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納妾記 作者:沐軼 (已完成)

第二卷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灘嘔吐物


    楊秋池當中一坐,宋芸兒站在他身後,南宮雄等六護衛兩廂站立,傳王司彩進來坐下,楊秋池問道:「王司彩,本官奉皇上聖旨,調查賢妃離奇死亡案,有些問題要問你,你要據實回答,明白嗎?」

    王司彩陪著笑臉道:「下官明白,一定據實稟告。」

    「那好,你將賢妃死亡那天的過程詳細說一遍。」

    「是。」王司彩有些緊張,舔了舔舌頭,有些得意地說道:「下官略有些詩才,曾寫了一首宮詞歌詠賢妃娘娘,得到皇上和賢妃娘娘的賞識。這首宮詞是這樣寫的:」王司彩清了清嗓子,輕聲唱道:

    瓊花移入大明宮,

    旖旎濃香韻晚風。

    贏得君王留步輦,

    玉簫嘹亮月明中。

    唱完宮詞,王司彩洋洋自得地望了望楊秋池,滿以為他會擊節叫好,沒想到楊秋池腦袋裡並沒有多少詩詞細胞,除了小學中學課文裡要求背誦的那些首詩詞之外,對其他的沒什麼感覺。再加上這宮詞是唱出來的,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當下依舊冷冷盯著她。

    王司彩有些尷尬,趕緊把得意的笑容收了,接著說道:「皇上這次出征漠北,讓下官與賢妃娘娘同輦而行。皇上出徵得勝歸來,七月十三回到山東臨城之前,賢妃娘娘這一路上都還是好好地。到臨城那天。已經天黑了,大軍紮營,皇上和賢妃住在臨城驛站。」

    楊秋池插言問道:「驛站還住有其他人嗎?」

    「沒有,整個驛站只住了皇上和賢妃娘娘,還有隨行的太監宮女,包括我。那天晚上天很熱,皇上和娘娘在院子裡乘涼說話,我在一旁作陪。三更時分,天稍稍清爽了,皇上和娘娘這才回屋睡了。我也回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沒起身,娘娘的貼身侍女蓮兒就慌慌張張跑到我房裡來叫我,說娘娘病了,躺在床上叫也叫不醒。我一去,果然如此。頓時把我都嚇傻了。」

    「你仔細說一下,當時賢妃娘娘的樣子。」楊秋池道。

    王司彩仰著頭想了一會:「她當時側躺在床上的。瞪著眼睛,嘴邊還有一攤嘔吐物。後來,兩個太醫來診治的時候,發現娘娘已經……已經沒了。至於死因,他們兩也是嘀咕了半天,最後說是暴疾而亡。」

    暴疾而亡?猝死還是抑制死?如果是心腦疾病引起的猝死。能夠查出來,但如果是抑制死就麻煩了,抑制死在法醫學上也並不罕見,目前還不為人類確切瞭解,有些抑制死的病變是功能性的而不是器質性的,所以在形態學上根本找不到相應地痕跡證據。

    不過。賢妃究竟是猝死還是抑制死,單憑王司彩的解說是不可能下定論的。

    楊秋池點點頭,想了想,問道:「當時在場的除了你、蓮兒和兩個太醫之外,還有別人嗎?」

    「剛開始是蓮兒來叫我。隨後我叫她去叫太醫,緊接著皇上就來了。後來兩位太醫也來了,對了,還有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後來又來了些太監、宮女,但那都是賢妃已經沒了氣息之後的事情了。」

    「好,先問你這麼多,可能以後還有問題要問你,在這件事沒有查個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能離開皇宮。明白嗎?」

    「是,下官明白了。」王司彩低著頭答道。

    離開了司彩辦事房,楊秋池一行直奔太醫院。

    太醫院並不在皇宮裡,而是在皇宮外五龍橋御道一側,與六部衙門在一起。

    一進太醫院,一股濃濃的中草藥味咕咕飄來。楊秋池挺喜歡聞這種味道,深深吸了一口,這才邁步進了園子。

    太醫院院使聽到錦衣衛同知楊侯爺到了,要查案,慌慌張張迎了出來,他是太醫院最高領袖,也不過是正五品,與楊秋池差了老鼻子遠了。錦衣衛來找自己,指不定自己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了,怎不叫他慌張呢。

    讓到客廳坐下,楊秋池也不多話,直接叫院使將當時給賢妃診治地太醫高德、艾衡叫來。

    自從賢妃暴死,這兩位太醫就如坐針氈,雖然目前皇上並沒找他們什麼麻煩,可他們已經隱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明成祖的每一次喜怒哀樂地消息,都會讓他們兩或喜或悲,精神已經幾乎要崩潰了。

    現在猛然聽到錦衣衛同知楊侯爺找自己,兩位太醫差點沒嚇背過氣去。錦衣衛是何等人物,自從當今皇上登基之後,他們和好多人一樣,都開始瞭解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了。

    沒想到,終有一天,他們找到自己來了。

    兩個太醫哆哩哆嗦來到太醫院辦事房。看了一眼身穿飛魚服的南宮雄等人,頓時嚇得一哆嗦,顫抖著站在那裡,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了。

    楊秋池讓人給他們兩搬來兩張凳子,坐下之後,還讓院使派人給他們倒了茶。沒有證據證明兩名太醫有何犯罪嫌疑,所以,詢問他們也只是查問證人,這種情況下,如果過度恐懼,會影響他們的記憶的。當然,這不是楊秋池所希望的。

    見楊侯爺和顏悅色,兩位太醫稍稍心安了一些,咂了一口茶,陪著笑臉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道:「本官奉皇上聖旨,調查賢妃離奇死亡案。當時你們兩作為隨征太醫,參與了給賢妃地診治,本官想問問你們,賢妃究竟是怎麼死的?」

    這個問題已經無數次在兩人心頭纏繞,私下裡湊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爭論這件事情。此刻楊侯爺問起,兩人竟然一下子都呆住了。

    片刻,高德太醫這才說道:「賢妃娘娘日前就時有頭昏、耳鳴、嘔吐、骨蒸潮熱與手足心熱、兩顴發紅、盜汗、形體消瘦、口乾喜冷飲、舌紅等症,卑職以為,此乃肺陰虧損之症,當以沙參、麥冬、天冬、生地……」

    「非也非也!」艾衡連連搖頭,「早在出征之初,卑職給賢妃把脈,就察其脈沉細數,多咳嗽、氣急、痰粘而少、顴紅、潮熱、盜汗少寐,望之舌絳苔剝。此乃陰虛火旺之症……」

    「兄台此言差矣,」太醫高德連連擺手,滿臉不屑,「賢妃娘娘明明是肺陰虧損,何來火旺?」

    艾衡騰地站起身:「高太醫是小視卑職嘍?」

    高德胸脯一挺,漲紅著脖子跟鬥雞似的頂了上去,正要發話。楊秋池一拍桌子:「行了!你們兩搞什麼!都給本官坐下!」

    兩人這才訕訕坐回凳子上,撇著個臉相互不理。

    楊秋池吼道:「誰讓你們說賢妃以前的病症了?本官是問你們,賢妃亡故那天,有什麼症狀?你們兩卻喋喋不休爭論什麼陰虛肺損,搞什麼搞?存心搗亂是不是?」

    兩人趕緊轉過身來,相互看了一眼,不敢再鬥氣,想了想,高德先說道:「回稟侯爺:那天卑職兩人到了賢妃房裡,賢妃已經人事不知,脈息全無。觀之口唇櫻紅,嘔吐昏厥,軟癱不用,陰傷失養,陰竭陽脫,當為酷夏風邪入內,上擾神明所致暴疾亡故。」

    這一次艾衡到沒有爭辯,連連點頭,看來,賢妃死亡的症狀這一點上,兩人地意見是一致的。

    楊秋池對中醫不甚了了,也弄不懂他們說得那麼些亂七八糟的。皺起了眉頭,沉思良久,問道:「你們認為賢妃娘娘是風邪入腦,導致暴疾而亡,對嗎?」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你們看見娘娘嘴邊有嘔吐物?」

    「是,娘娘側身而臥,嘴邊是有一攤嘔吐物。」

    楊秋池心中一動,忙問道:「那嘔吐物呢?你們保留了嗎?」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當時處理娘娘遺物的時候,都一起燒了。」

    這兩個庸醫!楊秋池暗罵了一句,這麼重要的線索居然被他們燒掉了,真讓他哭笑不得。又問了些別地,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離開太醫院,楊秋池一行人找到了當時服侍賢妃娘娘地那個貼身侍女蓮兒。因為賢妃突然亡故,雖然明成祖沒有責怪服侍的太監宮女們,卻也將他們涼了起來。所以,這蓮兒跟著一幫年長宮女做些雜活。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雜役房洗衣服,這大冷的天,一雙手凍得通紅。

    聽說錦衣衛找自己查案子,蓮兒都快嚇癱了。哆哆嗦嗦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楊秋池費了半天勁,才讓她恢復了些平靜,這才開始詢問。楊秋池讓她先說說當時的經過。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半年了,說起這事,蓮兒還是非常的恐懼。畢竟,她是賢妃娘娘的貼身侍女,比服侍娘娘的其他侍女、宮女、太監責任要大得多。儘管兩位太醫都說了娘娘是暴病而亡,可到底有沒有自己的責任,以後會不會被牽連,她這心裡還是沒底。
第二卷 第422章 探墓


    蓮兒說道:「娘娘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可也沒什麼大病,太醫說是陰虛,就一直在進補。大軍返回京城,路過山東臨城的時候,那天天氣很熱,皇上、娘娘睡得很晚,我和其他幾個侍女、公公服侍皇上、娘娘睡下之後,他們就離開了。我和金公公在門外候著。」

    楊秋池問道:「金公公?是這次隨行出征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嗎?」

    「是。」蓮兒說道,「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來了緊急軍報,金公公進了房裡,稟報了皇上,我進去服侍皇上穿好龍袍,皇上就到驛站書房披閱奏折去了。金公公也跟著皇上走了,就剩我一個人在門外候著。」

    「賢妃娘娘沒起床嗎?」

    「沒有,我服侍皇上穿衣的時候,娘娘本來也要起來的,但說她頭有些痛,皇上就讓她自己睡,別起來了。所以娘娘沒起床。」

    「頭痛?」楊秋池問道,「沒請太醫嗎?」

    「沒有,娘娘不讓,說痛得不厲害,沒關係,睡一會就沒事了。」

    「除了頭痛,還有別的症狀嗎?」

    蓮兒想了想,說道:「沒有了,只是說有點頭痛。然後接著睡了。」

    「後來呢?你中間進去過嗎?」

    「沒有,我一直在門口候著,我們當班的時候只能候在門口,沒有娘娘地召喚。是不能隨便進入的。一直到五更後了,一直沒聽到娘娘召喚,我覺得很奇怪……」

    楊秋池插話問道:「以前娘娘晚上要叫你嗎?」

    「是,娘娘身體不太好,晚上盜汗口渴,常常要喝水,然後小便。以往天太熱還要讓我扇扇子。但後來太醫說娘娘陰虛,酷夏裡不能暴露在涼風裡,所以就很少讓扇扇子睡覺了,也不開窗戶。」

    楊秋池點點頭。他知道,中醫理論認為風為百病之長,風性疏洩,風裡兼雜有一些病邪,比如風寒、風濕等等,因此中醫醫囑中一般有避風寒的說法。這是中醫常識。他倒懂一點。

    楊秋池示意讓蓮兒接著說。

    蓮兒續道:「我進了房間之後,遠遠輕輕叫了一聲娘娘。沒聽到回答,我又走到床邊叫了聲,還是沒聽到回答,按理說,娘娘是不會睡得那麼沉的,我有些慌了。伸手輕輕推了推,娘娘還是沒動靜,因為房裡沒燈,我看不清娘娘怎麼了——娘娘睡覺的時候從來不喜歡點燈,說那樣睡不著。我趕緊找到火石點亮了燈,一看。娘娘睜著眼睛一動也不動,嘴邊吐了一灘……」

