圖林家家業,想成為唯一繼承人。朕,有無數的方法保你安生,讓你一生富貴,你去吧。」龍胤猛一揮手,胸口依然因怒氣和恨意劇烈的起伏著。為了洩今日之恥之恨,他不惜冒著暴露的危險動用了這枚費盡心思安插了十幾年,可謂天衣無縫的棋子。

葉無雲惶惶然起身,拉下帽子,匆忙退了出去。

「你去見他最後一面吧。黑熊,帶他去之前那個地牢的最下層見林嘯。」葉無雲走後,龍胤目光陰冷,淡淡的說道。

黑熊撓了撓腦袋,拽了拽林狂:「我帶你去……那個,你走前面吧。」他入宮也快一年了,也多少學會了一些禮數。

林狂站起身來,腳步虛浮,機械一般的向門外走去。這個年已七十的老人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之多。

同一時間,遙遠的大風國天風城。

「叩見皇上……不知皇上這麼早喊微臣來有何要事?」岳撼東行禮喊道,雖是在宮中,他依然虎目含威,身上釋放著讓人心折的霸道浩然之氣。他的面前,是臉色有著病態蒼白的風烈。

「朕,聽聞令嬡思琪今年年已十八,待閨未嫁,不知可有許配人家?」風烈問道。

岳撼東明顯的詫異了一下,如實回答道:「回皇上,小女並無許配人家,都怪微臣這些年……」

「那就好。」風烈打斷他的話,悵然道:「太子今年已經是二十五歲,卻依然心有所繫而遲遲沒有納妃。如今宮中民間也因此而偶爾傳出關於太子的流言蜚語。朕,不得不強硬一些了。」

岳撼東猛然抬頭,驚然道;「皇上,你的意思是?」

「呵呵,令嬡之名,朕早有耳聞。想必太子也挑不出什麼。不知道岳將軍意下如何?」風烈笑道。

岳撼東大喜過望,重新拜倒道:「承蒙皇上隆恩,小女若能有幸嫁入風家,必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微臣謝過皇上!」

「岳將軍同意就好,晚些時候,朕會去和太子細說。」風烈緩聲說道。此時的風烈,和三年前那個嚴色威容、雷厲風行的風烈有了很大的不同,周身上下蒙上了一層無力虛軟的色彩,仿若大病初癒。

「是,是。」岳撼東連應兩聲。這對他來說,的確是個天大的喜訊。他膝下無子,唯有這一女,若能成為太子首妃,再以他的身份,婚後極有可能被封為太子妃,太子繼位後便是大風國之後,讓她踏上一個女子所能達到的地位巔峰,同時讓他岳家的地位也一步衝天,他如何不喜。

片刻的安靜後,他沒有再得到龍胤的問話,抬起頭來,暗瞥了風烈幾眼,嘴唇微動,欲言又止。

「岳將軍可是有什麼問題要問朕?」風烈說道。

「皇上……要保重身體。」岳撼東躊躇了一會,還是說了出來。

果然,一如之前,風烈非但沒有點頭示意,反而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低沉著聲音道:「岳將軍……朕很早就說過,朕沒事!不許再在朕面前說保重身體之類的話!!」

「是……是微臣莽撞了。」岳撼東俯首道,心中則是暗暗一嘆。其實任誰都看得出,風烈一定遭遇了什麼才會有了這些時間以來的變化。至於究竟是什麼……除了風烈自己,沒有他人知道。

「沒其他事的話,就先退下吧。朕明天便昭告天下,並起手操辦太子與令嬡的婚事。接下來的時日,要勞煩岳將軍了。」風烈揮了揮手。今日,他雖是在和岳撼東談太子婚事,卻怎麼都表現不出該有的興奮之態,像是有什麼陰影環繞著他的全身,壓抑在他的心上。
第266章 葉無雲的機會

「是!微臣告……微臣還有一事不明。」

「說。」

岳撼東抬起頭來,臉色變的凝穩厚重,聲音錚錚如鐵:「三年,微臣整整忍了三年……這三年我們接連對天龍國邊境發動小範圍進攻,卻未有一次大軍壓境……以我大風國的兵力,若無葵水之干涉,發兵分取天龍國南中北,微臣有信心在短時間內逼天龍國陷入絕境……皇上,三年前,你坦言是南皇宗忽然干涉,警告三年之內不得毀天龍國疆土。南皇宗之強,微臣不會懷疑,亦不會有異議。但如今三年已過,皇上為何依然躊躇不前。皇上之心,應該比微臣更加急迫才對。」

空間變得安靜,兩個人的身體和表情都定格在那裡,時間,彷彿忽然停止。

「邪宗……」在岳撼東的等待中,風烈口中終於吐出這兩個字。

岳撼東大聲道:「皇上!邪宗雖強,但焉能和萬軍、百萬之軍相比。這一年來邪宗屢次在我們不經意間忽然出現,全殲小型軍隊,卻絕不敢觸犯大軍和顯露身份。我們何須懼怕它……皇上,你在微臣心中一直都是英武果斷,雄心如山……你究竟在怕什麼!?」

究竟在怕什麼?

