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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異界大陸)火星引力 -【天辰】《連載中》

第290章 幻神之子

這幾個北帝宗人的出現,也就意味著這屆天辰魔武大會的開始。現場的氣氛頓時有了微妙的變化。炎夕茗雖為北帝少主,但知道他的人可謂極少,這裡的這些頂級強者,識得他的人也只有炎天威幾人。就連炎夕茗自己也沒想到這裡會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自然是為了見識天下強者。而一般說來,無論是南皇宗還是北帝宗之人,都不會參加天辰魔武大會,以往那麼多屆都是如此,頂多,會來那麼幾個觀戰之人。不知是不想涉及俗世之爭,抑或是……不需要以致不屑。

這場二十五年一屆,無與倫比的魔武大會沒有華麗的舞台,沒有任何花俏的開場辭之類的語言,對真正的強者來說,這些都是多餘的累贅。四個老人中,領頭,也是年紀最大的那個人在眾人的注視之中緩緩的走向前去,一直走到正中的位置才停下,倒背雙手,凌然含威的雙目快速的掃動了一下四周,沉聲說道:「各位天下英雄,老夫為北帝宗首席戒律長老炎正,多餘的話老夫不想多說。就在此獻醜,領教各位英雄的高招。」

說完,他緩緩的抬起雙手,雙掌之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

這場天下頂級高手云集的魔武大會,也只有由南皇宗或北帝宗做「裁判」才能壓住這些絕頂高手。而這些南皇宗和北帝宗中人除了做見證,還是每一次天辰魔武大會的比賽開場者,將由他們,開始第一場高手與高手的對決。

炎正,北帝宗首席戒律長老,而從著裝來看,其他三個與他同行的老人應該也是戒律長老,這個炎正也必然是這四個老人之中修為最高之人。炎正之名從未有人聽說過,這些人中也從未有人見過他,但無一人敢小瞧於他。能在北帝宗中成為首席戒律長老,其修為之高不言而喻。

天辰大陸能到天級之境者極少,四個國家平均都不會超過十人——當然,這個數據只是那些公認的天極高手。而在南皇宗與北帝宗——大多數人都知道,這兩個龐然勢力的天級高手數量加起來,一定要超過天辰四國公認天級高手的總和。

而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北帝宗炎正,從他此時所外放的氣勢不難看出,他的修為,分明已經達到了駭人的天級之境。而且,至少是天級中階。

在上一屆的天辰魔武大會中,南皇宗派出的同樣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為一個五旬左右的中年人,有著靈級高階的修為,直逼天級。而北帝宗,直接派出了一個天級的高手來打響了第一場比賽的開始,頓時讓這裡從氣勢中感受到莫大差距的眾多靈級強者心下黯然與驚然。

楚驚天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但見炎天威和炎輕鴻幾人毫無要出手的意思,冷崖更是如冰雕一般動也不動,他頓時覺得心裡沒底,又把脖子縮了回去。

無聲的安靜之中,一個人影以詭異莫測的速度出現在了炎正身前,與他默然對視。他尚未開口,卻聽炎正說道:「葵水幻神武憔悴之子,武三思!威震葵水西南,無人敢惹。」

那男子眼瞳一眯,說道:「不愧是北帝宗,果然神通廣大。」

武三思這個名字,知道的人並不多。但「幻神武憔悴之子」的名號,卻讓眾人看向他的目光驟變,原本有些無精打采的人也開始凝目細細的觀察這個人。這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略微偏瘦,長相之上並無出眾之處,屬於丟在人堆裡便再難認出的那一種。眾人記住了他的長相,還有他的名字。

「他不是剛才那個和我們說話的大叔嗎,幻神武憔悴?很厲害嗎?」四丫戳了戳炎斷滄問道。

楚驚天此時已經張大了嘴巴,小聲的嘀咕道:「他……他竟然是那個幻神的兒子!」

「哦?你聽過他的聲名?」炎斷滄一臉興趣的問道。

楚驚天一搖頭:「沒聽說過,不過幻神武憔悴的大名我是經常聽到的。我很小的時候,爺爺就經常和我提起他,說武憔悴是他今生遇到的最讓他頭疼的對手,他不僅有著堪稱恐怖的靈敏與速度,最可怕的還是他鬼神莫測的幻影。二十五年前,我爺爺和他交手的時候,他就已經可以幻出三十六個難辨真假的幻影,現在,一定變得更可怕了。而這個人是幻神武憔悴的兒子,那他一定也和二十五年前的幻神一樣厲害。」

炎斷滄點了點頭,然後又輕微搖頭,低聲道:「幻神之強,堪當一個『神』字,但成神所需要的條件太過苛刻,並非每個人都有資格成神,這個人雖然是絕頂高手,還是幻神之子,但卻成不了第二個幻神,至少現在還不能。」

「哦?」楚驚天一臉的驚訝。

「二十五年前,幻神武憔悴與你此時的年紀相仿,便已經能幻出三十六重神乎其技的幻身,且讓老夫見識一番,你是否有當年的幻神之真姿。」炎正抬起雙手,釋放出灼熱的威壓。

武三思同樣抬起雙手,他這一生從未用過什麼兵刃:「家父的天賦千年難遇,在下不敢和家父相提並論,但也絕不會給家父丟臉……開始吧。」

聲音落下,他的身體也猛然晃動了一下,身體的動作,還有表情完全定格在了那裡,一動不動。

炎正也在此時,忽然移動目光,瞥了一眼自己的左上方,右掌猛然向上方拍出。不動而已,一動驚人,一股灼熱的力量轉瞬間彙集成旋轉的無形氣浪,衝擊而去。

南皇宗的水玉功與北帝宗的炎魂訣若由常人來修煉,都不過是尋常的功法而已,除了一些獨有的絕招,並無什麼特殊之處。但若由擁有北帝或南皇之血的人來修煉,卻可以經由其激發出血液中蘊藏的神力,可謂事半功倍,而且有所成之後,所衍生出的力量也便如和血液融合一般,操控起來無比自由,收發自如。

武三思的身體在這一瞬忽如空氣一般消失,而在炎正揮掌所向的方向出現了他的身影,迎著灼熱的氣浪,避無可避的他只好正面雙掌迎上,與他轟然對擊。一聲悶響,炎正身體一晃,武三思的身體在空中連翻兩個跟頭,飄然落地,臉色凝重。

「你不必驚訝,老夫對幻神的『殘像幻身』有所耳聞,剛才有所防備,所以才能安然以對。否則若老夫初次應對,必吃大虧。」炎正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說道。

殘像幻身,正是武三思剛才那般看似身影未動,實則已經轉移他處,凌空下擊。這自然不是快到如瞬移一般讓殘像來不及消失,而是一種速度與隱匿氣息完美結合,有點類似障眼法的特殊絕招,攻人不備。但若被識破反擊的話,反而會讓自己手忙腳亂。

這一回合的試探之後,武三思臉色變得愈加凝重,他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後眉毛沉下,慢慢的屏住了呼吸,腳步,緩緩的向前移動了一步,而隨著這緩慢的前移,身後竟拉出了一道不該出現的虛影。

再移一步,那道虛影也變得愈加明顯,而當他邁出第三步時,那道虛影便已經完全成型——反倒不像是虛影,而是另一個緊隨其後的武三思一般。隨著他的前進,又是一個虛幻的影像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武三思半眯著眼,以「Z」字型的路線向炎正靠近著,那一個個不斷出現的虛影混亂交替著,腳步更是虛虛浮浮,讓人根本無法識別究竟哪一個是他的原身。而在這混亂中,那一個個原本交疊在一起的真假影像忽然遠遠的分開,分成七個一模一樣的武三思,個個快若閃電的衝向一臉沉重的炎正。

這絕不是依仗極高的速度所造成的虛影,而是不知用什麼詭異的方法,製造出的神似真身的幻身。這也正是葵水國神話級人物武憔悴的駭人絕技,這些幻身究竟是如何形成,至今依然無人參透。面對幻身,大部分人首先會在震駭之餘大失心神,繼而手忙腳亂。武憔悴在四大神人之中或許不是最強,卻是其他三個最不願意交手的人。

「這就是爺爺說的幻神的『千重幻身』?果然就和真人一樣,難以分辨啊!」楚驚天死死的盯著那一個個的武三思身影,心中驚嘆無比,感覺就像是在看變戲法一般。但任憑他怎麼想,也想不出這些幻身究竟是怎麼出現的。

一、二、三……七,七重幻身!雖然遠不能和當年幻神武憔悴的三十六重幻身相比,但已足夠驚人。一些從未見過幻身的後起之秀更是紛紛睜大眼睛。

七個真假身影從不同的方向向炎正攻擊而去。炎正此時可以躲避,亦可以反擊,但如若他躲避或者反擊的方向錯誤,唯一的後果便是被狠狠的擊中……然而,面對這七個逼近的影子,他竟動也未動,而是忽然低喝一聲,身體表面驟然出現一層赤色的光芒,一股熱的可怕的氣浪也在空氣的傳遞下伴著濃濃的壓抑遠遠的傳了出去。炎魂訣所修行的並不是「炎」,即使修煉至頂峰也不會產生超過赤炎的溫度,但炎魂訣在爆發之時所衍生的奇異灼熱卻有著堪稱恐怖的傳播速度,短短的一瞬便可遍及周圍。
第291章 冷崖VS炎正

七個身影同時擊中炎正,其中六個在剎那間消失,只餘正前方的一個,他的右拳,正狠狠的轟擊在炎正的胸前……詭異的是,炎正的身體只是猛然向後傾了幾分,而武三思的拳頭就如被吸住了一般,動作僵持在那裡。

喝!!

一秒過後,炎正忽然怒眉倒豎,發出一聲驚雷般的大喝,身體周圍那層赤色的光芒如找到了宣洩口,從武三思拳頭擊中的地方狂湧而去,武三思頓時如被重錘擊中,在一聲痛苦的悶哼聲中直直倒飛出去,身體快貼到地面時才緩過氣來,身體一扭,雙腳如磁石般牢牢吸在地上,沒有摔倒,但臉色卻湧上一抹清晰可辨的紅潮。

「『千重幻身』鬼神莫測,著實讓人難以防禦,但你的功力本就不及我,釋放幻身之時必定還要分散力量,而我北帝宗的炎魂訣不但可用雙手釋放力量,全身的每一個部分都可,可以說是你『千重幻身』的天生剋星。這些花俏的東西,還是不要用了,若要勝過老夫,就老老實實動用你的速度和力量吧。」炎正倒背雙手,冷淡的說道,便如一個長輩在對晚輩說教。

武三思呼吸粗重,剛才的衝擊之下,他已經受了內傷。無需炎正的解釋,他也已經在剛才的那一擊中知曉了大概。他的一拳重擊狠狠打在了他的胸腹位置,而在他製造幻身的同時,炎正也已經開始在暗中積蓄著力量,在他擊中之後,那蓄勢待發的力量也瞬間對他進行了反擊……就如他所說的一般,炎魂訣力量的釋放並不是只能通過雙手雙腳,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可以收發自如。

一聲冷哼,武三思略作調息,便瞬身上前,這次,他果然沒再用千重幻身,而是毫無花俏的沖上去,以自己的速度與之周旋。

武三思不可謂不強,如今已經是天級初階之境,但和炎正畢竟有著不小的差距,幻身之技重在刺客一般的一擊必殺,根本不擅近身纏鬥,再加上他已經負了不小的內傷,十幾個照面之後已經開始呈現不支之相。他的動作輕靈無比,但在炎正外放的氣場壓制之下依然呈現著明顯的阻滯,讓他的優勢盡失。終於,他長嘆一聲,避開炎正一擊後旋身而退,嘆道:「在下技不如人,再戰下去也是必輸無疑。」

炎正雙手收回,冷淡的說道:「魔武界曾有言,天下武學,唯快不破。此言實在是荒謬至極。在老夫看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速度也不過是花俏的一種而已,實無太大用處。你今日若有和老夫比肩之力,必可完勝老夫。」

武三思聞言一皺眉,說道:「你錯了,我不如你,只能怪我學藝不精,在下絕不敢苟同速度不如力量之說……」

嗖……

如一縷風忽然吹過,一個消瘦的身影就那麼站在了武三思面前,讓他臉上露出了一閃而過的錯愕,心中下意識的驚然……這個人,好快的速度。

消瘦的臉,僵硬的面孔,冷漠的眼神,不高不矮,略微顯瘦的身材,此人,赫然是忽然衝出的冷崖。手中,握著不知何時取出的破風刃,直指炎正。

冷崖的出現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道道蘊含著各種眼神的目光鎖定了這個只有雙十年華,卻帶著濃濃戰意和驚人殺意站在炎正面前的男子。這個少年原本被他們忽視,但此時他忽然迸發出的無形氣勢卻讓這些站在天辰大陸魔武巔峰的高手們心中無法不為之動盪。

炎正細細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最後落在他手中的破風刃上,心中記起了關於這個人的信息,臉上輕微動容,點頭說道:「沒想到,老夫這麼快就看到了一個他日必橫行天下的絕世奇才,今天真是不虛此行。」

得到北帝宗首席戒律長老如此高的評價,卻無人覺得言過其實,因為單單從氣勢之上,便可輕易看出,這個雙十年華左右的青年男子,竟然已經踏上了天階!

