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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三百零三章 【逃出皇陵】


　　七使徒的右手忽然膨脹，如巨大的食人花一樣慢慢裂的口子，一口便將鐵血大帝的屍體吞了下去！

　　右臂之中發出「哧溜哧溜」令人作嘔的聲音，第七使徒週身都散發著不可忽視的光芒，萬道金光穿透他的身體，令整具身體產生了翻天覆地脫胎換骨的變化！

　　火焰，黑色的火焰，在第七使徒週身熊熊燃燒起來！

　　慢慢的，火焰逐漸在身邊化作一道堅固華麗的黑色鎧甲，隨後又被收入體內，只是在皮膚上留下如鱗片般的紋身，最後連紋身也隱沒不見了。

　　出現在楊哲面前的是一具絕對完美的男性軀體。

　　甚至連額頭代表「使徒」的骨質面具都已經消失不見。

　　借由鐵血大帝屍體中蘊含的強大力量，第七使徒已經完全擺脫了來自天界的束縛，從此成為完全為自己而戰的孤獨戰士！

　　呼哧……呼哧……呼哧……

　　第七使徒精疲力竭地喘息著，按耐不住心底的暢快之意，大聲狂笑起來，指著天空怒吼道：「扎武隆，你以為僅僅是一具屍體的你，還能掌控整個天界嗎？不，現在我便要重新殺上天界，讓你看看這個被拋棄的戰士，究竟掌握了多麼強大的力量！那些玩弄我，將我當成命運棋盤上一枚微不足道棋子的人，你們終將會後悔的，會大大後悔的！」

　　嘯聲如潮，在空曠的陵墓中發出陣陣回聲。

　　「後悔……後悔……後悔……後悔……」

　　面對如此狂妄囂張地惡魔。楊哲和巴爾都不由倒退一步。

　　原本第七使徒就不是他們可以對付的敵手，現在佔據鐵血大帝身體地他。更加成為了不可戰勝的存在！

　　良久，第七使徒終於發洩夠了，淡淡看著楊哲和巴爾道：「不用擔心，你我根本是不同層次的存在，人類會去和一頭螞蟻為敵嗎？會主動殺死一隻蟑螂嗎？同樣的，我也沒有任何興趣刻意殺死你們。」

　　儘管說出的話非常令人惱火，但心高氣傲的楊哲也不能不承認。對方所說的是事實。

　　「魔魂水晶……」

　　「魔魂水晶中地力量嘛，確實也非常誘人。不過已經擁有鐵血大帝力量的我，已經不可能再吸收魔魂水晶中地能量了！這枚水晶，不妨當作我的一點小小禮物，送給你。」

　　無論第七使徒如何心狠手辣，陰險歹毒，但是他對楊哲卻似乎一直沒有必殺之意。這一點實在令人大惑不解。

　　第七使徒彷彿也看穿了楊哲心頭的疑惑，微微一笑道：「也許你在疑惑為何我對你青眼有加。這個問題嘛，以你現在的智慧必定是無法瞭解的……我知道你心中也有和我一樣的想法。要去天界殺死天帝扎武隆。不過我要奉勸你的是，天界是你永遠都無法想像的地方。即使人間界地頂級高手在天界亦只是可憐的螻蟻，你還是乖乖留在人間界吧！」

　　楊哲深受侮辱。

　　忍不住冷然道：「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你只不過是想取扎武隆而代之，說到底和扎武隆又有什麼分別？我卻要掃除這世上所有妄稱為神地人，讓所有人都能享有真正地自由！」

　　「真正的自由？」第七使徒哈哈大笑，「你的想法實在太過幼稚了，讓我想到了過去的自己……現在我有些瞭解事情的真相了……嗯，讓你活下去果然是非常有趣的遊戲，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啊，楊哲！不過呢，世界上永遠不可能有什麼真正的自由，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沒有。只有弱肉強食，只有你死我活！而我們每一個人都要努力奮鬥，成為食物鏈最頂端的強者！」

　　楊哲沉默不語，第七使徒明顯是個陷入自我精神世界無法自拔的偏執狂人，和這樣的瘋子沒有什麼話好說。

　　第七使徒深深看了楊哲一眼道：「那麼，就讓我們在各自的戰場上努力作戰吧，希望你可以演出一場精彩的大戲出來讓我消閒解悶，這樣，或者我會考慮推遲殺死你的期限。」

　　「你究竟知道些什麼，我們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楊哲忍不住怒吼起來，從第七使徒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某種別樣的光彩，能讓這狂人遲遲

　　手，必然有其中的原因！

　　「這個嘛，你自己去尋找答案吧！」

　　第七使徒輕笑一聲，輕輕躍入黑暗之中，轉瞬間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只留下完全沒頭沒腦的楊哲，還有更加迷惑的巴爾。

　　「這個……現在是怎樣，我們的行動成功了嗎？」巴爾摸著腦袋問道。

　　楊哲苦笑。

　　不管怎樣，這次潛入帝都的作戰總算是有所收穫吧，至少閃電十字騎士團被打得一蹶不振，連團長凱茨元帥都喪生在地下皇陵。

　　鐵血大帝的屍體亦沒有被天帝扎武隆的人馬得到。

　　甚至連第四塊魔魂水晶，都無端端地保留了下來。

　　唯一不確定的因素便是第七使徒那個狂人，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與其說第七使徒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倒不如說他是天界需要頭痛的嚴重問題。

　　回想起第七使徒輕蔑的說話，楊哲心頭忽然湧起萬丈豪情！也許第七使徒說的不錯，現在的自己還沒有力量去和天界真正的高手抗衡，但是他不斷前行的信念，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毅！

　　沒有什麼力量，可以在前方將他阻擋！

　　「我們該回南方了。」楊哲沉聲道，「先準備消滅天界神族在人間的走狗！」

　　巴爾飛快地對地下陵墓的機關進行了設定。

　　當他們在地下迷宮中奔跑之時，背後的皇陵正在劇烈震動中轟然倒塌。

　　地底岩漿被爆裂激發，肆無忌憚地在地下迷宮中橫流。

　　依舊滯留在迷宮之中的數千閃電十字騎士，全部化作了岩漿的獵物，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高熱融化成了灰燼。

　　楊哲和巴爾驅趕著數千名孩童，向黑暗的遠方跋涉。

　　經過一天一夜的漫長路途，前方終於看到一絲光明。

　　兩人已經精疲力竭，要照顧這些驚慌失措不知所以的孩子，實在是太過頭痛的一件事情。

　　楊哲苦笑道：「僅僅一天一夜下來就變成這幅樣子，卻不知後面還有數千里路又該怎麼走？總要想個辦法將這些孩子留下，卻又怕他們被教廷的人發現，殺人滅口。」

　　巴爾想了想說：「恐怕不會，閃電十字騎士團的覆滅應該以及激起了教廷大地震，此刻教廷內部肯定已經自顧不暇了，哪裡還有力氣來對付這些孩子！咱們先上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地道的盡頭已經離開雅莫科城很遠，正好處在一處茂密的叢林之中。

　　好容易將三千名亂哄哄的孩子都拽出地道，遠方卻傳來了陣陣急促的馬蹄。

　　楊哲和巴爾面面相覷，都看出那是訓練有素的職業戰士。

　　兩人大驚失色，不明白為何帝國軍會出動得如此迅速，居然可以未卜先知找到自己！

　　他們兩人要逃走當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在不明白敵人身份之前，貿然將這些孩子留給敵人，無疑是非常不負責任的做法！

　　楊哲眼尖，卻看到叢林中正有一道輕盈的影子跳躍前行。

　　那影子也看到了這群人的存在，一邊嚷嚷著「救命」一邊逃了過來，原來是個模樣傻乎乎的少女，戴著一頂軟塌塌的魔法尖帽，走兩步就會被長袍絆倒的樣子。

　　「有人在追我，快救命啊！」少女快要哭出來了，慌裡慌張地躲到了楊哲背後，露出兩隻大大的眼睛越過楊哲的肩膀向前看去，再往上觀察自己的庇護人，驚訝道：「你們是什麼人，是孤兒院的導師嗎？帶著這麼多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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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當伴郎，真的是喝高了~吃完飯不.

　　結果回來坐出租車的時候，口袋裡掉出了一千六百塊塊錢。

　　對話是這樣的：

　　「司機師傅，這裡怎麼有一疊錢？」

　　「……」

　　「司機師傅，這應該是你車裡的錢吧？」

　　「……」

　　「司機師傅，你快把錢收好吧，別再掉了啊。」師傅很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我就很瀟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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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三百零四章 【敵友莫辨】


　　楊哲啼笑皆非，大呼倒霉。

　　看來那陣陣馬蹄聲並非是被人發現了自己，而是某些人正在追趕這個迷糊的少女，自己卻不偏不倚自投羅網了！

　　楊哲鬱悶地問道：「你又是什麼人？」

　　那少女眼珠子一轉，張開正要說話，卻不知怎麼一想又閉上了嘴，吞吞吐吐道：「你，你先幫忙應付外面那些人再說，我身上有很重要的東西，千萬不能被人搶走！」

　　果然是個糊塗的女孩，不用別人追問就說出了自己的秘密。

　　追兵亦發現了楊哲等人的存在，畢竟叢林中可有三千名孩童啊。

　　見到凶神惡煞的追兵前來，上千孩童一起啼哭的聲音頓時響徹雲霄。

　　楊哲無奈之下，只好硬著頭皮大步走出叢林。

　　不由暗呼倒霉。

　　正所謂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偏要闖進來。

　　追兵雖然不是教廷方面的軍隊，卻也並非帝國軍武士。

　　而是來自宰相府的夏蘭私兵。

　　領隊追襲的正是夏蘭本人。

　　這肉球也似的帝國宰相體重不堪騎馬，因此高踞在特製的敞篷馬車之上，追擊速度異常緩慢，這才遲遲沒有追上那笨拙的少女。

　　夏蘭宰相也沒有料到居然會在這個地方遇上楊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上百名夏蘭家的私兵牢牢護衛住自己的族長，機弩瞄準楊哲要害。

　　夏蘭宰相卻揮手讓私兵散開，自己反而一點不害怕地大步上前。來到楊哲身邊。

　　「我千算萬算，卻始終沒有算到你居然會是一名魔族。」夏蘭宰相歎了口氣。目光中卻不再含有半絲仇恨，反而流露出萬分的坦誠。

　　楊哲雖然十分鄙夷夏蘭宰相地為人，卻也沒必要在此刻激怒這名帝國豪強。特別是夏蘭家的私兵氣息個個不弱，甚至超越了帝國軍尋常地程度！

　　楊哲瞇起眼睛，冷冷道：「我在想，我們是否有立刻便生死相搏的理由？」

　　夏蘭哈哈大笑，抖動著肥肉道：「如果你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那麼或者我會考慮立刻像碾死一隻臭蟲般碾死你，但既然您代表著整個魔族。那麼也許我們就可以考慮成為朋友了……強有力的朋友，好過強有力的敵人。」