    楊秋池又插言問道:「你動過她的手腳嗎?僵硬了沒有?」

    「沒有僵硬,我搖了搖娘娘的身子,她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望著前方。都不會動了。我嚇壞了,哭著跑了出去。去叫王司彩,王司彩來了之後一看,也慌了神,叫我快去叫太醫。我急忙跑去叫來太醫,同時叫外面當班的公公去報告皇上。後來,兩個太醫和皇上都來了。太醫檢查之後,說……說娘娘已經病故了。」

    楊秋池問道:「在臨城那天,娘娘吃了些什麼東西?」

    「天熱,娘娘她沒有什麼食慾,中午只喝了一些稀飯,晚上臨睡之前喝了一小碗麵茶。別的沒吃什麼。」

    蓮兒說的與太醫、王司彩說地差不多,看來大致情況就是這麼個樣子。

    出了雜役房,宋芸兒忍不住問道:「看來,這娘娘真是病死的。」

    「何以見得?」楊秋池問。

    「你想啊,皇上他們住在驛站裡,外面就是數萬大軍,整個驛站又都是大內侍衛重重保護,要謀殺的話,誰進得來啊?」

    「那要是娘娘身邊的人謀殺呢?」

    宋芸兒一呆,說道:「不會啊,太醫說是風邪入腦導致暴疾而亡,如果要是謀殺,太醫一定能看出來的。」

    楊秋池笑了笑:「太醫治病行,不過要論查清楚準確死亡原因,這臨床醫生並不在行的。」

    「臨床醫生?」宋芸兒對這個奇怪地名詞搞不懂。

    「就是郎中、太醫。」楊秋池道,「查清死因與診斷疾病是兩回事,同一個病人死了,不同的太醫可能會得出不同地判斷。」

    聽楊秋池這麼一說,宋芸兒也弄不懂了:「那這賢妃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楊秋池搖搖頭:「在沒有開棺驗屍,對屍體進行詳細檢查之前,我也無法判斷。」

    「那咱們快去開棺驗屍吧。」

    「還不著急,咱們還需要找一個人查問情況,然後再去。山東臨城可不近哦。」

    「還要找誰呢?」宋芸兒問,隨即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找上次隨行掌印太監金良!」

    「嗯!對頭。」楊秋池點點頭,「他是這次隨行的總管太監,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他應該很清楚。」說罷,停了片刻,又續道:「怕只怕他打哈哈,這種事情,如果出了紕漏,第一個追究責任的就是他。所以,就算有什麼問題,他也不太可能說出來。先去瞧瞧吧。」

    很快找到上次隨行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這金良正在司禮監辦事房裡發呆,聽說錦衣衛找他,也是嚇了一大跳,不過,到底是在皇上身邊伺候日久的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陪著笑臉將楊秋池等人迎進了辦事房之後,招呼小太監們奉上香茶。

    楊秋池問了他當時地經過,大致和前面幾位說得差不多,只是,這金良強調自己跟著皇上去披閱緊急奏折去了,一直在皇上身邊伺候著,就沒離開過。一直到得到消息說賢妃病重,這才跟著皇上回去,隨後,太醫就說賢妃娘娘已經病故。

    問了其他有無異常,這金良一口咬定沒有,所有的當班執勤他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了,根本不會有什麼紕漏,更沒有其他閒雜人等進出過皇上居住的驛站。

    這已經在楊秋池的預料之中,在還沒有查清賢妃是不是被謀殺之前,他不準備採取過激行動,以免打草驚蛇。他要求金良隨同自己前往臨城驛站,指認現場並開棺驗屍,金良倒是痛快,滿口答應了。

    楊秋池等人離開皇宮,到工部找到了當時負責修建陵墓的員外郎李大人,要求其明日隨同前往嶧縣,這才回到楊府,把要去山東臨城查案地事情告訴了楊母她們。

    雲露正在和楊母說話,眼圈紅紅的好像剛剛哭過,楊秋池當然知道為什麼。昨天從皇宮回來之後,一直到夜深了回公主甲第之前,雲露就一直在哭,看來她也沒這個思想準備,對公主不能當小妾這一點缺乏足夠的認識。

    一大早,雲露就來了,和楊母、馮小雪在房裡說話說了一上午。看樣子情緒好一些了。

    楊母聽說楊秋池要去山東,路途遙遠,有些擔心,本想讓柳若冰隨同保護,但楊秋池說柳若冰兒子還小,離不開母親,自己這一次不是去打仗,帶有護衛隊還有宋芸兒,便也就放心了。

    當晚,馮小雪給楊秋池收拾了行李,雖然宋芸兒現在已經是楊秋池的妾室,但她大小姐當慣了,是不懂得服侍別人的,所以叫紅綾一起去,好服侍楊秋池。

    第二天,楊秋池帶著宋芸兒、紅綾,還有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和負責修建賢妃陵墓地工部員外郎李大人,在南宮雄護衛隊的保護下,出發前往山東臨城。

    由於明朝外敵威脅主要來自北方,所以,從應天府到順天府(北京),是官道地重點,官道的維護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又寬闊又平坦。

    他們不急著趕路,大半個月後,才到了山東臨城。先到臨城的驛站查看現場,好有個大致的印象。

    明朝臨城(今薛城)只是一個小城鎮,驛站相對比較簡陋,但在臨城也算得上比較好的地方了,所以,皇上途經此地時,才下榻在驛站裡。

    這驛站院落裡面,幾棟房子錯亂交雜排列著。根據金良的指示,來到了皇上和賢妃娘娘住的房間。查看之後,並沒發現什麼異常。

    當時皇上在不遠處另一棟房子裡披閱奏折。楊秋池和宋芸兒也去進行了查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離開臨城,大隊人馬前往嶧縣(今棗莊市),賢妃就安葬在這裡。兩地相隔不遠,兩天後,就趕到了嶧縣縣衙。

    嶧縣的王知縣得知錦衣衛同知楊侯爺來了,忙活得屁顛屁顛的,領了一大群民壯,跟著楊秋池來到了城外白茅山賢妃墓。

    賢妃墓三面環山,前面有一條小溪,有句話叫做「左獅右象充守衛,三山一水葬皇娘。」

    墓地的墳堆佔地有半個足球場大小,陵墓四周用高牆圍起,由當地縣衙派民壯輪流看守。

    賢妃雖然極得明成祖的寵愛,但他只是皇妃,是皇上的小妾,所以,沒有資格葬入黃陵,當時明成祖幾次動議要將賢妃葬在徐皇后身邊,都被大臣們力阻勸解了。

    由於剛剛埋葬了半年,在當時修建陵墓的工部官員指認下,很快就確定了陵墓的墓道入口的位置。民壯們據此開挖,半天工夫,就找到了陵墓口。
第二卷 第423章 賢妃之死


    搬開墓石,打開墓門,就是長長的墓道。

    等了半個多時辰,等裡面的污穢之氣散光了之後,找了一條狗用繩子拴上送進墓道深處,一會之後拉出來,狗沒事,楊秋池等人這才放心,點亮燈籠,進了墓道。

    墓道斜往下走,本來就是寒冬,又是深入地下,更是涼森森的。

    那負責陵墓修建的工部員外郎李大人在前面引路,小心地解除了墓道兩邊防盜墓的機關,終於來到了最深處,陳放賢妃棺槨的主墓室。

    這主墓室不大,正中放著一具一人多高的巨大漢白玉棺槨,做工極其精美,棺槨頂部放著木製的儀仗和旗旛,顏色已經頗有些陳舊了。棺槨周圍放有玉石、香料、青花梅瓶。

    在李員外郎的指揮下,民壯們小心翼翼將石棺的棺蓋打開抬到一邊,然後在那一人多高的棺槨兩邊分別立了一架木梯。

    隨後,楊秋池讓所有民壯全部退到陵墓外。讓南宮雄等六護衛在墓道口警戒,主墓室裡只留下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李員外郎和王知縣,還有自己和宋芸兒兩人。

    十多個燈籠插在主墓室兩邊架子上,將主墓室裡照得跟白晝一般。掌印太監金良和王知縣遠遠在墓道邊上張望。

    楊秋池和宋芸兒都戴了手套,各自拿了一個燈籠,分別從兩邊上了木梯。心情揣揣地往棺槨裡查看。

    只見棺槨裡最上面是一層緞被,小心翼翼將緞背拿了出來,不料下面還是緞背,一直解開了九層,才露出了下面賢妃娘娘地遺體。頭戴黑紗尖形棕帽,上插金簪、金釵,上身著繡龍方補黃綢裌衣,下穿黃色纏枝蓮花緞夾褲,腰繫繡雲龍紋長裙,足蹬黃緞鞋。

    遺體兩邊是隨葬的成匹成匹的錦緞、衣服、金銀器。並鋪著數套衣裙,用金銀器皿壓在兩邊。

    由於賢妃死亡之後,防腐工作比較及時到位,隨即埋進了陰涼的地下,因此,屍體僅僅輕度腐爛。依然面色如生,果然十分美艷。

    這讓楊秋池很為難。如果屍體已經高度腐爛倒還好辦了,可以直接提取相應器髒進行檢驗,但現在肌體完好,面色如生,怎麼辦呢?

    這可是賢妃娘娘,是明成祖最疼愛的妃子。連出征漠北都要帶著的,而自己不是盜墓賊,雖然自己是奉聖旨開棺驗屍,但古代的開棺驗屍同樣只限於體表檢查,也是不能進行解剖的。

    如果自己擅自進行解剖,明成祖知道自己將他最心愛的妃子的衣服扒光了開膛破肚。摘心掏肺,切片片查看,還掀開鋸開他愛妃地頭蓋骨,將白花花大腦取出來亂擺亂動,不氣得當場吐血也是七竅生煙。至於後果,他不誅滅自己十族也要誅滅九族。對自己那不得凌遲兩遍恐怕是不解恨的。

    當然,可以解剖後縫合,不過,即使解剖之後縫好,也難免會留下痕跡,一旦因為別的原因開棺,立即就會露餡。所以,就算再借他十個八個膽子,他也不敢亂來。查不清大不了皇上認為自己沒本事,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但要知道自己對賢妃娘娘屍體大不敬,那就全家完蛋。他可不想冒這個險。

    不過,不解剖又怎麼能查清楚死因呢。怎麼辦?

    這個問題在確定要開棺驗屍之後,就一直在楊秋池的腦袋裡盤旋,最大的希望就是開關之後,屍體已經高度腐敗,這樣,就可以直接提取相應器髒就地檢驗,然後再裝進去。那樣別人也看不出來。

    但現在,屍體距離高度腐敗還差得遠,現在又是寒冬臘月的,看這樣子,屍體要進入高度腐敗階段,怎麼都得有個半年左右。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增加墓室裡地溫度,這樣幾天之內就可以讓屍體高度腐敗。

    但這顯然是行不通的,因為古人已經很清楚溫度對屍體腐敗地重要影響,所以墓地才深入地下,就是要利用低溫減緩屍體的腐敗。如果自己要在墓室裡燃起火把增加熱量,那工部的李員外郎顯然不會陪著自己發瘋,肯定會將這情況報告上去的,那自己同樣完蛋。

    所以,要等屍體腐爛掉再提取內臟檢驗,顯然是不可行的。

    因此,路上的時候楊秋池就權衡再三,這種情況下,自己只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銀釵探喉。

    《洗冤錄》中記載:「凡檢驗毒死屍,間有服毒已久、蘊積在內試驗不出者,須先以銀或銅釵探入死人喉訖,卻用熱糟醋自下盦洗,漸漸向上,須令氣透,其毒氣熏蒸,黑色始現。」因此,銀釵探喉在《洗冤錄》中有記載,屬於合法地驗屍方法。

    在詢問王司彩、兩個太醫和侍女蓮兒時,都說到了一個情節,那就是賢妃當時側臥,口邊床上有一灘嘔吐物。雖然那嘔吐物隨著床單一起燒掉了,但既然賢妃死之前嘔吐過,那麼很可能在咽喉、食道處還有尚未嘔完的胃內容物。如能提取,一樣可以檢驗是否中毒。

    由於古代的毒藥主要是砒霜,古代的生產技術落後.砒霜裡差不多都伴有少量的雜質,主要是硫或者硫化物,而硫與銀可以產生化學反應變成黑色的硫化銀,所以,用銀針探喉,如果喉嚨食道裡有砒霜成分,則銀針會因硫化銀反應而變黑。這樣,就可以確定有毒了。

    楊秋池從懷裡拿出一根事先準備好地銀釵,彎下腰,小心托起賢妃屍體下頜,然後將銀釵深深插入賢妃屍體喉嚨中。停了一盞茶地時間,慢慢取回,兩人定睛一看,都是大吃了一驚。

    只見那銀亮的銀釵的前段已經變成了灰黑色!這說明,賢妃是被人用砒霜下毒殺死的!