能在這個年紀踏上天階的也並不是沒有過,而他們十幾年,幾十年之後,必是能讓天下風雲動盪的傳奇人物。在之前的百年之內,在二十幾歲便踏上天階的,人所共知的只有一人……戰神風朝陽。

這個少年的出現,讓他們如何不驚。而這個人此時的表情和他釋放出的冰冷與駭人的殺氣,分明是一個注定無情的災星。他們彷彿已經看到整個天辰因此人而顫慄不安的一天。這一天,已經近在咫尺。

楚驚天剛要下意識的大喊出口,卻被炎斷滄拽了一下衣角,低聲道:「不要干擾他。」

楚驚天這才收回差點破口而出的聲音,神情之中又是興奮,又是期待,也有著不小的擔心。他和冷崖三年之中共同進步,幾乎每天都在刃劍相交,熟知對方的一切。而如今,冷崖僅僅踏入天級低階不足一個月的時間,面對這個氣息渾厚無比的炎正,他真的有勝算嗎?

「小兄弟,小心。」武三思稍呆了一會後,記住了冷崖的樣子,用極小的聲音說道,然後轉身離開。今天,他已經看走了眼。不由自主的,他看向了之前和冷崖一起的那幾個年輕人……如果他們都如這個少年一般的話,那麼……未免也太過驚世駭俗,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你應該是叫冷崖吧?你不需要奇怪,三年前,你曾經帶著戰神風朝陽的利器破風刃出現在天龍國,讓我們對你有了不小的興趣,後來偶爾得知,原本你竟是風朝陽之子……僅僅三年的時間,你竟從當初那個不入眼的稚兒到了如今的地步……戰神的血脈,果然讓人驚嘆。你的父親雖死,但能有你這個不輸給他的後人,他雖死亦無憾了。」炎正不無感嘆的說道。

氣氛再次為之一凝,仿若編排好的劇本,繼幻神之子後,這個戰神之子緊隨其後出現在了炎正面前,吸引著每個人的眼球。從未有人聽說過戰神風朝陽有後,但以炎正的身份,他斷然不會吐露虛言。他們在不經意間,又得到了一個有著非凡意義的消息。

戰神之子,難怪竟有著如此的氣勢!他們開始期待著他的表現。

縱然這個炎正三言兩語道出了他的身份,冷崖依然平靜無波,氣息已經悄然鎖定了炎正,準備發動攻擊。

「戰神攻防皆達神道之境,而你,卻靠的氣與速,看來,你之所以出現,是對我之前所言有所不滿,那麼,就用你的實力來證明吧。」在冷崖面前,炎正沒有託大,兩隻雙手泛起淡薄的紅光,臉色也稍加凝重。

不過,他內心輕念一句:根基太淺,不足為懼。但,如果他再這麼發展下去……

滋~~

如一張厚厚的紙板被一把不是很鋒利的刀用力劃裂,冷崖的身體已經如一陣狂風般狂嘯而去,又誰會相信,那是他手中的破風刃切開空氣時發出的聲音。

隨著冷崖這驚雷一般的移動,場中大多數的高手都下意識的皺眉,思索著自己在有防備和無防備之下躲過這一擊的概率。冷崖的這番出擊,便如一支被拉至滿月的弓射出去的利箭,加速的過程小到幾可忽略不計,那一瞬間的爆發力堪稱恐怖。讓人無法不驚懼的想到:且不說此人其他實力如何,若是他隱於暗中,對目標猝然出擊,天下間能躲過他偷襲者,能有幾人?

那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能躲過的又有幾人!?

嘶……

炎正的雙掌齊出,如一把鐵鉗般將冷崖的手死死的錮住,而冷崖手中的破風刃已經刺穿了他胸前的衣服,觸到了他的皮膚,只要再向前一絲一毫,便足以讓他見血。

那數十年的經驗和在這數十年來幾乎成為本能的危機意識讓他在電光火石間自發的抬起了雙手,接下了冷崖這猝然爆發的一擊,當他的手將冷崖的手箝制住時,心也跟著猛然跳動了一下,那不是輕鬆,而是本能產生的後怕。

「好驚人的速度!」炎弓洛不禁的低呼出聲。

「是啊是啊,連我爺爺都說,他在那個什麼『快准狠』上的天賦,難有人比得上他了。」楚驚天點頭應答道,但心裡依然緊張。因為楚滄溟同樣說過,冷崖的天賦將讓他變成黑暗中的魔神,成就無數人的噩夢,但他不適合擁有招式和強橫的力量,也就不適合正面的戰鬥……而此時,冷崖拿破風刃的右手竟然被炎正不知是巧合還是機敏的禁錮在掌間,這對冷崖來說,是個極壞的情形。

「你的速度果然驚人,但……沒有力量,你一旦被鎖住,就再無威脅可言!!」炎正一邊說著,手也越收越緊。冷崖臉上的肌肉開始輕微的抽搐,將所有的力量灌注右臂,卻怎麼也無法掙脫炎正的手掌,反而被他越握越緊……他沒有試圖動用左手,因為那反而會導致力量的分散,讓他更無法掙脫。

冷崖,他就像是一把利刃,猝然射出時,可以將來不及躲避的敵人割喉而死,但一旦刀柄被他人抓住,沒有足夠力量掙脫的他便如待宰羔羊一般。他本身就沒有強橫的力量,在有著天級中階實力的炎正面前更是難以匹敵。
第292章 殺心,驚天之怒

咔嚓……

清脆的斷裂聲,冷崖的表情一陣扭曲,楚驚天的心也跟著猛跳了一下,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衝過去的時,炎正的雙手卻忽然鬆開。

正忍受著鑽心劇痛的冷崖猝不及防下向後一個踉蹌,而當他剛剛回過神來時,一股讓他五臟六腑都幾欲沸騰的駭人氣浪已經襲到胸前……竟然炎正在鬆手之後,在冷崖短暫的錯愕間,雙掌緊隨而至……

這一擊,炎正用了他的全力,就在冷崖被重重擊中,灑血遠遠飛出去的時候,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一閃而過的陰森。這是一個讓他無法不顧忌的人,而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又都在告訴他這是一個無法掌控人……那麼,最好的選擇便是在他還未完全長成一個巨大的威脅前將他毀去。

「冰塊臉!」

楚驚天一聲驚呼,縱身向冷崖飛去的方向撲去,但在磅礴的力量衝擊之下,冷崖飛去的速度何其之快,灑血的身體在腥鹹的風中衝出了落辰崖。當楚驚天的腳步被迫停止在落辰崖邊時,冷崖的身體已經如一片敗葉般墜下,墜入了百丈之下的落辰湖,濺起了一個翻騰的水花,那片水,一小會的時間便漾起了一圈開始擴散的紅色。冷崖的破風刃也幾乎在同一時間落入水面,隨著他墜入落辰湖中。

楚驚天眼前一黑,一下子跪倒在崖邊,怔怔的看著下方的湖水,茫然不知所措。他的身後,鋪著一道猩紅的血線,可想而知,炎正那簡單的一擊,讓冷崖受了多麼可怕的創傷。

炎弓洛的腳步邁出,卻被炎天威抬手止住,低聲道:「你忘了主人的交代了麼?」

「可是……」

「沒有可是,無論主人說的是對,還是錯,我們都不該有任何的忤逆。」炎天威半閉著眼,表情如常,彷彿他的眼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明白了。」炎弓洛點頭,心裡卻是更加的揪緊。

氣氛變得詭異的安靜,他們親眼見證著一個絕世神才的出現,才不過須臾的功夫,竟又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毀去,心中的情緒,不可謂不複雜。雖與冷崖素不相識,但那種深深的痛惜卻開始折磨著他們。

「你出手……未免太狠了。」原本坐在那裡調息的武三思猛然站起,臉色極其難看。

「比鬥之中無需手下留情,有所傷亡本就是常事,這是歷年天辰魔武大會的規矩。」炎正不咸不淡的說道。

「規矩?沒錯,這僅僅是個規矩而已!而他,只是個晚輩,你完全可以避開,為什麼還要下此毒手。你堂堂北帝宗,又是一個長輩,這麼做未免太讓人心寒了。」又是一個中年男子背依石壁,冷然說道。

「乾淨利索,根本無須過問什麼原因,無需是管對方什麼來歷,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這就是我北帝宗的作風。」林正臉色也沉了下來。

「哼!以往天辰魔武大會雖然偶有傷亡,但那時的傷亡是在雙方結有大仇互下狠手,或者勢均力敵久戰之後,而他與你一無恩怨,二來他遠不及你,你勝他輕而易舉,何須下此狠手!今天之前,我還對你北帝宗心中嚮往,而你如此作為,未免讓人不齒了!」

「不要說了!」

一聲壓抑著強烈怒氣的低喝聲中,楚驚天從崖邊站起,緩緩的轉過身來,他低頭著,牙齒緊咬,緊閉雙目,拚命的壓抑著幾欲湧出的眼淚,全身上下都在輕微的顫動著。

對當初那個處在封閉世界裡的楚驚天來說,痛苦,便是被爺爺責罰,被爺爺拿走滄溟劍,被什麼利器劃了一下……心痛?那裡,沒有太多情感糾葛的他不會明白是真正的心痛。

冷崖墜下的那一刻,他終於體會到了一種撕心的痛。這種痛苦,在驚聞葉無辰和凝雪死訊時感受過一次,且要遠遠的超過那一次。因為葉無辰的死,他只聞其音,而和他相伴了三年的冷崖,卻是他眼睜睜的看著被重傷之後落下了百丈落辰崖。

一種名為怨恨的東西開始在他胸腔之內燃燒,他急欲的尋找可以發洩的東西,當他睜開眼睛時,目光死死的鎖定在了炎正身上。他的心性太過純良,極少有過什麼怨恨,而這一刻,面對炎正,他心中所湧起的無疑是他有史以來最強烈的怨恨。

楚驚天將自己的氣息完全外放那一刻,仿若一陣狂風猛然吹起,一道道驚駭的目光也猛然擊中到他的身上,紛紛以難以置信的目光打量著他。這,同樣是個不會超過二十五歲的高大男子,而他的氣勢,證明了他的實力,竟然還要超過剛才的冷崖,而且超過不止一點。

「你是?」炎正細細的打量著楚驚天,卻記不起關於這個人的任何資料,心中更加驚疑。

楚驚天沒有回答他,他的手伸到背後,手握劍柄,滄溟劍無聲出鞘,一道亮藍的光芒閃過每個人的眼球,讓他們的心也跟著猛的一震。

「滄溟劍!」炎正低喝一聲,隨之說道:「真是有趣……老夫的第一個對手是幻神之子,第二個對手是戰神之子,現在,連劍神的後人也來了……」

「劍神訣——飛龍怒卷!」

楚驚天的眼神呈現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陰霾,他,已經沒有和這個老頭子多說一個字的興趣,無論是他的眼神,還是他此時的劍勢,都透著一股冰冷的殺意,就連那藍光閃閃的神劍滄溟,外放的氣息之中也隱約呈現著一種刺骨的冰冷。

隨著他的一聲冷喝,手中的滄溟劍忽然飛射而出,在極速旋轉中直刺炎正。炎正敢以炎魂之力護身硬接武三思一擊,但不會傻到去硬碰神劍滄溟,身體急退,雙手前伸,一股渾厚的炎魂之力湧出,減緩著滄溟劍的衝勢。滄溟劍在旋轉之中帶起一波接一波的混亂劍氣,如無數把尖刀不間斷的割在他的臉上和身上,讓他心中震驚無比。而讓他更加震驚的是,他已經幾乎用盡了全力來阻擋劍勢的逼近,但那可怕的感覺竟依然沒有減弱的跡象!