　　楊哲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如果你不準備攔截我，那麼我也沒有出手的理由，讓你的人退下，我則會立刻離開帝國。如何？你也該明白，憑借你手上這些人是攔不住我的。」

　　「但是卻可攔住樹林中那些孩子。」夏蘭宰相微笑道。

　　楊哲哈哈大笑：「在你的人還未碰到那些孩子半根汗毛之前。我便可以將你的脖子折斷十次！」

　　一對獸瞳狠狠注視著夏蘭，令這冷酷無情兩面三刀的梟雄都不由一震。夏蘭宰相深深注視了楊哲一眼。緩緩道：「或許我可以放過你和樹林中這些孩子，但是教廷方面卻會追尋著你們的蹤跡殺來。你當然可以折斷我的脖子，卻不知你能否帶著上千累贅，抵抗數萬教廷的大軍呢？」

　　楊哲一時語塞。

　　「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夏蘭目光炯炯地微笑起來，說道，「奧卡元帥統領的帝國大軍已經兵分三路在一天之前離開帝都開赴前線，也許當你們踏上南下之路地時候，帝國軍已經將聯盟所有的土地都踏在足下，世上再無魁南克聯盟這個稱呼了！」

　　楊哲不由大為鬱悶。

　　感覺夏蘭平穩地呼吸亦可知道，他說的確實是實情。

　　原本楊哲還希望這些孩子會被帝國軍發現，卡奧元帥必然不會為難孩童。

　　但現在帝國軍已經開赴前線，帝都完全是教廷軍地天下，看起來三千孩童難逃死路！

　　楊哲沉住氣道：「你準備怎樣？」

　　夏蘭瞇起眼睛說：「很簡單，你把這三千孩童交給我，如何？」

　　楊哲大感意外，下意識搖了搖頭。夏蘭宰相明明是教廷方面地傀儡，把孩子交給他們和交給教廷又有什麼區別？

　　夏蘭見他搖頭，繼續道：「我保證這三千孩子不會死在教廷的屠刀之下，至少現在是不會地，他們可以成為夏蘭家族的後備力量，將來為家族效勞—

　　的命運當然也說不上幸福，不過亂世之中能夠依附於族，已經相當不錯了！」

　　「三千孩童要培養成合適的戰士，除非經過十年的訓練！為了這些孩子背叛教廷，你又可以得到什麼？」楊哲疑惑了，實在看不懂夏蘭這個傢伙心中在想些什麼，「我怎知道你不是在說謊？」

　　「哼！」

　　夏蘭皺起眉頭，冷然道：「我是何等地位的人，縱然手下武力無法和你匹敵，但要殺死這三千孩童，就和踩死一窩螞蟻沒有任何區別！至於目的嘛……你可以當作是讓魔族之人，欠我夏蘭家一個情……畢竟，在賭場之中永遠立於不敗之地的，唯有兩面下注者！」

　　楊哲不再猶豫，情勢確實如夏蘭宰相所言，對方雖然現在不可能在楊哲的保護下屠殺三千孩童，但是只要及早回頭通知教廷軍，教廷方面大可派出軍隊圍剿，自己又能逃到哪裡去？更何況倘若夏蘭欺騙自己，難免會遭來自己最血腥重的報復！

　　夏蘭，不會輕易豎立這樣一個可怕的大敵。

　　他的說話應該可以相信。

　　楊哲點點頭道：「倘若你真可帶給這三千孩童生存的機會，魔族便欠你一個情；但是倘若三千孩童有什麼不測，你亦該知道我是何等樣人！」

　　夏蘭宰相哈哈大笑，瞇起眼睛道：「我當然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不過恐怕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嗯，既然交易已經達成，我不妨可以再告訴你一個小小的消息，我奉教廷命令追蹤的那個女人，是對你們非常重要的一個人物，千萬把她看管好了，不要再被教廷之人追上。」

　　楊哲點點頭，心中卻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原本他以為在命運的棋盤上，只有為數不多的兩名棋手。

　　但是現在卻發現，無數身為棋子的人卻不甘心落入此種命運，紛紛運用自由意志來和堅不可摧的命運抗衡！

　　第七使徒不甘心成為天帝扎武隆的棋子。

　　這夏蘭宰相似乎也不願成為教廷手中的傀儡。

　　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不管怎樣，這確實是一個可怕至極的敵人！

　　楊哲轉身進入森林，將三千孩童全部帶了出來。

　　夏蘭命手下將孩童們好生看護，又取出軍糧給予孩童食用，不知是在楊哲面前做戲，還是另有什麼打算。

　　楊哲深深凝視他一眼，低聲道：「希望過去的夏蘭宰相一直是在做戲，更希望你擁有比我想像還要龐大的野心，一個能夠背叛帝國的人，或許也會有背叛教廷的一天吧！」

　　說罷頭也不回潛入叢林，很快消失在黑暗深處。

　　夏蘭宰相微笑著，意味深長地看著叢林，啞然失笑道：「背叛教廷，我怎可能背叛教廷？」

　　從未真心歸順過，又何談背叛呢？

　　一名身材英挺的青年策馬上前，滿臉都是疑惑的神色，低聲道：「叔叔，為何不殺死這人？以我們隱藏的實力，完全沒有必要害怕這麼一個傢伙！」

　　夏蘭看了青年一眼，慢吞吞道：「魔族和我們並無半點利害衝突，為何要無端端大開殺戒？」

　　「這……」青年有些急了，「叔叔，就算不殺死這個魔族人吧，可是為什麼又要幫他收拾手尾呢？這三千名孩童現在對我們並無半點用處，反而會激起教廷方面的懷疑，再加上教廷方面讓我們捕捉的那個女人也沒有抓住，這樣的話，萬一激怒了教廷怎生是好？」

　　夏蘭宰相冷哼一聲，緊緊握著馬鞭，細看上面彎彎曲曲的紋路，淡淡道：「教廷就有這麼可怕嗎？」

　　青年一時語塞，道：「我當然不是害怕教廷，只是現在咱們的佈置還未完全妥當，此時此刻和教廷冒然翻臉，又有什麼好處？」

　　夏蘭微笑起來，輕聲道：「喬克，你從七歲開始就在家族的商行中幫忙做事，自然精通商業上的利益交換——但是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做人未必只能看重利益，很多時候更要注重培養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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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三百零五章 【深藏不露】


　　氣勢就是人心，就是萬千大眾對我們的看法——說到底求的並非遼闊的土地，而是億萬黎民的人心！如果我估量不錯的話，這三千孩童掌握著絕大的證據，一旦公佈出來將會對教廷造成莫大損害，更會讓我們收復萬千人心，於我們的事業大有好處！你說，我又如何能眼睜睜看那魔族人帶領著這些孩子，在荒原中和教廷軍陷入苦戰，最後被屠滅殆盡呢？」

　　「更何況——」夏蘭低聲道，「我們的部隊中有不少人的命運也和這些孩子一樣，如果今天不救這些孩子，那就會嚴重損耗我方的士氣！相反，唯有救了他們，我們的士兵才會相信我們是在真心為他們著想，是可以率領他們實現理想的人！你難道沒有發覺，後面那些士兵的眼神都已經變了嗎？」

　　喬克微微一愣，向後望去，果然發現不同。

　　夏蘭家的士兵們看到三千孩童，全部都眉開眼笑，忙不迭招呼他們，對這些遍體鱗傷精疲力竭的孩子關愛有加，渾身上下多出了一股非常不同的氣質。

　　夏蘭道：「看到了吧？我夏蘭只是一個醜陋的胖老頭子，你喬克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志大才疏的毛頭小子，士兵們為何要為我們而戰，要為我們流血犧牲？不！他們絕非為我們而戰，單純為我們而戰的士兵也根本沒有半點戰力可言！他們是在為這三千孩童而戰，為自己的命運而戰——也只有擁有此等覺悟地士兵。才是最強的戰士！大地之上，絕對沒有任何一支軍隊可以和這樣的士兵抗衡。即使在天上……也沒有！」

　　喬克恍然大悟，心悅誠服道：「我明白了，叔叔！」

　　夏蘭點點頭道：「千萬不要把這種手段當成一種單純的權術，亦不要以為權術只是實現個人野心的手段——如果你有這種想法，那是注定要失敗的！」

　　「人怎能沒有野心呢？」喬克嗤之以鼻，反駁道，「難道叔叔你就沒有野心嗎？」

　　「我沒有野心。只有理想。」

　　「野心和理想，又如何分別呢？」

　　「犧牲所有人的利益。達成自己一人的慾望，這是野心；犧牲小部分人的利益，達成絕大部分人地野心，這便是理想，或者說是更加龐大深遠的野心！真正地大丈夫又怎可執著於區區個人之欲，當以全天下所有人的野心為己任！」

　　「我明白了！」喬克這次是真的佩服極了。

　　他從三歲就跟隨著這名神秘的遠房叔叔。接受夏蘭嚴酷至極的訓練培養。

　　卻從未真正瞭解清楚叔叔的每一面。

　　有時候，叔叔像是一頭奸詐狡猾地老狐狸。

　　有時候。叔叔像是一名卑躬屈膝賣主求榮的無恥小人。

　　有時候，叔叔是一名老謀深算地商人。

　　有時候。叔叔又變成了冷血無情的屠夫。

　　但更多時候。他卻把自己的一千種面貌全都遮掩在醜陋可笑地肥胖面孔之下，像是一名人畜無害的好人。

　　唯有瞭解到夏蘭心中真正理想地人。才會明白他究竟有多麼可怕。

　　喬克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可是倘若教廷方面追究起來怎麼辦，剛才我們至少應該將那名少女帶回去交給教廷，也算是完成了任務——否則說出去，夏蘭家的那麼多戰士都沒有能夠抓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誰都不會相信的！」

　　夏蘭宰相哈哈大笑，拍著侄子的肩膀道：「這一點你絕對不用擔心，因為現在的教廷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嚴重打擊之中——否則你以為他們又為何要動用夏蘭家的私兵來追捕逃犯？」

　　「嚴重打擊？」

　　「兩天前，閃電十字騎士團的數千精銳戰士，以及教廷三巨頭之一的騎士團團長凱茨大祭司，一起喪生於帝都大學地底的迷宮之中了。」夏蘭宰相泰然自若地說。

　　喬克這下是真的傻了，這個消息太驚人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這——」

　　「幹掉凱茨和數千十字騎士的，正是剛才你準備殺死的那個魔族人。」夏蘭不緊不慢拋出了第二枚炸彈。

　　青年漲紅了臉，總算明白為何一向心狠手辣的叔叔剛才這麼講道理了！夏蘭家的私兵雖然全是水準以上的戰士，但是最多也就和閃電十字騎士團屬同等級數。

　　連教廷絕世強人凱茨元帥統領的閃電十字都被滅了，自己還妄圖留

　　人？

　　「如果我的推斷和消息渠道沒有錯誤，這個以一己之力消滅閃電十字騎士團大部分精銳的魔族人，正是魔族之王楊哲。」

　　喬克嚇得面如土色，雙腿一軟差點沒跪倒在地站不起來。魔族之王楊哲是什麼人物，整個西方大陸都聞其名而色變啊！傳說中斬殺萬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超級大魔頭，自己剛才居然還策劃率領幾十名戰士殺死對方？

