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ID
- 2374
- 帖子
- 3962
- 精華
- 295
- 積分
- 37874
- 金幣
- 36144
- 威望
- 831
- 推廣
- 0
- 閱讀權限
- 77
- 在線時間
- 142 小時
- 註冊時間
- 2008-2-17
|
5樓
發表於 2008-10-28 23:37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錢多多沒想到歡喜園竟然就是棲鳳閣和雲涯齋之間的那個小園子,害她繞了好些冤枉路,好不容易才找著了它。
可是,雖然她及時趕到了歡喜園,卻在入口的小洞門被路總管給攔了下來。
“錢姑娘,你這身模樣,根本連房門都不應該出。”他用那種仿佛看見什麼怪物似的眼光錯愕地望著她,心裏開始為他家主子擔憂,這樣一位姑娘,要在半年內將她改造成一位舉止得宜、琴棋書畫、女紅中饋皆通的美人……
這是不可能的任務啊!
“我這身模樣又怎樣了?要不是你們過分的把我的衣裳給燒了,我會這副模樣跑出來嗎?”不過是少穿了件外裳罷了,該遮的也沒露出來啊。
“爺已經吩咐,為錢姑娘準備了一整櫃的新衣裳,錢姑娘不知道嗎?那綠袖沒有去伺候錢姑娘嗎?”路總管蹙眉,若真如此,那綠袖可得接受懲罰了。
“綠袖?有啊,她去了。”沒有背後告狀的習慣,她奉行的準則是,自己的仗自己打。
“去了?那你為什麼還這副模樣?”
“還不是你家爺害的,竟然限制我時間,我哪還有多餘的空間梳妝打扮啊!光是找歡喜園就花掉我大部分的時間了。”錢多多愈說就愈生氣,“真是的,我就是搞不懂,不過是一個人住,幹麼把屋子蓋得那麼大,然後又請了那麼多人來伺候他一個,光是要上個茅房拉個屎,搞不好都會來不及拉在褲子上,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錢姑娘!”路總管驚呼,這是什麼對話?“姑娘家說話不可如此粗俗。”
“粗俗?你是說拉屎嗎?”她偏著頭問。
“沒錯。”
“奇怪了,每個人都會拉屎啊,為什麼不能說?難不成你們宰相府裏的人是不拉屎的?”
路總管一張臉全黑了,老天啊!這種姑娘他還是第一次碰見。
“錢姑娘,你還是先回房把自己打理好,你這樣實在太不像話了。”
“不行、不行,我沒時間了,就算要回去打理自己,也得先讓我進去見著了柳兆宣再說。”她可不想被扣銀兩。
“錢姑娘,你怎能直呼爺的名諱,這是大不敬啊。”他驚呼。
錢多多翻了一個白眼,搞什麼東西啊,不過是一個名字,幹什麼他們都這麼大驚小怪的?
“好吧、好吧,我們重來,你先放我進去,讓你家的爺知道我已經來了,然後我再回房去換衣裳,好不好?”
“錢姑娘,我絕對不能讓你這副模樣進去見爺,太失禮了。”路總管堅持的說。
“厚,你這個死老頭為什麼這麼固執啊!”她不耐煩的喊。“你以為我想這樣子嗎?我也不想來啊,可要不是柳兆宣根本就不聽別人說話,硬是強迫我過來,還限制了時間,我怎麼會這副模樣就匆匆的趕過來呢。”
“錢姑娘,不可直呼爺的名諱。”
可惡,她好想揍人!
耐性告罄,不再和他廢話,她直接撥開他,跨進歡喜園。
“錢姑娘!”路總管驚喊,跟在後頭追了進去。
錢多多才懶得理他,四下望了一眼,歡喜園的面積並不大,一個景致秀麗的花園和一間開放式的竹軒,一眼望去,就看見柳兆宣坐在軒裏,一旁立著陳剛和張倫。
“我的天啊!”張倫一瞧見她,便驚愕的低呼,哪有姑娘家穿著單衣、披頭散髮,還大搖大擺的跑到外頭來的?!
陳剛倒顯得鎮定了點,只不過眼神裏的錯愕依然難掩。
柳兆宣抬起頭,看見她,眉頭緊緊的一蹙。
“爺……”路總管喘著氣跟上來,“奴才阻止過她了,真的。”
“路總管,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忙吧。”柳兆宣淡漠地命令。“對了,把綠袖帶到‘省堂’,辦事不力,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
“奴才知道。”路總管歎口氣,匆匆的退下,遠離此處的暗潮洶湧。
“喂!你要把綠袖怎樣?”錢多多心懷疑問。
“她負責伺候你,卻沒有盡到她該盡的責任,本就該罰。”
“誰說她沒有盡到她的責任?”
“你。”柳兆宣淡漠地說。
“我?!你是哪只耳朵聽見我說了?”這根本是栽贓!
