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褻瀆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三章 縱橫


  幾朵淡紅色的瑩火悠悠地進了戰場。這幾朵小瑩火是如此的不起眼,以至於炙烈的戰場上根本無人注意到它們。甚至於當這幾朵瑩火變成一片稀薄卻籠罩了整個戰場的紅霧時,也沒有幾個人有功夫理會它。雙足飛龍們的智力不足以讓它們分辨出這紅霧是什麼,而神聖騎士們則是無暇它顧,被幾十隻雙足飛龍們圍攻的時候,每一分神的代價都可能是死亡。

  這是個很普通的五級魔法︰狂亂之霧。吸入霧氣的人或生物往往會陷入狂亂、嗜血或者是混亂。但這種大範圍的魔法對於鬥氣或者是魔力高強的人物來說往往起不了什麼作用。比如說卡拉楊,在霧中縱橫來去,完全不受影響。卡拉楊手下的執法者們魔法抗力高強,也是完全不為所動,只有一個神聖騎士比較倒霉,他吸入霧氣之後,只覺得全身血脈發熱,心中戰意高漲!他怒吼一聲,雙目變得血紅,一個縱躍跳出了方陣,殺入了雙足飛龍群中。一時之間,他戰力大增,二劍就刺穿了一隻雙足飛龍的脖子。

  在此時此刻,這個看似普通的魔法實在是陰險之極。卡拉楊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卻為時已晚。

  狂亂之霧下,不論雙足飛龍們陷入哪種狀態,戰鬥力都會劇增,那個衝到陣外的神聖騎士轉眼之間已經被雙足飛龍們撕得粉碎。本來就已處在風雨飄搖之中的方陣現在隨時都可能崩潰。陣中八人除了中央的叢林巡遊者,已經是人人帶傷,個個一臉綠氣。

  卡拉楊又急又怒,長嘯一聲,再也顧不得鬥氣的消耗,長劍上聖光大盛,凝成了白色的火炎!他在空中身形一頓,一聲暴喝,揮出一道十字形的劍氣,將擋在前面的二隻雙足飛龍活活斬成幾片,還切掉了另一個比較倒霉傢伙的一隻翅膀!

  此劍發過之後,卡拉楊身上的鬥氣光芒暗淡了不少。但雙足飛龍們懾於他一劍之威,本能地已經有了些畏縮。

  突然之間,一個細小的黑影自卡拉楊視線裡一掠而過,他的心不由得緊了一下。這道小小黑影迅疾靈動,直奔叢林巡遊者飛去。

  「休依特!快閃開!」卡拉楊大吼一聲。

  那個叢林巡遊者等級也不低,聞言立刻一躍而起。然而那道黑影在空中靈活地掉頭向上,撲地一聲,刺入他的大腿一寸多深。這道黑影原來是一根短箭。叢林巡遊者肌肉一用力,短箭就被擠了出來。

  卡拉楊心下一寬,剛在想看來這根短箭的威力不怎麼樣,就看見那個叢林巡遊者突然全身發硬,重重地從空中摔了下來。落地時,一張臉已經完全變成了紫黑色。

  這根小小短箭,竟然是無以倫比的毒!

  卡拉楊怒吼一聲,眼光一掃,發現又有兩隻幽靈般的黑影貼地向他的手下們襲去。他身影閃動,一劍劈落了一支短箭,另一支卻攔阻不及了。他的手下們眼見如此劇毒的追蹤魔法短箭來襲,都是拚命閃躲,不知不覺之間,陣形已經散了。

  戰場之中慘叫聲此起彼伏,散開了隊形的神聖騎士們再也不是雙足飛龍的對手。卡拉楊眼楮血紅一片,瘋狂殺戮著,試圖將自己的手下們聚攏在一起。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陣熟悉的、低低的頌咒聲。

  這一瞬間,他脖子上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一個淡淡的綠色光球向他飛來,正是讓他吃過大苦頭的分解術。卡拉楊心中一跳,好在一個分解術還不算難對付,他迅速在戰場中穿梭來去,身後跟著那個綠色光球。他衝到一頭雙足飛龍面前,突然定住,隨後身影已經出現在雙足飛龍的後方。

  那頭倒霉的雙足飛龍一聲慘叫,化作點點光屑,煙消雲散了。

  卡拉楊冷笑一聲,回頭一看,頓時呆住了。

  沒有了他的救援,這會功夫,所有的手下們都已經成了雙足飛龍的爪下亡魂。卡拉楊怒火中燒,但他還沒失去理智,在周圍有一個可以放出分解術魔法師存在的情況下,獨鬥這三十多頭雙足飛龍實在是太危險了。他可是高貴的降臨天使,絕不能為這麼一個卑微的人物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何況他此來還有更加重要的任務呢!

  這片亙古就已經存在的森林中都是參天古樹,二米徑粗、幾十米高的大樹隨處可見。在這片雙足飛龍的領地上,古樹周圍的小灌木都已經被清理得一乾二淨。原本在這種森林中,灌木也很難與這些古樹爭奪養分和陽光,所以稀稀拉拉的。

  這個環境下戰鬥,卡拉楊就比較吃虧了。然而他始終想不明白的是,雙足飛龍見了他如見仇人,為什麼那頭肥豬就可以安然無恙地躲在戰場裡,還可以肆無忌憚的放魔法?雙足飛龍們難道都聾了瞎了不成?

  卡拉楊大人估量了一下形勢,終於決定還是先撤為好。他展開一套綿密的劍技,劍光繞身飛舞,行動迅如閃電,在高大的雙足飛龍間穿插來去,轉眼之間就脫出了戰場。

  他背後一聲輕響,一道燃燒著的魔法火焰箭破空襲來。卡拉楊怒罵一聲,揮劍格落。然而真正的凶險還在後頭。

  一個悅耳、低沉的女聲在林間響起,似是在頌咒,又似在祈禱,所用的語言卻是意義難明。卡拉楊聽了,身形猛然一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道奇異的尖嘯聲在林間響起,卡拉楊只覺得眼前灰影一閃。他本能地提起全部鬥氣,拚死一劍揮出!噹的一聲巨響,一枝骨矛被他格開。骨矛餘勢未止,將旁邊的一棵古樹刺了個對穿!

  卡拉楊持劍凝立,靜候下一波襲擊。如果他剛才沒有聽錯,如果是那個聲音的主人擲出的這根骨矛,那他真正的危機就在面前了。

  咻咻咻!三聲尖嘯接連響起。卡拉楊長劍閃電一揮,斬落一隻骨矛,借這股力道他迅速後退,另兩隻骨矛貼著他的身體飛過。

  轟地一聲,一個火球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炸開,熱浪捲過,他的頭髮焦了一片。卡拉楊心中有些驚慌,本來只這一個神秘人物他就難以對付,現在戰場上還躲著一個羅格!自己鬥氣所餘無幾,再耽擱下去,必死無疑。

  他當機立斷,掉頭就跑。

  咻咻咻!又是三聲歷嘯聲。三根骨矛上下翻飛著追襲卡拉楊。卡拉楊勉強躲開兩根,又試圖一劍撥開第三根。就在此時,一股炙熱、腥臭的淡藍色吐息從旁邊襲來,卡拉楊胸中登時一窒,又覺得劍上一股大力傳來,忍不住噴出一口血,血中竟然有了淡淡的藍色斑點。

  卡拉楊屏住呼吸,用力一擲,長劍脫手飛入樹叢,隨後迅速遠去。

  「唉,這都能讓他逃了!」追之不及的羅格歎了口氣。他雙手抓住卡拉楊長劍的劍柄,用力將它從格利高裡的身上拔了出來。

  格利高裡剛才被卡拉楊一劍釘在地上,感覺大沒面子。恰好一隻雙足飛龍沒頭沒腦地闖了過來,它一腔怨氣立刻有了出處。格利高裡惡狠狠對沖它一齜牙,眼眶中紅火大盛。那頭雙足飛龍驚慌失措,兩腳一軟,立刻癱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格利高裡得意洋洋。在龍族之中,魔龍一族怎麼數都是高高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一小撮。而雙足飛龍呢?顯然是底座上的貧苦大眾嘛。它天生的龍威對這些低等的,多少沾了點龍族血脈好處的生物有特殊的加成效果。雖然它現在只是一頭骨龍,還是很低級的骨龍,但就算這樣,以龍族血統而論,格利高裡也要比眼前這頭雙足飛龍高貴得太多了。

  它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任務,於是放過了那頭可憐的雙足飛龍,一頭扎進叢林中去了。稀里嘩啦,樹林中一陣雞飛狗跳。

  那頭雙足飛龍等格利高裡走後許久,才敢站起來,對羅格又露出了凶相。羅格淡淡一笑,看來欺善怕惡原來是生物的天性之一啊。羅格雙眼一亮,精神力牽動著魔法能量,在空中迅速畫出幾個魔法符號,附在了自己身上。

  雙足飛龍進逼了幾步,突然感受到了羅格身上『恐懼斗蓬』魔法的威力,嚇得立刻蒼皇遠遁。羅格嘿嘿一笑,這個四級魔法還是很實用的嘛。可以對接近自己、對自己有敵意的生物產生類似於恐懼術的效果。發出的魔法波動卻較恐懼術要小得多,正是適合暗地偷襲的魔法。何況格利高裡剛才一直趴在自己身邊,骨龍淡淡的龍威足以讓任何雙足飛龍都遠遠地躲開羅格的藏身之地。

  林間一陣微風吹過的聲音,風月滑翔而出,翩然落在地上。

  久別之後,第一次召喚出風月時,羅格幾乎認不出她來了。

  風月頭上是一個深黑色的、全覆面式的頭盔,頭盔裝飾著惡魔的雙翼。頭盔正面則是一個面具,飾以猙獰的魔王面孔。她身上披掛著一件半身胸甲,天然的火焰紋路自胸前擴散著。在肘、膝等處有單獨的護甲,而身軀上露在外面的部分,或護以天然的鱗片,或生成巨大的骨刺。

  只有她的一雙手,纖美絕倫。肌膚質若琉璃,指尖處,是閃著淡淡銀光的指甲。羅格從未看到過如此完美的一雙手,但他深知這雙手的恐怖。風月銀色的指尖簡直是無堅不摧,在這恐怖的威力背後則是異界無數被吸收凝練的不死生物的精華。

  也許越是美麗的,就越是恐怖?羅格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奇怪的想法。

  但召喚風月成功,那種歡喜瞬間壓倒了一切。

  格裡高裡一頭從樹林中鑽了出來,嘴裡叨著風月的七枝骨矛。然後它伏在風月腳邊,討好地搖著尾巴。在格利高裡看來,強大的力量就是一切。既然主人是如此地強大,當然,和它身為魔龍的時候比力量還是差了一點點,但眼前自己如此孱弱,對待主人就是要狠拍馬屁,不怕肉麻,就算像個狗頭人一樣搖尾巴又有什麼關係?

  「還是讓那個卡拉楊給跑了,唉。好在多少讓他受了點傷,格利高裡的毒也夠他受的。」羅格直接用精神感應的方式與風月溝通。他並不確定風月能不能說話,雖然她突然擁有了身體讓他驚訝無比。但他不想問,也有點不敢問,如此高深莫測的魔法師寵物,他還從沒有聽說過。

  他覺得和風月的關係變得非常奇怪。似乎,原本的召喚變成了求她幫忙。

  「那個天使力量很強大。如果沒有這些雙足飛龍,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格利高裡的毒很歷害,他的能量很難恢復。下次再見,他必死無疑。」風月的回應很簡潔。

  羅格皺眉思索,道︰「可是還有一個天使克裡斯瑪。眼前這些人不過是他們十分之一的人手罷了。這群雙足飛龍成年龍只剩下三十多頭了,看來,要收拾這些人,還得尋找新的機會。不要緊,老子有的時間和他們耗!」

  「那我回去了。那兩個天使,你一個我一個。我要先挑!」風月扔下這麼一句,拉著格利高裡迥異界去了。

  羅格嘿嘿一笑,舔了舔嘴唇。

  他仔細地看著卡拉楊的長劍,天使的兵器,應該差不到哪裡去吧?

  這把劍沒有讓他失望,顯然經過非常純粹的聖力加持。劍身通體隱隱閃動著乳白色的光芒,光芒中夾雜著一絲絲的金線,長劍上神聖的氣息簡直是撲面而來。這把長劍不僅鋒銳之極,顯然對於某些神聖魔法還會有加成的效果,在對付不死生物時威力應該更是驚人。

  想到格利高裡被此劍輕鬆刺穿,羅格不由得暗自慶幸躲得夠遠,不然被卡拉楊刺上一劍可是吃不大消。

  羅格揮劍斬木,作了個質地粗糙的劍鞘,將這把長劍繫在了腰間,掉頭去戰場大發死人財去了。卡拉楊帶著打前鋒的都是教會中的精英,哪個身上沒個一兩件魔法裝備的?現在的羅格早已經不是當年財大氣粗、背靠費斯和霧幻兩位大師的財主了。這些裝備對一窮二白的胖子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啊!

  至於兵器上附著的聖力,那也好辦,幾經磨難之後,羅格已經將精神防護練得爐火純青,精神力均勻散佈在肌膚之內,現在讓他空手在聖水裡撈珍珠都沒事,赤手拎把劍,甚至是穿件神聖屬性的裝備就更不是問題了。惟一遺憾的是他沒辦法發動一些裝備上附加的神聖屬性的魔法或者是技能罷了。

  異界。

  惡魔和她的僕人自天而降,落在一處小山谷裡。

  山谷口樹著一個殘破的石碑,上面原本刻著的圖案已經被刮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羽翼和成扇形排開的七支兵器。

  這裡是風月的地盤。

  就在不久之前,這裡的主人還是一隻大木乃伊。超過千年的歲月中,它不斷地吸收能量,以至於渾身纏裹的布條都變得堅硬如鋼,大量魔法能量的聚焦則為它烙上了數個巨大的魔符。只要接近它一定範圍之內,就會受到詛咒、虛弱、恐懼等等負面能量的不斷衝擊。

  「那真是場艱苦的戰鬥啊!」跟在風月身後的格利高裡感慨著。

  風月和格利高裡甫一落地,山谷裡就起了一陣小小騷動,骷髏和殭屍們紛紛從地上爬起,數個死靈騎士排成了一隊,陣列在道路兩側。

  不死生物之間等級分明,完全以實力論英雄。與死靈騎士並肩站立的是二個殭屍領主,之後是十數個殭屍戰士和木乃伊,最後面則是數百最低級的殭屍和骷髏。

  然而站在整個隊列最前面的另有兩個生物。

  一個是黑盔黑甲、持雙手巨劍的高大黑武士。他頭盔下是一張粗獷的臉,只是臉色卻是青黑色。他的眼中閃動淡青色的光芒,頭盔兩側則伸出兩根巨大的彎角。

  另一個是渾身暗紅色的火焰骨魔。它個子不高,週身骨架卻粗大之極,頭上生著三根盤曲的巨角,背後是數根巨大的骨刺。它手持一柄巨大的鐵錘,巨口開合之間,時不時冒出小股的火焰。

  看到了風月,黑武士和火焰骨魔立刻伏在地上。直到風月自面前走過,它們才敢站起來,跟在趾高氣昂的格利高裡後面。

  格利高裡對自己能夠排在黑武士和火焰骨魔之前感到非常興奮。自風月作出這個決定之後,虛榮的骨龍對主人的忠心立刻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這兩個生物的實力現在可是比骨龍要強不少啊。忘記是哪一天了,從主人的主人那裡,(雖然格利高裡很聰明,它也有些弄不清楚主人和另一個世界的胖子之間的關係),傳送過來兩團強大的靈魂。在那之後,主人費了許多心力為這兩個靈魂塑造了新的身體。保盧斯的靈魂形成了黑武士,而矮人王則變成了火焰骨魔。

  黑武士很聰明,它重生之後立刻臣伏在主人之下。火焰骨魔實力更要強過黑武士,它竟然試圖反抗主人。那一次,主人在一分鐘裡就幾乎徹底地拆了火焰骨魔。結果火焰骨魔能量大損,實力落得與黑武士相差無幾。

  目睹那一戰之後,格利高裡不由得慶幸自己的運氣。自己那一次昏了頭,竟然想挑戰主人,若是主人也像對付火焰骨魔那樣對付自己……。格利高裡不敢想下去了。

  路盡頭是一棟十餘米高的石砌古墓。高達四米的大門洞開著,裡面黑沉沉的。

  風月昂首走進石門,古墓裡立刻熱鬧起來。幾十個幽靈忙碌地飛來飛去,努力地放著淡淡的藍光,照亮古墓。

  走過十米長的一條甬道,裡面是一個幾十米方圓、足足有九米高的大廳。廳的盡頭是一個高高的石椅,石椅後面是一口被劈成兩半的石棺。

  風月徑直向石椅走去。

  當日就是在這個大廳裡,風月帶著骨龍、黑武士和火焰骨魔圍攻大木乃伊。雙方的數百下屬︰各式各樣的低級不死生物則在墓內墓外進行著殊死搏鬥。

  大木乃伊的防禦力畸形地高,又幾乎對魔法免疫。就是風月一爪抓下去,也只能撕下兩根布條。而大木乃伊身上層層疊疊,布條纏了何止二十層?只有火焰骨魔的火焰巨錘能夠有效傷害到它。

  危急之時,風月背後雙翼大張,一道無形的結界籠罩了大木乃伊,突然增加了幾倍的重力讓它的行動明顯遲緩下來。黑武士無意中砍偏的一劍斬在石棺上,突然讓大木乃伊緊張了起來。風月敏銳地觀察到了這一點,在她的命令下,黑武士脫出戰局,全力砍起石棺來。風月則帶領火焰骨魔和骨龍死死纏住了大木乃伊。

  大木乃伊明顯暴躁起來。一直沒發揮出什麼作用的格利高裡拚死上前,一口咬住了它的一隻腳,死死地拖。雖然傷害不了它,但帶著頭骨龍,大木乃伊的行動還是變得慢如蝸牛。

  石棺被重重的魔法結界保護著,黑武士一劍劍下去,激起了一道道淡黑色的波紋,卻完全無法傷害到石棺分毫。

  後來換了力大無窮的火焰骨魔來,大錘砸下,也只能敲下數片石屑來。面對這高達兩米的巨大石棺,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把它敲爛。

  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風月解下背上負著的七支骨矛,坐上了石椅。旁邊的黑武士恭敬地接過這些骨矛,退到椅後的黑影裡。風月揮了揮手,火焰骨魔退出了大廳。它、骨龍和黑武士在這個古墓裡都有自己單獨的房間。

  格利高裡則選擇了伏在風月腳前。呆在強大的主人身邊,它本能地感到安全。黑武士和火焰骨魔對它可都頗有敵意啊。可是,格利高裡高傲地想,主人真正信任的手下還是自己啊。自己也是惟一從主人那裡學到吞噬技能的。想想魔界的歷史,幾萬年前與偉大的魔皇陛下共同打天下的,現在不都是各守魔界一方的恐怖大惡魔了嗎?自己也算是伴隨著主人白手起家的吧?主人的力量雖然還不夠強大,可是她種種神秘莫測的本領卻是格利高裡從來沒有見過的。

  跟著主人,前途無盡啊!

  它偷偷看了看裂成兩半的石棺,忍不住心裡發寒。

  當日無人能夠奈何得了這個石棺,而大木乃伊終於掙扎著回到自己的石棺前。石棺上的魔法結界與它身上的魔紋相呼應,竟然使它力量、敏捷、防護都大幅增加!

  危急之時,風月伸手一抓,手中憑空多了一把巨大的鐮刀!下一刻,一道火焰自鐮刀上燃起,一陣無形的威壓蔓延到了整個山谷,陣陣若有若無的低沉歌聲開始迴盪。所有的不死生物都開始莫名發抖,最低級的骷髏們甚至開始自行解體!就連大木乃伊也拚命地想要逃走。

  風月鐮刀上燃燒的是乳白色的火焰,跳動的火苗中散發著陣陣純正的神聖氣息。

  一道乳白色的光練橫過了整個大廳……

  大木乃伊倒下了,過了片刻,它身後的石棺突然爆出陣陣魔法光芒,隨後裂成了兩截。

  這是格利高裡最後一次見到風月的鐮刀。

  石椅上風月以手支頜,不知在想些什麼。格利高裡準備把握機會好好拍拍主人的馬屁。而這一次,他準備運用些新學來的馬屁大法。

  「主人,您現在的身體似乎完全沒有發揮出您應有的實力嘛。嗯,您看,你現在身體的強度其實並不如以前呢。您還是骷髏的時候,線條是多麼的纖巧流暢啊,而且您的骨頭是如此的結實,就是我拼了老命去咬,也絕對不會留下半個牙印的。您看,您選擇的新身體難看不說,上次還被我膽大妄為地給咬下來一塊呢!從戰鬥的角度看,主人,這副身體遠遠發揮不出您無敵的實力啊!」

  囉嗦的骨龍還打算喋喋不休,卻被風月拎住頸骨,一把扔到了大廳外面。格利高裡心裡哀號一聲,暗想︰「天啊,這種馬屁原來不好用!那個死鬼幽靈!你給我等著!老子非得趁沒人的時候吞了你不可!居然讓我被主人扔出來,這個仇不報,老子…老子就當一輩子骨龍!」

  石椅上的風月輕歎一聲,揮了揮手,大廳內的幽靈們一隻隻散去了瑩光。

  古墓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四章 平亂


  已經是秋天了。秋天的山區,有時候反而會比夏日更加的炎熱。

  剛下過一場雨,再被火辣辣的太陽一曬,整個森林裡顯得說不出的悶熱、潮濕,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毒蛇毒蟲都躲到陰涼潮濕的地方去了,猛獸飛禽們也都呆在窩裡,不願意受這陽光的荼毒。只有一些強悍的魔獸在森林中悠然地漫步著,找找食物,巡視地盤,打發一下漫長無聊的下午。

  一周前卡拉楊就與克裡斯瑪的大隊會合了。羅格在他們周圍窺視了幾天,實在是尋不到下手的良機,只得悄悄遠去,帶著他們不住地往山裡行去。在叢林和群山深處,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強大存在,如果利用得好,應該會給身後的追捕者們以致命的打擊。

  在林間一個清澈的小水潭裡,羅格正舒服地泡在池水裡,寫意地微瞇著眼楮。偶爾他會對池水放一個小型的冰錐術,一片片冰塊入水,會將已經溫熱的池水重新變得清涼。羅格雖然人泡在水中,一縷精神力卻在不斷地掃瞄著周圍。任何強大的生物,不論多會掩飾自己的氣息,都很難掩飾住強大的精神能量和靈魂力量。羅格見過的人之中,只有教皇完全掩藏起了自己的存在。而奧菲羅克和埃麗西斯則扭曲了自己的實力,讓他產生了錯誤的判斷。至於等而下之的其它人,似乎都是只知道掩飾鬥氣魔力,而不知如何掩飾精神力及靈魂力量。

  帶著一蓬水花,羅格從潭中一躍而出。他拎起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抖了一抖,一個小小玉匣突然掉了下來。他心中一動,輕輕拾起這寸許大小的玉匣。他輕輕地打開蓋子,一道柔和的光芒從匣中溢了出來。

  一滴渾圓、透明的水珠靜靜地躺在匣中。

  天使之淚。

  羅格心中一陣巨痛,跌坐在地上。

  當日,埃麗西斯如睡熟的嬰兒般躺在他面前。現在,那具完美無暇的身體每一寸肌膚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裡。

  如水晶一般的記憶。

  唉,天使之淚。它將她帶到他的身邊,也是它將她永遠地帶走了。

  在那具身體裡,羅格曾以全部靈魂的力量與天使之淚在每一個角落裡都進行著殊死的搏鬥。自小至大,他還不曾記得何曾這樣不計代價的拼過命。

  他也曾以為,此生根本不會有能夠讓他不論得失、不惜一切的人。可是,燃燒著的埃麗西斯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終於知道,這個人已經出現了。他本以為對埃麗西斯的一切仰慕,只是一個虛無邊際的夢想而已;他本以為,這份感情的份量遠未到值得他付出一切的地步;他本以為,他能夠忍住心中的痛,坐視教會的人帶走她。

  然而他錯了,錯得歷害。

  他已經習慣了計算,習慣了一切事情都是可以計算得失的,只有利益是至高無上的。

  愛如潮。

  潮來時,他還未能明白,就已被捲走。

  羅格輕輕合上了玉匣,掩住了柔和的聖光,也掩住了他心中永遠的痛。

  幾經磨難,這個小小玉匣居然還在他的身上,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羅格舉起玉匣,在唇邊輕輕一吻,一張口吞下肚去。

  他穿起一套執法者的進行過魔法強化的鏈甲,躍上樹梢,辨認了一下方向。又跳了下來,在地上畫了一個小小的魔法陣,魔法陣中兩堆細沙正不斷地移動著,羅格潛心計算了一下,拂亂了魔法陣,衝入了叢林之中。

  自從見過那頭奇怪的鹿之後,羅格就對這個森林裡一切動物留上了心。

  逃亡之中,他無意中發現了森林中一頭棕熊和一頭巨狼在一起奔馳。羅格冷笑一下,這種背上生了鱗甲的巨狼和棕熊居然能在一起趕路?看來這兩個德魯依還嫩得很啊!為防萬一,羅格用精神力悄悄探查了這一狼一熊,果然發現它們是德魯依最著名的魔法︰變形術形成的。羅格悄悄地在它們身上下了精神印記,沒有驚動這兩個德魯依。

  維持自然的平衡是德魯依的信條,大多數德魯依都是和平主義者。然而這種深山老林卻是最能發揮德魯依實力的地方。「他們應該會接納像我這樣正直善良、愛惜動物、遭受迫害的人吧?德魯依似乎並不難騙,但也不能掉以輕心。」羅格暗自想著。

  德魯依的魔法崇尚運用自然力量,中下級的德魯依力量並不強大,而高級的德魯依就完全是恐怖的代名詞了。據史書記載,統治整個德魯依世界的是四個大德魯依,他們的實力完全不在十大魔導師之下。雖然這種史書記載的可信度和謠言也差不了多少,然而他們能夠這麼寫,又沒有哪個大魔導師出來反對,說明大德魯依的實力必定驚人。

  「能不能讓這些德魯依和克裡斯瑪他們鬥上一次呢?就算十六級的降臨天使,在森林中與德魯依作戰也會非常頭痛吧?倒是不知道精靈族藏在森林的什麼地方?他媽的,這片山脈也太他奶奶的大了一點。」羅格惡狠狠地想著。

  既然發現了德魯依的行蹤,羅格決定暗中跟蹤他們,先仔細觀察一下這些德魯依的實力、生活習慣,再好生謀劃一下,如何能夠讓他們狠狠地教訓一下教會的追捕者們。這兩個德魯斯只能變成棕熊和巨狼,說明變形術的火候還遠遠不到家,只是兩個下級德魯依而已。下級德魯依都派出來執行任務,看來對這個德魯依部落的實力是不太值得期待的。不過,就算他們實力有限,若有自己居中謀劃,想必也足夠狠狠地收拾一番追捕者們了。

  羅格先向西狂奔了幾十里,這才撤去了週身的精神力,如他所預料般,身體裡的魔法標記又輕輕地震盪起來,將若有若無的魔法波動發散出去。他休息了兩個小時,估計追捕者們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方位,就又以精神力將魔法標記牢牢封印起來。讓他吃了一驚的是,另一個從未有過動靜的魔法標記突然極為晦澀地跳了幾下。

  羅格心頭一沉。這個追捕者一直隱忍不動,讓自己幾乎以為只有克裡斯瑪這一隊追捕者呢。看來這人是個高手啊。

  羅格定了定神,向東北方疾奔而去。

  異界,古墓。

  一間黑暗的廳堂中,風月正站立在一團碧火中央,火焰中時時會有痛苦的人臉浮現。黑武士走了上來,小心地捧著一團霧濛濛的淡綠色光團,將其投入到碧火之中。受到碧火的燒灼,淒歷的哭喊聲不斷地響起。

  廳外徘徊的幽靈和其它低級不死生物聽了,都興奮起來。有些還抑制不住衝動,發出愉悅、貪婪的尖叫。

  碧火越來越旺,火中痛苦的臉孔也是越來越多。

  風月轉過身,她背上的甲冑慢慢地裂開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響起,一根巨大的骨刺慢慢從裂紋中生長了來。風月默頌著不知名的咒語,伸手一指,那團碧火突然自地上飛起,粘上了她背上新生成的那根骨刺。

  碧火猛烈地焚燒著那根骨刺,火焰中不斷發生吱吱呀呀的聲音。火焰裡的怨魂有了發洩的地方,一面號哭著,一面拚命加強著火焰的熱力。

  他們依稀還殘留著一些生前的記憶。本來戰死之後,他們的靈魂可以回歸天界,或是重入輪迴,或自然消散,未成想卻被這個惡魔半路殺來,統統劫到了異界。

  風月狀似非常痛苦,微微地顫抖著,巨大的骨刺慢慢地在火中軟了下來。

  格利高裡伏在一邊,無聊地看著眼前跳動的火焰。這種燃燒靈魂形成的火焰會直接燒灼到不死生物的能量核心,嗯,用它還是魔龍時的感覺來看,就是痛,非常的痛,無以倫比的痛。它曾向主人要求試試這種碧火,試過一次的結果是差點痛得它要自己消散靈魂。

  風月的顫抖變得歷害起來,她背上的骨刺越來越軟,越來越細,也越來越長了。風月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那團碧火卻是越來越旺了,無數的臉孔爭先恐後的浮出來。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再是痛苦,而是猙獰!