劍已離手,但楚驚天依然站在原地,右掌保持著前伸的動作,劇烈的顫抖著。劍神訣之飛龍怒卷,是劍神訣中御劍式的起手式,也是最難的一式,對弱者,可以一擊致命,對強者,可以將其逼開距離。而此時,炎正已經被這招「飛龍怒卷」逼到了五十米之外。

「御劍?爺爺,這是不是你當年和我們說起過的御劍……這個傻大個他竟然會御劍!」炎弓若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因為炎天威和他們說過,成為劍道高手不難,但要做一個御劍高手,卻是難如登天。大部分的劍道高手窮極一生,也領悟不到御劍的真諦。

「沒錯,是御劍……不僅僅是會御劍,而且,僅此一手,便可見他在御劍上的造詣已經可為一代宗師!」炎天威點頭道。

完敗武三思,輕易擊敗冷崖的炎正,在楚驚天一招之下便已狼狽不堪,幾乎讓所有在場的高手都劇烈動容,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這些人中,並不包括炎天威和炎輕鴻幾人。他們在見到楚驚天時,便已經大致看出他有些憨厚的外表之下,蘊藏著多麼強大的實力,儘管如此,楚驚天出手的第一招依然讓他們小吃一驚。御劍,永遠是劍道之中的最難,比之劍氣劍芒難出不知幾何,而能御劍自如者,便是達到了所謂的「人劍合一」境界,踏上了真正的劍道巔峰。要達到此境,不僅僅需要不知多少年的苦修,還要有不知多少年的感悟和領悟。

而楚驚天在御劍之道進境如此之快,甚至在劍神訣只修行到天級中階時就能完成楚滄溟在到神級時才能施展的「輕劍無影」,主要還是歸功於他對滄溟劍過分的痴迷。因為在無人可玩耍作陪的時,滄溟劍可以說是他唯一的寶物,唯一的夥伴。楚滄溟在面對楚驚天時雖然一直平靜如水,但他的進境之快讓他內心震驚無比,而他劍道之上的領悟能力,更是讓他幾度差點失態。楚驚天功力之上雖是天級中階,但其劍道修為,已經初窺神道門徑。

而他,今年只有二十三歲。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劍痴,天才。他全部的實力施展開來究竟有多強……冷崖不知道,因為他沒有能力逼出楚驚天用出全力,而就連楚驚天自己也不知道。

五十米,已經幾近楚驚天可駕馭的距離極限。他原本伸出的右手猛然後撤三寸,手腕一轉,口中低吟道:「劍神訣——天道無常!」

那極速旋轉絞起可怕風刃的滄溟劍終於停止轉動,墜落而下,炎正也剎那間一手抓向滄溟劍的劍柄,但他的手剛觸及劍柄,原本下落中的滄溟劍忽然如一道藍色的閃電般向上激射而去,炎正雖然收手極快,依然有三根手指被劃中,雖有炎魂之力護身而未被削斷,但滄溟之利,豈同凡響,一股鑽心之痛傳來,他的右手已經是血流如注。炎正一邊急退,一邊捂著流血的三指,心中駭然:如此遠的距離,卻可以讓劍在一瞬間便達到這般的速度,恐怕就是劍神親臨,也不過如此吧!

然而,他依然小看了楚驚天。隔著五十米的距離讓劍暴射還遠不到他的極限,他陰沉著臉,在憤恨中手腕再次下沉,那射向上空的滄溟劍在一剎那間便減速至零,又在一剎那間達到一個驚人的速度直射後退中的炎正,目標是他的脖頸……第一次,楚驚天對一個人動了殺心。
第293章  歸來,驕傲的狼

    劍勢之強讓炎正不敢用炎魂之力去硬抗,劍速之快讓他縱然想硬抗也完全來不及提起全力,眼瞳之中,那線藍色的流星劃過時,他已經無暇多想,腳下重重一點,一個狼狽的後躍遠遠跳開,總算完美躲過這一劍,但由於過於倉促,落地之時並未站穩,而是搖晃著退了幾步。

    鏘!

    火花四濺,滄溟劍如墜落的流星般直射而下,完全沒入了那堅硬無比,號稱有神力庇佑的地岩之中,再無動靜。

    遠處,楚驚天的手也開始無力的垂下。

    依然有些神魂不定的炎正深吸一口氣,快步衝向已經失去了滄溟劍的楚驚天,幾個呼吸間便已經逼近至身前,灼熱的氣浪向他的全身罩去。楚驚天凌然不懼,眉毛下沉,同樣雙拳齊出,與炎正的雙拳結結實實的相撞。這是純功力的比拚,沒有任何的花俏和投機取巧之徑。而這兩人,一方已經是年逾七十,有著五六十年渾厚內力的北帝宗長老,一方,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人,結果……真的會有第二個嗎?

    轟然一聲巨石炸裂般的響動,兩人腳下的堅硬岩石頓時出現了細密的龜裂,楚驚天和炎正也在力量的碰撞中被同時震飛了出去,竟是平分秋色,誰也沒有佔到任何的便宜……至少表面上如此。

    強者們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當冷崖出現時,他們以為自己見到了一個再難超越的驚世奇才,而這個楚驚天,卻如在他們心中敲了一記又一記大錘,讓他們知道何為真正的天才。

    兩人同時倒飛而去,而楚驚天強自壓下在剛才的碰撞中變得混亂的力量和氣息,右手伸出,猛然轉動了一下手腕……剛才,他並沒有使用全力,而是留了兩分御劍的氣力。

    而炎正,全力一擊,前力洩盡,在半空之中再難生出後力,只能任由身體倒飛出去,等待著落地,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一股不斷逼近的危險,等他察覺到危險的來源之時,陰厲的冷風已經靠近了他的後心,下一秒,便可穿體而過……

    當滄溟劍忽然從地上射出,迎向炎正的身體時,近百雙眼楮便同時瞪大,北帝宗的其他三個長老也猛然從地上站起,但縱然想施救也已經完全來不及。在場之人如何意識不到,這是楚驚天在面對炎正的全力一擊時依然保留了一些力量來御劍,這不但是一種自信,也是一種智慧……剛才的純內力碰撞,不是平了,而是炎正敗了。

    這個身背滄溟劍,極有可能是劍神後人的青年男子,給了他們一次又一次莫大的震撼。一些已經滿頭白髮,懷著滿腔信心來參加這次天辰魔武大會的強者,此時不知是該羞愧感嘆,還是該欣慰。

    背迎著激射而來的滄溟劍,炎正此時的情形真的可謂命懸一線。倉皇間,那數十年的應敵經驗再次救了他,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後伸出左手,迎向那刺骨的劍風。頓時,滄溟劍直直的刺入他的手心,而炎正就是借助這輕微的反震之力竭力扭身,身體在空中向右側翻滾了一圈……

    滋啦一聲,滄溟劍刺穿了炎正的左手,貼著他的身體衝天而去,帶起零散的血星。炎正踉蹌著落地,抬起被穿了個透明窟窿的左掌,全身都因那難以忍受的劇痛而劇顫不已。而他的左側腰身,衣服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只要再進幾分,便可傷及皮肉。

    他知道,自己敗了,堂堂北帝宗首席戒律長老,竟然敗在了一個年紀還不到他一半的青年人手裡。且不說他個人能不能接受的了這場失敗,這對北帝宗至高無上,不可觸犯和戰勝的形象來說,是一個莫大的打擊。

    然後,就算他現在認輸投降,一切也都不會完。一個純良善良的人動了強烈的殺心,必是對方觸犯了他極大的禁忌,可謂不死不休。對此時的楚驚天來說,他早已不管這裡是不是什麼比賽,什麼魔武大會。

    「劍神訣——七封七殺!」

    低沉的聲音從楚驚天口中溢出,滄溟劍也再次從天而降……不同於「飛龍怒卷」的直線逼刺,不同於「天道無常」的縱橫上下疾刺,「七封七殺」在於有序有章的「亂」字,以看似混亂的劍勢封鎖目標的方向走位,並見縫插針的予以爆刺,一旦被「七封七殺」纏住便再難脫離,只能竭力的做迴避與抵擋,再無反擊之機。

    如果此時面對楚驚天的是冷崖,面對連他都無法擺脫糾纏的「七封七殺」,他會馬上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到百米之外,那裡是楚驚天御劍所不能及的距離,然後以自己隱匿氣息的能力悄然返回,找準機會冷不丁的給楚驚天搏殺一擊。楚驚天身上那一道道的傷口便是因此而留下,也因此,雖然他的實力要遠遠超過冷崖,但若要真正的搏命,而非正面對戰,更多的可能是楚驚天亡於冷崖之手。

    「七封七殺」一出,炎正眼前便是晃眼一片,前後左右全是晃動的藍色劍影,而蕩起的大小劍氣也帶著輕微的呼嘯聲切割著他的身體。左手被洞穿,劇痛之下大分心神的炎正對這藍色的劍影已經下意識的產生了畏懼,不敢抵擋,快步後退,而剛退一步,前、左、右方的劍影同時消失,後方忽然傳來一點冰冷,他心下一驚,猛然矮身,那道可怕的藍芒幾乎是貼著他的頭皮,帶著一股冷風擦過,讓他驚出一身冷汗。他咬牙不去感受左手傳來的劇痛,竭力的凝聚心神應對著眼前的劍影,心中,甚至有了大呼認輸來擺脫的念頭。

    在楚驚天手裡,他敗的體無完膚。一交手便被他的劍逼退,如今更是被滄溟劍糾纏到連近楚驚天之身都是一種奢望。他一生和劍道高手交手無數,其中不乏一些能御劍的高手,但直到今日,他方知何為真正的御劍,方知原來御劍如此可怕,無論威力、牽制能力,都讓他無力,逐漸生出退卻和恐懼。

    哧……炎正的右臂之上多出一道血槽。

    哧……炎正的後頸被劃傷,緩緩滲血。

    哧……右腿之上再添一傷口。

    哧……

    哧……

    …………

    …………

    北帝宗的其他三大長老紛紛黑著臉,卻強忍著沒有出聲,動也沒動。修為最高的首席長老在一年輕男子手下潰敗,他們已經覺得顏面盡失,如果大喊出聲或者出手阻止……他們堂堂北帝宗豈不成笑柄!

    他們北帝宗作為這次比賽的引導和見證者,加入比賽也不過是揭開比賽開始的序幕,沒想過要一直勝下去……但也不該就這麼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年人手裡。這是一個出乎他們意料之外,讓他們難以接受的變數。

    炎正已被重創,卻注定不能認輸討饒……因為他剛剛才下重手摧毀了這個人的夥伴,並大言比賽之中生死實屬平常。但楚驚天明顯已經對他恨極,完全不顧忌他是不是北帝宗人,任誰都看得出他想置炎正於死地。炎正可以死,但卻不能認輸投降來讓北帝宗千萬年的聲譽抹黑。

    場中的高手紛紛在震愕中冷眼看著已經被那飛舞的滄溟劍死死纏住的炎正,他左手被重傷,根本無暇理會,不斷灑血。身上已經遍佈了十幾道剛剛添加上的血槽,而他的動作,也明顯的開始越來越遲緩。而滄溟劍勢卻沒有絲毫要減弱的跡象,在他身邊交織著讓人眼花繚亂的劍影,時不時在他身上留下道道的血槽。

    哧啦!!

    一道皮革被劃裂的聲音傳來,劍影之中,一道蔚藍的光芒再次暴射而出,不同於之前總是試圖去切割他的脖頸,這次,是從正方直衝炎正的心臟位置,就連速度也明顯提升。炎正猛然側身,但他此時身體的靈活和反應意識已經不及平常,雖然避開了要害,但肩膀依然被滄溟劍直接貫入,前方入,後方出,刺碎胛骨,穿了個透心涼。

    而忍受著巨大痛苦的炎正也在這一瞬閃電般的伸出右手,死死的抓在了滄溟劍的劍柄之上,將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聲悶吼,將滄溟劍從自己的肩膀拔出,肩膀上的衣服瞬息被血染紅。

    滄溟劍被奪,楚驚天絲毫未見慌亂,眉毛下沉,雙手同時揮出。

    一股沉重如山的大力從炎正的手上傳來,拉扯著他死死握在手中的滄溟劍。炎正強忍劇痛,將所有的力量凝於右手,不讓滄溟劍逃脫自己的掌控,同時快步持劍向楚滄溟逼近。

    楚驚天的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御劍之時損耗巨大,這可是說是修行界的一個常識。他雙手前伸,將自己的力量全部隔空灌注在滄溟劍上,再也沒留一分力︰「劍神訣——劍嘯無聲!」

    鏘!!