“我不是用耳朵聽,我是用眼睛看,你這模樣,就代表她沒有盡到她該盡的責任。”
“笑話,我這模樣全都拜你所賜,若真要罰,也要罰你自己才成啊。”錢多多毫不客氣的指著他,完全忽視一旁聽到她大不敬的言詞時,瞠目結舌變成兩尊石像的陳剛和張倫。
“你無需替她開脫,這是府裏的規矩,不可能打破的。”柳兆宣揚眉,倒沒想到她的心地挺善良的。
“笑話,我幹麼替她開脫,我只是實話實說。”那個綠袖根本瞧不起她,她又不是笨蛋,幹麼替她開脫啊。
“是嗎?我倒想聽聽看,你用這模樣出房門,為什麼是拜我所賜。”
“第一,要不是你下令把我的衣裳燒了,我怎會沒有衣裳可以穿?別告訴我衣櫃裏那些新衣都是我的,我不穿那種衣裳。第二,要不是你限制我時間,我哪需要匆匆忙忙的趕過來,也因此才沒有時間梳妝打扮。”
“第一,我可以告訴你,從今以後你都要穿那種衣裳,而且,我會連你這身單衣都燒掉,所以往後除非你想光著身子,否則就給我穿上那些衣裳。”柳兆宣冷冷的瞪著她,也不客氣的回應,“第二,謝謝你提醒我,你遲了一刻,我要扣你二十兩。”
“什麼?你不可以扣我的銀子,我有準時到歡喜園,是路總管將我攔下來,所以才會耽誤的。”
“我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反正你到我這裏的時候,遲了就是遲了。”他不理會她的抗議。
“我也不管你怎麼說,反正就是不准扣我的銀子!”錢多多朝他吼,口水全都噴到他臉上。
柳兆宣嫌惡地接過張倫遞上的手巾擦了擦,看來她的教育課程要趕緊開始才成。
“坐下。”他沉聲命令。
“我不要,除非你答應不扣我銀子,否則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你這是在要脅我嗎?”他揚揚眉,這倒有趣了。
“不是要脅,只是通知你而已。”
“你忘了你簽下要乖乖聽話的契約了嗎?”
“我當然沒忘,不過你莫名其妙的就要扣我銀子,我當然不服。”錢多多雙手腰,怒瞪著他。
“你遲到是事實。”
“哈!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的詭計?故意叫路總管擋在門口讓我遲到好扣我銀子?”她嗤之以鼻,一臉不屑地斜睨他。
“我不可能做那種事。”這是對他的侮辱。
“誰知道啊。”錢多多輕哼,一臉懷疑。
柳兆宣咬牙。“好,這一次我可以不扣你銀子,不過你最好記住,下不為例,不管再有什麼理由,規矩就是規矩,懂嗎?”
“對我來說,規矩的作用,就是用來挑戰的。”看見他變了臉,她才笑笑地道:“不過放心好了,既然是我簽下的契約,我就會遵守,當然,這得在合理的前提下才成。”可得為自己留點後路才成哪。
“好,現在你可以坐下來了吧?”瞧她衣衫不整的模樣,實在有礙觀瞻,坐下後至少有桌於擋去部分。
“最後一件事,綠袖。”就算綠袖該被懲罰,她也不希望是因為她的關係,這會讓她感覺好像自己欠了綠袖一樣,她不喜歡。
柳兆宣點點頭。“如果等一會兒她能將你打理好,就能將功贖罪。”
意思就是他將她的軍了。
“好吧,看在銀子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柳兆宣蹙眉,轉頭命張倫下去傳達他的命令,並吩咐備膳。
“坐下來準備用早膳了,等早膳用完之後,你就到‘集賢樓’上課。”
用早膳她是很高興啦,可是……
“上課?上什麼課?”錢多多訝異,直覺是自己聽錯了。
“我幫你請了幾位夫子,專門教導你合宜的行為舉止、琴棋書畫,以及任何我認為你需要的課程,由今早開始。”
她既錯愕又震驚的瞠大眼睛,略帶慌亂的拍拍頭。
“我可能還沒睡醒,你剛剛是說……”
瞧她驚惶失措的模樣,他覺得心情好多了。果然,還是逗她好玩些。
“我是說,我幫你請了幾位夫子,等你用完早膳之後,回房梳洗打理,然後移駕集賢樓,夫子等會兒就會抵達了。”
她終於搞懂,為什麼她會進入宰相府的原因了。
因為一個賭注,籌碼則是柳兆宣的面子。
真是太不劃算了,他們這些大人物賭起來,起碼也要來個萬把兩銀子才夠瞧啊!面子算什麼?根本一文不值嘛,她為什麼就得為了他的面子而整死自己?
什麼叫端莊、賢淑,什麼叫大家閨秀的風範她不知道,三從四德對她來說只當成是說書的玩意兒,聽過就算。她不識字,甚至連箏都沒碰過,更甭提下棋、吟詩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如今,他竟然告訴她,真正的美人不只美在外表,也美在內涵,因此,除了盡力改造她的外表之外,他更要加強她的內涵修養。
反正意思就是她的外表再怎麼改造,最多也只能差強人意,所以要以氣質取勝就對了。
可惡啊——竟然這麼瞧不起她!