  風月竟然支持不住,倒了下去。碧火卻還在不屈不撓地燃燒著。

  格利高裡嚇了一跳,站了起來,卻不敢接近那團碧火。

   當! 當!沉重地腳步聲在廳內響起,格利高裡從那龐大的體形上認出來的正是火焰骨魔。他立刻警覺起來,現在是主人前所未有的虛弱時期,這個曾起過貳心的火焰骨魔這時候過來做什麼?

  格利高裡橫向一躍,擋住了火焰骨魔的去路。它伏低身子,展示著自己巨大的獠牙,威脅著火焰骨魔,不許他再度靠近。

  「讓路!」從火焰骨魔處傳來了信息。這個信息充滿了暴躁、焦急、狂怒,讓格利高裡不由得有了些畏縮。

  身為龍族,吐息和魔法本來應該是它最有力的武器。可惜現在它力量太弱,什麼魔法都是施展不出的。而吐息呢?風毒吐息?最多讓火焰骨魔涼快點而已。雖然它也不怕火焰骨魔的火焰屬性,但兩者相遇,最後必然會演變成肉搏戰。那時火焰骨魔的鐵錘威力可就大得多了。

  「讓開!」暴躁的火焰骨魔重生沒有多久,還無法很清晰的思考和傳遞信息,大多數時候是依靠本能進行活動的。它只知道固執地傳送這個信息,格利高裡卻是毫無讓開的意思。它焦躁不已,巨錘高高輪起,一錘向格利高裡砸了下去。

  格利高裡靈活地一閃,巨錘貼著它的身邊落下,在地上的青石上留下一個一米方圓,半尺深的大坑。格利高裡嚇了一跳,這一錘如果直接落在它身上,足以砸斷它最堅固的脊椎骨!格利高裡心內恐懼,它回頭看了一眼依然伏地不起的風月,一咬牙,轉身向火焰骨魔撲去,與它翻翻滾滾地鬥在一起。

  很快格利高裡就已經不支。它半隻翅膀已經被火焰骨魔撕了下來,肋骨也斷了一小半。而火焰骨魔也不好過,身上多根骨刺都被格利高裡咬斷,左腿上吃了骨龍尾巴重重一抽,三根骨頭中斷了一根,另一根也佈滿了裂紋。

  兩大不死生物在廳內的惡鬥嚇得其它的低級不死生物紛紛躲進最黑暗的角落裡。它們少得可憐的智力不足以判斷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沒有接到風月的任何命令,所以本能的、對高級不死生物的恐懼使它們盡可能的遠離戰場。

  火焰骨魔巨錘落下,砸掉了格利高裡一小段尾巴。格利高裡大吼一聲,前生身為魔龍時的高傲和悍勇似乎突然回到了它的靈魂裡。熊熊怒火頓時讓它忘記了一切。它捨生忘死地合身撲上,將火焰骨魔撲倒在地,一口咬斷了它肩上一根骨刺。

  兩大不死生物在僵持之際,一個高大的黑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正是黑武士!

  「你是幫我保護主人,還是要幫它背叛主人!」格利高裡百忙之中向黑武士問了一句。

  「我將永遠守護主人!」黑武士的回答讓格利高裡欣喜萬分。

  「黑武士………殺!」火焰骨魔突然暴躁起來,它奮力推開骨龍,向黑武士撲去。格利高裡自後撲上,一口咬住了它的腰椎,又將它撲倒在地。

  黑武士雙手巨劍高高落下,兩劍斬斷了火焰骨魔兩臂,又一劍斬斷了它的一條腿。

  「嘿嘿,看你現在還怎麼背叛!一會等主人恢復了再收拾你!」格利高裡鬆開口,站了起來,看著四肢俱斷、徒勞掙扎的火焰骨魔,啐了一口。

  然而劍光又是一閃!

  格利高裡突然覺得身上一輕,隨後是一陣天旋地轉。等它好不容易用前爪撐起身子,卻發現自己的下半身散落在幾米之外。它竟然被斬成了兩段?!

  黑武士拄劍站在火焰骨魔和骨龍面前,得意、無聲的大笑充斥著整個大廳,驚得幽靈們四下飛散!

  格利高裡突然明白了,「原來背叛的是你!」

  「當然是我!這麼難得的機會為什麼不好好利用!火焰那蠢貨和我一起重生,多少能感受到我心裡的思想。可惜他太注重力量了,結果智力發展太慢,連話都說不了幾句!哈哈哈,老子是有意讓他感覺到我的叛意,他就急匆匆地趕來了,果然跟你打了起來!哈哈!要不是這樣,老子怎麼能一舉收拾了你們兩個?一會再砍了那個光知道外表、不知道追求力量的風月,老子就是這片山谷的主人了!」黑武士得意之極,忍不住仰天長嘯。

  「黑武士!」格利高裡忍不住反諷著︰「就算你這次成功,就憑你那點力量,也想在異界裡立足嗎?正因為有主人坐鎮這裡,周圍的那些貪婪的死鬼才不敢來搶奪這塊古墓!如果這裡主人是你,只怕一天功夫就被打出去了!你是東邊那些幽靈騎士的對手嗎?西方的腐敗飛龍部落裡,你能鬥過哪頭成年龍呢?你能奈何得了南邊的木乃伊群落嗎?就算你憑陰謀奪取了古墓,你能憑陰謀守住它嗎?你以為你是主人嗎?主人的吞噬可是只有極少數最強大的惡魔才擁有的本事!以你那種緩慢的吸收能量的方式,就算有古墓石棺的幫助,再給你五百年,也比不過主人現在的力量!」

  黑武士明顯地憤怒了,它一劍斬在格裡高利身上,斬斷了它兩根前爪,怒道︰「風月再強大又有什麼用?它現在還不是任我宰割嗎?我就要讓你看看,一會我是如何肢解你的主人的!風月一解體,你也會跟著完蛋吧?」

  另一個冰冷的精神波在大廳裡迴盪起來,「可憐的骨龍!你是叫格利高裡吧?我們高貴的黑武士一族完全有能力守住這個古墓。說起來,我該感謝你們消滅了可憎的大木乃伊,我們黑武士是無法傷害到它的。如今我,這個黑武士群落的首領,能夠站在這座古墓裡,還是因為你們的功勞啊。作為獎賞,一會我將親自將你解體。這是你應得的榮譽。」

  一個高近四米的高大黑武士踏進了大廳,一把難以想像的黑色巨劍拖在它身後,一路在地上劃出火花。黑武士首領後面跟著十餘黑武士。

  格利高裡憤怒地看著進入大廳的黑武士,怒道︰「你竟然勾結上了外面的黑武士!跟著主人有什麼不好,換了個主子,你還不是一樣?難道地位還提高了不成!」

  「不一樣!」保盧斯靈魂轉化成的黑武士答道︰「我們黑武士在前生都是光榮的、願意為主奉獻一切的騎士!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主拋棄了我們,我們沒有能夠讓靈魂回到主的懷抱,卻在這個墮落、罪惡、骯髒的世界裡化成了最邪惡的存在︰不死生物!我們都或多或少地保留了些生前的知識,因此黑武士一族是這個世界最具有智慧的一族。然而天生力量上的限制,卻讓我們不得不忍受與殭屍、骷髏為伍的生活!」

  它漸漸地激動起來︰「黑武士是這個世界最具有榮譽感的一族!我們如何能夠忍受這種生存狀態?我們如何能夠忍受讓一個骯髒的不死生物充當我的主人?那些該死的神拋棄了我們,我們就要殺上天界,去斬下那些神的頭!撕下他們的羽翼!將他們的每一滴血化成我們的力量!黑武士理應是這個世界的王者,也只有成為這個世界的王者,我們才能去挑戰那些拋棄我們的神!如今,我們黑武士中已經產生了偉大的王,他將帶領我們去把那些虛偽的、毫無榮譽感的、騙了我們全部信仰和生命的神都撕成碎片!!」

  最後幾句,它揮舞著長劍,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叫喊出來的!

  突然,一根柔若無物、烏黑卻又十分瑩潤的黑索纏繞上了它的脖頸。這根纖細得只有手指般粗細的黑索卻蘊含著驚人的力量。黑索一緊,輕輕鬆鬆地就將三米高的黑武士提離了地面。

  一道冷入骨髓的精神波動在大廳中蕩起,「弒神之事,有我足矣!」

  另外幾根黑索纏繞上了保盧斯靈魂化成的黑武士,黑索突然一緊,黑武士一聲哀號,身上不斷炸開,最後爆成一團粉末,連盔甲都沒有剩下來!

  「你們黑武士一族,追隨我就可以了!」

  風月週身燃著無形的火焰,凝立在半空之中,十餘根黑色的觸手從她背後雙翼間伸展出來,在空中靈動無比的舞動著。

  她突然睜開了眼楮,眼中竟然是一片銀色!她眼中發出的銀亮的光線並不強烈,偶爾被光線照到的黑武士卻都痛苦不已,身上冒出縷縷輕煙。

  風月冷得如同冰霜,道︰「智慧的黑武士們,你們是選擇被我吸收,還是交出你們靈魂的烙印?」

  「靈魂烙印?」黑武士首領驚慌不已。

  「絕不!榮譽和智慧即是吾等之命!」一個黑武士衝了上來,一件斬向空中的風月。

  「愚蠢!」風月伸手抓住它的劍鋒,於是巨大的雙手劍竟然如此僵在半空。

  一根黑色觸手閃電般自她背後飛出,將黑武士的頭盔刺了個對穿。觸手收回之時,尖端粘著一團淡淡的光芒,轉眼即被風月吸收了。

  風月一聲歷嘯,無窮無盡的威壓自她身上散發出來。

  除了與風月有靈魂契約的格利高里外,方圓十餘里內的不死生物都伏倒在地,竟然不敢有分毫動彈!

  黑武士首領撲地跪倒在地,道︰「原來您是黑暗中真正的王者,請接受您的僕人的效忠。吾將獻出吾之靈魂印記,從此奉您為主,吾之思想智慧,將悉為吾主所有。」

  「吾將獻出吾之靈魂印記,從此奉您為主,吾之思想智慧,將悉為吾主所有。」其餘的黑武士都跪倒在地。

  一團團淡淡光芒自黑武士們的身上出,融入到風月身體中。

  「哼!什麼最具智慧一族!還不是些欺軟怕硬的東西!」格利高裡不屑地想。雖然它幾乎被大拆八塊,但以主人的威能,自然會給自己弄一個更新更好的身體。自己還真是一頭幸運龍啊!跟上了這麼一個神通廣大的主人。

  獻出靈魂烙印遠遠要比格利高裡簽訂的靈魂契約更不平等。獻出靈魂烙印的不死生物將完全興不起任何反抗的念頭,甚至於風月若要將它們當成食物,它們也會欣然領受。如果風月願意,甚至可以直接吸收它們靈魂的力量。在戰鬥時,獻出靈魂烙印的不死生物往往會成為主人臨時的補品。

  而格利高裡不光有自己獨立的思想,當然反抗風月這類的思想需要小心掩藏,它還能從風月那裡源源不斷地學到運用力量的方法,甚至得到一些風月多餘的能量。當風月力量提升之時,格利高裡也會獲得不少好處。這種契約非常消耗主人的力量,就是特別強大的惡魔也擁有不了幾個這樣的僕人。

  「主人還是很看重自己的啊!」骨龍忍不住又虛榮起來。

  然而,主人怎麼會承受不住那些普通靈魂火焰的燒灼呢?自己雖然受不了,可是主人絕對沒有道理受不了的!

  難道……主人是在算計這個黑武士群落?

  這個黑武士群落通常盤踞在一百公里外一個小小的石堡裡。石堡一側臨山,一側臨崖,正正好好地座落在通向峰頂的路上。據一些幽靈說,那個山峰頂上有一個古老的龍骨祭壇,不死生物可以從祭壇中獲得巨大的力量。

  石堡裡面至少有二十多個黑武士。當初風月帶著格利高裡看過石堡之後就放棄了,而選擇了攻擊個體力量強大得多的大木乃伊。

  現在石堡裡應該不到十個黑武士了吧。有了黑武士這批新手下,石堡已經等於是風月的了。

  格利高裡暗自發抖,主人未免太過陰險了,陰險得完全不像忠厚的不死生物,倒是和另一個世界的胖子有一拼啊。

  交出了靈魂烙印的黑武士們整齊地排成二列,退出了大廳。

  風月緩緩落地,突然倒了下去,半天才掙扎起來。

  火焰骨魔和格利高裡想去扶,卻是有心無力。

  「剛才耗盡了我全部的力量,我需要休息幾天。你們兩個的身體,自己慢慢修補吧。你們可以用那個黑武士的身體,質量還不錯。」風月的精神波動也變得虛弱起來。

  難道,剛才那陣收伏黑武士的威壓,也是假的?難怪主人的力量突然強大到如此不可思議的地步。若是黑武士不服呢?能量耗盡的風月要如何收拾殘局?

  格利高裡十分疑惑,又有些後怕。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五章 信任


  群山環繞的一處谷地中,座落著一個小小的村落。村落裡的房子頗為簡陋,卻非常有自然的情趣,與周圍的環境和諧地融為一體。各式各樣的灌木形成天然的籬笆,圍出了幾十個小小院落。一棵棵參天古樹錯落有致地分佈在村落中,遮擋著炙熱的陽光。

  村子裡四處洋溢著平和、溫馨的氣氛。人們悠閒地穿梭來去,享受著午後的安詳。

  羅格已經觀察了這個村落整整兩天了,多多少少對這裡有了些熟悉。似乎這裡沒有什麼太強大的人物,自己的計劃應該能夠成功的,現在只等機會了。

  只是,為什麼自己隱隱地有些不安?

  太陽升起的時候,一對青年男女走出了村子。羅格精神為之一振。

  這一對男女正好向著羅格藏身的山崗爬了上來。他們步履輕快,遇到攔路的大石往往一躍而過。雖然都是法師,德魯依們可與身體孱弱的魔法師有很大的不同。這一點上,他們更近似於精修輔助系魔法的光明法師,也就是牧師。披掛甲冑、加持魔法之後,德魯依們也會變成勇猛的戰士。

  一男一女身上穿的是土布衣服,裝飾的是山野裡生長的鮮花、天然的寶石和質樸的木雕持飾。他們輕快地走著,女孩兒還唱著山歌,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有個人在鬼鬼祟祟地跟蹤著他們。

  這一段山路從清晨一直走到近午,才來到一處崖邊。他們取出繩子,繫在崖邊的大石上,青年男子順著繩子慢慢地溜下崖去。少女則悠閒地坐在一棵大樹下,取出一個竹子製成的樂器,吹奏起來。

  懸崖的石縫裡星星點點地生長著一種紫紅色的小草。在兩天的觀察中,羅格發現小村落裡的人大多固定從事一兩種活計。這對青年男女兩天來都會到這處山崖上採摘這種草藥。這裡環境清幽、四野無人,正是羅格下手的好地方。

  羅格進入了精神的世界,再一次確認這對青年男女的實力。從他們的精神力量上來看,這對青年男女還是低級的德魯依,應該就是六七級上下吧。羅格以前沒有見過德魯依,也無從評價德魯依的實力,只能從他們具有的能量上觀察一下。

  羅格低聲頌唸咒語,向崖邊繫著繩索的大石一指!

  山崖上突然一陣輕輕地震動,大石劇烈地晃動了幾下,崖下傳來青年男子的一聲驚呼。

  「哥哥!」少女扔下樂器,飛奔過來。

  羅格眼中銀光一閃,舉手作勢輕推。那塊大石晃了幾晃,終於支持不住,滾落崖去!

  崖下一陣長長的驚叫。夾雜著巨石滾落谷底的沉重聲音。

  「不!哥哥!」少女飛快地撲向繩子,卻是差了一步沒有抓到!

  她哭著伏在崖邊向下望去,只看到一片雲霧繚繞,哪裡有她哥哥的身影?

  「來人啊!有人在嗎!快救人啊!」少女驚慌失措,毫無目的地哭叫著。這片荒山野嶺,又怎麼會有人路過?除非是有心人。

  少女爬了起來,一邊哭著一邊向村子裡跑去。可是路途遙遠,等她找到了人,哥哥怕是已經不成了。

  淚眼朦朧的少女不停地跑著。短短兩里路,她已經不知道摔了多少交,衣服破裂,一個膝蓋摔得鮮血淋漓。

  她眼前突然人影一閃,少女立刻驚喜萬分。

  羅格長劍出鞘,直指少女,喝道:「什麼人!」

  少女卻對鋒利的劍尖視而不見,撲了上來,哭求道:「求求你!快點救救我哥哥!求你救救他!」

  羅格緊張的臉放鬆了下來,他扶住了少女問:「你哥哥怎麼了?別著急,慢慢說!」

  「他掉到懸崖下面了!求求你,幫我救救他吧!」

  「在哪裡?快帶我去!」

  少女喜出望外,轉身飛奔,卻一交摔在地上。羅格皺皺眉頭,一把抄起了少女,放在自己肩頭,大步飛奔而去。少女衣服多有破裂,大片的肌膚露在了外面。羅格扶住她的手正好放在大腿上面。少女臉上一紅,稍稍掙扎了一下,羅格卻似乎是怕她摔下來,抓得更緊了。少女也就不再掙扎了。

  山中逃亡近月,羅格已經削瘦了許多。原本一張笑瞇瞇的胖臉也陷下去了些,添上了少許的風霜印記。此刻他抱著一個少女,依然在山岡上縱躍如飛,似乎少女根本就沒有重量一般。

  少女心中驚訝不已,看這個人的速度和力量,似乎村子裡年青人中最歷害的格魯巴也比不過他呢。他是個騎士吧?看他的裝束很像啊。村長家的書裡的公主有難的時候,都會有騎士出現,難道,他就是我的騎士?

  少女臉上突然紅了起來,暗罵自己都這種時候了,怎麼還會胡思亂想呢!好在她坐在羅格的肩上,不會讓他看到,不然,可真要羞死了。

  羅格在少女的指點下,很快就到了那處山崖。他向崖底看了看,轉頭說道:「看來得下去看看才能知道你哥哥的情況。你在這裡等我吧!」

  少女拉住了羅格的胳膊,緊張地問:「很危險的……沒有繩子了,你……沒問題嗎?」

  羅格淡淡一笑,輕輕拍了拍少女的手,解下了長劍背包,道:「沒有問題的,我畢竟是個騎士呢,這片山崖怎麼難得住我?」

  說罷,羅格轉身攀下了山崖。少女伏在崖邊,看著羅格頗為輕靈地在岩石間移動著,直到他消失在雲霧之中。她長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已冷汗已經濕透了全身的衣裳,剛才不自覺間雙拳緊握,指甲都陷進了肉裡。

  羅格輕鬆地在崖間縱躍著。他本來就力大無窮,再給自己施了一個羽落術,還可以輕??地自由下落個幾十米。何況這片山崖他早就摸得爛熟?

  羅格一躍而下,輕盈地落在谷底之中。剛才他這一躍至少落下了二十多米,哪是一個騎士應有的表現?但他也不怕那個青年德魯依看見,如果他還沒摔死,又看到了自己本事的話,大不了自己把他拎上半山,再扔下來多摔一次就是了。

  谷底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此刻有不少樹木枝葉已經斷裂了。

  「看來這小子運氣還不錯啊!有這些樹枝一擋,說不定還沒摔死!」羅格暗想。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倒霉的青年德魯依。

  他渾身是血,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羅格上前一看,果然還沒死,德魯依的身體還真挺結實的。這要是換了個魔法師,不等落地,被山崖上的樹木劃上一下,估計半條命就沒有了。

  羅格簡單處理了一下他的傷口,將他縛在自己背上,慢慢地爬上崖去。自然,一路之上,他有意劃破了自己的衣衫,擦出了一些傷口。

  傷口不用重,只要多就行了。這種把輕鬆的事做得看起來流血流汗的本事,原本就是羅格的拿手好戲。

  看著人影從霧中冒了出來,少女的心不由得越跳越快。轉眼之間羅格就攀上了崖頂,將青年德魯依輕輕放在了地上。見那青年德魯依倒在地上動也不動,少女心慌,立刻撲了上來,用力搖晃著他,大哭起來:「哥哥!你怎麼了?你說話呀!」

  「再搖一會,他可就真死了。」羅格在一旁笑道。

  少女紅腫著眼睛站起來,有些不敢看羅格。羅格又將青年男子負在背上,道:「你哥哥傷得不輕,我只能稍稍處理一下他的傷口。你們的家在哪裡?那裡有牧師嗎?或者醫生也行。」

  「我們的村子在這個方向,大概有二十公里遠吧。村長賈森爺爺是個大德魯依,他一定會有辦法治好我哥哥的!可是我們需要快點才行!」說著,少女當先小跑起來。

  「我叫羅格,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艾米,我哥哥叫庫柏。我們都是德魯依,哦,當然還是低級德魯依。可是村子裡幾百人中,有資格成為德魯依的只有二十個人啊,兄妹都是德魯依的更是只有我們呢!」少女的聲音中透著驕傲。

  「真的很了不起呢!德魯依可是又神秘、又強大的。我還從來沒有遇見過德魯依呢,沒想到今天一下子就見到了兩個。」羅格微笑道。

  艾米臉上有一絲紅暈,輕輕地說:「我才剛剛成為德魯依呢。村長賈森爺爺才真的歷害呢,他甚至可以變成一頭地龍!羅格先生,您一定是個非常高級的騎士吧?要不然也不能將我哥哥從山崖下救上來。」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騎士罷了。」羅格露出一絲苦笑。

  羅格不緊不慢地跟著艾米,隨意地和她聊著,一邊在近距離仔細地觀察著她。

  艾米頗為美麗,是那種略帶濃艷的美。她很高,只比羅格低了半個頭而已,長年的運動賦予了她修長的腿、挺翹的臀部和纖細的腰。她的肌膚略帶很漂亮的古銅色,在陽光下顯得十分瑩潤。

  兩人慢慢聊著,聊出了許多讓羅格感興趣的東西。

  「艾米,為什麼你們會生活在這裡,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呢?」

  「我們德魯依喜歡自然。村長說,山外邊的世界太污濁複雜了,那些人都不愛惜自然和動物。他們會燒燬整片的森林,為了自己的喜歡隨意屠殺動物。山外的人還會因為錢欺騙甚至是屠殺同伴。他們之間每一次戰爭都會死去成千上萬的。賈森爺爺說,那不是適合我們德魯依的世界,那些人只會想利用我們德魯依的力量來達到他們自己的骯髒目的。」

  羅格有些默然,這位賈森老德魯依還真是偏激啊!可是他說得也沒錯,自己就是一個想利用這些德魯依們的力量來達到骯髒目的的人。

  「艾米,你們村子裡的德魯依不多。如果有歷害的魔獸襲擊村子的話怎麼辦?」

  「魔獸?我們的村子自古以來就受到特裡倫休特大人的守護,有什麼魔獸敢來騷擾我們村子?記得我小時候,山裡大旱,有幾百個食人魔從深山走了出來。他們想佔據我們的村子,結果激怒了特裡倫休特大人,它們被大人撕成了碎片了,都被埋在山坡上變成成森林的肥料了呢。」

  羅格心中一喜,卻故做隨意地問:「這位特裡倫休特大人是大德魯依嗎?他比賈森村長還歷害?」

  「啊!」少女忽然有所醒悟,說道:「賈森爺爺不讓我們和外人說任何有關特裡倫休特大人的事的。」

  「呵呵,這樣啊,那我就不問了。」羅格淡淡一笑。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說你是……你是外人!我真不是那個意思的!」艾米急的快哭出來了。是啊,他救了自己的哥哥,可是自己還把他當成是外人。