    根據蓮兒地證詞,賢妃娘娘當天只喝了稀飯,臨睡之前喝了面茶,而這兩樣都不含硫,因此,食物本身不能讓銀釵變黑。應該是食物裡被人下了砒霜,砒霜中毒會發生胃腸道反應,所以賢妃才嘔吐,而喉嚨、食道中還有殘餘胃內容物沒有嘔出,銀釵探喉,所以就變黑了。

    這樣看來。當天負責賢妃飲食的人有重大嫌疑!

    楊秋池和宋芸兒兩人臉上變色,雖然對於這個結果。兩人都有過預測,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吃了一驚。

    楊秋池將那銀釵遞給宋芸兒,宋芸兒從懷裡掏出一條手絹,小心將銀釵包好,放進懷裡。

    由於不能解剖。甚至也不敢解開賢妃衣服進行體表全身檢驗,他們能做地工作也就這麼多。

    隨後,楊秋池重新將覆蓋屍體的緞被蓋了回去,兩人下樓梯。金太監、李員外郎和王知縣見楊秋池他們出來了,急忙迎了上來,金太監問道:「楊侯爺。怎麼樣了?發現什麼沒有?」

    楊秋池心裡好笑,你算哪棵蔥?就算發現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啊。微微一笑,轉身對李員外郎說已經檢查完了,可以蓋上棺槨回填墓道了。隨即走出了墓道。

    看著李員外郎佈置民壯將賢妃娘娘陵墓恢復原狀後。楊秋池他們才返回了縣衙。

    天色已晚,他們住進了嶧縣驛站。楊秋池當即寫了一封密信給指揮使紀綱。說了自己的發現,請他立即對賢妃娘娘去世前那天負責飲食的相關人員和貼身侍女蓮兒、掌印太監金良等人進行控制,等自己回來之後再進一步開展調查。並附上了那根被毒染黑地銀釵。將密信用火漆密封後,讓南宮雄派了兩名護衛先行送回北鎮撫司交給紀綱。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一行起身返程。

    這是宋芸兒作為楊秋池的小妾之後的第一次遠行。以前兩人都是嘻嘻哈哈說笑,更多的是親情,現在依偎纏綿,更多的是柔情。

    一路溫馨,十多天後回到了京城。

    剛剛進了城,就感到了一陣血雨腥風,街面上冷冷清清,幾乎看不見什麼行人,偶爾有飛騎馳過,也都是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

    楊秋池很是詫異,難道,京城裡出了什麼大事了嗎?

    剛回到楊府,得到通報,楊府一家人都到了客廳。

    秦芷慧、宋晴和白素梅母女已經接到京城了,馮小雪安排給白素梅母女購置了一套精緻地小院落,正在整理清潔,所以白素梅母女暫時住在楊府。

    楊秋池先給楊母見了禮,與馮小雪說了幾句話之後,一眼看見正欣喜地望著自己的白素梅和旁邊地白夫人,很高興,搶步上前,先給坐在旁邊的白夫人見了禮,坐下後拉著白素梅的手:「素梅,你們可來了,這一路都辛苦了!」

    白素梅嘻嘻一笑,瞟了他一眼:「秋池哥哥,聽說你又陞官了,我和娘都好高興。」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嘿嘿,這都不算什麼了,就想著你們來呢,現在你們來了,咱們一家團圓了,好高興!」

    白素梅被楊秋池握著的手微微一顫,柔情似水一般的瞳眸望著楊秋池,低低的聲音道:「秋池哥哥,素梅也好高興……」

    楊秋池眼望她清秀地臉頰,想起最初在殮房裡,自己做人工呼吸第一次吻上她紅唇的情景,其實,穿越到明朝,除了妻子馮小雪之外,自己親過的第一個女人,就是白素梅,雖然不是雙方情願的,但那種柔情,楊秋池怎麼都不會忘記。
第二卷 第424章 破案了?



    楊秋池眼望白素梅,低聲道:「素梅,我就等著你過了門,也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呢!」

    白素梅摔開了楊秋池的手,漲紅著臉低聲道:「別……,都瞧著呢,你快去看看芷慧妹妹吧,她都快生了!」

    楊秋池一轉臉,望向對面的秦芷慧,算起來,應該早幾天就生了的,心中焦急,握著白素梅的手緊了緊,急步到了秦芷慧身邊,輕聲道:「芷慧,要生了吧?我還擔心你來不了呢?」

    秦芷慧看見楊秋池一路風塵,見到自己還那麼體貼,心中歡喜,說道:「孩子等著你回來才降生呢!」

    楊母欣喜道:「郎中說了,孩子瓜熟蒂落,也就這一兩天了。」

    「好啊!」楊秋池很是興奮,「一兒一女一枝花,多好啊!——對了,我兒子怎麼樣了?」一轉身,跑到柳若冰身邊,見兒子正在柳若冰懷裡呼呼大睡,不由有些沮喪,「咦,我這兒子怎麼三天兩頭睡大覺,十足一個大懶蟲!」

    柳若冰撲哧一聲笑了:「你才大懶蟲呢!沒聽過睡長睡長嗎?小孩子哪一個不是睡著長大的?」

    「咦?你怎麼知道?你這不也是第一個懷上嗎?」楊秋池故意逗她。

    柳若冰笑了:「聽娘說的。」

    楊秋池望向楊母,只見她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麼。微覺詫異,問道:「娘,你怎麼了?」

    楊母彷彿剛剛睡醒了一般:「兒啊,你不知道,這京城……這京城都翻了天了……!」

    楊秋池一驚:「娘,你別著急,怎麼了?」

    見楊母顫微微說不出話,馮小雪這才接口說道:「夫君,這些天,京城裡殺了好多人。皇宮裡一隊隊地押出來,都是些宮女太監,在十字街口一個一個砍了頭,這城裡的人,都沒人敢上街了。」

    雲露看見楊秋池回來,很是高興。可說起這件事情,也是十分的難過:「秋池哥哥。我進皇宮,聽父皇說,抓到了殺害賢妃娘娘的罪魁禍首,所以,這才殺了好多有牽連的人。」

    什麼?楊秋池大吃了一驚,殺害賢妃娘娘的人?誰?怎麼自己這負責偵破這案件的人都不知道。京城裡便已經開了殺戒了呢?楊秋池微一沉吟,說道:「情況有些不對勁,我得進宮一趟!」站起身,匆匆就往外走。

    這時,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叫聲:「秋池哥哥!你怎麼不瞧瞧我呢!」

    不用聽聲音,楊秋池就知道。這是宋晴。

    一轉身,看見宋晴誇張地扶著小腹,嬌嗔著望著自己,楊秋池呵呵一笑:「泥娃娃,你的小泥娃娃還有幾個月才出來。不著急的。回來再說啊。」一溜煙出了房門。宋芸兒朝著宋晴嘻嘻一笑,也跟著出去了。只剩宋晴氣呼呼恨得直跺腳。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南宮雄六護衛進了皇宮,一問之下,知道皇上明成祖正在後宮賢妃宮裡。

    賢妃宮?賢妃都已經死了,皇上在那裡幹什麼?楊秋池很是疑惑,一行人急匆匆來到賢妃宮外,通報進去。片刻,太監通傳讓楊秋池晉見。

    楊秋池讓宋芸兒、南宮雄六護衛等在宮外,自己進了賢妃宮裡。

    剛一進門,就聽到一聲聲地女子尖銳的慘叫聲和哭泣哀求聲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楊秋池四下張望,這聲音在賢妃宮裡震盪,一時之間弄不清是從哪裡傳來的。

    他穿過天井,兩邊站著兩排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見到錦衣衛同知楊秋池進來,都單膝跪倒見禮。

    楊秋池匆匆要進正房,門口值守太監笑呵呵讓楊秋池止步,說皇上在賢妃宮一側的廂房裡。引著楊秋池來到廂房,讓他稍侯,匆匆進了房裡。

    來到這廂房門口,楊秋池才確信,剛才聽到的恐怖地慘叫,就是從這廂房裡發出來的。同時,鼻孔裡聞到了熟悉地血腥味,而且,非常的濃烈。楊秋池正疑惑間,那通報的太監已經出來了,躬身道:「楊侯爺,皇上請您進去。」

    楊秋池進了房裡,嚇了一大跳。

    只見這一間若大的廂房裡已經成了人間地獄,可以說錦衣衛衙門審訊室裡有的刑具這都有。

    當中放著幾爐燒得通紅的火炭,上面插著幾根鐵烙棍,烙鐵一頭已經燒得通紅。讓人觸目驚心。

    一旁牆邊放著兩具木架,第一具木架上綁著一個女子,耷拉著腦袋,一頭下發擋住了面孔,看不出是誰,渾身地衣裙已經被扒光,肌膚上到處都是被烙鐵燙過的痕跡,血肉模糊。房間裡散發著皮肉被燒焦後那讓人窒息的焦臭血腥味。

    另一個木架上也綁了一個女子,也是被扒了個精光,兩名錦衣衛正在用長長的皮鞭狠命抽打這女子,剛才聽到的慘叫聲和哀求聲正是這女子發出的。那兩具皮鞭已經將那女子地背上抽得血肉模糊,帶出的血點四處飛濺,地上,牆上,已經佈滿了星星點點的血痕。

    正中後面一張寬大的龍條長案後坐著的,正是明成祖朱棣。旁邊站著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和李公公。

    楊秋池跪倒磕頭:「微臣楊秋池,叩見萬歲。」

    明成祖陰沉地臉上閃過一絲笑意,說道:「楊愛卿,你真不愧是破案如神,這剛剛才不到一個月,就破獲了賢妃案,朕很滿意。你替賢妃報仇雪恨,替朕出了一口惡氣,很好!平身吧!」

    「謝主隆恩!」楊秋池躬身道,站起身來,退到一旁,肅手而立,心裡有些詫異,聽皇上的意思,好像說自己已經偵破了賢妃離奇死亡案,可到底誰是兇手,自己這個破了案件地人竟然不清楚。不免有些奇怪。

    紀綱看出了楊秋池的疑惑,笑道:「楊大人,你的密信傳來之後,皇上根據密信查證的情況,親自組織突審,迅速查清了案情,這都是皇上英明神武,洞察是非的結果阿。」

    對於這個判斷,楊秋池可說不出半分不對,忙打著哈哈連連點頭。

    明成祖手一指那個架在第一個木架上的一動不動的女子,恨聲道:「謀殺我愛妃的主謀,就是這個賤人——美人呂園善!旁邊那個,是她的侍女中的一個,朕要將她們一個個活活打死!」

    美人是皇上內命婦的一種。明成祖時期,皇上的妻子是皇后,其他的嬪妃都是皇上的妾室,地位最高的是貴妃,接下來以賢、淑、莊、敬、惠、順、康、寧為序,設有有賢妃、淑妃、莊妃、敬妃、惠妃、順妃、康妃、寧妃,這些都是冠以「妃」稱號的妾室,均為正一品。

    其他的妾室稱為「宮嬪」,名稱不同,分別是昭儀、婕妤、美人,數額定制不等,品秩分別為正二、三、四品。

    美人定制九人,這呂美人就是皇上的宮嬪的九位「美人」中的一位,姓呂,是朝鮮進貢的女子。

    楊秋池一聽呂美人,心裡不由得咯登一下,想起了元宵節見到的坐在末席的眼睛會說話的那個朝鮮女子呂美人。難道是她嗎?

