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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 (異界大陸)火星引力 -【天辰】《連載中》

第280章 逼問

他猛然側目看向那個臉色煞白的獄卒,喝問道:「林將軍死去之時,可是你守在這裡?」

「是,是小人。」獄卒慌不迭的擺出跪姿,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這是怎麼回事!?」龍胤的目光變得陰狠,林戰的「劫獄」讓他憤怒,但他從未想過要把他處死,林嘯剛剛喪命,若再處死林戰,必寒林家之心,他又豈會做這不智之舉。

他一下子變得陰狠的目光讓獄卒當成了警告,哆嗦的更加厲害:「回……回皇上,夜裡……林大人一直喊著對不起皇上……就……就喝了什麼東西,小人不知道那是毒藥,不然的話小人一定……是小人沒用,小人該死,小人該死……」他語無倫次,全身都幾乎要癱軟到地上。

「哼,竟然眼睜睜的看著林將軍死在牢中,你的確該死,該千刀萬剮……來人那,馬上給我拖出去砍了!」

那獄卒全身一僵,眼睛猛然瞪大。雖然早已經想過自己沒有了利用價值後極有可能會是被殺人滅口的結局,但沒想到竟然來的如此之快……但好在,只處置他,而沒有牽連至他的家人。

「等一下皇上……」一直大哭的林狂忽然發出了沉痛的聲音,他跪爬著出了牢房,慘然道:「請求皇上把此人交給老臣處置,老臣……老臣想親手將他千刀萬剮。」

龍胤剛要開口,卻聽黑熊插口道:「皇上,林老將軍的親人一個接一個的不在了,就滿足他的心願吧……」一邊說著,還下意識的抬手擦了下有些濕潤的眼角。

龍胤知道黑熊素來孝順,看著萬念俱灰之態的林狂,他長長一嘆,一臉悲痛,道:「朕昨日雖然惱怒,但從未想過要過重的責罰,林將軍這是何苦……哎,林老將軍,你且節哀,這件事皆是朕的大錯,朕心中愧疚萬分,是朕對不住你林家啊……」

「不,皇上,這一切不是皇上的錯,是戰兒大錯在先,又太不成器,竟畏罪自盡,老臣自感無顏面對皇上……老臣,想親自將戰兒的身體帶回家中。」

「一切,就如林老將軍所願吧。」龍胤無力的說道。地上的那個小瓶讓他心中稍疑,不明白林戰在被關進這個地牢之前為何要把這種用於安樂死的封心散帶在身上。而讓他無法不去在意的是,林戰之死,必定會讓林狂心生芥蒂甚至些許的怨恨,畢竟,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若不是將他關入地牢,他也不會「畏罪自盡」,這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林狂的忠心,他從不懷疑,千萬個不想這僅有的幾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對他生出異心。而且,林狂也掌握著太多的秘密。

「朕已經派人通知了林家,一會就會有人前來,林老將軍,今日之事,朕必定會給你個交代,人死不能復生,林家還需要你的支撐,一定不要傷了身體。」龍胤勸慰道。

「老臣謝皇上的關心……皇上請放心,老臣還有太多的事要做,不會那麼容易垮下去的。」林狂木然道。

龍胤點了點頭,轉過身去,輕喝道:「都退下吧,這裡交給林家就好,其他人不得從中插手。」

獄卒守衛全部臉色各異的退去,只留下那個昨夜看守林戰的倒霉獄卒。黑熊離去之前,忽然一臉憨厚的對林狂說道:「林老大人,這位兄弟雖然犯錯,但也是無心的,林老大人處置他一個人就好,就別為難他的家人了。」說完,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那個獄卒,眼中閃過一道厲芒,被剛好抬起頭來的林狂看在眼中。他又馬上抬頭,慘笑道:「世間最大的痛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將心比心,我又何苦為難他的家人。」

黑熊這才滿意的跟在龍胤後面離開,龍胤素來知道他秉性純良,也不以為意,心事重重的離開。這幾天不止是林家,他龍胤同樣是心力交瘁,葉無辰的歸來和他驟然的變化便如同在他心中死死的卡上了一根刺,讓他寢食難安,卻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拔除。他最後的指望,落在了南皇宗身上,所以一直在旁敲側擊的催促著與水夢嬋的婚事。當年南皇宗主水雲天便說過,一切都只需找水夢嬋即可,所以他這些年以來也從未見過水雲天的身影。

林家的人很快到來,一見到氣息全無的林戰和失魂落魄的林狂,紛紛上前嚎啕大哭,卻聽林狂一聲暴吼:「全部給我收聲……把戰兒帶回去……把那個人帶走!」他指了一下那個倒霉的獄卒,然後掙紮著站起身來,剛剛勉強站起,身體便搖晃了幾下,白眼一翻暈了過去。喪孫喪子,接連的沉重打擊之下,他能支撐到現在已經不易。

林戰死在大內地牢,這件事本是秘而不宣,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林家也並未宣揚出去,但林戰的屍體剛被運回林家之時,林戰的死訊便在整個天龍城再次掀起一陣風雨,其傳播的熱烈程度和速度讓人瞠目結舌,幾乎人人都已經知道林嘯和皇后做下苟且之事被皇上發覺,皇上大怒之下秘密|處死了林嘯,又遷怒至林家,處死林戰云云……而林家一整天又都是大門緊閉,期間只有一大車的喪服運進,這無疑證實此事是千真萬確,原本一些不相信林嘯與皇后亂|倫者也開始不得不信。可憐林嘯含冤受屈而死,死後還要遭受萬千唾罵。

林狂醒來之後,睜眼便看到大群人愁雲慘淡的守在他床前,見他醒來,幾個下人連忙上前:「老爺,你還好吧?」

林嘯死,林戰死,林家也在醜聞中被傳的臭不可聞,林家的男丁就只剩下林狂和一個廢物林籲,他能好嗎?

「我沒事。」林狂擺了擺手,在攙扶下緩慢的坐起。下人憂心忡忡的說道:「老爺,喪事都備齊了,就等您老一句話。」

一個人快步走近,急切的問道:「戰兒究竟是這麼死的……以他的性格,斷不會做出自殺這樣的事,這事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此人赫然是林炎,他雙眉怒聳,臉色陰暗,左手按在林狂肩膀上,右手卻有些僵硬的輕微抬起,手掌之上竟只餘下一根拇指。他的右臂在十個月前被黑熊一拳斷成四截,手指除拇指之外的四指全部被震爛,雖然用上了最好的靈藥,請來了最好的御醫和光明治癒師,也只能勉強保住了手臂,不至於讓其完全廢掉,但縱然如此也算是廢掉了一半,難以做到活動自如,至於他的四指,則根本不可能有恢復的可能……除非它們能像壁虎尾巴一樣再自己長出來。

因此,林炎對黑熊恨入骨髓,同時也恐懼非常。而龍胤對黑熊器重有加,信任無比,根本沒有因為重傷林炎之事怪罪他,對林炎也只是撫慰勸解,以林炎的脾氣,他心中無法不生出怨恨,從那之後,他便極少進宮,脾氣愈加暴躁。

林戰沒有馬上回答,抬頭道:「我讓你們帶回來的那個人帶回來沒有?」

「老爺,帶回來了,就在柴房裡,老爺沒開口,我們不敢隨便處置。」

林狂點點頭,下了床來,擺手拒絕了那個下人的攙扶,對林炎道:「二弟,我們去柴房看看,那個人,是眼睜睜的看著戰兒死的。」

林炎雙目閃過一瞬火光,點了點頭。

來到充斥著腐木味的柴房,發現那人全身被綁,緊張不安的坐在地上。林狂讓周圍的人全部退下,並吩咐不得靠近。

反手把門關上,林狂一言不發,一雙充斥著悲哀和恨意的雙目死死的盯著他,直把他看的全身哆嗦,含糊不清的哀求道:「林大人,是小人沒用,小人只求速死……」

「死?」林狂一聲慘笑:「死了,你就可以一了百了,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親人,父母養你不易,你若死,他們必定悲痛欲絕,難度殘生,你的妻子一生守寡,悽慘度日,你的兒女再無生父,必受盡欺凌。你,真的很想死嗎?」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獄卒,不是喪盡天良的惡人,這樣的話對他來說不啻於鋼針刺心,讓他對死的恐懼一下子放大了數倍,再也說不出「只求速死」的話來。他不想死,但他悲哀的成為了一件「工具」,不死在這一方的手裡,也必定死在那一方的手裡。這就是弱者的悲哀,在強者面前連生的權利都不在自己手裡。

林狂靠近幾步,用沉重無比的聲音說道:「告訴我……他究竟是怎麼死的……說了,你就可以活!」

林炎顯然沒有林狂那麼好的耐性,他猛然上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戰兒他一直怕死,當年連戰場都不敢上,根本就不可能自殺,說!他是怎麼死……是不是被逼死的!」

「林大人他……他真的是自殺的,我親眼所見……」想起黑熊以自己家人為要挾的警告,他又怎麼敢說出自己看到聽到的一切。

「你胡說!」林狂一聲怒喝,「戰兒的身上根本不可能帶有封心散這種東西,而戰兒明明死去多時,你卻一直守在那裡不敢喊出去,這其中必有蹊蹺,你當時的表情,更是說明你分明在說謊……是不是,你被要挾,然後乖乖等在那裡配合那個讓戰兒死的人演一齣戲給我看!?」

「小人……小人沒有說謊,如果是皇上賜死林大人,皇上又怎麼會放心把小人交到您手裡……」

「呵……」林狂一聲冷笑:「正是為了不讓我生疑,皇上才把你交到我手裡,他也料定我會馬上將你處死,不過皇上這次似乎並不能如願了……你這個奴才,我剛剛只問你他是怎麼死的,可曾有問過是不是皇上賜死的,你已經是自己招了出來,還有何話可說!」

獄卒的眼睛驟然瞪大,倉皇失措。
第281章 心若死灰

一番言語攻勢,林狂此時已經有七分相信那個可怕的想法是真的,心中愈加悲涼,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語氣忽然變得無比平靜:「說出來吧,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兒子是怎麼死的……林家的人可以死,但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能讓你如此聽話,皇上一定以你的家人為要挾,並許諾死後給你家人很多好處吧?呵……說出實話,我以我的性命擔保,必保你親人平安,若不說,明日,你的一家老小就會……橫屍街頭!!」

獄卒臉色蒼白,眼中流露出更加濃重的絕望之色。他自知今天無論說與不說,都已經沒有了留下性命的可能,而林狂的最後幾句話,更是讓他沒有了別的選擇。

「……我說,我說……」當獄卒說出這幾個字時,他忽然感覺到心裡一陣輕鬆,就連懼怕都散去了大半,那是一種從煎熬之中解脫的感覺。

而林狂聽聞,全身劇烈搖晃了一下,他雖然一直在逼問,但他多麼希望這個獄卒依然否定下去,如果林戰當真是自殺,而不是被他忠誠了一生的龍家秘密|處死,那麼他心裡會好過許多。而此時,一擊重錘狠狠的轟在他的心上,他內心最後的幻想破滅,因為他說出這兩個字,便意味著那可怕的猜想竟然是真的……

「說……說……」林狂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若不是林炎扶著他,他已經倒了下去。

當下,那個獄卒便把自己半夜所見,所聞一五一十,極盡詳細的說了出來。他害怕了一夜,滿腦子都是這件事,此時說出來更是幾乎沒有遺漏任何一句話,任何一個細節。

他說完之時,全身一陣輕鬆,就彷彿把壓在心中的沉甸大石一口氣丟了出去,安然的閉目等死。而林狂已經是雙目呆滯,面如死灰,仿若魂魄離體,林炎目眥盡裂,頭髮根根豎起,響起陣陣「噼裡啪啦」的火花爆裂聲。