  她越來越是不安,終於下定決心道:「其實,特裡倫休特大人它是……」

  羅格伸過一隻手,輕輕地摀住艾米的嘴,笑道:「好了,不用說了。我可不想讓你被村長罵。他一定很凶的。」

  艾米紅暈上臉,似乎,似乎他太親密了一點呢。可是,他是不是有意的呢?不是有意的吧。唉,騎士都是那麼有風度的嗎?果然和書上寫的一樣呢。

  羅格沒有注意到少女的異樣,他正用心琢磨著「它」的含義。

  兩人之間突然沉默起來。

  沒過多久,德魯依的村落就在眼前了。

  「我先回去叫人來幫你!」說著,少女飛奔回村了。

  過不多時,小村裡一陣人聲喧嘩,幾十個人跟著艾米跑了出來,為首的是一個高大、英俊的青年和一個老人,那老人的腿腳之快,絲毫不在身邊青年之下。

  羅格將庫柏放了下來,交給了那個高大的青年。奇怪的是,那個青年明顯對他有些敵意。

  「賈森爺爺,哥哥他會有事嗎?」艾米焦急地問。

  老人仔細看過庫柏之後,抬頭道:「放心吧,孩子。庫柏他只是斷了幾根小骨頭,他會好起來的。過兩個月你就又有一個生龍活虎的哥哥了。」

  老人轉過頭來,上下打量著羅格,微微皺著眉頭,問道:「這位是……」

  「賈森爺爺,他叫羅格,是救了我哥哥的人。」艾米搶著答道。

  「您怎麼會突然來到這山脈深處呢?我比較好奇,以前從來沒有人會深入到這個地方的。」那個青年突然插口道。

  「格魯巴!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救了我哥哥,你卻要問他為什麼來這裡!」艾米叫了起來。

  羅格整整衣服,微笑著答道:「我只是一個恰好路過的普通騎士罷了。因為在外面有些麻煩,所以才會深入到中央山脈的。我無意打擾到諸位的寧靜,既然已經把人送到了,我也該走了。」

  「等等!先把你的『麻煩』說明白,你已經知道了我們村子的位置,不能就這樣走了!」格魯巴上前一步,攔住了羅格的去路。

  羅格臉上笑容一斂,道:「真沒想到啊,救個人居然還落得這麼多不是!這就是號稱愛好自然和和平的德魯依嗎?今天真是開了眼界了。老子是在戰場上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你想留下老子?也行,拿出點本事來吧!」

  羅格看了看德魯依村落裡其它人,冷冷地道:「如果你覺得一個人不夠,一起上也可以。」說罷,他長劍出鞘,週身泛出淡淡白色光華。他大喝一聲,所有在場的人都覺得腦中微微一暈。

  格魯巴臉色大變,禁不住後退了一步。聽說能以鬥氣放出光華的,都是非常高級的騎士啊!以一對一,他很可能不是對手。可是他又是村裡年青人中等級最高的德魯依,只能硬著頭皮攔住羅格。

  「賈森爺爺!格魯巴他不懂事,您怎麼也這樣!這是您平常教給我們的待客之道嗎?羅格他救了我哥哥,格魯巴卻這麼粗魯的對待他,這難道就是您說德魯依之心的道理嗎!」艾米激動得大叫起來。

  賈森猶豫了一下,他從羅格身上本能地感受到了絲絲黑暗氣息,這讓他非常地不安。

  就在此時,羅格長劍輕輕一蕩,一片白色光華如水般湧出。格魯巴只覺得眼前一亮,一時間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緊接著他的腹部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整個胃都痙攣起來。他倒在地上,一陣乾嘔。

  一陣冰涼從他的脖子上傳來,格魯巴立刻僵住,不敢動彈了。

  羅格將劍架在倒在地上的格魯巴脖子上,微笑著看著村子裡的人。他突然仰天一笑,喝道:「你們的秘密老子沒興趣知道!這只是讓你們知道,想留下老子沒那麼容易!好心沒好報,以後老子再也不會救任何一個德魯依了!」

  說罷,羅格長劍回鞘,轉身離去。

  「羅格先生,請留步!」賈森高聲叫道。

  「您是個很歷害的德魯依,難道您想親自出手把我留下嗎?」羅格皺著眉頭說。

  「我是想將您留下,不過不是以敵人的方式,而是以兄弟和朋友的方式!我本來還有疑慮,可是您是一個尊重生命的人,那就是我們德魯依的朋友。」賈森微笑著說。

  羅格仍然一臉的戒備,道:「尊重生命?您也許知道,從戰場上歸來的每一位騎士手上都染著不少的鮮血。」

  「戰爭是最愚蠢的行為。可是您不光救了庫柏、饒過了冒犯了您的格魯巴,還會為一頭受傷的鹿包紮。是的,我曾經窺視過您的行蹤,可是您需要理解,在這片深山中,小心謹慎是生存的原則。」

  羅格點了點頭,臉色放鬆下來。「既然您曾經瞭解過我的行蹤,那麼想必您也知道追捕我的人實力非常強大。我留下來會給這個村落帶來不必要的困擾,所以,我想我最好還是離開。我將向北方進發,試一試能不能有命穿越這個中央山脈。」

  賈森微笑著道:「追捕者們實力雖然強大,但我們德魯依在森林中也有生存的辦法。我會派人消去您留下的一切痕跡的。在高山和叢林之中,德魯依們如果想幫一位朋友掩藏他的行蹤,那麼就沒有人能夠找到他。」

  艾米一聲歡呼,跳過來抱住了羅格的胳膊,道:「你留下來好嗎?你可以和我和哥哥住在一起!哥哥他醒過來後一定會想見你的,他一直想見到一位真正的騎士!還有,你會喜歡我烤的松子蛋糕的!」

  看到艾米和羅格的親密,格魯巴臉上鐵青一片。

  當晚,賈森在自己的家裡招待了羅格。小村裡多年未曾有外人到來,所以幾乎村裡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賈森的院子裡。連傷勢不輕的庫柏醒來後都堅持要參加這個宴會。只有格魯巴因為身體不舒服,在家裡休息。

  德魯依的食物清淡自然,葷腥很少,這讓羅格不大爽快。好在德魯依們釀酒是把好手,水果酒清香爽口,讓羅格喝得心情大暢。

  羅格奸商出身,口才自不用說,又有美酒助興,沒過多久就和村落裡的人打成了一片。山裡的人純樸好客,崇尚的是有本事、有力量的男人。羅格這種本領高強的騎士自然是眾多少女注目的對象。他連村子裡號稱最歷害的德魯依格魯巴都被他輕鬆打倒了呢!少女們紛紛圍了上來,拉住羅格問東問西。

  艾米和羅格寸步不離,充滿敵意地盯著其它少女們。

  就算被眾少女圍困,羅格仍然不忘時時拍上老賈森兩句馬屁,弄得他舒舒服服,老懷大?。

  後半夜的時候,宴席終於散了。艾米戰鬥般將醉得有些糊塗的羅格從眾少女手中搶了出來,扶著他回到了自家的小院裡。

  老賈森回屋歇下,半晌不眠,突然歎了口氣。他的妻子坐了起來,關心地問:「老頭子,你這是怎麼了?今晚不是很高興嗎?」

  「老太婆,我總是有種直覺,也許這個羅格會打破我們村子的平靜的。」

  「老頭子,依我看,他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啊!有本事,正直,聰明!如果他肯加入我們的村子,那是再好不過了。幾十年都對著這些面孔,你不煩,我還煩了呢!我看艾米那孩子似乎對羅格很有意思,要是艾米能把他留下來,我看是件大好事!那小伙子歷害得很,別說你年輕時候不如他,就是現在,我看你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可是老太婆,這個小伙子來歷肯定不簡單啊。我去觀察過追捕他的人,足有一百多人哪!而且裡面還有幾個非常歷害的傢伙存在,差點發現了我。我看,只有北方的『天空之怒』大德魯依閣下才能對付得了那兩個領頭的騎士。而且啊,老太婆,我總覺得那個羅格身上有黑暗的氣息。」

  「死老頭子,你老糊塗了不是?那小伙子今天明明是用的神聖鬥氣啊!你再看看他的劍,那肯定是把經過神力加持的稀有名劍啊。依老太婆我看,就是特裡倫休特大人也不見得能有這種好劍呢!羅格要是個壞人,他會費那麼大力氣救庫柏?我問過艾米了,羅格可是正好路過的。就說那些追他的人吧!老頭子,你這個高級德魯依難道沒有辦法在森林中藏一個人嗎,難道沒辦法把那些追捕者們引向其它方向嗎?就算他們找到了這裡,有特裡倫休特大人在,我們還會怕他們嗎?你呀,真是越老越膽小了!」

  「說得也是。看來我是小心過頭了。唉,人一老,有的時候難免會多心啊。我就是有些擔心格魯巴,他好像挺喜歡艾米的。」

  「那小子挺聰明,又用功。就是狂傲了點,這次讓羅格挫挫他的銳氣也好,省得他老以為這個世界上,你第一他第二的。睡吧,老頭子,明天還得給特裡倫休特大人準備食物呢。」

  艾米安頓了哥哥睡下,又將羅格扶進了客房,這才回到自己房間。這一夜她翻來覆去,徹夜無眠。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六章 禍水


  清晨。

  太陽還未從山頂升起,晨露仍然掛在葉尖枝梢。

  羅格輕鬆地躺在屋頂上,咀嚼著嘴裡的一根稻草。艾米伏在他身邊,一雙大眼楮亮亮的,死死地盯著他看。

  村子裡響起一陣陣吆喝聲,七八個人提籃拎罐的,在老村長的帶領下,魚貫向山上行去。

  「艾米。」羅格懶洋洋地叫了一聲。

  「嗯?」

  「村長他們這麼一早上山幹什麼,打獵嗎?」

  艾米撲地一笑,輕輕在羅格頭上敲了一記,道︰「德魯依打獵?真虧你想得出來!要是讓格魯巴他們聽見了,一定會生氣的。」

  「格魯巴?就他那點本事,再來三五個我也不會放在眼裡。不過他好像很喜歡你啊。」

  艾米臉上一紅,低聲道︰「我跟他可是一點關係的都沒有!你別想歪了。」

  羅格笑了笑︰「他是年輕德魯依中法力最高的,你呢,又是村子裡最漂亮的女孩子,他喜歡你很正常啊。」

  艾米的臉更紅了,聲音也越發的低了︰「他是法力最高的沒錯,可是人家……人家哪裡是最漂亮的……」

  羅格哈哈一笑,道︰「你不是還有誰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艾米『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道︰「賈森爺爺他們是去給特裡倫休特大人送食物去了。每十天就要為特裡倫休特大人送一次呢。大人特別喜歡我們配製的水果酒!」

  「原來是特裡倫休特大人的事。這件事是你們的秘密吧,你不應該跟我說的。」羅格微笑道。他突然一把將艾米摟了過來,重重地吻了下去。

  艾米嚀嚶一聲,身體徹底地僵住了,過了一會才慢慢軟化下來。她反手勾住了羅格的脖子,熱烈地回應起來。

  兩人在屋頂翻滾著,過了良久才停了下來。艾米媚眼如絲,滿臉通紅。她低聲呻吟著,拉住羅格的手臂,試圖將那只在她衣襟裡亂動的手拉出來。可是那隻手卻靈活之極,不住地逗弄著她胸前的兩團軟肉,揉搓得她全身酥軟。

  「不…。。不要……」艾米急速地喘息著,她話還未說完,小嘴就又被羅格封了起來。

  羅格用力撫摸著她光滑而極有彈性的肌膚,一隻手不住向下探去。艾米瞇著眼楮,扭動著身軀,抵擋著羅格那不安分的手。可是羅格力大如牛,她怎麼抵擋得了?艾米嚶的一聲,已經被羅格突破了最後的防線,觸到了她最柔醯牡胤劍 襞 盟奶綣摹?

  羅格抱起艾米,躍下屋頂,回到房間,一把將她扔到床上,又撲了上去。

  艾米熱情如火,卻突然一口重重地咬在了羅格的肩上。他大叫一聲,痛得跳了起來。

  艾米一聲驚呼,她突然發現自己幾乎已經是赤裸的了,連忙拉過被子掩住了白生生的一雙長腿。

  羅格撫著肩膀,那上面現在有兩邊細細的牙印。本來以羅格怪獸般的身體,只要肌肉一收一放,不難彈落她幾顆牙齒,就算是僅僅緊緊皮,她這一口也完全就當在撓癢癢。現在留下這麼一排牙印,自然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身體的秘密。

  艾米坐了起來,低聲嚅嚅地道︰「對不起,我們女性德魯依在十八歲前是不能……是不能…。。」不能什麼,她是死活也說不出口的,不過羅格當然明白。

  「艾米,那你今年多大了呢?」

  艾米頭越來越低了,聲音變得幾乎像蚊子一樣︰「我還差九個月十一天就……就是十八歲了。」

  羅格輕輕將艾米攬入懷中,笑問道︰「還要九個月?」

  艾米輕輕點了點頭,吃吃地說︰「對不起啊……」

  羅格抱了抱艾米,歎口氣道︰「可能……我等不了那麼久了。「

  艾米吃了一驚,抬頭驚問︰「為什麼,這裡不好嗎?還是格魯巴又做什麼了?」

  羅格輕輕一笑,道︰「傻孩子,這裡很好。有了你之後就更好了。可是,我有麻煩,很大的麻煩。追捕我的人很多,他們非常強。我在這呆久了,萬一他們找到了這裡,會給村子帶來災難的。所以,我必須走,明白嗎?」

  艾米緊緊抓住羅格的衣襟,急道︰「不要緊的。你不會給我們村子帶來什麼災難的。賈森爺爺是很歷害的德魯依呢。」

  「賈森?他還未必是我的對手呢,怎麼可能抵擋得住那些追捕我的人?那些人裡有幾個可以輕鬆擊敗我的高手!」

  艾米自信地說︰「不要緊的,有特裡倫休特大人守護著我們的村落呢!人類追捕者是不可能擊敗特裡倫休特大人的。」

  羅格『嗯』了一聲,問道︰「特裡倫休特大人到底是什麼人?啊,我忘記了,我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艾米靠在羅格身上,輕輕地道︰「現在你怎麼還會是外人呢!其實,特裡倫休特大人……是一頭神聖而高貴的龍啊!大人在幾百年前救了幾個德魯依,這些德魯依為表示感激,為大人釀造了秘製的美酒。特裡倫休特大人非常喜歡,就約定守護這些德魯依的後裔,代價就是德魯依們的美酒和食物。從這個約定訂立的時候算起,如今已經有幾百年了呢。」

  羅格心裡怦怦直跳。

  一頭龍!一頭至少存活了近千年,智慧的龍!一頭輕易撕碎了近百食人魔的巨龍!原來這就是這個德魯依村落的秘密!

  羅格彷彿已經看到了神聖騎士們在龍的吐息中掙扎的情景。他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羅格哥哥,你怎麼了?」艾米有些奇怪地問。

  「沒什麼,一頭愛喝酒的龍!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哈哈,來,再給我說說特裡倫休特大人的事吧。」

  「嗯,好的。啊!把你的手拿出來,這樣…。。這樣我沒法說話的……」

  上午是青年德魯依們練習武技的好時光。七八個青年在村東頭的小廣場上正努力練習著木杖、釘錘的技藝。羅格在艾米的陪伴下,也來到這裡,『指點』德魯依們的戰技。德魯依們向來以魔法為主,肉搏時則是依靠變形術變化成各種生物戰鬥,又會招來無數野外的兇猛生物魔獸助戰,所以本身戰技並不是特別重要。

  這一支德魯依的部落封閉太久,習練的武技實在是不怎麼樣。就連羅格這種偽騎士都敢於下場指點一番。

  羅格先是持槍下場,他還依稀記得幾式奧菲羅克的槍法。胖子將似是鬥氣實為照明魔法產生的乳白色光芒佈滿全身,連戰槍上都是浮現出淡淡地毫光。他再以精神力牽引槍勢,一桿戰槍使起來時果然是變幻莫測、神鬼難防。

  出槍時向東,槍落處正南;明明是一槍橫掃,不知怎地就變成迎頭砸下。幾招之下,羅格就將場上的五六個青年殺得屁滾尿流。他哈哈一笑,收槍而立,直把艾米看得兩眼放光,小臉通紅,說不出的驕傲。

  羅格隨口指點了眾人一番,其實無非是公國軍隊裡流行的一些武技知識罷了。他講的更多的是實戰技巧。也是這個小村落封閉的實在太久,以致於羅格這點粗陋知識都被當成了至寶。他這個半截水平的魔法師居然有一天能夠指點別人武技,著實是胖子自己也沒有想到的。

  胡亂講解了一番之後,羅格又說到了裝備的重要性。這可是他的老本行,一番分析精到扼要,簡明傳神,輔以無數實例佐證。青年德魯依們看著自己身上的皮甲布衫,瞧瞧手裡的木杖狼牙,簡直是羞愧無地。

  最後,羅格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艾米立刻拎著一個小背包走進場中。

  背包打開,裡面是十餘件護腕、護腿甲、魔法靴之類的小型輕便的魔法裝備。這些都是羅格從死去的神聖騎士、執法者和叢林巡遊者身上扒下來的。就是在公國裡都算得上是精品,何況是這個閉塞的小村莊?這些德魯依們整天見的除了大樹、還是大樹,哪裡看見過這麼多、這麼好的魔法裝備?

  「這,這些是……」一個膽大的期期矣矣地問。

  「這些裝備都是羅格哥哥送給大家的。」艾米搶著道。

  青年德魯依們一聲歡呼,上來各自挑選自己喜歡的裝備。在這個小村落裡,財富的概念很淡漠,大家都是在需要時互通有無的。所以羅格的手筆雖然不小,但大家也不會太過驚奇。但小村裡的人都很質樸,毫不掩飾心中的渴望和喜悅。

  看著這麼一批朝氣蓬勃的青年,羅格心中一動,略略有些不忍。他輕輕將手放在胸口,隔著衣服撫摸著那塊黑水晶。水晶溫溫潤潤的,時時會有一絲暖流傳入他的胸口。羅格微笑起來,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次日,清晨。

  天際剛剛有了一絲朦朧的亮光,山裡是一片的寂靜。

  羅格坐在山尖的一塊巨石上,靜靜地望著山谷中的小小村落。

  他的精神力一絲絲地散開,身體裡的魔法波動再一次地跳動了起來。這個波動似乎在和他的心臟共鳴,一下下地,越來越強烈。羅格幾乎要忍不住用精神力再一次將這魔法波動封印起來。

  能成大事者,必不拘小節。

  羅格反覆在心中念頌著這句話,一滴滴的汗珠自他的額頭冒出來。艾米甜甜的笑容,青年們質樸的臉,時時會在他的眼前浮現。

  一陣輕風吹過。

  「你說,我這樣做,對還是不對?」羅格似是在自言自語。

  背後傳來一陣疑惑。

  「我都忘了,好像不該問你這個的。你怎麼會瞭解呢?」羅格苦笑了一下。

  他背後的淡霧散去,風月靜立在巨石之上。她右手輕揮,那塊小小的黑水晶自己從羅格的衣服裡跳了出來,靜靜地浮在他的眼前。

  羅格輕歎一聲,道︰「我明白了。」

  「在那邊的山峰上,我感受到了龍的氣息。似乎不是很強大的樣子,至少和我們魔龍一族比,它太弱了一點。」格利高裡也從霧中跳出來,一面表著功。

  上次它護主有功,至少態度上非常好,所以受到了風月的獎勵。現在新修補好的身體明顯比以前強大了許多。一團團淡淡霧氣繚繞在它的胸骨裡,看來用不了多久,它的胸腔就會成形了。

  羅格沉吟一下,回道︰「我們該去龍峰看看地形了。希望不要驚動了那頭龍。如果能夠直接將教會那些追兵引到龍那裡,可就再好不過了。」

  三個人影慢慢地隱在了晨霧之中。

  正午時分,羅格已經悄悄地回到了村落,他拖上行動還有些不便的庫柏,就去村長賈森家裡蹭飯。

  出於共同的對自然的愛好,德魯依和精靈一族往往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德魯依也是極少數能夠得到精靈族信任的人類。事實上,精靈族,無論是黑暗屬性的暗夜精靈還是草原、森林精靈,個個都是男俊女俏,美麗得近於妖異。正因為這點,任何一個精靈族的奴隸在人類世界中都是天價。擁有一個精靈奴隸,往往是真正豪門的標誌。

  精靈一族悠長的生命即是優勢,也是他們悲慘命運之源。一個精靈奴隸往往要在一個家族中服侍過上下幾輩人,才會顯出老態,被轉賣出去。為了阻止精靈奴隸買賣,大陸上的精靈部落曾經進行過一次大聯合,與人類各王朝開戰。但與幾百年後矮人帝國的命運不同,那一場持續十餘年的戰爭以精靈族的慘敗而告終。

  精靈們太過於相信神話了。他們寄予希望的神,戰爭之大精靈希洛始終未在戰場上出現;他們又太驕傲了,離開了熟悉的森林和山脈,竟然在平原上與人類的重騎兵對決。最後,則是他們的潔癖斷送了精靈族最後一點希望。一邊是叢林湖泊,一邊是泥沼荒土。人類指揮官輕而易舉地就判斷出了精靈潰軍的逃亡方向,將精靈一族的殘餘部隊一網打盡。

  此戰之後,精靈一族都深深地藏進了人類踏足不到的深山莽原之中,開始了漫長的休養生息。

  在這片蔓延無際的中央山脈裡,羅格幾乎可以肯定會有精靈一族的存在。只是想找到它們,他也知道那純是妄想。這次教會派的追捕者們竟然還有有關精靈一族的秘密任務,讓羅格那顆心又活動起來。若是書上所載為實,那麼精靈一族的美貌、長生、箭技、魔法都具有極大的利用價值啊!自然,歷來能讓精靈族心甘情願為之所用的人類數量極為稀少,若是不算那幾個史上有名的大德魯依,羅格還真不知道有誰曾經利用過精靈族的。

  但就算利用不成,掠奪總是可以的吧?矮人王國一戰,充分讓羅格嘗到了強盜行徑致富的迅速。

  第一筆財富,往往是血淋淋的。

  但只要能發財致富,羅格並不在乎這些金子上沾了多少血跡。除非這些血影響了他今後的收入。在發財這方面,胖子算是難得的目光遠大之人,他看的至少是十年,如何在十年左右的時間裡最大限度的聚斂財富,才是他的目標。

  若要與潛勢力龐大得難以想像的教會鬥,羅格需要無比龐大的資源︰人、物、地盤。這些東西,往往又都要歸結到一個錢字。雖然錢並不能保證羅格得到一切,但沒有錢,教會隨便派個幾十位騎士就能追得羅格遠逃千里。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在羅格刻意而為下,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老賈森已經很多年沒在中午醉過酒了,這一次卻喝得滿臉通紅,舌頭都大了起來。

  「精靈?啊哈,我知道……那都是些膽小的傢伙!我年青的時候,呃!附近有好幾個精靈的部落哪!其實,這片山林以前都是一個精靈部落的領地。可是後來呢,那個部落漸漸地往深山裡面……遷過去了!開始的時候,我還偶爾能遇見一個精靈,或許我還認識他們。最近十年,就再也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精靈了。這些膽小鬼們!」

  一臉醉態的羅格問︰「你,為什麼叫……叫他們膽小鬼?」

  「我聽說,精靈族的聖地突然挖出來一塊大預言碑。別問我精靈族的聖地在哪,那些膽小鬼是絕不會讓人知道他們聖地的位置的。那塊見鬼的預言碑上寫著,呃!在災難之年,也不要問我什麼是災難之年,那些膽小鬼們就會裝神弄鬼!反正就是精靈族有難的時候,他們的神會派遣他的使者來拯救精靈一族。嘿,羅格老弟,你說,在當年精靈全族與人類的那場大戰中,那個狗屁希洛都沒顯示出神跡,難道這次……這次還能派出什麼使者不成!還不如我們德魯依的生命之樹和自然之神呢!至少四位大德魯依都隨時能與我們的神溝通啊!為了那個什麼破預言,精靈一族逐漸向深山裡遷移了。你說!這不是膽小鬼又是什麼!」

  賈森的夫人敲了一下他的頭,「你個死老頭子!每次喝醉都要說精靈的事!你心裡一直惦記著那個小精靈艾琳娜吧!」

  「嘿嘿!老太婆,你可是知道……我和精靈們可是全無關係啊!不要敲那麼重嘛,再敲我的變形術咒語都要忘記了!」

  艾米和庫柏相顧莞爾,顯然早已經見慣了這一幕。

  羅格牢牢記下了賈森的話,也許今後不一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呢。他身體中的魔法標記一下一下地跳動著,在很遠的遠處,羅格已經感覺到一個同源的魔法波動正在與這個魔法標記產生著共鳴。看著無憂無慮的德魯依們,羅格心裡輕歎了一聲。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帶著追捕者們不慌不忙地行進著。前幾天羅格的蹤跡突然完全消失了,幾天後他竟然如同飛一般在另一個方向、幾百公里外出現!幾百公里啊,在中央山脈中可是要走上好幾天的。

  克裡斯瑪調整了方向。他已經有了經驗,並不太急於追趕羅格。事實已經證明了羅格的陰險狡詐。所以克裡斯瑪開始將羅格當成一個值得認真對待的真正對手。一路行來,他和卡拉楊都已經發覺了森林中的古怪。似乎整個森林甦醒了,正在無聲地注視著他們。

  眾人無聲地在森林中行進著。克裡斯瑪與卡拉楊對望了一眼。他突然長劍出鞘,刺入旁邊的一棵大樹之中,在聖光的高溫下,大樹發出了淒厲的叫聲,慢慢地枯萎了下去。森林中頓時騷動起來,卡拉楊身形如行雲流水般在樹林中閃動著,長劍將幾十棵大樹斬成了兩段,大樹斷處都流出了綠色的汁液。

  一個光明法師高聲吟唱著咒語,一道白色光圈自他身體裡擴散開去。森林中有些樹木、鳥和走獸週身開始散發出淡淡的黃色光暈。執法者們已經撲入了森林,他們將每一個散發了黃色光暈的東西,不管它是什麼,都斬成了碎塊。

  森林重歸死寂。野生而無知的鳥獸們已經逃了個乾淨,好躲避這些死神的使者。

  時已經近黃昏。

  「賈森大爺!賈森大爺!」一陣陣高聲的呼叫不但驚擾了小村的寧靜,也吵醒了醉酒的老賈森。他披衣出門,腳步還有些虛浮。一個青年德魯依滿臉是汗地跑到了他面前,喘息道︰「賈森大爺!大事不好!我們本來應該去換格魯巴他們的班,監視村落周圍的森林的。可是我們在交接處等了很久也不見格魯巴他們的影子!而且,我嗅到森林中有一股死亡的氣息!」

  賈森立刻清醒了過來。他急道︰「快帶我去村口看看!」

  村外的森林一片死寂。賈森帶領著村裡年青的德魯依們站在村口,不安地望著這片森林。

  長草向兩邊分開,一個騎士躍了出來。一個又一個騎士從林中走出,在村前列成整齊的一列。

  賈森面色難看,他低聲吩咐身邊的一個年青人︰「快去通知村裡的人到特裡倫休特大人躲避一下。還有,通知一下羅格,讓他也躲到龍峰上去。」那個年青人領命,一路小跑去了。

  卡拉楊縱馬上前,朗聲問道︰「我們是神聖的光明教會的執法者!奉至高神的指引,我們在追捕一個褻瀆了神靈的罪人!我們不想打擾你們的生活,只想得到一些關於這個罪人的消息和可以住宿一夜的地方!」

  賈森上前一步,回答說︰「我就是這個村的村長。我們已經與世隔絕數百年了,你們是幾百年中惟一來到這裡的人。您說的那個罪人,我們並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消息。至於住宿一晚,這沒有問題,我們德魯依雖然並不富裕,但對於朋友一向慷慨。」

  「朋友……呵呵。」卡拉楊低聲笑了一下。

  「等等!」克裡斯瑪手中長鞭突然揮出,抽向了賈森的臉。賈森下意識地一閃,那長鞭突然靈活地轉了一個彎,將賈森身邊的一個青年德魯依捲了過來。

  克裡斯瑪抓住那個青年德魯依的手腕,高高舉起,厲聲喝道︰「這是什麼!老頭,你怎麼解釋這東西的來歷?」

  那個青年的手腕上戴著一個精緻的魔法護腕。克裡斯瑪一示意,旁邊兩個執法者站了出來,高高舉起手臂,他們的護腕與這個青年戴的護腕竟然一模一樣!惟一的不同,只在於執法者的護腕上鐫著純銀的十字,而青年的護腕上相同的位置卻是一片刀劍刮痕。

  「老頭!這個護腕可是執法者配置的制式護腕。巧的很,我們前幾天剛剛損失了幾個執法者,事後連他們的屍體都沒有找到。老頭,一切該沒有那麼巧吧?你是個聰明人,如果你不想這個村裡的人都給那個瀆神的罪人陪葬的話,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們他的行蹤。」

  卡拉楊冷冷地道︰「跟他囉嗦什麼!先全部抓起來再說,我就不信所有人的骨頭都那麼硬!一定會有人招出那個胖子的行蹤的!」

  他話音剛落,身後已是一箭飛出,正中老賈森的肩頭。中箭處冒出縷縷黃煙,發出茲茲的聲響,顯然是個非常厲害的強酸魔法箭!賈森當場倒了下去,他只覺得全身的魔力正在快速流失。突然遇襲的德魯依們怒吼著,紛紛開始變形,一時間,各種奇形怪狀的巨大生物充斥在村口。

  一頭巨狼嚎叫著撲向了克裡斯瑪。克裡斯瑪微笑著,手中電光一閃,那頭巨狼即已頭身份離!