    滄溟劍之上藍光驟起,一聲輕微的劍鳴,卻產生了極其驚人的能量爆炸。炎正的身體被猝然轟飛,那隻原本完好的右手也變得血肉模糊,滄溟劍也脫離了他的掌握。一個是隔空御劍,一個是用全力牢牢的將劍握在手中,前者難度之大,損耗之巨,不知要超出後者多少倍,炎正依然敗了。在楚驚天手裡,他敗得徹徹底底。

    楚驚天沒有絲毫要收手的跡象,滄溟劍在他的駕馭之下衝天而起,靜靜的懸浮在了空中,安靜之中,不知從何而來的驚人劍氣如肆虐的狂風一般瘋狂的湧下,將整個落辰崖都籠罩其中,讓這些高手全部色變。

    「劍神陣——寂滅死光!!」

    他沒有多餘的言語,沒有多餘的憤怒和表情,但他的行動,卻讓每個人都知道,他是多麼認真的想要讓他死。

    上空的滄溟劍在轉瞬之間幻化出數十把、再至數百把藍色劍影,然而,這些劍影卻不是簡單的虛幻,而是全部釋放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凌厲劍氣,其強、其利,讓這些站在魔武頂峰的高手都駭然心顫。其中的一道尚且如此,若是全部只攻一人……

    而這些釋放著驚人利氣的劍影,全部只鎖定了一個人……炎正如被千百把利刃同時抵在了喉嚨之上,當這百道劍影出現之時,他就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當年,劍神楚滄溟便是以「劍神陣」中的這招「寂滅死光」召喚出無邊無際的漫天劍影,將死亡的氣息籠罩大地,嚇退了大風國兵臨城下的十數萬大軍。而這恐怖的一招竟然呈現在他們的眼前,讓他們感受著當年大風**所感受的無盡震撼和恐懼。雖然,這和楚滄溟當年的劍影漫天無法相比,但他今年畢竟才只有二十幾歲!

    沒有人懷疑,已經被接連重創的炎正沒有擋下這驚天一擊的能力……但,若他真的殺了炎正,便是相當於徹底招惹了北帝宗,這對這個劍道天才來說,會是個極其惡劣的處境。

    「原來這個傻大個這麼厲害。」炎弓若瞪大黑亮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被劍影遮蔽的天空,粉唇誇張的張開。

    「我原本以為我對他的實力能透徹個七七八八,現在才知道,我還是太低估他了。他的功力之深厚非但不在我之下,在劍道上的造詣,更是讓人無法不驚。我不知劍神楚滄溟如今已是什麼境界,但就憑他今日的表現,用不了多久,他就是下一個劍神。我雖然有著北帝血脈,卻也只能甘拜下風,他貌不驚人,似無所長,但卻是個真正的天才。」炎弓洛同樣看著天空,感受著那驚人的氣勢,用很低的聲音說道。

    同炎正一起來的三個老人已經全部坐不住了,紛紛忍不住想要沖上前來,唯有炎夕茗一臉平淡,壓低聲音道︰「不要忘記天辰魔武大會的規矩。」

    三個老人聞言,這才遏制住情緒,拳頭握緊。

    有其果必有其因,炎正若不摧冷崖,這場對決僅僅會是他敗在楚驚天手下,楚驚天又怎會對他生出殺心?而炎正現在就算不顧北帝宗的顏面開口認輸,楚驚天依然會竭力的殺他。因為,他毀了他的夥伴!

    炎正現在已經幾乎成了一個血人,一道道的傷痕在無形的氣勢鎖定下再次崩裂。他身體倒在地上,在氣勢壓迫下幾乎沒有了起身的力氣,只能用不斷收縮的眼瞳看著那漫天如死神鐮刀般的劍影。

    楚驚天手臂下沉,劍影微動,全部傾斜向炎正所在的方向,風雲隨之變幻。只要這些劍影落下,炎正必將屍骨無存……安靜之中,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亦沒有人出面阻止,用各種複雜的眼神眼睜睜的看著……

    「……把……他……讓……給……我……」

    一個陰冷、低沉,包含著無盡怨恨、無盡痛苦、無盡殺意的聲音緩緩的響起,彷彿地獄惡鬼的低吟。冷風吹過,讓人們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從風中,他們嗅到了血的味道。

    隨著聲音的傳來,一股無比驚人的氣浪也猛地席捲而至,這些剛剛被楚驚天的「寂滅死光」震驚的不能自已的強者們再次駭然色變。殺氣——殺氣本無形,但這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殺氣卻讓他們感覺到猶如被萬千利刃劃刻在臉上,又如被萬千鈞重的石板重重壓在胸口,幾難呼吸。

    一道道閃爍不定的目光同時轉向了斷崖邊……那聲音的來源。
第294章 血殺魔瞳

楚驚天如聞天籟,猛的轉過身來,再無心思理會其他。那百道劍影也在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滄溟劍劃出一道藍色的弧線,飛回了他背後的劍鞘中。

楚驚天快步跑到了斷崖邊,剛剛靠近,一個黑色的身影便從他的眼前衝天而起,翻過他的身體,落在了他的背後。竟是……被炎正重傷之後墜下落辰湖的冷崖!

冷崖的出現,讓現場的氣氛忽然詭異的凝結,連風都彷彿一下子冷了許多,那原本就充斥著驚疑的目光,竟不約而同的變成了驚駭。

楚驚天沒有心思去察覺氣氛的忽然變化,忙不迭的轉身跑到冷崖身邊,興奮的就差沒跳起來:「冰塊臉,原來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我還以為……以為……啊!你的眼睛怎麼了……你的眼睛!」

似乎是被冷崖此時的眼睛所嚇醒,他終於驚覺了氣氛的變化,離冷崖最近的他,開始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冷徹骨髓的冷意,讓他有了後退,離他越來越遠的衝動。

冷崖全身濕透,頭髮、嘴角、胸前都染著在水中沒有被沖刷掉的血跡。而他的眼睛……那已經不能在被稱之為眼睛,至少,那不可能是人的眼睛,而獸……也不會有這麼可怕的眼睛……他們寧願相信,這是魔鬼的雙眼。

沒有了瞳孔,沒有了眼白,雙目之中,唯有一片血紅之色,再無其他,兩隻血瞳釋放著妖異的血光……還有讓人幾欲作嘔的血腥味道。

「……你……你的眼睛怎麼了……」楚驚天發覺自己的牙齒竟在不由自主的打顫,聲音也是顫抖著發出。

「把他讓給我……」冷崖面無表情,那血色的雙目死死的盯著一臉震驚的炎正,右手所握的破風刃釋放著不斷閃爍的綠光,一滴滴的冰冷的水滴沿著刃身劃至刀尖,落到地上。

「啊……好。」楚驚天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頭,在驚疑中快步的退開。他素知冷崖的性情,他以這種口氣說出的話,他不敢不順從他的意思。而此時的冷崖,更是給了他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重壓力。

「血殺魔瞳!」微弱的風中,終於有一個人用很低的聲音喊出了震盪在他們心間的名字,也肯定了他們心中的那個可怕猜測。

那雙眼睛……那個讓人害怕的名字……一場血光之災,已經在所難免。不是他,就是別人、

楚驚天回到了炎天威他們身旁,依然沒有從巨大的驚訝中回過神來。聽到耳邊傳來的那個聲音,他自言自語道:「血殺魔瞳?那是什麼?」

「血殺魔瞳,是一雙惡魔的眼睛,這雙眼睛最早出現在三千年前,造就了一個誰都不敢碰觸的殺人狂魔。七百年前,又出現了一個擁有血殺魔瞳的人,同樣是遍身染血。」看著冷崖的側影,炎輕鴻皺眉說道。

「這……難道冰塊臉他……不對,他的眼睛不是這樣的,以前並不是這個樣子的。」楚驚天難以相信的搖頭,心中裝滿了複雜的驚疑。

「這雙血瞳只會在一個人殺氣膨脹到某種程度時才會出現,平時和一個普通人的眼睛並無什麼區別,但因為這雙血瞳的存在,他會在不經意間釋放出數倍於常人的殺氣。普通人不管怎麼的嗜血,也會對殺人有一種近乎本能的排斥,而擁有血殺魔瞳的人便彷彿是為殺而生,就算第一次殺人,也不會覺得不適和恐懼。這雙血殺魔瞳一旦在刺激之下出現,必是他殺人之心最盛的時刻,也只有殺了人,他的殺氣才會褪去,這雙眼睛也才會消失。而血殺魔瞳出現之時……也是他最強的時刻!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楚驚天:「!!」

炎輕鴻的目光不經意的瞥了一眼上方,輕聲說道:「主人果然是料事如神,他的眼睛,果然是血殺魔瞳。」

「主人?葉老弟他本來就知道?」

「不,」炎輕鴻搖頭:「主人之前只是猜測。因為,一個人的天賦是與生俱來,氣息也可以與生俱來,但一個人的殺氣卻一般不可能是天生就有。在主人初遇冷崖之時,他涉世尚淺,各方面都表現的很稚嫩,之前理應並無有著大恨的仇敵,他雖恨他的父親,但也不會對他的父親產生殺心,但他的殺氣之重,卻要遠遠超過了他的實力,這讓主人一直很疑惑。後來,主人偶爾聽說了血殺魔瞳的傳說,就一直在懷疑和留心著。主人之神通,果然非常人所能及。一向高傲的冷崖被炎正一招擊敗,並狠下重手將他打下落辰崖想要置他於死地,讓他在屈辱之餘激起無盡的憤怒和殺意……竟真的出現了這對血殺魔瞳!」

「這,應該就是主人不讓我們以任何方式插手的原因之一吧。冷崖雖強,但正面對抗他優勢全無,而在這場高手云集的魔武大會上,他的過分惹眼反而會遭人忌諱而下狠手……一切,都和主人所預料的並無出入。主人很久以前就說過,他的殺氣和他的天賦,注定他將來會成為一個可怕的殺神,現在看來,分毫不錯。」炎天威接著他的話說道。

「能被主人所認可的人,又豈會簡單。」炎弓洛驚嘆道,一臉驚佩的看了一眼楚驚天,又把目光落回冷崖身上。那駭人的殺氣,足以讓鐵石之人也冷徹心骨。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人的殺氣,也可以如此的可怕,這雖然只是由殺心而釋放出的氣勢,但他無比相信,僅僅是這股氣勢就足以殺人。

那雙血殺魔瞳的睜開,讓幾十顆心臟都開始了劇烈的跳動。就連天空的飄云都混亂的舞蕩起來,逐漸的,拼成了一個猙獰的魔鬼笑面,見之可怖。

那雙血瞳只鎖定了一個人,讓這個一生不知恐懼為何物的北帝宗長老心臟、眼瞳都狂亂的抽搐、瑟縮著,如同在被可怕的惡魔撕咬、吞噬。

「少主,這個人……」

「靜觀其變。」

「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大長老……」

「你是說,大長老會死在那人的手下?」炎夕茗沉眉問道。

「不錯……傳說之中,一旦睜開血殺魔瞳,就必有人死,不是他死,就是別人死。大長老現在身受重創,而那個人……少主,從他的殺氣上,你應該感覺的到他現在已經變得多麼可怕!他和剛才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大長老就算是在全盛狀態下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炎夕茗的眉頭越收越緊,死死的鎖在一起。炎正下重手欲毀掉冷崖,正合他的心思。但絕沒想到,他帶著讓他都感覺到絲絲冷氣和恐懼的氣勢重新歸來,閃爍著血光的雙目如同猙獰的惡魔之目。如果一切當真如他們所說……那麼今天炎正已經免不了死的命運。炎正先下重手在先,此時若投降或者他們出手,北帝宗一直以來露在表面上的「完美形象」必然大損。他的父親炎斷魂,還有所有的北帝宗之人都不會允許。

「今日,真是不虛此行。天辰魔武大會比我想像的要有趣多了。這些年,我一直以為天下高手不過如此,沒想到……是我太坐井觀天了。不知父親知道了這些,會不會後悔沒有前來。」炎夕茗緩緩說道。

