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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盜皇 作者︰誤道者 (連載中)

第七卷 死亡與生命!戰爭的腹地 第二十四章 意外的邀請

    羅瀾並沒有找到阿西娜,這個女亡靈法師即便是在看起來最為失魂落魄的時候,也沒有留下任何能夠追蹤到她的痕跡。

    羅瀾無奈之下只得折返。當他回到神殿的時候,如他所預期的一般,雙方的戰鬥已經結束,唯一的缺陷是,佛羅桑德斯這個討厭的精靈居然沒有斃命,他此刻正懶洋洋地躺在樹幹上打瞌睡,嘴角還掛著一絲口水。

    霍迪爾克仍然是那副深沉憂郁的模樣外,渾身上下找不出半分與人交過手的痕跡,可是他坐在岩石上身形卻在夕陽沉落,晚風徐徐的背景下顯得有些疲憊。

    希婕絲當先迎了上來,躬身執禮道︰“大人!”

    羅瀾笑著略一點頭,卻忽有所覺,他轉眼看去,黛芙妮關切的目光看了過來,但前者知道,她其實關心的是聖血的下落。

    羅瀾環望了一下諸人,把所有的目光收攏到了自己身上,最後微微一笑,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一只普通的瓷瓶,然後淡淡說了幾句,把聖血拿到手的過程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黛芙妮先是露出欣喜的神色,接著卻蹙緊眉頭,她走了過來,從羅瀾的手中拿過瓶子,凝聲道︰“這是瓷瓶。”

    “是的,”羅瀾表情有些疑惑︰“有什麼不對麼?我已經看過里面的確盛得是金色的血液,應該是聖血沒錯。”

    黛芙妮輕輕搖頭,她將瓶塞拔開。就著光線將瓶子傾斜了一下,微嘆一聲,道︰“聖血的確不假,但是已經被倒走了很多。”她指了指瓶子,道︰“這只瓷瓶非常普通,而安裝聖血地瓶子應該是來自東方的珍瓷,他們……還是成功了。”

    “什麼?”羅瀾做出了大吃一驚的表情。

    “這不能怪您,藍頓牧師,”黛芙妮柔聲安慰他。她輕輕道︰“你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在你的安排下,聖血沒有被完全拿走已經是非常幸運了。”她思索了一下,語氣凝重道︰“看來這件事情我必須報告給修士長了。”

    羅瀾暗暗冷笑。是的,你應該去報告了。

    他之所以拿著這麼一只普通的瓷瓶回來,就是要透露給修士會一個消息,亡者議會已經拿到了聖徒之血。

    他要進一步激發兩者的矛盾。

    嗯?羅瀾警凜了一下。因為他感到黛芙妮正他注視著他,難道她懷疑到我了麼?

    “藍頓牧師,你的信念是什麼?”黛芙妮輕輕道。

    “信念?”羅瀾沒想到她突然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他本可以立刻編出數十種回答。可是話到嘴邊,他卻遲疑了一下,他地內心也迷惑了起來。自己的信念到底是什麼呢?恍惚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的眼神陡然又變得堅定和銳利起來。他微笑著開口道︰“自我成為牧師地那一天起,仁慈、無畏、堅韌這三個信條就是我浮沉在濁世大海中的指路燈塔。”

    黛芙妮點著頭。她柔和的目光與羅瀾輕輕踫觸了一下,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道︰“您地所作所為,不但已經詮釋了它,還讓我不止一次看到了我想一直想看到的光輝。”

    羅瀾怔了一下,道︰“光輝?”

    他心里仍然不失警惕。黛芙妮,你到底想說什麼?

    黛芙妮認真地點了下頭,她轉首看向遠方連天接雲的山峰,層層厚實的雲靄在晚景里托起飄逸地霞光,她低聲道︰“是啊,光輝,堅持神的教誨,維護秩序與法則,難道不是你正在做得麼?”

    羅瀾失笑了一下,搖頭道︰“我很清楚我自己,一個平凡的牧師而已,身為一個神職人員,堅持真理不過是神所交付給我地職責而已。”

    他隱隱已經猜到了黛芙妮想說什麼,但是心中卻不敢肯定,嘴里只得含糊應對。

    “可是有些人注定是不會平凡地,”黛芙妮很真誠地看著羅瀾,伸出素白地縴手道︰“藍頓牧師,我邀請你加入修士會。”

    羅瀾的心猛然跳動了起來,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但是卻沒有想到居然來得這麼快,他望著遠方,羅美爾斯,是你地靈魂在冥冥指引我在復仇之路上走動麼?

