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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盜皇 作者︰誤道者 (連載中)

第六卷 契約!搏殺者的游戲! 第四章 卡卡米萊

 這是一條山路,道路崎嶇人跡罕見。
 
 當然,如果做些什麼殺人滅口的勾當也是非常方便的,因為山路很狹窄,一邊是高聳的山壁,令一邊就是深不見底的溝壑。
 
 只需伸出手輕輕的那麼一推,一切都有會消失得很徹底。
 
 走在前面的哈利突然轉過身來,沉聲道:“你不想問問為什麼我們要走這裏麼?”
 
 羅瀾無所謂地聳聳肩,道:“不是去卡卡米來城麼?”
 
 哈利盯著他還一會兒,神色陰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如果換了個其他人,早已在這樣的環境和氣氛下先自慌亂了起來,可是羅瀾仍是那副輕松舒緩的表情,一點也不見緊張。
 
 哈利的氣勢陡然一松,哼了一聲,道:“我發現之前一直太小看你了。”
 
 羅瀾笑了笑,道:“小看我什麼?”
 
 “沒什麼,”哈利轉過身,繼續向前面走去,走到了一處高突的懸崖上,手一指,道:“前面就是卡卡米萊。”
 
 羅瀾往呈向上角度的山道加快了幾步,然後抬眼看去,旁側的山崖向後退去,視線霍然開朗,頓時將天地間一切盡收眼底,他立刻被眼前壯美的景象震撼得呼吸頓止。
 
 遠方天際的盡頭是蒸騰翻滾的雲霞,雲層的薄弱處破開一道缺口,像是眾神一不小心漏出的神泉,一束金光從那裏直直傾瀉入下方蔚藍色的雄闊海面上,波濤湧動間無數白色海鳥迎著那道耀眼的光芒,在劇烈的海風和浪花中向那破開大門的天國振翅飛去。
 
 海岸邊,氣勢雄烈的海水奮不顧身地拍擊著平地而起的堅固高崖,一次次的沖擊,再一次次的粉碎,濺起無數肥皂泡般的浪花和白沫,盡管遭受無數次的失敗,洶湧而上的呼嘯海浪仍是永不休止,無窮無盡。
 
 一座用巨石壘砌的雄壯城池被這高崖托起,俯壓整個大海,堪堪與天空中的雲霞齊平。即使站在與之相隔的山崖這邊,仍可隱隱聽到那裏傳來的一陣陣山崩海嘯般的歡呼和喝彩聲。
 
 望著眼前的景象,羅瀾深深呼吸了一次,嘆道:“這就是卡卡米萊?”
 
 哈利抬起頭,任由白發在風中飄揚,喃喃道:“夢想與光輝之城。”
 
 雖然這座城池雖然近在咫尺,但畢竟與他們所站立的地方隔著數百米的天塹,不知道又怎麼過去呢?
 
 “如果走大道,從營地走到這裏要一天,而在這裏,可以將路程縮短七成以上。”哈利蹲下身,他眼神向下一掃,手指一處道:“那裏,我們從那裏走。”
 
 羅瀾看過去,這是一根橫在空中,四下毫無著落的鋼索,它的兩頭系在兩側的山崖上,中間微微向下沉墜,形成一個下凹的弧度,時不時一陣風聲呼嘯而過,它便隨之晃蕩幾下。
 
 從那裏下去,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跌落到峽穀底部,摔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他不禁沈默了一下。
 
 哈利緩緩站了起來,目注羅瀾道:“如果沒膽,就不要去了。”
 
 羅瀾輕輕一笑,他眼神撇過四周,然後向原路退了回去。
 
 哈利一怔,隨後眼睛裏露出鄙夷的神色,他不再理會羅瀾,將自己身上的衣物脫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縱身向那裏跳去,他身形高大,但是舉止很是靈活,在山崖突起的棱石上絲毫無誤地一點,再次向下落去,在就要臨近鋼索的瞬間,他雙手一張,然後準確有力的將手中的衣物往鋼索上一搭,雙手再緊緊拉住兩頭,順著那向下的弧度飛快得向對面懸崖的入口處滑去。
 
 只是看他那一連串精準且大膽的動作,很難想像這是他第一次在這條鋼索上穿行。
 
 哈利正往前急速滑行,卻突覺手上一沉,他不禁回頭一望,發現羅瀾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鋼索上,他眼皮不禁一跳。
 
 然而最令他吃驚的不是羅瀾居然沒有退走,而是後者所採用的方式。
 
 羅瀾整個人側過身來,雙足一前一後站在了鋼索上,雙手環抱胸前,順著那裏如滑雪一般直直從上而下的俯沖而下!
 
 從海上吹來,穿入峽穀的凜冽巨風將他的衣袂吹得飄揚不止,從遠處看來,他整個人如在半空中臨空虛渡,這幅驚險之極的場面能把一些對面正在巡弋的城池守衛震撼的心頭狂跳,緊張不已。
 
 口鼻處是猛烈的風壓,呼嘯而過的聲音從耳邊嗚嗚刮過,兩邊的景物飛速倒退,這種暢快之極的遊戲羅瀾和羅美爾斯以及經常玩耍,他已經很久沒有再體驗過這種將人置於生死極限中的刺激享受了。
 
 想起羅美爾斯,他不由輕輕一嘆。
 
 眼中寒光一現,他發現索道的盡頭處是一個個從山壁上開鑿出來的拱形洞窟,上面雕琢著充滿異域風情的浮雕像,每個洞窟前都有兩名輕裝持斧守衛,他們面色冷肅地望著正急速穿行過來的兩人。
 
 羅瀾很快便追上哈利,在超過他時雙腳輕輕一躍,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沖對方微微一笑,然後又穩穩地落到了前方的鋼索上,此時索道已經開始向上延伸,前沖的力量開始慢慢緩和了下來,仿佛被一個人在後面吃力地推動著,羅瀾輕松地感受著那股力道,隨其往上逐漸攀升著。
 
 在那餘下的力量將盡未盡時,他足下稍稍一用力,借著鋼索的彈性向上輕輕一躍,“嗒”的一聲腳踏實地,穩穩站在了這邊的懸崖上。
 
 人影一閃,哈利也隨之翻了上來,他冷冷望著羅瀾,然後看向後者的腳下,那裏系著一圈圈綠色的枝條。
 
 原來羅瀾剛才走開是去尋找這些東西去了。
 
 羅瀾輕笑道:“那是藤枝,這些長在山石間的小東西耐磨牢固,用來防止與鋼索的摩擦最是合適不過,”他看了一眼赤裸著上身,露出渾身結實肌肉的哈利,搖了搖頭,嘆道:“何必脫衣服呢,唉。”
 
 哈利眼睛裏露出怒色,卻強忍著沒有發作,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他一言不發向前方洞窟拱門的守衛走去,交談了幾句後隨即便被放行,然後頭也不回地向通向山崖內側的甬道走去。
 
 羅瀾也同樣走了上去,誰知卻被守衛一把攔住,冷冰冰道:“通行證。”
 
 羅瀾眉毛一挑,指了指哈利,道:“他為什麼不用?”
 
 守衛依然冷漠,口氣生硬道:“他是米尼克人,我們沼澤族的勇士,而你是人類。”
 
 ……
第六卷 契約!搏殺者的游戲! 第五章 搏殺之城

    前面正行進中的哈利回過頭來對羅瀾望了一眼,其中的譏嘲之色不言而喻,他沒有絲毫停下腳步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一會兒便甩下前者就此消失在甬道的深處。

    被守衛擋住的羅瀾輕咳了一聲。

    通行證,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稱呼為金錢,于是,深諳此道的他向衣兜中摸去。

    這個時候,卻有人從甬道里側走了出來,他在那名守衛的跟前耳語了幾句,守衛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身體向旁邊移了一步,讓開了通向後方的入口,但他的眼神卻毫不放松地盯著羅瀾,顯得還是那麼警惕。

    說話的那人轉過身來,他衝羅瀾友善的一笑,脫帽一禮道︰“我叫阿達,如果您不想這麼快的就在龐大的卡卡米萊城中迷失,那麼,我很樂意帶您領略一下這里的狂放。”他衣著普通,但是整潔干淨,頭發和胡須看得出也經過了仔細的修理,手中是一頂插著艷麗羽毛的圓帽,年歲約在三十左右,眼窩稍陷,面頰有些消瘦,像是缺少睡眠。

    在這麼一個龐大而特殊的城市里,阿達如他眾多的同行一樣是一個混飯吃的引導人。

    憑借著他們毒辣的眼光,分辨那些剛剛進入城中尋求刺激或是那些腦海中充斥通過搏殺競技來獲得金錢和名譽的人,他們主動向這兩者詳細介紹這城中的一切規則以及搏殺場地等等各種信息,而他們則只需要收取一點點微薄的費用以做糊口。

    不可否認,從事這項職業的人之所以遍布于整個卡卡米萊,也自有其不可缺少的理由。

    羅瀾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偽裝盜賊獨有的嗅覺讓他立刻將對方所從事的職業猜得七七八八,在沒有哈利引路的情形下,這倒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他將手中的尚未捂熱的錢幣丟回口袋,下巴略略抬高,道︰“那麼你準備先帶我先到哪里去呢?阿達先生?”