  賈森渾身顫抖著,被一頭德魯依變形成的巨猿背負著,迅速向村裡退去。他竭力高叫著︰「不要攻擊他們,快,快退到龍峰!他們太強大了!」

  卡拉楊掏出天境車輪看了一會,向龍峰一指,慢慢地道︰「羅格,他就在這個方向,二十公里以內!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裡去!來人哪,把所有的人都抓起來,若有敢於反抗的,就地正法!」

  卡拉楊長劍指處,身後騎士們魚貫而出。隆隆的蹄聲徹底打破了小村數百年來的寧靜。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七章 屠龍


  幾百老弱婦孺在龍峰上盤曲往復的山道上拚命奔跑著。人們驚慌卻不混亂,有人倒下,旁邊的人就會扶上一把。儘管身後慘叫聲不斷傳來,盡快那些聲音很可能就是自己至親至愛的人,但每個人都沒有回頭,也沒有歇斯底里地哭叫。山中百年艱苦生活,早已經賦予了每個人一顆堅強的心。

  看著蜿蜒向上的人流,卡拉楊並不著急。此次進山他吃了太多的苦頭,更是險些將性命扔在這片土地上。現在已經到了他好好享受一番的時候了。

  他輕輕割斷了一個少女的喉嚨。這已經是他在這個少女身上刺的第六十一劍了。第五劍的時候那頭美麗的黑豹就失去了變形術的效果,還原成這個赤裸的少女。可惜她長得醜了點,又是在下屬面前,卡拉楊無法肆意地享受他最大的樂趣。可是沒關係,虐殺也是一項不錯的選擇。六十劍下去後,這個少女已經完全失去了她美麗的身體,卡拉楊終於決定是時候結束他的遊戲了。

  他該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他、克裡斯瑪和德斯雖然號稱分別司掌慾望、恐懼和死亡,其實他們這種九階的天使,在天界哪裡輪得到他們來掌管這麼重要職責?就是在這個世界裡,僅僅在光明教會中,就有數個位階在他們之上的人物。他們三人,其實只是在宗教裁判所裡司掌著這三種罪名的審判而已。下屬們揣摩他們心意,給他們加上了這三個名號。三人假意喝斥推辭一番,也就欣然受了。反正是在末日審判團裡內部叫叫,又有什麼關係?時間久了,他們似乎有了些錯覺,彷彿在天界之時,他們真的就是執掌這些職司的一樣。

  好在奧菲羅克已殆,奧古斯都元氣大傷,這讓他們出頭的希望大增。而威娜的死簡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作為特殊戰鬥形態的光天使,倒霉的她顯然還未能適應自己的新身體,就遇上了羅德裡格斯的挑戰。那個死靈法師、教會三百年的夢魘,也在審判之光中煙消雲散了。卡拉楊雖然狂妄,也還知道,若是死靈法師還存在於世間,給他多少膽子都不會去招惹這個人物的。

  「只要再立下這場功勞,教皇那老東西至少得給德斯老大安排個神聖騎士團副團長的職位。而我和克裡斯瑪呢,至少會升任宗教審判所的副審判長吧?說實在的,這個任務雖然麻煩了一點,可是教皇似乎還挺照顧我們的,讓我們追捕十級的魔法師?這簡直就是白送功勞嘛!嗯,那邊那個小伙子挺清秀的,就選他吧!」卡拉楊撥轉馬頭,獰笑著向一個十多歲的德魯依少年逼去。

  沒過多久,自願留下來墊後的十幾個青年德魯依就已橫屍於地。神聖騎士們已經追上了逃亡隊伍的尾巴,開始了屠殺。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帶出來的神聖騎士和執法者們對屠殺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說,非常的熟悉。他們非常有效率地一劍劍肢解著全無抵抗力的老人、婦女甚至是兒童。第一劍下去,總是恰到好處地讓人失去行動能力或者是反抗能力,絕不會輕易讓人送命。然後他們會在非致命的要害部位一劍一劍地細心地割著,給這些異教徒盡可能地增加些痛苦,好懲罰他們犯下的過失。

  山道上一片淒雲慘霧。可是一半以上的村民已經成功登上了峰頂。

  卡拉楊砍倒了一個老人,也登上了峰頂,一時之間,過於巨大的衝擊讓他徹底呆住了!

  登上之後他才發現,這裡原來只是峰腰。卡拉楊面前是一片數百米方圓的空地,空地的另一邊是高聳達數百米的石崖,崖上離地十米處,有一個巨大的洞穴。村民們都爭先恐後地向那個洞穴跑去。

  卡拉楊卻並沒有追,因為在洞穴的黑暗中,正閃耀著兩團金黃色的火焰。

  這火焰,分明是某個巨大生物的眼楮!

  卡拉楊心中似有一道寒流湧過,他本能地感覺到了危機。這是一種超乎於理智之上的直覺,是只有在面對最強大的敵人的時候,才曾經有過的危機感。卡拉楊回頭一望,看到了一臉鎮定的克裡斯瑪和彪悍的手下們,心裡才篤定了一些。

  他和克裡斯瑪對望一眼,信心暗生。以他們兩個降臨天使的實力,就算洞穴裡躲著的是一條龍,也完全不用畏懼。兩人在背後作了幾個手勢,下屬們看了,按照預定的戰術暗自作著準備。

  神聖騎士們排列成整齊的隊形,開始緩緩進逼。光明法師們不斷地吟唱著咒語,騎士們身上時不時冒出各色的光華,顯示出已經被加持了魔法。他們逼近到離村民們不足三十米的地方才停下來。

  卡拉楊朗聲道︰「我們是來自光明教會的騎士,至高神在這個世界的代表!現在,我以主仁慈的名義,要求你們交出瀆神者,以及殺害主的僕人的兇手!現在,我給你們三秒鐘的時間考慮!如果,你們做不到這兩點,我將以主的名義裁定你們為異端,就地處死!」

  洞口下的村民還有六七十人,他們冷漠地看著卡拉楊,毫不理會他的威脅。

  在龍峰之頂,羅格藏得妥妥貼貼的,正以巫師之眼觀察著峰下的動靜。他能看到的,風月也能看到。只有格利高裡什麼都看不到,有些焦急。不過他可不敢造次。就在它下面的那位同族,可比虛榮的骨龍強大得太多了。萬一被它發現了,三人想必都沒什麼好下場。

  山峰上一片寂靜。

  「那麼!」卡拉楊終於開口了,「異端們,準備承受主的憤怒吧!」

  一個深沉、巨大、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卑微的人類啊,這裡,只有我才是主宰一切的主人!」

  狂風在廣場上吹起,一個巨大的身影自山洞中飛出。它展開的雙翼是如此的寬廣,一時之間,方圓百米的廣場上似乎都暗了一下。

  那個身影在空中盤旋一周,底下的神聖騎士們這才看清,那原來是一頭巨大的綠龍!

  綠龍特裡倫休特高傲地在空中展示了自己充滿了威嚴的飛行姿態,隨後一個俯衝,向神聖騎士們撲了下來。還在半空中時,它就張開了巨口,伴隨著一聲響徹雲霄的龍吟,一道深青色的吐息撲天蓋地地壓了下來。

  卡拉楊唇邊浮起一絲陰險的笑容。他長劍自下而上的揮出,一道強烈的弧形劍氣向天飛出。克裡斯瑪也同時自左而右地揮劍,橫向的弧形劍氣後發而先至,在空中追上了卡拉楊的劍氣。兩道劍氣合而為一,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十字光架,飛向了綠龍特裡倫休特。

  光明法師們齊聲頌念同一個咒語,在龍息到來前,在神聖騎士的上方形成了一道薄薄的防護光幕。執法者們發出了不同顏色的光球迎向了綠龍,這是他們特有的降低敵人各項防護的魔法。而數個高級的神聖騎士們則將鬥氣凝入長槍,飛擲空中的綠龍。

  十字光架輕鬆穿過了龍息,印在了特裡倫休特的身上,一陣青煙頓時冒起。它一聲痛吼,身形向下一墜,差點栽在地上。緊跟著它略感有些無力,執法者們的特有魔法開始發揮作用了。好在綠龍的魔法防護力遠遠超出這些人類想像,中了這麼多魔法,它只是略有不適而已。然而那幾根長槍就不那麼好消受了,有兩根直接刺在它的腹部,竟刺穿了它堅硬無比的鱗甲,入肉半尺多深。這也不算什麼,可是有一根戰槍刺在它脆弱的右翼上,直接穿透了它的右翼。

  特裡倫休特終於支持不住,巨大的身體斜斜栽落地面,正好落在村民的中央,壓死了十餘位村民。

  然而教會的追捕者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綠龍的吐息與光明法師形成的護罩相持了一下,就徹底粉碎了這個護罩,將幾十位神聖騎士和執法者們籠罩在一片綠霧之中。數個功力淺薄的立刻就支持不住,瞬間就被這混合了劇毒和強酸的龍息化成了焦黑的骨架。其餘的人運起鬥氣護身,拚命地逃出了龍息的範圍,就是這短短十幾米路程,又有十餘個騎士倒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打擊重創了特裡倫休特,也徹底地激怒了它。它無法想像,這些卑微的人類竟然敢反抗它,還居然傷到了它無比高貴的身體!它顧不得身上的劇痛,一聲怒吼,終於站了起來。眾人這才看清楚它真實的面目。

  這是一頭足足有七米高的巨大生物!碗大的深綠色鱗片閃著油亮的色彩,覆蓋了它的全身。巨大的龍頭足有一米半長,巨口和鼻孔中噴著淡淡的青色煙氣。十餘根長短不一的尖角自它的頭後伸展出來,它長長的頸後和背部中央生著一根根鋒利的巨大骨刺。

  綠龍雙翼一振,輕鬆躍過十餘米的距離,落在神聖騎士群裡,巨尾一掃,夾帶著一股勁風掃飛了兩個執法者;前爪一揮,將一個神聖騎士撲倒在地。綠龍一口咬住了他,隨後龍頭一甩,活活將他撕成了兩截。內臟和大蓬的血水如雨般落在地上。突如其來的慘烈景象,讓部分的神聖騎士們驚呆了。

  耀眼的劍光再次亮起!

  卡拉楊人隨劍走,一飛沖天!劍光過處,綠龍半隻左翼被活活地斬了下來!特裡倫休特痛極而吼,它以與巨大體形絕不相稱的敏捷轉過頭來,盯住了還在半空中的行兇者,隨即一團吐息閃電般擊中了不及躲避的卡拉楊。卡拉楊如同斷線風箏一般,遙遙地栽向了遠方。

  峰頂,偷偷探頭觀戰的格利高裡騰地站了起來,摩拳擦掌,就要去痛打這只落水狗。羅格一把拎住了它的頸骨,將它提了回來,按在地上。

  格利高裡大怒,心說要不是看在你是主人的主人份上,就憑你這個十級的小魔法師,也敢來動老子的頸骨?它卻忘了,虛榮的骨龍至少有二百斤重,羅格拎它卻跟拎一隻母雞一樣的輕鬆,這哪裡是一個十級魔法師應有的表現?

  羅格聚精會神地觀看著峰下龍與教會追捕者們白熱化的戰鬥,讚歎道︰「這頭龍真是厲害啊!吐息比格利高裡還毒,還有酸和火的屬性!防禦力和魔法抗力都高得沒法說,動作也敏捷得很。嗯,教會那些兔崽子們也不是省油的燈,瞧!又刺中了一劍!克裡斯瑪這混蛋,真沒看出來他居然這麼厲害!」

  「哼!孤陋寡聞的胖子!你要是看到高貴的魔龍一族,才會知道真正強大的龍族是什麼樣的!就是老子我沒死之前,這頭小綠龍見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的!從你們人類的角度來看,如果說魔龍是龍族中的大貴族的話,綠龍不過就是個農民罷了!想當年……」格裡高利越說精神越長,就準備將它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英雄往事再給兩位主人重溫一遍。

  當的一記,格利高裡的頭骨挨了風月重重的一記骨矛。這一下將他所有的故事都打了回去。

  「這頭綠龍受過傷,而且是很重的傷。」風月突然說。

  「它傷在哪裡?」羅格興奮起來。龍斂財的天性世人皆知。一頭近千歲的龍,在它漫長的生命中必然積聚了無數的寶藏。現在既然有教會的人打頭陣,而且似乎還是勢均力敵的,那麼好,等你們雙方打得兩敗俱傷,羅格大法師才準備出來撿這個大便宜,痛打落水龍。

  「它的背和肉翼上有傷。剛才它出洞時飛得就很勉強。現在,它已經再也飛不了了。」風月說道。

  格利高裡傲然地道︰「這就是高等龍族和這些低等龍的區別!我們魔龍一族實力足夠強大時,雙翼的作用是以魔力來讓自己飛翔,甚至有的魔龍能夠控制重力!這種靠鼓風才能飛行的賤龍,會被人笑死的。」

  當!格利高裡又挨了風月一記骨矛︰「你現在這對四處漏風的翅膀,似乎飛都飛不起來吧!」

  羅格忽然道︰「我明白為什麼這頭龍會與這些德魯依結伴而居了。它無法進行遠距離飛行,這樣就不能離開自己的巢穴太遠,覓食也就成了問題。沒什麼生物願意和一頭龍作鄰居的吧?有這群可以控制動物的德魯依為它效忠,還真是不錯啊。嘖嘖,真是一頭聰明的龍!」

  羅格心中忽然一動,他體內另一個魔法標記跳動了起來。他陰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精神力將那魔法標記從體內移了出來,粘附在自己的魔法追蹤箭上。趁著下面混戰正酣,他悄悄地一箭射下崖去。那只深色的魔法箭無聲無息地拐進了洞裡,悄悄地釘在了龍穴深處。

  做完了這些,羅格嘿嘿一笑,「風月,你覺得下面雙方會誰勝誰負?」

  「龍。」

  羅格點了點頭,繼續觀戰。

  特裡倫休特的確漸漸地佔據了上風,雖然它的雙翼被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分別斬斷,然而它的防禦力實在是太強了,其它的騎士和執法者們根本無法對它構成什麼威脅。而卡拉楊和克裡斯瑪也不敢直接面對它強大無比的吐息。龍族天然的奇高魔法抗力使它基本上可以無視魔法攻擊。而人類與一頭龍肉搏?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峰頂激戰已久,卡拉楊帶上山峰的一百多手下如今只有十餘個還在浴血苦戰。所有的光明法師和叢林巡遊者們都在前面幾次特裡倫休特的吐息中喪生了。

  特裡倫休特也不好過,它背上的雙翼如今只餘短短的一截。身上多處鱗片被掀開,落出血肉模糊的傷口。它的動作已經慢了許多,吐息也從深青色轉變成淡綠色。它一隻後腿上有一個巨大的、已經可以看到骨頭的傷口,就算在它撲擊時,這只後腿也是縮了回來,盡量不去沾地。

  可是它的對手們情況更是不堪。卡拉楊已經是重傷在身,早已經被抬出了戰場,最後的兩個光明法師正不停地為他施放著解毒術、治療術和恢復術。戰場上克裡斯瑪苦苦在支撐著,只有他才能給綠龍特裡倫休特真正的威脅。他靈活地繞著綠龍遊走著,得到機會就會用長劍在它鱗片縫隙處插進去,然後運足力氣一挑,將這片鱗片活活地剝下來。

  綠龍特裡倫休特的鱗片堅實度遠遠超過了克裡斯瑪的預期,連續挑飛十片鱗片就耗去了他過半的鬥氣。他也是有苦難言。克裡斯瑪的劍技「逆風」重視的是技巧和速度,缺點卻是殺傷力略有不足。其實「逆風劍法」的殺傷力足以輕鬆斬殺一個全副盔甲的重騎兵,然而當面對的是特裡倫休特這個具有變態防禦力的對手時,逆風根本無法給予綠龍重創。

  可是特裡倫休特迅捷的攻擊,無論是吐息,還是咬、抓、尾掃,都不是克裡斯瑪能夠承受得了的。

  「格利高裡,你認為,龍的弱點是什麼?」羅格突然問道。

  「龍?我們高貴而強大的龍怎麼會有弱點?」格利高裡立刻不滿起來。腦後的風聲讓它知道了主人對這個答案更加的不滿,識時務的骨龍馬上改變了自己的口風︰

  「雖然我們魔龍沒有什麼弱點,可是那些低級的龍族,比如說綠龍、海龍、藍龍、赤甲龍甚至包括了黑龍,都多多少少有些弱點存在的。除了黑龍跟我們魔龍一樣幾乎完全對魔法免疫之外,其它的龍都會受到些魔法的影響。比如你們人類的大魔導師的魔法,對下面這頭綠龍來說是完全致命的,而我們魔龍就根本不受影響。再比如說……」

  「格利高裡!說下面這頭綠龍的弱點!」風月有些怒了。

  格利高裡立刻收起了油腔滑調,簡潔地說︰「任何有翼的龍,翼根處的鱗片都比較小而薄。這頭綠龍既然受了傷,傷的又是背和龍翼,那它的舊傷處就是弱點。唉喲!主人,我不是有意廢話的!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這個,嗯,一般龍的腹部防護力會比較差一些。還有,綠龍的魔法防禦力一般,羅格主人完全可以用魔法置它於死地……」

  羅格老臉一紅,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以他那點魔力也想屠龍?屠個龍蛋還差不多。

  「綠龍身上一些地方會特別柔嫩一點,比如說眼楮、肛門、頜下。其實就這頭小龍,以前還真沒放在我的眼裡……」

  「綠龍有沒有什麼特別害怕的魔法?或者是特別相剋的屬性?」羅格問道。

  「綠龍?它們一般是酸毒龍,肉搏能力也一般,實力在龍族中算是下等的。可是它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害怕的東西。」格利高裡努力地回想著以前的知識。

  下面的戰況已經變得無比慘烈。最後一個光明法師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給卡拉楊施展了高級恢復術。卡拉楊的臉色明顯紅潤起來,傷口也不再流血了,新的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

  高傲的特裡倫休特已經耗盡了自己的吐息,現在只能靠爪子、巨口和無比有力的尾巴與神聖騎士們戰鬥著。最讓它惱怒的是這群入侵者的首領,每當自己以為肯定可以一爪拍死他或者是一尾巴抽死他的時候,他總會及時地用劍架住。自己就如同拍中一個塗滿了油的大鐵球,始終使不上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像游魚一樣逃走。

  其實克裡斯瑪早已經叫苦連天,每一次被綠龍擊中,他都覺得自己好像被一群奔馳的大象從身上踏過一樣。他的鬥氣在迅速地消耗著,如果在卡拉楊恢復過來之前,他就已經先耗盡鬥氣,那麼所有的神聖騎士就都將長眠於這塊山峰之上。他後悔不已,若早知道這頭綠龍是如此強大,說什麼他也不會正面與它為敵。他的劍法過於細膩,威力不足,難以斬開特裡倫休特那堅逾精鋼的鱗片,只有卡拉楊那威力無比的劍技「斬雲」,才能真正攻破綠龍恐怖的防禦力。只是卡拉楊全盛時期也不過能發出四記斬雲,眼下靠治療魔法恢復過來的他,還能揮出幾劍斬雲?又要幾記斬雲才能殺死這頭綠龍?克裡斯瑪不願再想下去了。

  又一個神聖騎士躲避不及,被直衝過來的特裡倫休特撞了一下,就如斷線風箏一樣地飛上了半空。綠龍一躍衝上十米的高空,追上了半空中的騎士,將他咬成了兩截。現在只有十個騎士還在作戰了,所有的光明法師和執法者們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輕輕的頌咒聲在戰場上響起,用的是一種莊嚴、神秘的語言。克裡斯瑪知道,這是降臨天使們用以提升自身實力的戰鬥禱文。然而使用起來十分煩瑣,時間也很短暫,禱文效果過後戰鬥力還會大幅下降,所以他們不常使用。克裡斯瑪一直與綠龍纏鬥,沒有時間祈禱,就是祈禱了,逆風的殺傷力仍然不足以破開綠龍的防禦力。他現在的任務是纏住綠龍,好給卡拉楊時間發出斬雲。

  「以吾主之名,賜吾無上的力量;以吾主之名,予吾至高的榮光……」卡拉楊不斷地祝禱著,身上漸漸泛出金色的光芒。

  聽到卡拉楊的禱文,風月突然顫抖了一下。她聚精會神地聽著這段禱文的每一個音符。

  克裡斯瑪提升最後的鬥氣,與綠龍惡鬥起來。高傲的特裡倫休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神聖騎士劍技的精湛、鬥氣運用的嫻熟。只是自己恰好克制他的長處,才使戰況如此的一邊倒。

  戰場上突然亮了一下,卡拉楊手中似有一個太陽冉冉升起,萬丈毫光沖天而起!

  一道金色的流焰從太陽中翻滾而出,閃電般擊中了特裡倫休特!綠龍慘叫一聲,轟然倒地,極為痛苦地翻滾起來。

  高七米、長達十五米的龐然大物滿地翻滾,該是何等恐怖的畫面?至少被壓死的四個神聖騎士和十幾個村民以自己的生命多多少少領略了一下。

  克裡斯瑪趁機脫出戰場,扶起了力盡而倒的卡拉楊,迅速逃到懸崖邊,蒼皇逃遁。他深知卡拉楊的一劍重創了綠龍,但也只是重創而已,遠遠談不上致命。此時不逃,就真是傻瓜了。

  讓羅格大開眼界的是,克裡斯瑪在逃跑時還能忙中偷閒,踢起了五支長劍,刺倒了幾個村民,算是稍稍出了口惡氣。

  餘下的幾個神聖騎士也想逃跑,可是強悍的特裡倫休特已經從痛苦中恢復了過來。它守住了懸崖邊的通道,冷冷地看著幾個無助的騎士。卡拉楊的一劍給它腹側留下了一個長達一米的深深傷口,淡青色的血液正不斷從傷口中流出。

  「愚蠢的人類!你們竟敢如此地傷害我!今天,我將放下我的身份與驕傲,而用恐怖和絕望招待你們!」綠龍幾乎是怒吼著發出審判宣言。

  它輕鬆擊倒了幾個騎士,以它所能達到的最慢的速度和最高的精細度,一點一點地撕碎了他們。

  羅格冷冷地盯著不斷遠逃的卡拉楊和克裡斯瑪,眼中的光芒越來越冰冷了。他獰笑了一下,準備跟蹤下去。以前他加上風月和骨龍也不是任何一個降臨天使的對手,可是現在不同了,身負重傷、鬥氣耗盡、兼中了劇毒的降臨天使,再多來幾個他都不怕。

  羅格彷彿又看見了,烈火中,埃麗西斯那絕世的美麗。

  那一刻的淒艷,無論何時想起,都會讓他感覺到無比的悲涼。

  烈焰熊熊。

  你身上的痛,是否壓過了心中的痛?