　　喬克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明白自己是非常驚險地在鬼門關上轉悠了很久，而且差點就自動跳進去了。

　　喬克長長舒了一口氣，道：「幸好今天叔叔也跟了一起來，否則現在我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

　　「嗯，這魔君楊哲絕非簡單人物，上次連我亦中了他的計謀……如果下次你有機會遇上楊哲，爭取成為他的朋友，絕對比成為他的敵人要划算許多。」夏蘭微笑著，「光是能夠讓魔君楊哲欠下我方一個情面，就足夠收留這三千孩童了，再加上剛才所說那麼多緣由，剛才就算讓老夫跪下來求楊哲把這些孩子讓給我們，我都不能不跪了！」

　　喬克眉飛色舞道：「叔叔高瞻遠矚，智機過人，我早該想到您絕對不會做虧本買賣的，我這就下去率領孩童回咱們的秘密基地！」

　　「去吧！」夏蘭揮了揮肥胖的手臂，看似滑稽的臉上卻露出一股從容淡定的智慧光芒。

　　喬克將右臂彎曲，拳頭放在心口處，行了個既不屬於帝國軍，也不屬於教廷的禮儀，道：「我們的日子必將到來！」

　　轉身撥馬遠去。

　　望著青年離去的身影，夏蘭微微喘了口氣，明白自己剛才說謊了。

　　或許收留這些孩子的確有那麼多好處，但最初迫使他開口的卻並非這些理由。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些悠遠的記憶，會讓他們去幹出各種古怪的事情，甚至不顧自己所處的位置，要達成的目的——虧本買賣，有時候還是要做的。

　　夏蘭想起四十多年前，當他還沒有被套上「夏蘭」這個姓，成為那變態女魔的玩物之時，曾經度過的歲月。

　　同樣是一群失去父母無依無靠的孩子。

　　同樣是面對冷酷無情的屠殺。

　　同樣有一名英雄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收留這些孩子，保護這些孩子。

　　只可惜那英雄並非魔族之王，只是一個小小的山賊頭目。

　　山賊團被帝國軍剿滅了，數百孩童中唯有夏蘭一人被壓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之下沒有被發現，整整十天十夜他一直面對著的，是玩伴們瞪大著的雙眼，一幕幕慘不忍睹的屠殺場面深深映入他們稚嫩的瞳孔，那是死亡之前最後的回憶。

　　玩伴們的歡笑和鮮血一起流淌下來，流進他的口中，支撐夏蘭度過了地獄般的十天時間。

　　他艱難地爬行著，試圖從堅若磐石的屍山血海之下逃出生天，直到十天之後屍體腐爛，屍山轟然倒塌，他才重新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夏蘭仰望星辰，回憶中所發生的一切。

　　他知道帝國軍剿滅山賊並非為了安定鄉里。

　　——這支山賊隸屬於一支非常古老的盜賊團體。

　　傳說中的盜賊之王掌握著數以萬計的龐大財富，那是從太古神魔大戰之時就遺留下來的秘寶，而藏寶圖就在庇護他們的英雄手中。

　　英雄至死也沒有把藏寶圖交出來，這是一份特殊的饋贈，通過唯有夏蘭這些孩子看得懂的密語，殘留在英雄血色的掌中。

　　十年之後，夏蘭終於找到了這筆財富，開拓起自己的事業。他一直為了那個日子的到來而努力著，整整努力了四十年時間，直到現在。

　　他知道自己必須拯救這三千名孩童。

　　唯有如此，才可維持他千變萬化外表之下，真正的自我——而不是迷失在種種偽裝之中，成為一個真正被命運驅策的棋子。

　　他不是棋子，絕對不是。

　　當那日子到來之際，也沒有任何人將會成為命運的棋子，所有人都無需聽從至高神的號令，將可完全掌握屬於自己的人生。

　　望著喬克消失的身影，夏蘭宰相慢慢將粗短的手臂放在胸口，一字一頓道：「我們的日子必將到來，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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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三百零六章 【惡魔之書】


　　…

　　奔跑，沒命地奔跑，不顧樹枝和雜草的糾纏，身上劃出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口子，少女一邊哭喊著一邊向叢林深處跑去，但最終卻被一個巨大的身影毫不留地阻擋住了。

　　少女喘息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恐懼地向後退去。

　　巴爾鬱悶了，一把抓起圓滾滾的少女喝道：「沒事你亂跑什麼？」

　　一開始還乖乖躲在他身後的少女，發現楊哲和夏蘭宰相達成了協議之後，忽然趁著巴爾不注意轉身向叢林深處跑去，被孩童們糾纏住的巴爾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抓住少女。

　　少女瞪大了眼睛，指著巴爾的鼻子說：「你們，你們都是壞人，我當然要逃跑啦！」

　　「壞人？」

　　「如果不是壞人的話，為什麼那些追我的人不打你們呢？」少女理所當然的說。

　　「這——」巴爾一時語塞，看似迷糊的少女這時候倒突如其來地聰明起來了，巴爾氣得哼了一聲。

　　「看，被我說中了吧！」少女得意起來。

　　楊哲悄然無聲從少女身後出現，冷冰冰的手拎著對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來，毫不客氣地用力一捏，酸得少女連牙都要倒了。

　　「哇——」

　　「名字，來歷，為什麼被追殺？」楊哲把少女拉到身邊臉對臉，露出了森冷的犬齒。

　　現在他可沒功夫和一個不知來歷的神秘人物乾耗，丟棄三千名孩童地事情楊哲幹不出來。但是讓一個成年女性在荒野裡自生自滅嘛，這倒一點兒也不違背楊哲做人的原則了。

　　「我。我不告訴你，你會殺了我的！」

　　「無論你告不告訴我，我都會殺了你。」楊哲的說話非常認真，語言中包含著一絲十分強烈的殺意，就連見多識廣的巴爾也倒吸一口冷氣，不由對楊哲另眼相看——果然是魔界之王，連這樣一個弱女子都下得去手。

　　少女果然害怕了。尖叫道：「我，我叫珊姆。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人追殺！」

　　「珊姆？」楊哲一愣，覺得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那不是美第奇親王的獨生女兒嗎？

　　楊哲嚇了一跳，確認道：「你父親是美第奇親王？」

　　「你怎麼知道？」珊姆也驚訝了，眨巴著純真的大眼睛。呆呆道，「您是我父親地朋友嗎？」

　　純真的少女似乎沒有想到另一種可能。美第奇親王地仇人當然也知道她和親王的關係。

　　楊哲大感頭痛，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和美第奇親王曾經有過承諾。要將親王的女兒安全帶出帝都，而魔法工會也明明將這名工會圖書館館長帶出了帝都啊！

　　為什麼。她會在這裡遭到追殺？

　　倘若不是自己巧合出現，美第奇家族豈非要絕後了？楊哲驚出了一聲冷汗。

　　「你為什麼沒有南下，會在這個地方？」楊哲厲聲問道。

　　珊姆很是得意地笑了起來，揉了揉鼻子說：「魔法工會的歐文副會長確實要我離開啦，而且還在我身上施展了催眠術……可是呢，雖然我不會什麼太高深的魔法，從小卻是在美第奇家族長大的啊，不知道已經接觸過多少魔法元素了呢，自然體內也擁有了一定地抗魔屬性，結果半路上就醒過來了。」

　　「那你又回帝都幹什麼？」

　　「你不知道！」

　　珊姆揮舞著小小的拳頭，義憤填膺地說：「那些粗魯野蠻無知愚蠢地魔族人，他們只顧著把魔法師送出城去，可是對我心愛的魔法書籍卻不聞不問，只帶走了不到一半地書籍——而且都是那些研究實戰魔法地書籍！天啊，難道他們不知道理論魔法的重要嗎？在魔法領域地摩天大廈中，理論就是基石啊！沒有理論，魔法只會淪為單純的殺戮工具，不可原諒，太不可原諒了！魔族果然都是一些沒有文化的野蠻人！」

　　巴爾尷尬地轉過頭，努力不去看楊哲竭力控制鬱悶的表情。

　　珊姆揮舞著手臂，滔滔不絕地繼續說道：「而且那些魔法師也都是笨蛋，根本不知道哪些書籍是最重要的，結果偏偏將最重要的一本魔法書籍忘記掉了！沒有辦法啊，我只有親自潛回帝都拿回自己心愛的魔法書籍了……開始還蠻順利的啦，只是最後才不小心被人發現了……」

　　少女吐了吐舌頭，拍著胸脯說：「不過幸好遇上了你們兩位啊，既然你們是我父親的朋友，那也

　　我的對不對？幸好幸好！這位大叔怎麼稱呼？」

　　「第一，我不是你父親的朋友。」楊哲耐著性子說。

　　「呃？」

　　「第二，我也不是來救你的。」

　　「嗯？」

　　「第三，我更不是你口中的大叔。」

　　「那……對不起。」

　　「第四，我叫楊哲，一名粗魯野蠻無知的魔族。」

　　「啊？」

　　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完全皺成一團，珊姆手足無措地咬著手指，呆呆看著楊哲。

　　巴爾哈哈大笑起來。

　　楊哲歎了口氣，他不是一個心軟的人，不過當珊姆兩隻純真如水的大眼睛中湧現出了萬分強烈的愧疚之意時，他還能怎麼樣呢？

　　珊姆就像是一名剛剛出世的嬰兒，任何喜怒哀樂都無法遮掩，完全被一雙寶石般的眼睛反應出來，看上去再過片刻少女就要哇哇大哭起來了。

　　「既然你是美第奇親王的女兒，無論如何我都會把你送到南方的。」楊哲連忙道，生怕少女真的哭出聲來。

　　「太好了！」頓時雨過天晴，少女燦爛無比地換笑起來，笑聲如銀鈴般清脆純真。

　　「不過你要先告訴我，什麼書那麼重要？」重要到讓她不顧一切回來拿取，又讓教廷的人追殺。

　　「是惡魔之書！」珊姆非常神秘地說。

　　「惡魔之書？」楊哲一愣，看巴爾也是滿頭霧水的樣子，巴爾可是傳承千年前鐵血大帝智慧的人，連他都沒有聽過，不知道這本書為何會如此重要。

　　「嗯！」珊姆點點頭，說到專業書籍方面她就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小女孩了，完全像是最優秀的魔法導師，「惡魔之書又叫撒之書，在東方也被稱為刑天遺錄——是傳說中一名和天帝對抗的強大魔王流傳下來的古書，傳說裡面記載著魔王所有的秘密，甚至還有包括整個世界起源的秘密！」