這個不大不小的柴房如被一張從天而降的大鍋蓋當頭壓下,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林炎赤紅著眼走上前去,一手抓向那個獄卒,卻聽林狂喝道:「放他走吧。」

那個獄卒睜開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林炎沉眉道:「為什麼?若是被那皇帝知道我們已經知道這件事,必定……」

「皇上必定確定他會馬上被我處死,所以才會這麼放心的交到我手裡,不會太過在意他的。剛剛喪子,深知其痛,他只是個被當成工具的可憐人,將心比心,我又何苦要他性命……你走吧,去換一身家丁的衣服離開這裡,然後帶著你的家人遠遠離開天龍城,放心,皇上不會去刻意注意你這個小人物的。」

林炎也不再多言,左手瞬息將他身上的繩索燒斷,沉聲道:「既然我大哥放你走,那你就走吧,永遠別再回來。」

獄卒顫巍巍的站起身,兀自有些不敢相信,他猛的跪在地上連磕幾個頭,連呼「謝謝兩位大人饒命……」然後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林狂無力的依在牆上,心中的冰冷無以復加。昨日,皇上還信誓旦旦的和他說只是暫且關押,不會要他性命,當夜便將他秘密|處死,還讓守在那裡的獄卒演戲給他看。如果龍胤盛怒之下當著他的面將林戰處死,他反而不會有這般的心冷,讓他內心冰冷的是龍胤的玩弄和欺騙。

「我們在他眼裡,只是一群狗而已……呵呵呵呵。」林炎拳頭緊握,指甲深陷,激怒之下額頭上暴起的青筋都幾欲破裂。

林狂聞若未聞。

「大哥,我們該怎麼辦,這口氣,你能忍下嗎!死的是你的親生兒子啊!」林炎恨聲道。

林狂慘聲道:「那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是皇上,我們是臣子,他想要我們的性命根本不需要什麼理由,戰兒是被他秘密賜死的又能怎樣……」

「不止戰兒,恐怕連嘯兒也是如此吧?」

「你說什麼?」林狂眼瞳猛縮。

「你昨日和我說,嘯兒是被侍衛軍裡的人射死的,而且到現在都還未查清是哪個人動的手……簡直是可笑之極!嘯兒的身份和名字在宮裡有幾個人不知道,一個小小的侍衛如果不是受到指使,恐怕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對嘯兒放冷箭,再者,當時那麼多人,連侍衛統領武尚都在場,竟無人知道是誰射出的那一箭……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狂的臉色愈加陰暗,昨日他悲痛欲絕,未及多想,此時聽林炎道來,心中狂震,這分明……又是龍胤導演的一場戲,這樣一來,表面上林嘯就不是死在他的手上或授命之下,讓林家對他生不出怨恨……真的是好算計。

「皇上的心機之重,我早已領教多年,若無此心機,他也當不成一個好皇帝。也罷也罷,伴君如伴虎,既然常在虎側,怎會沒有被虎狠狠撕咬一口的覺悟。」林狂目光渙散,低沉無力的說道。

「大哥,你……你難道真的要忍下這口氣,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那是你的親孫子和親兒子啊!!」林炎上前,惱怒的抓著他的肩膀。

「不忍下又能如何?難道,我們還能反叛不成?」

林炎的臉色忽然安靜下來,平靜的和他對視,淡淡的說道:「反叛?為什麼不能?」

林狂驟然一驚,下意識的喊道:「二弟,你……」

「不是我們想反,而是那狗皇帝在逼我們反啊!」林炎一聲長嘆。

「不可,絕對不可!」林狂卻是堅決的搖頭,慎重的說道:「皇上對我林家一直以來都無猜忌和加害,這次無論是嘯兒還是戰兒之死,都是因為幾日前的那場嫁禍……也不能全怪了皇上。二弟,這件事你可千萬不可衝動。」

林炎揮手將林狂的手打開,失望的說道:「大哥,我從小就算經常忤逆父母,卻也從來不會不聽你的話,這些年來,我也一直佩服著大哥的忠誠無二,但我現在才知道……大哥,你這不是忠誠,而是愚蠢……大哥,之前的話,當我沒有說過,我只問你一句:你這些年的忠誠,換來的是什麼?」

換來的是什麼?

林狂全身一僵,心中忽然傳來無比的劇痛,一直壓抑的悲愴竟彷彿要一下子狂湧出來,讓他很想抱頭大哭一場。

這時,緊閉的柴門被推開,那個剛剛被他們放走的獄卒竟然去而復返,不同的是,他身上已經換上了一套家丁的衣服,他進來時,就畢恭畢敬的說道:「兩位大人……小人有一件事情忘記說,林大人在死之前,用自己的血在胸前寫了一些字……」

林戰的身體正躺在林家的靈堂之中,林狂和林炎一同趕到,讓守在那裡的人全部退下,走過去掀起那層白布,解開林戰的上衣。

胸膛之上,一行模糊不清的血字赫然出現在眼前,筆跡雖然有些扭曲,但依然可以辨出是林戰所寫,而那十幾個字的內容赫然如林炎剛才所言驚人的一致——忠誠一世,換來的是什麼?

林狂如遭雷擊,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

同一時間,大風國天風城。

「父皇,兒臣剛剛得到消息,當年被逼下斷魂淵的葉無辰竟然沒死,三日前已經回到了天龍城。這件事已經確信並不為虛。」風凌平靜的說著,但平靜之中,依然有著一抹無法壓下去的驚容。就在剛才,他得到葉無辰未死的消息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時耳邊迴蕩起他在落崖之前,用低沉的聲音釋放出的那句「我今日若不死,必讓你風家萬劫不復」的怒誓,心中激盪。但聽聞他雖然生還,但身體已廢后才放下心來,否則,以他當年所表現出的駭人實力,他幾乎不敢想像他會帶來多大的災難。

風烈卻是並不驚訝,說道:「朕已經知道了,朕今日喊你來,是想和你商議一下你的大婚之事。你今年已經二十有三,身為一國太子卻依然沒有妻妾,朕深知你是對天龍葉家之女唸唸不忘,但民間已經是風言風語四起,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風凌臉色變暗,俯首道:「一切全憑父皇做主。」

「那就五日之後吧,岳將軍之女你也見過,年方十八,才貌雙全,與她結合,岳撼東將永無異心,對你將來有很大益處。」

「兒臣並無異議。」風凌回答道,然後又低頭問道:「父皇,恕兒臣直言,父皇心在天下,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萬事俱備,若不是兒臣……而這三年之中卻是躊躇不決,每次出兵都是簡單的驚擾或試探,從未動用過真正的雄兵。父皇說過是因南皇宗,但如今三年一過,為何父皇依然沒有要正式動兵的跡象?」

他頭部垂下,沒有看到就在風烈在聽他說完最後一句時臉色變得如石蠟一般毫無血色,全身也劇烈的抖動了一下,他側過身去,無力的揮揮手:「朕知道你心中所想,恐怕你著急拿下天龍國,還是因為葉家之女吧……先退下吧,這件事,朕自有打算。」
第282章 生不如死

似乎察覺到了風烈的異樣,風凌一抬頭,瞥見了風烈蒼白的臉色。也許是從半年前,也許更久,他就發現自己的父親似乎越來越消瘦,眼窩也深深的陷了下去,白頭髮也越來越多,而他今年不過五十,養尊處優,根本不至於老的如此之快,朝中大臣都以為是他為了籌劃大事而操勞過度,紛紛勸其保重身體,他總是只會含含糊糊的回應幾句。而天天與風烈接觸,風凌更是察覺到他這段時間有了太多的異常,比如,他經常會莫名其妙的呆滯,冒虛汗之類。

「父皇,要保重身體。要不兒臣喊個御醫來為父皇檢查下身體?」風凌擔心的問道。

卻不料,風烈聞言後卻是勃然大怒:「朕要休息了,給朕出去!」

風凌心中一悚,連忙退下,內心驚疑不安。

當夜,龍榻之上的風烈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此時並非嚴冬,空氣還稍顯悶熱,裹在被子裡的風烈依然全身冷得發抖。自從半年前開始,他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噩夢無數,一夜不知要醒來多少次,冷汗總是能將枕巾打的濕漉漉一片。因為,他在恐懼。

直到半夜,他才終於睡了過去。

嘀嗒,嘀噠,嘀噠……

迷迷糊糊中,他彷彿聽到了水滴濺落的聲音,清醒了些許的意識時,他開始感覺到有水滴濺落在了自己的臉上,同時,他又感覺到自己的嘴裡似乎咬著什麼東西,軟中帶硬。他的意識開始逐步的清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口中,一種濃烈的腥鹹味道傳來,而他的目光,赫然對上了一張臉……不,那不是一張臉,而是一個人頭,一個將臉正對著他的人頭,與他的臉幾乎貼到了一起,那個人頭高高的懸掛在那裡,披頭散髮,嘴巴張大,兩隻漆黑的眼窩空無一物,一滴滴的血液從眼窩中滴出,滴落在他的臉上、鼻子上、口中……



風烈發出一聲淒厲如鬼哭的慘叫,猛的從床上翻滾下來,隨著他的滾下,他口中的東西也掉落在地,赫然是一個人帶血的手掌。

風烈的臉上蒼白的可怕,癱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的乾嘔著。周圍靜悄悄的,這裡是他的寢宮,他那聲慘叫卻沒有將任何人喚來。就在他心膽欲裂的同時,他的身前,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黑黑的影子搖晃間也來到了他的身前,安靜的看著他的慘狀。

風烈全身顫抖,下意識的向後移動身體,靠在床柱上,用顫抖的手指著他:「你……你這個……魔鬼……」

他身前的這個人,帶著一張銀色的面具,身著銀衣,就連手上的手套,腳上的靴子都是純粹的銀色。兩道靜幽的目光從面具的空洞中射出,落在風烈身上,平淡的如此在看一具屍體。

銀衣銀面,邪帝!