怕什麼?

他所怕的東西,不要說說出口,就連想,他也不敢去想。

「你不會明白的……有些事情,沒有親身經歷過,是不會明白的。你,退下吧。」面對岳撼東激動之下的衝撞和逼問,他沒有生氣,聲音愈加蒼白無力。

岳撼東品味著風烈聲音中那深深的無力和若有若無的顫慄,心中那存在了許久的驚疑也悄然擴大著。他黯然道:「微臣告退。」

他們沒有發現,遙遠的上空,或許百米,或許千米,有一個銀色的身影靜靜的漂浮在那裡。銀色面具上方的兩個空洞間,兩道如劍般的目光直射下方,彷彿直接穿透了屋頂,落在了風烈和岳撼東身上。而隔著如此遠的距離,他們的聲音也沒有絲毫遺漏的落入他的耳中。

岳撼東離去之時,銀色面具後的嘴角輕微的勾起,勾勒出一個冰冷的弧線。隨後,他的身體回轉,飛馳而去,沒入雲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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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崖,做的好,你果然不會讓我失望。」葉無辰舒舒服服的半躺在輪椅上,半眯著眼睛,一臉的笑意。心中譏諷的念道:「林嘯,要怪就怪龍胤吧,如果不是龍胤想把我葉無辰的凰兒指婚給你,今日就不會是你,而是你父親了。」

姑侄亂|倫,呵呵呵呵……林家,這只是剛開始,作為龍胤的忠狗,就要有隨主人一起覆滅的覺悟——不,最好玩的是死之前被逼到瘋咬主人一口,呵呵呵呵……

面對葉無辰的誇獎,冷崖毫無動容。但今日滿城都在討論這件驚天醜聞,卻讓他心中默然驚駭。他不知葉無辰是如何悄無聲息的做到了這一點,讓不到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鬧得滿城風雨,其難度之大,比之潛入皇宮還要大上許多。

「冷阿姨的身體我已經遣人放入了最好的棺木之中。晚些時候,我自有辦法讓你們到達天風城。你昨日一夜未眠,今夜又有大事要做,先去休息吧。」葉無辰微笑道。

冷崖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離開。

此時時間已經快到中午,葉無辰才起床沒多一會。倒是讓前來匯報任務完成,又不願打攪他的冷崖從凌晨站到了現在。冷崖走後,葉無辰打了個呵欠、出了院門,在院門口的位置優哉游哉的曬著太陽,半眯的眼睛一直有意無意的瞄著門口。

沒讓他等太久,大門被打開,吃過早飯後就外出「採購」的葉無雲從馬車上跳下,吩咐下人們開始搬運東西。葉無雲的目光瞟了一下葉無辰小院的方向,冷不丁看到正仰頭閉目曬太陽的葉無辰,又馬上移開,吩咐完畢後快步返回自己房中。

葉無辰睜開眼睛,一聲冷笑,忽然悠然說道:「雪兒,你知道一個人如果很生氣的話,最容易做的是什麼?」

「生氣的話……」凝雪回想起自己少的可憐的那幾次生氣,然後終於找到了答案:「會……想打人。」

瞳心則不需要問,一定是想殺人。

「想打人……其實人生氣的時候,最容易失去理智,越是生氣,越容易失去理智。失去理智之後,被逼到一定程度,就會做出一些狗急跳牆的衝動之舉。」他分別抓起凝雪和瞳心的一隻小手,和聲道:「所以,你們兩個以後一定要少生氣,生氣的話,可是會很傷身體的。」

凝雪和瞳心都輕輕的點頭,不明白哥哥為什麼要和她們說這些。

「雪兒,瞳心,今天幫我一個忙……先推我到父親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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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以前總是在自己房間或者和葉水瑤在同一房間進餐的葉無辰破天荒的帶著凝雪和瞳心,來到了餐廳和葉威夫婦,以及葉無雲一起吃午餐。王文姝高興的合不攏嘴,不停的往葉無辰碗裡夾著菜,把葉無辰的碗裡夾滿後,又不停的向凝雪和瞳心碗裡夾著:「來,你們兩個小丫頭一定要多吃點,吃多了才能長高。」

敢情王文姝把凝雪和瞳心一直沒長大的原因歸結為營養不良。

「爺爺呢?」葉無辰問了一個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你回來之後,你爺爺他心情大好,今早聲稱這些年一直悶在家中,好久沒去探望一下當年並肩作戰的那群生死兄弟了,所以很早就拜訪故友去了。他老人家要是早知道你和我們一起進餐,肯定就不捨得走了,來,嘗嘗這個八寶鴨翅。」

葉無辰在座,葉無雲明顯顯得很不自在,一家人開懷暢談,他反倒像是個外人一樣被冷落在一邊。葉威夫婦雖然對葉無雲同樣疼愛有加,但這種疼愛是建立在一種感激和褒獎之上,又豈能和真正的血脈親情相比。