　　「刑天遺錄？」

　　楊哲心頭猛跳，忍不住大喝出來，激動道：「快給我看看！」

　　天哪，包含著刑天秘密的古書，甚至還有整個世界的起源！這可是千金難換的寶物，實在是得來全部費功夫！

　　珊姆被楊哲激動的反應嚇了一跳，沒說什麼就把惡魔之書從懷裡拿了出來。

　　表面看上去惡魔之書是一本十分古老的皮革製品，黑色的皮革形成一個精緻的書匣，歷經數千年時間都沒有磨損的跡象。

　　封面上全無半點裝飾，只在角落裡印著一個非常奇怪的符號，楊哲似乎感覺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究竟在什麼地方看過，也許是在刑天的記憶之中吧？

　　忍住心跳，楊哲激動地打開書本。

　　一道七彩幻光從惡魔之書中照射出來，楊哲感覺這道光芒透過了自己的手指，甚至對裡面的血液都進行了分析，良久過去幻光才散去，露出了惡魔之書的本體。

　　「你居然可以打開惡魔之書！」珊姆驚呼，「這怎麼可能？」

　　楊哲微微一笑，惡魔之書剛才也許是在檢測閱讀者的血液，大約只有擁有刑天血脈的人才可以打開惡魔之書，這和刑天軍基地中的檢測是一樣的。

　　只是接下去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看著惡魔之書，楊哲完全傻了眼——惡魔之書並非一本真正紙張印刷而成的「書籍」，而是一件法寶！

　　惡魔之書的本體看上去和一個羅盤非常相似，只不過總共擁有多大十多圈可以移動的圓環，從裡到外一個套一個。

　　在圓環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看起來像是某種密碼，大約只有將圓環調整到某一個特殊的角度，才可以開啟惡魔之書，閱讀裡面的內容。

　　楊哲大為鬱悶，他怎麼可能知道密碼究竟是什麼？

　　珊姆說：「惡魔之書是魔法工會無意間得來的寶物，因為傳說中裡面蘊藏著惡魔的智慧，所以數百年來無數魔法師都想要揭開其中包含的秘密——不過呢，卻從未有人成功過。你可以打開第一重秘鎖，已經很了不起了呢！」

　　楊哲苦笑著搖了搖頭，將惡魔之書重新交還給珊姆。如果刑天大魔甦醒的話，或許可以解答其中的秘密吧，也許這對彌補他破碎的靈魂，也是大有好處的事情呢！卻不知裡面是否隱藏著，能夠將自己送上天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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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三百零七章 【閃電突襲】


　　怕教廷方面的二度襲殺，更擔心剩餘使徒的攻擊，楊哲兼程離開了帝都雅莫科，向南方聯盟方向跋涉而去。

　　珊姆不諳武技，因此由楊哲和巴爾輪流肩扛懷抱。楊哲和巴爾這等級數的高手，可以日夜不眠不休發足狂奔，一夜之間行動數百里是常有的事。

　　不過為了躲避帝國大軍，他們不得不選擇一些偏僻小道。

　　而坐落在官道周圍的城鎮，當然也不能冒然進入，唯恐在裡面發現通緝自己的榜單。

　　在山林中奔走穿行了大半個月，三人終於抵達了帝國邊境，從此再一路南下就算是魁南克聯盟境內了。儘管連日來沒有自己走路，可一路上的顛簸也已經令珊姆達到了疲勞極限，看到邊境線的剎那幾乎感動地要哭出聲來：「聯盟到了，我們安全了吧？楊大哥？」

　　「還沒有。」楊哲冷冷說，觀察了一下四周，指著前方道，「你們看，前面道路上的痕跡，顯然過去一段時間曾經有大軍從這裡經過，帝國軍對聯盟的入侵已經展開了。」

　　「只希望我們抵達的時候，聯盟不要已經被帝國毀滅了。」巴爾苦笑道。

　　他們都知道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因為聯盟是由商人自發組成的國度，控制聯盟的是商會——聯盟人平時精通商業貿易，但是對行軍作戰並沒有什麼經驗，武器供應也非常缺乏，平時的安全問題主要由傭兵來解決。

　　現在雖然由赤鯊族提供武器。可是楊哲和巴爾都清楚地知道——戰士，可不是一個普通人加上一柄武器那麼簡單。

　　就算經過長期專業訓練地士兵。在初次上戰場之時，都會嚇得發抖。

　　更不要說那些毫無任何訓練就倉促上陣的農夫、商人了。

　　或許他們擁有一腔熱血和無窮地勇氣。

　　但是在戰場之上，可以摧毀勇氣、蒸發熱血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

　　滿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三人小心翼翼穿越了國境，進入聯盟境內。

　　聯盟境內和帝國果然不同。

　　帝國地處西方大陸中心的平原，到處望過去都是遼闊的平原，肥沃的土地。種植著各種豐富的莊稼。

　　聯盟卻是南方多山地丘陵地帶，七山二水一分田。山嶽連綿起伏，沼澤星羅棋布，水網四通八達。

　　為數不多的村落和城鎮，就遍佈在這樣艱難苦厄地環境之中，供艱難求存者集結。

　　進入聯盟之後，氣氛反倒比在帝國時更加緊張一些。因為這裡已經是交戰地帶，到處都可以看到氣勢洶洶的帝國軍。

　　帝國軍中不乏武技高超的好手。因此三人只能更加收斂氣息，晝伏夜出。避開軍營緩慢前行。

　　一路上的場景卻讓人驚呆了。

　　剛開始路過的一些村落還好些。只是到處都有目光驚恐的村民，不少房屋也被焚燬。

　　但是隨著距離交戰區域越來越近。情勢也變得更加糟糕，空氣中整日瀰漫著濃烈地血腥氣息，到處都是被燒掠過後的慘狀——不少村子甚至只剩下一個黑漆漆地空殼，村民不知去了哪裡，農田和房屋全部被燒成灰燼。

　　最讓人觸目驚心的則是一座城鎮。

　　這是楊哲等人路過地第一座聯盟城鎮。

　　城鎮地規模雖然並不太大，卻也足足可以容納數千名居民。

　　可是現在數千居民卻全都化作了屍體。

　　看著如修羅地獄般的慘狀，珊姆忍不住嘔吐起來，她從未想過戰爭居然會是這樣可怕地事情。

　　楊哲仔細觀察著被搗毀的城鎮，道：「是屠城。」

　　巴爾點頭說：「帝國軍在沙皇被刺的，上下已經被完全煽動起來，很難控制這樣一支軍隊的怒氣，而這樣的軍隊也是最具有戰鬥力的大軍！被仇恨完全控制的大軍，絕對是任何敵人都不可戰勝的強敵！」

　　「而且聯盟軍還是一群乳臭未乾的新兵。」楊哲苦笑道，「看上去聯盟人似乎完全沒辦法抵抗帝國的入侵。」

　　事情的確和他們所想像的一樣，帝國軍閃電般的入侵計劃徹底出乎聯盟意料之外——在聯盟的想法之中，帝國軍的入侵至少應該推遲三個月，因為根據帝國方面傳來的情報看，帝國軍無論是糧草、兵源還是軍備，都沒有到可以發動一場大戰的地步。

　　他們卻沒有料到，這場大戰完全是被人為操縱提前的。

　　沙皇被刺令最保守的帝國軍人也不可能拖延下去，雖然戰備並未完成，然而突然襲擊的閃電戰術，卻也令聯盟猝然不防，殺了個措手不及。

　　卡奧不愧是天才的帝國軍人，擁有絕強的統御能力，僅僅花了七天就將第一支帝國軍一萬人送達前線。

　　這時候國境線上帝國軍和聯盟軍的兵源比例是一比十。

　　總共有十萬名聯盟軍集結，正在接受新兵訓練，戰爭爆發是任何人都可以預見的事情。

　　按照任何軍事戰略教材的指導，卡奧都不應該發動進攻——世上絕沒有一萬人進攻十萬人的道理，第二支侵略軍還需要十天以上時間才能抵達前線，糧草和補給更是奇缺無比，帝國軍甚至已經開始挨餓了！

　　但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卡奧還是決定立刻發動進攻。

　　「如今我軍抵達前線的消息已經傳開，不到數日聯盟方面的精銳援軍必然會源源不斷趕來，令戰事陷入拉鋸！眼前聯盟軍人數雖多，卻只是不堪一擊的新兵，拿著武器的平民而已！帝國堂堂一萬名精銳勇士，足可縱橫馳騁，所向披靡！讓我們手中的刀劍，為沙皇陛下創立無上功業，直搗聯盟巢穴！」

　　就這樣，這支除了刀劍以外沒有任何補給，亦沒有半個援軍的部隊毅然決然跨越邊界，向敵人的大軍發動猛攻。

　　卡奧成功了。

　　向使者臉上吐口水是一回事，但要聯盟商人們面對真正的戰爭，面對上萬怒吼著結陣衝鋒過來的殺神，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突然襲擊已經令聯盟軍的士氣降低到了極點，進攻者又是帝國最精銳的大軍，一時之間聯盟各個城鎮都被擊破。

　　不熟悉戰略的聯盟軍官手足無措，只能選擇最笨拙的固守不出戰術，給予了卡奧元帥大好機會，令他可以各個擊破，逐一將聯盟城鎮吞落肚去。

　　屠城的發生，更令聯盟人感受到了戰爭的恐怖。不少原本整天熱血沸騰，高聲吶喊的人們這才明白，真正的自由必要付出流血犧牲的代價，而刀劍刺入身體的感覺，又是這樣疼痛！

　　原本堅定的聯盟派立刻轉向，搖身一變變成了最堅定的帝國派，將本地的清教教士捆綁起來交給帝國軍，重新承認大五星城對聯盟的統治。

　　聯盟的覆滅——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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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三百零八章 【兵敗如山】


　　連盟軍的士氣已經丟落到極點，真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又缺少有擔當的領袖人物，所有將領都害怕背負失敗的責任，乾脆放棄固守的城池向後撤退。

　　按理說，收縮防線聚集兵力伺機和敵人展開決戰，乃是兵法至道。

　　畢竟現在戰區之內的聯盟軍數量仍大大多於帝國軍，再加上後方趕來的援軍，雙方的兵力對比仍可保持在一比五以上。

　　如果撤退之時採用焦土戰略，清野堅壁，燒燬一切可供敵人使用的物資，那麼光是餓便將帝國軍餓死了。

　　問題在於聯盟將領都是商人出身，根本無此等修羅之心，純是一片婦人之仁。

　　考慮到大批平民無法一同上路退卻，是以將大部分食物留了下來。

　　結果這些食物當然都被帝國軍得到。

　　吃飽喝足養精蓄銳的帝國軍銜尾殺來。

　　原本聯盟軍有條不紊的主動收縮防禦，在經過兩場短暫的接觸戰之後，居然變成了無法挽回的大潰退。

　　計劃中只打算放棄十座城鎮，結果一敗塗地之下，居然足足五十座城池的士兵都落荒而逃，更可怕是各種傳言在軍中紛紛散開，諸如什麼帝國軍擁有超過八十萬大軍，其中更有無數恐怖的失落科技兵器，甚至擁有天界神族的幫助等等。