    “請跟我來,您不會失望的。”阿達微一欠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當先行去,他所站立的位置很講究,稍稍探出羅瀾半個身位,既不超出,也不並行,他此舉一是方便與羅瀾交談,二是顯示他的身份與羅瀾不是主僕,三是向同行表示,這已經是我的客人了。

    甬道並不是一路向前,而是密密麻麻在山腹里開鑿出了如網狀一般的通路,甬道的兩側每隔十步便有兩只火把用來照明,難以想象當初開鑿這里動用了多大的人力和物力。

    如果是一個初來乍道的人猛然間被丟到了這里,雖然不至于迷路,但的確是要花費上一番功夫才能找到走出去正確的方向。

    “卡卡米萊總共分為五個大區,它們分別是帝王區,征戰區,決斗區,地下區以及榮耀區,它們就像我們沼澤族的五個美女種族一樣盛名……”阿達侃侃而談,邊走邊向羅瀾介紹競技城中的一切,不過他也並不是空乏蒼白的介紹,而是讓人忍不住听下去的興致和欲望。

    他的聲音略帶磁性,渾厚清晰,使得這段略顯枯燥的路走得很是輕松,不得不說,這是個天生做引導人的材料。

    帝王區的奢華,團戰區的熱血,決斗區的緊張,地下區的神秘,榮耀區的人氣,在他的語言渲染下,似乎這些區域無不是精彩之極的地方,能引發出無數的聯想。

    “我們現在去的方向是?”羅瀾看了一下左右,他們現在逐漸走出了甬道,道路形成了一個向上的坡度,外面的光線和喧鬧聲一下子涌入了整個感官世界。

    在經過了長時間的壓抑行走後,前方突然出現這麼一個充滿生氣和激情勃發的地方,不由讓人心中生出迫不及待的心情來。

    阿達很了解主顧的心理,他加快了腳步,微笑道︰“現在我們去的地方是榮耀區,這片區域對所有的民眾和種族都開放,並不向外索取任何費用。”

    隨著甬道的逐漸上升,光線也愈加明亮起來,而喧鬧沸騰的聲音也越來越激烈了。

    終于,羅瀾一腳踏上了這個以搏殺競技而聞名整個大陸的城市。

    清新的空氣和耀眼的天光伴隨著震天的呼嘯聲一齊涌入身體,幾乎讓人心髒為之頓止。

    羅瀾只看了一眼,便被那里的景象立刻吸引住了。

    巨石壘砌的環形場地中,充滿了自由城邦“賽萬亞風格”的白色拱形門洞一個個蜂巢般圍繞著一片平整的場地。

    一級級的梯形台階呈斜坡向下伸展,往中央圍聚而去。上千名身著各色衣飾和打扮奇異的各種族民眾正圍坐其上,為其中正在搏殺的兩個人大聲歡呼,大聲囂叫著。

    熱烈的氣氛霎時間感染了羅瀾,他搶前幾步,發現自己居然身處在一個挑出的高台上,兩側是壁立而起環形山體,當中是一片無比寬闊廣大的空間,沿著視線過去,從一眼望不到底的環形山壁上可以看見密密麻麻的挑台,上空是騎乘著飛行魔獸往來不絕觀戰者。

    而剛剛所見到的場地不過是最臨近他的一處,更遠的地方還有幾十個與之類似的競技場!

    “這只是榮耀區的一部分。”仿佛這一切都是自己所擁有的,阿達的語氣中也不免自豪,畢竟,這樣雄偉的城池,恐怕也只有沼澤族做了數百年的準備,又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創造出來,而且,有些地方甚至至今還沒有完工,他指了指更高的上空,道︰“那里,是更高等級的搏殺者才能去的地方。”

    羅瀾望向那里,發現對面山崖的上方還有幾座如凌駕在空中一般的競技場,它們一半陷入山體,一半突出跳在半空,那深遠的空間距離感幾乎能讓人為之眩暈。

    而最上方的競技場已經隨著山崖幾乎聳立到了雲層和迷霧之中,旁邊環繞飛行的巨大魔獸一眼望去也只有數個黑點,這樣震撼的情景,如果不是真真正正地站在這里,羅瀾簡直懷疑這里不是人類開闢的場所,而是傳說中龍族居住的龍崖。

    難以想象這是怎樣偉大的工程!

    羅瀾深深吸氣,平緩自己的心情,他慢慢道︰“我們接下來去哪里?”

    阿達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一般他第一次帶來的客人都會在這里被這種宏大的場景震驚的回不過神來,像眼前這位這麼快就從激動的情緒中恢復了過來,不說是第一個,也是極為少見的。

    他笑著道︰“沼澤族中有句諺語,’不知爬蟲的卑微,則不知巨龍的偉大’,我先帶您去那些等級較低的競技場觀看一下,再一點點向上游覽,相信您會有更深刻的感覺。”

    “不錯!”羅瀾點頭贊成,這就如品茶一樣,需要一點一滴,慢慢去回味,大口吞咽卻是糟粕與精華不分,卻品不出各中滋味。

    雖然神殿只給了芬莉雅三天時間,這意味著羅瀾的時間並不多,但是他認為一個陌生的環境中自然有其規則和講究,如果不去詳細的了解這里的情況,了解每一個所能夠利用的條件,匆忙上陣那靠得只能是運氣,只有做好充分的準備,才能先立于不敗之地,這正如盜賊在行動之前都把一切情報打探清楚,把不利于自己的因素減至最小一般。

    兩個人沿著架設在各處挑台用結實木板鋪就的懸空索道上向行去。

    隨著視界逐漸清晰,羅瀾發現,他們所去的方向正是剛才距離他們最近的那個競技場,一條條充滿沼澤風格的藤蔓沿著場地旁的白色石壁上垂了下來,場地上方的四個角上各自站立著幾名沼澤魚人族的號手,長號上系著三角小旗,他們鼓突的魚眼楮一眨不眨得盯著場中,隨時準備吹響勝利者的樂曲。

    適才的那對搏殺者已經有一人躺在了血泊中,現在已經換上了另兩個人。

    兩個人都是上身赤膊,下身只穿一條短褲,兩個人肌肉結實,身材高大,一個拿著斧頭和長矛,另一個手持盾牌和短劍,雙方的眼神如毒蛇一樣在對方身上巡弋,妄圖找出一點破綻,在兩旁圍觀者的催促和起哄下,其中一個略顯急躁的人猛然踏出一步,用長矛向對方臉上刺去,而另一個人沉著冷靜,用盾牌輕松磕開攻來的長矛,又接連抵擋了對方的幾次攻擊,腳下不停與對方拉開距離,幾次迅猛的攻擊後,他的對手終于力竭,他覷中一個破綻,左手的短劍快速的刺出,正中對方的腿側,被刺中者大呼一聲,居然就這麼摔倒在地,他不禁大喜,甩開礙事的盾牌,正要趕上前去結果對手,哪知從人群中砸過來一快碩大的石塊,頓時打得他頭破血流,腳下也晃悠了幾下,而倒在地上的人立刻抓住了機會,拾起長矛一下就穿透了對方的腹部,鮮血頓時在場地中流淌。

    場中的觀者立刻發出震天的歡呼。

    羅瀾一怔,意外道︰“這樣也能算贏?”

    “當然,”阿達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解釋道︰“在榮耀區,來參與比賽的人無不是平民和一些老兵,搏殺的方式最為多種多樣,比如這一種,你看左角上那塊木牌,雙方約定,可以各自安排一名人員在場中隨時施以援手,這種方式名叫暗戰,可以增加搏殺的變數和刺激性,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究竟誰才是真正的贏家。與之相對的還有明暗戰,明戰等等多種多樣的搏殺方式。總之,只要搏殺雙方認可,便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羅瀾疑聲道︰“難道就沒有人在暗中操縱麼?或者因為賭局而搞陰謀?”

    阿達笑了笑,道︰“我知道您在懷疑搏殺的公正性,其實您說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因為榮耀區的觀戰者多是自身沒有土地的平民,賭盤總數合計每場最高都不會超過10個金幣,再加上競技城的持法規則,莊家們寧可把賭盤下在決斗區和征戰區,也不會來這里做暗莊,而且場中還有裁罰執事,可以確保搏殺的公正。”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小心問道︰“我可以請教您來這卡卡米萊只想來尋求一下刺激,還是想成為一名搏殺者麼?”

    羅瀾眼楮一瞥對方,道︰“這里面有什麼區別麼?”

    “有!”阿達揮舞了幾下手臂,解釋道︰“如果您只是想尋求刺激,那麼我們的行程就簡單的多,如果您想成為一名搏殺者,我會透露給您一些有價值的消息。”

    羅瀾頓時來了興趣,道;“有價值的消息?好!我倒很想了解一些。”

    “如您所願。”阿達退後幾步,微微躬身,他指著上下方的競技場道︰“正如您所看到的,這里所有的競技場都按照嚴格的等級劃分。越往上等級越高,搏殺者也就越強。”

    阿達看向羅瀾,道︰“如果您想成為一名搏殺者,在榮耀區沒人會在乎你的身份,但是同樣作為勝出者的金額和獎勵物品卻根本就不能和其他幾個區域相提並論。如果你想在決斗區成為一個搏殺者,這當中的流程就比較麻煩,除了您需要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按照等級打上去外,還需要您的家族或者部族出具擔保,不過獎勵之豐厚卻是讓所有人都能嫉妒的兩眼發紅,大陸上有些強者就是為此而來。如果是征戰區,你則需要加入某個佣兵隊或者臨時組合的團體,但是後者的情況不太容易出現,精英團隊如果沒有經過幾年以上互相之間的磨合,那在搏殺場上簡直就是送死。至于帝王區,那是為那些舍得花大價錢的貴族和君主提供殺戮快感而專門建立的,場中有人專門保護他們的安全,除了被囚禁的大量各種族奴隸外,從各個大陸搜集而來的魔獸也在削弱了戰斗力之後供他們殺戮發泄,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如果您花得起大價錢,即便是龍族也能搞到手。”

    羅瀾忽然發現,要想在榮耀區賺到一千金幣起碼得花上十數天甚至上月的時間,決斗區條件太高,也不適合,征戰區倒是值得考慮,他思索了一下道︰“不是還有一個地下區麼?”

    阿達苦笑了下,搖了搖頭,道︰“我在卡卡米萊生活了八年,只聽說過地下區的名字,卻從來沒有到過那里,甚至我都懷疑這個區域是否存在。”

    “是這樣……”羅瀾似乎毫不吃驚,而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征戰區需要幾人才能參加,對于身份有沒有規定?”

    阿達仔細想了想,道︰“據我所知,征戰區至少需要兩個人參加,不過那只是至少,還沒有人瘋狂到妄圖用兩個人去對抗人數最多可以多達上百的團隊。至于身份,那到沒听說有什麼要求,甚至還有人為了隱藏自己原有的身份穿戴上了面具和斗篷,您知道,有些盜賊和匪徒是不願暴露出自己的真正面目的。”

    你算是說對了,羅瀾掩飾似的咳嗽了一聲,道︰“那麼,要如何才能成為一名搏殺者呢?”