所謂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她好勝的性子一來,暗暗立誓要讓他刮目相看。
可是……事情不如意十之八九,雖然她下定決心,可總會有意外,譬如說遇到那些就算她勉強自己也聽不進去的“真理”。
幾天下來,她終於受不了了。
頂著一頭原本綠袖幫她梳理整齊,卻在上了一天的課之後,被她抓得亂七八糟的發,和沾了幾筆墨汁的臉,以及因為不習慣,被她扯得七零八落的衣裳,她來到雲涯齋的書房。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她劈頭就問。
柳兆宣在張倫倒抽了口氣的同時抬起頭來,雙眉倏地緊蹙。
“為什麼你總是有辦法,將自己搞得像是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士兵一般狼狽?”她這模樣能看嗎?“或者是綠袖又沒有幫你打理好?”
“不要又把綠袖抬出來威脅我,她現在很好。對我來說上那些課比上戰場好不到哪裡去。”錢多多咕噥著。
“你有什麼問題?”除了她的外表之外,他對這幾天下來,她高度的配合覺得很滿意,也發現她很能舉一反三,是個聰明人,讓他對這個任務更有把握了。
“女人一定要遵守三從四德嗎?”
“那是當然。”柳兆宣理所當然的說。
“這樣啊!”錢多多一副受教地點點頭,眼底卻閃過一絲狡猾。“這麼說來,我應該開始魚肉鄉裡了。”
“你說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也知道我老爹是個地痞流氓,專門收保護費的,本來我是很反對啦!可是既然你說女人要遵守三從四德,那我也只好在家從父,跟著他魚肉鄉裡,然後再聽他的話嫁給他最得意的手下。
之後呢,出嫁從夫嘛!我也要跟著丈夫繼續魚肉鄉裡,生了兒子之後,兒子可能也是繼承父志,繼續魚肉鄉裡,那如果哪天我丈夫被人砍死,我還是要聽兒子的話,繼續幫他魚肉鄉裡……”
“夠了、夠了!”柳兆宣揚手,阻止她繼續“魚肉鄉裡”。
“我說錯了嗎?”
“當然錯了,有所為有所不為,人要懂得如何明辨是非……”
“可是這書上明明都說女人不可以有意見,一定要遵從三從四德,若不從,就是不守婦道,不是嗎?”錢多多打斷他。“雖然我是覺得有點奇怪啦,如果說從父、從夫的話,還有點道理,可是為什麼我生的兒子不聽我的,還要我聽他的?再怎麼說我也是長輩啊!而既然這些書是相爺您拿給我的,您也說它上頭記載的是真理,連著好幾天,夫子也總是如此諄諄教誨,那肯定不會有錯了,雖然說想到我以後的一生就要這麼魚肉鄉裡的過下去,有點沒意思,可是既然是相爺說的真理,我也只好……”
“好了、夠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柳兆宣撫撫額,搶過她手上的書,“這本不用念了。”
“真的嗎?”錢多多小心翼翼的不洩漏出一點得意的表情,裝出一副狐疑的樣子。
“對。”他咬牙。
“那我明天要上什麼課呢?”
“你會丹青嗎?”
“哦,一點點。”錢多多臉色有絲古怪,她是會畫畫,而且還畫得不錯,可是畫的全都是……
“那好,明天我會請人教你丹青。”
錢多多不置可否的喔了聲,她希望他不會後悔。
“還有事嗎?”柳兆宣問。
她搖頭。“沒了。”
“那你回房吧。”
她樂意之至,少了那本茶毒女人的書,她的腳步輕鬆極了。
“爺……”立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倫在錢多多離去之後,終於出聲。“爺真的有把握將錢姑娘改造成一位內外皆美的姑娘嗎?”
柳兆宣歎了口氣,他確定了她是聰明的,是懂得舉一反三的,可也因此不再覺得有把握了。
“不,我一點把握也沒有。”
今天免了她讀《女誡》,他很懷疑,接下來他又會妥協什麼。
錢多多並沒有得意多久,一回到棲鳳閣,發現是什麼在等著她的時候,她就愣住了。
她瞪著屏風後的浴桶,她確定它是浴桶,沐浴用的,因為這幾日她天天用到它,可是那裏頭裝的,卻絕對不是她所熟悉的“水”。
“錢姑娘,你回來得正好,我剛好準備好呢。”綠袖瞧見她立即道,態度與第一次見面時有著天壤之別。
“那是什麼鬼東西啊?”她語帶驚恐地問。
“這是藥浴,爺特地從宮裏求回來的秘方,據說叫做‘雪膚美人浴’,宮裏的嬪妃們都是用這種藥浴來保養自己的肌膚。”
宮裏的嬪妃?!所以說,他明明向皇上告了半年的假,這幾天卻頻頻進宮,就是去找這種東西回來整她嗎?
“綠袖,你是不是還在記恨?”
“記恨?”綠袖疑惑的偏著頭,“錢姑娘,你說什麼記恨啊?”