「少主,並非如此。這個名為冷崖的人和剛才那個劍神後人,就連老夫也是生平僅見。偌大的天辰大陸若要再出現一個,不知要多少年之後。少主不必太過介懷。」

炎夕茗沒有在開口,他原本一直都認為年輕一代除了南皇宗的水無缺,再無人可與他相提並論,而今天,楚驚天和冷崖的出現帶給他的震撼可想而知。在幾乎凝結的空氣之中,他口中緩緩溢出四個字:「不許動手!」

周圍的世界,安靜的可怕,冰冷壓抑的氣氛之中,開口說話都是那麼的困難。炎正緩緩的從地上站起,周身上下不斷傳來讓他幾乎無法承受的劇痛。他嘶啞著聲音道:「老夫剛剛欲傷你性命,你現在一定想把老夫碎屍萬段……沒想到,老夫不經意間,竟喚醒了一雙傳說的血殺魔瞳,七百年前,那個同樣擁有著血殺魔瞳的魔人以天級低階的實力便連我北帝宗當時的宗主都給擊傷,能死在血殺魔瞳之下,老夫死的並不冤!」

他的這番話,意味著他縱然死,也不會逃避與冷崖相對。北帝宗的尊嚴,遠遠大過他的生命。能讓一個天級高手未戰而已有了死的覺悟,可見面對這雙血殺魔瞳,他所嗅到的死亡味道是那麼的濃烈。只是,他之前應該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天辰魔武大會上遭遇此番。世事無常,無外乎是。



毫無預兆的,冷崖的右手猛的揚起,破風刃虛空劃出一線如流星劃過般轉瞬即逝的綠光。一聲尖嘯在耳邊響起,直刺心中,讓每個人都有了一種被狠狠割在心上的恐怖感覺。

冷崖原本垂下的右手已經揚起在半空中,而從他起手的位置到停住的位置,他們隱約看到了一根微不可察的線,就好像是……空間被切開了一道裂痕。

「好強……不愧是血殺魔瞳!」炎天威低喊出聲,臉上再次露出驚容。

「的確,這一下,好快!」炎弓洛也跟著說道。

「不,不是快……那個炎正,他已經死了。」炎輕鴻用清冷的聲音說出了一句讓炎弓洛愣住的話。冷崖這恐怖的一刀究竟造就了什麼後果,在場的這幾十個天辰大陸頂級強者中,也只有他、炎輕萍、炎天威、炎斷滄才看的通透。其它人,只會驚嘆於冷崖這虛空一刀的速度和驚人的撕扯力,而不知道……
第五卷 邪帝 第295章 秒殺!一線天!

炎正依然保持著剛才的表情,就連驚恐和最後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身體就那麼緩緩的倒了下去……不是向前,不是向後,而是整個身體從他的頭頂到他的胯部均勻的分開,一左一右歪倒在了地上。

空氣中頓時瀰漫起濃濃的血腥味,一雙雙受到了巨大刺激的眼瞳也紛紛睜大,彰顯著無法壓下的震驚。

冷 崖和炎正相距數十米……且不論這距離,以炎正之強,普通的刀劍砍在他身上都別傷到他一絲一毫。而冷崖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刀,數十米之外的炎正被豎直切成了兩 半。更可怕的是,那破風刃帶起的撕裂之力之強、之快,如果不是炎正的倒下,他們竟全然沒有察覺。這就意味著:如果冷崖是對他們劃出的這一刀,他們同樣連反 應都來不及,更不要說躲避。

楚驚天驚呆了,炎弓洛驚呆了,炎弓若驚呆了,炎夕茗驚呆了……這些絕頂高手們,開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就是血殺魔瞳的可怕嗎?一旦睜開,便意味著一個強大惡魔的甦醒。

「一……線……天……」看著前方,冷崖用陰冷刺骨的聲音緩緩吐出三個字——一線天,他在初次張開血殺魔瞳之後,所領悟和揮舞的絕殺一擊,秒殺了北帝宗的首席戒律長老,一個天級之境的超級強者。

炎正一招將他擊敗,心盈無盡怨恨的他一招將他擊斃,徹底洗刷了他慘敗的恥辱。

那 雙血色眼瞳的光芒開始暗淡,逐漸失卻了血的顏色,空氣中的殺氣也開始隨風逝去,變得淡薄。冷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在眾人的注視中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逼他張 開血殺魔瞳的人已經死了,他的殺心已經不再,之前在炎正手下受到了極重的創傷、從落辰湖中躍上落辰崖,並釋放出令天下高手膽寒的「一線天」更是透支了他的 力量,此刻失卻了所執著的目標,他木然倒下。

「冰塊臉!」

楚驚天衝了過去將他扶住,焦急的喊了出來,碰觸到他的身體的時候,手上的觸感冷的嚇人。冷崖無力的睜開眼睛,那雙眼睛已經不再是血的顏色,而是一如平常。並呈現著明顯的渙散。

他 雖已倒下,但人們看向他的目光絲毫未變。這是一個不能招惹的人,因為一旦逼他張開了血殺魔瞳,便如觸犯了一個死神……他張開血殺魔瞳後僅僅揮出了一刀,卻 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刀。天辰大陸有誰可以自言自己能秒殺一個天級的高手——就連那四大神級強者,也不敢出此妄言。但卻在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子手上實現。

一 望無際的天空,白雲遍佈,除此之外,再無雜色。對在場的這些頂級強者來說,一隻飛蟲從上空飛過也別想逃過他們的感知。但,誰都沒有發現,在遙遠的上空,有 一個人靜靜的漂浮在那裡,平靜的目光直射下方。反射著銀色光芒的面罩和外衣彷彿與云朵融入到了一起,讓他仿若立於云端之上,如一尊帝王般俯視著下方的一 切。

「一線天。」他重複著冷崖口中溢出的三個字,被銀面覆蓋的臉上,展露出一抹清淡的笑。

楚驚天將冷崖扶回,炎弓洛連忙走了過去,急切的問道:「你還好吧。」

「沒事。」冷崖簡單的回答。聲音虛弱,但依然冰冷沉寂。

「他在炎正手下受了極重的內創,先不要讓他亂動,會有人幫他恢復的。」炎天威說道。

楚驚天用力點頭,扶著冷崖倚在石壁上,問道:「冰塊臉,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現大蔥爺爺說的『血殺魔瞳』?」

「因為,想殺人。」冷崖冷淡的回答,然後閉上眼睛,再無動靜。

每 個人的目光都隨著冷崖而動,他們這邊的動靜自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炎正終於還是死了,卻不是死在憤怒的楚驚天手下,而是之前被他打下落辰崖的冷崖手上,對 方,只用了隔空一刀。同他一起前來的三個北帝宗長老內心如同堵上了一塊帶刺的巨石,沉痛無比,卻只能咬著牙,眼睜睜的看著而無法發作。他們是這屆天辰魔武 大會的見證和制裁者,是最不能違反規則的人,唯有無力的承受著這個他們難以接受的事實。

以往的天辰魔武大會,同樣作為見證和制裁者的南皇宗或北帝宗人從未有過被擊斃的先例,因為無人敢和南皇宗或北帝宗結下仇怨。而炎正的一時心狠,以及兩個忽然湧現的驚天怪才,將這個「規則」給完全的打破。

三個長老的拳頭攥的「咯咯」直響,臉色也已經無法保持平靜。高高在上慣了他們,怎堪忍受被毫不留情的當面刺了一刀。炎夕茗沒有再看炎正被分開的屍體一眼,也沒有讓人去將他的屍體帶走……這次,北帝宗也只讓他和四個戒律長老出現在了這裡,再無其它。

「那幾個人,你們可知道是什麼來路。」炎夕茗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明顯是和楚驚天、冷崖一起來的炎天威幾人,壓低聲音問道。他心中無法不產生疑問……這幾個完全不知來路的人,難道竟和同樣名不見經傳的楚驚天與冷崖一樣擁有著讓人震驚的實力。

三個戒律長老同時搖頭,表示沒有關於這些人的任何信息,這讓炎夕茗的眉頭越收越緊。

炎正死,他北帝宗顏面被掃,同樣因為冷崖的退出,再無被挑戰之人。炎夕茗輕吸一口氣:「記住那幾個人……這場天辰魔武大會,真是出乎意料的有趣。沒想到,最先受到沉重打擊的,竟然是我北帝宗……這丟失的顏面,就由我來挽回!」

說完,他腳下一點,身體躍起,並在空中一個優雅的迴旋,如一片隨風飄蕩的落葉般輕飄飄的落在空地的正中,目光輕鬆寫意的掃動著四周,白衣勝雪,衣袂輕揚,臉上略帶著云淡風輕的笑,讓人望之愜意,讓這些高手不由的心中暗讚好一個飄逸出塵的男兒,心下折服。

炎 夕茗所站的不遠處,便是炎正被平平整整切做兩段的屍體。他沒有往那看一眼,謙遜平和的說道:「炎正長老不幸身亡,我們雖然心中悲惋,但確是他出手過重在 先,由因生果,我們無話可說,更不會生出忌恨。在下北帝宗炎夕茗,今日來此,方知天下高手奇人眾多,以往只是坐井觀天罷了,心下振奮,按捺不住,前來獻醜 領教各位高人的高招。」

炎夕茗的名字少有人知,見過他的同樣極少,亦不會有人知道他其實就是北帝宗的少主。他的這番話說的謙遜有禮,讓人大 生好感,但,卻無一人因他的表像而看輕他。他身體一轉,目光看向楚驚天的位置,一臉微笑道:「這位小兄弟,在下深知御劍之難,你在劍道的上的造詣可以說是 在下生平僅見,炎正長老會慘敗你手並不冤枉。不知可否為在下賜教一番。」

楚驚天剛要回答,卻見炎弓洛一手橫在他的身前,揚眉對炎夕茗嘿嘿笑道:「炎夕茗?嘿……我原本以為你們『北帝宗』有多厲害,今日方知也不過如此,連一個大長老都不是我楚兄弟的對手,至於你……哼,先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和我楚兄弟交手的資格!!」

他聲音落下,身體也跟著躍出,平淡無奇的落在了炎夕茗身前不遠處,冷笑著與他對視,絲毫不掩飾目光中的挑釁與輕蔑。

楚驚天敗炎正,冷崖殺炎正,依仗的是自己的實力,雖讓北帝宗臉上無光,卻也讓他們無話可說。而炎弓洛,則是赤裸裸的譏諷和侮辱。三個長老同時變了臉色,炎夕茗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敢對北帝宗出此狂言者,要麼是無知之人,要麼是找死之人!

「閣下的話,未免有些過了。」炎夕茗眼睛半眯,不咸不淡的說道。

「過與不過,一試便知。」炎弓洛報以冷笑,雙手緩緩抬起。

「還請閣下報上大名。」

「邪弓洛!」炎弓洛平淡的回答。

邪? 天辰大陸有「邪」姓?眾人紛紛在心中疑惑著,並凝神觀察虎視眈眈的兩人。這,又是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是北帝宗人,雖然年輕,但注定不凡,就算他在此年紀 達到了天級之境,人們也不會太過難以接受。但這個自稱「邪弓洛」,在北帝宗面前依然敢擺出如此姿態的年輕人,難道也和剛才那兩個人一般,有著驚人的實力?

他 們,是一起來的。一行人,三個老年人,兩個中年人,四個年輕人。其中的兩個,一個是劍神後人,展露出讓他們驚駭的實力,在御劍上的造詣出神入化,讓他們無 法不想到「未來的劍神」。而另一個冷崖,在展露出讓人難以相信的天級實力後,又睜開了一對血殺魔瞳……那麼,這個和他們一起來這裡的年輕人,是不是會再次 帶給他們一次震撼。

答案,華麗的呈現在他們面前。
第五卷 邪帝 第296章 北帝奧義,化氣為箭

  炎夕茗的衣服忽然鼓起,灼熱的氣流自他的身上散發而去,帶起混亂的風,席捲著一個個風的渦流逼向前方靜若處子的炎弓洛。炎魂之力,自然不會缺少「炎」的特性,灼熱、狂暴、強大,時陽時柔,攻防兼備。那灼熱的氣流以看似緩慢的速度逼向炎弓洛,空氣為之混亂,空間也輕微的為之扭曲,彰顯著這股靜默之力的極端強大。

    北帝宗終究是北帝宗,身未動,惟有氣動,但僅此一手,天下間能勝他者,少之又少。

    呼……

    又是一陣風吹過,同炎夕茗安靜的風不同,這股風清涼迅疾,帶起一陣風嘯吹拂而來……驚人的一幕頓時呈現,那不斷波動的漩渦氣流霎時被風吹散,再下一秒,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就連那股灼熱,也消失的徹徹底底,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一直泰然自若的炎夕茗臉色終於大變,有了楚驚天和冷崖的前車之鑑,他沒有因為年齡而小看這個刻意挑釁的人,所以,他在攻擊之前,先以「氣」試探……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他的炎魂之力,竟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被抹的一乾二淨。而且,對方傳來的那股力量,帶給他一種似熟悉,又完全陌生的怪異感覺,簡短的試探,他心中之驚疑,無以復加。

    而炎弓洛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輕微的諷笑。炎魂訣……若說炎魂之力的精純,若論對炎魂之力的熟悉,若論對炎魂之力的操控能力,整個天辰大陸,還有誰比的上他——擁有最純正北帝之血的炎弓洛!