    明成祖面有得色,在楊秋池這個號稱破案如神之人面前,他親自破獲了這起謀殺自己愛妃的案子,既讓他感到十分的解氣,也不免有些洋洋自得。

    明成祖接著說道:「你的密信中說銀釵探喉,發現賢妃是被下砒霜而死,朕立即讓紀綱帶錦衣衛對當時隨從負責飲食的御廚宮女進行突審,但個人說法不一,不得要領。正一籌莫展之際,有人提醒我說,服侍賢妃的貼身侍女蓮兒,曾經是這個賤人呂園善的侍女,會不會裡面有什麼貓膩。」

    楊秋池聽到這裡,微微鬆了一口氣,要是這樣,那木架子上的那個長髮遮臉的美人呂園善,就不是自己元宵節那天見到的那個眼睛會說話的呂美人了。

    明成祖續道:「朕指派紀綱對那侍女蓮兒進行審訊,果然,這侍女很快招認,就是他原來的主子呂園善指使她下的毒!」

    說到這裡,明成祖惡狠狠盯著那木架上的美人呂園善,騰地站起來,走到場中,從通紅的火爐上拿起一根烙鐵,狠狠地燙在那女子已經被燙的面目全非的胸脯上。

    那女子動了一下,嘴裡發出了低低的痛苦的呻吟,隨即又不動了,看來,她的身體在被烙鐵無數次燙烙之後,痛感已經麻木了。

    紀綱在一旁道:「皇上,用冷水澆一下,等她醒過來之後再燙,才能讓這賤人飽受更多痛苦。」

    楊秋池一聽,不由得打了一個突,這紀綱也未免太過狠毒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就算是這呂美人殺死了賢妃,這等慢慢將其折磨致死的做法,卻也不是大丈夫所為。

    紀綱想著的可不是當不當大丈夫的問題,而是怎樣讓皇上明成祖更好地折磨這個殺死自己愛妃的女子,好出了胸中這口惡氣。
第二卷 第425章 說不清的案子


    明成祖點了點頭,走回了座位。紀綱從門外端了一盆冰水進來,水面上還浮著一些冰凌,對準了那長髮遮面的呂園善猛地一潑。

    呂園善渾身打了個顫,發出了痛苦的呻吟,慢慢抬起了頭,兩眼無神望著他們。

    明成祖冷笑著續道:「朕得到紀愛卿的稟報之後,開始還是將信將疑,朕親自提審了侍女蓮兒,果然如此,朕將呂氏這賤人抓來訊問時,嚴刑拷打,她居然還不承認。經過紀愛卿對她手下侍女刑訊,俱都招認了。這才得知這賤人早就有對賢妃下手的企圖!」

    明成祖恨極之下,說得太急,有些氣喘,對紀綱道:「你接著給楊愛卿說說這案子。」他想起愛妃慘死,十分的惱怒,拿起一根燒紅的烙鐵,不停往呂園善身上燙去。呂園善被那冷水澆醒之後,痛感恢復不少,被燙得長聲慘叫,無比淒涼,片刻後,又被燙昏了過去,明成祖兀自不解恨,依舊不停用烙鐵燙著。

    紀綱若無其事笑道:「楊兄弟,皇上親自對呂園善的侍婢和身邊內侍(太監)們進行審訊,查明這呂園善曾經目無尊上,譏諷賢妃娘娘。當初徐皇后仙去後,皇上讓賢妃娘娘掌持內宮,這呂園善既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譏諷徐皇后和賢妃娘娘說:『有子孫的皇后也死了。你管得幾個月,這般無禮!』楊兄弟。你想看看,這呂氏說地還是人話嗎?」

    這種宮闈間的爭鬥,楊秋池當然也能理解,不過,聽這呂園善的話語,似乎太過囂張,讓人有些不可信。

    紀綱彷彿看出了楊秋池的疑惑,說道:「這句話,呂園善手下眾多侍婢和內侍都聽到了,賢妃娘娘的侍婢也都聽到了。證據確鑿無疑。不過。單單是這幾句話,皇上念她外化之民,又是不遠萬里,從朝鮮來我聖朝侍奉皇上,原也不打算計較。沒想到,進一步審訊。查清楚這呂園善為了爭寵,竟然心如蛇蠍。對賢妃娘娘下了毒手。」

    紀綱瞥了一眼那木架上被明成祖燙得昏死過去的呂園善,續道:「這呂氏串通隨行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和隨堂太監金得,從臨城一個叫許四的銀匠那裡買來砒霜,碾成粉末,下在賢妃娘娘臨睡之前喝的那碗麵茶裡,皇上因為披閱緊急奏章離開了寢宮。娘娘喝了有毒的面茶之後,曾經呼叫,這侍女蓮兒將門窗緊閉,不讓娘娘地呼叫聲傳出,致使娘娘慘死。」

    楊秋池心頭一寒,自己曾經詢問過這侍女蓮兒。如果有這等陰謀,自己怎麼半點都沒察覺呢?既然都已經查成了這樣,那這呂園善恐怕就在劫難逃了。

    這時候,明成祖已經扔掉了烙鐵,回到了龍案後。幾個錦衣衛跑出去端了冰水,又開始澆這呂園善。另一個木架上的那侍女。已經昏死了過去,兩個施刑的錦衣衛也用冰水將她澆醒,繼續鞭打。

    紀綱道:「對這種蛇蠍婦人,如果要是輕縱了,怎麼對得起慘死的賢妃娘娘,所以,皇上盛怒之下,這才對這呂園善施以罹刑,並寫信讓朝鮮將呂園善一家上下都殺掉。侍女蓮兒、掌印太監金良、隨堂太監金得、銀匠許四,罪大惡極,已經被皇上下旨凌遲處死。呂園善那些侍女內侍知情不報,致使賢妃被害,而高太醫和艾太醫居然沒有查出娘娘死於謀殺,還有隨軍御廚,也都是罪不可赦,一體斬首。」

    楊秋池這下明白了,紀綱說起來是那樣的輕鬆,可放到外面,就是自己一回來看見的血雨腥風,數百名宮女、太監被株連處死,連呂園善在朝鮮地家人都不能倖免,這對明成祖和紀綱來說,也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從紀綱所說來看,這件案子諸多漏洞,雖然口供一致,但用錦衣衛的嚴刑拷打逼供,那什麼樣地口供逼不出來呢,而且,就算這呂園善要下毒手害死賢妃,這等機密大事,又如何會讓手下侍女太監們知道呢,現在他們異口同聲都是這般招供,很顯然是紀綱為了邀功,在刑訊基礎上進行了誘供。不過,這只能在自己腦海中想想而已,紀綱現在在明成祖面前紅得發紫,自己可惹不起。

    這時,一個錦衣衛上前跪倒說道:「啟稟皇上,呂氏似乎……似乎已經死了……」

    明成祖和紀綱並沒有多少驚訝,明成祖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去檢查一下,這賤人真死還是假死。」

    楊秋池應了一聲,走到木架前,撩起呂園善的一頭長髮,抬眼一看,果然不是元宵節那個呂美人,伸兩手指按在她脖頸的頸脈處,感覺不到脈搏的跳動,掀開她的眼皮,見瞳孔已經散大固定,找了張紙,在爐火上點燃,在呂園善眼前晃動,瞳孔對光已經沒有任何反應。

    楊秋池搖了搖頭:「她已經死了。」很明顯,這呂園善是因為持續的劇烈疼痛,導致反射性中樞神經系統功能障礙,原發性休剋死亡,當然,十多天地燒燙,也可以導致她身體紅細胞被破壞而釋放出大量的鉀,引起高鉀血症導致心臟驟停。只不過,她的死亡原因已經不重要了。

    明成祖哼了一聲:「便宜了這個賤人!」

    紀綱也道:「就是,這蛇蠍女人,挨了十來天的烙燙才死,這命還真大。」

    呂園善死了之後,對她的侍婢的折磨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明成祖吩咐將那被拷打地侍婢帶出去斬首。

    楊秋池有些黯然,這個案子居然這樣了結,這讓他十分的意外,他寫那封信只是要紀綱對這些人進行監控,等自己回來之後進一步調查。沒想到,紀綱對這些人刑訊逼供,查出了漏洞百出的所謂真相,等自己趕回京城的時候,該殺的該死地都殺光死光了。那還調查什麼呢。

    明成祖倒是很滿意,感覺到自己終於為愛妃報了仇。對楊秋池道:「楊愛卿,若不是你發現賢妃死於砒霜中毒,這案件還不能偵破呢。賢妃的仇就報不了。你很好,很不錯,朕要重重封賞於你,說罷,你想要什麼?」

    楊秋池忙道:「皇上,這都是微臣份內之事,不敢接受封賞……」微一猶豫,還是決定把自己心中擔心地事情說出來,免得到時候出問題,自己事先沒說,卻也是欺君之罪啊。便接著說道:「皇上,這件案子微臣覺得還有一些問題沒查清楚。」

    明成祖微微一怔:「沒查清楚?好,你說說看,還有什麼事情沒查清?」

    既然已經開口,這話就要說完,楊秋池硬著頭皮續道:「微臣也不敢確定賢妃死於砒霜中毒……」

    明成祖道:「你不是用銀釵探喉,發現銀釵變黑嗎?」

    「的確如此……」

    「那就對了,這不是砒霜中毒又是什麼?」明成祖道。

    楊秋池可不敢給皇上上法醫課,解釋銀釵變黑還有其他可能,更不敢說要對賢妃進行屍體解剖。想了想,說道:「皇上,這銀釵只探到了娘娘的喉嚨,沒辦法達到胃裡。就算娘娘體內有毒,目前也只能說是喉嚨裡有毒,卻還不能由此推斷出娘娘體內已經砒霜中毒,換句話說,只能說娘娘喉嚨裡可能存在砒霜,卻還不能由此肯定娘娘是被砒霜毒死的。」

    這話從法醫學角度來說很嚴謹,可聽到明成祖耳朵裡,卻是雲裡霧裡的,彷彿在繞口令一般。皺了皺眉,問道:「楊愛卿,你說得簡單一點。」

    「簡單一點?」楊秋池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簡單了,再簡單就說不清楚了,腦袋一轉,說道:「微臣的意思也就是說,娘娘喉嚨的砒霜物質,倒不一定是服了有毒的面茶,引起嘔吐後的殘留嘔吐物,還有其他的可能,比如……比如……」楊秋池想起了周星馳《九品芝麻官》裡的情節,便信口說道:「比如賢妃娘娘死後被人灌進去的。」

    什麼?明成祖和紀綱都吃了一驚。明成祖道:「楊愛卿,你這話可有依據?」

    楊秋池急忙躬身道:「沒有,這只是微臣的猜測,所以,微臣原來是想請紀大人先將侍女蓮兒和隨軍御廚等人進行監控,等微臣回來……」

    指揮使紀綱在一旁,不冷不熱插了一句:「這麼說來,楊大人是嫌皇上和我紀綱多事嘍?」

    楊秋池大驚,趕緊撩衣袍跪在明成祖面前:「微臣絕不敢有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微臣只是想把這案子徹底查清而已……」

    明成祖語氣也有些不悅:「罷了,這案子已經水落石出,楊愛卿勞苦功高,先回去歇息吧。」

    楊秋池不敢再說,答應了,磕了個頭,站起身,躬身倒退著到了門口,這才轉身出了房門。

    屋裡幾盆火爐燒得旺旺的,可楊秋池這時才發現,自己額頭已經是冷汗直冒。心想算了,既然這案子是皇上欽審的,要是自己找碴翻出來,那可是糾正皇上的錯案,那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不要干為好,就此打住。