    阿達晃了晃腦袋,道︰“如果是征戰區的話,我給您一塊魔晶牌,這樣就沒有問題了。”說著他從衣兜里隨意摸出了一塊紅色的晶牌,往羅瀾手里一塞,聳聳肩道︰“送您了,我那里還有上百個。”

    羅瀾萬萬沒有想到這東西得來這麼容易,他不禁訝異了一下。

    阿達笑著道︰“征戰區每日死亡的人數很多,補充起來也是相當迅速,所以只需領到晶牌就算是一名搏殺者了,當然,僅限于此區內。”他像是想起什麼般感嘆了一聲,說出了幾句也不知道才能夠哪里聽來的話︰“今天在那里作為勝出者而歡呼,明天便不知道自己的腦袋是否已成戰利品。”

    兩個人又互相交談了幾句,直到羅瀾覺得把能知道的東西掌握得差不多了,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往衣兜里摸去。

    精明的商人,總能讓你心甘情願的付出,的確,阿達至始至終沒有向羅瀾說過一句要錢的話,不過羅瀾如果不給予他一點報酬的話,恐怕他自己也會感到不好意思,這不是因為阿達的殷勤,而是因為他提供的情報,對于盜賊來講,情報的價值大于一切,特別是在時間並不充裕的情形下,能夠用少許金錢來交換它,那本身就是一件極為劃算的事情。

    所以,羅瀾給了他十枚銀幣。

    沒錯,的確是銀幣。

    羅瀾沒有糊涂,也沒有忽略小節,如果他隨手打賞出幾枚金幣,那的確顯得又氣派而又慷慨。

    但是那除了讓自己的臉上增加一點光彩,或是換來了幾句阿諛和奉承外,實際上卻什麼都沒有得到,反而因此讓人懷疑。

    以他現在的這身打扮,10枚銀幣已經給的夠多了,足以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感激之意。

    作為一名世故老練的引導人,阿達的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嘲笑或者失望的神色,而是鄭而重之的將那些銀幣收好,他輕手輕腳的動作讓人從背後看去簡直會誤以為那是10枚紫金幣。

    如果羅瀾沒有猜錯的話,這些銀幣他除了繳納稅賦之外,還要討好那些守衛,否則他的行動必然會在這座城市里受到限制。

    在這里,所有的一切都自有其規則。

    羅瀾轉過身一個人阿達所描述的征戰區走去。

    有時候,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

    ……
第六卷 契約!搏殺者的游戲! 第六章 心語

    從天空上來看,整個卡卡米萊城的四個方位被四個大區如蹲踞的龐大魔獸般佔據著,在地面上呈現出四團巨大的陰影,它們拱衛在矗立于正中高聳入雲崖柱周圍,代表著最高等級的四座競技場就在接近崖頂的位置上。

    而征戰區則位於正南方位,這裏的景象又與在榮耀區所見的不同,中間是一座巨大無比的塔形建築,環繞它的是深不見底的溝壑,裏面暗雲翻騰,時不時還有如海潮般的聲音轟轟作響,共有八條鐵鎖鏈連接出的索道從不同的方嚮往中間匯聚,那是通向那裏的唯一方法,而所有的出口則全部在托起競技場下方的山崖石壁中穿鑿而出。

    這樣的大手筆使得整個建築一眼望去如同懸浮在空中。

    卡卡米萊的所有建築無不是借助這片區域裏天然的山崖而開闢而來,自然與人工渾然一體,根本無法分出彼此,不但雄奇壯觀,而且隨著搏殺者一步步攀上勝利的巔峰,站在最高點俯仰天地的時候,也自有一種征服萬物的快感。

    與所見到的場景不同,羅瀾等到了這裏才發現,阿達交給他的那塊代表搏殺者身份的紅晶牌並不是什麼稀罕事物,只要是加入了傭兵團並參與過一場搏殺,他們就自動獲得這麼一塊牌子,用來證實他們已經擁有了搏殺者的正式身份,可以自由的加入任何一個團隊,但是由於這塊東西過于普通,幾乎在這裏的稍微會點武技搏殺者都有這麼一塊東西,甚至很多佩戴著這塊牌子的搏殺者聚攏在通往競技塔的通道口處向一些看起來頗為較為弱小,人數又不夠多的搏殺團介紹自己。

    羅瀾嘲弄得看了手中的紅晶牌一眼,然後手一拋,把它如廢物一般隨手丟棄了。

    他回頭望著那參天而起的巨崖,最高等級的競技場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幾如夢幻一般那麼不真實。

    驀然間,一個顯得無限疲累的聲音在羅瀾的心田裏響起,它仿佛是穿透了無限空間,跳過了重重阻隔,從極為遙遠的天際傳來一般空寂而飄渺︰“你終於來了。”

    這突然起來的聲音讓羅瀾心頭重重一震,整個行走的身體也不自然起來,他微微彎低身形,脊背領起,膝蓋微屈,兩只手放在身側五指張開,一副弓弩上弦,仿佛隨時能如利箭一般竄出的警惕模樣。

    “唉,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對你不利的,我已經等了你好幾天了。”這個聲音依然響在羅瀾的心裏,這讓他極其的不舒服,那種感覺他就如被扒光了衣服袒露在眾人面前一般。

    長期以來的偽裝生涯,讓他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掩蓋在心靈的深處,那是他最後守護的土地,也是他的底線,這裏是不容許任何人隨意窺伺的,即便神也不能!

    “你放心,我不會看你的秘密,我只看我需要看得東西。”這個聲音非常平靜地說著。

    雖然不知道聲音的主人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但很顯然,他至少能讀出羅瀾此刻的所念所想。

    羅瀾銳利的眼神如獵鷹捕食獵物般掠過左右的人群,從他身周圍開始為半徑出去大約五十米,一共站立著八個人,他從每一個可疑的人臉上一一掃過,他知道,對方絕不可能距離自己太遠!或許他就在附近的某個角落裏窺伺著自己,因為這種類似心靈傳輸的能力極為消耗精神力,所以聲音的主人極有可能就在自己的身邊!

    他的手指一直在不可察覺地彎曲,再慢慢伸展著,精神也是高度集中,只要周圍有哪個人的面部表情在一瞬間有所異樣,他立刻就能分辨出來。

    “呵呵,”這個聲音居然開心地笑了起來,“的確是你,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這樣說來,我的選擇……”

    聲音越來越低,逐漸細不可聞。

    羅瀾轉了一圈,卻沒有人在任何人臉上察覺出異樣,感覺聲音在逐漸消失,他終於忍不住在心底發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就在你的身後,”

    這次的聲音近在咫尺!

    羅瀾猛然轉過身來,卻發現一個身著白布長袍,頭上緊裹著兜帽,用面具遮擋住真實面容的人站在身後。

    他仿佛從來就是站在哪里,沒有到過其他任何地方一般。

    羅瀾不禁心頭一沉,如果這個人在剛才對他出手……

    他背後慢慢滲出了冷汗。

    面具人向羅瀾友好地伸出一隻手,走前一步,道︰“如果你想得到你所要的,那就跟我來吧。”

    羅瀾卻退後了幾步,警惕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的朋友。”面具人語氣溫和,但是從面具裏傳出的聲音卻有些模糊而渾濁,遠不如在心靈上那麼清晰,他將兩手攤開,示意沒有惡意︰“你不必懼怕我,也不必躲避我,即使那樣做了,我也能隨時找到你,知道麼,場中一共有三千六百八十四人,我能從這些人中精準無比的找到每一個我想找到的人,雖然我知道你的盜賊本領很高……”

    羅瀾忽然站在那裏,他把頭垂了下來,似乎一動不動了。

    “我的朋友,你想殺了我?”面具人嘆了一口氣,他望向一個方向道︰“你想用飛針襲擊那裏正朝我走過來的一名傭兵,然後製造出一場混亂,在我分神的時候再借機殺了我?”他贊嘆道︰“我不得不承認,如果我是以前的我,現在已經在你面前成為了一具屍體。”

    羅瀾心中的震駭已經無法形容,在這個人面前,自己心裏的所想所念居然被全部看穿,如嬰兒一般毫無遮掩。

    他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麼?”面具人又長長嘆了一聲,道︰“這個問題已經不再重要了,我所要告訴的你的是,你將要成為什麼人。”

    在羅瀾聽來,這具話是帶有極強烈的威脅感的,因為他在要殺死一個人時候,也往往會說這句話。

    “屍體麼?”面具人苦笑了一聲,道︰“如果你想解開自己身上失憶的謎團,那就跟我來吧,我能告訴你一切。”

    “什麼??”無論羅瀾再如何鎮定,此刻也忍不住有些色變,難道說自己失憶的事情與這個人有關?

    面具人不再去理會他的胡思亂想,而是轉身向一個方向走去。

    羅瀾猶豫了一下,仍然邁動腳步跟了上去。他疑惑得看著面具人的腳步,眉頭越皺越緊,根據他的眼力,一看便可得知這個的人武技並不高明,可他為什麼能接近到自己如此近的距離內而不被發現呢?難道是某種精神感知的遮罩?可是自己分明沒有感受到一點異樣,也沒有在某片區域產生感知的空白,這又做如何解釋?

    正思索間,他們來到了一個凹陷的石壁處,這裏是個視線的死角,站在這裏能方便地看到外側的一切動靜,而從外面看來,是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他們的。

    這是一個極為隱蔽的地點。

    面具人轉過身來,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卷,用極為期待的語氣說道︰“只要你能幫我把這封信帶給莫卡森團長,到時候你自然能知道一切。”

    羅瀾並不伸手去接,而是皺眉道︰“我並不認識他。”

    面具人長嘆了一聲,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太多的疑問,相信我,現在你還不是知道的時候,我死之後,你穿上我的這身衣服,帶上我的這張面具,你自然能夠見到莫卡森團長。”隨後,他仿佛無限落寞傷感地說道︰“對了,記得幫我好好照顧艾斯娜婭姐妹,我……我對不起她們。”

    “你究竟在說什麼?”要不是先前的那番遭遇,羅瀾簡直以為這個人瘋了。

    可是面具人突然加快了語速,顯得有些急切,仿佛想把心中所有的話一起交待出來,自顧自地說下去道︰“作為報酬,我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你!”

    他陡然念出一句古怪之的咒語,這咒語仿佛是直接打入了羅瀾的腦海,深深烙在了他的心靈上。

    羅瀾的腦際轟然一震,隨即如失去了知覺一般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裏。

    時間慢慢流逝,當他從昏沉中醒轉過來時,卻震驚地發現……

    面具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
第六卷 契約!搏殺者的游戲! 第七章 偽裝者 (上)

    羅瀾仔細檢查了面具人的心跳,脈搏,甚至還用特殊的手法查探他體內的血液及腦部的精神波動,最後他可以確信無疑,此人生命的的確確已經拋棄了這具身體,再也沒有半點留戀的跡象。

    面具人的死亡讓他先前所說的話變成了臨終前遺言,其中的可信度程度一下提升了不少。

    羅瀾心中幾個念頭在互相交替,一時拿不定注意,因為個中的復雜程度實在是千頭萬緒,理不清一個明確清晰的思路來。

    他現在可以做出兩個選擇︰一是就此一走了之,就當這件事情如浮夢一場沒有發生過,然後就再也與他沒有半點關聯,而另一個選擇則是按照這個人所說得去做,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思索了半天,終於決定選擇後者,因為以這個人強大的精神能力足有十幾種辦法來殺死他,甚至可以毫不費力的控制他的思想,可是這個人並沒有這麼做,並且當一個人生命走向盡頭的時候,似乎也沒有必要再耍弄什麼花招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只有按照這個人說得去做,或許才能解開這一個個謎團。

    羅瀾伸出手,往那個人的臉上的面具緩緩搭去。

    他想看看,這個人究竟是誰?