    在他原本的設想中,是想將自己的影子潛移默化的滲透入後者的心靈中,這是否代表著他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呢?

    可另一個理智的聲音告訴他,黛芙妮在塞達昂這片地方失去了她未婚夫這一原本最為有力的幫助,如今她可以倚為臂枕的人並不多,佛羅桑德斯又是個不能叫人放心的人,而霍迪爾克明顯是前來幫忙的,那麼剩下唯一有實力,又和她處在同一陣營羅瀾在共同經歷了幾次危險後,已經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了,在此種情形下,把自己拉到修士會的船上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羅瀾適時地做出一副有些吃驚的神情,謙遜道︰“我曾經聽您說過,加入修士會的人莫不是大陸上有聲望和身份的人,並且還要經過一番考驗麼?”

    黛芙妮搖了搖頭,微笑道︰“與亡者議會的戰鬥,難道不是對您的考驗麼,而且,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正直而無私的戰士。”

    羅瀾笑了起來,道︰“正直而無私,你說得是聖騎士?”其實他突然想到了佛羅桑德斯,他也是修士會的成員,若用這個詞來評價他,就如這就像金箭射中了草靶,鳳凰羽毛搭配上了豬圈一樣讓他覺得極不協調和可笑。

    美目深深注視著他,道︰“不,我正在說得是一個牧師。”

    對于黛芙妮如的此評價,羅瀾靜靜看著她,盡管心底下是充斥著與黑暗一起流淌的陰謀和謊言,不過他仍然慢慢點了點頭。

    加入修士會不僅僅是黛芙妮一個邀請那麼簡單,還需要一些資格較高的修士的承認和引薦,又或者做下了什麼對修士會有貢獻的事情,所以如果羅瀾想要沒有阻力的加入,從現在開始就必須是捆綁在黛芙妮的戰車上,他挑了下眉毛,果然,黛芙妮也並不是一個沒有心機的人。

    這時,他突然瞥見了在不遠處的密林里掠過了一閃即逝光芒。

    他的眼角不自然的牽了下。

    那不是錯覺,而是一個暗號。

    是他與尼爾蒂娜事先約定好的暗號。

    可是,他們才分開了不足半天,她難道這麼快就有了自己想要的線索了麼?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他細想之下,覺得還是不能置之不理。

    於是他找了個借口不動聲色的與黛芙妮分開,又和希婕絲淺淺交待了幾句,然後往樹林里尋去。

    憑良心說,尼爾蒂娜是一個出色的美女,對於這個找上他的美女,他原本是很樂意的,只是時間不對,地點也不對。

    對於這樣的會面,就如在焦躁的心情上撒了把胡椒粉,更加心緒不寧和火氣濃重。

    厚實的落葉在腳下發出嘎吱的聲音,他來到了發出光線的地點,又尋到了樹上留下的暗記,連續幾次重復之後,終於,一條曲線優美的人影如美人魚一般從樹枝上一下躍入了他的視線。

    “說吧,什麼事情。”羅瀾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在任何時候,他都不會放鬆戒備。

    尼爾蒂娜神情一反常態,她上來試圖拉羅瀾的手,急急道︰“快跟我走!”

    羅瀾卻謹慎地退後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冷道︰“什麼事情?”

    尼爾蒂娜顯得很是焦灼,她一跺腳,道︰“想知道聖血的秘密麼?我現在帶你去!但是你要帶上聖血!”

    “什麼?”羅瀾狐疑地望向對方,似乎在確定對方是否是在欺騙他或者什麼安排了什麼陷阱,他搖了搖頭,惋惜道︰“可惜你晚來了一步,我已經把聖血交還了。”

    尼爾蒂娜絲毫不信,她低低道︰“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知道你自己肯定會留下一些聖血的,我說得對不對?”

    “哦,是麼?”