    楊秋池一臉沮喪出了賢妃宮,宋芸兒迎了上來,問道:「哥,怎麼樣了?」

    楊秋池搖搖頭,歎了口氣:「走,回家吧。」
第二卷 第426章 夜貓子進宅


    出皇宮回到楊府。馮小雪她們問起這事,楊秋池都不想說,只說了一句案子破了。

    紅綾見楊秋池心情不好,花心思做了滿滿一桌好菜,都是楊秋池愛吃的。馮小雪、柳若冰等一眾妻妾陪著楊秋池喝酒,楊秋池這才慢慢心情好了。

    隨後幾天,楊秋池主要到應天府衙門上班。他雖然是錦衣衛北鎮撫司同知,但這主要是為他奉旨查案方便用的,所以除了偶爾去轉轉,辦一些紀綱交辦的事情之外,一般也不到北鎮撫司上班。

    這天,楊秋池從應天府散衙回家,坐著官轎到了楊府大門,下轎子往裡走,就看見園子裡門房旁邊放轎子的院子裡有一些陌生人,還有一頂精美的花轎,不像是自家的。微覺詫異,問看門的錦衣衛護衛:「家裡來了客人了嗎?」

    那護衛陪著笑臉道:「是啊,侯爺,咸寧公主來了。」

    咸寧公主?楊秋池想起來了,上次在御花園與皇上一起過元宵節的時候,明成祖曾經提到過,他有一個女兒咸寧公主,尚未婚配。以前沒見過。

    楊秋池匆匆來到客廳,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傳出陣陣笑聲,聽聲音好像是楊母、馮小雪和雲露,還有另外一個女子,聲音清脆悅耳,好像百靈鳥叫一般。

    楊秋池邁步進了客廳,叫了聲:「娘!」抬眼望去。果然,在楊母地一側,坐著一個少女,二八年華,身穿花冠白繡袍,瓔珞錦雲肩,翠袖長裙,粉面桃花,腰肢細軟。看見楊秋池進來,俏臉上微微一紅。

    楊母高興地招呼楊秋池過去。說道:「這位就是咸寧公主。還不快去見禮。」

    楊秋池急忙上前,深深一禮:「下官楊秋池,拜見咸寧公主。」

    咸寧公主嘻嘻一笑,也起身還了一禮。隨後和雲露兩人笑成了一團。看樣子,咸寧公主與雲露這兩位公主之間好像已經很熟了。

    原來,上次御花園楊母提親碰了個軟釘子後。雲露又想到頗有成效的曲線救國這一招,便拉著楊母兩人到處串聯。到王貴妃和其他幾個嬪妃還有幾個公主家串門聯絡感情,他楊家有的是錢,到處送禮,這關係很快就熟了。

    楊秋池道:「你們聊著,我到書房去了。」

    「喚!等等啊。」咸寧公主道,「怎麼。我來你們家坐坐,你這主人都不陪著,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這咸寧公主一看就知道嬌生慣養慣了,說話直愣愣的也不會拐彎抹角。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坐在馮小雪身邊。

    咸寧公主大眼睛上下瞧了瞧楊秋池,俏臉一揚:「喚!聽雲露姐姐說。你破案很厲害哦,是不是真的?」

    楊秋池望了雲露一眼:「別聽她的,我也就瞎貓碰到死老鼠罷了。」

    「不對吧?」咸寧公主笑嘻嘻道,「別的我不清楚,不過這兩天我聽父皇老是誇你。說是多虧你,才破了賢妃娘娘的案子。替賢妃娘娘報了仇。」轉頭對雲露道:「是吧?姐姐。」

    雲露點點頭,一雙鳳目含情脈脈望著楊秋池。這女孩有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思。這讓楊秋池很頭痛。乾脆奪路而逃算了。

    想到這裡,楊秋池站起身來,深深一禮:「兩位公主,下官還有些緊急公務要處理,就不陪著了。」說罷,不顧咸寧公主一個勁叫喚,一溜煙出了客廳。

    這書房是暫時不能去地,說不定那咸寧公主要雲露帶著找來,想了想,決定躲到柳若冰房裡去,正好瞧瞧兒子。

    楊秋池來到柳若冰的院子。霜兒、雪兒見楊秋池來了,急忙往裡讓,雪兒飛也似地跑進房裡稟報。

    楊秋池進了房,見柳若冰正在窗邊坐著,給孩子餵奶。見到楊秋池,微微一笑:「你來了,快坐。」

    楊秋池端了一根凳子坐在柳若冰身邊。她們來到京城之後,楊秋池就出差山東查案子去了,回來之後,正好輪到馮小雪,所以,已經好多天沒有與柳若冰同房了。

    此刻看著柳若冰給兒子餵奶露出衣襟外的半截迷人的白嫩鼓圓酥乳,不禁有些想入非非,故意很響地咕咚地嚥了一聲口水。

    柳若冰撲哧一笑,疼愛地白了楊秋池一眼。伸過紅唇,吻了吻他的嘴,柔聲道:「怎麼了?」

    楊秋池撫摸著她的臉頰,望著她美麗地丹鳳眼,被柳若冰的酥乳點燃地慾火開始熊熊燃燒,不由熱血沸騰:「我……我想要你!」

    「啊!現在是大白天呢!」柳若冰嗔道。按照五天一輪,今晚是該輪到她侍寢的,想了想,柔聲道:「咱們晚上再……好嗎?」

    「不,我現在就要嘛!」楊秋池耍賴,「把兒子給霜兒她們,我們好久沒大白天做了,今天做一次吧!」

    柳若冰美麗的臉蛋泛起了兩朵紅暈,雖然已經嫁給楊秋池了,可大白天做這事,到底有些羞澀。低聲道:「不好的,讓人知道了……」

    「誰會知道!」楊秋池慾火中燒,摟著柳若冰深深一吻,然後將兒子抱了過來,轉身正要叫霜兒進來接孩子,忽聽到院子門外宋芸兒的聲音:「哥~!哥~!」

    完蛋了,這小尾巴一來,這青天白日夢就做不成了。

    楊秋池沒好氣應了一聲:「在這呢!」

    柳若冰咯咯一笑,也看出了楊秋池的掃興,摟住他,飛快地在他嘴上深深吻了一下:「晚上冰兒再給你啊。」

    楊秋池無奈地點了點頭。

    這時。宋芸兒已經像小燕子一般飛進了屋裡,叫道:「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快走吧!皇上來了!」

    啊?楊秋池嚇了一大跳,皇上來了?皇上怎麼突然駕臨呢?楊秋池和柳若冰相互看了一眼。

    楊秋池道:「冰兒,我先去迎接聖駕……」

    「不是地!」宋芸兒打斷了他的話,「我姐也要去拜見皇上的。」

    「為什麼?」楊秋池和柳若冰異口同聲問道。

    「皇上說,要見我們全家所有的人。帶了好多禮物來犒賞來了。此刻正在客廳呢。」

    三人匆匆來到客廳。客廳外已經佈滿了大內侍衛。客廳裡擺著十幾大擔的禮物,都是披紅戴彩。

    楊母、馮小雪、秦芷慧、宋晴都到了,跪迎皇上平身後,兩廂肅手站立。

    楊秋池三人進入後。跪倒磕頭。明成祖正中而坐,兩邊站著李公公和指揮使紀綱。

    明成祖看樣子心情挺好,笑呵呵道:「楊愛卿,都平身吧。」

    楊秋池等人站起來,也側身站在一旁。

    明成祖說道:「朕這次是特意來犒賞你來了,你上次幫朕偵破了賢妃被害案。朕還沒犒賞你呢。順便來瞧瞧你的候爵府,看看他們工部將你地候爵府規置得怎麼樣。看樣子還是不錯嘛。就你大門外的匾額,怎麼還是伯爵府呢。」轉過頭對李公公道:「老李頭,回去你交代一下工部,趕緊把匾額換了。」

    李公公躬身答應。

    明成祖環視了一下:「楊愛卿,你的家人都到齊了嗎?」

    楊秋池抬眼望了一遍,白素梅母女和紅綾沒在客廳。因為白素梅還沒過門。所以還不算家人,紅綾目前是丫鬟身份,也不算,便躬身答道:「回稟皇上,都到齊了。」

    明成祖看了紀綱一眼,紀綱微微點頭。笑咪咪道:「楊兄弟,皇上這次親臨犒賞,這可是咱們做臣子的從來沒有過地殊榮哦。這樣吧,你把府上丫環僕人們也都叫來,一併接受皇上犒賞。」

    楊秋池不知道他搞什麼鬼。答應了一聲,跑到門口。吩咐趕緊將楊府上下丫環僕人們都叫了來,在客廳外院子裡跪倒磕頭。

    都到齊後,明成祖站起身,慢慢踱到門口,一眼望去,只見院子裡黑壓壓跪了一大片。

    明成祖眼睛慢慢掃過,猛然,停在了紅綾身上,頓時兩眼放光,轉頭望了一旁地紀綱,兩人相視一笑。

    明成祖指著紅綾問楊秋池:「楊愛卿,這位丫頭是誰啊?」

    楊秋池心裡咯登一下,暗叫不好。頓時明白了明成祖親臨犒賞的用意,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個勁暗罵自己該死,早該防到這一點地!

    楊秋池忙道:「回稟皇上,這是微臣的妾室,名叫紅綾。」

    「真的嗎?」明成祖冷眼瞧著楊秋池。

    聽了皇上這話,楊秋池立即明白了,那個紀綱肯定已經將紅綾地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報告了皇上,想要瞞天過海恐怕不行,弄不好還是個欺君之罪。

    既然皇上和紀綱已經瞭解了紅綾的情況,並且是有備而來,自己就算早一點把紅綾藏起來,卻也是躲不過紀綱在自己錦衣衛護衛裡布下地眼線的眼睛的。

    楊秋池遲疑了一下,說道:「是……是微臣的通房大丫鬟,也算是沒過門的妾室,說好了的,只要她懷上微臣地孩子,微臣就納她入房……」

    「那她懷上了嗎?」
明成祖的聲音還是頗為冷峻,這讓楊秋池心裡直打鼓,這種事情想瞞也瞞不住。聽這口氣,這死紀綱已經把情況都摸清告訴皇上了。不敢亂說,只得低聲道:「還……還沒有……」
第二卷 第427章 大餡餅


    皇上有命,誰敢不從?紅綾已經預感到會發生什麼了,臉色敖白,身子輕輕顫抖,慢慢站了起來,依舊低著頭。

    「紅綾姑娘,別害怕,抬起頭來吧。」想不到明成祖這個鐵血人物,對女人還是很溫柔的。

    紅綾慢慢抬起頭,眼睛不敢直視皇上,依舊垂著眼簾。

    明成祖渾身一震,如被電噬,張口結舌望著紅綾,哈拉子都差點掉了下來。燈~!火,一.劍書,城皇上也是男人,在絕色美人面前,和以前的那些錦衣衛沒什麼兩樣,都是一付豬哥德性。

    饞涎欲滴瞧了好一會,明成祖這才吸了一聲口水,又輕輕嘖嘖了兩聲,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隨朕進宮,朕有事情要和你說。」說這話時,眼睛卻還惡漢看見熱饅頭似地,在紅綾曲線玲瓏的身上貪戀地不停掃瞄著。良久,這才戀戀不捨收回目光,背著手,領頭走了。紀綱和李公公隨後跟著。

    楊秋池看見紅綾臉色煞白,身子搖搖欲墜,不由心疼萬分,搶步上前扶住了她,低聲道:「綾綾!」

    紅綾緊緊拉著楊秋池的胳膊,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老爺……紅綾一輩子只跟著老爺……哪也不去~!」

    「嗯!」楊秋池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別擔心!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見紀綱遠遠看了自己一眼,在招呼自己跟上。楊秋池急忙對紅綾道:「綾綾,我和皇上進宮,看看皇上說什麼,別著急啊。咱們說好了地,生死都在一起!」

    紅綾含著淚水,使勁點了點頭。

    進了皇宮,直接來到皇上的寢宮乾清宮。

    明成祖坐在金黃色坐榻上,笑咪咪望著楊秋池:「楊愛卿,你可真是好福氣啊,雖然你娘子相貌醜陋。可你幾個妾室都是貌美如花,享盡齊人之福啊。哈哈哈。」

    楊秋池肅手而立,陪著乾笑了兩聲,心裡一個勁盤算著,如果明成祖打紅綾的主意該怎麼辦。心裡很是後悔,早知道應該先將紅綾納了妾。就堵住了皇上的嘴了,但願皇上這一次不說。自己一回去,馬上那紅綾作妾,絕了這些色鬼們的念頭。

    明成祖長歎了一聲:「朕與你相比,可就沒那麼好福氣了,你瞧瞧,朕的所謂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一個個姿色平庸,不堪入目啊!」

    不會吧,楊秋池心裡道,那天元宵節,你那幾個嬪妃,一個個鶯鶯燕燕的。都是絕色美女啊,雖然比不上紅綾,卻也稍遜無多了。不過,就你得隴望蜀的樣,給你個天仙。幾天也就膩了!