    面具從對方面上被慢慢揭開。

    一張憔悴的臉容露了出來,羅瀾不禁為之一怔,因為這只是一個年歲只在二十七八的年輕男子,嘴唇緊抿,鼻高額廣,相貌十分英挺,只是眉宇間卻有一股淡淡的化不開的憂鬱。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這是個地地道道的人類。

    羅瀾仔細看了兩眼,他可以斷定自己之前從未見過此人。

    看來一切答案只能由自己去尋找了。

    他默默站立了片刻,直到確定周圍並沒有可疑的人駐足停留,這才將面具人的衣物脫了下來將其穿戴到了自己身上。

    他突然發現,這個人的體型與自己十分相近,再加上換了這身裝束,光從表面上看,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能看出這面具底下的人已經換了身份。

    面具人身上並沒有太多的東西,除了一枚戒指之外和一封信之外,就只剩下一快藍色的魔晶徽記,羅瀾清楚地記得,在那些高階搏殺者的身上似乎也隱隱約約地看到了類似的徽記。

    為了保險起見,羅瀾暗道一聲對不住,將此人的面部用匕首劃花,然後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套普通之極的衣物將之推入十余步前的深壑之中,他望了一眼上空,血腥氣很快就會把那些盤旋在山崖上魔鷲引來,將這具屍體啃噬成一具白骨。

    當羅瀾從那處山壁後轉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搖身一變,從原先的身份變成了面具人。

    只不過與之前他所執行任務時不同,他此刻既不清楚面具人的真正身份,又不明白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行動,他不由苦笑,在他成為盜賊之後,一直把事情控制在自己所能掌握的範圍內,不退卻無不做好了周密的安排和準備,而這次偽裝無論從哪方面講都是茫然一片,讓他心頭十分別扭,有一種空空蕩蕩的錯覺。

    那封信他曾試圖拆開,但是上面加了魔法契印,如果強行拆開很可能會將其徹底破壞。

    把命運交托在別人手中這既不符合羅瀾一貫的行事原則,也不符合他的習慣。

    他的手慢慢握成拳頭,他必須讓這件事情的發展走上正軌,讓其回到自己的控制中來!

    一個人是不可能憑空產生的,只要存在這個文明世界中生存,有必然會與周圍的人和事物多多少少的發生聯系,這就如魚和水一般不可分割,而魔晶徽記就是重要的線索,既然此人擁有高階搏殺者的象徵,那麼搏殺場中就一定有認識或者說熟知自己的人,他大可以利用這點查探出此人的真正身份,然後再找出莫卡森隊長是誰,將這幾條線索綜合起來,最後再決定該下一步棋子如何走。

    於是,他沿著鐵鎖橋向當中的競技場信步走去,他的動作,步伐,雙手擺放的姿勢無不與面具人模仿得一模一樣。

    兩側的守衛在看到他的魔晶徽記後都恭敬地低下頭,絲毫沒有詢問查看的意思。

    羅瀾暗暗點頭,果然,此人在競技場中擁有著一定的地位。

    只是他忽略了一點,面具人似乎並不擔心他不把信交到那位隊長的手中,也沒有說過具體的時日和期限,那肯定是有其原因的。

    就在羅瀾在接近競技場那線條筆直若劍脊的梯形大門時,卻被一個路過身邊的小個子喊住了。

    “霍瑟芬?是你麼?”

    小個子叫得極為大聲,他滿臉激動得跑到羅瀾面前,仿佛怕他跑掉似的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低聲道︰“你這幾天都到哪里去了,無論怎麼樣也聯絡不到你,算了,不說了,快跟我去見隊長。”

    羅瀾為之愕然,隊長?莫非就是那個莫卡森隊長,莫非面具人早已預料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沒有更進一步的交待?

    他現在有些痛恨自己偷取記憶的天賦陷入了睡眠期,導致他無法看出對方的真實背景和意圖。

    可是猛然間他又似乎發現自己長期以來一直靠著天賦無往而不利,此刻一旦失去,他就變得無所適從起來,然而過於依賴一種能力,這無論是對提升他的能力和判斷力來說都沒有絲毫好處的。

    或許,暫時讓其消失一會兒也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讓他能清晰得認清自己的弱點和不足之處。

    他模仿著面具人樣子搖了搖頭,似乎有某些事不願說出。”

    小個子看到他的摸樣,臉上露出理解的神色,他點了點頭,道︰“霍瑟芬,我們大家都知道你的難處,但是也請你不要怪隊長,他也是為了大家。”他又露出著急的樣子,聲音放得更低了︰“你還是和我去見隊長吧,這幾天過去了,他的氣也消了,而且,我們也不能缺少你。”

    見到羅瀾仿佛仍然無動於衷,他無奈之下撓了撓頭,又搓了搓手,咳嗽一聲,道︰“那個……艾斯娜婭一直在想著你,你還是和我回去吧。”

    艾斯娜婭!

    面具人提到過這個名字。

    線索對上了!羅瀾面具底下的目光微微一閃,他終能肯定那個隊長就是面具人口中的那個人,而不是其他不相干的人。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好吧,莫卡森隊長現在在哪里?”

    小個子一愣,愕然道︰“莫卡森隊長?”

    羅瀾心中頓呼不妙。

    ……
第六卷 契約!搏殺者的游戲! 第八章 偽裝者 (下)

 羅瀾正暗自揣測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時,小個子卻瞪著他看了好一會兒,道:“你以前從來不這麼叫他的,聽我勸一句,他總歸是你的堂兄,你不必因為那件事情而記恨他。”

 羅瀾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那在面具後面的臉容輕鬆地笑了一下,暗道這個你大可放心,因為死人是無法記恨別人的。
 
 小個子突然若有所覺的偏過頭去,向羅瀾的身後望了一眼,道:“隊長已經來了。”
 
 羅瀾跟著他的視線慢慢回轉身看去,圍繞著競技場的大廣場上那裏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起了二十多名面色冷漠的大漢,領頭的是一個四肢粗大,個子矮壯的人,他們只是站在那裏,立刻就在周圍凝聚起了一層無形的殺氣。
 
 羅瀾朝他們瞟了一眼,發現儘管他們手中的武器已經做了一定的掩飾和處理,而且從鉤到槍,從劍到錘似乎什麼都有,但是稍有眼光的都可以從這些武器的鐵質和樣式風格上辨認出這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他留意到這點並非沒有原因。搏殺團的成員來源通常都很複雜,所用的武器並非是軍隊中的制式武器,而是每個加入搏殺團隊的人自己所攜帶的,這裏面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每個人修煉的武技不同,操縱的武器當然也不同,二是只有合適自己並長期磨合過的武器才用得趁手,也更容易發揮出威力。
 
 武器全部出自一處,那只能說明他們從鍛煉武技開始就已經聚集在一起了。
 
 而且這些人的神情氣質和行動方式都很獨特,他們不像一般羅瀾所見的搏殺團隊那般看起來有些淩亂,反而進退間整齊劃一,有如軍隊一般。
 
 周圍的溫度也仿佛因為他們的出現而隨之下降了幾度,他們所經過的地方一些搏殺者都遠遠避了開去。
 
 看著他們走過了鎖鏈橋,正向這裏走來,小個子拉了拉羅瀾的袖子,示意他一起迎上去。
 
 羅瀾緩緩點了點頭,這條線索很重要,自己所要尋找的答案是否就可以在這些人身上找到?
 
 那名領頭人立刻注意到了他們,看著慢慢走近的羅瀾,似乎一點也不為他的出現而表現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只是淡淡道:“回來了就好。”
 
 想必這個就是莫卡森了?羅瀾走前了一步,把手伸進了衣兜,捏住羊皮信卷的一端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遠處卻傳來了長長的號角聲,立刻把所有人注意力拉了過去。
 
 莫卡森隊長看了羅瀾一眼,沉聲道:“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他邁開大步當先向競技場鐵柵欄大門走去。
 
 羅瀾手的中的羊皮卷又放了回去,看來,這些人正準備參加這一場的搏殺賽。
 
 隨著鐵索絞盤的轉動,他們面前足有五人高的鐵柵欄在金屬摩擦的嘎吱聲中緩緩升起,一排排沼澤族腐魚戰士正站在長長的通道後面,吹響著入場的號聲。
 
 莫卡森腳步一頓,回轉頭對那個小個子道:“別贊塔你留下。”
 
 小個子張了張嘴,被莫森卡的不留餘地的淩厲眼神一掃,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只得垂頭喪氣地站住了腳步。
 
 莫卡森瞥了羅瀾一眼,再次轉身向裏走去,身後的隊員們一聲不吭,跟著魚貫而入。
 
 這一段較為寬深的競技場甬道與裏面的場地還有大約有五十多米距離,當這一行人剛剛走入中間那段距離時,對面才升起的鐵柵欄和外面那扇卻同時“轟”的一下放了下來。
 
 莫卡森一怔,他臉上露出驚怒,霍然回轉頭用充滿怒火的眸子盯著站在鐵柵欄外的羅瀾,大吼道:“叛徒!”
 
 但是他的聲音很快就被裏側兩扇落下的第二道實心木門給閘斷了。
 
 小個子先是不能置信地盯著羅瀾,然後醒悟過來急急退開了幾步,喘著粗氣道:“你是叛徒?”
 