「唉,林嘯那孩子,怎麼竟然和皇后娘娘做出此等苟且之事,唉……」

葉威敲了敲筷子,嚴肅道:「婦道人家,這件事只是傳聞,是真是假還是不要下斷言的,就算是真的,也不要隨意討論。」

王文姝白了他一眼,不滿的將一塊大大的骨頭重重夾到他碗裡,卻也不再多言。葉無辰露出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葉無雲看在眼裡,心中暗恨。他從生下來就被當成一個工具,對林家的感情很淡,但再怎麼淡,他始終也是林家之人。他埋頭扒飯,卻完全不知其味。

「辰兒,雪兒和瞳心為什麼從來都沒換過衣服,娘記得三年前,她們就是穿得這身衣服。」王文姝一邊看著瞳心和凝雪的衣裳,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更奇怪的是,一黑一白兩個大小、樣式,惟獨只有顏色不一樣的裙子一直都是那麼的一塵不染,更沒有破損之處。

葉無辰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不方便出門,就算是想給她們換,也只能等身體好一點了。」

「這樣吧辰兒。」王文姝放下筷子,一臉疼愛的拍了拍凝雪的小肩膀:「我反正沒事,吃過飯後我帶她們去添幾件自己喜歡的衣服吧,可不要老是穿這麼一件衣服。」

「這……」葉無辰臉上卻露出猶豫之色。葉無雲瞥了他的表情一眼,心中冷哼一聲,他知道葉無辰猶豫的原因。如龍胤所言,那個穿黑裙子,從來不說話的少女有著驚人的實力,讓龍胤都頗為忌憚,也是葉無辰敢與龍胤撕破臉的依仗,從不離身。如果離身,萬一有人要加害他,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雪兒,瞳心,你們想要新衣服嗎?」葉無辰輕輕問道。

「我……想要。」凝雪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然後忽然又搖了搖頭:「我不要了,如果我們離開了,就沒人幫哥哥推椅子了。」

葉無辰一愣,輕然一笑,說道:「雪兒,說謊可不好。女孩子都會喜歡漂亮衣服的,哥哥下午也沒有事,只想回去睡一覺、你把我送回去,然後去和你幹娘親買漂亮衣服好了。」

凝雪又猶豫了小會,這才高興的說道:「好……那,瞳心姐姐一起去嗎?」

葉無辰沉默了一會,點頭道:「嗯,你們一起去吧。別太貪玩,早點回來。」

王文姝笑眯眯的說道:「這兩個小丫頭,真是被你寵壞了,連離開一會都這麼難。」她推了推葉威:「夫君,過會要不要一起去。」

葉威臉色一板,搖頭道:「上午之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我過會必須馬上去查散播謠言之人,並儘可能把謠言壓下。」

葉無雲的心裡忽然開始「砰砰」跳動起來,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這是一個多麼絕好的機會,錯過了這一次,再等到下一次不知要何年何月。

他偷偷的舒了一口氣,後腦之上分泌出緊張和興奮的冷汗。絕不能放過這次能順利完成,還不會暴露身份的機會!
第五卷 邪帝 第267章 得意忘形_

  午餐之后,葉威帶人匆匆出門。凝雪和瞳心把葉無辰送回臥房后,依依不舍了一小會,然后高高興興的跟著王文姝出門。葉無雲滿面微笑的將她們送出,一直看著她們走遠,這才讓守衛關上大門。倘若她們有事忽然回來,開門之時必有不小的聲響。

    周圍安安靜靜,葉家的人都在安安穩穩的勞作。葉無雲腳步匆忙的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間,然后不緊不慢的走出,走向葉無辰的小院。

    剛踏進小院,葉無辰的服侍丫鬟小綠端了一個茶盤腳步輕盈的走到他身后,一見葉無雲,她連忙恭敬的喊了一聲:“大少爺。”

    “哦,是小綠啊。我剛好有事找無辰弟,你先退下吧,這個我剛好給送去。”葉無雲和顏悅色的說道。在葉家,誰都知道葉無雲和藹可親,對每個下人都如同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般,在葉家有著極高的威望。

    “啊……是。”小綠稍微一訝,然后恭敬的把茶盤放到葉無雲手里。他和葉無辰關系不和,這是葉家誰都知道的事。難道這次小少爺歸來,他們也終于和解了嗎?

    “對了小綠,”葉無雲叫住了她,然后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這個小院:“這里怎么這么安靜,其他人哪里去了?”

    “回大少爺,葉七和葉八隨老爺出去了,小少爺的兩個朋友……哪位姓冷的少爺母親昨日剛剛過世,上午才准備好棺木,剛剛又堅持親自去買孝衣,那位姓蕭的少爺也陪他去了。凝雪小姐和瞳心小姐隨夫人出門去了,小少爺剛好趁著安靜休息。”

    “哦,原來如此。”葉無雲了然點頭。

    “奴婢告退。”小綠躬身一禮,裊裊離去。

    葉無雲几乎要忍不住仰天狂笑,他輕哼一聲,低沉的說道:“既然老天都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葉無雲將茶杯打開,拿出一個藏在懷中的小瓶,往里面散了些許的白色粉末,陰笑一聲,向葉無辰的臥房走去。

    葉無雲剛一打開門,葉無辰便睜開了眼睛,歪頭瞥他一眼,又把頭轉了過去,懶洋洋的說道:“誰讓你進來,給我滾出去。”

    葉無雲卻沒有生氣,笑著說道:“我們都是葉家之人,無辰弟為何總是對我如此敵視?如果為兄有什么對不住的地方,你盡管說出來,為兄一定改正,但千萬不可傷了和氣。”

    葉無辰鼻中發出一聲冷哼:“為兄?真虧你說的出口,趕緊給我滾出去,我三年前就說過,你不過是我爺爺撿回來的一條雜種,是我葉家養的一條狗,居然也敢厚著臉皮自稱大少爺。趕緊滾吧!”