　　一時之間，聯盟軍已然不堪再戰。

　　半壁國土都已落入卡奧元帥的手掌。

　　楊哲三人一路南下，看到地便是此等慘不忍睹的景象。真是看得三人連連歎氣，搖頭不已。

　　國土淪喪並不可怕。以帝國龐大地軍事力量，戰爭機器真的開動起來，一口吞下聯盟亦不足為奇。

　　但是連人心也一併潰敗，這就非常可怕了。

　　國土論所，人心未失，那麼依舊可以在故國大地之上堅持抵抗。

　　人心已經不堪再戰，就算還有半壁江山處在掌控之中。覆滅亦只是朝夕間之事！

　　聯盟軍實在太需要一場勝利了，哪怕只是消滅一百名敵人的微不足道的小勝。

　　可是又談何容易？

　　一萬頭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吃下一百頭虎的。

　　卡奧元帥的帝國兵士，又比猛虎更加強大！

　　楊哲三人終於看到了活著的聯盟人——流民！

　　數萬衣衫襤褸面如土色地平民，如行屍走肉般在土路上不斷遊蕩，竭力向南方跋涉而去。看樣子不少人非但很久沒有吃飯，甚至也已經很久沒有喝水，一個個要麼是骨瘦如柴。要麼是渾身浮腫，走著走著一頭栽倒在地。便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可能。

　　而剩下地人居然也並不理會，而是一個勁兒前行。任由路上遺落一具具淒慘的屍骨。倒是便宜了不少盤旋的烏鴉，一個個吃得肥碩無比。差點都飛不起來了。

　　楊哲實在不解極了，納悶道：「這十萬人當中看樣子也有數萬成年男人，哪怕手中全無武器，只要萬眾一心衝向敵陣，總能造成敵人一些殺傷吧？同樣是死，為何非要這般窩囊地死在逃亡之中，而不是豪快戰死呢！」

　　動物世界中從來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即使是食草的野馬、野鹿，遇到食肉動物的攻擊，也會挺身對戰。

　　巴爾道：「聯盟人都是重利輕義地商人，最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他們已經繳納了大量戰爭稅款來組建軍隊，自以為這樣便盡到了所有責任，再讓他們獻出生命去作戰，實在超越了聯盟人地行事準則——倘若不是卡奧的大軍殺戮太過血腥，只怕這些人早就乖乖留在城鎮之中投降了。」

　　三人遠遠從流民身邊走過，卻見流民橫了他們一眼，見他們雖然衣衫襤褸，卻一個個臉放紅光，顯然並未忍饑挨餓，卻把他們當成了是偽裝難逃出來地聯盟官員，頓時如餓虎般氣勢洶洶撲了過來，質問三人究竟是如何辦事？聯盟官員都是民選，比起帝國官員來說，那可真是公民地奴僕，聯盟人雖然畏懼帝國軍，對自己的官員卻完全沒有絲毫敬意了。

　　一時間連楊哲都差點招架不住，三人嚇得落荒而亡，楊哲

　　是這些人把對待自己官員地勁頭拿一半出來對抗帝國多好？

　　不過聯盟官員看來也確實是一群王八蛋。

　　應該捍衛家園的士兵居然早早就逃往後方，任由平民留在前方被敵人折磨，這還算什麼軍隊？

　　楊哲對聯盟軍充滿了鄙夷。

　　天色漸黑之時，三人終於抵達了第一座暫時還由聯盟軍控制的小城，寶石鎮。

　　總共只有一千人口，三百守軍的小鎮現在擠進了超過三萬流民，徹底變成了一座臭烘烘的難民營，哭喊聲、呻吟聲夾雜著衝鼻而來的惡臭之中，簡直令人作嘔。

　　楊哲仔細觀瞧，守城的聯盟士兵雖然身強體壯，披掛整齊，手中甚至還握著來自赤鯊族的魔石戰刀，然而眼中卻全無半點戰意，臉上只有說不出的惶恐，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便知聯盟軍的潰敗並非沒有道理。

　　羊終究是羊，縱然披上狼皮，戴上牛角，咬住虎牙，依舊是不堪戰鬥的懦夫。

　　三人昂首進入寶石鎮，原本想要找到一名高級官員瞭解目前情況，再伺機說明自己身份，去後方和祝幽憐會合。

　　然而找了半天，全城都是亂哄哄的一片，哪裡找得到半個官員？

　　就連剩下的幾十名聯盟軍都隱隱有擅離職守的跡象，準備放任這班難民在此自生自滅了。

　　「看！」珊姆忽然驚呼起來，指著前面一座建築道。

　　卻是一座簡樸至極的清教教堂，小小的教堂之中擠滿了孩童，發出一片哭喊之聲。

　　孩童大多有傷在身，不少人更感染惡疾，空氣中漂浮著濃郁的臭氣。

　　珊姆忍不住走了進去，角落裡蜷縮著兩名中年修女，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樣，支撐不住正在偷偷打瞌睡。

　　事實上也確實毫無辦法。

　　戰爭最大的受害者往往是年幼的孩童，這一點永遠無法改變。

　　珊姆似乎從未料到世上居然還有如此醜陋的事情發生，蹲下身子扶起一名渾身火燙的孩童，用手輕撫孩童的額頭。

　　一道聖潔的白芒從她手掌中心瀰漫出來，如雪花般慢慢消融在孩子的頭部，漸漸的，孩子的病痛減輕了，膚色也變得正常起來。

　　楊哲默然不語，他當然知道治療魔法不可能帶給這裡所有的孩子健康，但是面對此情此景，任何還有一絲良心的人，便都不可能袖手旁觀，總要幹些什麼事情，來捍衛自己人類的尊嚴。

　　楊哲歎了口氣，慢慢在孩童中穿梭。

　　無影絲幻化萬千，刺入孩童體內。

　　將珍貴的藥液送了進去。

　　在他施為之下，近百孩童面容安詳無聲無息地睡著了。

　　其中一些輕輕打起了呼嚕，而另外一些則面容安詳地停止呼吸。

　　珊姆疑惑地把住一名孩子的脈搏，臉色忽然大變道：「你——你殺了他？」

　　楊哲看了她一眼，點頭道：「這幾十名孩子的病已入骨，即便是治療魔法也不可能救回他們的性命，與其讓他們沉浸在永無止境的痛苦之中，倒不如給他們一個寧靜的死亡。」

　　「這，這怎麼可以？」珊姆的眼睛顫動著，「也許，也許他們還有救的，只要活著就還有救的！」

　　楊哲苦笑。

　　和世間諸多苦難相比，死亡實在算不上是最痛苦的事情。

　　如果現在他不給這些孩子一個寧靜的死亡，那麼他們要麼是被病毒慢慢腐蝕而死；要麼是等到帝國軍攻進來之後被活活燒死——為了避免瘟疫傳染，帝國軍肯定會這樣幹的。

　　只是這些話楊哲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他不忍心破壞少女心中的美好。

　　兩名修女不知什麼時候被驚醒，見到三名神秘人物都是一愣，一名修女無意間向窗外張望一下，忽然慌裡慌張地拉著另一名修女偷偷摸摸逃走了。

　　腳步聲接近教堂。十餘名彪形大漢忽然闖了進來，劍指楊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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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三百零九章 【紙上談兵】


　　這些人身上都穿著制式軍服，顯然是大商人家的私兵。

　　一名身穿盔甲戴著面罩頭盔的武士大步走了進來，一支笨重長矛橫在肩上。見到滿地孩童的屍體都是一愣，冷冷問道：「你們三個是什麼人？」

　　聲音透過鎧甲傳來，顯得十分沙啞低沉，都聽不出鎧甲中人的年紀。

　　楊哲道：「我們原本是居住在帝國境內的聯盟人，知道帝國侵攻聯盟的消息之後便南下準備報國，卻沒料到會遇上這樣的狀況；我們幾個都是醫生，見這些孩子可憐，因此為他們治療。」

　　「治療？」那人頓了一頓，森然道，「可是這些孩子死了。」

　　「因為已經毫無治療的價值，如果讓他們繼續活下去，非但自己痛苦，更會將病毒瘟疫傳染給其他人，還會耗費寶貴的資源，妨礙其餘可以救助的人。」楊哲平靜地回答。

　　那人似乎沒料到他居然會這般說話，又看了看巴爾和珊姆的樣子，似乎很奇怪這對組合的來歷，長矛忽然靈蛇般出鞘，直指楊哲道：「還有一個更大的可能，或許你們是帝國的間諜？」

　　楊哲哈哈大笑，笑聲震動天地。

　　自己在帝國境內被指認為聯盟間諜；現在來到了聯盟境內，卻又被指認為帝國間諜！

　　楊哲輕蔑地說道：「看看聯盟軍這副不成氣候的樣子，帝國有必要派遣間諜麼？」

　　那人一時語塞，恨恨收回了長矛。思考了很久，長歎一聲道：「你是對的。聯盟軍如此無用，帝國吞下整個聯盟地日子都不遠了，又何必派遣間諜呢？」

　　語氣中包含無限遺憾。

　　楊哲見他似乎像個領袖人物，忙問道：「現在這裡的領導者是誰，局面究竟怎麼樣了？」

　　那人回答說：「自從帝國軍攻入聯盟之後，軍隊就一直退卻不前，現在戰區之內所有地軍隊更退卻到了寶石鎮後方不遠的楓葉城。我們這裡卻成為了被捨棄的犧牲品，只留下數萬難民——還有更多人正在源源不斷向寶石鎮聚集。因為這裡是出名的糧倉，地下糧庫中擁有周圍上百城鎮收割的糧食。」

　　楊哲皺眉道：「如此重要的糧倉，聯盟軍居然都沒有派人把守？」

　　「聯盟軍已經被打得膽戰心驚，據說帝國軍晝夜間便可抵達寶石鎮，統兵的正是殺掠無數地屠夫亞薩，他所統御的帝國精銳先鋒兵。據說在一夜之間整整陷落了十座城池！聯盟軍地將帥聞他之名，無人敢前來應戰了。」

　　「那麼現在寶石鎮的領導者又是誰？」

　　「拉爾森先生。原先十鎮商會的總會長；只可惜拉爾森先生為了阻止聯盟軍的潰退，和軍中領導者起了爭執。結果被聯盟軍人打傷了。現在臥床不起。」

　　「那麼又是誰接替拉爾森先生的職位？」

　　「是他的獨女蘇菲亞。」

　　「請帶我們去見蘇菲亞小姐。」楊哲平靜地說。

　　那鎧甲武士遲疑了一陣，將長矛遞給身邊武士。緩緩揭開了金屬面罩。

　　俏麗地蜷曲紅髮忍不住頓時彈跳出來。

　　隱藏在紅髮之下的，是一張滿懷疲憊地面容。

　　原先可稱精緻的面孔被銷煙抹上了一道道灰色地痕跡，徹夜不眠更令那對迷濛地眼眸增添了幾抹黑色，女戰士十分疲倦地說道：「現在你已經見到蘇菲亞小姐了，卻不知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寶石鎮被毀滅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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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石鎮商會。