    心裡亂想著,可這臉上卻不敢露出絲毫來。依舊陪著笑臉豎著耳朵聽著。

    明成祖又道:「只有朕最寵愛的賢妃。才算得上絕色女子,卻也過早地離開了朕,唉~!」

    想起明成祖對賢妃的感情,楊秋池倒有幾分同情起他來。

    明成祖續道:「朕一直在物色一個能頂得上賢妃地女子,」一指紀綱,恨聲道:「他們替朕找來的,都是一個比一個平庸!」

    紀綱哈著腰,一付尷尬模樣。

    明成祖續道:「就是朝鮮進貢的秀女,卻也還是及不上賢妃。好在天不負我!前兩天,紀愛卿告訴朕,說你府上有位丫鬟叫紅綾,國色天香,無人能及。朕有幾分不信,似想,一個丫鬟能美到哪裡去呢,今日去了一瞧,還真是一點都沒錯,真的是美絕人寰,比朕的賢妃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楊秋池心中一沉,怕什麼還就來什麼,怎麼辦?腦袋裡一直在轉,卻一條管用的主意都沒有。

    紀綱走到楊秋池身邊,低聲道:「楊兄弟,皇上地意思兄弟應該很明白了吧?」

    楊秋池正想著主意,裝傻問道:「什麼……什麼意思啊?」

    「嗨!你可真是個榆木腦袋——將紅綾姑娘進宮給皇上啊!」

    「啊?……這……」話終於挑明了,楊秋池也就亂了神,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紀綱臉一寒:「怎麼?楊大人捨不得?」

    「這個……這個……」楊秋池張口結舌,冷汗直冒,偷眼一看明成祖,只見他笑容也慢慢消失,陰沉著個臉,更是慌恐。這皇上要是生氣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李公公在一旁陪著笑給楊秋池解圍道:「皇上,這事說得有些倉促,楊愛卿一時腦袋還轉不過彎來,呵呵……」

    楊秋池心中暗暗感激這李公公,自己那一箱箱地金銀珠寶到沒白送,關鍵的

    時候還幫自己說點話。這紀綱受了自己那麼大一票禮物,竟然只知道拍皇上的馬屁,真他奶奶的。

    聽了李公公的話,明成祖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李公公走到楊秋池身邊,低聲道:「楊侯爺,實話和你說吧,本來上次元宵節,皇上就看上了你那個美若天仙的小妾柳氏,有心收作嬪妃,但得知柳氏已經為楊侯爺你生了一位小少爺,是你們家地長子,也就不忍心拆散你們。所以才退而求紅綾。」

    聽了這話,楊秋池心中一涼,如果柳若冰不是生了孩子,恐怕也逃不過這明成祖的魔爪,看來,就算自己納了紅綾作妾,皇上看上的人,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別說是小妾,皇上看上大臣的老婆,甚至兒媳婦,徵召入宮作自己的女人的,歷史上並不罕見。

    李公公依舊笑咪咪低聲道:「楊侯爺,大丈夫何患無妻?燈~!火,一.劍書,城更何況你已經妻妾成群,這紅綾姑娘只不過是你地一個小丫鬟,又不是你的妻妾,有什麼捨不得的呢?難得皇上如此喜愛紅綾姑娘,進貢給皇上,可有你大大的好處哦!楊侯爺切不可因為美色而耽誤了大好前途,甚至犧牲身家性命哦!」

    最後這一句,雖然還是那麼輕言細語的,聽了卻讓人毛骨悚然。李公公這話絕不是危言聳聽,惹惱了皇上,滿門抄斬都是輕地。

    楊秋池苦著臉說道:「不是下官迷戀美色,實在是……實在紅綾與下官曾經生死與共,發誓生死一起的。」

    紀綱提高了聲音:「楊大人!你別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都是皇上地,所有的臣民也都是皇上的,包括紅綾姑娘!和你商量是給你面子,你可別……」

    李公公連忙擺手:「紀大人別著急!讓楊侯爺好好想想,其中厲害關節,楊大人會明白的。」

    楊秋池這才知道,敢情,這兩人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想著法來給自己作思想工作來了。

    紀綱哼了一聲,袍袖一拂,走回了明成祖身邊。

    明成祖微微一笑,道:「楊愛卿,朕知道你很心疼紅綾姑娘,生怕朕虧待了她,對不對?呵呵,這樣吧,等她進了宮,朕就冊封她為淑妃。」

    明成祖時期,皇上的妃子最高的為貴妃,下面按賢、淑、莊、敬、惠、順、康、寧排序。明成祖要冊封紅綾為淑妃,由於前面賢妃已死,上面也就只有王貴妃了。所以,這淑妃可是後宮裡排第二號的人物。由此可見明成祖對紅綾的喜愛。

    其實,在古代,沒幾個男人真把女人當回事,三國時不是還有殺了自己老婆給主公當下酒菜的嗎。妻妾況且如此,更何況丫鬟婢女呢,那還不是男人的玩物,隨便買賣送人的。像楊秋池這種重感情的情聖,在那時候比恐龍還難找。

    所以,李公公等人都覺得這對楊秋池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青雲直上就在眼前,他也是一番好意,急忙催促道:「楊侯爺,還不跪下謝恩!」

    楊秋池心想,且不管後面怎麼辦,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可不是硬碰硬的時候,大不了攜家辭官而去!楊秋池苦著臉跪倒謝了恩。

    「楊愛卿,平身吧。」明成祖滿意地點點頭,「你放心,朕也不白要你的紅綾姑娘。」轉頭看了看李公公。李公公會意,躬身出了房門。

    楊秋池心想:怎麼個不白要?還不是給自己升個官,賞一些金銀珠寶,不稀罕!慢慢起身,站立一旁,心裡盤算著回去之後,和柳若冰她們商量一下怎麼帶著紅綾攜家辭官而去。

    片刻,李公公領了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明成祖微笑著說道:「楊愛卿,你看看進來的是誰?」

    楊秋池忙轉身瞧去,頓時一呆。只見進來的這女子二八年華,雲髻半偏,明眸皓齒,一點珠唇,兩抹笑渦,玉一樣的肌膚,腰肢裊娜,如泣露的海棠,飲霜的李花。尤其是那對水汪汪的眼睛,盈盈清澈,彷彿要說話一般。

    這女子正是楊秋池在元宵節見到的那位眼睛會說話的呂美人。

    在皇上面前直視他的嬪妃,那可是大不敬。楊秋池趕緊低下頭,不知明成祖這時候叫這呂美人來,所為何故。
第二卷 第428章 抗旨棄官


    楊愛卿,這是朝鮮去年進貢的秀女,名叫呂環姬,當時冊封為美人,元宵節那天,朕也看出來了,你很賞識這位呂美人。哈哈,美女贈英雄嘛。」明成祖大笑道:「朕已經撤消了對呂環姬的冊封,她現在是平民了,朕現在將她賞賜給你為妾!」

    一旁的紀綱眼望那呂美人直冒綠光,咕咚嚥了一聲口水,低聲道:「楊兄弟,皇上對你可真是沒說的,連身邊的美人都送你了,還不跪倒謝恩吶!」

    紀綱看著楊秋池愁眉苦臉的樣子,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好發愁的,恨不得給他屁股一腳。

    楊秋池腦袋裡已經亂成了一團粥,機械地跪倒磕頭謝恩。

    元宵節御花園賞燈時,自己是覺得這呂美人是哪幾個嬪妃中最美的一個,不免偷偷瞧了她好幾眼,男人看美女,那也就跟欣賞美麗的風景一般,倒不是真有什麼企圖。不料,自己偷看皇上嬪妃,還是被皇上察覺了了。

    明成祖對呂美人道:「環姬,以後你就是楊愛卿的人了,楊愛卿是朕十分倚重的重臣,你可要好好服侍他哦。」

    呂美人羞紅著臉偷偷瞥了一眼楊秋池,碎步走到楊秋池身邊,並排跪倒磕頭,滿心歡喜,用生硬的漢語回答:「臣妾遵旨,叩謝皇恩。」

    美人是明成祖時期的皇帝嬪妃中的最低一級。皇上後宮佳麗三千,美女如雲,一個女子要想得到皇上地恩寵,簡直難於登天。雖然在楊秋池看來,這燈!火~書',城呂環姬是那幾位朝鮮嬪妃中最美的,但從明成祖對這呂環姬的態度上看,並不是很感冒,所謂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嘛。因此,這呂環姬在宮中。恐怕也就是守活寡,而且還不得自由,當然比不上跟了大名鼎鼎的楊侯爺。所以她這才心中歡喜。

    她是高興了,楊秋池可要愁死了。自己說過不納妾的,可雲露還沒搞定,現在又來了一個呂環姬。還是個朝鮮娘們,還是皇上賜婚的。要不接受,那就是抗旨,剛才紅綾的事情自己已經準備抗旨了,現在不接受呂環姬,那還得抗一次。怎麼辦?

    還是回去商量吧,實在不行。跟韋小寶學,老子不幹了,先將這朝鮮娘們帶回去,然後甩掉,帶著紅綾和妻妾們還有大把的金銀財寶,躲到什麼地方去過快活逍遙的日子去!

    想定了主意。楊秋池也就心安了。為了怕皇上起疑,假意溫柔地攙扶起那位呂美人。兩人站在一邊。

    明成祖哈哈大笑:「好了,你們回去吧。明天早上將紅綾姑娘送來,下午,朕要在華蓋殿大宴群臣。慶賀淑妃進宮!」

    楊秋池心一沉,明成祖搞得這麼大。要是知道自己抗旨不遵,辭官跑了,那還不氣得一蹦三尺高,暴跳如雷啊!恐怕立即就要組織對自己的全國海捕。

    管他地,反正自己這條命也是揀回來的,要不然,早在西藏阿里那場雪暴中死翹翹了。到時候,如果跑不掉,一定要柳若冰帶著兒子衝出去,留住自己這根香火。就怕她死活不肯。只能先回去再說了。

    既讓呂環姬美人要嫁給楊秋池,當然要回宮拿自己的東西。

    楊秋池跟著呂美人先回了她的美人宮,一進門就傻眼了,院子裡一隊內侍宦官拉著一隊馬車,馬車上裝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呂美人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看這架勢,楊秋池這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明成祖算計好了地。

    除了那一隊馬車拖著的東西之外,呂環姬還帶了兩個朝鮮侍女,跟著楊秋池坐著轎子回到了楊府。

    此刻,楊府上下氣氛十分凝重,楊母等人都聚集在了客廳裡,紅綾坐在末首,正在低聲哭泣。

    柳若冰等人都知道楊秋池是個倔脾氣,就怕他頂撞皇上,皇上一怒之下降罪下來。已經在策劃著如果最壞地情況出現該怎麼辦了。

    見到楊秋池回來,大家都喜出望外,迎上前來。忽又發現楊秋池身後跟著一個美麗的女子,環珮叮噹,螓首峨眉,點額妝,眉心微蹙,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彷彿會說話一般。看樣子不像是中國人,卻比中國女子多了幾分柔美。身後跟著的兩個侍女,也是清秀可人。都疑惑地望向了楊秋池。