 羅瀾莫名其妙,但是他此時也發現了不對勁,他似乎覺得後背如同被人用幾道銳利的刀劍擱在了上面,逼人的寒氣中蘊藏著濃重的殺氣,他的頸項不由微微向上領起,腳跟也偏離了地面,一副隨時可能躍起還擊的動作。
 
 同時他心裏暗呼不妙,因為這裏唯一的通路就是那道鎖鏈橋,這使得他脫離這裏的難度大大增加。
 
 就在此時,鐵柵欄門兩旁的側門突然“砰”的一聲打開,從裏傳來了穩定而有力的腳步聲,一個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人帶著四個身著藍色禁罰執事服的人走了出來。
 
 小個子眼睛裏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他看了看那些禁罰執事,又看了羅瀾一眼,突然頭也不回地向鎖鏈橋跑去,可是奇怪的是,這些人居然絲毫沒有阻擋他的行動,任由他就這麼跑開,只把目光凝聚在了羅瀾身上。
 
 而且聽那腳步聲,他也並未受到羅瀾身後的那人阻攔。
 
 身後的氣息劍拔弩張,仿佛有一把弓箭正在極遠的地方對準著羅瀾,使得他不得不提起全部的精神,不敢胡亂動彈一下。
 
 只是過去了短短的片刻,他卻覺得仿佛有幾個小時般那麼漫長。
 
 鐵索絞盤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鐵柵欄門緩緩開啟,裏面露出了一副淒慘至極的景象,所有的血肉就像被用被暴力摧殘後的又被巨獸再次重新踐踏,反復碾壓過一般,甬道內側長達三十多米的石壁上完全是緊貼在上面被壓扁的糊狀人形,這樣一副只能在地獄看到的景象足以讓心裏承受能力弱小的人當場把肚腹裏一切東西全部嘔吐出來。

 這些人中,偏偏還有一個陷入昏迷的人保持著完整的身體,兩個藍衣執事走了進去把他拖了出來,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一個人把他上身的衣服解開,暴露出來的胸膛處是一個兩隻拳頭握在一起的紋身。
 
 這兩個藍衣執事點了點頭,向那個中年人示意無誤,後者滿意地點點頭,他揮了揮手,羅瀾背後的壓力頓時一松。
 
 中年人對羅瀾點頭微笑道:“霍瑟芬先生,這次又要多謝你提供的情報,我們才能把這些自由共助會的會員一網打盡。”
 
 自由共助會?羅瀾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他並不回答,而是向那個小個子逃走的方向望了一眼。
 
 中年人立刻理解似地輕笑道:“放心,放走的那個傢伙只會把我們的人帶到他們的巢穴。他們不會來找你麻煩的,你可以繼續放心得做我們的內應。”
 
 這時誰都沒有發現,那個昏迷在地的年輕人突然雙目一睜,自地上一躍而起,從身上拔出一把短劍架在了那名中年人的脖子上,他大吼,道:“誰都不要動。”
 
 誰都沒有動,不過他們用淡漠的,像看死人的目光看著他。
 
 中年人輕輕歎息了一聲,似乎在惋惜什麼,他的手指只是輕輕動了動,那個年輕人立刻捂著脖子,滿臉驚恐地退了幾步,然後腦袋向後一翻,直接就那麼從脖子上滾落下去。
 
 “撲通!”
 
 無頭的屍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羅瀾的眼角微微一跳,他能分辨出中年人的手中有一根如細絲般的東西閃動了一下。

 中年人掏出一張手帕,很細緻地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跡,然後丟在了那名青年的頭顱上,他對羅瀾友善地說道:“霍森芬先生,計畫臨時有變,您需要配合我們再辦一件重要的任務了。“
 
 羅瀾默不做聲,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讓他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他的面前如同籠罩了一層疑雲重重的迷霧,遮擋了所有的視線和道路。
 
 在這樣情形不明的情況下,他實在不宜多開口,幸好有面具的阻擋,中年人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端倪。
 
 “共助會的成員已經有很多混入了我們的死囚搏殺者中,好像他們在醞釀著什麼的小動作?”中年人晃了晃腦袋,揮手道:“我這個人就是不喜歡多動腦子去想這裏面的彎彎繞饒,共助會這些無神論者有什麼計畫我也不想關心,那些自然有坐在上面的老傢伙們動腦子,不過他們讓我和你傳遞一句話,希望你能混入到那些死囚裏面,為我們查出他們的計畫。”
 
 羅瀾心中重重一震。
 
 死囚?奴隸?
 
 搏殺團中除了一些從外而來參加的團隊外,也有無數的死囚和奴隸組成的團隊,他們才是搏殺競技場中經常出現的主力,正是由於他們的存在,才使得搏殺場裏更為血腥,更為殘酷。
 
 “啊,我差點忘了,你也曾是自由共助會一名成員,瞧我這記性。”中年人拍打著腦袋,然後他用毒蛇一般目光盯著羅瀾道:“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這個任務的,對不對?”
 
 ……
第六卷 契約!搏殺者的游戲! 第九章 死囚搏殺隊

    羅瀾感覺自己就像在冥河中泅渡,一不小心便會沉淪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從未想到在卡卡米萊不但有幸遊覽了那些壯觀的建築和激情熱血的搏殺場面,還親身來到了這座競技之城最黑暗的角落。

    那個看起來是主事的中年人似乎沒有一點行動的計劃和腹稿,他隨意就羅瀾把丟到了一隻死囚搏殺隊裏,當後者問起既然要自己查出共助會的計劃,那有沒有什麼人或者有什麼線索能夠告訴他時,胖子非常爽快,他統統用一句話回答︰“不知道!”

    用中年人的話說,費腦子的事情他幹不來,他只是按照上面那些老傢伙的意思辦事而已,他只負責把羅瀾送到死囚和奴隸當中,至於接下來該怎麼做,隨便羅瀾自己安排,他也懶得去關心。

    當羅瀾問到給他多少時間時,中年人很不耐煩說道︰“你愛待多久就待多久,少來煩我就可以了。”

    如此不負責人的主事倒讓羅瀾覺得自己有機可乘了。

    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的本讓他根本來不及回應,但是他總覺得這背後似乎蘊藏著一個極大的機會,至於到底是什麼,只隱隱約約在腦海裏閃現了一下,偏偏無法說出來具體是什麼。

    隨著鎖鏈的踫撞聲響起,他抬頭看向著四周,這裏是競技場旁側的隔區,所有的搏殺者都是從這裏跑向競技場從而表演他們的殺戮技巧。

    這裏空間寬敞,足可以容納下百人站立,周圍全部用質地緊密的石塊砌成,森嚴堅固。銅質的油燈盆從三個點固定被依次懸掛在頂部,發黑的地面上是腐朽和死亡在蔓延,這裏每一處都飄蕩著一股腐黴的味道。

    此時幾個搏殺者則正圍坐在四五排插放著各類武器鐵架旁,冷冷地打量著他。

    “你就是他們給我的新隊友?”一名身材高大的大漢走了過來,他沖著羅瀾點了點頭,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的一笑道︰“我是瓦杜博,一個學了二十多年斧頭,也只會玩弄斧頭的人。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隊長,但是請不要叫我大個子,那聽起來太蠢。”

    瓦杜博閃過身,指了指一個抱著膝蓋,縮在角落裏的人道︰“這個是切割手斯迪克,他的外祖母據說是一位獸人,晚上睡覺時離他遠點,小心他把切成碎片。”

    那個切割手身材瘦小,面色蒼白,兩只眼楮上是深深的黑眼圈,目光裏時不時透出些神經質的光芒,見羅瀾向他看過來,他掏出一把小刀豎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聲。

    羅瀾淡淡一笑,把目光轉開,隨著瓦杜博的手看向一個坐在兵器鐵架上的人。

    “這是矮人安度,別看他個子小,但是力氣很大,如果你不相信,這場搏殺你還能活下來的話就可以和他掰掰手腕。提醒你一句,如果他喝醉了酒最好不有這樣的打算,小心他把你的骨頭捏碎。”

    矮人安度朝羅瀾舉了舉拳頭,然後一捶胸膛並大吼一聲,矮壯的身體居然發出了咆哮似的聲音,震得四周發出了一陣瑟瑟的響聲。

    一個站得身形筆直,皮膚黝黑的乾瘦漢子主動走了出來對羅瀾做了個手勢,瓦杜博的大手搭上對方的肩頭,介紹道︰“這個咒言師阿瑞丁,對,他是伯恩特人。他舌頭被割了沒法說話,不過擅長用眼神來殺人,嗯?不好意思,是精神。”

    阿瑞丁沖羅瀾友好地點了點頭,但是從眼楮裏可以看出他與任何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和戒備心。

    瓦杜博頭一偏,看向一個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的人,此人的衣著在這群人中最為齊整,前者用調侃的語氣說道︰“最後一位,也是最麻煩的一個人,弓箭手拉塞爾,他曾經是一位吟遊詩人,到了這裏就改行做了弓箭手。如果你有閑情逸致,隨便丟給他兩個銅板,他就會響鸚鵡一樣唱歌。”

    這位留著一撇性感鬍子的弓箭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不滿道︰“隊長,我再次神申明,我不是賣唱的,我是吟遊詩人,富有才華和活力的吟遊詩人!在伯利城我曾經得到過無數貴婦的恩寵,在撒底瑪,我曾經……”

    “好了,”瓦杜博揮了揮手,很果斷地中止了他的話語,做了個下按的手勢道︰“等你編了新鮮的故事再來說給我們聽,不過新來了一個傾吐對象,想必你又沒閑工夫了。”

    人的行為習慣可以折射出他的性格和愛好特點,從瓦杜博介紹的先後次序來看,這很可能就是這群人在他心目中分量的排名。

    不過羅瀾反而多留意了瓦杜博幾眼,在他看來,這個性格爽快人才是這只小隊最值得注意的,此人三言兩語便能讓人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為人也極富魅力,看上去在這些人中有著絕對的權威和凝聚力。

    他才是這只小隊的靈魂。

    瓦杜博拍了拍手,似乎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過來,他沖著羅瀾一抬下巴,道︰“你擅長什麼?”

    羅瀾想了想,沉聲道︰“我是一名劍士。”

    瓦杜博走到了兵器鐵架旁,他抽出一把劍晃了兩下,看似隨意地拋給了羅瀾,道︰“露兩手給我們看看。”

    空中發出“嗖”的一聲,幾乎那把劍剛從他的手裏脫手,轉瞬間就飛到了羅瀾的面前。

    羅瀾淡淡一笑,目注著那把飛來的斬劍,他上身不動,陡然伸出一根手指自下往上輕輕一點,正好點在了劍脊的下方,立刻改變了它的行進方向,那把斬劍向上刷刷急速旋轉了幾圈,劍柄朝下又穩穩地落到了他的手上。

    這一手漂亮之極。對眼力的判斷,力量的強弱,時機的把握都要控制極為精準的水平上才能做到!

    在場的人都露出了贊賞的神色,弓箭手拉塞爾更是吹了一聲口哨。

    對這些搏命的人來說,任何招式都是虛假的,他們只在乎是否使用,是否殺傷力大,羅瀾這一舉動並不用從單純的力量和速度來詮釋自己,而是直接爽快而利索的顯示出了自己的長處,非常對這些人的胃口。

    瓦杜博地點了點頭,大聲道︰“你就負責保護阿瑞丁。”

    保護一個人,這個位置對任何人來說可能都覺得是被小看了,可是羅瀾並不這麼認為,一個在隊伍中值得被保護的人絕對是佔有重要的位置,把這麼一個重任一下子交給他,不但是對他的信任,也是對他的考驗,並且還能試探出一個人的心性,瓦杜博小小的安排中就蘊含了幾個目的,讓羅瀾愈發地不敢小看此人。

    “嗚……”

    競技場外面傳來了嘹亮的長號聲。

    “開始了!”瓦杜博走了幾步,站到了通往競技場的台階上,他背對著鐵柵門,抓起長斧高高舉起不停晃動,大聲道︰“兄弟們,為了生存!”