　　寶石鎮周圍道路四通八達，處於一片富庶平原中心，周圍都是聯盟有名地糧倉，出產的糧食行銷整個聯盟。

　　因此寶石鎮商會也擁有非常雄厚的實力，商會會長拉爾森是周圍數十個城鎮商會聯盟的盟主，不但掌握著豐厚的財源，更擁有一支訓練有素的私兵，總共上百名士兵忠心耿耿捍衛商會。

　　現在留在鎮子裡的大多數都是商會自己的私兵。

　　珊姆首先用治療魔法為拉爾森先生恢復了體能，楊哲隨後以魔化細胞為拉爾森進行強化，拉爾森原本就沒有什麼太過嚴重的傷患，當時就能下地走路。

　　拉爾森看著眼前神秘的男子，心中也是打了個咯噔，和女兒剛才想的一模一樣——這三個來歷不明的神秘人物會不會是帝國的間諜？

　　可是轉念一想又笑了，看現在的樣子帝國軍只要再下兩城，就足夠讓整個聯盟軍都分崩離析，哪裡還用什麼間諜！

　　拉爾森苦笑道：「先生的報國之志實在令人佩服，可惜聯盟之中大多數都是毫無血氣的懦夫，再加上未經久戰，根本不堪帝國軍的攻勢。帝國兵鋒晝夜間便可抵達此城，縱有

　　事也無法抵擋了。」

　　楊哲道：「我們從帝國境內而來，深知帝國方面的情況——要知道此次帝國也是倉促作戰，根本沒有足夠的後備力量！現在聯盟境內的帝國軍無非萬人而已，更缺乏足夠的給養和後援；再加上要平定那麼多已經攻陷的城鎮，恐怕只有數千人的力量可以用來進攻了。」

　　頓了一頓又道：「我知道聯盟軍至少還應該擁有五萬以上的兵力，縱然兵員素質大大不及，至少人數足夠多，足可和帝國軍一戰啊！只要寶石鎮的糧倉不被敵人奪取，帝國軍不說寸步難行，至少近期之內難有再南下的實力了！」

　　「哼，那班懦夫，不要說數千帝國軍，就算只有十名帝國軍扛著旗幟過來，也要嚇得落荒而逃！」蘇菲亞怒氣沖沖道。

　　拉爾森先生長歎一聲道：「我們這些居住在邊境上的商人，消息都是靈通的，在帝國境內也有耳目，自然知道帝國軍的虛實，清楚敵人不過萬餘而已；但是這次主持防禦作戰的羅素將軍，卻來自聯盟內陸。這名羅素將軍自己沒有半點實戰經驗，卻精通紙上談兵，剛來邊境之時氣勢熏天，聽說敵人只有一萬，便雄心勃勃要和敵人決一死戰——結果焦急冒進，中了卡奧元帥前鋒『屠夫』亞薩的圈套，一敗塗地，從此便喪失了鬥志，堅守不出了。」

　　蘇菲亞怒氣沖沖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本來第一戰雖然大敗，卻也並非沒有給敵人造成損失，哪怕羅素那頭豬就用這樣拙劣的戰術堅持下去，都可慢慢用屍體耗盡敵人的有生力量！結果那頭豬卻一戰之下駭破了膽，一口氣足足將主帥營帳退卻數百里，一直到楓葉城才算停頓下來。主帥如此，士兵如何可能賣命？最可氣的是羅素這頭豬為了推卸責任，硬說帝國足足用了十萬大軍才將他打敗——試問，倘若真有十萬帝國軍，聯盟又如何是對手？因此弄得士氣大餒，一潰千里！」

　　楊哲一挑眉毛，難以置信道：「就沒有人揭穿他的謊言？」

　　蘇菲亞指著父親道：「我父親正是要揭穿羅素的謊言，才被他打傷的！」

　　拉爾森苦笑道：「羅素自以為是什麼用兵天才，說什麼他施行的是以空間換取時間的高超兵略，依托楓葉城大肆建造了一條據說固若金湯的紅色防線，宣稱帝國軍絕對無法穿越自己的防區！」

　　蘇菲亞冷哼一聲道：「楓葉城周圍區域究竟有多大？就算敵人不硬耗楓葉城，難道就不會從旁邊穿越麼？羅素這頭蠢豬當統帥，實在是聯盟之恥！」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拉爾森會長說，「聯盟中人，就算是傭兵，最多也只指揮過數百人的戰鬥，上萬人規模的大會戰，實在是任何人都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看了楊哲一眼，又道：「這位先生，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楓葉城中雖然聚集了超過五萬聯盟軍士兵，然而主帥無能，士兵也不可能擁有什麼戰力——我說句不太好聽的話，聯盟已經徹底完了，只等屠夫亞薩得到寶石鎮的糧食補給，再繞道從楓葉城後方攻擊，羅素那傢伙十有八九是當場投降的貨色！您還是及早離去，自求多福吧！」

　　「羅素手下的其他將領，是否也來自內陸，並且全無鬥志？」楊哲耐心地問道。

　　拉爾森說：「聯盟軍中的高層將領都是來自內陸，只有底層軍官是我們邊境上的本地人。」

　　「那麼士兵呢？」

　　「士兵大多數都是本地招募的新兵，他們倒是願意作戰的，只是將帥無能，士兵又能如何呢？」

　　「明白了。」

　　楊哲站起來身來微笑道：「拉爾森先生，您是見識過聯盟軍戰鬥力的人，請問如果聯盟軍可以傾巢而出作戰，是否和帝國軍還有一搏之力？」

　　拉爾森一愣道：「這個麼……誠如您所言，帝國軍可以用來進攻的人數最多不過五千，而我方卻擁有五萬士兵！如果主將不是這般懦弱無能，敢於主動出擊的話，縱然他統御的是五萬頭豬，只怕帝國軍要宰殺起來，都需要耗費一番工夫了！」

　　「那麼，我們應該再去勸說羅素元帥鼓起勇氣，堅持到底，絕對不能讓帝國軍奪取寶石鎮的大糧倉！」

　　「我們已經試過了所有辦法。」拉爾森苦笑道，「羅素那人眼高手低，最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哪裡還會聽從我們說話？」

　　楊哲淡淡道：「他或許不會聽從你們的舌頭，卻未必不會聽從你們的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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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三百一十章 【驚天刺殺】


　　十輛蓋得嚴嚴實實的馬車奔向楓葉城。

　　楓葉城的確是聯盟境內有數的大城之一，人口規模在十萬人以上，高大巍峨的城牆，又經過主帥羅素的瘋狂加固，說固若金湯倒也確實不為過。

　　只是城池是死的，人卻是活的，這世上唯有戰無不勝的軍隊，卻絕對沒有攻不破的城池。特別在卡奧元帥這樣久經沙場的老將面前，更不能奢望用一座毫無變數的城池，就可拖住對方後腿。

　　楓葉城四周種滿了漫山遍野如火如荼的紅楓。

　　落葉將整片大地全部染紅。

　　卻不知十日之後，染紅大地的究竟是楓葉，還是士兵的鮮血呢？

　　蘇菲亞在馬車內緊張得渾身發抖，神經質地搓著手，喃喃道：「我們的計劃實在太瘋狂了，實在太瘋狂了！」

　　蘇菲亞雖然從小修行武技，但也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大場面，讓她指揮數百人已經是極限，可是現在她卻要直入帥府，用武力脅迫羅素元帥出戰！

　　這，實在超越了她的能力之外。

　　可是為了聯盟黎民，說什麼也只能搏一搏了！

　　蘇菲亞深深吸了一口氣，略微不安地問道：「楊先生，您說羅素元帥是否會發現我們的圖謀，把我們都抓起來？如果他發現了我們的圖謀，那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楊哲微笑道：「只要你不要這麼緊張，便沒有任何問題。」

　　蘇菲亞臉色一紅。道：「小時候我一心以為自己將來會成為一個行走四方的女傭兵，這也一直是我的理想。數百人的傭兵團讓我管理也許不在話下。可現在我們卻要去奪取五萬人地兵權啊！這實在……唉，我有不祥的預感，楊先生您實在不該跟著一起來的！」

　　楊哲道：「我和巴爾先生都是武道高手，足可幫你達成任務。」

　　蘇菲亞苦笑。

　　她當然也看得出楊哲和巴爾兩人身手不弱，都是擁有水準以上實力的高手。

　　但是羅素身邊可有足足上萬軍隊的保護啊！

　　羅素本身也是武技高手，雖然戰略上十分愚蠢，但手底下卻的確相當硬朗——這也是當初商會聯盟讓他擔任統帥的原因之一吧？

　　終於抵達楓葉城門之下。

　　城頭上地旗幟東倒西歪。守城武士更是面有驚惶之色，見到這支數十輛馬車的隊伍都如臨大敵。令楊哲不由暗暗感歎，這些人的確不是帝國軍的敵手。

　　「什麼人？」

　　「寶石鎮商會的蘇菲亞。」

　　蘇菲亞神色緊張地說，馬車中暗伏的數百勇士都身穿戰甲腰懷利刃，倘若被人發現的話，那是怎麼也解釋不清楚的。

　　現在只希望商會地名號可以令對方放鬆警惕吧？

　　「馬車當中都是什麼東西？」

　　「都是一些金銀珠寶和珍貴的藥材——因為害怕帝國軍在今夜攻城，是以先送到楓葉城交由羅素元帥保管。希望能夠先見羅素元帥一面。」蘇菲亞盡量鎮定自若地說。

　　「珠寶？」守城軍官一聽樂了，他倒認得出蘇菲亞地模樣。知道她的確是商會會長地獨女，茲事體大。軍官倒也不敢查看。當即揮手放行。

　　同時派出傳令兵去通知羅素元帥。

　　蘇菲亞長長鬆了一口氣，最艱難地一關終於過去了。

　　「楊先生。第一步已經成功了。」蘇菲亞艱難地喘了一口氣道，「卻不知接下來能否混進帥府去？」

　　楊哲微微一笑道：「要用普通的辦法顯然是不行地，帥府總不會不加檢查就放幾十輛馬車進去吧？」

　　「那怎麼辦？」蘇菲亞呆愣道，「萬一羅素那頭死豬不肯出來，我們這些人如何能夠殺入帥府？該死，那頭死豬疑心病最重，必定不肯出來見我們的！」

　　「這也未必，倒是還有一個辦法。」楊哲邪惡地一笑。

　　「什麼辦法？」

　　「就是這個！」

　　楊哲忽然沖天而起，飛腳挑去了馬車的頂棚，高叫道：「有陰謀！」

　　在蘇菲亞瞋目結舌之際，巴爾亦轟爆了一輛馬車的車廂，裡面全副武裝的武士頓時露出了

　　目。

　　守城軍官一時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看這些週身鎧甲的人也知道情況肯定不對啊，連忙揮手召集士兵，數百具弓弩對準馬車，怒喝道：「怎麼回事？」

　　楊哲一指蘇菲亞道：「寶石鎮商會已經叛變帝國，更策劃出了一個龐大的陰謀，假意貢獻珠寶準備混入帥府，其實是要用這些武士刺殺羅素元帥，好令我方陣腳大亂！我們都是忠心於聯盟的士兵，豈可為虎作倀？是以及時出聲阻止！」