    這僅僅持續了幾個呼吸時間的氣之較量,讓北帝宗的三個長老驚呆,讓那些絕世高手驚呆……長江後浪推前浪。那些白髮蒼蒼,年過花甲的高手忽然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幾個年輕人,紛紛在他們面前展露了比他們打磨數十年還要鋒利的鋒芒,他們驚嘆之餘,頓覺慚愧,讓這些雄霸一方,威名赫赫的絕世高手竟有了不再獻醜的退卻之意。

    嗤!

    一聲輕響,炎夕茗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把赤色的軟劍。這把軟劍平時藏匿於他的衣帶之中,纏於腰間,外表看上難以發現其存在。此一亮相,任誰都看出它的不凡。而讓他主動亮出極少出手的兵刃,可見對手已經給了他多麼大的壓力。

    炎弓洛緩緩的伸出了雙手,他的身上,並沒有帶兵刃。而他的雙手,本就是一件極為厲害的兵刃。但,他不帶兵刃,並不代表他不會用兵刃。

    「三娃,接著!」炎斷滄一聲低喝,一根長長的樹枝被他甩向炎弓洛。炎弓洛伸手接住,臉上露出一抹神祕莫測的笑。

    炎夕茗臉色一黑。就在每個人都以為他要以這個樹枝為兵刃來作為對對手的藐視時,他卻做了一個完全出乎他們意料的動作……他緊握樹枝,灌入強橫的真力,讓這支鬆脆的樹枝變得堅硬如鋼。隨之,他從袖中抽出一根銀色的奇異絲線,竭力壓彎樹枝,彎成弧狀,再將絲線系在了其兩端。

    當這一切快速的做完時,他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把用樹枝與銀絲做成的粗糙無比的弓。當初在斷魂淵之下,他們的弓就是如此做成,早已熟練無比。這把剛剛做成,連小孩子都懶得看一眼的弓,便成了他對戰炎夕茗的武器。

    弓,是北帝當年所用的武器,北帝之血的力量,也會因為弓而被最大化。只是,其中卻有著一個極為嚴格的限制——要在「弓」上發揮最強的炎魂之力,必須擁有著沒有雜質的北帝之血。擁有非純淨北帝之血脈的人雖然同樣可將炎魂訣修行至強大,卻永遠不能領會炎魂訣作用在弓上的精髓之力。只是,自從百年前北帝宗內部的分裂後,真正的北帝宗主被逼下斷魂淵,也就再也沒有人可以用弓來釋放最強的炎魂之力,逐漸的開始被淡忘。百年之後已經被遺忘,至少,炎夕茗雖知北帝之弓,卻不知北帝之血的本命武器是弓。

    「這就是你的兵刃?」炎夕茗臉色平靜,目中不斷閃爍著冷光。用這種連小孩子玩具都不如的弓,比之他赤手空拳有著更大的諷刺和輕蔑。他氣極之下,唯有冷笑。

    「不錯。」他緩緩的將手中的弓舉起,鎖定他的目光變得悠遠深邃,心中默默念道:「今日……便讓你這偽北帝少主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炎魂之力!!」

    他,炎弓洛,才是真正的北帝少主!

    他的手放在了弓弦之上,食、中、無名三指同時將弓弦對著炎夕茗拉開,一股被壓縮到極致的龐大氣流在他指間凝聚,當他的三指鬆開時,每個人都聽到了三個重疊在一起的尖鳴之聲。

    三團駭人的氣浪迎面撲來,炎夕茗眼瞳猛縮,在察覺到危險之時身體猛的下沉。頓時,三股狂暴的風從他頭頂呼嘯而過,隨之帶起三聲沉悶的轟響。他身後的堅硬山壁,已經多了三個漆黑的窟窿。

    一把樹枝銀線做成的弓,沒有箭……就是這樣的一把弓,在他隨手一撥之下,竟射出了三根比之利箭不知要可怕多少倍的氣箭。

    化氣為箭,他們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心也再次為之猛然震盪。天辰魔武大會才開始沒多久,他們便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心理衝擊。他們開始越發的感嘆,天辰大陸的未來已經不再屬於他們。而是會因這幾個橫空出世的少年而風雲變幻。御劍如神、血殺魔瞳、化氣為箭……今天,他們不知還要經歷多少次的震撼,多少次的難以置信。

    炎弓洛的手再次撥動,又是三支氣箭飛射而至,剛剛矮下身體的炎夕茗一個後翻躲過,心中驚駭莫名。弓,是最慣用的遠程武器。他的攻擊距離大,但其缺陷也極為明顯:一來沒有近身武器那般自由,拉開弓弦需要時間,更換箭支需要時間,一旦被近身便沒有了用武之地。但炎弓洛手中的弓,還有「箭」,卻完全無視了這些缺陷。因為他拉開弓弦的不過是動一下手指的時間,氣箭,更是瞬間便凝成,幾乎不需要時間,且一次不是一支,而是數支。

    同普通箭矢飛射時摩擦空氣所發出的「嗖嗖」聲不同,炎弓洛所發出的「箭」卻是刺耳的「啾」聲,讓人聞之全身都覺得難受。

    撩指,三箭飛射,擦著炎夕茗的手臂而過,將他的衣服劃裂開三道長痕。

    撩指,又是三箭飛射,剛剛穩住身體的炎夕茗根本沒有考慮的時間,斜身避過。耳邊,再次傳來尖嘯的聲音。他的頭上頓時泌出細密的冷汗。

    頻率太快,速度太快……就此下去,他除了躲避,竟連近身都不能!

    好可怕的氣箭,如果由一個神級高手來釋放這種氣箭,天下間還有誰是他的對手……而他,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步!!

    此時的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世上唯一可以依仗一把最普通的弓而凝氣為箭的,唯有炎魂之力……最精最純的炎魂之力。因為弓箭,是擁有純正北帝之血者唯一的本命武器。便如劍,是擁有純正南皇之血唯一的本命武器。

    啾……

    啾……

    啾……

    局勢,呈現著驚人的一邊倒,炎夕茗的身影迅疾無比的在奪命的氣箭中穿梭著,雖然每一次看上去都躲的極為漂亮,實則是狼狽不堪,因為他所能做的,只有躲避,就如一個在死亡線上苦苦掙扎求生的獵物。在所有的意識和注意力都只能用在躲避之上時,他就連臨時逃開都成了不可能。

    啾……

    啾………

    炎弓洛的手在判斷方向時稍微猶豫的一下,內心之弦緊緊崩起的炎夕茗又怎麼會放過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在那短暫的空隙之中身體驟然前衝,身體掠出一線晃動的白影,直逼炎弓洛而去,而剛動,灼熱的氣浪已經先他而去,欲將炎弓洛逼開,或者,毀了他手中的弓。這把用樹枝臨時做成的弓,此時在他眼中無疑已經是一件可怕的殺器,目光觸之心悸。

    炎夕茗得此喘息之機,便可開始在接連的躲避中同時靠近著。炎弓洛眼睛眯起,非但沒有露出可惜或失望的神色,反而輕微的扯動了一下嘴角,不知是不在意,還是不屑。面對炎夕茗驟然釋放出的氣浪,他仿若未覺,絲毫不加理會。迎著他的身體,手指再次撩動了一下弓弦,不同的是,這次不是三指,而是四指。

    啾!啾!啾!啾!

    四支呼嘯的氣箭,不再同之前那般匯成一束,而是分散開來,分別射向炎夕茗的前後左右,在碰觸到炎夕茗所釋放出的炎魂之力時,便如穿云之箭那般毫無阻隔的一穿而過,射向炎夕茗的身體,封鎖了他四個躲避的方位。相反的,倒是那股氣浪如被扎破的氣球,在四支氣箭穿過之後快速的潰散。

    在炎弓洛面前使用炎魂之力,無異於班門弄斧,且不說炎夕茗的炎魂訣修為本就遜色於炎弓洛,就算與之持平,他面對炎弓洛時依然必敗無勝。這就是雜與純的區別,混雜的炎魂之力在至純的炎魂之力前會下意識的臣服,做出卑微逃逸的姿態。相比之下,炎弓洛如果對付一個實力和炎夕茗相當,但修行著其它的功法的人,反而要相對費力的多。
第297章 完勝

炎夕茗被四道氣流壓迫的胸腔幾乎凹陷,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做出了選擇,身體右側,避開其它三支氣箭的飛行方向,雙手齊出,迎向右側的那隻氣箭……

噗!!

那聲音如同一塊鋼鐵重重的砸在了一塊皮革之上,雙拳對一箭,結果卻是炎夕茗踉蹌著倒退了數步,雙拳不停的發顫,幾近麻痺。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剛剛碰觸的那一剎那,他的雙手完全失去了知覺。

從那氣箭的尖鳴和帶起的能量波動上,他本就不敢小視。此番直接碰撞,他才知自己依然小看了它的威力。心中的重壓也更加沉重。他想不明白,這在彈指間形成的氣箭,就算強也本該強不到哪裡去,為何竟然強大到如此程度。

遠程、迅疾、強橫……一旦被拉開距離,他便幾乎已立於不敗之地,只需輕巧的拉動弓弦,便可以輕鬆愜意的戲耍著眼前的獵物。這是炎夕茗的炎魂之力所永遠不可能達到的境界。

他心念急轉間,炎弓洛的食指已經再次撩動。對著炎夕茗身體的中心,再次射出霸道絕倫的一道氣箭……氣箭只有一支,撕風而去。轉瞬便至炎夕茗胸前。炎夕茗不敢再去硬碰硬,翻身避開……

啾……啾……啾……

就在炎夕茗的腳剛剛有了動作的那一剎那,炎夕茗的中指緊隨食指之後撩動了一下弓弦,弓弦震盪,又是一支氣箭呼嘯飛出,落點,所指,剛好是炎夕茗翻身之後的落點。

二星連珠!

不同於普通弓箭所射出的二星連珠,這兩支氣箭一前一後所間隔的時間之短,時間之巧妙,落點之準確,都絕非普通的弓箭所能企及。炎夕茗感受到第二道撕開空氣的氣流時,他的腳剛剛點到地面上,想要避開,難如登天。

硬抗,成了他的唯一選擇。他來不及穩住身體,連炎魂之力也來不及聚集,直接以自己所能瞬息運轉的所有力量直接迎了上去。

啾……

啾……

以弓為載體,瞬間化氣為箭,所製造出的二星連珠,甚至三星連珠不單要比普通弓箭射出的更完美,更強大,而且要容易的太多。

就在炎夕茗做出抵擋的動作時,第三支和第四支一前一後,直射而來。

四星連珠!以普通的弓與箭幾乎不可能射出的神來之技。是連神都難以躲過的必殺之箭!此時,炎夕茗就算是想收回抵擋之力來儘可能的全力躲避都已經完全來不及。

就在第三支氣箭射出的時候,北帝宗的三個戒律長老就已經全然驚呆,在惶恐中幾乎失控的大喊起來。他們萬般想去將那奪命的第三第四箭擋下,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也好。但他們的速度,又怎麼可能和炎魂之力所凝成的最強之箭相比。

嗤!!

第二支氣箭正中炎夕茗的身體,一聲刺耳的響動,他倉促凝起的護身之力被一下子打散,胸前傳來錐心的痛,如已經被利箭穿心而過。身體更是直直的後仰而去……但還未來得及倒下,第三支和第四支氣箭便狠狠的射在他的身體上。

噗!噗!