  你可曾知道,在我心中,與你一樣的痛……

  羅格閉上了眼楮,深吸了口氣。再睜開時,眼楮已是完全的冷酷。

  他剛邁出一步,就又站住了。

  就在不遠的地方,那個與第二個追蹤魔法標記產生過共鳴的魔法波動,正全速向這邊趕來。只是這個魔法波動的目標,現在正在龍穴的深處。誰都知道,一頭受傷的龍,脾氣絕對不會很好。

  羅格冷笑一下,他倒想看看,這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八章 驚艷


  空中的景物似有輕微的波動,然而又恢復了原狀,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靜靜地侯在峰頂的羅格卻看到一團湛藍色的能量正以驚人的速度登上龍峰。

  「難道是他?那個公子哥什麼時候心機變得這麼深沉?居然懂得後發制人了。」羅格暗自想著。

  從空無一人的村落到通向龍峰的通道,安德烈受到的衝擊越來越大。

  小村裡倒臥著十幾具屍體,其中有數具屍體極為恐怖,幾乎讓安德烈吐了出來。安德烈知道這些人都是德魯依,有幾個還處在變形術的效果中就被殺死,留下的屍體還是半人半獸的狀態。

  安德烈並不認為在戰鬥中應該有什麼仁慈存在,但是,這幾具屍體中包括了一個少女,而且至少被刺了五十劍以上!下手的人顯然劍法極為高明,每一劍都只割去薄薄一層皮肉。安德烈一眼就看出,這種割法是最能給死者以痛苦的方式。下手之人顯然對虐殺有一種病態的狂熱,那個少女的乳頭、雙唇、眼皮、陰唇都被割了去!在少女本應是光滑細膩的小腹上,竟然被割出了一個魔鬼的面孔。

  安德烈微微地顫抖著,怒得幾乎要發瘋!看著少女的屍體,陣陣涼意自他的指尖直滲入心底。

  他想殺了這個兇手!安德烈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想殺人!他想讓那個人也嘗嘗被一一切去身上重要部位的滋味!一時之間,無數新仇舊恨湧上他心頭!

  「不管你是誰,哪怕是卡拉楊或者是克裡斯瑪,我安德烈絕不會讓你活著走出這座森林!」

  山道上的情景讓他的心情更加的陰鬱。開始只有零星的老人、小孩子的屍體倒在路邊,後來老弱婦孺越來越多,死法也越來越慘。

  這就是一場屠殺。一場讓屠夫們充分展示技巧的屠殺。

  安德烈登上了峰頂,在他眼前,就是……

  地獄!

  血!到處都是血!紫黑的,還未完全凝固的血!

  血海中,遍佈著頭顱、手臂、半截的身體和一塊塊的內臟。屍塊和兵器甚至沾上了幾十米高的懸崖!空氣中除了極其濃重的血腥味道,還夾雜著一縷縷的酸臭。地面的屍體中,有幾十具焦黑的骷髏,有的骷髏還保持著戰鬥的姿態!安德烈完全看不出是什麼能把這麼多人在瞬間變成骷髏。

  廣場上還有著稀稀拉拉的哭聲。十餘個倖存的村民正哭泣著檢查著親人的屍體,照料著重傷的人。暫時還未斷氣的重傷者,大多無助地躺在地上,呻吟著,等待著死神的到來。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安德烈震驚了。跟蹤了教會的人那麼久,他很清楚這隊神聖騎士的實力。然而究竟是什麼樣的敵人居然能夠以如此殘忍的方式殺掉一百多個神聖騎士?他並不認為這是那些哭泣的倖存者的傑作。

  安德烈好半天才發現了懸崖上的巨大洞穴。他手中的水晶球顯示,魔法標記正在那個洞穴之中。

  他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隱形術的效果,在死者、將死者和未死者間穿行。雖然他極力的避開屍體,卻避不開遍地的血水。未完全凝固的血湖中,悄悄出現了幾個足印。

  安德烈一個空翻,輕輕落在了洞口。將那地獄般的世界留在了身後。

  山洞高大、幽深、昏暗、潮濕。洞穴深處時時會傳來巨大的風聲和轟隆隆的巨響。

  安德烈小心地向內行去,他已經提聚起鬥氣。

  一直走了將近一公里,他才走到洞穴的盡頭,一個極為巨大寬廣的天然大廳。

  極為巨大的話音突然響起,明顯帶著憤怒︰「是誰!我嗅到了人類的臭味!是誰膽敢入侵高貴的特裡倫休特的寢宮!給我現身!」

  一個巨大的光眼在空中浮現。光眼睜開了,整個大廳都亮了起來,安德烈立刻發現自己的隱形術效果已經消失了。居然不用唸咒就能施放出「真實之眼」?安德烈震驚於對方的實力,卻不知道那個大魔法師躲在哪裡。

  他面前一座綠色的小山突然動了起來,兩團金色的火焰燃起,死死地盯著他。

  竟然是龍!安德烈一瞬間覺得渾身徹底地涼了。他還不認為自己能夠挑戰一頭巨龍,也許普羅西斯可以,可是他還不行。

  他拔出了碧落星空,拚命提升斗氣,湛藍色的光芒大盛,有若實質。他不敢稍動,要等擋過綠龍一擊後,他才有機會逃走。

  極富戰鬥天份的安德烈很快冷靜下來,面對一頭憤怒的巨龍,不冷靜就意味著死亡。只是羅格為什麼會在這個龍穴裡?難道說他已經成為這頭巨龍的盤中餐了嗎?

  安德烈很快發現了特裡倫休特腹側那個極為醒目的巨大傷口,他也注意到綠龍只剩下短短一截的雙翼。他還發現綠龍身上大片大片的鱗片已經消失了,原先是鱗片的地方血肉模糊。

  仔細權衡了一下,安德烈微笑了起來。顯然就是眼前這頭龍屠殺了整整一個中隊的教會騎士。可是卡拉楊和克裡斯瑪也沒有讓它好過多少,它渾身的傷還在流著血。受了這麼重的傷,這頭龍沒死已經是奇跡了。安德烈想起有龍的地方必有寶藏,如今屠龍的美名和龍的寶藏就等著他安德烈來收穫了!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兩個笨蛋,看來是功虧一簣了,他們撒下了種子,卻被他收穫了果實。

  「綠龍,若你是一頭健康的巨龍,我會選擇立刻逃跑,畢竟我還沒達到聖騎士的水準。可是你現在的傷顯然極重,也許,我的碧落星空會再一次讓你知道什麼是痛苦。」安德烈微笑著,輕輕揮動著碧落星空劍,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美麗的藍色焰尾。他的鬥氣已經轉化成藍色的火焰,點點的星光不斷從火焰中飛出,慢慢在空中消散。

  藍色火焰中的安德烈美麗得如夢如幻,然而這美麗在綠龍的眼中是卻是赤裸裸的威脅和恐嚇。

  「愚蠢的人類!就是我的傷再重,也足以將你踩得粉碎!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吧!」它怒吼一聲,向安德烈撲了上來。

  但它很快就發現,安德烈比克裡斯瑪難對付多了。他的身形快如閃電,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淡藍色的?影。特裡倫休特完全無法跟上他的動作。然而更讓綠龍惱火的是,克裡斯瑪劍技威力不足,最多讓綠龍刺痛一下,而安德烈的碧落星空劍可是一件神器!在安德烈的全力運使下,碧落星空可以輕易刺透綠龍的鱗片。每刺入一劍,安德烈就會全力注入星空鬥氣,劍傷周圍的鱗片和一小片皮肉就會慢慢地結晶化,逐漸變成藍色透明的晶體。

  在廳中,一頭巨大的綠龍徒勞地撲擊撕咬著,一道道藍色光帶圍著它疾轉,時時會有一道藍色的電火在綠龍和光帶之間炸開。一聲聲悠長的龍嘯震得四壁碎石漱漱而下。

  特裡倫休特覺得身上的數處劍傷在麻癢後逐漸失去了知覺。它用力稍大,隨即驚恐地發現前肢上一塊劍傷處藍色的晶體碎裂脫落了,留下了一個數寸深、一尺方圓血肉模糊的深坑!一陣鑽心的巨痛從傷處傳來,險些讓它栽了個跟頭。

  傷痛更加激怒了高傲的特裡倫休特。

  它突然巨口一張,一道綠炎對著安德烈噴出!

  安德烈大驚,他還以為這是頭不會吐息的龍呢。蒼促之下,他勉強以鬥氣凝成一個護罩,迎上了綠龍的吐息。

  龍息的巨大威力將安德烈遠遠拋出,重重地撞在洞壁上。他嘴一張,一股鮮血噴了出來,臉色立刻白了幾分。

  安德烈摔落在地,又頑強站起,幾點鮮血沾在他瑩白如玉的臉上,竟如雪地落梅,淒艷無比。

  為了噴那一口龍息,特裡倫休特幾乎把龍心龍肝都吐出去了。此刻他只有伏在地上喘息的份,拚命在喉間凝結著酸液和毒素。吐息時的劇烈動作引得它幾處劍傷上的藍晶紛紛脫落,露出了數個巨大的創口,痛得綠龍一陣眩暈。

  特裡倫休特萬萬沒有想到世上還有星空鬥氣這種如此陰損的鬥氣,雖然它的酸毒吐息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人一龍對峙了半天,安德烈突然微笑起來,媚得入骨的微笑。

  特裡倫休特本能地感覺到了危機,它看到一股一股藍色火焰重新從安德烈的身體裡冒出,碧落星空劍再一次放出了光華。它別無選擇,一口龍息夾帶著龍血噴了出去。

  安德烈傲然一笑,星空鬥氣形成了一個瑩藍的護罩。他身劍合一,輕喝一聲,離地而起,迎著龍息向巨龍的頭部飛去。

  就如一顆美麗的藍色流星。

  流星迎上了淡薄的龍息,安德烈已經發出了勝利的微笑。

  這一劍,就要結束這頭綠龍的生命。

  就在他即將與龍息相撞的時候,空間中突然出現一道道若隱若現的波紋。安德烈只覺得似有一柄巨錘猛然砸在自己的腦袋上,眼前不停閃著一道道迷離的彩色光帶。

  「難道,這就是龍語魔法?我還是太大意了……」他最後一個念頭沒有轉完,就已經失去了意識,隨後龍息重重地擊在了他的身上,將他遠遠地擊飛至洞穴的角落裡。

  特裡倫休特也覺得眼前一黑,但巨龍的精神力十分強大,它晃了幾晃,就恢復了過來。

  「哈哈哈哈!」一陣得意、張狂之極的狂笑聲在洞中迴盪著。「沒想到還得大爺我出來收拾殘局啊!」

  特裡倫休特眼前模模糊糊的,它努力辨認著來者,只看出進入大廳的是一個矮胖的人類,一個似乎是惡魔的傢伙和一頭低級的骨龍。

  一個奇怪的組合,它想著。

  這個組合實力不弱,可還不是它的對手。但現在,它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羅格環視了一下大廳,全然不知因為剛才全力發出精神衝擊,兩道鼻血正掛在唇邊。

  「特裡倫休特大人,您還是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了。我知道,換作平時,我們連您的一次龍息都承受不了。可是現在,您還站得起來嗎?哈哈!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寶藏的!」

  聽到這個該死無恥的胖子竟然敢打自己寶藏的主意,特裡倫休特登時怒不可遏。它憤怒之極,竟然忍著傷痛站了起來!一雙金黃色的巨大眼楮從七米高處死死地盯著羅格。

  羅格嚇了一跳,他未曾想到在近處,一頭站立起來的巨龍竟能有如此強烈的壓迫感!羅格後頸一緊,整個人猛地被風月急速拉向後方,隨後一道淡淡的、夾雜著一大團淡青色龍血的龍息擊中了他原先站立的地方。

  按格利高裡的看法,主人是不怕特裡倫休特的酸毒龍息的,主人的主人自然也不會害怕。可是羅格卻知道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龍血有沒有毒不知道,被這龍息擊中,下場一定好不到哪裡去。他可是親眼看著綠龍的吐息將幾十個神聖騎士化成了焦黑的骷髏的!

  羅格大怒,召喚出一個高大的火元素,又喚出一頭劍蜘蛛,指揮它們衝向了綠龍。隨後,他開始對著綠龍的傷處一個一個地放著廉價的火焰箭魔法。這個三級魔法耗費魔力很少,此刻卻是非常惡毒的魔法。火焰無情地灼燒著綠龍毫無防護的血肉,痛得它狂叫不已。只是綠龍雖然已經瀕於死亡,可是以羅格魔法的威力,想要屠龍,還真要花上許多時間。

  這種戰鬥,格利高裡是派不上什麼用場的。

  風月輕輕地頌禱起來,羅格驚訝地注意到,她的語氣音調竟然和卡拉楊有些相似,以前可沒注意到這一點。禱文頌完,風月拔出一支骨矛,抬手一指,骨矛上立刻燃燒起熊熊的淡粉色烈火!

  風月雙翼完全張開。

  特裡倫休特只覺得身體突然重了幾倍,重傷的四肢再也支持不住如此沉重的身軀。它的前肢處發出巨大的喀嚓聲,隨後雙腿一軟,顯然骨頭已經斷了。

  「重力控制!這,這怎麼可能!這難道不是主神專有的特技嗎?為什麼?為什麼!」特裡倫休特太震驚了,幾乎忘記了身上各處傳來的痛苦!

  咻!刺耳的尖嘯聲響起,無數碎石被震落下來,又在空中被碎成石粉。

  燃燒著的骨矛當空飛過!

  骨矛速度並不快,卻是挾帶著極大的威勢。筋疲力盡的綠龍再也無力閃躲,眼睜睜地看著骨矛從自己的頸中穿過,又完全沒入了另一側的石壁,消失不見。

  綠龍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了,它雙眼圓睜,充滿了疑惑、憤怒和不甘。幾道靛青色的液體從它的口中、眼眶和耳孔中流出。這液體有如生命,自動彙集在一起,慢慢凝結成一塊拳頭大小的深青色晶體。晶體裡似乎有藍色的液體在緩緩的流動著。

  「龍晶!」

  羅格驚呼起來。胖子似一陣輕風般自格利高裡身邊掠過,動作之快,幾乎較安德烈也不遑多讓!這把格利高裡嚇了一跳,一個擁有如此敏捷的大魔法師,該是多麼可怕的存在啊!它暗自慶幸自己還好從來沒有對羅格太過失禮過。

  羅格捧起了龍晶,這塊晶體是如此的深邃美麗,裡面似乎有深藍色的液體在緩緩地流動著。他觀察了許久,終於斷定這是一塊碧玉龍晶。

  龍族在死的時候,如果處在極度的恐懼或者是憤怒之中,並且已經發揮出了全部生命的潛力,就有可能留下龍晶。龍晶其實是由龍的腦液構成,匯聚了龍一生的能量精華。像綠龍這種低等龍留下龍晶的可能性很低,沒想到居然就被羅格給碰上了。

  碧玉龍晶繼承了這頭綠龍的屬性,但往往只有更高級的寒冰龍才會留下碧玉龍晶。借助這塊龍晶,日後羅格的冰系和毒系魔法會得到極大的增幅。同時,龍晶還是製造極品魔法道具的無上原料。

  羅格覺得這塊龍晶放在哪裡都不放心,最後心一橫,又是一口吞下肚去。他的肚子雖大,但用來貯放物品的地方卻很小,裝了個黑水晶、白玉匣後,只能勉強裝下這顆龍晶了。

  風月也在忙碌著。她的面前閃動著一團青色的霧氣,周圍空間中不時有青色的光點浮現,旋即被這團霧氣吸入進去。這些光點就是特裡倫休特飛散的靈魂。綠龍的靈魂太強大了,風月完全控制不了,只能在綠龍靈魂飛散前盡力收集一些。

  羅格跑到了巨龍的屍體跟前,雙手抓住了綠龍的眼球,使足了力氣,終於將足有一尺大小的龍眼挖了出來。龍眼已經完全凝結成了巨大的琥珀色的珠子,珠子中一道深紫色的十字星,是原先龍的瞳孔。他用力又將另一顆龍眼挖了出來。

  這兩顆龍眼除了是很稀有的寶石之外,似乎沒有其它太大的用處。但是羅格自其中感應到一絲絲的奇特波動,想必這龍眼能用來煉製一些特殊的魔法道具。他暗歎一聲,若是費斯在此,自然能知道如何發揮出這兩顆龍眼蘊含的魔力。可是胖子這種不入流的煉金師是看不出這兩塊龍眼有什麼好的。

  風月已經收集完了綠龍的靈魂,領著格利高裡迥異界去了。

  雖然一頭龍身上還有太多可以利用的東西,但放著也不會跑掉。羅格更急於看看特裡倫休特在他千年的歲月中究竟收藏了些什麼樣的寶物。他興致勃勃地搜索起整個洞窟來。

  若大的石窟中似乎沒有任何可以稱得上是寶物的東西,但羅格可不信這一套,若說一頭龍會沒有寶藏,還不如說天上有七個太陽呢。

  羅格眼角餘光突然掃到了一個倒在洞穴角落裡的人。

  他立刻警惕起來。安德烈!自己怎麼把他給忘了!已經是收穫的季節了,可不要被他給破壞了好事!

  羅格突然向安德烈撲了過去,在離他五米處又硬生生地頓住了。若是安德烈裝昏,那麼這一下應該可以詐出他來。然而安德烈全無動靜。

  羅格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惟恐把他給驚醒過來。他精神力提升在最高狀態,若是安德烈有任何異動,就準備給他來一次精神衝擊。這可是胖子的秘密武器,雖然威力遠達不到致命的程度,但大多數人,包括安德烈在內,都不會防範這種毫無徵兆的攻擊。

  安德烈靜靜地躺著,仿如睡著了一般。他栗色的長髮已經披散開來,幾縷髮絲斜斜披在臉上。他濃重的眉毛微微擰在一起,輕輕地咬著下唇,似是在昏迷中也感受到了痛苦。原本如冰似雪的肌膚現在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青色,顯然是中了綠龍特裡倫休特的毒。

  羅格的膽子慢慢地大了起來。他先是試探性地踢了踢安德烈,見他全無反應。又以精神力察探了很久。安德烈的精神力處在極度衰弱的狀態,藍色的靈魂能量已是暗淡無光,往昔四溢的點點星芒早已經不見蹤影。

  胖子這才有些放下心來。他伸手挑起了安德烈的下巴,仔細端詳起這張麗而近妖的臉來。然而安德烈往日餘威猶在,羅格的手控制不住地抖著,心跳得飛快。只要安德烈稍有動作,他就會大叫一聲,逃之夭夭。

  「他媽的,這臉蛋、這皮膚、這眉眼還真是精緻啊!嘖嘖!簡直比芙蘿婭那小妖精還媚上三分哪!他媽的,你還是男人嗎?男人長這麼漂亮幹什麼!」羅格嘴上不乾不淨的,可是心底卻實在害怕與他如此近的對視。於是他把安德烈翻了過來,找了根繩子,將他雙手緊緊縛住。

  安德烈的一雙手十指纖長,每一片指甲都經過極精心的修剪,摸上去冰涼滑膩,柔若無骨。羅格竟然忍不住多摸了兩把。隨後他用力地將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幾下,罵道︰「呸呸呸!老子可不像那般變態貴族們一樣喜好男人。不過,漂亮得這麼過分的男人還真沒見過啊!這安德烈要是扮成女裝,估計能迷死所有喜好男人的貴族吧?嗯,普羅西斯收他為徒,是不是也是看在這點上的?這麼多年下來,師徒二人不可能沒有什麼吧?」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九章 傾城


  一切從始處來,又向歸處去。

  「媽的,該來的總會來的!」羅格一咬牙,一把掀開了那幅墨綠色的胸甲。

  一雙閃動著妖邪光暈的山丘脫出了束縛,驕傲地挺立起來。若說它們還有如何不夠完美的地方,那就是還不算太大,可是那柔媚的曲線,任何人也無法再有什麼挑剔。小山丘上有兩點嫣紅,在微風中悄然地成長起來。

  羅格的手抖著,抖著,伸向了那兩點嫣紅。他怕這是一個夢,一個太過於真實的夢。

  夢總是在希望達成前一刻破碎。

  如果這是一個夢,那就讓我永遠不要碰觸到它,永遠不要醒來!羅格暗暗禱告著。

  但他顫抖的指尖還是觸到一點嫣紅!

  猶如一個火星投進了油筒,羅格整個地燃燒起來!他猛地撲了上去,用力地吻、咬、揉、摸著她每一寸晶瑩如玉的肌膚。許久,他才稍稍壓伏了體內的欲焰,爬了起來,深呼吸了幾下。

  如此大餐,匆忙用了,實在可惜。

  羅格慢慢地褪去了她的長褲,每露出一寸肌膚,他就吻一下。就這樣,一直吻到了她的足尖。

  羅格忍住腦中一陣陣的眩暈,一把撕去了她水藍色的褻褲。現在她已毫無秘密,整個身體完全呈現在羅格面前。

  這是驚心動魄的美麗,他已完全找不出任何詞語來形容,這種美麗甚至稍稍滌去了他的邪念。此刻留在他腦海中只餘兩句短詩︰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他輕輕自她的足尖撫到面龐,每一寸肌膚都讓他發狂!他猶豫不已,突然哈哈一笑,只想︰「都是這般朝不保夕了,還縮手縮腳的幹什麼?難道是小人物作久了,連色膽也變小了不成?」

  他腰腹微微回收,然後用力一挺,深深地進入了她的溫軟之中。

  她櫻唇微張,眉頭緊皺,縱是在昏迷之中也是痛苦不已。可是羅格已經夠不上那麼多了,這銷魂蝕魄的滋味已經讓他忘記了一切!

  啊,這個狂亂之夜!

  已是不知過了多久,羅格終於倦到了極處,無力地躺在了安德烈的旁邊。他長出一口氣,只覺得胸中無數怨氣似已無影無蹤,就是週身的酸軟也透著歡愉。女人,真是消解憂愁的萬用靈藥啊!

  他翻身起來,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戰利品,特別是她腿上點點的嫣紅,更是讓他心花怒放。他再一次撫遍了她的全身,向她的小嘴吻了下去。羅格忽然停住了,他看到她臉上的青氣深了許多。剛才只顧著佔有她的身體,卻未能注意到這一點。

  安德烈的鬥氣深厚,正憑借這一點,綠龍的毒才未能很快使她斃命,但毒卻是一點一點地擴大著自己的領地。也許一天,也許幾天,她就要死在劇毒之下。

  這等佳人,如何能夠咬一口就走?自然得考慮些長遠之計。轉念之間,羅格就已經想好了種種計謀,就算失敗了,安德烈重傷之後鬥氣全無,又是剛剛被羅格慘烈征伐過,手腳必定酥軟無力,羅格又怕她什麼?所以眼下第一件事是趕快解了她的毒,可千萬別讓這麼一位傾城美人,剛一到手就跟著特裡倫休特去了。

  若說解毒,自然有魔法和藥物兩種方法。魔法上光明法師、特別是純牧師的解毒術效果最好,而藥物上則千奇百怪,但總的來說,聖水都是不錯的解毒劑。至於羅格這個死靈法師,那是只會下毒,不會解毒的。

  聖水?

  羅格突然想起,自己肚中的天使之淚不就是效力最強烈的聖水嗎?反正自己拿那東西也沒有,只是為埃麗西斯留個記念而已。現在有了她的黑水晶,天使之淚可以另派用場了。他吐出白玉匣,打開蓋子,打量著裡面那放射著柔和白光的狀若凝脂的天使之淚。這東西對普通人來說無疑是大補藥,可是對他和埃麗西斯這些以負面能量為主的人來說,就是無上的劇毒了。萬一這東西沒用怎麼辦?羅格卻不願再想那麼多,橇開了安德烈的小嘴,就將天使之淚滴了進去。

  天使之淚一入她口,就又化成一小團火焰,迅速燃遍了她的全身。在聖焰的灼燒下,青色的毒素正迅速地變淡,直至消失。一抹血色回到了她的面頰上,過了片刻,她的神情也安詳了許多。她的肌膚幾近透明,透過它隱隱可以看到一片片金色的光暈在下面流動著。她小嘴微張,時不時會噴出一道小小火焰。

  羅格笑了笑,安德烈的湛藍色的靈魂能量現在被一團淡金色的火焰包圍著,正在逐漸強大起來,但她的靈魂在強大的同時,藍色也慢慢變淡了不少。

  羅格想了一想,細心幫她穿回了衣服。她的身體實在是太過驚心動魄,羅格忍不住又是從頭到腳吻了一遍。可惜他太過疲累,早已不能再戰。回想起來,她是羅格生命中第一個絕色佳人吧?雖然手段並不光彩,但是畢竟是到過手了。

  不過眼下還另有要事。他舒了舒酸痛的腰骨,來到了巨龍屍體面前。

  羅格閉目,慢慢將精神力運轉起來。一道小小旋風在他身周突然出現,一片片雲氣也慢慢凝結起來,被旋風帶起,形成一小團小小的烏雲,繞著羅格急速旋轉起來。他的右手慢慢地變長了,指尖開始有細小的電火出現。似乎是與之呼應,周圍的黑雲中也開始有電光閃動。

  過不多時,烏雲已經變成一個大雲團,將羅格徹底包在其中。一道道各色的電火不時從雲團中流洩出來,沉鬱的霹靂聲隱隱在迴響著。

  「呔!」一聲厲喝!雲團瞬間炸開,被無數電火催煉得乾乾淨淨,羅格渾身黑氣繚繞,一隻右手卻是燃著銀色火焰,火焰越來越亮,到得後來,竟讓人無法直視!

  他再大喝一聲,一躍而起,右手在空中帶出一道美麗的銀色焰尾,竟赤手刺穿了綠龍無比堅硬的鱗甲,刺入它的脖頸之中!