    葉無雲臉色一黑,端著茶盤走了過去,將茶盤放在他床邊的桌子上,耐著性子說道:“無辰弟,既然你對為兄如此反感,那為兄以后不在你面前出現便是。這是小綠送來的香茶,趁熱喝了吧,也算是為兄這么多次讓無辰弟不高興的賠罪了。”

    葉無辰冷冷的瞥他一眼,便再也不看他,費力的坐起身來,喘了口氣,輕哼一聲,拿起茶杯來放到唇邊,剛要飲下,忽然臉色一變,手猛的一擺,將滾熱的茶潑到了葉無雲的臉上,陰沉的說道:“小綠泡的茶似乎不是這個味道,葉無雲,看來你在里面加了什么東西啊。馬上給我滾!”

    葉無雲原本心中興奮,被茶水一潑,壓抑的暴戾一下子涌上,他面色一陣扭曲,終于卸下偽裝,從懷中猛然拽出一把銀色的匕首,指向葉無辰的喉嚨:“葉無辰……我原本還不想讓你見血,都是你逼我的!”

    葉無辰眼瞳猛的一縮,臉上露出一閃而過的驚恐,身體不自禁的后縮一下,冷哼一聲,沉著臉,鎮定的說道:“葉無雲,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要你死!”捕捉到他露出的那一瞬驚慌失措,想到無論是三年前,還是剛才被他一次次的羞辱,心中涌起強烈的報復快感。

    “……狐狸尾巴果然露出來了,看來我罵你果然是沒罵錯。但你別痴心妄想了,就算是我死了,葉家也只會是由我姐姐繼承,還輪不到你這只被撿回來的狗。”葉無辰譏諷道。“我勸你還是把刀放下,然后給我滾出去,我還可以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否則,我只要出了什么意外,而下午進到這里的也只有你一人,任誰都會猜到是你所為!”

    “是么?”葉無雲非但沒有懼怕,反而猖狂的陰笑起來:“那為何四年前我殺你的時候,葉家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懷疑到我呢?嗯?”

    “四年前?你!那次……是你!?”葉無辰臉色驟變。

    “沒錯,是我……那次我能不留痕跡的殺你,這次也同樣可以。只是,你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走運了……哈哈哈哈,葉無辰,枉你被傳的如天人下凡,連皇上都對你忌憚三分,但在我面前,你就是個笑話,你葉家所有的人都是笑話……你以為我進入葉家就是為了圖謀你葉家的家產?沒錯,的確有人在圖謀你們葉家,不過不是過,而是……皇上!”

    葉無辰聞之,臉色陰沉不語,須臾后恨聲道:“原來……你竟是龍胤安插在我葉家的棋子!!”

    一切掌握手中的操控快感和報復的快感讓葉無雲的臉興奮的扭曲,為了博得葉家的寵信,他這些年在葉家辛勞無比,葉無辰歸家后又對他百般羞辱,他現在竟有些舍不得殺了他,而是想盡情的在他身上發泄,想看他驚恐和絕望的表情,要讓他知道他在自己面前其實一直是多么的愚蠢:“哈哈哈哈,皇上說你可能已經發現了他的意圖……但你發現了又怎樣,你那所謂的小聰明在皇上面前根本就是小孩子把戲,屁都不算,你不會想到,皇上早在二十年前就在策划這一切,皇上的心計之深,思慮之遠,又豈是你一個小小的葉無辰所能相比的。而我,也在十几年前就來到了葉家。原本,我被皇上所培養的目的里沒有殺你這個任務,但可惜……皇上給你母親下了藥,她卻依然把你生了出來,不過那藥也不是沒效果,至少生了你之后,葉家就再也沒生出下一個,而你,就算生了出來,也不過是個隨時都會斷命的病秧子……哈哈哈哈!”

    他拿著刀,在葉無辰的脖子上比划著,肆意的陰笑著,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么暢快過,這種能掌控一個人……還是一個多次侮辱自己之人的性命真的是一件無比痛快的事:“你放心,你死了之后,皇上不會動你的父親和爺爺,因為皇上還要他們在戰場上賣命,利用價值大的很,皇上可不忍心沒了他們。等你葉家絕了后,皇上自有辦法讓我成為葉家之主,到時候,葉家便是我的,也就是皇上的,而你的姐姐,也是我的……”

    砰!!