兩聲悶哼,還有兩聲同時響起的悶響,炎夕茗的胸前炸起兩蓬血霧,身體更是在龐大的衝擊力之下如被狠狠砸出去一般翻滾著飛了出去。

「少……!!」

三個老人同時騰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衝至炎夕茗面前,穩住他翻騰的身體,三人雙手齊出按在他的身上,死死的穩住他的傷勢。

「我們替他認輸,這場切磋,是你勝了!」其中的一個老者出聲說道,以防炎弓洛再次攻擊。為了北帝宗的顏面,他們可以容忍大長老死,卻絕不能容忍少主出事……雖然,他已經出事。四星連珠,第一箭被炎夕茗避開,第二箭打散他的護身之力,第三第四道氣箭在他身上開了兩個血窟窿,幾乎打了他個透心涼。好在,不知是不是炎弓洛的手下留情,炎夕茗雖受創極重,卻沒有被傷到要害,此時在三人的合力之下,血已止住,傷口不再惡化。

敗,慘敗。從兩人的交鋒開始,這個風度翩翩的北帝宗天之驕子便被狠狠的壓著打,壓到之前的氣度氣勢全無,自始至終,竟連炎弓洛的衣角都沒有碰到過。敗的一敗塗地。

炎夕茗亮出來的赤色軟劍沒有揮出過一次,成了滑稽的擺設。而炎弓洛敗他所用的,僅僅是一把臨時做成的木弓。

他手一揮,那把弓已經被他隨手丟到腳下,雙手隨意的互相擦了擦,臉上露出似得意似譏諷的笑:「北帝宗,果然不過如此。本來還以為是場有點意思的比賽,沒想到卻是這麼的讓人失望透頂。我才僅僅是動了動手指,連熱身都沒開始。你們北帝宗都只是一群這樣的貨色?」

三個長老臉色變得更加昏暗。他們開始覺得,這次只有他們幾個人出面這場天辰魔武大會實在是太少了些。一個個超出他們預想甚至想像的事情發生,讓他們開始完全無法掌控局面……大長老死了,現在連少主也已經重傷。而那個重傷少主,擁有著可怕實力的男子,當著所有人的面,無情和毫無顧忌的譏諷著他北帝宗。

從未有過,從未想過!連他們自己都忽然開始覺得,他們在這裡的存在感已經被打擊到很低很低,甚至無顏再去做這場比賽的見證和制裁者。

邪弓洛,他們牢牢的記住了這個名字,無論這個名字是真是假。

「年輕人,你今日之表現讓我們幾個老頭子大開眼界。你勝他是你實力所及,無可置疑。但,做人還是收斂點的好,招惹了招惹不起的人,你就算再強上十倍,也會後悔來到這個世上。」一個老人站起身來,目光如鉤,聲音低沉,另外兩個人架起炎夕茗,目光短暫的瞥了炎弓洛一眼,扶著已經意識潰散的炎夕茗倚坐在之前所在的石壁前。

「招惹不起的人?呵……這位北帝宗的高人前~~輩,可否有膽量和晚輩交手一番呢?」炎弓洛看著他,臉上的諷笑絲毫不減。

老者的臉色稍變……他的實力,還要略遜於炎夕茗,連炎夕茗都在沒碰到對方衣角的情況下敗得體無完膚。他若與之交手,唯一的結果同樣是敗得難堪不已。雖然他剛剛才親眼目睹炎弓洛以氣箭射出的四星連珠,但就算此時讓他面對,他也自知情況不會好過炎夕茗多少。

而若不應戰,又完全等同於承認自己這個北帝宗的「前輩」怕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輩,再次給北帝宗的臉上抹上一層灰。

而且,他已年近七十,早已經過了衝動無知的年齡。年紀輕輕,便有著如此驚人的實力,此人來歷必定非同尋常……而且,此人之前一直表現的篤定沉穩,卻在明知道他們是北帝宗中人的情況下依然對他們這番譏諷挑釁,他們的來歷和用意讓他無法不疑慮。

他再次默嘆,只有他們四個戒律長老出現在這裡,實在是太少了。

他的短暫猶豫讓炎弓洛的譏諷之色愈加濃重,呵呵笑道:「哦,看來你是並不敢和晚輩交手了……也罷,你們三個,一起上吧。」

三個戒律長老從少到老,何曾被一個外人如此藐視過,那多年的修養也根本壓不下蹭蹭燃起的火氣,但三人聯手對付一個小輩的舉動,他們是決計無法做出來的,二長老冷聲說道:「無知小輩,我們與你並無冤仇,也從不願與人結下冤仇。你今日這番,可是有仔細想到過後果?」

「後果?哦?我只知這裡是二十五年一次的天辰魔武大會,可以自由的相互切磋,相互挑戰,不分男女老少善惡,不論生死傷殘。你北帝宗之人在我手下敗就是敗了,在我兄弟手下死了就是死了,一對一而敗,一對一而死,光明磊落,無任何投機算計,按照這次大會的規矩,雙方都不得追究。而你北帝宗作為這次大會的見證者和制裁者,竟然大論『冤仇』,而你所言的後果……我是不是可以當成為威脅呢?」炎弓洛目光斜視,從容說道。

二長老不怒反笑,臉色明顯的黑了下來:「好,很好……看來是我們沉默的太久,讓一些無知的人都忘記了我們的威名……很好!邪弓洛,能讓我北帝宗記住名字,你足以覺得榮耀了!!」

得罪北帝宗會是什麼後果?

而,二長老的這番話,也意味著這個名為邪弓洛的人徹底開罪了北帝宗,難有挽回的餘地。這麼多年來,北帝宗都是那麼的沉默無聲,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但它的存在,一直都是那麼的高不可及,他們沉默,並不代表他們會容忍被觸犯尊嚴。

這個叫邪弓洛的男子有著登峰造極,讓人瞠目的氣箭神技,但他真的有和北帝宗叫板的資格了嗎?

沒有。每個人都這麼想著。就算十個,甚至百個他,也不可能有和北帝宗抗衡的實力。但,他為什麼要刻意出言譏諷?難道僅僅是因為無知?不會。其中,必然有著他們不知道的隱情。
第五卷 邪帝 第298章 震懾,炎斷滄

   眾多高手冷眼旁觀,無一出面多言,誰也不想摻入其中。他們這些有著極強實力,極強高手的尊嚴的人自然不會懼了北帝宗,否則在剛才冷崖被大長老下重手打下落辰崖時也不會怒言相向。但邪弓洛與北帝宗幾人的僵硬卻是由邪弓洛引起。這場天辰魔武大會,一開場,便出現了幾個讓他們無法不動容的年輕人,如今,就連氣氛也開始變得怪異。

    「三娃,回來吧。」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傳來,這個平靜的聲音中有幾分深沉,也有著幾分別人聽不懂的失望。

    炎弓洛點頭,不再看炎夕茗和三個戒律長老一眼,走回了喊他的炎斷滄身邊。炎斷滄嘆了一口氣,徐徐說道:「也許是我的期望太高了,所以才會如此的失望。北帝宗……真正的北帝宗又怎會忍下這般的輕蔑,誰要招惹,縱然不敵,即使拼上性命,也要讓對方付出最慘重的代價……而你們,卻是忍,是退……依仗著身後的勢力說著狠話,準備事後依仗整個北帝宗進行報復。更可悲的是,你們為了區區世俗顏面,竟然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夥伴葬送在一個外人的手裡。」

    他一邊說著,緩緩向前走去,走向表情僵硬的三個北帝宗戒律長老。雖然,他們背棄了北帝宗存在的理由和使命,本該就是他的敵人,但當年將他的前輩逼下斷魂淵的並不是他們,更何況,他們的血脈裡也流動著些許北帝血脈,他無法生出真正的恨意。但,這幾個北帝宗中人的表現,實在讓他失望到了極點。

    最尊貴的血脈,最不能觸犯的尊嚴,世上能讓其俯首的只有聖主,對於他人,從來不知什麼叫退縮,什麼叫隱忍,對敵人,從來不知何為仁慈,何為猶豫,何為顧忌。誰敢觸犯,便馬上讓他們付出最悽慘的代價,給予其數倍的踐踏。這就是北帝的血,北帝宗的驕傲。

    但,他眼前的這個「北帝宗」,讓他失望透頂。不知道是因為太久的安逸和目中無人,還是**的膨脹,他們變得狂妄,膽小,沒有了該有的血性、驕傲和不能捨棄的堅持,甚至可以強忍著坐視夥伴亡於他人之手。聖主說的沒錯,他們,的確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泯滅他們的野心,讓天下安定只是其一,對他而言更重要的,是不能讓這北帝的血蒙羞。

    不止是炎斷滄,炎天威和炎輕鴻也暗中搖頭,長吁短嘆。雖然這只是幾個戒律長老,但已經足夠代表一些什麼。從炎弓洛的這番試探中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原本應深埋血脈中的血性,已經慢慢的被安逸和**蠶食。北帝宗,不該是這個樣子。

    在親人、朋友面前,炎斷滄一直是個憨厚,看上去還有些傻乎乎的中年大叔,對誰都是笑呵呵的。但此時,面對不是親人和朋友的人,他便完全是換了一個人,臉色冷峻如岩,目光平淡,腳步平穩舒緩,面對三個北帝宗比他要大上一輩多的三個戒律長老,他便如一個在教訓後輩的長者,聲音字字如鐵。

    現場忽然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這個原本貌不驚人,穿著簡樸,讓人看一眼便懶得再看第二眼的中年人身上。目光中的驚詫和震撼,比之在剛才面對楚驚天、冷崖、炎弓洛時要強烈不知多少倍。

    被他一番說教的三個戒律長老也全部瞪大眼睛,如見鬼了一番怔怔的看著他,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原本不斷吹拂,帶著濕冷水汽的風忽然變得狂暴,如綿綿細雨一瞬間變成肆虐的暴雨。風時而向東,時而向西,時而向南……搖擺不定,天上的云朵在混亂的風中紛紛離散。風吹起眾強者的衣角,也吹蕩著他們震顫的心。

    四面八方的風,竟是以炎斷滄的身體為中心而變得狂暴混亂,烈烈作響。

    身未動,僅憑氣場便干擾了周圍的環境,僅憑氣場便讓這些強者生出微妙的卑微感……當炎斷滄在正中心的位置安靜的站定時,眾強者的眼中便如出現了一座大山——高不見頂,就連仰望,也看不到已經聳入雲霄的頂峰。雲霄之上,是他們無法碰觸和企及,只能頂禮膜拜的高度。

    這是,神的氣息!

    安靜,絕對的安靜。楚驚天驚呆了,就連極少動容的冷崖也驚呆了,除了已知炎斷滄實力的幾人,每個人都驚呆了。

    「敢問……閣下可否告知名諱?」落辰崖的氣氛因一個人的出現而動盪。終於,一個聲音響起,攪動了現場的氣氛。正是幻神武憔悴之子武三思。面對這個釋放出神之氣息的人,他下意識的露出了幾乎從未出現的卑謙姿態。他知道,每個人都知道,又是一個神級強者降臨,又是一個名字即將傳遍天辰大陸每個人的耳中,齊名於劍神、亡去的戰神、雪女以及幻神。

    「邪斷滄。」炎斷滄淡聲說道,目光,依然直刺刺的看著神色驚疑的三個北帝戒律長老。

    邪斷滄!?

    邪,又是邪。

    一道道的目光下意識的移向炎弓洛和他身邊的幾人……這一行九個人,三個雙十年華的年輕男子:楚驚天、冷崖、邪弓洛,無一不讓他們大為震撼,還有一個不知深淺的妙齡少女。其它五人,兩個中年,一個為這個自稱「邪斷滄」的人,另一個是和他同樣其貌不揚的中年女子,還有一個如磐石般一動不動的老人,以及兩個老態龍鍾的老者。

    三個青年男子,全部是天級實力,而且每個人都有著一個堪稱恐怖的專長,讓他們能遠超同級別的對手——冷崖睜開的血殺魔瞳,楚驚天出神入化的御劍,炎弓洛堪稱神技的氣箭……繼三個少年人之後,這一行人中終於走了一個中年人,也將一座大山死死的壓在了他們心上……竟然是神級!!

    那麼,那個少女,那個中年婦女,還有那三個沉穩如山的老人……他們究竟會有著怎樣的實力?