「魔鬼?沒錯,在你面前,本帝就是魔鬼。」邪帝全身未動,如砂紙摩擦般艱澀的聲音從他的口中發出,難聽到讓人心臟抽搐。「而對更多人而言,你身後的人才是真正的魔鬼,他為了練一種邪功,用那隻手挖了三十多個少男少女的眼睛,於是本帝讓人挖了他的眼,剁了他的手。」

「這不是朕的錯……不是朕的錯……」想到剛才他一幕,風烈全身顫抖,然後他猛然撲倒在邪帝面前,磕頭如搗蒜,磕的地面「砰砰」而響:「求求你,放了朕,不要再來找朕了……求求你放過朕……」

不知要多大的折磨,多大的恐懼,多大的痛苦才會讓這個壯志雄心的大風國帝王做出如此的姿態。邪帝冷淡的看著這個在自己面前拚命磕頭的大風國皇帝,全無反應。風烈雖然如此,但邪帝卻對他有了些許的欽佩,風烈終究是風烈,整整半年,他依然沒有完全的崩潰,還沒有精神失常。

從半年前邪帝從天而降,出現在風烈面前,他的噩夢便開始了。他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深知邪帝可怕的人。邪帝第一次出現時,僅僅是他出現的方式就讓心堅如石的風烈幾乎癱倒在地……他就那麼憑空的出現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的預兆和聲響,完全是憑空出現,就如同由空氣一下子變化而成一般。風烈如撞鬼魂,當場全身汗毛豎起,踉蹌著退後,差點癱在地上。

他第一次出現同樣是夜間,周圍安靜的可怕,而他強自鎮定下來,開始大喊「刺客」時,他所能聽到的依然只有自己的聲音,那值夜的太監宮女,還有明裡暗裡的高手護衛,竟沒有一個給予他回答,彷彿全世界一下子就只剩下他和眼前這個全身銀衣,面帶銀罩的人。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憑他喊叫,那雙眸子裡射出的冷光讓他全身發寒,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夢。

在這種時間,最可怕的不是他亮出刀劍,而是沉默。在死一般的寂靜中,風烈那強撐起的鎮定一點一點的分崩離析。

從此,風烈便活在了邪帝的陰影之下。他隨時都可能出現,有時候隔幾個星期,有時候只隔幾天,有時間隔天就會出現在他面前,而每次只要他出現,任憑他如何喊叫,周圍都不會有一個人回應他。如果他後來發現周圍的守衛都死了,他反而不會那麼害怕,但讓他心驚無比的是,無論是太監宮女,還是守在附近的明衛暗衛,全部都本本分分的守在那裡,沒有一個被制住,沒有一個喪命,甚至沒有一個離開過……他們自始至終,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

起初幾次,邪帝出現後都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沒有動作,沒有言語,卻讓風烈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徹骨恐懼,當邪帝在安靜中離開之時,他的頭髮,還有全身的衣服都已經被冷汗打濕,心臟更是長時間的處於劇烈跳動狀態,無法平息。那時,邪帝的傳聞已經開始出現在大風國,他原本對這些「江湖」傳聞並未有在意過,當邪帝竟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才知道,他比傳聞中可怕豈止千萬倍。

說到守衛森嚴,再難找出能比過皇宮的地方。就連聞名遐邇的超級強者,也沒有幾個敢擅闖皇宮。當初連風朝陽都斬殺的葉無辰,同樣在千軍萬軍的圍攻下戰至力竭,最終被逼落斷魂淵。所以,除非有了神級的實力,否則擅闖皇宮和送死幾乎沒什麼區別。

但邪帝是個例外,一個可怕的例外。因為他如鬼魅一般憑空出現,在風烈眼前離去之時也如鬼魅一般忽然消失,消失的乾乾淨淨,無影無蹤。他這種離開的方式,縱然是千軍萬馬也別想把他留住,且不說他的強大,就算他手無縛雞之力之力,想將他擒住都和說一個笑話一樣。

邪帝出現的事他沒有和其他人說起過,因為他深知說出去的後果無外乎一個,先是引發不小的恐慌,久而久之後會逐步開始懷疑他這個皇帝是不是精神失常,疑神疑鬼,從未威信力大降。

後來,他入睡時都會讓大批的侍衛高手守在他床前,看著他入睡。但邪帝依然來了,而讓他心臟都差點被嚇裂的是,那些侍衛竟然就那麼保持原來的動作和表情站在那裡,眼神也如之前那般睜開著,卻是一動不動,風烈大叫,他們依然一動未動,彷彿完全沒有看到邪帝的出現和風烈的狼狽,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而邪帝如空氣一般消失後,那些侍衛才衝到風烈面前,吃驚的問他怎麼倒在地上,那一刻,他完全無法用任何言語來表達心中的巨大驚恐。

邪帝最初出現時只是不言不語,狀若冷雕,逐漸的讓風烈開始懷疑是不是一切真的只是自己勞心過度出現的幻覺,是自己在嚇唬自己,但很快,邪帝便用他的手段來讓他知道何為惡魔一般的可怕。就如今晚這般的驚嚇,他已經不知經歷了多少次。最初,他壓下恐懼,強行鎮定後怒斥、大吼、責罵,慢慢的,在這比千刀萬剮還要可怕千萬倍的折磨中,他的心理防線終於一點點的崩潰,在邪帝面前,他再也沒有了帝王的尊嚴,開始哀求他不要再出現,甚至跪地搖尾乞憐。這半年之中,他已經大病多次,日益消瘦,如果不是他平日錦衣玉食,又有著無數的大補靈藥,此時他已經是瘦的皮包骨頭,重病不起。宮中御醫無數,對風烈的大病只能說「勞累過度」,就算有幾個發現端倪,也絕對不敢說出是「驚嚇過度」,因為就連他們也壓根有些不信一向雷厲風行,威嚴厚重,沉穩如山的風烈會被什麼嚇出病來。

風凌雖隱約發現了什麼端倪,但每次他試探著問出口,都會被風烈一頓呵斥,這同時也讓他心中更加懷疑。但卻一直未有發現過什麼異常。

這麼長時間的折磨下,如果不是風烈堅韌無比的心境,他早已經完全崩潰,精神失常。但儘管如此,他在邪帝面前也完全沒有了帝王之姿,磕頭哀求邪帝放過他,永遠不要再出現。什麼叫生不如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著。

「你,不過是本帝的一件玩具,等本帝將你玩夠那一天,本帝自然會放過你。」邪帝看著他,沙啞的發出晦澀冰冷的聲音,聽在耳中,讓人的耳膜,心臟都一陣難受。

玩具……

那無比的卑微和恥辱感喚醒了絲絲早已經被折磨殆盡的反抗意識,他身體後縮,驚恐的喊道:「你……你究竟是誰……朕和你究竟……有何冤仇……」
第五卷 邪帝 第283章 崩潰邊緣的大風皇帝

   邪帝的臉被罩住,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但風烈依然感覺到他是在冷笑:“本帝只殺惡人和與本帝為敵之人,只有本帝恨的人,本帝才會讓他……生不如死……”

    那冰冷的聲音如一把把冷刀,一把接一把的刺入風烈的心臟,在邪帝面前,他就從來沒有停止過戰栗,就連平時,單單是想起,或無意間聽到他的稱號,他都會全身直哆嗦。這一輩子,他都已經不可能抹去邪帝在他心里留下的陰影。

    他身為大風國皇帝,間接死在他手下的人極多,他根本想不出究竟是那件事引來的這個惡魔。但現在,邪帝和他多說的几句話,至少讓他明白了這一切并不是沒有原因。他猶如看到了些微希望的曙光,卑微的哀求道:“朕……朕這些年做了不少錯事,一切都是朕的錯,是朕該死,求……求你饒了朕,你要什么……朕都給你……”

    “既然知道自己該死,那你為何不馬上去死?”

    風烈目光呆滯,對現在的他來說,死,又何嘗不是一種痛快的解脫。但是……“朕……朕不能死,朕是皇帝……求求你放過朕吧……不管你提什么要求,財富,權力……甚至朕的愛妃,朕都可以給你……”

    對他來說,有很多東西比他的命更重要,比如他的雄心,還有整個風家。若他就這么被逼死,他燃燒了一生的雄心便成了笑話,同時他完全可以預想,這種災難會在他死后降到他繼承皇位的兒子風凌身上,若風凌也再這樣被逼死逼瘋,風家也就徹底完了,所以他寧肯死死承受,也絕不甘被逼死逼瘋,為了能脫離這場噩夢,他堂堂大風國帝王不惜向他下跪乞求。

    “什么要求都答應?哈哈哈哈……”邪帝一陣大笑,那嘶啞的笑聲聽上去如玻璃被狠狠划裂,難聽到讓人窒息,他低沉道:“很好,在你身上浪費了這么多時間,你終于肯說出這句話,很好……”

    風烈心中既是淒涼又是悲哀,他顫抖著問道:“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只要你以后不再出現,你要朕做什么都行。”

    “再好玩的游戲,也總會有玩膩的一天。你如果真的能老老實實聽話的話,本帝不會再出現在這個地方。不過你放心,本帝不會要你的人,也不會貪你的皇位,本帝要你做的事,說不定還是你做夢都想做的。”邪帝說著,那雙黑幽的眼睛愈發的邪魅。玩具玩夠了,虐夠了,最好的選擇不是將其毀去,而是將他轉變成工具。

    “你……究竟想要朕做什么?”風烈無比渴望著他下一秒就消失在自己面前,永遠都不要再出現。

    “很好……本帝很欣賞你現在的表情,牢牢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不然的話……”

    風烈的身前忽然拂過一陣陰冷無比的風,風灌入他的衣領,冰涼刺骨,他不由的哆嗦的更加劇烈,但半晌之后,他卻沒有聽到接下來的聲音,抬起頭來,卻發現周圍已經是空無一人,邪帝早已不知何時離去。

    風烈全身的力氣都被恐懼抽空,冷汗讓他的衣服猶若剛剛被水浸過。他倚在床柱上,大口的喘著粗氣。邪帝沒有說讓他做什么,這卻意味著,他以后會隨時讓他做任何事,他堂堂大風國的皇帝,便就這樣成為了一個人的傀儡,而控制他的人,是一個他無法抵抗的惡魔,在他面前,他只是一個卑微的弱者,被他玩弄和踐踏。但奈何,風朝陽已去,他也再也找不到一個像風朝陽這般忠心而強大的守護神。

    邪帝離去,風烈依然全身發冷,如墜冰窟,他瑟縮著,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對自己小聲呢喃:“忍……忍……忍……他一定會露出破綻的,總有一天……將這些全部討回……”

    ————

    ————

    葉無辰歸來的消息帶著一種類似神話的色彩迅速的在天辰大陸傳遍,而伴隨這個消息的是他身體已廢的傳聞。葉無辰回到葉家一周之后,這個消息也已經傳遍了大陸,人們在驚詫萬分的同時,亦在深深惋惜一個神話般的少年竟就這么隕落,大嘆天妒神才。

    葉無辰歸來之后,葉家卻沒有像大多數人想象的那般歡天喜地,熱烈非凡,反而變得比以往更安靜,而傳聞威龍將軍因久臨沙場,辛勞成疾,已經臥病多日。葉老爺子則是每天紅光滿面,經常會出去走走,有時一連几天都不回來。

    相比葉家的安靜,林家更是安靜的像死光光了一般。

    應該是腿腳不便的原因,三年前經常沒事帶著凝雪上街逛蕩的葉無辰很少有人見他外出過,而葉家的下人都知道,他最多的時間是半躺在那張木制的輪椅上,半瞇著眼舒舒服服的晒太陽,或者是去葉水瑤那里,一待就是大半天才出來,最初几日他還會每天去花家一趟,后來則是反了過來,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花水柔每天都會往葉家跑,有時上午進去,下午才出來。自從葉無辰回來后,她原本清瘦的臉已經紅潤了許多,再加上小女人特有的嬌柔與嫵媚,一些在大街上偶窺其容的青年男兒無不看的失魂落魄。

    葉威臥病在床,龍胤卻從未探望過,再加上葉無辰几日前在朝堂上的驚人言語,在場的文武百官紛紛嗅出了異樣的味道。每天都會有人來探望葉威的“病情”,并旁敲側擊的試探。葉威應對的滴水不漏,讓人根本察覺不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目前天龍國外患虎視眈眈,如果葉家與皇室的關系上出現什么問題的話,無論對哪一方,乃至整個天龍國都是一個極其惡劣的消息。而……如果葉家要反的話……這個念頭一出現,立即便被否決,若論忠心,論功勞,有哪一個比的上葉家!就算天下人都反了,葉家也一定不會反!

    而,假設葉家真的要反……天龍城禁軍有一大半是由葉家統領,葉家私有的葉家軍更是一支聞名大陸的熊勇之師,比之皇室御林軍都要遠遠勝出,而當年忠心耿耿,誓死追隨葉老爺子的部下和門生更是遍布天龍國各大城池和關口,其中不知有多少手里掌握著大量,甚至一個城的兵力,可是說只要葉家振臂一呼,整個天龍國都會風雲變色。葉家想反的話,怎會等到現在,怎么選在這個極不恰當的時機。

    那么,這其中隱藏的玄機究竟是什么?