    右邊離他只有几米之遙的屏風被重重的踢翻在地,屏風后面,站了四個人。葉無雲猛一轉頭,便對上了葉威鐵青的可怕的臉,一瞬間全身冰冷,如墜冰窟。

    “雲兒……你竟然,你竟然……”王文姝依著葉威的身體,在巨大的打擊之下身體几乎沒有了站穩的力氣,她一手指著葉無雲,嘴唇顫抖,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葉無雲徹底的懵在哪里,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他明明看著葉威帶人出門,看著王文姝帶著凝雪瞳心出門遠去,他們如今卻如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這里,讓他無比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還是一個讓他絕望的噩夢。

    他猛的揮刀,想要劫持住葉無辰,但他的手剛有了動作,眼前便驟然閃過一道黑光,他還沒來得及看清什么,右手虎口已被震裂,匕首脫手飛出,身體也被不輕不重的甩了出去,在落地那一瞬,他的身上閃爍了一瞬黑光,他全部的力量也仿佛被這道怪異的光芒全部抽走,他癱倒在地上,睜大驚恐的眼睛,卻怎么也站不起來。

    葉無辰沒有讓瞳心殺他,否則瞳心只需要一個指頭,就可以讓他死上無數次。

    葉無辰半坐在床上,發出一聲諷刺的冷笑:“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樣愚蠢。當愚蠢的人在忍了許久,終于等到一次可以掌控一切的機會時,就會得意忘形到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堪稱得意的底牌計划都炫耀一番。你做的不錯,我想讓我父母聽到的,你已經全部都說出來了。”

    葉無辰轉頭看向葉威,發現他臉色冷的嚇人,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在輕微抖動,雙拳更是緊緊的攥在一起,銳利的雙眼死死的盯著葉無雲,眼神是一種常人所無法理解的復雜。葉無辰默然一嘆,他相信,葉威可以扛過這次的沖擊。他,畢竟不是葉怒。

    此時的葉無雲無異于從飄飄蕩蕩的雲端一下子落入了萬丈深淵,現在他就算他是個傻子,也該知道自己被葉無辰耍了,在他的算計中老老實實的交代了一切。在葉家潛伏十几年,兩次謀害葉家獨子性命欲使葉家絕后,如今事情完全敗露,面對葉威的臉色,他已經預想到了自己的結局。
第268章 心冷與解脫

葉無雲瑟縮著身體,爬到了葉威的腳邊,顫聲哀求道:「義父……」

砰!

葉威猛然踢出了包含著無盡怨恨與憤怒的一腳,重重的踢在了葉無雲的臉上,將他的身體狠狠的踢了出去,在地上連滾了數圈,然後痛苦的乾咳幾聲,吐出幾抹血絲,痛苦與驚恐之中,他眼睛一翻,就那麼昏了過去。

心腸素來極軟的王文姝非但沒有心疼,反而怨恨的看了葉無雲昏過去的身體幾眼,然後猛的撲到葉威懷中,放聲大哭:「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辰兒……」

葉威抬頭仰天,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假的……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從當初葉怒撿回快要被凍死餓死的葉無雲,到葉無雲挺身為他擋了一刀,再到將他收為義子,一切,都只是一場算計,一場陰謀。他葉家世代忠心無二,如今卻換來這樣的對待。他心中之痛,撕心裂肺,心中之冷,寒徹骨髓。

是啊,葉家究竟做錯了什麼,讓龍家二十年前就開始下毒手……誰來告訴他答案。

如果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天祐,他葉家,早已經在這惡毒的算計之中絕後,幾十年後,落入他人之手。

「父親,現在你都明白了嗎?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事。」葉無辰對著葉威說道。

今天,是他回來的第二天。兩天的時間,他便連續做下了數件大事。步伐極其之快。龍胤的惡毒計劃和葉無雲的身份,他三年前就已經察覺,但始終沒有向葉家言明,僅僅是有過幾次模糊不清的暗示。而再歸葉家的第二天,他便導演了這樣的一場戲。他已經不想再瞻前顧後,也因為,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

「今天早上那件事……也是你讓人做的吧。」葉威目光低迷,他的表情,已經足以彰顯他的內心之痛。

「是,昨日與龍胤撕破臉,就是為了讓龍胤一下子就猜到今天早上那件事是我所為。從而讓他對我恨之入骨,恨不得馬上將我碎屍萬段。而要殺我,最快最好的方法便是通過這個葉無雲。葉無雲今天早上外出,便是去見龍胤,所以,我便送了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葉無辰緩緩解釋道,又冷淡的瞥了狀若死狗的葉無雲一眼,冷笑道:「他這種被當了這麼久工具的可憐棋子,一旦有了機會,便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底牌都炫耀出去。」

「既然很早就察覺,為什麼不告訴我們。」葉威失神的念道。

葉無辰微微搖頭:「我無法告訴你們,如果我直接和你們說出全部,你會相信嗎?父親。」

葉威沉默。

「沒錯,你不會相信,頂多,只會有那麼一點懷疑。再說,父親,你是大智之人,這麼多年,你就真的一點懷疑都沒有嗎?」葉無辰問道。

葉威痛苦的搖頭:「不是不懷疑,是不敢懷疑,不能懷疑。」

「是啊,不敢懷疑,不能懷疑。所以除非他親口說出來,否則就算我告訴你們全部,你們也會下意識的去排斥,不會願意去相信世世代代的赤膽忠心,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對待。」