“就是咱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我對你說了那些話,還害你差點被懲罰,所以故意要整我?”錢多多頗為懷疑,很難相信柳兆宣那種人會在皇宮裏向嬪妃求這種秘方,而且,就算他是宰相,後宮也不是他能去的地方。
“綠袖沒有,錢姑娘那一席話,震醒了綠袖,綠袖感激都來不及,怎會記恨呢?這真的是爺吩咐下來的,不止這個雪膚美人治,還有很多種藥浴配方,爺說陸陸續續都會讓錢姑娘使用呢。”
錢多多覺得眼前一片黑,老天,她要暈了!
光是必須天天洗澡,她就覺得挺頭大的了,不過勉強還能接受,反正有熱水泡,而且不用她燒,她只要負責享受就好。可是這不一樣啊!想到身體要光溜溜的泡在這些不明物中,她就覺得頭皮發麻,腳底發涼。
“來,錢姑娘,趁著水溫剛好,我幫你寬衣……”
“不,我不要!”錢多多退了一大步,避開了她的“狼爪”。
“錢姑娘?”綠袖狐疑的皺起眉,“為什麼不要?這可是宮廷的秘方,求都求不到的聖品耶。”
“我才不要泡在那些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水裏頭!”錢多多堅決的搖頭。“要我沐浴可以,弄熱水來就好了。”
綠袖愣了好一會兒,最後點點頭。
“那錢姑娘等我一會兒。”看到她點頭,綠袖匆匆的離開,不過她不是去準備熱水,而是報告柳兆宣去了。
當錢多多發現柳兆宣出現時,不管要躲還是要逃都來不及了。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綠袖,好啊,她果然是在記恨!
“怎麼堂堂宰相大人這麼閑啊?”錢多多微諷,閑到管起姑娘家沐浴的事了。
“你也知道我剛向皇上告假半年,閑得很,所以絕對有充足的時間做任何事,或者什麼都不做,就只盯著你沐浴。”他皮笑肉不笑地望著她。“所以,你是要乖乖的讓綠袖伺候你沐浴,還是要我親手丟你下水?”
錢多多臉色乍青還白,“你是在報復,對不對?報復我剛剛在書房裏讓你吃癟。”小人!什麼宰相肚裏能撐船,他連片葉子也撐不起來。
“這些東西對你很有好處,可以讓你暗沉的膚色慢慢變得白皙,之後還有很多秘方,我會慢慢的加進去。”柳兆宣冷冷的笑,他就知道書房的事她是故意的。
“現在,告訴我你的選擇,自己下去,或者我幫你?”
“哼,我就是不要,你能拿我怎樣?”無視於綠袖驚恐的表情,她就不信他能強迫她沐浴。
“很好。”柳兆宣又笑了,一個跨步向前,抓起了錢多多。“你不洗,我可以親自為你效勞。”
“你敢?!”錢多多大吼,拼命的掙扎,當她揮舞的雙手正巧重重的襲上他的眼睛時,下一瞬間,她就被他給丟進浴桶裏,濺出了一大片的水花,不只落入浴湧的她全身濕了,連外頭的柳兆宣也被濺濕了一大片。
“該死!”他捂著疼痛的右眼。這女人,竟然揍他一拳。
“你才……該死……咳咳,你這個……咳……小人!咳咳……”她被嗆著了,仍不忘咒罵一頓。“你若將我害死了,可沒有人幫你贏回面子。”
“老實說,我已經不敢奢望你了。”柳兆宣嘲諷著。
錢多多在浴桶裏站起來,雙手腰地怒瞪著他。
“你是什麼意思?瞧不起我嗎?”
“連沐浴這麼基本的事都要這麼大費周章,你認為我還能指望什麼?”柳兆宣雙手環胸,看著濕答答的衣裳緊貼她的身子,心頭有絲訝異,原來她雖然瘦得只剩骨頭,可該有的東西也不輸人呢!
察覺到自己的視線落在什麼地方,一陣熱氣沖上他的臉,像是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識到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般。
他忙撇開頭,故意對綠袖道:“好好的伺候錢姑娘沐浴,如果她再不從,我會親自動手。”話是對綠袖說的,可真正的目的卻是警告錢多多。
錢多多氣憤的捧起水潑向他,讓他原本半濕的衣裳這下是濕透了,然後她摩拳擦掌的準備再和他來一場對決,可沒想到他只是僵了僵身子,接著便舉步離去。
錢多多愣愣的瞪著他的背影,他怎麼了?她以為他至少會教訓她幾句的,怎麼……
“錢姑娘。”綠袖擔憂地望著她。
錢多多回過神來,捧起水拍了拍自己的臉。
“算了,洗就洗,反正人都泡進來了,不洗又能怎樣?洗吧。”
她坐了下來,下巴以下全都泡進藥浴裏頭。
“錢姑娘,要沐浴是很好,可至少要先讓綠袖幫你把衣裳脫下來啊!”
錢多多一赧,是喔!她衣裳都還沒脫呢。
真是的,她到底怎麼了?