    此時,讓整個天辰大陸都有些悸動的是,天辰魔武大會召開在即,無數的目光已經集中在上面。這場魔武大會雖然二十多年才會舉行一次,但每次都會是全大陸的焦點。二十五年前,那場比賽決出了當時最強的四人——楚滄溟、風朝陽、武憔悴、雪女,他們也用他們的實力詮釋了何為神階。而此次,除了風朝陽,楚滄溟、武憔悴、雪女都未離世,這次,是否依然是他們,還是……另有絕世高手驚空出現。

    這次天辰魔武大會舉行的地點依然是天辰大陸的中心,二十五年前的比賽,舉辦方為南皇宗,今次則為北帝宗,也只有南皇宗與北帝宗也才能壓的下這真正的高手雲集。這些絕世高手雖然個個傲氣,但不至于狂妄到在他們面前狂妄。

    “劍神也好,戰神也好……他們真的就是這個世上的最強者嗎?也許是,也許不是。”葉無辰自言自語的感嘆道。他確信者,天辰大陸的很多角落里一定存在著很多避世不出的強者,他們之中,有能勝過這些神人也不無可能。斷魂淵下的那群人,便是一群不折不扣的“避世高人”。

    “哥哥有說過,瞳心姐姐比誰都厲害……唔,比楚爺爺還要厲害。”他身邊的凝雪接口道。

    “瞳心不一樣的,她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葉無辰一邊說著,神情間流露出一抹復雜之色,分別抓緊了凝雪和瞳心的小手。

    “哦?”凝雪眨了眨眼睛,滿臉的不解。

    在柔和的陽光下晒了許久,葉無辰已經是昏昏欲睡,他打了個呵欠,張開雙臂,微笑道:“雪兒,到哥哥懷里來。”

    “嗯。”凝雪欣笑一聲,走向前,將柔軟的身體扑到他懷中,身體斜坐在他的腿上。沒過多久,她就瞇著眼睛,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還是那么貪睡。”葉無辰笑了一笑,眉宇間悄然出現一抹凝重。

    似乎……越來越貪睡了。

    一年以來,越來越嚴重,如今每天至少有十五個小時都在睡覺。

    究竟是什么原因?
第284章 天降邪帝

諸葛小羽趴在床上,雙手托腮,眼前放著一張有著密密麻麻標註的地圖,她一邊細細的看著,兩隻向上曲起的小腿一前一後的晃蕩著。

門被推開,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走了進來,看著諸葛小羽的專注,她無聲的笑笑,將碗放在桌上,走過去坐在床邊,撫了撫她的頭髮,慈愛的說道:「看你,都快走火入魔了。」

諸葛小羽翻過身來,伸了個懶腰,慵懶無比的躺在那裡,「娘,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戰場的感覺了,那種分析局勢,籌劃戰局的感覺真的讓人好興奮,特別是敵人入了設下的圈套,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時候,真的比什麼都好玩呢!」

諸葛夫人無奈的笑笑,柔聲道:「但你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家,將來是要嫁人的。娘雖然不反對你,但也還是希望你能嫁個好人家,然後老老實實的相夫教子,就算像以前那樣天天出去胡鬧也好,這樣娘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生怕我的女兒回不來了。」

諸葛小羽起身,抱住了母親的脖子,嘻嘻笑道:「放心啦娘,每次都有爹爹保護我,我才不會回不來呢。嘻嘻,就算娘不讓我去了,爹爹也不一定同意呢。」

「唉,」諸葛夫人拍了拍她的背,憐愛道:「你當初要學排兵佈陣,還不是為了要配得上葉家的少爺,三年前,他去的時候你一點也不傷心,現在他回來了,你也一點都不放在心上,這麼多天都沒溜出去看看他。娘現在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了。」

諸葛小羽的嘴巴偷偷扁起,帶著些許的委屈說道:「他根本就不可能喜歡我,恐怕……恐怕連我現在是誰都忘記了,我才不要去看他,惹他生厭。他要真還記得我,這麼多天了怎麼不來我們家一趟。」

三年前葉無辰的那番話再次迴蕩在她腦中,雖然事隔多年,這個爭強好勝的少女想起她唯一心儀之人最後對她說的那一番話,依然心中酸澀。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即使那年他已經「死了」。

諸葛夫人是過來人,又怎麼會不明白女兒心思,無論是諸葛小羽此時的神情,還是她聲音裡那複雜的情緒,都說明她並非已經把葉無辰淡視,而是依然將縷縷情絲系在他的身上。只是,三年前受到的那場打擊讓倔強和爭強好勝的她再也不願意拉下臉面。就像她當年說發誓的,總有一天,她要他主動求著將她娶進門。

「傻孩子,如果他一直不來主動找你,你就永遠不去找他了嗎?」諸葛夫人感覺到一陣心疼。她很明白,諸葛小羽嘴上雖然如是說,但如果葉無辰忽然出現在她面前……那她會是怎樣的一種欣喜若狂。

「才不會……哼,等我成為像他爺爺一樣的大英雄之後,我就會去找他!」諸葛小羽滿臉氣勢的說道。

諸葛夫人聞言,臉色微微變得有些怪異,她輕聲道:「羽兒,你爹爹有句話讓我告訴你。」

「啊?是什麼話?」諸葛小羽好奇道。

「你爹說,天龍國,可能就要變天了。很可能啊……是因為你的那個心上人而變,你要有足夠的準備。」諸葛夫人說完,眼神略微有些複雜的看著諸葛小羽的反應。

諸葛小羽早已經不復當年那個只知道玩鬧的諸葛小羽,這三年之中她瞭解和掌握了太多的東西,對天龍國正規軍和政權的分佈可以說的上是瞭如指掌。而有能力讓天龍國變天的……只有葉家。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讓諸葛小羽一時懵了過去。

她入軍,是為了能得到葉無辰的認可。而諸葛無意話中的意思很明顯……那是葉家可能會反叛,會和皇室對立。也就意味著,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而她身處軍中的,可能會和葉無辰所在的葉家戰場相見……

因為他而步入軍中……與要與他的家族戰場相見……她怎麼可能接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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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國,天風城。

今日,是大風國太子風凌大婚之日,與三年前那場被葉無辰破壞的倉促婚禮不同,這次的太子大婚早已提前昭告大風,因而來自四面八方的賓客喜禮不計其數,大風皇室也因此而大赦天下,一些並無太大過錯的囚犯全部被釋放。

而這次風凌要迎娶的是大風國鎮東大將軍岳撼東的獨女,岳思琪,一個文靜柔弱,知書達禮的閨中少女,而能被風烈選為太子妃,其容貌和性情都必然極為出色。只是,天風城中大都只聞其名,未有多少人見過她。

風烈容光煥發,那稍顯虛白的臉上笑容滿面,今日的岳大將軍亦是如此。岳撼東年輕時是個十足的戰爭狂,只有極少的時間耗在家中,也因此年至中年時也唯有這麼一個女兒。如今他的心也隨著年齡逐漸的安平下來,對這個唯有的女兒疼愛有加,能嫁於當今太子,而且還是太子的首個妃子,幾乎可確定是太子妃,已經沒有比這更好的歸宿,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而自從這場婚事昭告天下後,上門道喜以及討好投誠的幾乎踏破了門檻。以他岳撼東如今的威望地位,女兒又成太子妃,將來極有可能是大風國的皇后,他將來之地位,可謂無以撼動。

鸞鳳殿中氣氛熱烈非常,文武臣子,以及一些來自四面八方的城主、巡撫之流也都因為皇帝風烈的龍顏大悅而放下緊張,隨意了許多。熱鬧許久後,外面鐘鼓齊鳴,隨著小太監尖細的喊聲,兩個身穿喜服的人並排緩緩走進,其中一個,正是太子風凌,依然是完美的面孔,溫文自若的神態。比之三年前,他掛滿自信溫和的臉上少了幾分優雅,多了幾分沉穩。

他的身邊,一個頭遮紅帕的嬌小人兒在一個小丫鬟的攙扶下踩著軟軟碎步,從她的步伐之上便可知這定然會是個嬌柔可人的女孩。看著他們走進,風烈不住的微笑點頭,對這個岳家之女,他一直都極是滿意。

風烈一抬手,那熱烈無比的喧鬧聲立即平息了下來,他笑呵呵的說道:「凌兒,這些年你一直心有所牽,遲遲不肯娶妻,好在朕終於尋覓到一個能讓你心儀之人。了卻了一樁很大的心事。岳將軍之女才貌雙全,天下難尋,今日之後,你可要好好待她,不要因其體貼乖巧就欺凌於她,明白了麼。」說完,他自己先呵呵笑了起來。

風烈這番話說的著實說的玄機無限。一句「心有所繫」,在場之人誰都知道所繫之人是誰,風烈坦然提出,非但不讓人覺得不合時宜,反而悄然的對風凌的痴情讚賞欽佩,當年那場大婚所遺留到這場大婚的些許尷尬也隨之消去。繼而,又將與岳家之女大讚一番,緊接著又以皇帝的身份當場訓太子不得虧欠於她。這份皇恩,無論落在誰頭上都會感激涕零。

果然,岳撼東一臉激動道:「皇上言重了,太子溫文爾雅,雖為太子卻從不盛氣凌人,人見人讚,又怎麼會做出欺凌小女之事。倒是小女見識淺薄,怕是配不上太子啊。」

「岳將軍哪裡的話,你這可是在懷疑朕的眼光?哈哈哈哈。」

「微臣豈敢。」

「呵呵,我們兩個長輩也不要再這多嘴了。來,馬上開始吧。朕,可是天天盼著呢。」

一個中年太監上前,尖著嗓子了念了半天幾年都沒換過的台詞,這才宣佈大婚開始。

風凌的手中被遞給了一根用紅布包著的秤桿。風凌拿著這根秤桿,不由的想到了三年前,當時就是在他準備用它挑起喜帕時,異變突生,那場大婚也被破壞殆盡,他風家也因為遭受了一場巨大的災難。

想到這裡,他輕輕吐了一口氣,在眾人的注視中緩緩向旁邊人兒的喜帕上挑去。

呼……

他手中的秤桿還沒有碰到喜帕,忽然一陣陰冷的風從外面吹了進來,僅僅是一股來路怪異的風,卻彷彿夾雜著無比的寒氣,讓氣氛熱烈的鸞鳳殿一下子冷了下來,眾人無不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

風凌的動作下意識的停止,緊接著,一股更大的風猛然吹了進來,帶起了不小的驚呼聲,岳思琪頭上的喜帕被這股風直接吹落,掉落在地上,露出一張略顯驚慌的雪白俏臉。纖月眉,晨星目,點絳唇……這是一個如從畫中走出的精緻少女。人們在心中暗讚的同時,同時又不得不暗暗吃驚。喜帕自己飄落,這可是極大的不吉之兆。而剛剛那股風……

「什麼人!」外面連續傳來幾聲大喝,這股怪異的風引起了一些暗衛高手的警覺,齊齊大喊出聲,一來震懾,二來提醒周圍的人立即戒備。

「嘿嘿嘿嘿……」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笑聲忽然從上空傳來,聽到這個笑聲,原本一臉怒容的風烈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原本的怒色也在頃刻間變成一種深深的恐懼,他艱難的站起身來,全身都在劇烈顫抖。

轟!