　　「什麼？」

　　那軍官嚇得臉都白了，怒氣沖沖地瞪了蘇菲亞一眼，喝道：「還不把這些叛徒拿下，可惡，差一點就上了你們的大當！」

　　城門之上守衛的足足有上千士兵，手中又持有遠射的機弩，更佔據居高臨下的地位，蘇菲亞手下的士兵再怎麼強橫也不可能反抗啊，反抗無異於自殺！

　　蘇菲亞後悔莫及地瞪了楊哲一眼，指著他的鼻子顫聲道：「你，你究竟準備怎樣！」

　　「當然是去見羅素元帥。」楊哲輕聲道。

　　蘇菲亞眼中的憤怒變成了迷惑，實在想不通這個神秘的帝國來客究竟在想些什麼。若說對方是背叛她吧，可是為何眼神還能如此清澈？若說對方是真的想要混入帥府吧——可是，光憑兩人之力，如何能夠脅迫羅素交出兵權呢？

　　「你……」

　　「我自有辦法，你儘管放心。」楊哲低聲說了一句，頭也不回離開了蘇菲亞，來到那軍官面前道，「稟告這位大人，鄙人在寶石鎮是拉爾森的近身護衛，接觸到了拉爾森不少陰謀詭計，眼下拉爾森已經和屠夫亞薩同流合污，準備今夜進攻楓葉城了！他們的計劃我全都明白，希望可以見到羅素元帥，當面稟報！」

　　「這個自然！」

　　軍官慌了神，拉爾森非常瞭解楓葉城的底細，如果他也和帝國軍混在一起的話，聯盟方面真是大禍臨頭了！軍官急急忙忙將楊哲和巴爾兩人帶到元帥府，經過仔細檢查兩人身上確實沒有武器之後，兩人得以進入這座掌握著整個聯盟命運的府邸之中。

　　羅素元帥正和十餘名中階軍官討論戰局。

　　他是個身材高瘦的中年人，滿頭雄獅般的銀髮令他看來虎虎生風，威猛無比，一點也看不出居然是個膽小如鼠的蠢徒。

　　聽說拉爾森背叛聯盟，羅素真是一點兒都不奇怪，他甚至開始懷疑當初就是拉爾森謊報軍情，說什麼只有一萬帝國軍，這才令他遭受慘敗。

　　不錯，一定是這樣的，否則他羅素又如何會失敗？

　　「卡爾森果然不是個好東西！」羅素破口大罵道，「我早就看出他和帝國軍暗中勾結！幸好沒有聽從他的主動出擊戰略，否則楓葉城早就被他攻破了！哼哼，眼下本帥在楓葉城構建的防線固若金湯，又有五萬名士兵誓死守衛，想來就算帝國總帥卡奧親至，也未必能夠撼動這道銅牆鐵壁吧？」

　　楊哲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羅素興奮了，拍著楊哲的肩膀道：「你這位勇士倒真是忠於聯盟，沒有被拉爾森那個混蛋蠱惑，很好，很好！今後就跟隨本帥左右吧！」

　　楊哲道：「剛才鄙人所見，楓葉城的確是固若金湯，只是拉爾森十分熟悉楓葉城周圍的環境，已經和帝國軍制定了一道連環毒計，如果成功的話，恐怕……」

　　「什麼計謀？」羅素連忙問。

　　楊哲輕輕咳嗽一聲。

　　羅素連忙屏退侍衛，他並不害怕對方會暴起發難，畢竟他本身就是一等一的高手，在座的那麼多軍官當中也有不少好手，對方只有兩個人，怎麼可能會是刺客呢？

　　但是他錯了。

　　如果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誰，恐怕就算有五萬聯盟軍保護，羅素亦不敢和楊哲正面相對。

　　楊哲微微一笑，對羅素附耳說了一句話。

　　「什麼？」羅素皺眉。「你，不配當一個真正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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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三百一十一章 【破釜沉舟】


　　羅素一驚想要反應已經來不及，他倒退七八步跌坐在軍上，只覺脖子間涼意陣陣襲來，連忙用手去捂，哪裡還來得及！

　　鮮血如風般捲起。

　　斗大的腦袋在地圖上滾來滾去。

　　整個大陸頓時沉浸在滾燙的血海之中。

　　羅素鼓出一對死魚眼，直愣愣瞪著在座的十餘名軍官。

　　「刺客！」

　　軍官們這才反應過來，閃電跳起抽刀應戰，揮舞戰刀向楊哲和巴爾刺來。

　　楊哲冷哼一聲，身形幻化萬千；巴爾狂吼一聲，雙拳虎虎生風！

　　這班軍官雖然都是水準以上的高手，卻又如何是楊哲和巴爾這兩位人間界最強的超級高手之敵？不到片刻便被殺得落花流水，通通被兩人制服！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一名軍官英武不屈地喝道，「莫非是帝國刺客不成？」

　　楊哲輕蔑一笑，目光直視對方，一字一頓道：「你捫心自問，對付你們這班所謂的戰士，是否需要用刺殺這樣下作的手段？」

　　「這——」

　　軍官一時語塞，慚愧地低下頭去，臉上火燒火燎。

　　「你們十幾人中間，哪些是直接由商會聯盟派來的將領？」楊哲沉著臉問道。

　　軍官們雖然沒有回答，但其中一些人急促的呼吸卻將他們的身份出賣了。

　　楊哲一聲不吭，無影絲忽然閃電刺出，無聲無息結果了這些軍官的性命。

　　剩下地軍官瞋目結舌。不知道敵人究竟準備如何。開始質問楊哲的那名軍官膽子倒大，挺身怒喝道：「混蛋。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楊哲冷冷道：「我一路從帝國而來，見到十幾萬聯盟平民流離失所，被帝國軍恣意屠戮，都是因為你們這班所謂的軍人毫無勇氣，龜縮不前導致！一名戰士非但不能保衛家園，反而丟棄被保護的對象落荒而逃，這樣的戰士又有什麼資格生存在這世界上！」

　　那軍官被說得滿臉羞愧。痛苦道：「這是軍略大事，怎可意氣用事？我們都是邊境市鎮的本地人。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園，你以為我們願意放棄自己的家園嗎？實在是帝國軍實力太過強橫，無法與之抗衡！」

　　「所以你們便當了縮頭烏龜？」

　　「這——羅素元帥是聯盟軍地最高統帥，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那麼現在，羅素已經死了，你們便可以按照自己的自由意志。去保衛家園了吧？」楊哲地聲音忽然變得非常溫和。

　　那軍官愣住了，難以理解地說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殺死羅素，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和你們一樣都想保衛自己的利益而已。」楊哲淡淡道。「羅素這蠢材領軍，只會讓聯盟戰士大好的頭顱白白被帝國軍砍去。那還不如我先結果了羅素的性命！眼下所有來自聯盟高層的將領都已死絕，剩下的你們全是邊境本土人——你們面前就是被敵人燒掠焚燬地家園！試問，你們準備如何呢？」

　　「這……這……」那軍官手足無措，和同伴們面面相覷，他們都是中低層的軍官，哪裡應付過這等複雜地場面？軍官絕望道：「你殺死了高層將帥，我們一定會被聯盟高層定罪的！」

　　「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們不被聯盟高層定罪。」楊哲微笑道，「率領你們手下地子弟，轟轟烈烈戰死！」

　　「你——你這是把我們逼上絕路！」

　　「廢話！」

　　楊哲地聲音剎那間變得無比陰冷恐怖，恰似一個鳴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楊哲大步上前揪住那軍官的衣領，一把將他丟在地上，沉聲喝道：「倘若你們這些無膽鼠輩不是如此無能，何必用這種方法來逼迫你們？哼，老實說只要有萬分之一地可能，你以為我願意用你們這些軟弱無能膽小如鼠的人？倘若我是你們這些比女人更加儒弱的傢伙，看著自己的家園被敵人如此蹂躪，早就羞愧得揮刀自盡了，你們居然還好意思腆著臉活在這世上，實在是奇哉怪也！那麼多平民都死了，你們怎麼就不能死？」

　　眾軍官都被說得羞愧無比，無人膽敢反駁楊哲的說話。

　　楊哲冷笑著，繼續打擊道：「絕路，究竟什麼才是絕路？一路南下，我看到上萬難民在道路上一個個倒下，化作枯骨；我看到一座座城鎮被帝國軍焚燒，留下一具具焦黑的屍體；我看到教堂中擠滿了孤苦無依的兒童，即將面臨帝國軍的屠刀；我看到心懷恐懼的少女，為他們的男人逃亡而大聲哭泣！是誰把這些人逼上絕路？是帝國軍，還是你們這些應該捍衛他們的雜種？」

　　那軍官顫聲道：「你究竟是誰！」

　　楊哲嗤之以鼻道：「我只是一個不想看到聯盟就此覆滅的

　　和你們這班懦夫不同，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我會不去爭取！倘若你們不答應率軍衝鋒，就讓我在這裡將你們全部殺死，然後再想辦法去掌握兵權吧！」

　　「你怎可能掌握兵權！」那軍官怒道。

　　楊哲微微一笑：「我從不去想以後的事情究竟應該如何，或者我無法統御混亂的五萬大軍吧，但至少可以搏上一搏，好過你們這班無血無淚的蟲豸，為了自己的身價性命，居然坐視家園淪喪，同族盡屠！」

　　那軍官再也壓抑不住心中怒火，高聲吼叫道：「我們絕不是懦夫，而是堂堂正正的聯盟軍人！哼……既然，既然事已至此，各位，我們應該肩負起自己的責任了！」

　　眾軍官低頭沉思一陣。

　　眼下的情況已經壞到不能再壞。

　　整個邊境集團軍的高層將領已經全部被這兩個莫名其妙的瘋子刺殺。

　　自己就算可以逃脫出去，回到聯盟都城，恐怕也難以倖免於軍事法庭的審判。

　　更何況如果此刻自己等人不挺身而出，帝國大軍如猛虎下山席捲東南，整個聯盟覆滅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軍官們想到了家園被毀的一幕幕慘狀。