    楊秋池發現雲露和咸寧公主不見了,問了之後才知道,他們兩人擔心自己,在楊母的委託下,剛剛進宮去了,看樣子兩邊錯過了。

    楊秋池簡單把經過說了,大家一聽,原來這女子是皇上賜婚的朝鮮貢女,皇上要楊秋池明天將紅綾送進宮去。頓時都傻了眼。紅綾更是放聲大哭。

    楊秋池先讓馮小雪安排她們主僕三人住下,這是皇上欽賜地,暫時還怠慢不得。

    宋晴寒著臉道:「老爺,您不是說了,有了兒子就不再納妾了的嗎?現在四奶奶給你已經生了大老爺了,你還把這麼個朝鮮女子領回家來……」

    楊秋池正沒好氣,吼道:「搞清楚了,不是我領回家來的,是皇上賜婚,你是不是要我抗旨?弄個滿門抄斬才高興呢?」

    宋晴一見楊秋池發火,趕緊閉嘴不敢吭聲了。

    柳若冰淡淡問道:「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楊秋池可不敢給柳若冰發火,自己說了不納妾,現在又領了個女的回來,雖然是皇上賜婚的,可到底是自己理虧,撓了撓頭,還沒等說話,宋芸兒卻已經跺腳道:「這件事以後再說了,當務之急是紅綾的事怎麼辦?」

    楊秋池一拍腦袋。頭都要昏了。急步走到紅綾身邊,拉著她地手。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紅綾撲進楊秋池的懷裡,緊緊抓著他,彷彿一鬆手就要飛了似的,抽泣著說道:「老爺……紅綾不要進宮……紅綾死也不離開老爺……」

    楊秋池撫摸著她的秀髮,柔聲道:「綾綾不哭,放心吧,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真地?」紅綾驚喜交加,淚眼婆娑地望著楊秋池。隨即眼神一暗,問道:「皇上要怪罪下來……那該怎麼辦呢?」

    「抗旨棄官!」楊秋池斬釘截鐵說道。「反正那個朝鮮女子我是不準備納的,這旨也是抗定了。所謂伴君如伴虎,這次我是真地知道了。這官當得也沒啥意思。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咱們走!」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直把眾女都驚呆了,宋晴拍手笑道:「好啊。棄官,既可以不娶那朝鮮小女子,也可以保住紅綾。就這麼定了!」

    宋芸兒眼睛一瞪:「什麼就這麼定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定得了嗎。」

    宋晴一想也對,棄官而走。這事非同小可,望了望大家,也都不敢拿主意,一齊望向了楊母。

    楊母喃喃重複了一句:「棄官?……」他兒子辛辛苦苦奔到一.劍書,城.了這一步,一下子全拋棄,她還真有些捨不得。但看見紅綾那淒苦的樣子,又是不忍,見柳若冰她們都反對楊秋池繼續納妾,皇帝地賜婚怕是只能抗旨了,眼看兒子這個倔脾氣。知道勸也沒用。長歎了一聲:「唉……好吧!」

    楊母贊同,其他人也就再沒意見。紅綾滿心歡喜。趕緊抹掉了眼淚,準備收拾東西。

    「如果要棄官出走……」剛說了一半,秦芷慧捂著小腹,皺了皺眉,剛才腹中胎兒搗亂了,打斷了她的話,停了片刻,這才續道:「那咱們躲到哪裡去呢?得躲到一個皇上找不到的地方才行。」

    宋晴皺眉道:「哪有那地方啊,皇上的錦衣衛觸角遍及四海,躲到什麼地方,都會被發現的。」

    紅綾一聽,眼神中又滿是絕望,緊緊抓著楊秋池的胳膊,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

    柳若冰道:「藏身地地方倒是有,只不過,咱們一家子人,目標太大,錦衣衛無孔不入,的確很容易暴露。眼下只有一個去處。」

    「什麼地方?」宋芸兒急聲問道。

    「海外!只能揚帆海外,才能躲過錦衣衛地緝拿。」

    大家紛紛點頭。這一點,楊秋池已經早就想好了,的確只有逃亡海外,才能躲過皇上的魔爪。

    楊秋池道:「冰兒說得對,就這麼辦,大家立即分頭行動,帶上細軟,盡量精簡。立即出城,往海邊去!」

    眾女答應了,正要起身出門,柳若冰忽然凝神站住了身,歎道:「晚了,恐怕已經走不了了,咱們楊府已經被他們包圍。」

    眾人吃了一驚,柳若冰蓋世武功,她的判斷那是絕對沒錯的。

    果然,門房匆匆忙忙跑進來說道:「老爺,皇宮裡來了送親的隊伍,說是皇上賜婚送嫁妝來了。」

    眾人側耳一聽,果然,隱隱傳來嗩吶鼓樂之聲。事到如今,只能先穩住陣腳,在圖逃走。楊秋池吩咐將大門打開。
第二卷 第429章 監視


    鼓樂手吹吹打打走了進來,後面是一隊隊的宦官,抬著一箱箱大大小小的箱子,披紅戴彩,進了侯爵府。後面還跟著數十名錦衣衛。

    當先兩人,正是李公公和紀綱。看見楊秋池,笑呵呵迎了上來,李公公尖著嗓子說道:「楊侯爺,皇上派咱家給呂美人,不,應該是侯爺的新奶奶送嫁妝來了。」

    紀綱也道:「是啊,今天是兄弟大喜的日子,本官也帶了錦衣衛的兄弟們,來給楊兄弟慶賀,咱們熱鬧熱鬧啊。」

    楊秋池苦笑,心想,你們哪裡是來慶賀的,分明是來監視自己的,看來,明成祖老奸巨猾,早就想到了自己有可能棄官而逃這一招。

    楊秋池只得吩咐大擺宴席,先招待這些錦衣衛兄弟們。龍師爺負責接待登記禮物。

    楊秋池將紀綱、李公公和錦衣衛的高官們都安排在貴賓間坐下,先讓他們吃著,說自己去安排佈置一下新房和給新奶奶換嫁衣。隨後,楊秋池回到了客廳。

    眾女這下都傻眼了,宋芸兒道:「我剛才去了外面查看,好多錦衣衛和大內侍衛,已經將咱們楊府團團包圍,說是保護楊侯爺新婚大喜。還不是防著咱們跑嗎。要不,咱們硬衝出去吧!」

    宋晴忙道:「什麼啊,硬衝出去?你要大開殺戒嗎?那可是謀反哦!一旦殺起來,我肚子裡地孩子怎麼辦?」

    宋芸兒道:「那你說怎麼辦?難道你就忍心眼看著紅綾被送進宮去嗎?」

    宋晴急聲分辯道:「我幾時說眼看著紅綾送進宮了?紅綾是我的丫鬟。我不心疼嗎?我是說咱們要想個萬全之策才好。」

    宋芸兒冷笑:「你心疼?你當初心疼就不會拿紅綾送人家了!」

    「你……!」宋晴氣苦,坐回椅子上抽噎著哭了起來。她雖然是堂姐,吵架卻不是宋芸兒的對手。

    宋芸兒見宋晴哭了,也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分,走過去勸慰她,宋晴扭著身子不理,依舊抽泣著。

    柳若冰道:「晴晴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咱們不能硬來,一旦開打,那就是謀反了。這裡距離海邊太遠。咱們拖家帶口的,恐怕沖不到海邊,就會被錦衣衛和軍隊團團包圍。就算到了海邊,明軍海船可也不是吃素的。最好是悄悄離開。」

    紅綾一抹眼淚,拉著楊秋池的手,眼望著他說道:「秋池哥。你真的希望紅綾一輩子跟著你嗎?」

    楊秋池不知道紅綾為什麼會有此一問,點點頭:「那當然。咱們都說好了,生死都在一起!」

    紅綾含著眼淚點點頭,慢慢站起身,走到門口,望了一眼門外喧鬧的人群,慘然一笑。忽然手翻處,掌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手一揮,往自己美麗絕倫地臉蛋上劃去!

    紅綾一個人站在門口處,眾人距離她都比較遠,根本想不到紅綾會突然自傷。待要阻止,卻已不及。

    忽然寒光一閃,柳若冰射出一柄柳葉飛刀,劃空而過,就聽噹啷一聲。將紅綾手中短刀的刀刃幾乎是齊柄擊斷!

    刀刃雖被擊飛出去,由於事出突然。倉促間沒有將整個刀刃擊斷,紅綾手中刀柄還剩下短短的一截,尖角處的刀刃劃過了紅綾的腮邊,留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鮮血頓時留了下來。

    楊秋池離紅綾最近,搶步上前,抓住了紅綾地手:「綾綾!你瘋了!」

    與此同時,宋芸兒風也似地掠到,夾手奪過了紅綾手中的刀柄。查看了她腮邊地傷口,只有米粒大小,不上藥也沒有什麼大礙,這才放心。

    紅綾悲聲哭泣:「我把臉劃花了,皇上就不會要我了……!」

    楊秋池心如刀絞,將她緊緊摟進懷裡:「你真傻!」

    臉蛋是女人最精心維護的地方,尤其是漂亮的女子,不到絕望之極,紅綾是決不會走這一步的。

    紅綾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哭泣著,如杜鵑啼血一般。

    楊秋池心中無限愛憐,輕輕抹去了她眼角的淚水,柔聲道:「綾綾,上次我就告訴你了,你是我地人了,你的身體也是我的了,沒有我的同意,你絕不可再傷害自己,還記得嗎?」

    紅綾點點頭:「可是……」

    「沒有可是!」楊秋池輕輕將紅綾推開,低下頭,盯著紅綾掛滿淚花的眼,一字一句說道:「綾綾,記住了,如果以後你再自己傷害自己,那我就跟著做——你劃臉我跟你劃臉,你自殺我跟你自殺!我對天發誓!」

    紅綾全身一震,一雙淚眼望著楊秋池,喚了聲:「秋池哥!」撲進了她的懷裡大哭了起來。

    楊秋池緊緊摟著她,低聲道:「綾綾,我說地話你記住了嗎?」

    紅綾哭泣著使勁點了點頭。

    楊秋池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傻丫頭,咱們還沒到要死要活那一步,你忘了嗎?我手裡還有一個王牌呢!」

    一聽到王牌兩個字,一旁的宋芸兒眼睛一亮:「免死金牌!」

    「對!免死金牌!」楊秋池道,「我現在就拿免死金牌進皇宮找皇上,請求帶著我的綾綾,辭官歸隱!」

    紅綾驚喜交加,情不自禁在楊秋池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眼下,也只有這最後一招了。馮小雪匆匆回房去拿來金書鐵券,楊秋池吩咐白素梅她們道:「你們立即準備出發地東西,我一回來,咱們連夜出城!」

    楊母想起一事。問道:「那……那雲露怎麼辦?」

    楊秋池苦笑,看來,楊母被雲露真是迷糊得五迷三竅地,連逃亡都還忘不了雲露地婚事。楊秋池道:「她是公主,又與咱們沒什麼瓜葛,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咱們先走,以後再聯絡她。」

    楊母想想,只能這樣了。

    柳若冰將兒子交給霜兒姐妹,說道:「秋池。我陪你去。」宋芸兒也道:「我也去。」

    楊秋池點點頭。知道她們兩擔心自己,不過,皇上真要翻臉不認人的話,自己手中的免死金牌,恐怕也是廢鐵一塊。有柳若冰她們兩人在一側,自己多少要放點心。雖然真要鬧翻了天,在那戒備森嚴的皇城裡。他們三人恐怕也是插翅難飛。

    既然要走,楊秋池想起了自己的鋁合金鐵櫃,那玩意可是自己賴以養家餬口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本錢,可不能丟下一件寶貝,尤其是放在房頂的太陽能電池板和蓄電池。

    楊秋池與柳若冰她們說了一聲之後,匆匆回書房收拾東西。

    他地大鋁合金櫃子是放在他的書房裡的。太陽能電池板是放在房頂上的。

    楊秋池來到書房門口,門口站著的兩個朝鮮侍女見到楊秋池來了,面色驚慌,福了一禮,扯著嗓門大聲說道:「侯爺,您來了。」

    楊秋池微覺奇怪。自己又不是聾子,這麼大聲幹什麼。問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一個朝鮮侍女道:「是夫人安排的。」