    “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尼爾蒂娜焦急地看了下四周,又回過頭來看了靜立不動的羅瀾一眼,突然恍然醒悟過來,她沒好氣道︰“你放心,你的酬金還沒付給我,我不會讓你中什麼陷阱的。”

    雖然在有些情況下她也能這麼說,比如有人支付給她更多的酬金,但是羅瀾還是更願意相信她此刻脫口而出的話,他目光一閃,淡淡道︰“好!”

    尼爾蒂娜拿出了一張淡黃色的精致卷軸,道︰“快!拉上我的手!”

    ……
第七卷 死亡與生命!戰爭的腹地 第二十五章 配方

    修潘迪厄的手指動了動,他又一次從昏迷中醒來,無力地睜開了眼睛,煉金室內一片昏暗,只分辨得出那些擺設的朦朧暗影,對面銅架上的一盞魔法燈如螢火蟲般發出一閃一閃的黯淡光暈,他吃力道挪動了一下腰腹,將壓在後面的手臂抽了出來,但那里已經是一片僵木,麻麻的感覺如針刺般疼痛。

    粗重的喘息聲有一聲沒一聲的響起,他把手伸進了自己華貴長袍的衣兜里,抖抖索索地摸出來一塊魔法火石,他在手中擦了一下,冒出了一個乍然一亮的光芒,隨即又黯淡了下去。

    光線如閃電驚雲般映出了一副狼藉的畫面,室內如同剛剛經受了一場暴風雨,原本整齊擺放的金屬工具,瓷器瓶子,琉璃鏡包括那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全部被傾翻在地,碎屑與殘片凌亂堆在了一起。

    只是這些都不是他所想看到的,就在手指擦亮火石的同時,他用盡全力將目光投向左側的座椅,那里正端坐著一個“人”。

    具體的說,是一個死去的人。

    修潘迪厄悲哀地閉起了眼楮,無限沉重般嘆息了一聲。

    他握緊了拳頭,只要再有一點聖血,再有一點點,他就能完成這個配方。

    他再次長長嘆了一聲,自己還是太過焦急了,他應該再等等的,可是擺在眼前的巨大誘惑就如同一個多日沒有進過食物的人乍然見到了一桌豐盛地宴席。但他的感覺還不止如此,他覺得自己就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多日。卻突然發現了一個綠洲。

    他太想完成這個偉大的傑作了,於是他欺騙了自己,認為這次是一定能夠成功。

    事實上,他的確已經接近了成功的邊緣,只是在最後一刻,他卻完全沒有發現,那最重要的東西居然已經涓滴不剩了。

    接下來,這個煉金術隨時隨地都在吞噬他的生命,每一沙漏時他都在以十數年的時間在衰老。

    可是。他不能停止。

    他知道,錯過今天,他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所以,他只能支撐下去。

    只是。他還能支撐麼?

    為了完成這個計劃,好友畢農瑟林用“生命轉換”將室內所有地小惡魔的生命全部轉化到了修潘迪厄的身上,但是這還遠遠不夠,於是。前者又將自己的生命填進了這個無底地黑洞,就為了他朋友的一個虛無縹緲的空夢。

    修潘迪厄苦笑了一聲,道︰“畢農瑟林,你是個地地道道的傻瓜加瘋子。”

    可他知道。自己又何嘗不是。

    傳送陣地劇烈波動在煉金室內傳出。

    修潘迪厄仿佛被打了一針狂化藥劑,迷失的靈魂終于被一下扯回到了體內,他陡然睜開了有些發沉的眼皮。用力捏碎了手中的魔法火石。

    先是如同白色地火焰在手中燃燒了起來。隨後那通明的光線柔和地灑在室內每個角落。如水銀一般瀉入到那些溝溝坎坎的隙縫中。

    他努力轉動僵直地頸脖,向兩個出現在傳送陣上地人看去。

    羅瀾率先出現在了傳送陣上。他張望了一下室內,這里混亂與殘破地景象讓他有些詫異,然而對面椅子上坐著的兩個人更是讓他驚訝。

    這是兩個似是好友地人斜對著坐在一起,左面是一具乾癟的半骷髏,它斜斜躺倒在椅內,盡管他看上去如死去了幾十年,但是衣物卻顯得並不破舊和骯髒,而右邊是一個花白頭發的老者,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刻滿了被時間磨蝕的傷痕,似乎隨時可能一腳踏入死亡的門檻。

    法陣的波動再次響起。

    尼爾蒂娜發出一聲驚呼,隨即她捂住了自己的嘴,遲疑而震驚道︰“修潘迪厄大師,是你麼?”