----------------------------------------------
第五章
“這又是什麼鬼東西?”剛泡完藥浴的錢多多,一瞧見綠袖又拿出某種不明物體,小嘴立即溜出一串詛咒,然後不善地瞪著綠袖捧在手上的東西。
“這個是蜂蜜。”綠袖微笑的將拿在左手的一小瓶蜂蜜放置在桌上,再放下右手的大碗。“大碗裏的是白茯苓研磨而成的細末。”
“它們是做什麼用的?要拌蜂蜜讓我吃嗎?”錢多多戒慎地問。
“不是的,是讓你敷臉用的。”綠袖搖頭微笑,開始將蜂蜜調入攪拌。
“敷臉?!”錢多多瞠大眼,拿蜂蜜敷臉幹麼?養螞蟻嗎?嫌她長得太漂亮,要讓螞蟻來咬花她的臉嗎?
“其實細看下來,你的五官長得並不差,只是你又黑又瘦,皮膚又乾燥,還經常蓮頭垢面不修邊幅,所以看起來才覺得很醜。”綠袖客觀的評論。
“是喔,還真是多謝你了。”錢多多撇撇唇,真不知道她是在褒還是貶她。
“用這個敷面,可以改善你暗黑的膚色,讓你的皮膚水嫩白皙。”
“如果我說,我絕對不會讓你把那種東西塗在我臉上呢?”
“那麼綠袖只好再去告訴爺了。”
“我就知道!”錢多多又是一串詛咒。“可惡,要是讓金銀那臭小子知道的話,怕不把我給笑死。”
“怎樣呢?綠袖可以為姑娘效勞了嗎?”
咬牙、撇唇,最後,錢多多問:“這種東西要用多久?”
“大約兩刻左右。”
“好吧!反正只有兩刻,我忍耐一下就成了。”她算是挺識時務的,讓綠袖伺候,總比讓柳兆宣動手來得好,經過洗澡事件之後,她不再懷疑,如果她拒絕敷面,他絕對會將那一碗粘糊糊的東西直接倒在她臉上。
她躺了下來,感覺到那冰涼的觸感在臉上蔓延開來,忍不住又開始低咒。
“幸好這東西只用一次,要不然我……”
“誰說只用一次?”綠袖問。
室內突然變得很安靜,錢多多全身僵直,良久之後,才深吸一口氣,緩緩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問:“你不要告訴我,以後我還得天天敷這種東西?”
“當然不用。”綠袖輕笑,在她松了口氣時才繼續說:“只要四天一次就可以了。”
錢多多聞言,立即跳了起來。
“搞什麼東西,我為什麼就得……”
“錢姑娘,你這樣亂動會前功盡棄的,再不趕緊冷靜下來,是不是要再重新來一次啊?”
錢多多雙手握拳,重來一次?!那乾脆殺了她好了!不得已,她只好重新躺了下來。
“做這些事都是為錢姑娘好啊!爺這麼用心,為錢姑娘弄來這麼多養顏的秘方,錢姑娘實在不應該再這麼詛咒爺了。”
“為我好?放屁!他全是為了他自己。”
“這裏還真臭啊。”突然,柳兆宣的聲音插入了兩個女人之間。
“爺!”綠袖一驚,忙站了起來,萬萬沒想到天色都晚了,他還會過來。
“姓柳的,你說什麼臭?你鼻子有問題啊!”錢多多心情正不爽,又因為臉上敷著那一層粘糊糊的東西不能亂動,只好用舌戰了。
“錢姑娘?!”綠袖驚惶失措地低喊,不敢相信她竟敢對爺如此不敬。“你別說話啊。”而且據說敷著臉說話會有反效果的。
“放屁!我為什麼不能說話。”她以為綠袖是擔心她對她家爺不敬,一惱起來,也顧不得什麼了。
“綠袖,你先下去,時間到的時候再過來。”
“可是錢姑娘不能說話……是,綠袖退下了。”綠袖本還想說什麼,但見他示意,便連忙離開這處是非之地,免得遭池魚之殃。
“姓柳的,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說這裏臭?”
“怎麼不臭?我聽見有人用嘴巴放屁呢,臭死人了。”柳兆宣故意道,“看來要改造你,首先得洗一洗你那張臭嘴。”
“喂!姓柳的,你可別太過分了,我都這般任由你們折騰了,還不夠嗎?你還想怎樣才滿意?整死我嗎?”
“整死你對我可沒什麼好處。”他拉了張板凳坐到床邊,望著她只露出五官的臉,再對上那雙不馴的眼,忍不住笑了。“這倒是我頭一次見你這般‘乖巧’。”
“你在說什麼屁話……”
“除了那張嘴之外。”他蹙眉。
“柳兆宣,你到底來這裏做什麼?專程來消遣我的嗎?我已經累了一天,不想在睡覺前還見到你,那會讓我作惡夢,你知不知道啊!”