一聲炸響,鸞鳳殿的頂部轟然炸開一個大洞,紛飛的碎石將密集的人群嚇的抱頭鼠竄,一股狂暴的風從那個破開的空洞中捲入,目標,正是幾乎已經被嚇呆的岳思琪。

呼……

「思琪!」

隨著一聲悅耳的尖叫和岳撼東的一聲大吼,岳思琪的身體竟然直接被這股風捲起,飛向了空中,人們下意識的順著她飛去的方向向上看去,然後全部駭的目瞪口呆。

「邪……邪帝!!」

這個名字一被喊出,一個可怕的陰影也瞬間蒙在他們心間,讓他們的心臟不聽使喚的瘋狂跳動。
第285章 尊嚴踐踏

岳思琪的身體在風中被捲上,從殿頂的大洞中飛了上去,一直飛到了殿頂上空十米處,然後被一個人用手臂緊緊的箍在懷中。黑髮,銀面,銀衣,這獨一無二的裝束,亦代表了他獨一無二的身份。而他,此時竟就那麼一動不動的漂浮在半空中,讓人如見神靈下凡。那些躍上殿頂的侍衛高手也紛紛心中駭然,一是為此人的身份,二是他能直接漂浮在空中的恐怖身手——浮空飛行,據說那是超越天級才有可能擁有的能力。

岳思琪在驚嚇之後又被灌了一肚子風,此時已經是臉色蒼白,大口的喘著粗氣,清醒過來時,竟發現自己身在空中,本能想要掙扎大叫,卻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可怕的聲音:「如果不想被我脫光衣服丟下去,就給我老老實實的閉嘴。」

這種比要了她的命還可怕的威脅立即嚇得岳思琪乖乖的一動不動,雙目含淚,想喊又不敢喊,楚楚可憐。她這般長待閨中的未婚少女平時受到諸多保護,何曾遇到過什麼壞人,受過這樣的驚嚇。更不可能想過會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遇到這種可怕的事。

邪帝之名嚇得這幫貪生怕死的臣子百官紛紛倒吸冷氣,脖子直往後縮,不敢讓自己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就連那些已經將周圍圍的水洩不通的侍衛也都是牙齒打顫。邪帝身在空中,他們根本無法進行攻擊,這反而讓他們在暗中鬆氣,因為若他就在眼前,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沖上去的勇氣。想到傳聞中,死在邪帝手下的人都是屍骨無存,他們僵硬的腳步幾乎要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卻。

岳撼東又怎會不知邪帝之名,但女兒在他手裡,他哪還管什麼邪帝不邪帝,他腳下一蹬,身體猛然躍起,直接躍到了殿頂之上,怒氣衝天的大吼道:「你……快把我女兒放了!」

風凌的臉色已經是鐵青無比,他的兩次大婚,在同一個時機,接連發生了預想不到的意外。上一次,是葉無辰悍然闖入,目標是葉水瑤。而這次,這個以恐怖之名震懾大風國的邪帝竟然出現在這裡,用風捲走了岳思琪。

這就像是一個天大的諷刺。望著空中那個如君臨天下般的邪帝,他知道自己的這場婚禮,又被毀了。

空中,傳來邪帝低緩嘶啞的聲音:「你的……女兒……不錯,我要了……」

這個聲音帶給岳撼東的是沖頂的憤怒,帶給風凌的則是無比的羞辱。三年前,他的大婚被毀已經讓他頗受嘲諷,而又是他的大婚之日,新娘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邪帝劫走,並聲稱「我要了」。有哪個男人忍受的住這般的恥辱?更何況他堂堂一大風國太子,若今日就這麼被邪帝帶走岳思琪,他風凌必成徹頭徹尾的笑柄。

屈辱之下,風凌心頭湧起的那抹恐懼也被死死壓了下去,他皺眉仰頭,大喝道:「邪帝,我風家從未犯過你邪宗,而你邪宗這一年來多次屠戮我大風國軍,我們和你,究竟有何冤仇!!」

「冤仇?何須怨仇。這個女人不錯,難得入本帝法眼,本帝帶她去做暖床丫頭,有何不可……」邪帝聲音低緩,字字深沉。

風凌全身發抖,在這番強盜邏輯前竟一時說不出話來。邪帝的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他搶走岳思琪不需要其他的理由,唯一的理由是他看上她了,其他的,他根本不需要去在意……這又何嘗不是在說,這裡是什麼地方,他風凌是什麼身份,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但,他有在他面前狂妄,目中無人的資格,因為他是邪宗之帝!

「邪帝!你要是敢動我女兒一根頭髮……我必讓你碎屍萬段!!」岳撼東咬牙切齒,雙拳死死的握緊,幾乎將自己的手骨都捏斷。但邪帝身在空中,他就算向沖上去也是老虎吃天,無從下口。只能眼睜睜的咆哮。

「你的女兒?本帝能看上她,是你岳家的福氣,跟了本帝,比跟這個狗屁太子強上千萬倍。」邪帝陰冷的說著,那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卻是將風凌羞辱了個體無完膚。

風凌只覺的胸腹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炸開,讓他有了有史以來最強烈的殺人衝動。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迅速靠近,接到緊急命令的弓箭侍衛軍以極快的速度趕來了這裡,在一聲命令中齊刷刷的拈弓搭箭,直指空中的邪帝。

幾乎被氣炸肺的風凌終於找到了發洩的方法,陰著臉大吼一聲:「還猶豫什麼,快射,給我射死他!!」

岳撼東聞言一驚,喊道:「住手!誰都不許貿然進攻!」他轉身急聲道:「太子,小女還在他的手裡,千萬不可衝動!」

「嘿嘿嘿嘿……」邪帝一手死死環著岳思琪的腰,另一手在她臉上緩慢的撫摸起來,雖然隔著一層銀色的手套,依然能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柔軟滑膩,口中,發出似滿意似讚賞的笑。

「大風國太子……這個女人,本帝很滿意,所以先帶走了。下次大婚時,記得知會本帝一聲,本帝會親自來物色一下適不適合本帝的口味……」

聲音落下,一股風忽然吹起,邪帝一手抱著岳思琪,如一支銀色的箭矢般飛馳而去,眨眼間便消失在視線中,彷彿進入了雲端。

「思琪!!」岳撼東一聲倉皇的悲呼。邪帝離去的太快,他別說喊出阻攔之語,就連反應都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帶走。而在場無不瞠目結舌。邪帝從天而降,衝天而去,在這守衛森嚴高手無數的大內皇宮壓根沒受到半點阻撓,來去自如,那大片的守衛在他眼裡便和一堆笑話一般。

而他來去御空,除非同樣有飛行能力,否則有誰可能阻擾的住他。也難怪從未有人見過邪帝真顏,無人知道他是誰,因為幾乎不可能有人可以擒到他。

「快追!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追!!」

那些宮廷侍衛都是第一次見脾氣溫和的太子臉上出現如此可怕的表情,哪敢拒絕,紛紛應聲倉皇而去。但邪帝是消失在了天邊,他們怎麼去追?去哪裡追?他們能做的,就是順太子的意,裝模作樣的出去逛一圈。

太子的大婚,就這麼被毀了個體無完膚。如果說三年前葉無辰的毀婚就如同扇了他一個耳光,而這次邪帝的毀婚便如將他踹倒在地上,用腳狠狠的踏他的臉。因為前者,是救姐心切,後者,僅僅是因為邪帝看上了他大風國太子的女人,於是很不客氣搶走,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搶走。

心中的那種難受感讓他越發有了一種胸腔要炸開的感覺,在極度的怨恨和屈辱中,他開始覺得眼前發黑,耳邊的喧鬧聲和各種大呼聲也逐漸變得模糊。終於,他猛然噴出一口鮮血,仰天倒了下去。

一眾人在驚呼中手忙腳亂的將他扶起,他們開始替這個太子感到可憐和悲哀,這種打擊和羞辱換成任何一個男人都難以承受,何況堂堂太子。但……只能怪他碰到了邪帝,那個如天神般強大,惡魔般可怕,幽靈般神秘的人。

而邪帝最後的那句話無異於一記沉重的悶棍,有了這句話在,誰還敢把女兒嫁給這個太子,就算有人肯,這個太子是否還會有成婚的膽量?因為那說不定又是一次天大的羞辱。除非,他娶一個丑到爛到不入邪帝法眼的人……秘密成婚?在大風國,誰不知道,在邪宗的眼裡,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秘密。誰想獲得什麼秘密,只要給的起足夠的錢,任何秘密都將不是秘密。

「帶他……下去休息。」在尷尬和沉寂的氣氛中,風烈無力的揮了揮手。他發出聲音後,頓時讓有心人察覺,剛剛邪帝出現到邪帝離開,他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岳撼東從殿頂跳下,腳步踉蹌了幾下,然後猛然向門外衝去。風烈冷喝一聲叫住他:「岳將軍,你去哪裡?」

岳撼東周身都是冷汗,他咬牙切齒道:「微臣馬上讓人封鎖天風城,追查邪帝下落,一定要把思琪救回來……」

風烈一擺手,臉色變得極其嚴肅,他沉聲道:「忍下吧,不要去。朕奉勸你,他怎麼主動招惹我們都好,但千萬不要去主動招惹他,那是個極其可怕的人……」看著岳撼東一臉的震驚,他又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令嬡真的得到了那個邪帝的寵愛,對你們岳家來說,或許會是一個天大的好事。」

岳撼東聽著風烈所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無法相信這話居然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他驚聲道:「皇上,這件事怎麼可以讓它如此發展下去……且不說皇上,微臣便可瞬息調動十數萬軍馬,怎會怕了一個區區邪帝!」

「十數萬?哈哈哈哈……」風烈一聲自嘲自哀的笑:「以邪帝之能,你就算被護於百萬軍中,他若要取你性命,是難是易?」

岳撼東先是一愣,轉瞬臉色灰白。

「他自稱邪帝……的確,他雖然沒有朕這般有著皇冠皇袍,但在我們面前,他才真正的帝,因為他能輕易決定我們的生死,而他掌控的邪宗,能不留痕跡悄無聲息的剿滅我們一個千人軍隊,能一夜之間將皇甫百里這種我們都不敢輕易招惹的魔武世家滅門,能用鬼神莫測的手段得到任何的秘密情報……」

岳撼東:「……」
第286章 思琪

「朕很早就已經知道,雖然邪宗出現僅僅一年,但朕所擁有的力量和邪宗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邪宗,也只有有著萬年底蘊的南皇宗和北帝宗方能抗衡,我們在邪宗面前只堪稱作渺小與卑微,就算是掙扎,也不過是螻蟻翻車。與其白費力氣,不如暫且順從吧。」

岳撼東怔怔的看著臉色灰暗的風烈,仿若今天才認識他一般。他想不明白,為何那有著無比雄心和魄力的皇帝,今日竟然說出如此喪氣的話來,話中之音……他連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

他不會想到,邪帝為了讓這個剛烈的皇帝變成驚弓之鳥,這半年以來用了多少的手段!

岳撼東沒有反駁,顫聲道:「皇上,就算能忍下此辱,但微臣的小女還在邪帝手裡,微臣就這麼一個女兒,如何不去擔心……」

「放心好了,邪帝只殺惡人和他的敵人,不會對令嬡動手的。」心力交瘁的風烈說完,腳步虛浮的走了出去。

岳撼東雙拳攥緊,就算邪帝不會傷她……但對未婚女子來說,名節大於生死,而且以岳思琪的性格,如若受辱,必定尋死……他怎麼可能放心!!