    白發蒼蒼的修潘迪厄勉強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虛弱道︰“我曾經在想,我八十歲的時候是不是有能夠吸引女性的魅力,不過,你至少還能把我辨認出來,我已經非常滿足了。”

    他顫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指了指旁側的一個精致光滑的石門,顫聲道︰“那里是給你的報酬,你可以隨意拿,反正我已經用不了了。”

    尼爾蒂娜欣喜之中先是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了羅瀾一眼,輕聲道︰“他能告訴你你想知道的。”她不等羅瀾開口,就走到了那扇緊閉的石門前,輕輕推開,人一下就閃了進去。

    可是里面立刻就傳出了一聲驚呼,隨即是傳送陣震動的聲響。

    羅瀾看了修潘迪厄一眼,他小退了一步,目光里的敵意不言而喻。

    “放心,那只是個傳送法陣,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有氣無力地說道,他似乎在積蓄力量,然後緊喘了幾口氣道︰“現在,這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告訴我,你是否就是那個擁有聖血的人?”

    “擁有?不,聖血並不歸我所有,”羅瀾搖搖頭,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強調道︰“我只是無意中得到了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修潘迪厄笑了笑,牽出一個蒼老的笑容,道︰“即便只有一點點,那也足夠了。”

    羅瀾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了一只瓷瓶,並且面朝著修潘迪厄拔開了瓶塞對準,好讓後者可以看清。

    修潘迪厄用力扭動了一下身子,頭向前探,焦灼道︰“快把它給我吧。”

    羅瀾卻一下把瓶子重新蓋好,在手中晃了晃,好整以暇道︰“我可以給你,但是我有幾個疑問。”

    “如果這就是交易,只要是我所知道就全部都告訴你,但是我的時間似乎不多了。”修潘迪厄不停喘氣,他開始咳嗽,他從懷里取出了一瓶子黑色的藥劑,拔開塞子仰脖咕嘟咕嘟吞了下去,一絲殘液順著他的嘴角滾到了衣襟上。

    當他將整瓶藥劑吞下去後,似乎精神一下好了很多。他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緩道︰“你想知道什麼?”

    羅瀾張了張嘴,剛想開口,卻突然覺得身體一震,如同僵化了一般再也不能動彈。他錯愕了一下,嘴角浮出了一線苦笑,他萬萬沒想到從未踏出一步的傳送法陣上居然也有名堂。

    修潘迪厄歉然看著他,道︰“時間不夠了,我無法與你做太多的解釋,請你先在禁錮法陣里呆上一會兒,相信我,我會給你足夠的補償。”

    他走上前去,急急從羅瀾的手中拿過聖血,並倒出了一滴涂抹在了額頭上,他晃晃腦袋,似乎在感受著什麼,然後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了一張羊皮卷軸,嘴里喃喃自語。

    片刻之後,他雙目陡然亮起了一道振奮的光芒,激動的神情溢于言表,他取出一只鵝毛筆顫抖著向羊皮卷軸上慢慢伸去,然後在上面飛快地寫上了幾行字。

    他的眼睛時不時的閃爍著,時而興奮,時而迷惘,最後,他如完成了什麼重任般長長吁出了一口氣,一把將那只筆拋在了地上,然後高高舉起那張羊皮卷軸放在上方,仿佛想看清楚其中的縴毫,嘴里發出誰也聽不懂的語音。

    修潘迪厄愛不釋手地撫摩了一下,最終卻長嘆一聲,將那張羊皮放到了羅瀾的手上,道︰“我死之後,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知道這張配方的人了,”他又一下抬起頭來,盯著羅瀾詭異地笑道︰“我看得出來,你是需要它的,嗯,那扇門後的所有材料都送給你了。”

    修潘迪厄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他嘴角含笑,蒼老的皺紋全都舒展開來,仿佛是把畢生包袱都卸下了。

    這時,羅瀾身上突然一鬆,他看了眼修潘迪厄,然後向手上的羊皮看去,這只是一個配方,下面還畫滿了一個個精密繁奧的陣圖,而最終的說明卻是讓他目瞪口呆,他震驚地看,幾乎忘了一切,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急沖沖地上去一把拽著昏沉沉的修潘迪厄的領口晃了晃,大聲道︰“聽我說,你知道羅美爾斯麼?“

    “羅美爾斯……”修潘迪厄渾濁的眼珠子露出了一抹神采︰“你回來了?如果你把那東西拿到手,就不用聖徒之血了……可惜……可惜。”

    羅瀾身體一震,驚怒道︰“你告訴我,他為什麼會死?他究竟去拿什麼?難道最終就是為了完成我手上的配方麼?”