“你很討厭見到我?”這對柳兆宣來說還真是新鮮的體驗。
“笑死人了,我當然討厭見到你,巴不得你滾到天邊去,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錢多多故意道,等著看他變臉。
可沒想到柳兆宣只是點點頭。
“那還真是可惜,原本我是想,你進府已經半個月了,可能會想出門,或者回家一趟,結果既然你這麼討厭見到我,那就算了……”
“不可以算了!”錢多多打斷他,急急忙忙的跳了起來,結果一個不慎,絆到床沿,整個人便直挺挺往床下摔。“啊——”她嚇得尖叫。
“嘿!”柳兆宣一驚,下意識的張開手臂接住她,她就這麼重重的跌進他的懷裏。
懷裏的重量讓他差點岔了氣,不過同時也松了口氣,瞧她這沖勢,若真跌下床,可能會摔斷骨頭吧。
“哦,天啊!”她低呼,慘了,自己臉上的敷面膏全都孝敬在他的衣服上了。
“你還好吧?”應該沒撞到什麼地方吧。
“我很好。”她心想他一定會生氣的,所以懦弱的不想起來,不想面對他的怒氣。
“你還想賴著多久?”柳兆宣身子僵了僵。
“錢姑娘,你怎麼……”綠袖聽到尖叫,擔心的跑了進來,一瞧見室內的情景,忍不住一驚,“我……對不起,我……什麼都沒看見。”掩著臉,她匆匆的跑了出去。
“該死!”柳兆宣低咒,這種情形任誰見了都會覺得曖昧。“起來。”
“你答應不要生氣,我就起來。”
“我答應,你可以起來了吧!”
錢多多緩緩的離開他的懷裏,垂著頭不敢看他,也不敢讓他看見她的臉,一心只擔憂自己不小心闖下的禍,完全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
“下次小心一點,別這麼莽莽撞撞的,否則……”叮嚀的聲音突然一頓,瞧見了自己衣服上不該存在的東西。瞬間,他便理解為什麼她會賴在他懷裏不起來了。
瞪向她不敢面對現實的頭頂,他幾乎想要抬手掐死她。
“錢、多、多!”他咬牙。
“這……不能怪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趕緊跳離他,縮到床角去,戒慎地瞪著他,揣測著接下來需不需要用武力解決問題。“你答應不生氣的,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柳兆宣瞪著她一臉的慘狀,在看見她眼裏的戒慎後,突然覺得這種情景真是可笑。
“我的天啊!看看你的樣子……”一串笑聲突然竄出他的口,“我沒見過比你更慘不忍睹的女人了。”方才曖昧的感覺一掃而光,這樣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曖昧得起來。
錢多多一愣,現下是什麼情形?他真的不生氣?
“我這麼慘不忍睹還不是拜你所賜。”她低聲抱怨,瞧他笑得多開心,就足見她有多慘。“哼,你也好不到哪裡去,看看你自己的衣裳吧!”她得意的說。
“如果說我將明天的外出取消的話,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見怪才對。”竟敢給他表現得這麼得意。“請恕我告退,錢姑娘,我得去換下這一身狼狽。”他故意文雅地道,然後在她錯愕之際轉身離去。
在門外碰見綠袖,柳兆宣慶倖天色暗了,她才沒見著他衣裳上的傑作。
“綠袖,錢姑娘的臉要重新敷一次。”
“是,爺。”綠袖垂著頭,不敢瞧他,匆匆走進房。
柳兆宣開口想解釋,又覺得沒有必要,相信很快綠袖就會知道,他和錢多多之間不可能有她以為的那種事發生。
“我的天啊!錢姑娘,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房裏,傳來綠袖的驚呼,柳兆宣聞聲,笑著搖搖頭,離開了棲鳳閣。
此刻,並不是休息時間,錢多多卻悠閒的躺在樹幹上,微風徐徐,吹得她昏昏欲睡。
丹青課提早結束,因為她嚇跑了教導她的雲夫人。
她發誓,她絕對不是故意的,因為她已經事先警告過雲夫人了,可是雲夫人卻嗤之以鼻,當她是找藉口避免出醜。好吧!反正她們這些貴夫人就是瞧不起她,那她就畫啦!結果,如她所料的,嚇壞人家了。
真是的!那柳兆宣肯定又會對她叨叨念念好一陣子了。
想到柳兆宣,她忍不住噘起嘴,如果他不提,她根本不會這麼想出門,可他偏偏提了,然後又取消,讓她更加渴望出門了,她幾乎要以為,他是故意整她的。
“錢姑娘,錢姑娘!”綠袖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嘖,這綠袖為什麼不饒了她呢?
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乖乖的坐在繡架前,一針一線的學習刺繡,看能不能別將自己的手指頭也加進繡圖中,可她討厭學女紅,更討厭那個老太婆,聽說那老太婆是柳家一名遠房的親戚,還是個不知到幾品官的夫人。
第一天上課的時候,就像是怕她不知道她瞧不起自己似的,總是拿言語攻訐她,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仿佛她必須感激涕零地跪地叩拜,感謝她撥冗前來教導她似的。
哼,要不是念在老太婆年紀一大把的份上,她肯定會狠狠的教訓她一頓,而不是忍氣吞聲的乖乖學刺繡,讓自己的手指頭傷痕累累。
“錢多多,你給我出來!”張倫的聲音也跟著響起,一左一右,朝她的藏身處包夾而來。
“搞什麼啊!張倫那傢伙不跟在柳兆宣屁股後頭,跑來湊什麼熱鬧?”肯定是柳兆宣派他來找她的。她就偏偏不下去,怎樣,有本事就來抓她呀!