  「主人的主人真是厲害啊!竟然赤手刺穿龍鱗!實在是太不了起了!」洞窟另一個角落的陰影裡,格利高裡對羅格的驚人實力簡直崇拜之極,他恨不得現在立刻就去羅格腳下,狠狠在他腿上蹭上幾蹭。

  「哼,只是對一頭死龍威風而已。他這本事不是用來戰鬥的。」風月冷冷地道,絲毫不以為然。

  龍屍上的羅格不斷顫抖著,似乎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一樣。綠龍屍體上諸多已經凝結的傷口又一一爆裂開來,一絲絲青色的血液噴出,形成一團團青霧。青色血霧翻滾著,慢慢向一起集中,越來越濃,顏色也是越來越深。

  他身體突然晃了一晃,睜開了眼楮。此時羅格已是大汗淋漓。

  青色血霧一下就消散了,只有一塊拇指大小的青黑色血晶浮在羅格面前。他臉色一喜,沒想到還是有一小塊血晶被提煉出來,他本來也沒有指望這會成功,畢竟綠龍和他的實力相差實在是太大了。要把如此龐大的生命能量全部凝煉提純,實在是太超出他的能力了。本來這以精神力提取生命精華煉製血晶之法就是對實力不如他的生物才比較有用,而且凝煉到的能量也只是全部能量的極小一部分。但是這種大補之物,有總比沒有好。

  惟一讓羅格不解的是,吸取血晶之後,他身體各項機能都在慢慢改善,卻對他的魔力和精神力沒有絲毫幫助。

  從眼前這小小的綠龍血晶中,羅格明顯感受到了洶湧澎湃的生命能量。雖然這些能量和整頭綠龍的生命精華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羅格已經非常知足了。

  幾乎迫不及待地,他口一張,就將血晶吞了下去。

  轟!羅格頓時感覺如同一個有無數個火焰風暴魔法在身體裡同時炸開,他猛然一口鮮血噴了出去,青黑色迅速佈滿了他的身體。

  羅格眼前一黑,仰天就倒。

  「主人的主人!」格利高裡驚叫起來,就要撲過去,卻突然趴在了地上,原來被風月一腳踩住了尾巴。

  「他沒事,至少死不了。龍血雖然毒,還要不了他的命。這種吸收血晶的辦法,好處不大,害處卻不少。讓他吃點苦頭也好!哼,跟我回去!」風月依然是不帶感情的冰冷聲音。格利高裡聽在耳裡卻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味道,可是主人既然吩咐了,它是不敢違逆的,要不然主人悄悄來這邊時不帶自己出來解悶該怎麼辦?它亦步亦趨地跟著風月迥異界去了。

  洞窟裡慢慢暗了下去,四壁濺上的龍血開始發出淡淡的藍色瑩光。一切的事物都變得詭異莫名,瑩火閃動間,無數的影子彷彿有了生命一般,狂舞起來。

  安德烈微微睜開眼楮,就看到了一個忽明忽暗的世界。她心下一驚,微瞇著眼楮,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一片死寂。

  「我不是中了龍語魔法嗎,然後是被龍息噴中、應該是中了毒的。難道這裡是冥界嗎?」

  她手一按地,整個身體突然向側滑出二米,然而直挺挺地站立起來,就如上了一道彈簧。

  然而撲通一聲,她又重重摔倒在地。

  她週身上下無一處地方不痛,全身自腰身以下酸痛之極,特別是腿間更是痛得歷害,雙腿幾乎一點力氣也沒有。腿間一陣巨痛傳來,差點痛得她流出眼淚來。然而痛楚傳來的地方更讓她隱隱害怕。

  安德烈用力撐起上身,又是「啊!」地一聲驚叫。她外衣的扣子只是草草扣上的,這麼一折騰又開了好幾個。一大片雪白的胸肌和一個小巧挺拔的乳房已是露在了外面。看著胸前乳上一道道抓痕、一片片淤青和無數的吻痕齒印,她只覺得如同有一盆冰水正慢慢從她頭上澆下,那寒意直透骨髓。

  她怔怔看著面前的地面,一滴淚水悄悄自她曾經清澈如水的眼中溢出,她卻全然不知。

  整個世界開始變形和旋轉,似乎有無數魔鬼正在她耳邊不住地尖叫著!

  「不!」……

  她暈了過去。

  過不多時,她再一次悠悠醒來。

  她面如冰霜,忍住全身的痛,慢慢站起,開始打量起整個洞窟來。

  洞窟中央伏著如小山一樣的巨龍,但卻是一動不動的,似乎已經死了。

  龍屍前倒著一具幾近赤裸的男屍,看體形似乎有幾分眼熟。在暗淡的藍光下,她也能看出他週身的青黑色,應該也是中了綠龍的毒,看來似乎他是和綠龍同歸於盡了。

  角落裡一團閃爍不定的藍光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把跳動著藍色的光芒的長劍,她的碧落星空劍。

  十幾步的路,她幾乎是挪過去的。拾起了碧落星空,感受著一絲絲冰涼空明的能量從劍上傳入體內,她心情才寧定了下來。她閉上雙眼,緩緩吸收著劍上的能量,可是今天似乎,怎麼說呢,似乎這把劍離自己的距離反而有些遠了?

  安德烈睜開眼,如星的雙眸中已開始閃動著一層淡淡的藍光。

  有碧落星空在手,她已經可以發出秘傳的那一記劍法。那是一記在生命最後時刻,可以讓她將自己的全部生命化成最明亮的星辰的劍法!

  現在,不管玷辱了她的人是誰,她都有辦法斃他於劍下。

  一絲絲的星空鬥氣從她身體各處緩緩生成,雖然還很微弱,但是卻遠較以往精純,每一絲鬥氣中,似乎都蘊含了非常大的威力。這讓她驚訝不已,似乎自己修煉了十餘年的星空鬥氣裡又摻進了一些其它東西。

  她微微一笑,現在雖然身體仍然酸軟不堪,下體仍時時傳來讓她羞怯憤恨的痛,但她已積聚了足夠發動一次劍技的鬥氣了。

  安德烈栗色秀髮披散,清冷的大眼楮中透著恨意和冷酷,幽藍的碧落星空劍斜指地面,赤著如雪的雙足,無聲且迅捷地在大廳裡遊走起來,搜尋著那個玷辱了她清白的人。她有的是辦法整治這個人,絕不會殺了他的。單單是閹割一項,就有很多辦法可以閹上十幾天的。雖然她向有潔癖,但這件事她一定要親手來做,決不會假手他人。

  然而她繞著整個大廳搜了三遍,除了那個倒地不起的胖子外,再無第二個人。她早已經認出這個人就是她追蹤的羅格。

  久搜無獲之後,安德烈又站在羅格的面前。她意外地發現他胸口微微起伏,竟然還沒有死!只是一臉青黑之氣,顯然中毒已深,看來已是命不久長了。雖然哥哥大衛一直叮囑自己要想方設法保住羅格一命,但以綠龍的龍息之毒,她可是一點辦法沒有。

  何況,本已因芙蘿婭之事心灰意冷的她,又忽遇失身之禍,她早已心如死灰,什麼任務大業,什麼以男兒身壓倒天下英雄的雄心壯志,早已隨雨打風吹去。

  只是,自己好像也是身中龍息之毒,怎麼忽然好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她仔細地看著羅格,越來越感覺到他的赤身裸體非常可疑,而且,這身體似乎自己還有些熟悉。若不是他,洞中再無別人了。如果是另有其人,那這個人就算對綠龍的藏寶不感興趣,也絕沒有放著自己的碧落星空不拿的理由。這把劍可是具有一切神器特徵的,就是扔在地上,它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的藍色光焰和點點星芒也會提醒別人它不是凡品。

  安德烈一咬牙,把上衣一褪,露出了雪白渾圓的肩膀,她左肩上正有一排整齊的齒痕。她扶起了羅格的頭,橇開他的嘴巴,將自己的肩頭湊了上去。

  牙印完全契合,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她怒發如狂,將羅格的豬頭擲下,站起身來,手中碧落星空藍焰大盛!

  她身後的陰影裡,空間開始出現了不為人覺察的微微扭曲。

  一道乳白色的火焰在她的手心中燃起,迅速向碧落星空劍上蔓延過去,在藍焰中心處添加了一道白色的火線。藍焰微微回縮,卻是更加凝煉了,星芒也不再消散,而是繞著碧落星空飛舞起來。

  「聖鬥氣?我什麼時候有了神聖屬性了?」安德烈怔了一怔。雙重屬性的鬥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威力絕不僅僅是疊加那麼簡單,聖鬥氣雖然在教會中很常見,威力也不是特別的強,然而它很多輔助作用卻非常有用,歷來號稱守備、恢復第一,搭配上威力極強、陰損無比的星空鬥氣,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然而雙屬性鬥氣修煉的時候卻是艱難無比,極少有人能夠將兩種屬性的鬥氣衝突控制住,還不若專修一種鬥氣來得實在。能夠修入聖域的鬥氣不少,是以極少有人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去修煉雙重鬥氣。

  鬥氣屬性還往往與人體質相關。同一種修煉方法,修成的鬥氣也往往會有不同,特別是流傳比較廣泛的粗淺鬥氣修煉法門更是如此。就如凱特父子相承,修煉方法相同,卻是老子修成了寒冰鬥氣,兒子卻奇跡般地變成了神聖鬥氣。

  她目光四下一掃,看到羅格身旁扔著一個打開的白玉匣子,裡面仍有一絲神聖的氣息散發出來。她拾起了玉匣,嗅了嗅,又輕輕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失聲道︰「天使之淚?」

  這,難道是他餵給自己的?

  安德烈轉頭看著羅格,心情複雜,長劍上藍焰吞吐不定。

  天使之淚是最純正的聖水,煉製這聖水的人至少要有能與大魔導師匹敵的聖力,或者是達到聖騎士水準以上的神聖鬥氣。除此之外,煉製之人還會因此大耗元氣,至少會降低一個等級,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恢復不過來。就是藏龍臥虎的光明教會之中,跨入聖域之人也不過數人而已。因此天使之淚傳說中從沒有超過三滴。

  天使之淚種種效用,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似乎只要有一滴,凡人可立入聖域。無論是修習魔法、還是習練鬥氣,誰若拿到了天使之淚,那還不立刻服下?至少安德烈就自問絕不會拿它來救一個不大相干的人。

  是了,一定是天使之淚沒錯。不然無法解釋自己身上突然出現的強大的聖鬥氣。若是數月之前,她還會因此再起雄心,哪怕奧菲羅克已經是聖騎士,她也要再與他鬥上一鬥。可是裡爾城廣場一戰後,她已經息了這心。且不說教皇那無可匹敵、無法躲避的大預言魔法毀天滅地的大威力,就是奧古斯都和奧菲羅克兩人的實力也已遠遠超越了她的想像。

  她和芙蘿婭初到裡爾城時,若是奧菲羅克拿出真正實力,她怕是連黃金獅子一槍都接不下來。就是換了星空劍聖普羅西斯上來,恐怕也難逃落敗命運。

  看著羅格青黑色的臉,她輕歎一聲。雖然他玷辱了自己,卻也把天使之淚給了自己,他自己卻中了龍息之毒,無藥可解。現在,不用自己動手,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毒發身亡了。那自己的仇,多少算報了一點吧?只是她實在是無法理解,這麼歷來貪財如命的卑鄙胖子,為什麼會把天使之淚這無價之物給了自己?

  大廳裡一片寂靜,只有碧落星空上的火焰無聲地跳動著,映得安德烈既冷且媚的臉孔忽明忽暗的。

  當!碧落星空落在了地上,安德烈跌坐在地,雙手掩面低聲抽泣起來。

  「芙蘿婭!我對不起你……我,我這個樣子……還怎麼去見你?你一定會嫌我髒的……」安德烈越哭越是傷心欲絕。若說當日一別兩人此生難再相見的話,現在就是有緣再見,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她。

  躺在她身邊全無動靜的羅格突然呻吟了一聲,口鼻中噴出一團黑氣,一股腥臭撲面而來。安德烈素來極有潔癖,當下嚇得驚叫一聲,一躍跳到數米之外。

  胖子呼地一聲坐了起來,雖然依然滿臉黑氣,卻是生龍活虎的,哪像一個中毒將死之人?

  「特裡倫休特!你還不是被老子幹掉了!咦?不對,我這是在哪啊?」剛醒過來的胖子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點在咽喉上的碧落星空馬上又讓他清醒了過來。

  面前是那張千嬌百媚的臉,編貝般的雪白牙齒正輕輕咬著下唇,一雙亮如晨星的大眼楮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羅格是什麼人?哪會被她這種曖昧的表情給騙了,縱然安德烈換回女身之後,越來越顯出了傾城的艷色,似乎連芙蘿婭都要被她給比了下去。安德烈的濃眉、星目、挺直的鼻子和線條硬朗的嘴唇都是極具英氣,每一樣都是完美無缺,然而聚在一起,初看讓人覺得俊美得過份,再看就是媚,無以倫比的媚,入骨三分的媚!

  羅格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印象。但越是美麗的,就越是危險,羅格不斷提醒著自己。他從安德烈的媚中,已經感受到了濃烈的殺機。他一驚,心知她想必已經知道了自己幹的好事。

  「羅格大人,您能告訴我,剛才您都幹了些什麼嗎?」安德烈一改以往的剛硬,聲音忽然變得柔媚之極。

  羅格盯著安德烈的雙眼,寸步不讓。是非成敗,在此一舉,那是半分膽怯不得。

  「我剛才幹的事,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又何必再問!」

  安德烈咬住下唇,手不住在抖著,劍尖也隨之顫動不已。羅格卻是毫無懼色。

  「除了那……那件事!你還幹了什麼!都說出來,不然我殺了你!」

  羅格臉露譏色,淡淡地道︰「我進來時,正看到你被綠龍擊倒。我和它鬥了一番,沒想到它還挺厲害的,中了它一記龍息。我將綠龍擊倒之後,來查看你的傷勢,就發現了……我是個男人,有些事就自然發生了。好了,我都說完了,動手吧!」

  安德烈盯著羅格,慢慢地道︰「沒有別的了?」

  「沒有。」

  她手一招,地上的白玉匣自動飛到了她手裡。她把玉匣伸到羅格面前,冷冷地道︰「這個東西是不是你的?」

  「天使之淚?這個自然……哼!這東西不知道是誰的,與我無關!」

  「你不怕我殺了你?」安德烈美麗的眼楮瞇了起來,碧落星空劍尖上的火焰亮了起來,輕輕舔著羅格的脖子。

  「怕!我當然怕!」羅格哈哈笑了起來。「難道你不是來追殺我的嗎?是不是想聽聽我死前的求饒啊?想也休想!要殺動手就是。」

  羅格負手挺胸,閉目待死。

  安德烈臉上陰晴不定,碧落星空也在微微顫抖。

  非常奇怪的,她竟然想起了當日芙蘿婭也曾這般決絕地站在自己面前,閉目待死。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把清麗如蓮的芙蘿婭和眼前平庸卑鄙的胖子聯繫到一起。可是一想到芙蘿婭,她心中是哀傷欲絕。

  安德烈頹然跪坐於地,掩面痛哭起來。她已經記不清多少年未曾像現在這樣無助了。

  羅格睜開了眼楮,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眼角的銀色也褪了去。最大的一關終於過去了。

  他若不閉目,恐怕安德烈會發現自己精神力全力運轉時眼中的銀光。適才若是安德烈真起了殺機,他的精神衝擊可是念發即動的。這種最初級的衝擊雖然威力不大,但瞬間干擾她一下是沒有問題的,那時羅格再翻臉不遲。

  這樣自然是危險極大,但安德烈的容貌、身材、能力天下罕有。為了這等絕世佳人,冒點險又有何妨?

  安德烈越哭越是傷心,羅格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背,卻尷尬地看到她身體一僵,然後後頸處明顯起了一片疙瘩。她快如閃電地一巴掌把羅格的手打了下去。

  半晌,安德烈哭聲漸止,抬起頭來,看到靜靜站在面前的羅格,突然臉上一片紅暈,怒道︰「你!無恥!……」

  羅格一怔,這才發現自己還是幾乎完全赤裸著。他哈哈一笑,也是伸手一招,精神力發動,自己的長袍自行飛到了手中。他洒然披上長袍,繫好了衣帶。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的胸膛上竟然是兩塊健美的肌肉。他輕咦了一聲,深吸一口氣,於是胸肌消去,肚腩慢慢鼓起,又變回了那個庸庸碌碌的胖子。

  安德烈睜大了眼楮,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變化,竟說不出話來。這不是幻術,她也感覺不到絲毫鬥氣的波動。若是真的可以隨意改變體形,這,這似乎只有某些魔獸能作到。

  震驚很快過去。她站了起來,碧落星空回鞘,一時之間,她忽然覺得如此茫然,不知道該幹什麼,也不知道該向何處去。天下雖大,卻無她可去之處。

  茫然間,她抬頭向羅格望去,卻見羅格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她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外衣依然敞開著,春光畢露。她臉上一紅,忙轉過身去,繫好扣子。

  過了片刻,她輕歎一聲,道︰「羅格,你知不知道,你做了……做了這件事,我為什麼沒有殺你嗎?」

  「安德烈……。」

  她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道︰「以後再說吧。不要再叫我安德烈了,我的真名是…。。安德羅妮。」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十章 魅惑


  「太陰險了,太卑鄙了。」格利高裡發自內心的歡喜讚歎著,它興奮的發抖,不停在原地打著圈子。

  風月第一次感到頭痛起來,這個格利高裡現在思維簡直是太活躍了,看來這個色彩豐富的世界還真是大染缸啊,還是這傢伙原來在魔界的時候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知什麼時候,一主一僕又躲到了洞窟陰影裡,窺探著發生的一切。

  「主人,他剛才要你在關鍵時刻攔住哪個大美人的劍,呃,當然,她和你的光輝簡直就沒法比啊,可是你為什麼沒有投擲妖連之矛的意思啊,難道你已經不需要預先在骨矛上點燃妖連之火了嗎,啊,主人,難道你的力量又進步了。」

  「我沒想擲出妖連之矛。」

  「啊,除了妖連之矛,難道你又有了新的技能了嗎,你可一定要救我,我一直是你最忠心的僕人呢。」

  「除了妖連之矛,在這個距離上,我那有其他的本事攔住她的劍。」

  格利高裡一臉的不解,又問︰「那如果主人的主人的精神衝擊沒起作用,她的劍豈不是會刺進主人的咽喉嗎,那可是把非常厲害的劍啊。」

  「就是這樣。」

  格利高裡腦子一時空白了,主人的主人豈不是死定了。「「死不了,他的身體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我會打昏哪個女人,然後修補好他的傷。她既然已經殺了他一回,第二次應該下不了手。人類是很奇怪的生物,有時非常狠毒,有時又會特別心軟。

  「可是,主人,修補傷口會消耗你太多的能量的。我們周圍的敵人太多惡劣,雖然你手下有了十多個黑武士,可是若沒有了你,那些噁心的東西又會來進犯你的領地的。「「我會用他的精神力來修補他的傷的。他的精神力反正不大用。「「可是主人。我怎麼覺得還是用妖連之矛是比較好的選擇呢,當然,你的智慧我可揣測不了。

  「用了妖連之矛,我會再少一支矛的。你也知道,想找些可以當做兵器的材料有多困難。我的死鐮已經沒了,骨矛只剩下六支,當然要省著點用。

  「可是,主人你不是滿口擔保一定能攔住那大美人的劍。他才會冒這險的。」

  「不防先答應著,那女人不是沒刺下去嗎,好了,今天來了三次,我累了餓。該回去惡劣。」風月泠泠說完,迥異界去了。

  格利高裡發了會呆,突然跳了起來。

  「太陰險惡劣,太卑鄙了。」

  它大叫著。幾乎興奮的要暈過去,屁顛屁顛的追著風月去了。

  安德羅妮稍稍平靜了心情。她自小生在貴族豪門之家,這些年來,什麼變態淫穢的事情沒見過,相比之下,羅格趁她昏迷時佔了她的身子,實在不算什麼。萊茵同盟貴族的夫人小姐們向來不大看重名節,表面上維持著對家庭、愛人的忠貞,私下裡卻往往有眾多的情人。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失貞還不會讓安德羅妮瘋狂。大貴族的女兒們毫無選擇伴侶的權利。她們的婚姻向來都是政治的工具,她們與愛人相會唯一的方式便是情人。自安德羅妮七八歲起,她驚人的天分和無比的美貌就引來了無數求婚聯姻的大貴族。就在一年。劍來剛剛大成的普羅西斯見到了安德羅妮,他的天才立刻征服了眼高於頂的普羅西斯,他當即向她的父親,自己多年好友羅歇裡奧元帥要求帶走這個小女孩。羅歇裡奧元帥高瞻遠矚,悻然答應,此後就是讓普羅西斯無比痛苦和後悔的十五年。

  小安德羅妮的潔痞,傲慢和壞脾氣整整折磨惡劣可憐的星空劍聖十五年。唯一讓他開心的是,二十二歲的安德羅妮已經修成了十六級的星空鬥氣,距離聖騎士僅一步之遙。放眼望去,周圍誅國之中僅在黃金獅子奧菲羅克之下,就這樣普羅西斯驕傲不已,最後連自己最心愛的神器碧落星空劍都交給了這個最小的,也是最傑出的弟子。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心性無比高傲的安德羅妮又多了一項怪癖︰極度厭惡男人和自己的女人身份。她轉而改成了男子裝扮,幾年之後,更是深信自己就是一個男人了。兩個哥哥大衛和岡薩雷斯曾以此開過玩笑,結果她打鬧了一場,竟然動手拆了岡薩雷斯的臥室。

  在她十五歲的那年,曾聽到幾個貴族子弟議論元帥家有一個女兒是易裝癖和同性戀,她當即拔劍挑戰,要求當街決鬥,更是蓄意在決鬥中將這幾個人斬斷了餓手腳之後才殺禁起來。他們準備借此一舉剷除了羅歇裡奧家族百年的權勢。

  然而羅歇裡奧外有手握重兵的巴伐利亞大公支持,內有羅素大公相護,在朝中的地位穩如磐石。而普羅西斯聽說此事之後,星夜感到了王都裡爾城。他單人只劍殺上門去,連續斬殺當日參與圍捕安德羅妮的武者和魔法師三十多人。羅歇裡奧元帥則同時發動,屠滅政敵六個家族,合計五百多人,其中包括了兩個超過了七百年的古老家族,藉機將所有政敵一網打盡。

  此次事件史稱「六血的三月」。是同盟政治史上的一件大事。然而事件的始作俑者,安德羅妮卻被有意從一切史書和資料之中剔除了。

  七年之後,當二十二歲的安德羅妮以安德列之名回到王都之十,知道事情真相的幾個大貴族或是羅歇裡奧元是政治同盟,或是畏懼著普羅西斯的窮凶極惡,都不再提隻字片語。似乎羅歇裡奧元帥一直就是三個兒子,五個女兒一樣。

  這些年,她幾乎忘記了自己曾是個女人,現在卻又被打回了現實。她並不在乎失貞,可是卻無法忍受被男人觸摸。但不知為何,羅格竟然始終讓他聯想起芙蘿婭來,無論如何下不了殺手。

  她卻不知,羅格趁她昏迷時曾以精神力對她靈魂直接發動了「魅惑人類」,暗中影響了她的思想。這個魔法他學自埃麗西斯留給他的黑水晶。是當年魔鬼誘惑人類犯罪的常用招數。其實天界神族也常用這手,只是名目叫做感召而已。

  只是這類直接影響靈魂的魔法,消耗大而效果差,若想不為受者所知,那能施加的影響就非常有限,在性仰問題上,天界和魔族已經明爭暗鬥了了不知道多少年。近千年來,天界漸漸開始放棄感召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方法。轉而借光明教會直接插手人界事物。

  在異界的某個地方,股龍格利高裡仍然未從興奮狀態中擺脫出來。他一想羅格運用的是魔界最厲害的幾大惡魔門長用的手法,就忍不住興奮的發抖。

  「太陰險了,太卑鄙了。」他嚎叫起來。

  「格利高裡,你有沒有完,」他身後傳來風月的怒喝。格利高裡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妙,還未等他逃開。風月就已經抓住了他的尾巴,倫了幾圈,遠遠的擲到了小山丘的另一邊。

  安德羅妮拾起了自己的墨綠胸甲。卻有個羅格在旁邊。如何能夠換上,她轉頭怒道︰「羅格,你先滾出去一會。」他身後卻已空無一人。

  安德羅妮怔了一下,不只如何時整個大廳裡已經空無一人。羅格竟然已經跑了,難道他剛才的慷慨激昂都是裝出來的,可是,又怎麼解釋他在兩人都中了龍息之毒的時候,將那滴救命的天使之淚讓給了自己,她心中迷糊著換好衣服,她走到了特裡倫休特巨大的屍體前,靜立著,思緒萬千。

  記得臨行前,哥哥大衛曾對她說過︰「千萬要保著羅格的性命,但若他落在教會手上,就一定要殺了他,如有機會將他拉入家族,千萬不要放過了。若是追丟了,或是鬥不過,也別太勉強,就讓他去吧。而言之,不要和他結下不可解的仇恨,縱不能用也要放他一條生路。有他一日,想必教會就會一日不得安寧。如果有一天你遇上無論如何對付不了的仇人,就去試試找他吧,那個羅格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至今為止,他周旋各大勢力之間,還從未真正吃過虧呢。千萬不要因為他只是個十級魔法師而小看了他,你這一次任務非常危險,哥哥能教你的就只有這些了。」一直以來,她一直以為羅格不過是個無能無才,貪才好色的小人而已,仗著臉厚心黑,見風使舵發家致富。但各路與羅格作對的人物似乎從沒佔到什麼便宜過。他和那恐怖的魔女埃麗西斯同被教會抓住,埃麗西斯被送上火刑架,他卻不知不覺的逃脫了。

  此次千里追捕,教會的卡拉揚和克裡斯瑪的實力自己是知道的,又帶有上百神聖騎士和執法者,但現在只剩他們兩個人,還都身負重傷,不如能否生還光明教會。

  而自己從師以來,依星空鬥氣的狠辣,碧落星空的神異以及劍技之精,除了敗於奧菲羅克之外,就是遇上卡拉揚,克裡斯瑪之流,自己也可操必勝。可是如今不光莫名其妙的失身與他,若是羅格心狠一些,趁自己昏迷時給自己補上了一劍,自己一定會死的不明不白的。就算他不下手,只要把天使之淚自用,自己也必然死在綠龍龍息之下。安德羅妮一直以為羅格一路有驚無險的走過來,不過是一系列偶然罷了。

  可是所有偶然背後,定是有其必然的。

  她輕歎一聲,又想起剛剛看到羅格憑空招來的衣袍和改變體形的本事。這個胖子的身上,實在有太多的秘密。

  「如果有一天你遇上無論如何對付不了的仇人,就去試試找他吧。」大衛的聲音又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閉上了眼楮,眼角流下一滴清淚。「蘿芙婭,你等著我。我的身子髒。。。。。。可是就算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也不會眼看你走向毀滅的,你不是我兩個哥哥和巴伐利亞大公的對手的,我也不是,離開貴族的圈子,離開政治和陰謀,難道不好嗎,為什麼,這個世界並不適合我們啊,芙蘿婭,你知道嗎。你願意在我劍下死去,我。。。。。。我也是願意為你付出一切的。」