「辰兒……我可憐的孩子,怪不得你以前身體總是那麼弱,原來……原來都是娘不好,要是娘用藥的時候能小心一點,就不會讓你受那麼多委屈了。那年,還差點讓人把你害死,是娘對不起你。」王文姝來到葉無辰床前,抱著他悲慟的哭了起來。可憐她對義子葉無雲疼愛有加,卻沒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來所信賴和器重的,竟是安插在她家中的一把刀。葉家差點毀在他手上,她的親生兒子也差點死在他的手上(其實已經死了),她又悔,又恨,又後怕。

「辰兒,為什麼要偏偏選擇你爺爺不在的今天,你不想讓他知道嗎?」葉威徐徐問道。

「不能讓爺爺知道。」葉無辰輕輕搖頭,然後輕嘆一聲,悵然道:「父親,爺爺和你不同,他生在大陸混亂之時,一生之中大半的時間都在為了天龍國在戰場上浴血。當年,風太子風凌用半逼迫的方式讓姐姐下嫁給他時,父親你當時必定嚴詞呵斥過,而爺爺知道這件事時,會連猶豫都沒有太多的答應。不知我說的對嗎?對爺爺來說,忠心於龍家,忠心於皇上,可以說是他一生的堅持和必須遵守的信條,而爺爺的一生,也是為了這個而活。他現在雖然已經不在朝中,但任誰都會相信,如果天龍國再逢大難,他必定還會不顧老邁,親自披掛上陣。如果讓爺爺知道了這件事,他會如何?他不會是那種在知道了驚人真相後的憤怒、震驚乃至輕鬆,而是會…… 當一個人為之努力和恪守了一生的堅持和信條竟然是一個天大的諷刺,他會萬念俱灰,在痛苦中度過殘生,甚至,重病不起。」

葉威:「……」

「所以,不能告訴爺爺,讓這件事在他面前永遠是個秘密吧。處置葉無雲的時候,就和他說,他欲圖得葉家的繼承而想加害我。這樣,就足夠了。不要讓爺爺再關心政事,讓他安然無憾的度過晚年吧。」葉無辰說完,又微微一笑,輕聲勸慰道:「而我一直都知道,父親是個堅強的人。」

葉威動了動嘴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再堅強的人在這天大的諷刺面前也無法沉靜。

「龍胤昨日之所以對你如此隱忍,今天,又可以做下那讓滿城儘是風雨的事,都是因為她吧?」葉威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瞳心。剛才,便是瞳心帶著他們騰空而起,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般轉眼間便從葉家大門之外返回到葉無辰的房間之中。並在屏風之後,他們的周圍,用手製作出了一個淡黑色的結界,可以不讓裡面的任何聲音傳播出去。

葉威夫婦直到今日才知道了瞳心的不凡,內心劇烈震盪。

葉無辰輕輕點頭。一向忠心耿耿的葉威此時不再稱呼皇上,而是直接稱呼「龍胤」,可見他的心已經徹底涼透。龍胤以他的狹隘之心所作出的算計,換來的不是對葉家的掌控,而是葉家的仇恨與反目。

「能讓龍胤都投鼠忌器,看來,就連他身邊的黑熊和三老都不會是她的對手。辰兒,三年前,你就已經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現在,我更是看不透你,我們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心中所想,你如今所擁有的,所站的位置,都不是我這個父親所能比的。我,真的很滿足。」

對一個父親來說,還有什麼比自己的兒子遠遠的超過自己還要欣慰和驕傲的。

「你想做什麼,就盡情的放手去做,你的家人,誰都不會幹涉你什麼。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就隨時來知會我一生。我雖被人耍了半生,但也不是無能之輩。」葉威握緊拳頭,聲音漸冷:「我葉威就算是反叛,手下也會誓死追隨萬馬千軍。」

他沒有詢問瞳心是誰,又是從哪裡來的,沒有問葉無辰這幾年都做了什麼,如今又想做什麼。等他想告訴他的時候,他自然會告訴他,暫時不能讓他知道的,他不會去逼問,他只需要默默的在背後看著他,支持著他。

「謝謝你,父親。」葉無辰輕聲說道。

葉威瞥了一眼地上的葉無雲,疲憊的說道:「我累了,他,就隨你處置吧。」

「父親,等一下。」葉無辰喊住了他,說道:「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

「瞳心,讓他醒來。」葉無辰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葉無雲。瞳心一點頭,未有動作,眼瞳之中驟然閃動了一下黑光。而癱在地上的葉無雲如被雷電劈中了一般,全身猛的一震,然後如從噩夢中驚醒一般身體猛的彈起,睜大眼睛,大口的喘息著。

見他醒來,葉威強自壓下的心潮再次澎湃,他長長吸了一口氣,陰霾的目光中夾帶了若有若無的猙獰,死死的盯著他。忽然醒來的葉無雲神魂顛蕩了許久才總算回過神來,想起來了自己此時的可怕處境,慌忙撲倒在葉威面前,顫抖著哀求起來:「義父,我……」