“找到沒有?”
綠袖的聲音從下頭傳來,錢多多詭異一笑,從葉縫偷偷的往下瞧,就見綠袖和張倫兩人在她偷懶的這棵樹下碰了頭。
“沒有,我這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沒見到那傢伙的影子。”張倫火氣挺大的。
“我這邊也沒有,怎麼辦?昨兒個晚上錢姑娘很生氣,說爺誆騙她要帶她出府然後又取消,你想錢姑娘會不會一氣之下,自己溜出府了?”綠袖擔憂極了。
“不太可能。”張倫懊惱的踱步,“門房那兒我問過了,沒有瞧見錢多多出去,後門的守衛也說沒有,牆那麼高,她又不會輕功,爬不過去的,除非她搬梯子,可工房的人說梯子並沒被借走。”
嘖!這張倫還挺細心的嘛,連工房那邊都想到去求證,只可惜,他就沒想到她就在他們的頭頂上。
“那怎麼辦?要不要多找些人一起尋找啊?”
“也只好如此了,我去回報爺一聲,再請路總管多派幾個人幫忙,你就先再到處找一找。”
“好。”綠袖點頭,轉身又往另一個方向尋去。
“該死的錢多多,別人的課不逃,偏偏逃老妖婆的,根本是找麻煩。”張倫低咒,正準備跨步離去,冷不防上頭傳來一聲涼涼的調侃。
“原來我叫她老太婆還算客氣了,有人叫她老妖婆呢。”
“錢多多!”張倫一驚,頭一抬,從葉縫中露出來那張黑黑瘦瘦的臉,不是錢多多還會有誰。
錢多多身手俐落的抓住樹幹,一個挺腰擺蕩,手一松,穩穩的落在他面前。
張倫見狀,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端莊的淑女?哈!下輩子吧。
“嘿嘿,張倫。”她笑得很詭異、很算計。
“幹麼發出那種恐怖的笑聲?”張倫頭皮一麻,戒惶地瞪著她。“我奉勸你最好立刻回棲鳳閣,老妖……哦,我是說宓夫人已經等很久了。”
“嘻嘻,張倫,我想出去逛逛街耶!”綠袖說的對,柳兆宣不帶她出去,她不會自己出門嗎?不過拉個墊背的也好,會方便許多。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的回絕,這錢多多未免太過天真。
“是嗎?好吧。”錢多多也不多說廢話,聳聳肩與他擦身而過,往棲鳳閣的方向走去。“看來我只好告訴老太婆說有人在她背後叫她老妖婆嘍。”
“站住!”張倫大喊。
“還有事嗎?”她佯裝疑惑的轉過身來。
“算你行。”他咬牙切齒,不甘願的三個字從齒縫中迸出。
“什麼算我行?我不懂耶。”她好無辜地眨眨眼。
“錢多多,你不要得寸進尺了!”他氣得想吐血。
錢多多知道凡事適可而止,所以點點頭,“還愣在那兒做什麼?我等著你帶路呢。”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扳回一城的。”張倫惱怒的咕噥著,心裏已經開始思索,要怎麼跟柳兆宣交代了。
錢多多跟在他身後,無聲的笑了笑,她現在心情很好,所以一點都不在意。
“啊!對了,張倫,你要帶我出門玩兒是沒問題,不過記得要派個人通知綠袖,免得她到處瞎找,知道嗎?”
張倫差點罵出口,他帶她出門玩?!明明是她威脅他的好嗎?
“我知道。”忍耐、忍耐,為了主子,他一定要忍耐,就算他多麼想掐死她也不行。
半年,這傢伙只會在府裏待上半年而已,現下已經過了十七天,到時候就毫無瓜葛了。
半年……嗚嗚,好遙遠的半年啊!
走遍大街小巷,錢多多巡視了一回“地盤”,在張倫和綠袖愈見訝異的表情下,和過去的街坊鄰居談天說笑,幫他們解決一些大大小小的問題,還掏腰包為一些貧病的人家請大夫。
沒錯,綠袖是跟上了,在張倫派人通知她的時候,她正好就在不遠處,所以就急急忙忙的追了出來。
他們甚至聽見那些人稱錢多多為“小菩薩”!真是看不出來。實在太令人意外了。
接近午時,錢多多終於停下腳步。
“我肚子餓了。”她道。
“錢姑娘,廚子一定有準備咱們的午膳,所以咱們回府用膳吧。”綠袖跟在錢多多身旁,在張倫的示意下勸道。
“哪有這回事,人都出來了,還專程回家吃飯,太麻煩了,外頭又不是沒地方吃飯。”錢多多才不想這樣就回那個牢籠去,反正柳兆宣一定很生氣,那就乾脆待久一點再回去嘍。
她抬手隨便一指,“咱們就到那裏吃飯吧。”
豪華大酒樓?!