    他們無法不去往這個方向想。能出現在這裡本就已經說明了他們的不凡。而和三個堪稱怪物的少年與一個釋放著神級氣息的人一道而來,現在有誰還會懷疑他們的不凡。而更多的疑問是: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來路?有著如此可怕的實力,為什麼之前竟默默無聞。就彷彿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邪斷滄……父親說的沒錯,每屆的天辰魔武大會,必會誕生奇人。此行,果然不虛。邪兄之名,武某記下了。」武三思點頭說道,心中無限的感嘆唏噓。他眼前這個年紀和他相仿的人,是一個和他父親一樣踏上神階的人,是每一個修行之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巔峰。

    「這這……老根叔居然已經進入了神道,和爺爺一樣的神道!」楚驚天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驚訝無比的呢喃著。據他所知,踏上神道難如登天,但一旦窺破,便可一步登天,從此便受無數人仰望,橫行天下,無人可惹。

    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個讓他覺得很親切很熱心的中年大叔居然釋放出了神的氣息。

    那這位中年大叔的父親,那位溫和的老爺爺,還有大蔥爺爺和蔥花奶奶,他們難道……難道……

    三個北帝宗戒律長老的臉色陰暗不定,在心中死死的記住了「邪斷滄」這個名字。而就算他們不記住,這個名字也會馬上傳遍天下,他們想不知道都難上加難。一個神級高手,就這麼在他們毫無準備的時候出現在他們面前。而且,這個人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對北帝宗的顧忌,哪怕平淡視之也好,反而和剛才的邪弓洛一道,對他們有著一種他們捉摸不清的排斥和敵對之意,將他們死死的壓下,在他面前,這三個戒律長老除了震驚,還有一種被俯視蔑視的極度壓抑憋屈感。

    二長老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常態,強自冷笑道:「我北帝宗想要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教訓。」

    面對神級,他心中無法不生出一種自然產生的懼、佩、卑,不能和他過多的糾纏下去,馬上又說道:「今日是天辰魔武大會,還請不要忘記了這是什麼地方。如今天下高手云集,可盡情的切磋較量,其它的,今日之後必定結算。」

    一番色厲內荏的話說完,他不再多發一言的轉過身去查看炎夕茗的傷勢。雖然背對炎斷滄,但他的氣息和目光讓他動作和神情明顯的不自然。

    炎斷滄目光掃視四周,被他目光所掃過的人都感覺到一股磅礴的壓力猛然壓在心頭,為之有了一瞬的屏息,心中更是驚駭。這就是神級的實力……神級與天級雖然只有一個級別的差距,卻絕對是天云與地泥的差別,而它們之間相隔的,是一個巨大的鴻溝,古往今來,能跨過這道鴻溝者極少,一個天賦極高的人有可能在三十歲之內跨到天級,卻不一定能在百年之內從天級跨到神級,因為,從初級接連跨到天級,都是從人到人的蛻變,而從天級跨到神級,是從人到神的蛻變。而每一個跨過的人,都會名動天下,天下為之而顫。

    「我,邪斷滄,前來拜會天下英雄。」炎斷滄輕喝出口,聲震四方。

    回答他的,唯有沉默。戰神一死,而劍神、幻神、雪女都未出現。還有誰會傻到去和神級高手交手?即使有著天級高階的實力,在神級面前,也如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純粹只是找辱,找虐。
第299章 劍神楚滄溟

炎輕鴻和炎天威依然沉默而立,炎輕萍依然是笑眯眯的,炎弓若和炎秋沙則是笑嘻嘻的,一點都沒有吃驚的神色,楚驚天和冷崖則是明顯的一臉驚容。炎斷滄目光再次掃動,與一道道驚疑和熱切的目光相接觸,卻依然沒有人回應他。

他出現的太早了。像這種終極高手,都應該是先淡然旁觀其他高手的表演,最後出場。他這番站出,必將令後面的比鬥索然無味。

炎斷滄收回目光,忽然揚起頭來,朗朗說道:「前輩既已觀望我多時,想必心有所動,何不現身一見!」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包含著一種奇異的震盪力,在這個空曠的崖頂居然傳來了回音,餘音在耳光清晰迴蕩,久久不絕於耳。

就在人們心中驚疑時,那原本因炎斷滄而起的混亂之風忽然停歇……那不是因為炎斷滄忽然收回了神級的氣息,而是他的氣勢竟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悄無聲息的壓下。被壓迫的有些胸悶高手剛剛舒了一口氣,忽然間,風再次驟起,但與之前的洶湧磅礴讓人屏息不同,這次的風卻是尖嘯的勁風,不再是一波波,一浪浪的,而是仿若由萬千細微至極點的風匯聚而起,從身上、臉上拂過,便如萬千把鋒利無比的輕刃切割著臉和身體。

眾人心下大吃一驚,在心中猜測著又是何方高人之時,不得不運轉力量保護著自己的身體。但儘管如此,一些人的衣服依然被一道道的切裂,頭髮被一根根的切斷,皮膚之上,也漸漸出現紅痕。

風刃?如果是風刃,將炎斷滄的氣勢都壓下的力量,和如此強大,看似不起眼,卻能輕易破掉他們防禦的風刃,天辰大陸,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強大的風魔師!再者,這個「邪斷滄」剛剛喊的分明是——「前輩」。

如果不是風刃,那這是什麼……

不知是有意無意,炎天威他們所站的位置沒有受到任何的波及。但那混亂的風鳴聲已經告訴了他們這混亂之風的可怕。炎天威和炎輕鴻泰然自若,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動,炎弓若往母親的身上縮了縮,小聲道:「這個人是誰啊……看老爹的表情,他好像要比老爹厲害那麼一點點。」

氣的交鋒,瞬息之間便可斷勝負。炎斷滄的確落於下風。對方雖未現身,但他造就的氣場卻有著無比渾厚的底蘊,一出現便將他的氣勢死死的壓住。若只論「氣」之修為,他已經小敗一回。

但,他的神情平淡如初,既無凝重,亦無意外,也無驚慌。

楚驚天的眼睛瞪的老大,吃驚的看著前方,感受著那熟悉無比的氣息。這個氣息陪著他長大,來自他最親、最敬的人,永遠都不可能認錯。腳不聽使喚的向前邁了一小步,他大喊出聲:「爺爺!是爺爺……爺爺,原來你來了……我就知道你其實一定會來的!!」

爺爺!?

這不是風刃,而是劍神以流動的空氣為載體,以「氣」所凝成的無形劍氣。這與其說是如刀一般的風,倒不是如說是萬千把縱橫馳騁的飛劍。這些高手之中只要修為稍低一些的,都會被其劃傷。

「哈哈哈哈……」

一聲舒緩如風的笑聲從空中傳來,那大範圍縱橫的劍氣在一瞬間消失無遺。只聞笑聲,便可想像得到一個仙風道骨的神仙老人,只是這聲音太過飄渺,如同從四面八方一起飄來,讓人根本找不清笑聲的來源。當這些絕頂高手終於有所察覺時,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向了身後,那裡的上空,不知何時已經漂浮著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身著青袍,腰纏黑束,黑髮無風自舞,面色平靜如水,目光卻是凌厲如劍。

「劍神!」

「他是楚滄溟!」

楚滄溟已經十幾年沒有再出現在他人的視線中,他也從當年的中年邁進了如今的老年,但曾經見過他的人,依然一眼就認出了他,喊出了他的名字。除了因為那張變得蒼老的臉上依然印著當年的痕跡,最主要的,還是那只會屬於劍神的鋒利氣勢。

劍神不僅僅是一個稱號,更是一個登峰造極,幾乎不可超越的劍道神話。多少人夢寐以求想見劍神一面而無法如願。二十五年前,他的名字響徹天辰大陸,二十五年過去,整個天辰大陸依然無人不知他的名字。他的影響力所動盪的,並不僅僅是一代人。

那些白髮蒼蒼的頂尖高手們在劍神面前全部下意識的收起各種狂態傲態,一臉的敬色與仰色。那些未見過劍神之人也在紛紛抬頭仰望著這個動盪了天辰大陸數十年的劍道神話。原本他們還在為劍神未出現在這裡而深覺遺憾,此時終算了願。何為高手?何為神人?楚滄溟不再是那個坐在木樁,如與自然融合在一起般的安靜老人,僅僅是一出現,便向他們詮釋著這一概念。那是一種從心底自然而然生出的高山仰止。

「哇!爺爺你果然來了!」楚驚天喜悅的喊道。對別人來說,他是只能仰望的劍神,對他來說,他是他唯一的親人。

面對一個接一個的低呼,還有楚驚天壓抑不住的喊叫,楚滄溟沒有理會,與炎斷滄四目對視。空中的他緩緩發出厚重悠長的聲音:「避世十幾年,外面的世界果然已經人才輩出,如今的你,已經超越了二十五年前的我。我這些年封閉視聽,不知是對,還是憾。你,可否告知我這個老頭子師承何方高人,來自何方。你的功法氣息,我聞所未聞。」

豈止是他,在場所有見多識廣,通曉天下修行之道的頂尖高手,竟無一人能識出炎斷滄,還有炎弓洛所修行的究竟是什麼。而冷崖,他的氣息沒有章法,無規無矩。楚驚天,則是他們如雷貫耳的劍神訣。

「我?告訴你亦無妨,我師承自我的父親,至於我的來歷不說也罷。來自何方已經不重要了,今後我只需記得,我是主人身邊最忠實的僕人,主人讓我去哪裡,我便去哪裡。」

這番斬釘截鐵的話讓在場之人無不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他口中說出的那幾個字,分明是——主人、僕人!!

一個能橫行天辰大陸,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敢招惹的神級高手,居然稱呼一個人為主人,居然是一個人的僕人!而且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那番話時,表情是那般的坦然,沒有任何做作,或者違心之類的異樣之態,反而隱約透著一種發自內心的虔誠,甚至……自豪。

二十五年前的四大神人,楚滄溟被天下所仰,雪女遠在滄瀾,滄瀾皇室不敢稍有冒犯,有一次滄瀾皇后重病,和皇后感情極深滄瀾皇帝親自到了滄瀾之北,在雪女宮前的雪堆中跪了一天一夜,直到堅持不住昏過去後雪女方才感其心而出手相助。滄瀾皇室非但無任何怨言,反而對其千恩萬謝。風朝陽雖自願為大風皇室之僕,但大風皇室對他從來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冒犯。

成神千難萬難,但一旦成神,便可俯視天下,翻手為云,不動而已,一動四方雷鳴。而這個釋放著神之氣息的男人,居然是一個人「最忠實的僕人」!

究竟是什麼人,能讓這麼一個神人如此忠心和虔誠的甘願為僕。

楚滄溟的眉頭稍動,顯然也暗自吃驚。無論是誰,在聽聞此言後都會下意識的去想他口中的那個「主人」。能成為一個神人的主人,那他的實力、勢力、魄力、手段,究竟會達到怎樣一個程度。天辰大陸,又有哪個人有資格成為他的主人!?

究竟會是誰!

「看來,我真的老了。」楚滄溟心有所感,輕嘆一聲。

「沒有沒有,爺爺一點都不老。」楚驚天在下面興奮的喊道。

楚滄溟終於將目光轉向了他,也一一看過了他身邊的那些人,說道:「你,動了殺心。」

楚驚天聞言,心中頓時一慌。剛剛冷崖被打下落辰崖,他悲傷與憤怒同時沖頂而發,幾欲爆炸,那從未動過的殺心也如猛獸一般甦醒,根本無法控制。而從小,他的爺爺最常告誡他的一句話時,不可仗力欺人,不可濫殺生靈,平心靜氣,不可暴戾亂心。

也是在楚滄溟的嚴厲下,成就了一個沒有惡念邪心,卻在孤單中對滄溟劍產生了一種堪稱瘋狂的痴迷的楚驚天。

他剛要向爺爺認錯,卻聽楚滄溟接著說道:「很好,本來,我還擔心你的心性過於純良,初走天下,不知何為『恨』與『殺』。現在,我總算放心大半。要知,只要心中無惡,手染鮮血亦不是惡。而讓自己的夥伴流血,那才是真正的惡。」

楚驚天小呆一會,連忙重重的點頭:「我知道了爺爺,我一定會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夥伴,不讓誰再敢欺負他們。」說完,他腳下向癱軟在地的冷崖靠近了一步,滿臉的認真和堅定。

「劍神前輩,你之前一直都隱於暗處冷眼旁邊,如今現身,是否想和晚輩切磋一番。」炎斷滄抬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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