    所有人振作精神,一齊大聲道︰“為了生存!”

    便是連不能說話的阿瑞丁也站了起來,無聲的吶喊著。

    羅瀾眉毛一挑,自語道︰“為了生存?”

    吟遊詩人兼弓箭手拉塞爾捅了捅他,掩嘴小聲道︰“隊長每次說得都不一樣,相信我,他這是臨時想的,下一次他可能就叫會說‘為了女人’!嘿嘿!”

    在絞盤摩擦的聲音嘎嘎響起的同時,鐵柵欄也緩緩升起。

    光線一下填滿了整個通道。

    瓦杜博一轉身,大吼了一聲,一馬當先地沖了出去。

    他的身後,是怪叫連連的隊友。

    羅瀾緊了緊手中的劍,跟著他們的步伐毅然沖向這撲朔迷離的世界。
第六卷 契約!搏殺者的游戲! 第十章 獨鬥 (一)

 從極度壓抑的空間陡然進入了開闊的競技場,視野即脫去了羈絆,清寒的空氣灌入肺腔後再湧入四肢百骸,呼吸開始加熱體內的溫度,激蕩的血液如逐漸在每一處的皮膚下麵沸騰著,燃燒著。
 
 環形場地四周是拾階而上的大理石座階,一直延伸到視角仰望的高處,此刻卻如被拋棄的孩童般空落落的扔在那裏。
 
 瓦杜博看了上方一眼,那裏只有兩名身穿紅袍的禁罰執事。
 
 他詫異地說道:“居然沒有觀看者……”他轉身向對面的通道口看去,神情略微嚴肅了起來。
 
 如果說搏殺競技場中沒有觀眾,那只能說明一件事情。
 
 在搏殺比賽中,為了使自身的戰斗方式和戰鬥技能等資訊不提前暴露出來,有實力的搏殺團隊可以用按照繳納一定比例金錢的方式向禁罰執事要求關閉場館,不容許一個觀看者進場。
 
 奴隸及死囚團隊就不可能有這樣的待遇了,所以對方的身份一定是自由團隊,而且是一隻從未露過面的團隊!
 
 從規則上來說,死囚奴隸團隊一旦沖上競技場的王座等級,就可以還為自由民,享受一切競技場給予自由團隊的榮耀和獎勵。
 
 但實際的情況卻是,雖然有些擁有較高的實力奴隸隊一開始確實銳不可當,可隨著他們一步步向上攀升,自身的長處和缺點也會逐一暴露在其他團隊面前,而他們卻因為自身的限制,無法去充分的瞭解每一個對手,這是很多奴隸團無法走到高等級競技場的原因之一。
 
 當然,其中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大多數的奴隸團隊為了受觀看者的追捧,他們以更殘酷和更血腥的方式來取悅觀看者,這讓他們在人們的印象中變得非常暴力和野蠻。
 
 而越往高等的賽場觀看者的身份也就越尊崇,他們並不喜歡觀看這些只有平民才喜歡單純追逐殺戮的搏殺方式。
 
 所以從諸多方面來說,奴隸團註定是競技場中的墊腳石。
 
 他們的比賽獎勵只不過是可以選擇更多的武器,選擇更好的食物,選擇更大的生存空間。
 
 不過也僅此而已,如果不願意暴露自己團隊的資訊,那可以選擇主動退後一級,那對他們將更為不利。
 
 所以奴隸團隊的處境正如瓦杜博所先前叫響的口號那樣。
 
 為了生存!
 
 拉塞爾環望了場館一圈,一臉的不甘心和失落,捶胸頓足道:“老天不開眼啊,居然沒有美女來給英俊如我般的吟遊詩人捧場,太沒意思了。”
 
 矮人安度抬了抬手中和他體型相差仿佛的巨錘,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嘲笑似的哼哼。
 
 其他幾名隊友都各自露出微笑,想來他們已經熟悉了這樣拉塞爾這樣的胡說八道,一點也沒有搏殺開始前的那種凝重,反而充滿了輕松。
 
 這並非是他們輕視對手,而是一種淡漠生死的情懷。
 
 “鏘……嘎嘎嘎……”
 
 對面原本仿佛死氣沉沉的鐵柵欄門突然如巨獸的大嘴張開一般,在金屬的嘎吱摩擦聲中露出了猙獰的面目。
 
 一共五個身著黑色無袖魔鯊皮甲,手拿奇形盾牌和長矛的人一路小跑了出來,當先一個年紀約在四十左右,一臉的滄桑和沉澱,目光陰冷,他袒露出來的胳膊上繪滿了海王魔鯊的刺青,看上去彪悍強壯。
 
 此人很快到了他們面前,將手中的盾牌往地上重重一頓,發出“砰”的一聲,泛著藍光的眼珠子在瓦杜博等人的臉上轉了一圈,卻在羅瀾帶著面具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目光閃爍了一下。
 
 “我叫莫涅斯科,魔鯊小隊隊長,自由團隊。”他開口沉穩,不急不緩,看得出是一個思維有條理,且情緒不易產生波動的人。
 
 拉塞爾湊到了瓦杜博耳邊,道:“是南域海灣的海盜團。”
 
 他的聲音雖然很小聲,但相信場中的在沒有喧鬧聲浪的影響下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莫涅斯科面容如石刻般沒有半點變化,叫人看不出任何跡象,他向瓦杜博看去,凝聲道:“瓦杜博隊長,我想無論在哪場搏殺中,在贏對手的同時而又保存了實力才是最妥當的,你認為呢?”
 
 瓦杜博眼睛微睜,沉聲道:“獨鬥?”
 
 “對!”莫涅斯科肅然點頭,道:“我們雙方各挑出三名戰士,以三戰二勝的方式來決出勝負。”
 
 獨鬥,是兩只小隊為了避免在激烈的碰撞中過多消耗自己實力而採取的一種搏殺方式。
 
 只有在沒有在觀看者的情形下,這種方式才可以採用。
 
 從這點可以看出,魔鯊小隊這次是有備而來。
 
 瓦杜博再次看了那五個人一眼,露出思索的神情,半晌後,他沉聲道:“我同意!”
 
 “好!”從莫涅斯科並不拖泥帶水,他立刻轉首向看臺上禁罰執事高舉雙手,並各自豎起一根食指。
 
 這是要求獨鬥的手勢,禁罰執事看向瓦杜博,後者向前平平伸出一隻拳頭,表示贊同。
 
 兩名禁罰執事對望一眼,手掌斜向伸出,做了個斬擊的動作,同時道:“允許!”
 
 瓦杜博和莫涅斯科的目光在空中如刀劍般碰撞了一次,雙方各自退開,回到本隊中決定獨鬥人的人選。
 
 拉塞爾用手指刮著自己的小胡須,沉思道:“隊長,我注意到莫涅斯科剛才很留意‘面具’。”他和直接地給羅瀾起了個綽號,不過這也很貼切。
 
 矮人安度嘀咕了一聲,道:“帶了面具誰都奇怪。”
 
 瓦杜博擺了擺手,搖頭道:“不是,是今天剛剛來到團隊的‘面具’讓他們覺得意外了。”
 
 他看向眾人,聲音放低道:“這說了明瞭什麼?說明瞭他們對我們的小隊情況了若指掌!所以我們挑出的人選不能按照常規來。”
 
 羅瀾向魔鯊小隊望去,這些人除了手腳粗壯,使用的武器獨特之外,看起來都沒有什麼顯著的特點,以這樣的團隊而言,似乎只有團戰才是最適合他們的,所以他們提出單戰的目的絕不是表面上那麼單純。
 
 瓦杜博雙手環抱胸前,沉吟道:“第一場由安度上,他的防禦力是我們當中最強的,我們需要時間去看出他們的作戰特點和進攻方式,所以安度你第一目的是盡量延長比賽時間,讓我們觀察到他們的弱點,而後才是比賽的勝負。”他顯然也認為對方五個人既然看起來都很相似,那麼作戰方式也應該類似,所以先查探出他們的路數才是最穩妥的。
 
 矮人安度高高舉了舉自己的碩大錘子,一臉的自信。
 
 “第二場,由斯迪克上。”瓦杜博說出這名外號為“切割手”的名字時,羅瀾注意所有人都認為理所當然,仿佛他贏定了一般,不由對這個還在手裏玩弄小刀的人多留意了幾眼。後者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沖著他詭異地笑了笑。
 
 “至於最後一個人……”拉塞爾似乎在小隊中有著智囊的輔助作用,他不停揉著自己的鬍子,沉思道:“既然我們所有人都可能被對方瞭解了,為了出奇制勝,我覺得第三場應該讓‘面具’上!”
 
 他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沈默了下來。
 
 將一場幾乎決定生死的比賽交托給一個認識了才沒多久的人,任誰也會如此。
 
 瓦杜博聞言將目光放在羅瀾的面具上,後者一動不動,他凝視了片刻,最後沉聲道:“我認為可行!‘面具’的實力並不是關鍵,最重要的是,魔鯊小隊對他一無所知!”
 
 ……
第六卷 契約!搏殺者的游戲! 第十一章 獨鬥 (二)

    雙方的出場人員確定後,他們都將名字寫在一張羊皮卷各自呈交給了兩名禁罰執事。

    禁罰執事略略看了下,隨即宣佈了競技場“獨鬥”搏殺的規則︰第一,當雙方某一個隊員在戰局未勝負時,雙方其他隊員不得使用包括暗示在內的任何形式的幫助;第二,勝負的決定的方式由雙方的事先的商議的結果為論,由禁罰執事宣判;第三點,若有任何一方違背以上兩點中任何一點,都將被視為戰敗。

    由於雙方誰也不知道對方隊員的出場順序,瓦杜博對於現在的安排是比較有信心的,因為他相信魔鯊小隊在這之前一定已經對自己小隊的隊員有了詳細的調查和瞭解,對方肯定針對所有人的弱點做出了針對性的安排。

    拉塞爾和阿瑞丁一個是弓箭手,一個是咒言師,他們都是遠程攻擊手,在獨鬥這種對抗中,沒有掩護的他們是非常吃虧的,在之前的搏殺戰中,他們也從來沒有參加過獨鬥,所以能參加的人其實只剩下了瓦杜博本人、切割手斯迪克以及矮人安度。

    可是矮人安度一般只承擔掩護的位置,所以魔鯊小隊肯定會把針對的重點放在主力瓦杜博和斯迪克身上。

    瓦杜博冷冷一哂,他偏偏不做這樣的安排,將從未當過主力的矮人安度放在第一個,自己則不上場,一定是大大出乎對方的預料,甚至可以一舉打亂對方的佈置。

    而斯迪克則並不用擔心,因為他是個至今為止連瓦杜博都沒看透的人,更何況其他人?