張倫和綠袖面色一白,他們又不是和爺一起出門,怎麼可能進豪華大酒樓用膳呢?負擔不起啦!雖說林老闆可能會給他們掛帳,可……還是不要的好,畢竟他們可是偷溜出來的,留下太多目擊證人實在不智。
“喂喂喂,你給我回來。”張倫及時將已經踏上豪華大酒樓階梯的錢多多給扯回來。“你瘋了,我們不可以進去。”
“為什麼不可以?”錢多多雙手腰,不善地問。
“當然不可以,錢多多,你有銀子嗎?你知道在那裏吃頓飯得花掉多少銀子嗎?”
“怕什麼?柳兆宣和這裏的老闆不是好朋友嗎?咱們吃他一頓又怎樣?如果他真的這麼小氣,大不了記在帳上,等柳兆宣來的時候再和他算嘍。”
“說的好。”帶笑的聲音從大門傳來。“錢姑娘都這麼說了,我怎麼可以表現得太小氣,請進、請進,今兒個三位在這兒的消費,我請客。”
張倫聽到那個聲音,臉色發白,怎麼好死不死,今天林承雨竟然會在豪華大酒樓?他真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免得去面對殘酷的現實。
“聽到沒有,人家林老闆是做大生意的,不會在乎這麼一頓的。”錢多多笑著拍拍張倫僵硬的肩膀,拉著同樣僵硬的綠袖,大大方方的跨進豪華大酒樓。
她啊!早想進來參觀參觀了,過去沒機會,這會兒有柳兆宣當冤大頭,不好好利用一下,豈不是太浪費了。
大老闆親自引路,吸引了酒樓裏不少人的目光。
“咦?那不是柳相爺的侍從嗎?”有人認出了張倫,開始交頭接耳。
“的確,可怎麼沒見到柳相爺?”
“聽說柳相爺失寵,被皇上罰閉門思過呢。”
“真的嗎?什麼時候的事?”
“不就是半個多月前的事嗎?你沒聽說白家父女急急忙忙的和柳相爺撇清關係嗎?白凜之那老傢伙甚至還趕緊替他女兒定下一門親事,就是怕那柳相爺糾纏不清啊。”
“嗯,也難怪啦,人家白姑娘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就是說啊,不過就是便宜了楚大人,你們沒瞧見他這幾日春風滿面的,要不是白凜之堅持年底再成親的話,楚大人肯定三天之內就將第一美人給迎娶回府了。”
“的確,這會兒楚大人可是將柳相爺給狠狠的比下去了,誰不知道他一直眼紅柳相爺的得寵,又嫉妒柳相爺能抱得美人歸。”
“就是說啊,這下最得意的,我想莫過於楚大人了。”
錢多多被帶上二樓,那些流言耳語也因此中斷了。
“臉色那麼難看幹麼?”她望向張倫,“瞧你一臉菜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家死人了咧。”
“錢多多,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張倫沒好氣的說。
“笑死人了,本來就不會有哪個人這麼無聊,把不說話的人都當成是啞巴。”錢多多嗤笑。“你啊你,不過是一些流言,說說而已,又不會少你一塊肉,你要真聽不過,大可沖到他們面前大罵一頓,警告他們不准再胡言亂語。要不然就像我一樣,當成茶餘飯後的消遣聽聽就算了,你一張臉臭成那樣又有什麼用,憋死自己罷了。你說對嗎?林老闆。”末了,她還將林承雨拉進他們的談話中。
林承雨聞言,微微一笑,這錢多多挺有趣的,她原是低下階層的人,進了他的豪華大酒樓卻一點也無局促之感,反觀一旁僵著身子的綠袖,雖說兩人同屬一樣的階層,可她畢竟身在宰相府,應該比錢多多更鎮定才對,但事實卻不然。
“的確,若是這麼在意流言,生活可就難過了。張倫,多學學人家錢姑娘的豁達,對你有益無害。”如果兆宣也像她一樣,可能就不會有這場賭局了吧!
他將他們帶進包廂裏,想到隔壁包廂中的客人,也許……他可以觀看一場好戲,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呢。
“看吧,我在江湖上混那麼多年可不是混假的,連林老闆都贊同我,你啊,多學學吧!”錢多多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瞧見他們都站著,還伸手招呼他們坐下。“站著幹麼?站著會吃得比較多嗎?”
張倫翻了一個白眼,林老闆在場,他們怎麼敢坐下,誰像她一樣沒神經啊!還混江湖咧,不過是地痞的女兒,說什麼混江湖。
小二動作迅速的端上一盤盤的佳餚,然後又快速的退下。
林承雨揚唇一笑,“你們都坐吧,我還有事要忙,就不招呼你們了。”他可不能耗在這裏,該去安排好戲上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