  良久,她霍地站起,拭去淚水,面如寒霜。事已至此,哭也於事無補了。

  此時。綠龍屍體後突然傳出一陣若有若無的呻吟。她吃了一驚,迅速繞過巨大的龍屍,看到羅格仰天倒在地上,滿面的黑氣。

  她急忙過去。猶豫一下,沒有去扶他,只是在他身邊蹲下。冷冷的問︰「你怎麼了,怎麼會倒在這裡。」

  羅格微微睜開眼楮,氣若游絲,低聲道︰「你………衣服換好了嗎,我……,我沒事…。沒想到,這龍毒還真他媽厲害,我……,我可能不行了……。」說完,他雙眼一翻,竟然暈過去。

  安德羅妮頓時慌了手腳。她極快的用指尖點了下羅格的額頭,那上面一片火燙。

  她咬著下唇,手足無措。將身上帶的所有有解毒功能的藥水拚命給羅格灌下去,可是龍息之毒,哪是這樣普通解毒藥解得了的。

  安德羅妮對毒一竅不通,她站起身來,四出張望,想找點水來,給羅格降降溫度。然而龍窟中滴水全無,她跺了跺腳,身型閃動,如一道輕煙飄出洞去了。她卻沒來得及細想,為何羅格這個無恥的趁她昏迷時施以淫行的人,怎麼突然變的如此君子,連她換衣服也不偷看。

  轉眼之間,安德羅妮的身影有回到了龍窟之中。她擰著一件濕衣,也不知道從哪兒找到的清水。她將水擰在羅格的臉上,身上。如此往返幾次,羅格的情況才稍穩定。她重重在羅格大腿上踢了一腳,冷冷的道︰「我也就能做到這麼多了,你活不活的了,看你的運氣了。反正你的運氣好像一向不錯。「她尋了個角落,和衣坐下,這一天的事情太多了,讓她心亂如麻,這一坐下,身上的傷勢又有些發作,疲累襲來,讓她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的睡去了。一線陽光從洞頂的縫隙照在了安德羅妮的臉上,她皺了眉頭。翻了個身,將胳膊將臉擋了個嚴嚴實實,又昏昏睡去了。

  羅格如幽靈一般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筆挺修直的兩條大腿,忍不住咽口唾沫。既然眼前最大的一關過了一半,日後自然不會讓她逃出自己的手掌心,這一次他害的教會的追捕者們幾乎全軍覆沒,安德羅妮也一步一步走入自己設下的陷阱。是以現在他對自己已經是充滿了信心。

  強大,並不僅僅指的是力量。

  不斷傳來的叮叮噹噹的聲音徹底攪亂了安德羅妮的好夢。她猛的坐起,怒目而視,手已經放上了碧落星空的劍柄。一睜眼楮,眼前就是一片耀眼的珠光寶氣。她呆了一呆,這才想起昨晚是在龍窟睡了一夜,這些難道是龍的藏寶嗎。

  她站了起來,這才看清面前空地上堆著一堆各式黃金珠寶,以及一些魔法道具。竟然堆了有一米多高。

  這些是一大筆財富,可是和傳說中龍的藏寶相比,似乎還有些差距。安德羅妮自小以來,什麼樣的寶物沒有見過,這些普通的珠寶還不大放在眼裡。她四面望去,見羅格那胖胖的身影正在龍屍上忙碌著,看他的樣子似乎行動還不大方便。

  走了過去,看著羅格用一把烏黑的匕首吃力的插進龍背的鱗片裡,用足力氣將鱗片撬起,再在根處一陣切削,這才拔下了一快鱗片來。羅格回頭對安德羅妮笑了一下,他臉上青黑毒氣褪了許多,但仍是滿臉泛綠。他回過頭去,繼續艱難的剝下一片鱗片。

  「你要那些龍鱗做什麼,用得著這麼費事。一片一片的拔嗎。」她不解的問。

  「大小姐,這些龍鱗可是上好的護甲材料,呵呵,別忘了我以前可是開裝備店的啊。」羅格一邊回答,一邊用力拔下龍鱗。他放下鱗片,坐地休息。地上已經堆了十幾片龍鱗了。

  安德羅妮皺了皺眉頭,她手中藍光閃動,沒過多時,就用碧落星空從龍身上劃下了幾十片龍磷。她這才道︰「這些夠了嗎,這綠龍鱗根本擋不住我的碧落星空,做出的護甲能好到哪裡去。」

  看著滿地的龍鱗,羅格精神一振,將其都包了起來,笑道︰「大小姐,當世能有幾把和碧落星空相比的劍,只有少數的兵器才能奈何得了這綠龍鱗,這怎麼不是好東西,好了,這些鱗片夠做兩套護甲了。我就要這些龍鱗,其餘綠龍的寶藏都是你的了。」

  安德羅妮頗覺意外,問道︰「你為什麼將綠龍的寶藏交給我,你自己不要嗎。」言下之意,自然是你這視財如命的傢伙怎麼突然轉性了?

  羅格苦笑一下,「這龍毒厲害的很。我能不能活過明天都不知道,還要錢幹什麼,再說,帶著這些累贅的東西,還能逃出多遠,只要逃出教會的追殺。錢總會再賺回來的。」

  安德羅妮忽道︰「我改變主意了,還是要殺了你。」碧落星空宛如夢幻,忽然就出現在羅格的頸旁。

  羅格輕歎一聲。望著她,淡淡的道︰「死於毒發,還是死在你劍下,不都是一樣嗎,你想殺就殺,婆婆他*的幹什麼。」說罷,他拾起裝了龍鱗的包袱,看也不看碧落星空,向龍窟外走去。

  「站住。」安德羅妮叫道。

  「又不殺我,又不讓我走,安德羅妮小姐,你到底想幹什麼呢。」

  安德羅妮輕咬下唇,看的羅格心裡一蕩,險些破壞了大義凜然的形象。「你打算逃到那裡去。」

  羅格沉吟一下,道︰「教會的人對中央山脈裡的精靈族有所圖謀。我準備先找到精靈族,看看能不能破壞教會的計劃,可惜,就算卡拉揚和克裡斯瑪受了傷我也不是他們對手,不然倒是可以把他們先抓起來,問問光明教會到底有些什麼陰謀。」

  安德羅妮臉上陰晴不定,終於,她下定了決心,冷冷的道︰「你答應我兩件事,昨天你做的事情就算過去了。若你不答應,我現在就殺了你。」

  羅格淡然一笑,道︰「不妨先說說看是什麼事。」

  「第一件事就是以後無論何時何地,你必須站在羅歇裡奧家族一邊,為羅歇裡奧家族效力;第二件事,若是芙羅婭有難時,你要全力助我救她。」

  「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

  「那好,我也有條件。我可以助你父親登上權利頂峰,但在必要時我要能夠動用羅歇裡奧家族全部資源。還有,你要嫁給我。」

  「你說什麼,你做夢,我寧可現在殺了你。」安德羅妮氣的滿臉通紅。

  羅格冷冷的道︰「安德羅妮小姐,你要不願意,嫁給我這事可以緩議。可是我不得不說,你除了武技高超之外,只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貴族公子。。。不,大小姐而已。你衝動、任性、高傲,還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愛好,不客氣的說,論才智遠見,我這個無恥之徒比你要強上不止一籌的。不管你嫁不嫁給我,若需要我為你效力,你自己,必須得聽我的命令。」

  安德羅妮渾身微微發抖,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敢這樣蔑視她,除了已經死去的奧菲羅克。可她心底隱隱知道,羅格說的都是對的。

  一道藍色光帶在龍窟中亮起,安德羅妮如電閃雷鳴般繞著龍屍轉著圈子,一劍劍瘋狂的砍在綠龍的身上。

  藍光閃過,她又出現在羅格的面前,栗色長髮緩緩的飄落,一字一句的道︰「我答應你。」

  羅格洒然一笑,道︰「很好,你現在去哪裡,不把綠龍的寶藏運回家族嗎。」

  她眼中一陣迷茫,搖了搖頭,道︰「我現在不願意回家族,我,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羅格心下暗喜,嘴上卻淡淡的道「既然這樣,那你慢慢想吧,我還要去找尋精靈族呢。」

  安德羅妮目光轉冷,喝道︰「站住,我要跟你一起去,你嘴上答應的雖然好,可是若你一去不還呢,我到哪裡找你去。」

  羅格哈哈一笑,道︰「原來大小姐你也不笨嘛,既然這樣,那我們不妨先去收拾了卡拉揚和克裡斯瑪。有你這位劍聖弟子在,我敢擔保,那兩個雜碎絕出不了這座森林,這頭綠龍窮的要死,除了兩個龍眼值錢點,其它的財寶沒必要帶,也帶不走,埋在這裡算了。」

  其實綠龍特裡倫休特行為不便,窮是窮點,卻絕不是沒有寶貝,最珍惜的碧玉龍晶躺在羅格的肚子裡呢。

  想起德魯依村落中慘死的少女,安德羅妮心中不禁怒意上湧。隨即她又想起,若不是光明教會的緣故,她與芙羅婭又如何會落至今天生死相別的地步。

  「那兩個雜碎決不會活著走出這座森林的。」安德羅妮咬著銀牙,一字一字的說道。
第六卷 傳說的起源 第一章 末路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將整個山林染成一片金黃,宿鳥大片大片地飛回林中,狼嚎鳥鳴交相呼應著,一片祥和氣象。

  在一處清溪邊上,紮著一個小小的帳篷。帳前燃著一堆篝火,火上正烤著一條鹿腿。羅格悠閒地坐在火旁,轉動著烤鹿腿。他兩個耳朵一動一動的,仔細傾聽著遠處小溪裡傳來的水聲。一里之外的地方有個小湖,安德羅妮正在那裡洗澡呢。

  羅格雖然有心偷窺,卻沒有那個本事接近她而不被發覺。何況,安德羅妮從上到下哪一塊地方他沒有看過?雖然以安德羅妮這種傾城美人,看一次是絕對不夠的,就是百次千次,也是遠遠不夠的。

  遠處溪流中藍光突然一閃,緊接著傳來一聲野獸臨死前的嚎叫。羅格心下暗自慶幸,還好沒有去偷看安德羅妮出浴。她顯然是在浴場周圍以星空鬥氣設下了許多陷阱,不用說,這就是防著自己的。

  他哼著小曲,心情舒暢地烤著肉。有安德羅妮這個大美人相伴,山林中的生活一下子變得豐富多彩起來。至於那兩個重傷的天使,他倒不擔心。依他下的魔法標記來看,這兩人二天的功夫不過逃出二百公里,以二人的武技水平這是絕不可能的事,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他們的傷勢或者是毒勢已經發作了。過了今夜,明天他和安德羅妮就要一鼓作氣追上這兩個倒霉鬼了。

  至於為羅歇裡奧家族效力,那不過是一張空頭支票罷了,這等百年大豪門裡面藏龍臥虎的,還需要自己這麼一個小角色嗎?真弄不清楚大衛和安德羅妮為何一直要把自己拉攏過去。好不容易才從巴伐利亞這輛戰車上下來,難道馬上要上一輛新戰車嗎?開玩笑,還是先過兩年快活日子再說吧。

  他突然想起大衛則和他提過的招婿之事,說的不會是安德羅妮吧?他微笑著搖了搖頭。不會的,肯定不會的。安德羅妮的怪癖他這個哥哥不會不知道,而且看起來他也根本約束不了這個妹妹。若讓安德羅妮嫁給自己,那可同時得罪了芙蘿婭公主。公主絕不是好惹的人,這一點羅格深有體會。細想起來,出道這麼久,真正讓他吃虧的事幾乎沒有,自己也就是被公主給狠狠收拾過一次。自然,被阿泰斯特出賣那一次也算,不過那不是他的錯。

  羅格取出一把從龍窟中得來的瓖金帶銀的魔法短劍,把烤鹿腿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方肉。其實這把短劍本身並不如何鋒銳,僅僅是經過了魔法的初步強化。但好處在雕飾和瓖嵌,是真正的藝術品。看來曾經是某個不懂武技,卻精通藝術的大貴族的收藏品。在羅格眼裡,這把劍代表的金幣價值比其它的要高,如此而已。

  肉切好,一陣輕風掠過,安德羅妮已經回來了。她從小帳蓬裡抽出一塊毛毯,坐在了上面,又將濕漉漉的長髮披散開來。

  羅格盯著她雪白的赤足,看得目不轉楮,笑道︰「大小姐,你還是早早修成聖騎士的好,這樣在森林裡行走,也不會髒了你的腳。」

  安德羅妮哼了一聲,冷冷地道︰「難道你對男人也這麼感興趣嗎?要不是那頭死龍的龍息把我的精靈披風給毀了,我用得著這樣嗎?但你想我用那些臭男人用過的東西,想都別想!你不是說你是煉金師嗎?怎麼一雙靴子做了一天還沒做好?」

  羅格笑道︰「做魔法靴子我可沒有材料,普通的靴子是沒問題的,可是這東西可不同於披風的,一定要合腳才行。我又不是鞋匠,不知道你的腳型,怎麼做得出來?」

  「那你要怎樣?」

  「想要雙合適的靴子,就只能先委屈大小姐一下了。」羅格笑得陰險,伸手就向安德羅妮的赤足摸了過來。

  安德羅妮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手輕輕一動,碧落星空就抵上了羅格的咽喉。她一雙美麗的大眼楮微微瞇起,輕輕地道︰「你是不是以為那件事後,我沒有殺你,就意味著你還會有機會呢?千萬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好嗎?」

  羅格眨了眨眼,道︰「我只是需要知道你的腳型而已,沒有別的意思。我還需要佔這種小便宜嗎?你也不能整天提著鬥氣飛來飛去的吧?」

  安德羅妮氣得要命,卻拿他沒有辦法。她取出一塊絲巾,扔給了羅格,恨聲道︰「墊上你的髒爪子!你要是敢碰到我一個指頭,我就殺了你!」

  說罷,她緊緊地閉起了眼楮,緊張得有些發抖。

  胖子大喜過望,接過絲巾墊在手上,捉住了安德羅妮的左足。安德羅妮全身一振,閉目咬牙苦苦忍耐著。

  羅格一寸一寸地細細揉捏著她的小腳,悄悄用上了許多挑情按摩的手段。從近處看,她的纖足纖巧柔美,雪白的肌膚幾乎是透明的,但纖美的線條中又似隱隱蘊含了極大的力量。他立刻想起當日她身上的種種妙處,心旌搖蕩之下,另一隻手老實不客氣地向她的小腿上摸去。

  「你摸夠沒有?!」

  羅格耳邊突然嗡地一響,眼前金星直冒。原來被安德羅妮用碧落星空在頭上狠狠地敲了一記,還好是連著劍鞘。但就是這樣,透出的星空鬥氣也讓羅格一陣暈眩,胸口煩悶,忍不住要嘔吐出來。

  還沒等他吐出來,安德羅妮已是如一陣風般飄出,伏在溪邊拚命地嘔吐起來。

  羅格萬料不到是這個場面,面紅耳赤,張口結舌。

  他飛奔過去,想給她拍拍後背。雖然在嘔吐中,但安德羅妮的劍鞘如同長了眼楮,從她腋下伸出,沉重而準確地擊中了羅格的胃部,讓胖子倒吸口涼氣,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你還想碰我!離我遠點!」安德羅妮怒喝一聲,劍鞘一勾一送,胖子就如斷線風箏一樣,飛回了原地。她轉頭又嘔吐起來。

  過了片刻,安德羅妮這才走了回來,她的臉上現在已是全無血色。篝火旁的羅格正哼哼嘰嘰地揉著肋骨,一幅有氣無力的樣子,臉上的綠氣又重了幾分。

  安德羅妮這才想起來羅格還有餘毒未消。龍息之毒何等厲害,羅格不死已經是奇跡了,哪還經得住她這麼大力的擊打?再說,魔法師的體質之差,眾所周知,被她這個一隻腳踏入了聖域之人下意識地給了一記,居然還沒斷上一排肋骨,胖子可算是皮糙肉厚了。

  「你……你沒事吧!」安德羅妮有些歉意,語聲卻仍是冷得要命。

  羅格翻了個身,長出一口氣,道︰「沒事…。還好一根骨頭沒斷!大小姐,我好歹是個魔法師,您下手能不能輕一些?有哪個魔法師經得住你這一記的?要不是我平日不大用功,好吃懶做,養出了一身肥肉,這一摔還不要了我半條命?龍毒要是再發,這次我可不見得挺得過去了。」

  安德羅妮有些窘迫,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隱隱覺得事情似乎不是羅格說的那樣,但又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了。過了半晌,她才開口︰「我……我是無意識反擊的。我……受不了被男人碰……完全受不了……所以才……你沒摔死就好了!」

  撲!羅格一口水噴了出來。「沒摔死就好了!」這是什麼話?他目光怪異地盯著安德羅妮。直看得她面紅耳赤,繼而左顧右盼,然後低頭不語,最後是對著他怒目而視,一舉把羅格盯了回去。

  兩人吃完烤肉,羅格就取過了鹿皮,用短劍切成了幾大塊。然後又是盯著安德羅妮的腳猛瞧,口裡唸唸有辭的。

  安德羅妮大怒,羅格卻說是為了制備靴子的需要。她明知此話不盡不實,但實在不願再赤足行路,一咬牙,索性將雙足伸出,讓羅格看個夠。自己則扭過臉去,欣賞起風景來。

  羅格也不敢做得太過火了,反正細水長流,日子還長著呢,總有機會將這大美人徹底制服。連迷?d這一關都過去了,其它的還困難嗎?只是她這極度厭惡男人的怪癖,得想個什麼辦法來給去了才是。

  其實辦法他早就有了。那就是埃麗西斯留下的黑水晶中記載的魔法︰強力魅惑。只是這個魔法從複雜程度和魔力要求來看,僅僅比較人偶魔法差了一點而已。隨著對魔法認識的深入,羅格早就推翻了人偶魔法只是八級魔法的想法。那麼這個強力魅惑看起來至少也是八級魔法。要想用它,那可有得等了。

  胖子收回了心中的綺念,凝神對著地上鹿皮施起魔法來。他還是第一次使用五級魔法構造術。這個魔法只能把材料變成一般的裝備,既不能將材料直接變成魔法裝備,也不能對魔法裝備進行改造。除了眼下這種一窮二白的逃亡生涯或者是探險冒險,用處可以說是零。

  一陣魔法火焰閃過,一雙醜陋無比的靴子出現在羅格面前。他隨手把這雙靴子扔到一邊,反正安德羅妮是決不會穿這種東西的,不如少碰個釘子。

  他拎過另一塊鹿皮,再一次開始施法。

  第二雙靴子至少有了個靴子的樣子,不過還是要扔掉。

  第三雙就好得多了,雖然品味不怎麼樣,但你能指望魔法會懂得時尚流行嗎?其實這只是羅格的借口,真實的原因是他的品味太差。然而這雙靴子小了許多。於是羅格藉機又看了一翻安德羅妮的赤足,只是這一次,吃過苦頭的她無論如何不讓羅格再動自己一根指頭。

  終於安德羅妮有了合適的靴子,羅格的魔力也消耗得一乾二淨,臥在火邊,沉沉睡去了。

  月上中天,星河如夢。

  睡夢中,羅格突然聽到一陣輕輕的抽泣聲傳入耳中。他猛地清醒過來,人不動,精神力迅速掃瞄了一遍身周,沒有發覺任何異常,這才睜眼坐起。

  抽泣聲傳自安德羅妮所睡的小小帳蓬。

  羅格默然片刻,輕輕叫了一聲︰「安德羅妮……」

  抽泣聲突然停止了,過了一會,傳來了她冷冷的聲音︰「什麼事?這麼晚了。」

  羅格長歎一聲,仰天躺下,看著天上的星河,道︰「你想起了芙蘿婭公主嗎?」

  小帳蓬裡靜了一下,才傳出她的聲音︰「用得著你管?我就是有這愛好,又怎麼樣?」

  羅格慢慢地道︰「我也很想念埃麗西斯……」

  帳蓬裡「咦」了一聲,安德羅妮的頭探了出來,一雙還有些紅腫的大眼楮盯著羅格看個不停。「埃麗西斯?她,她不是奧菲羅克的人嗎?你喜歡的人是她?難怪你會和她一起逃跑。說起來,還真不像你啊!不過我那兩個哥哥對你可是很讚賞呢。就是這件事上你還有些像個男人!」

  羅格苦笑一下,道︰「我知道她是奧菲羅克的人。她……她心裡也只有奧菲羅克。不論從哪一方面看,我都沒辦法和他比的,所以,我也從來沒有妄想過有一天能夠擁有她。可是……和她一起躲避教會追殺的那個夜晚,卻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難怪,你這個教會正當紅的守護騎士會突然變成了瀆神者和異端。你辛苦經營那麼久的事業,就這樣全部放下了?」安德羅妮冰冷的臉上此刻柔和了許多。

  「不放下還能有什麼辦法?我還年輕,還輸得起。錢沒了可以再賺,權勢沒了可以再去爭。可是埃麗西斯……我只有那麼一個機會啊……若是跟她去成了魔界,那該有多好。」羅格歎一口氣,又向安德羅妮問道︰

  「你們羅歇裡奧家族不是向來都是萊茵同盟的重臣嗎?你和芙蘿婭公主應該很是門當戶對啊,雖然……嗯,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怎麼你還會一副與她生離死別的樣子?難道說你們怕鬥不過教會和巴伐利亞大公嗎?」

  「我們家族……要和萊茵同盟決裂了。父親已經決定了全力支持巴伐利亞大公。」安德羅妮平靜地說。

  羅格大吃一驚,道︰「什麼!羅歇裡奧元帥叛變了?萊茵同盟所有重兵不都在羅恩公國嗎,而且正是元帥掌兵……」

  「叛變……」安德羅妮苦澀地一笑,「是這樣的吧。父親讓我把芙蘿婭留下,或者至少把她所有的神器都奪下來,可是……可是我根本辦不到。你知道嗎,她那天也是一樣站在我的劍前,跟我說,要麼殺了她,要不放她走。」

  安德羅妮雙手掩面,低低地抽泣起來,嗚咽道︰「羅格,你說,為什麼我就做不到像你一樣,拋下家族和她一起走啊?」

  羅格笑道︰「好了,安德羅妮,別哭了。你怎麼能跟我一樣呢?我拋下的不過是權勢地位,可是你如果跟芙蘿婭走了,以後在生死戰場上面對的就是自己的父兄。換我是你,我也很難選。原來你讓我幫你救出芙蘿婭是這個意思。嗯,她是很危險的,同盟的兵力可是全在你父親手裡呢。」

  他仔細想了一會,慢慢地道︰「也許,時機到的時候,救她出來也不是不可能。不過,你一定要配合我。」

  安德羅妮歎一口氣,道︰「她暫時還不要緊的,那傢伙啊,太狡猾了,又有兩件神器。可是我就怕她會死守王都,那就……那就……」

  羅格突然想起一事,聲音中竟然有些顫抖,問道︰「元帥既然支持巴伐利亞大公,怎麼會………怎麼會讓奧菲羅克回來送死?」

  安德羅妮想了想,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我對他們那些事一向不大感興趣的。我好像聽哥哥提過一次,說父親對奧菲羅克也是非常惋息的。」

  羅格緊張之急,問道︰「那麼,他知道教會準備燒死埃麗西斯嗎?」

  安德羅妮搖了搖頭,肯定地道︰「我們都是在當天才知道這個消息的。之前只知道教會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儀式要舉行,提前幾天就把廣場給封閉起來了。我是好奇,所以去偷看,這才知道原來要燒死的是埃麗西斯。」

  羅格平靜了下來,百思不得其解。光明教會是如何得知埃麗西斯的魔族公主身份的?也許問題的關鍵是在叛變的阿泰斯特身上。

  他暫時把這個問題放在了腦後,笑問安德羅妮︰「大衛總對我說要招婿,不會指的就是你吧!要是這樣,我早就該同意了!」

  安德羅妮臉上突然變得通紅,怒道︰「你還敢打我的主意!要不要我用星空鬥氣把你變成一塊水晶?哼!」

  羅格嘻皮笑臉地問︰「那能是誰?我要認真考慮一下了。還不知道你有幾個姐妹呢!」

  安德羅妮惡狠狠地白了羅格一眼,才道︰「我兩個姐姐都已經嫁人了,我還有三個妹妹。凱瑟琳現在號稱王都第一美人兒,你就別想了。也就是卡羅琳有點可能,她脾氣不好,身體差,母親家族的歷史也不夠悠久。」

  「王都第一美人兒?」羅格似笑非笑地望著安德羅妮美得不可方物的臉蛋,道︰「我看你才是王都第一美人吧。」

  安德羅妮臉上一冷,道︰「太晚了,我不陪你瘋了。記住!明天一定要抓到那兩個雜碎!我去睡了。」說罷,她轉身鑽進了小帳蓬。

  不經意間,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天還未亮的時候,安德羅妮和羅格就出發了。

  自服了天使之淚,安德羅妮明顯武技又上了一層,她在林間穿行宛如幽靈,迅捷無比。

  可是羅格始終緊緊地跟著她,未曾有落後。

  聽到身後樹林中迅速接近的響動,安德羅妮也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她一轉身,又隱入了森林中。

  嘩拉,一隻巨大的灰色蜘蛛從樹叢中跳了出來,它毫不遲疑,向安德羅妮消失的方向緊追下去。羅格給自已施展了羽落術,正安安穩穩地坐在灰色蜘蛛的背上,逍遙自在,好不快活。

  這是羅格想出來的趕路妙法。他召喚出了一隻巨大的叢林蜘蛛,讓它攻擊安德羅妮,自已就坐在它背上。安德羅妮在前面跑,叢林蜘蛛就只知道在後窮追不捨。安德羅妮速度雖快,叢林蜘蛛也不慢。兩人,不,應該是一人一蜘蛛就這樣迅速在森林中移動著,把安靜的森林攪得雞犬不寧。

  二人登上一座山丘,羅格將叢林蜘蛛送了回去。他掏出一顆綠龍龍眼,裝模作樣地擺弄一番,向下面一個山谷一指︰「他們就在那裡,絕對沒錯!」

  安德羅妮嚇了一跳,大衛給她的水晶球可是號稱精度超過了教會著名的天境輪盤的,但都沒有這麼準確。羅格隨便挖了顆龍眼就能做到這點?自己怎麼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這顆龍眼是幹什麼的呢?她隱隱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絕錯不了!我們快去,別讓他們跑了!」羅格似是無意,一把拉起安德羅妮的小手,就欲往山下衝去。

  安德羅妮冷哼一聲,纖手反過來一扣,就將羅格帶著在空中轉了兩個圈子,然後將他往地下重重一擲,一腳踏住。

  羅格在她腳下叫道︰「大小姐,你手太重了點吧,唉喲!再不快,他們可要跑了!」

  安德羅妮哼了一聲,眼楮微微瞇起,週身鬥氣升騰。她帶著一道藍色焰尾,閃電般向山谷中衝去。

  羅格爬了起來,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嘿嘿一笑,給自己加上了加速術,發起蠻力,低頭彎腰衝下山去。速度之快,竟然比安德羅妮也差不了多少。

  一進入山谷,他就看見安德羅妮呆呆地站在那裡。他有些奇怪,過去一看,也愣住了。

  山谷中的空地上擺著兩塊巨大的岩石,岩石上插著巨大的十字架。卡拉楊和克裡斯瑪正被釘在十字架上,已是奄奄一息。數個持弓箭的骷髏在周圍遊蕩著,有烏鴉或者是禿鷲想落在兩人身上的時候,這些骷髏守衛們就會一箭射去,將這些貪婪的食腐者一一射殺。

  山谷中瀰漫著奇異的恐怖氣氛,完全見不到任何稍微大型一點的野獸或者是魔獸的蹤跡,,否則以這些低等的骷髏守衛的實力是守不住這裡的。然而是什麼讓這些野獸和魔獸們避開了這裡呢?