    至於第三場,羅瀾在看了前兩場的搏殺後,那時一定已經對魔鯊小隊的優劣點有了一些認識,而對方在不瞭解他的情形下,他的贏面也非常大。

    瓦杜博暗自捏了一下拳頭,所以這場搏殺賽如果沒有意外發生,那是贏定了。

    但是,人生處處充滿了意外。

    就在莫涅斯科遞上名單的一瞬間,羅瀾分明從他恭敬下垂的頭顱下看了一絲掩飾不住的竊喜,轉瞬即逝。

    這種竊喜如果確實要形容的話就是一隻老狐狸在成功叼走了一隻蹲守了幾天的雞後所露出的表情,羅瀾能深刻的理解這種情緒,因為當他每次偷盜成功或者把某些人套入了陷阱時,他相信自己露出的也是這樣的表情。

    一般來說,當他有這樣的表現時,那就說明對手已經中了圈套。

    只是圈套有大有小,如果不是致命的,羅瀾認為及時發現並彌補的話還是能將損失降到最低的。

    那這是什麼圈套呢?羅瀾的目光緊緊盯禁罰執事的臉上,試圖看出一點蛛絲馬跡。

    這兩名執事臉容沒有任何波動,他們在身為一名看客的同時更是決定雙方生死大權的人,場中確實是沒有什麼能讓他們意外和激動的。

    但羅瀾注意到一個小細節,這個發現讓他眉頭皺了皺。

    在確認了雙方都已準備好後,禁罰執事大聲讀出了兩個名字,示意搏殺可以開始了。

    第一場,安度的對手是一個叫布爾普斯的人。

    安度扛著巨錘大咧咧地走到五個魔鯊隊員的面前,大嚷道︰“誰是布爾普斯?你們當中誰來和我做第一場較量?”他的聲音響徹全場,盡管身材矮小,但是秉承了矮人一向的大嗓門和爆脾氣,氣勢非常驚人。

    五個人各自對望了一眼,並沒有一個人出列。

    安度咧嘴嘲笑道︰“莫非你們沒有一個人敢上來麼?”

    “我是布爾普斯!”一聲嬌媚的聲音遠遠傳來。

    瓦杜博眼皮微跳,他若有所覺地向對面的通到口望去,在那裏,一個身材妖嬈,衣著暴露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她白皙的胳膊上也繪上了魔鯊的刺青,看起來極具墮落的誘惑力。

    羅瀾忽的醒覺過來,這是一個小小的伎倆!

    利用奴隸團隊資訊情報不足的弱點,先將五名普通隊員的暴露在眾人面前,起到混淆視聽的作用,然後再把正式參戰的隊員雪藏起來,不可否認,這招的確管用,至少打了瓦杜博小隊一個出其不意,同時也沒有違背任何規則。

    但是,瓦杜博小隊出場的順序和人員他們事先是無法得知的,他們又如何做到派出的隊員一定能克制對方呢?

    畢竟,一個人在短時期內針對某個人的弱點進行訓練已經是很困難的事情,要做到針對兩個或兩個人以上,那無疑只癡人說夢。

    除非……

    羅瀾想了想,他在眾人奇怪的目光下突然走到了禁罰執事的面前,道︰“執事閣下,接下來所有的魔鯊隊員是不是也叫布爾普斯?”

    禁罰執事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不錯。”

    羅瀾眼芒一閃,果然如此!

    這個執事先生只瞥了一眼名單就把它卷在了手中,再也不用去看第二眼,那麼除非是他的記憶力特別好,或者是說上面的名字很特別才可能做出那個動作。根據魔鯊小隊的詭異行動判斷,後者的可能是最大的。

    這樣一來,魔鯊小隊無論誰先出場,都不算違反規定,他們只是抓住了規則的漏洞,並且,羅瀾還由此推斷出躲在通道後面的魔鯊小隊成員可能遠遠不止五個,如果他們都叫布爾普斯,那完全可以針對瓦杜博小隊的此時上場的任何一人做出臨時調整。

    這才是莫涅斯科那個老狐狸得意笑容的真正涵義。相信他這套方法還不止成功了一次,甚至還想故技重施,所以遮遮掩掩的,明顯是不想洩露出去。

    瓦杜博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這是思維的盲點,任誰也沒有預料到對方會使出這樣的花招,他將目光放到了羅瀾身上,現在看來,勝負的關鍵就在第三場了。

    那個衣著暴露的女人輕盈地走到了矮人的面前,笑吟吟道︰“小個子,叫聲姐姐來聽聽……”

    安度的臉騰的一下漲紅了,他這是惱怒的,作為一名成年矮人,他已經有了一百五十多歲的年齡,對方明顯羞辱的話讓他立刻忍耐不出了,想也不想就舉起巨錘掄了過去,暴烈的風壓在空中發出嗚嗚的沉悶聲響,卻被那個女人一扭腰,靈活地躲了過去。

    瓦杜博等人都擰起了眉頭,他們先前曾提示安度要穩紮穩打,注意防禦,但是明顯對方已經看透了他的弱點,矮人暴躁的脾氣就是最難以克服的關隘。

    那女子在閃身過程中,突然眼眸一翻,眼楮裏泛出了一片白色,同時伸出縴手向前一指,一團藍濛濛的光華頓時出現在了安度腳下。

    羅瀾冷笑了一聲,第一場,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
第六卷 契約!搏殺者的游戲! 第十二章 獨鬥 (三)

 這團淡藍色的光華才一出現便如粘稠的水般凝聚了起來,像活魚一樣攀附到了矮人安度腳下的土地上,很快,那裏的表層就反射出了猶如絲緞的光滑質感。
 
 幾乎在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什麼厲害的水系元素或者毒咒攻擊時,意外的一幕出現了。
 
 在那名妖嬈女子的惡作劇般的輕笑聲中,安度揮動的巨錘居然把他的身體帶得雙腳離地飛了出去,再在“轟”的一聲震響中狠狠砸在了地上,也無法分辨出那究竟是他的身體還是巨錘與地面碰撞時發出的聲響。
 
 沙礫和灰塵騰了起來,那裏已經被巨錘的慣性拉出了一道溝痕。
 
 隨著一聲憤怒的咆哮,一個矮壯的人影從灰霧中重新站了起來,似乎剛才那猛烈的撞擊一點也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羅瀾暗暗點頭,矮人身體的強悍眾所周知的,雖然身體矮小,但是他們的體重比之一般的大型魔獸都相差仿佛,正因為這樣,他們才能揮舞著看似巨大其實還不及他們自身體重一半的武器。他們的肉體好像就是被反復鍛打無數次壓縮凝聚起來的鐵砣,堅實無比,再加上天生擁有的石化鎧甲,身體的耐打擊程度非常之強悍。
 
 可以想像,如果是一支矮人軍團出現在戰場上,這樣的戰鬥力的確是令人望而生畏的。
 
 但與之相對的是,矮人的壞脾氣和不服從號令的散漫作風也是同樣出名的,所以有句諺語是“永遠不要指望兩個矮人走同一個方向。”
 
 安度瞪著通紅的眼珠子暴躁了扯了一把自己的胡須,帶著低沉的吼聲再一次掄起了巨錘沖著那名女子砸了過去。
 
 不得不承認,他的耐力也是相當的出色,連續揮舞了幾十次巨錘後依然沒有疲累的現象,然而比起那女子輕盈的動作,他的努力就像是一頭笨拙的狗熊在追著一縷清風,當然,他的怒吼也一聲比一聲的大。
 
 那名女子也只是一味的躲避,除了開始莫名其妙的讓對方翻了一個跟頭外,好像也拿不出什麼有效的進攻手段。
 
 戰局似乎陷入了膠著。
 
 瓦杜博凝視著場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喜悅或者擔憂。
 
 他知道,既然魔鯊小隊準備得如此充分,他們的手段就不會那麼簡單。
 
 羅瀾的目光則往莫涅斯科看去,後者神情淡定,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
 
 此時,場中的又發生了變化。
 
 “啊!”
 
 安度終於抓到了一個破綻,他怒吼著,錘子重重輪起,瓦杜博小隊的成員都皺了一下眉頭,顯然他們都清楚的看到那是一個很低劣的圈套,但是在場中已經怒發如狂的矮人秉承了他們族人一向熱血沖腦的脾性,不管不顧的沖了上去。
 
 那名女子微笑著輕輕一轉身,讓開了那正面的狂風暴雨,在巨錘砸擊地面發出的雷鳴聲中,幾乎是貼著安度的身體順勢繞到了他的身後,流暢優雅的動作如舞步一樣舒展悠閑,她兩只白皙的手在對方的肩膀輕輕一按,頓時,那種藍色的光華又一次的出現了,只是這次情形與上次大不相同,從安度的肩頭處開始向下蔓延,這種粘稠的藍色物質很快便染滿了矮人的全身。
 
 隨即那女子足尖點地,如輕燕般閃挪了幾下,退到了六七步遠的地方睜大美目注視著對方,性感的嘴唇微微彎起,嬌媚的臉上全然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矮人迅速一轉身,試圖面對對手,可是似乎用力過猛,整個人在原地居然如陀螺般轉了兩圈,隨即腳下一個打滑,撲通一聲重重摔倒。
 
 他晃了晃腦袋,試圖爬起來,手臂一撐地面,卻感覺那裏仿佛是在一塊冰上又抹了厚厚的一層油,滑膩膩的不著力,他試圖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無論怎麼樣也使不上勁,不一會兒就呼哧呼哧喘了起來,其中倒有大部分是因憤怒而產生的。
 
 在他努力了幾次後,終於發現不能用蠻力去對抗,於是他慢慢的,謹慎的,極為小心地站了起來,他對著那女子譏嘲似的咧嘴一笑,剛剛才踏出一步,腳下頓時一個趔趄,粗短的雙腿滑稽地溜了兩步,又仰天栽倒在了地上。
 
 當他再次費勁了力氣站起來時,那名女子咯咯一笑,突然沖了上去,在他身上只輕輕一推,於是他很爽快地跌倒,可是矮人如蠻牛般倔強的脾氣讓他再一次挺直起來,等待他的是又一次地被推到,他再站起,再推到……
 
 拉塞爾拍了下額頭,無奈嘆道:“隊長,是魚油術,這個女人有海族人的血統。”
 
 瓦杜博默默點了點頭,那名女子第一次施展這種天賦只不過是想試試對矮人是否真的湊效,在確定了有用後,一旦被其在身上成功施展,就註定陷入了敗局。
 
 魚油術是一種無法攻擊和防禦的天賦能力,看似十分弱小,但是只要運用得當,一樣能起到出乎預料的作用。
 
 魔鯊小隊想出這種方法針對安度的確很是花費了一番心思。
 
 只是這種天賦真的很弱小麼?
 