天風城的氣氛明顯變得緊張起來,大批的城衛軍和禁軍出動,在城裡城外來回穿梭,任誰都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不過如果細心之人仔細觀看的話,會發現這些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因為,封鎖也好,搜查全城也好,他們心知肚明都僅僅是做做樣子,因為目標可是那個可怕的邪帝。抓住邪帝?簡直是笑話。

但岳撼東救女心切,就算知道希望渺茫到幾乎沒有,又怎麼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而另一方面,風太子大婚之時,新娘被邪帝當場劫走之事也在某種力量的推動下以驚人的速度傳遍大風國,然後再傳向整個天龍大陸。無論是風太子風凌,還是整個天龍皇室,尊嚴都被邪帝一個人狠狠的踏在了腳底。

風烈靜立在書房之中,憂心忡忡。他已經意識到,邪帝的獠牙已經不再單單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開始伸向了他的兒子。他苦思著,究竟是自己這些年以來做的哪一件事招來了這個恐怖的惡魔。他可以不懼千軍,不懼天龍、葵水、滄瀾聯手,卻無法不懼邪帝。他就像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噩夢,纏在他心間揮之不去。

身後傳來有些虛弱的腳步聲,風烈頭也不回,說道:「你醒了。」

「父皇,我沒事。」風凌的臉上顯得有些蒼白,之前怒極之下氣血攻心,現在已經冷靜了下來。「父皇,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風凌問道,他清醒後記起,風烈當時的表情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慘白,那是一種恐懼到某種程度才會出現的臉色。而且,他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那個邪帝,是我們惹不起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風烈說道。

風凌猛然抬頭,不解道:「父皇,兒臣從小到大,未見你怕過誰。這個邪帝雖然神通廣大,難道我們堂堂大風皇室,究竟會怕了這個一個人?」

「……有些事情,不親自經歷的話,你不會明白的。你說的沒錯,朕以前從來沒怕過誰,但這個邪帝,卻讓朕連抵抗的心都不敢再有,你能理解嗎?」風烈惆悵萬千的說道。

風凌:「!!」

「看來,你和岳家之女並無緣分。先退下吧,千萬不要試圖去追查邪帝下落或者剿滅邪宗,否則,朕會親自阻止你。」風烈背對著他,面無表情的說道。

風凌死死咬牙,激動的說道:「父皇,這不像你啊……難道你真的忍得下這口氣嗎?」

風烈沉默不語,未有理會。

「兒臣告退。」風凌一禮,帶著複雜無比的心情退下。

風烈轉過身來,顫動的雙目裡閃爍著掙扎和怨恨,他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朕……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但面對根本無法抗衡的敵人,為了風家,朕唯有忍耐屈服……朕需要的是一個機會,一個時機……」

————

————

凌空飛行,這是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會有的體驗,但驚嚇過度的岳思琪哪還有心思去享受這種美妙的感覺,她的心就像她的身體一樣懸在了空中,雪白的臉因為害怕而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慘白。

她平時雖然都是待閨不出,但聽過不止一次關於這個邪帝的可怕傳聞,一時間連掙扎都不敢有。此時,他們已經飛出了天龍城,耳邊風聲呼嘯而過,但一直沒有聽到他發出什麼聲音。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緊張小心的問道。

「不……知……道……」

耳邊,傳來邪帝低沉的回答。他的聲音夾在風裡,晦澀的讓她幾乎想要摀住耳朵。

「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從來沒有害過人。」岳思琪用笨拙的方式,小聲的哀求著。

「你真的要我放了你?」

邪帝傳來一聲讓她驚訝的回答,她小心翼翼的嬌聲回答:「你放了我,我一定會好好的感謝你的。」

「感謝就不必了,既然你希望我放了你,那就放了你吧。」

岳思琪還沒來得及驚喜,那環著她腰肢的手臂忽然鬆開,她的身體一輕,直直的向下方墜落下去。

啊——

岳思琪本能的發出一聲大叫,嚇得心兒都差點跳出來,手胡亂的抓舞著,奢望能抓到什麼可能救她的東西,美麗的雙眼在尖叫中絕望的閉上。

耳邊的風聲忽然發生了變化,一個身體靠近她,一隻手臂也再次將她攬緊,讓她墜落中的身體變成向上空緩緩飛去。岳思琪如一個抓到木筏的溺水之人,雙手雙腳本能的死死纏繞在身邊的人身上,幾乎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

「現在,還讓我放了你嗎?」邪帝嘴角勾起,戲謔的說道。

沒有得到回答,那死死抓著他身體的雙臂卻忽然鬆了下去,邪帝稍一側目,發現岳思琪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唯有長長的眼睫和髮絲在風中輕微起舞,竟是已經在剛才的驚嚇和獲救,心神一緊一鬆間昏了過去。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真是不經嚇。」銀色的面具後面,邪帝的臉上露出一抹會心的笑。

————

————

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裡,她在自己的大婚上被那個傳的很可怕的邪帝帶走了,那個邪帝會飛,帶她飛上了天,還把她從天上丟了下去,然後……

臉上,忽然傳來了癢癢的感覺,像是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輕輕拂動,她睜開眼睛,朦朦的視線之中,她果然看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正在一下一下的碰著自己的鼻子。

「你醒了。」

耳邊,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這個聲音很輕柔,傳到耳中,竟給她一種舒心的奇異感覺。她睜眼看去,卻看到了一眼的銀色,她正躺在一片乾燥鬆軟的草地上,而那個全身銀衣的人正蹲在她身邊,帶著銀色手套的右手正拿著一根狗尾巴掃著她精巧的鼻子。

岳思琪呆了一小會,疑惑著自己是不是還沒有從夢中醒來,然後終於一下子清醒,慌忙坐起,手下意識的放在了胸前。在發覺自己的衣服完完整整沒有被動過,身上也沒有什麼其他感覺後才總算放下心來。被陌生男子帶走,並昏迷後醒來,檢查自己的衣服可以說是女子的本能反應。

「你放心好了,本帝對你的身體沒什麼興趣,你勉強算是個美人,但還入不了本帝的眼。」邪帝晃蕩著手中的狗尾巴草,慢慢悠悠的說道。

邪帝的話讓岳思琪心中的恐懼消去了,同時又平添了幾分委屈,以女子愛美的天性,任何一個妙齡少女在聽聞一個人這麼直白的言語都會是一種很沉重的打擊,更何況她一個從小被人誇到大的小美人胚子。

「你的聲音……」她脫口而出。和之前嘶啞低沉,難聽至極的聲音完全不同,邪帝現在的聲音不知要柔和悅耳了多少倍。從聲音判斷,這個邪帝的年紀竟然和她差不了多少。她幾乎不敢相信,這個被傳的無比強大和可怕的邪帝,竟然會是一個年輕男子。

而且,他此時隨意的蹲在那裡,把玩著手中的狗尾巴草,連那隱約的氣息都是那麼的溫和,又哪有一點可怕的樣子。

「哦?怎麼,本帝的聲音很難聽嗎?」邪帝抬起頭來,一雙眸子隱含笑意的看著她。

相近的年齡,柔和的聲音和姿態,還有那讓人有一種奇異沉迷慾望的眸子……岳思琪心中的緊張一下子消去了許多,再也不復之前的害怕。她勉強的笑了笑,一邊搖頭一邊輕聲道:「你的聲音一點都不難聽,還……很好聽。只是,你看起來好像很年輕,也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可怕。」

邪帝啞然失笑,靜靜的說道:「如果你真這麼認為的話,本帝只能說你太天真了。你應該慶幸不是本帝的敵人,不然的話,本帝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害怕。至於本帝的年齡,有人和你說過本帝很老嗎?」

他忽然變冷的聲音讓她剛剛舒緩的心又開始怦怦跳動起來,邪帝見她露出如此神態,微不可察的搖頭,說道:「既然不是本帝的敵人,你就不需要害怕,本帝不會碰你,傷你,不會餓到你,還會讓你過得舒舒服服,說不定……」他的嘴角輕微的勾起:「到時候,你還不想回去了。」
第287章 落辰之崖

「那你為什麼要抓我,你不是說……」岳思琪此時心中的驚訝大過了害怕,她想起她被帶走時,邪帝所說的是因為看上了她……只是她的後半句怎麼都說不出口。

「本帝抓你,是你差點就嫁給了不該嫁的人。哼,本帝若不抓你,你這一輩子就等著守寡吧。」邪帝淡漠的說道。

岳思琪瞪大美麗的雙眼,一臉的茫然。

「你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還是不要明白太多的好。現在休息的差不多了,該離開了。」

邪帝腳下一錯,如瞬移一般來到了岳思琪身前,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一把將她抱起,飛馳而去。

之前岳思琪被嚇得面無人色,哪還有心思關心其他,此時心神放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觸覺之上。記憶之中,邪帝是第一個將她就這麼貼身抱緊的人,讓她的心跳不斷的加快,她咬著唇,緊張不安的問道:「你說過……不碰我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放開你?」邪帝看著前方,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想到之前被他放開後直接掉了下去,岳思琪身體一縮,再也不敢多說話,任由他帶她去往未知的地方。

同一時間,另一個地方。

陰暗潮濕的地下,無論黑夜還是白天都只有昏暗的燭光。晝夜不分之下,冷崖不會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裡跪了多久。除了一日三餐,他一直都這麼跪在那裡,心也由無法言喻的刺痛,逐漸到了現在的平靜。

母親的死,對他的打擊如天降霹靂,他心中的痛,葉無辰也楚驚天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但好在,現在的他終於過了自己那關,如他母親臨終前的遺言……她死了,沒有痛苦的死去,可以去另一個世界追隨風朝陽,他應該替她高興……生前淒苦一生,死後可以和他永遠相伴,共葬一室,他真的應該很滿足,很欣慰。

楚驚天也一直陪著他,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在北方那個被封印的區域呆了那麼多年,他在這裡根本不會覺得苦悶。

蹬……蹬……蹬……

一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從側上方傳來,正是那個慈眉善目的老爺子,閉目打坐的楚驚天睜開眼睛,禮貌的打招呼:「大蔥爺爺。」

「呵呵,」老爺子點頭,溫和一笑,目光分別在冷崖和楚驚天身上停留了一會:「再過兩天,天辰魔武大會便會召開了,你們都先準備一下吧,過了明天,我們就去那邊。」

「這麼快。」楚驚天站起,興奮的搓動了一下雙手,恨不得馬上就可以盡情的和天下高手過招。馬上,他又稍稍疑惑道:「大蔥爺爺,你說我們……難道,你老也要去?」

老爺撫鬚點頭:「是啊,老頭子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沒參加過什麼魔武大會,如果這次還不去的話,可就沒機會去嘍。不止我,老婆子也會去。」

「可是……」楚驚天擔心的勸解道:「參加那個比賽的人都很厲害,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護身,到那邊的話一定會很危險的,大蔥爺爺,你還是……」

從炎輕鴻身上,他沒感受到任何武者該有的氣息,這最多只是個比較健壯一點的老爺爺而已,且是比他爺爺還老的老爺爺。

一直安靜的冷崖站起身來,走到楚驚天身邊,平靜的和炎輕鴻對視,目光似要看透他的內心。

炎輕鴻又豈會看不出他眼神的意思,溫和一笑,抬起一隻乾枯的老手,虛空一抓。

一股灼熱的氣浪頓時撲面而來,讓冷崖和楚驚天同時感受到一股沉重的窒息感,紛紛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當他們同時吃驚的抬頭時,聽到老爺子笑道:「呵呵,現在,你們放心了嗎?」

楚驚天瞪大了眼睛,冷崖也是一臉驚容。雖然他們並無防備,但……冷崖還好,以楚驚天所修行的劍神訣,受到外力侵襲時會自發抵禦,就算是天上掉下來一塊大石也別想傷到他,但這個老人隨意的一揮手,竟將輕易他擊退,他們如何不驚。

「大蔥爺爺……葉老弟真的是……你的主人?」楚驚天驚疑不定的問道。

「沒錯,他不但是我們命中注定的主人,還賦予了我們新生,是我們永世都不會背叛的唯一主人。就算他要我們死,我們也不會有任何人猶豫。」炎輕鴻收斂笑容,認真無比的說道。

楚驚天的眼睛瞪得更大,「那蔥花奶奶是不是也和你一樣厲害?