  趁著安德羅妮還在發呆的當口,羅格迅速打量了四周,最後目光落在釘住卡拉楊和克裡斯瑪雙手的四根深灰色骨刺上。他從上面感應到一絲熟悉的味道,這些是格利高裡身上的骨刺吧?這些骨刺插在這裡,看在那些野獸和魔獸的眼楮裡,就意味著這是骨龍的地盤。野獸天生的本能使它們遠遠地繞開了這塊山谷。

  看著面容枯槁的末日審判團的二大巨頭,安德羅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無法相信,這就是手握生殺大權,實力驚人、威風八面的卡拉楊和克裡斯瑪?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將他們兩個人打成這樣,釘在十字架上慢慢等死?

  安德羅妮從他們身上完全感應不到一絲鬥氣的波動,往昔二人無形的威壓也已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者說,這兩個人現在就連普通人都不如。一般的強者受傷再重,她多多少少能看出來傷者以前擁有的實力。可是這兩個人,如果她不認識的話,一定會判斷成是普通人的。他們的力量哪裡去了?這絕不僅僅是鬥氣被耗光這麼簡單,而是所有的鬥氣根基都消失了!

  卡拉楊微微睜開了眼楮,眼前出現了模糊的兩個人影,他張了張嘴,卻只有一片沙啞而不成語調的聲音傳出來。他眼前藍光閃動,身子一軟,摔落下來。

  安德羅妮左手輕揮,帶出一道柔和的氣流,將卡拉楊輕輕托放在地上。她又挑飛了克裡斯瑪手腕中的兩根骨刺,將他也從十字架上放了下來。

  她這個動作立刻引來了骷髏守衛們的注意,幾支勁箭向她激射過來。安德羅妮隨手揮出幾道劍氣,將這些骷髏守衛們絞成了骨粉。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羅格一眼,問道︰「這裡這麼多不死生物,你怎麼不放一個驅散死靈的魔法?難道什麼都要等我來不成?」

  「有你這個劍術大高手在此,還用得著我嗎?」羅格嘿嘿一笑。其實他是有苦衷的,他本身是個死靈法師,這個魔法在他使出來就變成了控制不死生物了。高級的不死生物會跑掉,可是這些低等骷髏兵只會被完全控制,過來聽他的號令。這樣一來,安德羅妮立刻會知道他死靈法師的真面目。

  檢查過卡拉楊和克裡斯瑪之後,羅格不由得在心裡暗罵。風月這個吸血鬼只給他留下了兩具空殼,所有的神力都被抽得一絲不剩,這不用說,明顯都被風月拿去進補了。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信守諾言,給自己留上一點好處
第六卷 傳說的起源 第二章 使徒


  幾盆冰水澆下,讓卡拉楊和克裡斯瑪稍稍回復了一點生氣。兩個曾經不可一世的降臨天使如今眼中混濁,只剩下了無盡的絕望。

  羅格將兩人仔仔細細地搜了一遍,一寸地方都不放過,最後留下了兩個赤裸天使。安德羅妮也把整個山谷都檢查了一遍,拖了一大堆東西回來。

  這一次兩人搜出來的東西還不少,包括坑苦了兩個天使的天鏡輪盤,那卷傳說中和精靈族有關的羊皮卷軸,以及一個小小的白玉號角。安德羅妮撿回來的是克裡斯瑪的佩劍『逆風』及兩人的部分盔甲。

  末日審判團兩大巨頭用的東西,不用說自然是極好的。安德羅妮有了碧落星空,對其它寶劍再也看不上眼了。羅格就不同,他輕而易舉地就鑒定出了逆風和斬雲的巨大價值,不辭辛苦地將它們收了起來。

  兩大巨頭的盔甲就不怎麼樣了,上面東一道、西一條都是可怕的劃痕,甚至一片甲頁上有被洞穿的痕跡,被破開的缺口處焦黑一片。安德羅妮眉頭緊鎖,顯得憂心重重。

  「羅格,你想問什麼就快點問!我總覺得這裡是個陷阱,感覺非常的詭異!從他們盔甲上的痕跡看,下手的人恐怕實力不在我之下。他如果躲在暗中偷襲,那可是很大的麻煩。我們要快點了結這裡的事情,然後離開這裡。如果他有什麼不軌的想法,高速運動中也不容易隱藏身形。」

  羅格滿口答應,心裡卻不以為然。他一一弄醒了兩個狼狽的降臨天使,將羊皮卷和白玉號角舉到兩人面前,笑瞇瞇地問道︰「兩位大人,我們可又見面了。我時間不多,你們也很忙,是不是能痛快地告訴我,這兩樣東西都是幹什麼用的呢?」

  克裡斯瑪呸了一聲,卡拉楊則閉目不語。

  羅格有些意外,從這反應看來,卡拉楊倒可能骨頭更硬一些。兩個降臨的天使顯然不畏懼死亡,也許他們有什麼秘密的方法可以在死後保住靈魂的印記。雖然他們所有的神力和靈魂能量都被風月抽走了,就算最好的醫生也只能維持他們幾天的生命,但誰知道教會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魔法或者是神器可以使他們再生。當然,風月那傢伙越來越高深莫測了,她什麼時候已經能只抽走靈魂能量,卻留下一個人的生命和意識了?

  安德羅妮有些不耐煩了,兩片極薄、極鋒利的藍色晶片在她指間形成。

  「看來還得拷打是吧!真是老套!這些髒男人,閹掉最好!」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對望一下,蔑視地看了安德羅妮一眼。卡拉楊甚至說︰「你廢話真多,難怪長得跟個女人似的。老實告訴你,我就曾經搞過一個小男孩,就是因為他長得和你有點類似!哈哈,哈哈!」

  羅格連忙攔住了暴怒中的安德羅妮,這位大小姐對男人極度的厭惡和瘋狂可別在這個時候發作出來。殺人、閹割不妨等問出需要的東西再說。何況,以羅格對光明教會的瞭解,他們應該不怕酷刑和死亡的。

  「兩位大人,」羅格陰笑著說,「我知道你們毫不畏懼死亡,甚至可以說,死亡可以充分證明你們對至高神的虔誠。在你們死後,靈魂不止是得到救贖那麼簡單,你們會受到至高神的獎賞,讓我猜猜,是不是神力會更進一步呢?」

  兩位天使都默然不語。

  「看來我猜得沒錯。救贖,就是你們的目的。我們不妨來做個交易,我會讓你們得到救贖,而你們呢,也幫幫我,把你們這次尋找精靈族的事情跟我說說好不好?」

  聽到精靈族,卡拉楊和克裡斯瑪的臉色都變了變。

  「你不要費心了。我們不需要什麼救贖,你想殺就快點動手,願意用刑也可以,看我們是不是受得住。」克裡斯瑪冷冷地道。

  「兩位大人,話說得太明白就不好了。好歹我也曾是個守護騎士,雖然品德信仰上和各位大人差得遠,但是經書還是讀了一些的。兩位已經被抽乾了神力了吧?在這裡釘著看來也有一天多了,你們為什麼不選擇自殺呢?就算回到教會,你們的聖力也恢復不了了。是因為自殺是一項重罪吧!自殺的人靈魂將永遠的淪落,不得進入天界。看,我的經書背得多好!雖然經書上寫得看起來只是些形象的比喻而已,可是我們都知道,那上面說的都是真的,不是嗎?」

  兩位天使臉色有些不大自然了。

  「我們換個角度考慮一下吧,如何才能讓兩位的靈魂永墮地獄,不得輪迴。《聖典。救贖》第十二章列了五宗罪,第十七章有四不潔,第二十二章有異端和瀆神。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還是說需要我一一給兩位大人列舉一番?」

  「你說的這些罪名,都加不到我們的身上!我們對異教徒做的那些事,都是對至高神信仰的表現!」克裡斯瑪沉聲說道。

  「我承認,異教徒殺得再多也都是功德。哪怕是強?d、滅族、屠村都無所謂。可是……我要說的不是這些。」羅格站起身來,走到安德羅妮旁邊。

  「大小姐,下面我要和他們談些『私人』的內容,你聽了會不舒服的,能不能……」

  安德羅妮睜大了眼楮,錯愕地看著羅格。

  「你不會對他們兩個有興趣吧?雖然這種拷問方式不是沒有,可是……這裡沒有別人啊!你……你總不能自己上了他們吧?你……確定?」

  羅格哭笑不得,這位大小姐怪癖還真的很多,立刻就想到那方面去了。

  「大小姐!你想哪去了!我只是嚇唬他們一下而已,我對男人絕沒有一絲半點的興趣,只有你這樣的大美人才能讓我失態……」他色迷迷地盯了安德羅妮一眼。

  安德羅妮臉上立刻降下一層寒霜,轉頭就走。

  看著她走遠,羅格又蹲在兩位天使的面前,仔細打量著他們健美的身軀,看得他們毛骨悚然。

  「兩位大人,千萬不要害怕。不過,我想兩位可能會對這個有些熟悉。」

  一團蒼白色的火焰在羅格的掌心中燃起。卡拉楊和克裡斯瑪臉色立刻就變了,他們竭力挪動著身軀,試圖離羅格遠一點。

  「你原來已經把靈魂賣給了那個惡魔!你這瀆神者!你會被天界的主神用最憤怒的審判之火灼燒的!你永世都將在天界的淨火中承受永恆的痛苦!」克裡斯瑪惡毒地詛咒著。

  「得了吧,兩位大人!天界暫時還不會理我這個小人物的。至於在淨火中承受痛苦,那還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呢。咱們不要浪費時間了,直接說吧,我和抽取了你們神力的那個惡魔訂有契約。現在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殺了你們,完成你們的救贖,讓你們的靈魂回到主的懷抱,一個是用這死靈之火直接把你們的靈魂化成飛灰,自此你們會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當然,我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讓那個惡魔來取走你們的靈魂,你們應該知道,這個世界有數不清的空間,隨便找個異空間,把你們的靈魂幽禁個幾萬年還不容易?那個時候,你們自殺都自殺不了。」

  兩個天使冷汗如雨。

  「好了,說了這麼多,你們想必已經明白了,我絕對是很有辦法收拾你們的靈魂的。現在,只要你們合作,我以至高神的名義起誓,在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後,我會殺了你們,給予你們被救贖的機會。如果你們不信,我還可以以魔界大魔神的名義起誓。」

  兩個天使考慮半天,終於還是屈服於羅格的淫威之下,畢竟靈魂在異界被囚禁萬年的滋味絕不好受。

  古老的羊皮紙上記載著一幅中央山脈的地圖,上面有一個標記,據說這是一個超大型魔法陣的位置。在這個魔法陣中吹響精靈號角之後,方圓千里之內的精靈族人都會收到消息,知道希洛的使者已經來到了此處。隨後,收到信息的精靈族人自會將使者接回駐地。

  這種魔法陣據說在整個大陸上一共有數十座之多,是希洛留在這個世界的最後神跡。能夠開啟魔法陣的鑰匙只有精靈號角,而且一隻精靈號角只對應著一座魔法陣。卡拉楊和克裡斯瑪手中的精靈號角得自於教皇,據傳,在教會光明大神殿的一次祈禱中,教皇突然得到了希洛的神諭,這只精靈號角就是當時在祭壇的火焰中生成的。按照希洛的神諭,教會在一處精靈遺跡中發掘出了這卷古羊皮地圖。

  雖然大精靈希洛並不是光明教會所信奉的至高神的部下,但它總還能歸屬到光明諸神之中。對於能夠顯示神跡的光明諸神,教會一向是非常尊重的。據傳,教皇曾另行得到天界主神的神諭,指示教會須得全力幫助精靈族完成此次千年回歸的壯舉。

  「千年回歸?」羅格來了興趣。

  「是啊,據神諭上說,希洛以偉大的神力在大陸上開闢了一塊淨土,作為所有精靈的庇護所。希洛將庇護所的位置存放在神使們的靈魂中,並由這些神使去尋找流落在大陸各地的精靈族人們,帶領他們走上回歸聖地之路,結束精靈一族千年來的流亡生涯。千年以來,精靈一族為上一次戰爭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聖地只有一處。大陸各處的精靈們要回歸聖地,豈不是要長途跋涉、穿越其它各族的領地?聽起來精靈族的人數已經並不多了,還不如躲起來繼續休養生息,為什麼一定要回歸什麼聖地?」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至於安全,凡是信仰至高神的人類王國,教皇大人都會要求他們給予精靈族便利和保護。至於那些異教徒的國家,我們就無能為力了。在教會勢力範圍內,我們還會派出神聖騎士團保護遷徙的精靈族人。教會已經盡力了。」

  「那麼,兩位使者大人,現在你們告訴我,聖地究竟在哪裡?」

  「我們不是神使啊!」

  羅格哈哈一笑,手中的死亡火焰炙烈起來。

  「地圖在你們手裡,精靈號角也在你們手裡。現在告訴我你們不是神使?嗯?」

  克裡斯瑪忙道︰「我們真不是神使。我們的任務是找到這個大魔法陣,然而在魔法陣處等待真正的神使到來,並保護他平安的到達精靈族。」

  「不可能!教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捨己為人了?」

  兩位天使連忙發誓。聽到他們以至高神的名義發下毒誓之後,羅格這才將信將疑的。他把羊皮紙仔細翻看了一下,指著背面的文字問道︰「這些似通不通的東西是什麼?」

  「那個……」克裡斯瑪仔細辨認半天,才道︰「似乎是對神使的讚美和描述。這是以精靈語寫就的。」

  羅格點了點頭。他對精靈語雖然說不上精通,但也知道不少。作為一個魔法師,鑒定和語言本來就是必修的課程。有了這些描述,對他下一步的行動可就方便多了。現在,一個龐大的計劃慢慢在他心中形成了。

  他陰陰一笑,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會如此順利。不管怎麼說,有了這張羊皮,自己就有把握比真正的神使更像神使。

  羅格點了點頭。他突然臉色一沉,厲聲問道︰「教會怎麼會知道埃麗西斯是魔族的公主的!快說!」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嚇了一跳,忙解釋起來。

  其實這兩位三巨頭所知的非常有限。他們當日被奧古斯都召集在一起,空等了半日,才被告知要去大公府追捕魔族公主埃麗西斯,奧古斯都稱她將會飲下天使之淚,吩咐他們在看到天使之淚形成的聖焰燃起之後,衝進去捉人。但他們沒有想到,被聖焰燒灼的埃麗西斯居然還能逃脫。

  「難道你們可以隨便在大公府捉人嗎?你們知不知道埃麗西斯和大公的關係?」

  「當時是一個軍官領我們進入了大公府,就在一處偏房裡面等著,直到我們感應到天使之淚燃起。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羅格指尖變得冰涼,手心全是汗水,他隱隱地感覺到這一切的背後有一個巨大陰謀。然而他實在不願意向那個方面去想,這甚至超出了一向喜愛陰謀的他的承受力。聯想到從安德羅妮處聽來的一鱗半爪信息,一個輪廓慢慢在他胸中成形了,但還是模模糊糊的,差了一些什麼,讓他還沒有辦法抓住這一切。

  「你們見過阿泰斯特沒有?它背叛了魔界,將埃麗西斯賣給了你們,應該在教會有非常大的好處吧?」

  「這些機密只有奧古斯都大人才會知道。被你們逃走之後,我們只是被帶到教皇陛下的祈禱室,進入了設在那裡的傳送魔法陣。奧古斯都大人早已經等在傳送魔法陣的另一端了。後來,你們就自己過來了。」

  羅格站起身來,負手靜立,過了一會才道︰「我已經問完了,這就如你們心願,送你們到異界去好好呆上幾萬年。」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臉孔都扭曲起來,嘶聲道︰「你這個魔鬼!你以魔神和至高神的名義發過誓的!你會有報應的!」

  羅格沉默片刻,才道︰「從埃麗西斯被燒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不信任仰神魔了!」

  空間一陣波動,風月走了出來。她兩隻纖手幻成虛影,插入了兩個天使的頭顱,抓出兩團不斷跳動掙扎的光團,迥異界去了。

  卡拉楊和克裡斯瑪的表情呆滯起來,眼楮無神地看著天空,過了一會,心臟就停止了跳動。

  羅格輕歎一聲,默立不動。不知何時,安德羅妮已經走了回來,她看著地上兩具屍體,皺了下眉頭。

  「他們怎麼死了?你問到需要的東西了?你,你怎麼了,又想起埃麗西斯了嗎?」

  羅格打起精神,將拷問出的有關精靈一族的情報說給了安德羅妮。

  安德羅妮武技高強,然而處理這些大事卻沒多少主見。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找到那個魔法陣,然後想辦法把那個神使幹掉,我們自己來當神使!」

  安德羅妮眼中滿是驚訝。「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嗎?」

  「好處?當然有了。你父親哥哥都手握重兵,我們只有兩個人,怎麼去救你的小情人公主?你難道以為,什麼事情只靠著你劍技高強就行了嗎?要想在千軍萬馬中把你的小情人公主救出來,我們必須有自己的人馬。要有人、有錢、有槍!你明白了嗎?」

  安德羅妮不光沒明白,反而有些糊塗了。千軍萬馬,潛進去就是了,為什麼非要帶兵殺入?有自己的人馬和冒充精靈族的神使又有什麼關係?然而她把這些一說,又招來羅格一陣無情的嘲笑。看到安德羅妮的臉色慢慢怒得發白,他才收起譏諷,解釋起來。

  「每一個成年精靈不是出色的箭手,就是很有魔法天份。而且精靈族打造裝備的技藝不在矮人之下,他們天生的藝術感覺會使打造出來的裝備極具美感,這會極大的增加這些裝備的價值。你看,這不就是有人有槍了嗎?」

  「那麼錢呢?」

  「大小姐,一個精靈奴隸的價格是多少,您應該很清楚吧?」

  安德羅妮沉默了一下,她臉色有些發白。她雖然心狠手辣,殺人不在少數。但如此赤裸裸地談論血腥、骯髒的奴隸交易還是第一次。羅格只當沒看見,繼續給她洗腦。

  「想要有一隻無敵的軍隊,靠的是什麼呢?將領的天才、戰士的勇猛、嚴格的軍紀和對命令的絕對執行。你看看古往今來歷代名將和帝王,要在軍隊或者是人民中建立起崇高的威望需要多少時間,付出多大的代價?他們關心子民士兵的衣食住行,為他們解決遇到的問題,往往還得與士兵子民一起住行,吃同樣的食物。而我們呢,只要精靈們相信我們是神使,那我們的一言一行就都代表了希洛的旨意,我們的每一個命令都會被不折不扣、不計代價的執行。我們擁有了無敵的軍隊和忠誠的追隨者,而我們為此付出了什麼呢?沒有,什麼都沒有!這就是信仰的力量!信仰,從來都是巨大而可怕的力量!」

  安德羅妮只覺得頭中一陣暈眩。她慢慢地明白羅格為什麼會如此可怕了,這個男人絲毫不把任何規則放在眼裡,他行事全無規律,絲毫不受任何東西的束縛。偏偏他對很多事物看法是一針見血、直面本相的。他明明才智見識都不落凡俗,卻總是要擺出一副庸碌無能、貪財好色的樣子,也不知騙了多少人。

  與這樣的人為敵,真是件很可怕的事。

  她不知道的是,羅格雖然不是庸碌無能,但貪財好色是當仁不讓的。

  兩人依著地圖的指點,一路向中央山脈深處行去。

  一路上,羅格按照羊皮紙上的指示,不斷支使著安德羅妮幹這幹那,安德羅妮精通精靈語,雖然對羅格的態度極為不滿,但是她仔細讀過羊皮紙後,也不得不承認羅格說的有理。

  第二天,二人騎上了兩匹高大的野生駿馬,一匹栗色一匹棕色。在強悍的安德羅妮手底下,這兩匹極為烈性的馬被馴得服服帖帖的。

  到了晚上的時候,這兩匹馬就變成了純白色。羅格把構造術用得出神入化,雖然他魔力不強,可是魔控力的高超也讓安德羅妮大開眼界。把馬身上的皮毛轉成白色毛,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兩匹馬要他施展了近十次的構造術,這才徹頭徹尾的變白。

  夜深人靜了,羅格將安德羅妮哄了去睡,悄悄地牽了兩匹馬來到了遠處。

  他咒語剛念了一半,就被格利高裡興高采烈地撲倒在地!虛榮骨龍的心中,現在對羅格是無比的崇拜和敬愛。

  「主人的主人,你真是太陰險了!太……」

  風月飛起一腳,將骨龍踢飛到一邊,順便把它下面的話踢回了肚裡去。這些天裡,她簡直快被這只發春一樣的骨龍給煩死了。收拾卡拉楊和克裡斯瑪的時候,她不是沒有別的材料,卻一定要從骨龍背上拆下四根骨刺,用來將兩個天使釘上十字架,其實就是找個借口收拾一下骨龍而已。

  兩匹白馬聞到了骨龍和風月的氣息,立刻被恐懼壓倒,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骨龍的惡運還沒有完。在和羅格短暫的交流之後,風月又盯上了格利高裡,示意它過來。骨龍萬分不情願,一步三挪地蹭了過來。一陣陰冷的氣息從風月身上迅速擴散出來,六支骨矛在她背後不得地跳動著,格利高裡知道風月怒了,它趕緊一路小跑,來到風月身邊,認命地低下了頭。

  風月在骨龍頭上安撫性地拍了兩下,就伸手抓住了它背上的兩根骨刺,用力一折,喀喀兩聲,長約二尺的兩根骨刺就被拆了下來。一團碧綠的靈魂之火在她手中燃起,燒灼著兩根骨刺。慢慢地,骨刺軟化了下來。風月擰動已經變軟的骨刺,將其擰成了螺旋型。她伸指一彈,兩點碧火落在了兩匹白馬額頭,燃燒得滋滋作響。兩匹馬雖然痛得全身發抖,但格利高裡的龍威使它們癱在地上,動彈不得。風月將兩支螺旋型的骨刺按在了白馬的額頭。非常神奇且詭異的,兩支骨刺慢慢沒入了白馬的額頭。

  羅格接手了餘下的工作,在他精神力的催動下,白馬頭上皮毛瘋狂生長了一會,完全掩住了植入骨刺時留下的疤痕。

  風月最後仔細檢查了一下兩匹白馬,確定了兩根骨刺已經完全植好。在異界的艱苦環境中,風月幾乎一切都得自己動手。在塑造了格利高裡、黑武士和火焰骨魔之後,為白馬植入兩根骨刺對她來說實在是輕而易舉。

  此刻兩匹白馬已經站立起來,它們顯得神駿之極,額頭一根螺旋型的長角更是充滿威嚴與神秘的氣息。與格利高裡的骨刺融為一體後,它們已經不再畏懼龍威,甚至自己也帶上一點淡淡的龍威。

  在羅格精神力的刺激下,它們的生命力被大幅度地激發,渾身肌肉賁張,骨骼伸展,至少變大變粗了一號。它們上一刻還是野馬,這一刻已經俊美高大、風儀接近神獸了。

  現在羅格對這兩匹馬極為滿意,雖然經過他精神力激發後,這兩匹本來能活個二十年的野馬現在最多活上兩年,但這些時間對於他的計劃來說,已經是過於充裕了。

  風月和格利高裡迥異界去了,羅格撤去了精神屏障,白馬散發出的淡淡龍威立刻驚醒了安德羅妮。

  羅格眼前藍光一閃,安德羅妮手持碧落星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她頭髮凌亂,衣衫不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肌,大眼楮中還是一片迷濛,看得羅格慾火狂升。

  安德羅妮四下張望了一下,最後目光落在那兩匹改造過的馬身上,此刻她早已經認不出它們了。這兩匹東西……。似乎是傳說中的獨角獸吧?她有些疑惑,可是她並沒有從這兩匹馬的身上感覺到獨角獸應有的巨大威力,只有那淡淡的威壓讓她有些不舒服。

  「這是什麼?……」安德羅妮問道。

  羅格得意地拍了拍兩匹馬頭上的獨角。

  「這兩個傢伙是……龍馬!我剛剛改造成功的!」

  「難道……這兩個東西是我們捉的那兩匹野馬?」

  「當然是了,哈哈!」

  安德羅妮一臉訝色,她睜大了一雙眼楮,對著那兩匹龍馬看了又看,又伸手摸了許久它們的獨角。

  「羅格……你的魔法真的很令我驚訝!可是,雖然這兩匹龍馬看起來非常像獨角獸,但是……獨角獸不是非常強力的神獸嗎?這兩匹龍馬還是差了點吧?還有一點,我……好像沒聽說過什麼是龍馬啊?」

  羅格拿出羊皮紙晃了一晃,嘿嘿笑道︰「龍馬就是龍馬!為什麼要是獨角獸呢?這上面寫著……哪!你看,騎著潔白的獨角聖獸的神使,將為精靈一族帶來指明方向的神諭。聖獸是什麼,其實你我都不清楚,想來那些精靈族也不清楚。不過,大家都見過的普通東西肯定不是聖獸啦!看看這兩匹龍馬!以前沒人見過,以後估計也不會出現!又白又有獨角,還帶著龍威!這不是聖獸是什麼?至少看起來非常像聖獸嘛!」

  安德羅妮徹底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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