 羅瀾並不這麼認為,這其實是一種極為強大的能力,從理論上來說,人使出力量都需要借助一個支點,比如每個人都要踏足平地才能使出力氣,如果將這個支點消磨到最小化,任你有多大的力氣卻無處借力,怎麼樣也作用不到對方身上,對於純粹依靠肉體力量的種族來說,這能力無疑是天生的剋星。
 
 場上出現了一邊倒的局面,兩名禁罰執事對望了一眼,似乎已經做出了決斷。
 
 還未等他們說出口,瓦杜博已經搶前了一步,大聲道:“這一場我們認輸。”
 
 那女子微笑著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用清脆的聲音道:“半天後他身上的魚油就會消失了,可不要亂動哦。”
 
 拉塞爾搖了搖,找了根繩索上去費力地把不停叫嚷,滿肚子火氣安度拖下了場。
 
 對于瓦杜博來說,在沒有陣亡隊友的情形下輸上一場,已經是非常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很顯然,魔鯊隊在這場獨鬥中留下了很大的餘地。
 
 瓦杜博看向對面那黑沉沉的通道口,沉聲道:“斯迪克,下一場有把握麼?”
 
 原本好像沒有焦距的眼睛轉動了一下,盤縮在地上斯迪克慢慢站了起來,他雙臂下垂,弓著膝蓋,佝僂著背緩慢的一步步向場中走去,在路過瓦杜博的時候手指動了動,淩亂黑發下的那張蒼白的臉抬了起來,發出一聲夢囈般的話道:“好久沒切割了,手藝會生疏的……”
 
 一陣冷風吹過,不論敵我雙方,都從心底裏冒出了一股莫名的森森寒意。
 
 ……
第六卷 契約!搏殺者的游戲! 第十三章 獨鬥 (四)

 這次從通道裏走出來的魔鯊小隊隊員仍然叫布爾普斯。
 
 只是與上一個體態妖嬈的布爾普斯不同,此人是一個小山般的巨人,當他那臃腫的身體用盡全力從通道裏擠出來的時候,呼哧呼哧喘得起勁,羅瀾在心裏簡直在為他感到吃力。
 
 巨人的腦袋如石塊一樣擺在了寬寬的肩膀上,兩只瞇起的小眼睛被面孔上的肥肉壓得只剩下一條隙縫,他上身赤裸,下身是一條粗陋的圍腰,手裏攥著一根鐵珊瑚巨槌,上滿插滿了各式各類的讓人頭皮為之發麻的骨刺和尖殼,寒幽幽的光芒昭示著這裏面還塗抹著致命的毒藥。
 
 羅瀾敢打賭,如果這個巨人低下頭去,是絕對看不到自己的腳尖的,只能看到他那像是被填滿了食物一樣脹鼓而起肚腹。
 
 巨人藍色的皮膚上除了繪有猙獰的魔鯊刺青外,還描上了一個個復雜詭異的圖案,足有拇指粗的漆黑紋線從頭到腳如盤蛇般纏滿了全身,甚至連腳趾都沒有放過。
 
 斯迪克瘦小乾枯的身形往此人的面前一站,簡直怕後者偶爾站不穩倒下來便把其壓扁。
 
 拉塞爾懶洋洋的臉容一下變得認真了,他不停揉著自己的小鬍子,吃驚道:“是海巨人!”
 
 海巨人,他們是上古海族符文文明的繼承者,他們能通過某些特殊的材料將各類奇異的符文法陣繪制在盾牌或者武器上,從而大大提高其威力。
 
 海巨人需要上千年的歲月才能成年,那時他們的體型能與巨型深淵魔獸相媲美,他們不但是海族中的強大戰士,還是知識淵博的學者。
 
 眼前這名海巨人以體型來看明顯年齡還不超過百歲。
 
 盡管如此,他的戰鬥力已經超出了一般的陸地魔獸,更何況再加上符文法陣的運用,讓他幾乎已經立於了不敗之地。
 
 兩者間的差距看起來是如此巨大。
 
 但是與之相反的是,莫涅斯科小隊的成員卻一個個面色凝重,緊張地看著場上。
 
 斯迪克慢慢抬了頭顱,只看了海巨人一眼,他那亂發遮掩下的眼睛就微微睜大了,僵硬的嘴角扯了扯,蒼白而沒有血色的臉頰上忽的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就好像他面部的皮肉只是一層只會牽動某個部位的假面具。
 
 海巨人猛然覺得自己被一股森徹的寒意籠罩了,那種感覺仿佛是被一頭上古時期的魔獸緊緊盯住,他清楚的記得,在他五十歲的幼年期時,他曾被一隻路過的深淵角犀盯上,當時也是這種讓他心驚膽戰的感覺,直到現在,那只殘忍惡毒的眼睛總在噩夢中時時出現,他甚至覺得被那鋒利的骨角撕裂的疼痛感又在身體的某個角落裏隱隱作痛了。
 
 斯迪克眼珠子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海巨人,不知不覺中,後者的身體出現了莫名的痙攣,一股能把他的靈魂從身體裏壓榨出來的恐懼感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
 
 陰冷殘酷的笑意逐漸斯迪克的被黑眼圈包圍的眼睛裏放大,眼白裏露出了一根根通紅的血絲,瞳孔中神經質般露出了莫名的光芒,那是一種糅合了興奮和饑餓的光芒,就像是一個人餓了多天沒有吃到任何東西食物的野獸,而對面的海巨人就是人一大塊鮮美的蛋糕,似乎他在琢磨著是應該把其切開吃好,還是一整塊吃好。
 
 毫無疑問,他肯定是打算分開吃的,恐怕他此刻在猶豫的是究竟要將對方切成幾塊。
 
 斯迪克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下乾裂的嘴唇。他的手慢慢舉起,食指和中指上開始慢慢伸出閃著寒爍光芒的尖銳指甲,動作雖然緩慢無比,但是在場雖有人包括羅瀾在內都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什麼東西沉沉壓了一下,裏面的血液和組織在似乎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了。
 
 羅瀾長長吸了一口氣,立時從這種狀態中解脫出來,可是他明白,這主要是斯迪克的目標並不是他,如果此刻是他站在對面,恐怕僅僅是剛才那一瞬間的停頓和恍惚就足夠他死上十幾次了。
 
 他深深看了對方一眼,這不是心靈震懾,也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種攻擊方式,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生物面對天敵的本能的恐懼感。
 
 斯迪克的喉頭滾動了一下,就像進餐前吞咽了一口口水。
 
 在他以前的比賽中,他所有的對手無一例外地被切割成了均勻的肉塊,那些血淋淋的恐怖場景讓所有人為之深深震怖。
 
 面對這恐怖的威壓,海巨人再也無法忍受了。
 
 他頓時大叫了起來,高舉雙手道:“我認輸!”
 
 兩名禁罰執事如醒悟過來般大聲喝道:“停手!”
 
 斯迪克的眼角忽的抽搐了兩下,眼珠子像是在眼眶裏劇烈地跳動著,猛地轉首緊緊盯住了兩名執事,冰冷毫無任何感情的眸子裏是一片死氣,
 
 兩名執事頓時覺得一股僵麻的感覺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喉嚨口,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幾步,他們震驚地對望了一眼,他們相信,只要這雙眼睛的主人瘋狂起來,下一刻會毫不猶豫地撕扯開他們的身體。
 
 斯迪克從喉嚨發出一聲嘆息,沖著海巨人邪邪的一笑,然後慢慢低下頭去,重新回到了自己隊列中蹲下,又一次將身體蜷縮了起來。
 
 場上的壓力頓時一輕,幾乎所有人都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瓦杜博搖了搖頭,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但是斯迪克每次出手時帶來這種的恐怖感覺仍然他為之戰栗。
 
 海巨人很清晰地聽到了那一聲嘆息,這嘆息聲不是同情對手,更不是可憐對手,而是好像在惋惜一份可口的美食從自己嘴邊溜走了。
 
 海巨人滿身冷汗地回到了自己的隊列中,行動中腳下一軟,差點沒有栽倒。
 
 莫涅斯科同樣搖了搖頭,面對斯迪克這樣的對手,他之前曾想過無數的對策,可是仍然想不出對付這個人方法,瓦杜博小隊只要擁有這樣的人存在,即便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也能把場上剩下的所有敵手撕成碎片,這也是他挖空心思用獨鬥比試的方法之一,想方設法地回避與此人的正面沖突,同樣,他之所以在第一場時就留有餘地,那也是是怕過多的血腥引發這個人的瘋狂。
 
 莫涅斯科遠遠地看了一眼羅瀾,對著那個先前擊敗矮人安度的女子道:“梅尼,你有那個面具人的資料麼?”
 
 梅尼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他應該是在上場搏殺賽之後才加入的吧?”
 
 莫涅斯科沉吟了一下,道:“你覺得我們應該派上誰?”
 
 梅尼支起下巴,思索道:“看他的那一身長袍,他應該是擅長遠攻的人吧?不過也不排斥會近戰的可能,我看……不如……”
 
 莫涅斯科神情一凜,道:“不行,安格是我們的王牌,我們不能輕易暴露。”
 
 “老大,想贏這局,就一定要派上安格。如果對方實力與安格相差懸殊,那麼勝負就可以很快分出,他不會暴露太多,如果實力超群,除了安格沒有其他合適的人了。”梅尼看著自己的隊長,又加了把勁說道:“無論輸贏,我們事後可以用一些有利的情報與瓦杜博交換,只要讓他不洩露出去就可以了。”
 
 莫涅斯科輕哼了一聲,道:“信用的問題不用擔心,如果瓦杜博今後還想得到有用的情報就知道該如何做。”
 
 奴隸團隊由於缺少情報和資訊的來源,全靠與外界的團隊交換條件得知,所以一旦他們的信譽出了問題,將再也沒有人會提供這些了。
 
 這時,禁罰執事宣佈第二場獨鬥勝利者為瓦杜博小隊。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移到了羅瀾那神秘的面具上。
 
 決定最終勝負的第三局就看他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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