「呵呵,她就算不如我,也差不太遠了。我們一生無慾無求,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耗在了修行之上,自保之力還是有的,你們不需要擔心我們兩個老骨頭。」炎輕鴻撫鬚笑道。

楚驚天感覺自己有些呼吸不暢……就剛才那隨意一手,那豈止是自保之力!!

「……葉老弟他過兩天會不會去參加那個比賽。」楚驚天傻愣愣的問了這麼個問題。

「主人的安排……呵呵,你們兩日之後自然會知。」炎輕鴻神秘一笑:「你們兩個好好準備吧,需要什麼記得和我說一聲,時間到了,我自會通知你們。」說完,他稍一點頭,邁著沉穩的步子離開。

楚驚天看著他的背影出神,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爺爺說過,想要在一個人面前完美的隱匿氣息,就至少要有超過對方整整一個層級的修為。而我那天還偷偷試探過,根本就沒察覺到什麼,難道他們竟然……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冷崖沉眉不語。

「喂,冰塊臉,你說葉老弟究竟是什麼人啊,連這麼厲害的人都……都……喂!稱呼葉老弟為主人哎!」楚驚天戳戳冷崖道。

冷崖面無表情,轉身依著牆角坐下,一小會的功夫便氣息全無。

楚驚天知道讓他說話比讓他放屁都難,只好在他身旁坐下,很快便心神歸一,再無雜念。無論武也好,魔也好,都不能離得開「氣」和「心」的修行。

兩日之後,天辰魔武大會召開之期。

「這裡就是魔武大會舉行的地方?」楚驚天目光不斷四顧,吃驚的問道。

這裡,赫然是一個足有百丈之高的斷崖,斷崖之下,是不斷翻騰的海水……不,應該說是湖水,一眼望去,碧水連天,不見邊際。而極遠處的水面上,一根細長的柱子遙指天空,直入雲端,看不到它的頂部。他們的身後,則是崖頂的一大片空地,坑坑窪窪的並不平坦。

「沒錯,這裡是天辰大陸的中心地帶,名為落辰崖,眼前,是天辰大陸最大的湖,名為落辰湖。無論是這片土地,還是這個湖泊,都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炎輕鴻看著前方說道。

「那,這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楚驚天看了看周圍,他們一路走上山崖,沒有看到一個人。

「呵呵,這場比賽雖然二十五年才會有一次,但每次有膽量來參加的,都不過幾十人而已。之所以周圍沒人,是我們來的早了一些而已。」炎輕鴻笑呵呵的說道。他身邊,是一臉笑意的蔥花奶奶——炎輕萍。

「這樣啊。」楚驚天再次將這個地方打量了幾眼,皺眉問道:「但是,這裡是高高的懸崖,如果比鬥時力量波動太強時,就不怕這裡塌下去嗎?」

「哈哈哈哈。」炎輕鴻聞言一陣大笑,說道:「當我第一次來到這裡時,和你是一樣的想法。但,這裡之所以會成為天辰魔武大會的比賽之地,並非只是因為它是大陸的中心,更重要的原因是,這裡的土地如鋼鐵一般堅硬,想要摧毀它,並不是那麼容易。」

「哦?我試試。」楚驚天大感興趣,向後跳躍一步,隨手一拳向地上轟去。

若以他這拳轟打普通岩石,必定會一聲悶響後碎石四濺,而此時他這一拳下去,卻只帶起了相對輕微的破裂聲。楚驚天驚訝的抬起有些發疼的拳頭,發現地上居然只凹下去一個淺淺的坑。

「哇!這裡的土地果然好硬,真的像鋼鐵一樣。」楚驚天驚嘆道,然後他又小聲嘀咕道:「難道這裡的土地真的都是鋼鐵?」

「這裡的土地傳說是因為靠近通神塔,得到了神的保護,所以才會堅硬至此。你能讓這裡的土地變形,已經很不容易了。」炎輕萍笑眯眯的解釋道,臉上老樹皮一般的皺紋緊密的擠在一起。

「通神塔?是不是就是那個?」楚驚天指著前方立於落辰湖中那高不見頂的柱子……因為離得太遠,所以只能看到一根細長的柱子狀,

炎輕鴻點頭:「沒錯,那就是通神塔。它所在的位置,剛好是天辰大陸的正中心,你可知它為何叫通神塔?」

「呃,為什麼?」

「因為傳聞,那是我們天辰大陸通往神界的唯一入口。」炎輕鴻正色道。

「神之大陸?我知道我知道,我聽爺爺說過,那裡完全是另一個世界,那裡的人對天辰大陸的人來說是真正的神,隨便一個都和我爺爺一樣厲害,還有很多比我爺爺還要厲害的多。那裡,真的能去往神之大陸?」楚驚天驚訝萬分道。
第288章 通神塔的傳說

「呵呵呵呵,這僅僅是個傳聞而已,是真是假並沒有人知道。在傳聞中,這座通神塔在人類出現的初期便已經存在於這落辰湖中,是為了不打破天辰大陸的力量平衡,也為了一些希望碰到更強對手的大陸巔峰強者,而給了一個天辰之人去往神之大陸的機會。傳說,只要能爬上塔頂,並打敗塔頂的那個人,便可去往神之大陸。」炎輕鴻緩緩解釋道。

楚驚天和冷崖如同在聽一個不可思議的神話,紛紛動容。楚驚天問道:「那有人去嘗試過嗎?」

「當然有,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站在天辰大陸實力巔峰的人嘗試爬上通神塔。但,從未聽說有人成功過。所以,攀上塔頂之後能去往神界是真是假,沒有事實可驗證。但除了神,誰能建起這樣的一個塔。想來應該不會是假的。」

「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炎輕鴻肯定道。

「連我爺爺都不能?」

「哈哈哈哈……」炎輕鴻大笑著搖頭,轉過身來說道:「七百年前,有一個實力達到神級巔峰的終極強者曾三次嘗試過攀上通神塔,以渴望能達到神之大陸,尋求傳說中的超神級突破。但三次,他全部失敗,最後一次,他憑著驚人的實力和更驚人的執念向上晝夜不停的攀爬了整整七天七夜,卻依然沒有看到塔頂,最終力竭墜下,雖保住性命,但力量已是油盡燈枯,成為廢人一個,不久便含恨而逝。」

「七七七……七天七夜!?」楚驚天驚的下巴差點掉下來,眼睛更是瞪得比牛還大。他猛的看向身邊的冷崖,結結巴巴的說道:「你聽到沒啊,七天七夜啊!」

一個達到神級巔峰的超級強者七天七夜可以爬到多高的距離?那絕對是一個極其驚人的數字,卻依然沒能看到塔頂,那這座通神塔的高度會是多麼的可怕……而,更驚人的是,這麼高的塔,這麼細的塔身,居然牢牢的立在那裡,這麼多年都沒有倒下。

這真的不可能是人類所能做到的。

冷崖鼻子之中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通神塔的傳說,也只有這個沒見過世面的笨牛才會不知道。

「哈哈哈哈,就算能爬上通神塔又如何,神之大陸有什麼好玩的。費盡辛勞修行到實力的頂峰,可橫行於天下,逍遙自在,無人敢欺凌。而去到神之大陸,卻只能是那裡的中庸,也只有那些真正的武痴魔痴才會想著要去那裡。」

「對啊對啊,老爹你難得說了句讓人信服的話呢,不過如果主人哥哥去神之大陸玩的話,我可是一定會跟著去的。」

「哎哎你這丫頭,這麼多人面前就不能給這個老爹點面子。」

一個爽朗豪放的聲音和一個空靈悅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隨後是幾個輕微的腳步聲。炎輕鴻和炎輕萍早已經發現了他們,一臉笑意的看著他們靠近。楚驚天和冷崖同時轉身,發現是一行五人,三男兩女,三男剛好是一老一中一少,兩女為一中一少。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老人一身簡樸裝扮,看上去六十歲左右,一臉溫和慈祥,面帶微笑。身後的中年夫婦也是一身粗布衣服,看上去更像是鄉下來的,那「飽經風雨」的臉色也更像是經常勞作於田間的農夫農婦。走在旁邊的少男少女穿著則亮眼了許多,男的二十歲出頭,一身黑色勁裝,雙目凌凌含威,英氣逼人。而那個明眸皓齒的美貌少女看上去不過二八年華,卻是這一行人中身高最高的人,身材修長,但不會讓人覺得過分的纖細,一身鵝黃色的裙裳,裙子的下襬長至腳踝,將那條長長的美腿遮掩其中。

「天威,看來我們都稍微來早了一些。」炎輕鴻對那個老人說道。

「呵呵,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們可以細緻的觀察每一個後來者,不會遺漏任何一個。」老人微笑著說道。

「誠然。」炎輕鴻輕然點頭。

「你們應該就是爺爺說的主人哥哥的朋友吧?喂?喂!看什麼看,我可是主人哥哥的女人,再看就算你是主人哥哥的朋友,我也把你眼珠子挖下來!」被楚驚天瞪大眼睛直勾勾盯著看的少女雙手叉腰,很不客氣的發出悅耳的威脅聲。

楚驚天這才訕訕的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妹妹,你長的好高啊。我第一次見到和我一樣高的女人……哦?對了,你說的主人哥哥該不會是葉老弟吧?」

「哼!就是!我是主人哥哥的女人,除了主人哥哥,誰都不能盯著我看。」炎弓若翹著嘴唇說道。

「哦哦。」第一次見到這麼凶悍少女的楚驚天只得一個勁的點頭。因為他的爺爺很久之前就和他說過,不要和女人一般見識。

「呵呵,這兩位應該是楚兄弟和冷兄弟吧,你們是主人的朋友,也就是我們的朋友,在下弓洛,虛長兩位兄弟幾歲,不嫌棄的話就喊我聲三哥吧。這是我小妹弓若,她年紀小,生性調皮,還請不要放在心上。」那個神色從容的青年男子,也就是炎弓洛上前道。

楚驚天雖然說話做事經常會有些扭捏,但最喜歡和這種說話幹練的人打交道,頓時一臉堆笑道:「好好,那我就喊你三哥了。」冷崖衝他一點頭,算是打招呼。

「這是我的爺爺,你們喊他一聲老爺子就好。這是我的父母,你們喊他們老根叔和春花嬸就好。我們和大蔥爺爺與蔥花奶奶都是一家人,也可以說,我們以後都算是一家人了。」炎弓洛一臉笑意的說道。楚驚天和冷崖的身份來歷,這些天的工夫他已經知曉。

「不愧是主人的朋友,兩位小哥一個比一個不簡單呢。」炎秋沙像個小女人一般咯咯笑了起來,那清脆的笑聲和那張農婦臉相稱之下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彆扭,而有著嚴重妻管嚴的炎斷滄也在旁邊用力的點頭,滿目讚賞的打量著冷崖和楚驚天。要知,他們北帝宗中和他們年紀相仿的年輕人雖然同樣有著極其驚人的修為,但他們卻是因為擁有北帝之血,可以用炎魂訣引發出普通人所不敢奢望的龐大力量。而這兩個人能達到如此成就,努力、悟性,還有駭人的天賦,一個都不能少。他們此時雖只露出刀鋒一角,但將來之成就,必驚世駭俗。

楚驚天一一和他們打著招呼,這些溫和的面孔給他一種極好相處的舒適感覺,心情暢快之下,對他們都叫葉無辰主人也不是那麼在意了。

「大蔥爺爺,主人哥哥還沒有來嗎?」炎弓若剛到這裡的時候,便又是興奮又是期盼,說話的時候,雙目依然在不停的瞟著四周。

「主人並沒有說過他會來,也沒有說過不會來。」炎輕鴻神秘一笑,便不再多說。

「啊?他怎麼可以不來!我可是求了爺爺好久才到了這裡的,就是想能看到主人哥哥……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呢。」炎弓若一聽有些急了,可憐巴巴的說道。