「義父?」葉威一聲冷笑打斷他的聲音,「你還有臉叫的出口!!」

葉無雲掙紮著撐起上身,跪在葉威面前:「千錯萬錯都是孩兒的錯,但孩兒也是被逼的啊……我從小就無父無母,是皇上救得我,養了我幾年後逼我這麼做,我雖然不願,但皇上的命令和皇上的大恩,我不敢違抗。但和父親相處這麼多年,我其實早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把義父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求父親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父子情分上,就饒我這條性命吧……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這些年我們雖非父子,但勝似父子……」

啪……啪……啪……

葉無辰拍起了手掌,一臉的冷笑:「葉無雲,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沒想到你還有演戲的天賦。我不得不說,你的這張感情牌打的不錯。你再這麼精彩的演下去,說不定我父親真的會猶豫要不要殺你。」
第五卷 邪帝 第269章 時空錯位

葉無雲倉惶道:“是我對不起葉家,但我之前所說的千真萬確,皇命難違,但義父義母一直對我關愛有加,視若己出,在我心中早就如同親生父母一般,若有半句虛言……”

    “哎哎哎哎……先別忙著發誓,我怕一道天雷忽然劈下來把我這房子給毀了。你非但放著親生父母不孝順,反咒其雙雙故去,卻在這里大談親情,你父母生你不易,原來卻是生出個白眼狼,僅此一點,你就該天打雷劈。”葉無辰冷聲道。

    “我父母早就死了……”

    “哦?我昨日還見到那個人到中年依然不成器的林戰出現在我葉家,難道那是鬼魂不成?”葉無辰嘴角一扯,笑意中充斥著冰冷和譏諷。

    葉無雲和葉威的臉色同時一變,王文姝的眼睛也猛地睜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你胡說……”

    葉無辰的這句話,直中葉無雲的要害,讓他在震駭中語無倫次,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一件天大的祕密,因為一旦泄密,龍胤的所有計划都會敗露,林家名望必毀,龍家的名望也必毀,整個天龍國都會給予他們唾棄、嘲諷與憤怒。

    葉威此時本就對葉無辰的話全無懷疑,而葉無雲慌亂的表情已經無異于不打自招,葉威一時間全身發抖。

    “當年,林家的次子在出生后不到一個小時便氣息全無,林家上下都以為他悲慘的夭折,外人所知,也是如此。而就連他的親生父母都沒有發覺,那個剛出生的嬰兒被一個死嬰所調換。剛出生的嬰兒難辨相貌,而在那個人的刻意為之下一出生就被他抱走,連他母親都沒能看上几眼,所以很容易就蒙過了所有人。而那個人,就是林狂!他為了配合龍胤擺下這個能掌控葉家的局,不惜獻出自己剛剛出生的孫兒,也就是葉無雲——不,應該是林雲!而林家,它真正的主人不是林狂,而是龍胤。它的出現和發展全部是由龍胤一手扶持和帶動,所以林秀才會當上皇后,林炎會當上皇家學院的院長……林家的出現,便是為了針對我葉家,一次次引發矛盾,做出與我葉家抗衡的姿態來牽制葉家,分散葉家的注意力和遏制其發展。”

    葉無雲重重的癱軟在地,雙目之中再無神采。龍胤那籌划良久,天衣無縫,自認無人可識破,一切神不知鬼不覺的計划,原來早已經被葉無辰所識破……而且說的毫無遺漏。原來從三年前,龍胤在葉無辰面前的帝王表現就是一個笑話。估計龍胤一直以來在他面前所表現出的威嚴、大義、穩重、厚愛,在他眼里都如耍猴戲一般滑稽可笑。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龍胤,好一個林家……真是好算計,為了我葉家,你們真的是煞費苦心,煞費苦心啊!哈哈哈哈!”葉威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之中,三分悲慘,三分憤怒,三分心冷,還有一分解脫。

    王文姝走過去扶住他的身體,一臉擔心的安慰道:“夫君,你不要這樣……龍家既然對我們如此不仁不義,我們又何須因龍家而痛。一切,都交給辰兒吧,”

    葉威停止了笑聲,抓住了妻子的手,怨恨的看了林雲一眼,冷聲道:“辰兒……他就交給你處置了,你應該已經想好了處置他的方法。我累了……累了。”

    他腳步虛浮的向外走去,踏到門口時,他又回過神來,凝重的說道:“辰兒,我說過,不管你要做什么,都放手去做吧,你的家人,誰都不會干涉你的自由。”

    葉無辰重重的點頭,一直目送他們離去,這才把目光落到林雲身上。他還不能死,在今天之前,他是龍胤的棋子。而接下來,他會變成葉無辰的一枚不會用太久的工具。這個真正的林家二少爺,天生便是做工具的命。

    “龍胤,作為一個皇帝,你的做法其實讓我欣賞。但遇到我,就只能算你愚蠢。你對葉家的歹毒非但不會如你所愿,反而會讓你龍胤萬—劫—不—復!”