　　耳邊亦響起父老鄉親在烈火中的慘呼，還有塵土中一隊隊流離失所的難民。

　　他們和羅素元帥這些人不同。

　　羅素來自聯盟內陸，素來看不起他們這些生長在邊境上的鄉巴佬，為了保存實力一直避免和帝國軍接戰，即使付出平民慘重的傷亡，在他看來也是可以支付的代價。

　　而這些本土軍官們，卻要面對同樣來自家鄉士兵的責難。

　　那些士兵雖然表面不說，一對對憤怒的眼睛卻無時無刻不冒出火花，彷彿在質問這些軍官——為何要放棄大好河山，居然不作半點抵抗就撤退，甚至一潰千里？

　　故土，何時能夠再回到自己的手中？

　　不少軍官的隊伍中都出現了小規模嘩變的現象。

　　一些血氣方剛的新兵，在得知自己家鄉村落被帝國軍佔領，乃至屠城，親族已經被全部殺光的消息之後，全部變得無比瘋狂，妄圖孤身返回家鄉去報仇雪恨。

　　另一些人更希望能夠回去拯救自己尚且芶活的親族！

　　只可惜軍法如山，羅素元帥下令堅守不出，又有何人膽敢違逆他的命令？偷偷離開楓葉城的士兵都被軍法隊抓了回來，予以最嚴厲的審判，甚至有人被當場處決！

　　這種殘酷無情的手段，更激化了士兵和軍官之間、邊境兵和內陸兵之間的矛盾。

　　楓葉城固然是一座固若金湯的無敵堡壘，可守衛這堡壘的人卻是矛盾重重，又如何可以一戰？

　　楊哲他們來到楓葉城之時，其實情況已經危在旦夕，因為不少士兵都知道寶石鎮是聚集了大量難民的最後一個城鎮，這些難民中保不齊就有自己的妻兒老小。

　　寶石鎮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而帝國大軍即將踏足寶石鎮。

　　縱然帝國軍不進行屠城，只要他們將所有糧食全部劫掠而去，寶石鎮的難民便不可能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仔細商議一陣之後，眾軍官終於站起身來，帶頭那名軍官道：「既然事情已經變成這樣，無論如何我們也要想辦法將帝國軍擊退，這才是挽救當前局面的唯一辦法——只是我們不能將兵權交給你，因為大家根本不知道你的底細！」

　　楊哲淡然一笑道：「外面那些所謂的士兵，我還真看不上眼！我亦不需要什麼兵權，只要你能夠挑選出一百名悍不畏死的敢死隊員交給我指揮，我便保證可以令聯盟軍——逆轉戰局！」

　　「好！」那軍官動容道，「我狄山便陪你搏上一搏！此戰過後，縱然軍法處要拿我去砍頭，也顧不上那麼許多了！」

　　這狄山彷彿是本土軍官的首領人物，一人便代表了其餘所有的軍官，事實上情況也確實不容他們再做第二種打算，因為前方無論左右——都是死路！

　　與其窩囊地被軍法處送上絞刑架，倒不如轟轟烈烈戰死來得痛快！

　　「可是狄山大將——」一名軍官遲疑道，「我們這邊固然是沒有任何問題，但五萬聯盟軍當中還有不少人是來自內陸，忠心於羅素元帥；就算是邊境兵這方面，沒有羅素元帥出面，也未必可以調集那麼多人馬，我們應該如何解釋羅素元帥的死，又該如何鼓舞士氣呢？」

　　「這個麼——」狄山沉思起來。

　　楊哲微微一笑道：「不知你們是否聽過一個故事。」

　　「什麼？」「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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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凶獸傳說 第三百一十二章 【絕處逢生】


　　駐紮在楓葉城中的聯盟士兵來說，這個晚上絕對是一無星之夜。

　　從城外南方傳來的爆炸聲和喊殺聲響了整整一夜。

　　帥府周圍將帥們進進出出，神色十分倉促忙碌，甚至有些驚慌失措。

　　空氣中瀰漫著一絲不祥的氣息。

　　有些經驗的老兵都說那是南方正在發生一場激戰，從交鋒的時間和響動來看，規模起碼在數千人以上，絕對不是兩軍斥候的小規模遭遇戰，而是一場扎扎實實的決戰！

　　這是不可能的事啊——新兵們驚恐欲絕地問道，南方明明是聯盟腹地，敵人怎麼可能穿越高聳的紅楓山脈，從南方殺出來呢？

　　南方的退路被斷絕，不代表楓葉城已經成為了一座孤城嗎？

　　老兵也回答不出來這些問題，兵營裡充滿了長吁短歎之聲。

　　天亮之時，糟糕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傳來。

　　首先傳來的消息說明了老兵們夜間的猜測，楓葉城南方的戰略堡壘果然已經被帝國軍攻佔，現在帝國的旗幟正在高地之上隨風飄揚——楓葉城被包圍了！

　　第二個消息卻更讓人驚駭欲絕——楓葉城中居然潛入了帝國軍的刺客，在暗夜中刺殺了羅素元帥！

　　羅素元帥的屍體被人從帥府中抬了出來，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絕對是羅素元帥本尊沒錯。

　　這樣，當第三個壞消息傳來之時。所有士兵都沒有感到半點疑問。

　　刺客不但刺殺了羅素元帥那麼簡單，而且還在楓葉城所使用的水源之中下了毒。還將毒液噴灑在軍糧倉庫之中！

　　所有地食水和軍糧都已經被污染了！

　　剩下潔淨的水源，只能再支撐一天一夜！

　　這一天一夜時間，也正是楓葉城五萬聯盟軍地死期！

　　絕望，死寂一般的絕望，所有士兵彷彿都看到了一天之後，飢腸轆轆的自己被帝國軍恣意屠殺的慘狀。

　　「我們真的要死了嗎？天殺的，為何城防會這樣虛弱。被刺客潛入進來啊？」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連羅素元帥也死了……羅素這個白癡，為何事先不防備退路，搞到現在退路都被敵人切斷，我們應該怎麼辦，究竟應該怎麼辦？」

　　楓葉城廣場之上。五萬名騷動的士兵勉強站立著，如同一群惶惶不可終日地喪家之犬。等待著救世主的降臨！

　　狄山帶領眾將官，騎著雄壯至極地戰馬踏上高台。

　　戰馬嘶鳴。日光灼人。在所有士兵眼中都留下一道威武不屈的黑色剪影。

　　狄山面色陰冷，目光閃電般在五萬將士中轉了一圈。

　　所有將士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的一根稻草。

　　狄山本來就是聯盟邊境一個知名傭兵團的團長。在聯盟軍中也算經驗豐富的老兵，不少士兵對他都非常信賴。

　　此時見他出頭話事，就像是看見了唯一的希望！

　　狄山忽然抽刀，寒光一閃，斗大地戰馬頭顱忽然滾落在地，灼熱的鮮血頓時噴湧出來，噴了他滿頭滿臉，血人一般地狄山更顯威武。

　　眾人大惑不解，不明白他究竟為何這樣做。

　　狄山湊近馬脖痛快地飲了一口鮮血，粗魯地抹了抹嘴，高聲喝道：「昨夜發生之事已經由伍長盡數通知各位勇士知曉，我軍非但主帥被刺，退路斷絕，更被敵人在食水中下毒，剩餘的軍糧和水只夠支撐一天一夜！不過我們還有八千匹戰馬，將這些馬匹屠宰之後，還能再應付十日，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人不由點了點頭。

　　狄山揮刀，惡狠狠道：「不！縱然還是堅持十日又如何？老子不妨老實告訴各位，我們的援軍根本是遙遙無期，至少還需三十日以上才可趕到，而帝國軍卻早已在外圍虎視眈眈，今次敵人地陰謀得手，恐怕朝夕之間就要率軍攻城！十日，哈哈，老子這具頭顱倘若能在頸子上多停留一日，便已經算是天大的幸運了！」

　　出，眾兵士一片嘩然。

　　狄山是他們心目中最後地希望，倘若連狄山都說這樣的話，局面定然已經是糟糕至極，再也無法挽救了。

　　有人不顧軍紀大喝起來：「狄山大將，你想辦法救救我們吧！」

　　「對啊狄山大將，你肯定有辦法帶我們逃出去的！」

　　「對啊對啊，帶我們逃出去吧，狄山大將！」

　　狄山橫眉怒目，長刀直指軍中道：「剛才說話的是誰，給我站出來！」

　　一名士兵猶豫了片刻，見眾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只好硬著頭皮無可奈何站了出來，走上高台。

　　狄山冷冷凝視著他，一字一頓問道：「你以為我有辦法帶領各位逃出去嗎？」

　　「狄山大將的本領兄弟們都知道的。」那士兵強忍懼意道，「只要能夠跟隨狄山大將作戰，我們死也甘願。」

　　「哼……」

　　狄山忽然揮手左右開弓，狠狠抽了那士兵兩個清脆的耳光，一時間所有士兵都愣住了，不知道哪句話得罪了狄山。

　　那士兵亦抱住臉頰，目瞪口呆。

　　狄山怒喝道：「我們是堂堂正正的聯盟軍人，是用老百姓的錢糧武裝起來的勇士！眼下敵人大兵壓境，恣意摧殘我們的家園，大家心中所想的不是如何英勇抗敵，和敵人決一死戰，卻是如何逃跑？哼，縱然老子有辦法帶領你們這般懦夫逃跑，試問——老子有辦法帶著你們的妻兒老小，帶著你們的家園一起逃跑嗎？當那些喪心病狂的帝國軍強暴你們的妻子，焚燒你們的家園之時，縱然你們的肉身可以逃出生天，又有何面目繼續生存在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

　　一席話和昨天楊哲說他的一模一樣，令士兵羞愧得無地自容。

　　狄山等著那兵士道：「你的家鄉，在何處？」

　　「落風村。」

　　「落風村，也是被帝國軍侵佔的土地，莫非你就不想回去報仇雪恨，救出自己的家人嗎？」

　　那士兵泣不成聲，斷斷續續道：「想，做夢都想啊，可是……」

　　「可是你害怕帝國軍實力強橫，是不是？」

　　「……」

　　「諸位勇士，帝國軍的實力的確超乎我軍之上，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倘若兩軍決戰，我方極有可能慘遭重創，甚至全軍都被敵人屠滅！但是現在狄山要和大家說的是——我們面前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楓葉城被圍，退路斷絕，主帥被刺，食水皆空——我們已經徹底走上了一條死路！要想死中求生，唯有奮起勇氣一往無前，擊潰我們正面的帝國軍，保衛寶石鎮！唯有保住寶石鎮的糧倉，並且擊敗我們正面的帝國軍，大家才有活下去的機會，否則所有人都要死！」

　　「諸位現在可以開始抉擇——究竟要留在楓葉城中殺馬喝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餓死，還是像一條真正的漢子那般，迎著敵人的戰刀奔去！帝國軍人或許在奇怪，為何進入聯盟這麼久居然都沒有看到過半個真正的男人，現在是時候讓他們見識一下，聯盟英豪的真正血氣！」

　　全場寂靜無聲。

　　片刻之後，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寶石鎮有糧食……寶石鎮是邊境地區最大的糧倉，一定有糧食！」

　　「寶石鎮……也許還有我們的家人！」

　　「對，一定要保住寶石鎮，這樣才有活命的機會！」

　　「可是帝國軍說不定片刻間就到寶石鎮了，我們不是帝國軍的對手啊！」

　　「他娘的，左右都是死了，難道在這裡活生生餓死嗎？戰場上一刀一槍，被砍死也是片刻間的事情，反倒比較痛快！」

　　「不錯，不錯，老子的家裡都被帝國軍毀了，反倒是戰死沙場來的乾脆！」

　　「說不定……我們還有希望戰勝帝國軍呢……哪怕萬分之一的機會，總比在這裡等死要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