「小妹,貌似你前幾天才見過主人吧?」炎弓洛湊過臉來,似笑非笑的說道。

「哼!你還說!他都已經三天沒去看我了。三天前去看我的時候還帶回來一個女人……嗚,一個好漂亮的女人,還要我和姐姐好好的照看她……嗚,就知道欺負我。」炎弓若又是委屈,又是吃味的說道。

炎輕鴻(大蔥)和炎輕萍(蔥花)相視一笑,在心中大嘆:「青春啊青春,青春多麼美好啊」。

炎天威一陣大笑,一臉笑意道:「丫頭,別在胡鬧了,主人有主人的安排,他該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你還怕他從你身邊跑了不成。」

「那……爺爺,這次我可以上去打架嗎?」炎弓若只好轉移了話題,嬌膩膩的問道。

炎天威目光掃視四周,沒有察覺到外人的靠近後才壓低聲音道:「按照主人的安排,這次天辰魔武大會大會,是我們一朝震天下的舞台,簡單說來,便是立威。而且必須是狠狠的立威,讓人一聽到我們的名字便如聽到了不可觸犯的至高神靈……」話音稍頓,他看了楚驚天和冷崖一眼,發現兩人臉上果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所以,我們雖然只出現在這裡七個人,但其中四個是我們所有人的最強,而帶上三娃,是對他的歷練,至於丫頭你……你看看玩玩就好,至於打不打架就隨你吧。」

這話說的很明顯——你就是個拖油瓶,看熱鬧就好。

果然,四丫的嘴角高高的撅起,掛個油瓶都綽綽有餘。她不服氣的哼道:「爺爺,你瞧不起人,太可惡了!我雖然比不上哥哥,也比不上姐姐,但我跟奶奶修行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偷懶過,奶奶也說過我已經小有所成,都能打敗小花和小娥妹妹了!」

「小花天生體弱,小娥好像才十一歲吧。」炎弓洛用很小的聲音嘀咕道。
第五卷 邪帝 第289章 天辰魔武大會

  「呵呵,你隨意吧。希望今天你能從中得到些許的感觸。我們都是為主人而生的人,而我們的修為,是為主人披荊斬棘的最強武器,而這恰恰是你最欠缺的。現在回想起來,我爺爺他們當時真的是大明大智,嚴令告誡我們後人就算是永遠被困在那個深淵下的結界裡也不得放棄修行,反而要作為第一要務。如今,一切都在證明著他們當時所留下的隻言片語是多麼的正確。丫頭,你既然自稱是主人的女人,那就要為他付出的比我們更多,在他的身邊,就要用自己的雙手去保護主人,而不是讓主人來保護你,否則只會是主人的累贅。所以,以後不許再貪玩懈怠了,明白了嗎?」炎天威意味深長的說道。

    在楚驚天和冷崖面前,他說話並沒有什麼顧忌。能被葉無辰所信任的人,他如果還不放心的話,就如同是不放心葉無辰一樣。雖然,楚驚天和冷崖雙雙聽的云裡霧裡。

    再一次被爺爺就著情景不溫不火的說教一番,而涉及到「主人」這一方面的說教,她從來都不會反駁,乖乖的應聲道:「知道啦爺爺……那爺爺,這個魔武大會要怎麼開始?有什麼規則呢?會不會和我們那裡每年一次的比賽一樣要抽籤呢?」

    「當然不是,因為這並不是一場以勝負和第一為目的的比賽,天辰魔武大會,所注重的其實是展示。」炎天威回答道。

    「展示?」幾個青年人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沒錯。通過這場比賽,可以讓天下人知道世間又出現了哪些終極強者。一些默默無聞的人只要在這次比賽中稍露頭角,便可一朝成名天下知,比如,我們。」炎輕鴻認真無比的接口道。

    「上一次天辰魔武大會沒有第一,卻讓世人知道了四個達到神級的神人。同樣,這是一個自由的比賽,沒有死板的規矩,亦沒有淘汰之說,就算被人擊敗,也依然可以再次去挑戰他人。要說規則的話,倒不如說是一些最基本的守則——只能一對一,除非對方允許,否則不能以多對一;不分善人惡人仇人,就算是十惡不赦的惡人或者殺夫奪妻的仇人出現在這裡,比賽當天也不得群起攻之或肆意尋仇。否則必被南皇宗或北帝宗列為制裁對象;還有就是刀劍無眼,生死各由天命。」

    「有人來了。」炎輕鴻剛說完,炎天威沉下眉毛,發出低沉的聲音。

    眾人齊齊點頭,炎斷滄低聲道:「四丫,我們可以暴露,而你暫時不行,把自己的臉遮起來吧。」

    「知道啦。」炎弓若輕應一聲,用一張準備好的白白面巾將自己的臉遮起,只露出一雙晶亮靈動的美眸。

    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和尚慢慢悠悠的走近,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這個和尚看上去四五十歲左右,下巴寬大,眼睛出奇的小,手裡拿著一把已經損壞了小半的大蒲扇,身著一件破舊的普通僧衣,此時已是秋季,空氣稍冷,他卻前襟大開,坦胸露乳。看到一群人比他早到,他咧開嘴,衝他們詭異的笑了一下,目光一一從他們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炎弓若的身上,便再不移開,一雙眯起的小眼也笑的越發的詭異。

    炎弓若被他看的全身發毛,繼而心中惱怒,剛要怒斥,卻被炎弓洛伸手制止,低聲說道:「這個人是葵水國近十年出現的一個可怕淫僧,名為無花和尚,雖為僧人,卻是以淫人妻女為樂,惡滿葵水,卻無人可將他奈何。他果然來了。」

    「……那他厲害嗎?」炎弓若強忍著將那個無花和尚眼睛挖下來的衝動,躲到炎秋沙身側避開他的目光,這才覺得舒服點。

    「非常厲害。若不厲害,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葵水國能勝他的人,不會超過三個。」炎弓洛凝重的說道。

    「他竟然敢打我的主意……我要挖了他的眼睛!」炎弓若眉毛蹩起,惡狠狠的說道。

    雖然隔著很遠,但這樣的距離對真正的高手來說並不算什麼,她的聲音依然傳到了無花和尚耳中,他笑的也愈加詭異起來。

    對於這些高手中的高手來說,他們都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強者,總是習慣在最後壓軸出場。所以,並沒有多少人願意過早的出現。而這些,基本也在炎天威他們的意料之中。

    無花和尚到來之後,人終於開始逐漸多了起來,沒太久的功夫便已經有三四十人之多。毫不意外的是,他們大都用目光和意念冷淡的觀察著其他人,除了一些本就有淵源或熟悉的人,並沒什麼互相的交流。而有著很多的目光停留在炎天威一行人身上,能來到這裡者,除了一些不要命只為來看高手對決的,哪一個不是威震一方的赫赫人物,而這一行人,他們之中竟無一人認識。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們之中竟然還有四個雙十左右的年輕人。

    而除了他們,這些人之中再無低於三十歲的人。

    一個面白無鬚的男子如鬼魅一般的出現在楚驚天身側,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們幾眼,呵呵說道:「年輕人,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當初,每年都會有很多自信過度的年輕人來到這裡,最終都非死即傷,後來就再也沒有人敢隨便來到這裡。你們,最好還是二十五年後,或者五十年之後再來吧。」

    「年齡,並不能代表什麼。」炎斷滄隨口一言道。

    「但至少能代表力量的底蘊和積累,我不欲多事,但這幾個年輕人無一不是氣勢驚人,將來必成大器,我不希望看到他們過早的毀在這裡。他們或許會有在觀戰時自保的能力。但若與高手交手……這些人中,善惡邪皆有,有的,或許會對一些後起之秀刻意下狠手。好自為之吧。」那男子壓低聲音說道,然後不再理會他們,逕自走開。

    「喂!你瞧不起我們是不是,我告訴你……」

    「丫頭,不必多說,他也是好意。聚集到這裡的人,就算不是全大陸最強者的集會也差不多了,他所說的並不是虛言,你們小心一些吧。」炎輕鴻低聲打斷炎弓若的話,然後大有深意的看了楚驚天和冷崖兩眼。今天除了要完成葉無辰交代他們的事,他期待著這兩個人的表現——在那張字條上,葉無辰在最後特意的交代了他一句:天辰魔武大會之上,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許出手幫助他們,即使他們在高手之下遭遇到了性命之危。

    各種各樣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出現,有男有女,有的靜立在那裡,有的懶洋洋的蹲在地上,有的冷眼立於山壁之上。逐漸的,人數竟達到了近百人之多,每一個都隱隱釋放著不同,但一個比一個駭人的氣息,不難想像,如果來到這裡的所有人築成一股勢力,會是多麼的駭人驚世。

    落辰崖崖頂的平坦地帶有幾十米長短,此時已經零星站滿著各種各樣的人,各種交談聲也明顯的熱烈起來。炎輕鴻和炎天威一行則刻意的保持了沉默,冷眼留意著每一個新出現的人。安靜的等待之後,炎天威的目光忽然向上瞥了一下,雙目中露出一閃而過的精芒。

    同一時間,四個年逾六旬的老人同時走了上來,隨著他們的到來和氣勢的刻意外放,一股奇異的灼熱感包裹了整個落辰崖。所有的目光也幾乎同一時間落在了這四個老人身上。因為,這分明是北帝宗炎魂訣的氣息。也就意味著,這四個老人是北帝宗中人,做為今屆天辰魔武大會的秩序維持者身份。無論是多強的人,就算是劍神戰神幾人也好,都不會去輕易觸犯南皇宗和北帝宗中人。而北帝宗的炎魂訣和南皇宗的水玉功之名和其獨有的特性,幾乎是天辰大陸修行界的常識,想認錯都難。

    二十多年前,南皇宗與北帝宗的混亂一戰因天龍皇室的插手而以北帝宗失敗告終,北帝宗因此而不知所蹤,整整二十多年沒有再出現過消息。但,真正明眼的人都不會認為北帝宗是懼了南皇宗,反而從中嗅到了些許不尋常的味道。今日,北帝宗的人果然出現,沒有人感覺到意外,而是分別以各種眼神細緻的打量著他們。

    四個老人身後,還跟著一個面帶微笑的青年男子,年紀看上去二十五歲上下,衣著隨意,卻掩飾不住那天生便高出普通人數等的卓絕氣質,任誰只要看上一眼便可知此人的不凡。眾人將這個年輕人的長相記在了心中。他們看向他時,全然沒有看向冷崖楚驚天他們時的異樣目光。只因為,他來自北帝宗。

    「哼,聖主所料果然沒錯……那個人,就是他們的少主,炎夕茗。三娃,你可有信心?」炎天威嘴角微動,一絲絲聲音傳入了炎弓洛的耳中。

    炎弓洛的拳頭握緊,臉色平靜無波。他雖然沒有開口,卻用自己的表情告訴他:我才是真正的北帝少主!怎麼可能會輸給他!

    「在聖主的幫助下,誰都不會發現我們所用的是他們所熟知的炎魂訣,到時候,你儘管放手便是,不需要有任何的顧忌。他……就是你的第一個試煉。擁有純正北帝血脈,從小苦修至今的你如果連這個『雜種』都不能擊敗,還有何面目追隨主人!」炎天威傳聲厲聲道。

    炎弓洛用力的點頭,目光猛的掃了炎夕茗一眼,瞬間便收回。炎夕茗似有所覺,目光側移,卻沒發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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