    “接下來,他應該去找水夢嬋了吧。算一算,他們所謂的‘大婚’之期也快到了。”看著窗外,他陰冷一笑。

    三年前,他以為水夢嬋欲嫁于龍胤之事完全為假,南皇宗只是以此更方便的滲透到天龍皇室內部,而且很明顯,他們做的很成功,一向自得的龍胤并不知道,他身邊最信任的几個人,竟十之**不是他的人。而做到一定程度,他們便會讓龍胤悄然亡去,新皇登基上再做手腳,這樣一來,他們的圖謀便會完成大半。而堂堂一個南皇宗公主,宗主之女,又豈會甘心嫁給一個年紀足以做自己父親的皇帝。

    但,三年了,龍胤依然沒有死,天龍皇室也依然風平浪靜,事實與他的預想出現了偏差。他已經開始冷眼旁觀南皇宗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果南皇宗公主水夢嬋真的嫁于龍胤,那么,局面的變化將是……

    而就在不久前,一個驚人的發現讓葉無辰震驚之余恍然大悟。

    但無論南皇宗想要圖謀什么,他都已經定死了龍胤的結局。因為龍正陽和龍凰兒,他不會讓他死,否則即使不被他們察覺是自己下手,心底也會愧對他們,畢竟那是他們的親生父親,所以,要么讓他生,但生不如死,或者,讓別人將他殺死。

    葉無雲,也就是林雲被葉無辰祕密關押。林家的下人很快便知道葉無雲和他的隨從葉五下午時分去了天龍國南方拓展葉家的生意,并沒當一回事。龍胤也自然不會發覺什么。他平時便與林雲聯絡極少,因為每聯絡一次都會多一分暴露的危險,除非是他主動召喚,否則就是三個月見不到也不會覺得蹊蹺。

    下午時分,冷崖和楚驚天按他之前所說來到了他的房間。此時的冷崖一身孝衣,頭纏孝巾,臉色冷硬。楚驚天雖然沒穿孝衣,但頭上也同樣纏著孝巾。葉無辰看了一眼天色,對冷崖說道,“時間也可以了,去把冷阿姨的遺體放到這里來吧,我送你們去天風城。”

    冷崖一聲不吭的轉身離去,楚驚天忍不住探頭探腦的說道:“喂喂,葉老弟,你真的能把我們一下子送到那么遠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方法?連我爺爺御劍都只能日行九千里……葉老弟,到底什么方法,快說來聽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葉無辰神祕一笑。又沒有得到答案的楚驚天只好瞪了瞪眼不再問。

    不一會,冷崖便肩扛棺木走了進來,然后把棺木小心的放在地上,目光看向葉無辰。葉無辰把一張已經折起的硬紙片放到他手里,說道:“現在,轉過身去,閉上眼睛,十秒之后再睜開。然后把這張字條交給你第一個看到的人,他會帶你去。”

    冷崖和楚驚天都是怔了一下,然后依言轉過身來。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忽然變輕,几乎同時睜開了眼睛。

    眼前,赫然已經不是他們之前所在的葉無辰的房間,而是一個不算太大的小木屋。雖然簡陋,但打掃的干干淨淨。這里,分明應該是一個貧苦農家的住房。冷崖的右邊,躺著他母親的棺木。

    內室的木門被打開,走出一個拄著拐杖,胡子花白的駝背老人,他睜大眼睛看著冷崖和楚驚天,如在看天外來客。

    “你們是……什么人?咳咳咳咳……”老人話沒說完一句,便氣喘吁吁的咳嗽起來,蒼老的身體搖搖欲墜,臉上如老樹皮一般的皺紋也緊巴巴的皺在一起。

    楚驚天和冷崖面面相覷,如時空錯位,只是閉眼的工夫,他們已經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老頭子,是誰啊?”一個老婆子的聲音傳了出來,聽聲音,便可以想象的到她的蒼老。

    冷崖一言不發的走了過去,將葉無辰給他的那張字條呈到了老人眼前,老人眨了眨渾濁的老眼,伸出一只顫抖的老手將那張字條拿在手里,再緩慢無比打開:“難道,是俺家閨女來信了嗎……”

    字條一打開,老人的眼角就猛地一跳,他細細的看了兩眼,小心翼翼的將字條放到懷里,忽然丟掉了手里的拐杖,腰身直起面對冷崖,那原本穢濁不堪的雙目竟變得如一汪清湖般清澈冷醒。他笑呵呵的說道:“原來是主人的朋友,請里面坐。”

    冷崖點了點頭,走了進去,楚驚天兀自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周圍,也連忙跟了上去。一進去便急聲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天風城之南,你們是忽然出現,我便猜到是主人之意,果然不假。兩位先請在這里休息片刻,天黑之后,必會如你們所愿。”

    這個老頭子看上去已經八十有余,但說話中氣十足,目光精芒畢露,他的身旁還有一個同樣蒼老的老太太,笑呵呵的看著他們。

    冷崖點了點頭,沒有多言。楚驚天張大了嘴巴,就在剛才,他還驚問著葉無辰究竟用什么方法能把他們送到天風城……沒想到,就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就這么到了?!

    這這這這這……

    簡直和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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