    楊秋池隨即明白,肯定是馮小雪著急著趕回去商量事情,一時半會騰不出時間來安排她們,當然也不打算真地要安排她們。所以暫時就安排在了楊秋池的書房裡。

    「你們娘娘呢?」楊秋池隨口問道。

    一個侍女大聲說道:「娘娘……娘娘在房裡休息呢,她有些累了……。想睡一會……」

    楊秋池心中一動,這兩個侍女搞什麼鬼,邁步往裡走,兩個侍女退了一步,一.劍書,城.慌忙道:「侯爺,請容奴婢通報一聲。」

    楊秋池心中更是疑惑,點了點頭:「好,快去!」

    好一會,那侍女才出來,說到:「侯爺請進。」

    楊秋池邁步進了書房,呂環姬迎了上來,滿臉歡喜:「侯爺……」

    楊秋池眼睛一瞟,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地冷笑,走到書架前,從一個角落裡取下一件物什揣進懷裡。

    然後,楊秋池走到呂環姬身前,一把摟住了她的腰肢,親暱地笑道:「環姬,我來拿件東西……是給紀綱紀大人的小禮物,我們正在前廳喝酒呢,你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今晚是咱們洞房花燭夜,晚上他們可能還要鬧洞房,免不了要應酬到深夜,然後咱們兩還要……嘿嘿嘿……說不定一晚上都不能好好睡呢。哈哈,你得養足了精神哦!哈哈哈。」

    呂環姬臉頰潮紅,微微點頭。

    楊秋池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聲音很響,又有些粗魯地在她胸脯上揉捏著,將呂環姬揉得禁不住低聲呻吟,楊秋池這才哈哈大笑著轉身出了房門。

    出到門外,楊秋池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從懷裡掏出剛才拿的那物什,卻是那個微型數碼相機。

    這數碼相機有自動待機監控功能,也就是說,在這種狀態下,只要數碼相機視野範圍內有活動物體的時候,就會啟動攝像功能進行自動攝像,當物體停止運動一定時間之後,就會自動恢復待機功能。一次充電,在完全待機地情況下,可維持半個月的動態監控。

    楊秋池為了監控自己的寶貝鋁合金大櫃子,一般都將數碼相機放在鋁合金櫃子對面的書架上。就算是進小偷,也不會有興趣到書架上去翻動的。

    楊秋池打開數碼相機,只看了一盞茶的功夫,冷笑一聲,抬起頭來,眼睛裡已經滿是奇異地光芒。
第二卷 第430章 意外的意外


    回到大廳,楊秋池將宋芸兒拉到一邊,湊到她耳朵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宋芸兒眼睛都睜大了,非常吃驚,連連點頭。轉身飛奔出去了。

    大家不知道他們兩搞什麼鬼,問了楊秋池,他只是陰著臉不說話。

    此刻,馮小雪已經將金書鐵券拿來了,楊秋池從那個鑲滿珍珠瑪瑙的金盒裡將金書鐵券拿了出來,用一塊白布包了,先讓馮小雪保管著,等一會他再來拿。

    這時,錦衣衛指揮使紀綱進來道:「楊兄弟,咱們錦衣衛的兄弟可都等著你去喝喜酒呢。」

    楊秋池笑呵呵走了出去,來到紀綱和李公公等人的貴賓席上,連連勸酒。同知大人的喜酒,那是非喝不可的,更何況是同知大人親自來敬的酒。酒席上更加熱鬧了。

    李公公和紀綱看楊秋池這樣,都以為他已經想通了,不由面露微笑,也是頻頻舉杯。

    不一會,宋芸兒匆匆跑來,低聲在楊秋池耳邊嘀咕了幾句,楊秋池很誇張地叫了聲:「什麼~!偷人?」

    這句話聲音好大,整個房間裡三四桌的錦衣衛高官和宮裡的太監們都是大吃了一驚,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紀綱問道:「怎麼了?楊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楊秋池沉聲道:「呂美人偷人!」騰地一聲站起來。怒氣沖沖往外奔。南宮雄等六名貼身護衛也緊跟在楊秋池身後。

    紀綱和李公公都吃了一驚,扔下筷子急忙跟了出去。

    他地這句話和紀綱、李公公兩人的行動已經有足夠的號召力,眾人相互看了一眼,也低聲議論著跟了出去,這裡大多數人,當然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幸災樂禍的心情的。

    將近書房時,楊秋池一擺手,身後跟著的一大幫子錦衣衛、太監和宮女們頓時會意,立即鴉雀無聲。

    走到書房前,只見書房門口那兩個朝鮮女子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楊秋池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望了望紀綱和李公公,然後輕輕走到窗戶邊。紀綱和李公公也跟著走了過去,隱隱聽到房裡有說話聲,一男一女。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幾乎同時伸出手在嘴裡粘了粘口水。輕輕捅破了窗戶紙,往裡觀看。

    只見一個男人跪在呂環姬面前。正苦苦哀求道:「環姬,跟我走吧,我求求你了。我不能沒有你啊!求求你了!」

    呂環姬一隻衣袖被他拉著,跺腳道:「你快走吧!等一會被侯爺發現了,你就沒命了!」

    「不!我死都不離開你!跟我走吧,你說過你愛我的!」

    呂環姬掙脫不了。卻又很無奈,說道:「皇上已經將我嫁給了侯爺,你就死了這條心,快離開!要不真的會沒命地!」

    「我不走!你說過的,只要我幫你做了那事,你什麼都答應我的!我要帶你走。我不會讓你嫁給那個色鬼侯爺的……!」說罷,雙手抱住了呂環姬的大腿,說什麼都不放開。

    楊秋池低低地哼了一聲,鐵青著臉轉身就往房門口走。李公公和紀綱急忙跟上,來到房門口。門緊閉著,顯然從裡面拴上了。

    楊秋池望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點點頭。右手一抬,砰的一掌,將那兩扇門擊得飛了出去!

    粉塵飛舞中,楊秋池大踏步衝進房裡,李公公和紀綱緊隨其後也進了房,身後那些看熱鬧地也一窩蜂跟了進來。

    跪在地上那男的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十分地英俊。只不過,這時候已經嚇得臉色煞白,正慌亂地站起身來,待到看清來人,更是嚇得面無人色。

    李公公鐵青著臉,冷聲道:「芶簡,你好大的膽子!」

    紀綱手一揮,喝道:「給我拿下!」

    幾名錦衣衛大漢衝上去,將那男人按倒捆了起來,那男的不敢掙扎,已經嚇懵了。

    紀綱轉過身,盯著身後看熱鬧的錦衣衛們和大內侍衛們:「想瞧熱鬧的就走近些,那裡太遠了,侯爺新奶奶的身子看不清楚地。」

    那些人一聽,嚇得一窩蜂全跑了。

    楊秋池鐵青著臉,盯著那男人,問道:「這人是誰?」

    李公公皺眉道:「他是宮中侍衛的一個小頭領,名叫芶簡。真是賊膽包天了!」

    這門婚事是皇上的賜婚,涉及到楊侯爺的新奶奶,沒想到,婚事還沒辦,洞房還沒入,就出這麼檔子事,李公公和紀綱兩人也沒了主意,都望向楊秋池。

    楊秋池走到被五花大綁的芶簡面前,死死地盯著他,揚手重重地打了他一記耳光。楊秋池習練內功大半年了,這手勁比以前有明顯的增加,這一記耳光,打得芶簡摔倒在

    地,鼻口流血,糟牙都掉了兩顆。

    芶簡剛才地英雄氣概沒了,一個勁含糊不清地求饒著。呂環姬坐在床邊,低聲哭泣著。

    楊秋池二話不說,轉身走到南宮雄身邊,一把將他腰間的繡春刀拔了出來,舉著刀子鐵青著臉直奔芶簡,嚇得芶簡拚命叫喊求饒。

    紀綱和李公公急忙將楊秋池攔住。李公公道:「侯爺請息怒,這人暫時還不能殺,這人怎麼這麼大膽,竟敢在侯爺新婚之喜時,調戲新奶奶,先要查清楚啊,不然的話,皇上要是問起來,可如何作答呢?」

    楊秋池暴跳如雷吼道:「不行,我要先殺了這對姦夫淫婦再說!皇上要怪罪,我替他們兩頂命就是!」

    紀綱一聽,楊侯爺不僅要殺這男的,還要殺了呂美人,更是嚇了一跳,不過也難怪,自己新婚大喜時被戴綠帽子,這可也真夠生氣的,也急忙勸阻道:「侯爺,李公公說得對啊,咱們得先把事情查清楚,這是皇上賜地婚,查清楚了,得由皇上來處理才妥當。」

    楊秋池這才將鋼刀扔在了地上,恨聲道:「反正不扒了這對姦夫淫婦的皮,老子絕對不幹!」

    「是是!」紀綱連聲安慰,看見楊秋池新奶奶與人通姦,這個熱鬧可真有意思,紀綱幾次都差點笑出聲來,只能拚命忍著,搞得腮幫子都有些累了。

    這時候,楊母、馮小雪、柳若冰、紅綾等人也已經得消息趕來,都是十分地驚訝,當然心裡也暗暗高興。發生了這等大事,這婚肯定是結不成了,這聖旨也就不用他們來抗了,可以名正言順地退掉這婚事,皇上也只是同情楊秋池的。

    這件事一鬧,先看看後果,在決定紅綾的事情怎麼辦。李公公和顏悅色讓楊母等人先離開,說等他們查清事情之後,再向太夫人稟報。楊母等人這才暗藏歡喜走了。

    她們高興,楊秋池更高興。

    剛才他來到書房要收拾自己的裝備的時候,發現兩名朝鮮侍女鬼鬼祟祟的,心中一驚。他倒沒想到呂美人會有什麼姦情,還以為她們是衝著自己的裝備來的。

    急沖沖進了書房一看,大鋁合金櫃子上蓋著的黑布還好好的沒人動過。心裡這才放心。卻又發現呂美人行色有些慌張,覺得有些奇怪,隨即發現大立櫃的門慢慢自動掩上,頓時明白,大立櫃裡肯定有人。

    此刻,他已經猜到了裡面可能有姦情,便故意與呂美人親熱,給那人以刺激,同時告訴呂美人自己在喝酒,讓他們兩以為自己這時候沒時間過來,可以放心說話。然後不動聲色地拿走了監控數碼相機。

    出到外面打開一看,果然發現一個男的進了房裡,與美人呂環姬兩人說話,態度很是親密,男的有些醉了,不停地說不要呂環姬嫁給楊侯爺,要帶她私奔。呂環姬柔聲安慰他並勸他走,接著,自己就進來了。

    看著監控錄像,楊秋池明白了,這男人肯定是呂環姬以前在宮中的情人,而且動了真感情的,今天知道呂美人要嫁給自己,這才要帶她私奔,但呂美人不願意。

    也難怪,深宮大院,只有皇上一個男人,幾千個女人都在爭,爭不到的,難耐春宮寂寞,難免會紅杏出牆。

    不過,皇宮裡除了沒雞雞的太監之外,其他男人一般是進不去的,這呂美人是如何勾搭上這男人的呢?

    不管他們是怎麼勾搭上的,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出於愛情,既然他們撞到了自己的槍口上,那就不能怪自己無情了。

    楊秋池到客廳將這件事告訴了宋芸兒,讓她悄悄上房監視。宋芸兒當然知道這件事此刻意味著什麼。悄悄上了房,監視中發現那男人出來和呂環姬又接著說話,便悄悄擊昏了門口兩個望風的朝鮮女子,迅速將這件事告訴了楊秋池。

    楊秋池就等著這個消息,故意大喊大叫,然後裝著很憤怒的樣子,帶著紀綱、李公公等見證人抓奸,隨後,以受害者身份鬧著要殺他們。紀綱和李公公不知內情,當然是一個勁勸阻。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