    修潘迪厄聲音越來越低,重復著兩個字︰“可惜,可惜……”

    羅瀾無法等待了,他一把抓住對方的頭發,試圖將後者的記憶吸收,可是他努力了一會兒卻頹然放手。

    修潘迪厄已經死了,死得很徹底。

    那瓶黑色的藥劑,是一瓶燃燒靈魂的藥劑,他不止失去了生命,也失去了靈魂。

    羅瀾用力捏緊了手中的羊皮卷,眼中有無數的冷電,羅美爾斯,難道你就是為了它喪命的麼?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我會讓你的願望實現的!

    “刷!”

    魔法火石的光亮熄滅了。

    世界,一片黑暗。

    ……
第八卷 亡靈崛起! 第一章 陰雲

    凱斯亞頓城堡議政廳。

    昂鐸面前的桌案上擺放了一張用絲絹書寫的信箋,他隨手揮趕了一下幾只魔蠅,空氣一陣扭曲,細碎的白灰窸窣飄落。

    這封信他已經看過一遍了,寫得聲情並茂,言辭懇切,而且里面提出的勸誡也的確是讓他覺得言之有物,他在窗口靜靜站立了一會兒,轉過身又將絲絹重新拾起,放到光線明亮的地方再次細細讀了一遍,隨著他的目光在一行行的文字上移動,他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門外的走廊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昂鐸輕輕皺了下眉,不慌不忙地手腕一抖,絲絹頓時在手中被神聖鬥氣摧裂成了無數的殘片,紛紛揚揚地飄散在窗外那迷蒙的落崖下。

    “砰、砰。”

    一陣有節奏敲門聲響起,僅從那不大不小的聲音上判斷,就聽得出門外站立的是一個小心謹慎,但是略微有些急躁的人。

    昂鐸從容坐回了座椅,稍等了片刻,才開口道︰“進來吧。”

    門房開啟。

    參政官科萊斯小心走進了房間,然後輕手輕腳地把門關上,他三十多歲的年紀,頭發有些微禿,手上虛虛握著一卷羊皮卷軸,鮮紅的扎帶讓人一眼便能注意到。

    他的目光里閃爍不定,帶著些許興奮和期待,一望而知有重大的消息稟告。

    “過來,坐下說。”昂鐸指了指桌案面前的座椅,他現在越來越有一個上位者的風範了,一言一行莫不帶有威勢和氣度。

    科萊斯躬身一禮,他並沒有馬上坐下,而是將那份卷軸慢慢推到昂鐸的面前。然後眼望後者,小心翼翼、動作緩慢地往下坐去。

    昂鐸目光下落,“唔”了一聲,微笑道︰“有結果了?”

    “是的,”科萊斯一下站直了身體,盡管他還沒有完全坐下。

    “坐下說,坐下說。”昂鐸做了個虛按地手勢,臉上帶著極富親和力和寬容感的笑意。

    科萊斯突然覺得一陣口乾舌燥,不由拉了拉自己的領口,吸了口氣。道︰“我們開始並沒有查到他的任何線索,但是他的扈從卻很惹眼,於是我從那個高大的野蠻人和那個盲目的禱言師身上著手……”

    昂鐸靜靜聽著,既不打斷也不插嘴,科萊斯是個很可靠的手下,雖然他的能力並不是很出眾,但是作為盜賊公會的代表,他代替了卡原先地職位後的確是盡心盡力,沒有一絲懈怠。

    不過有的時候,他太喜歡突出自身。強調他所做出的努力。比如這件事,昂鐸只需要知道結果。而並不需要知道整個過程。

    科萊斯說到了最後,聲音放低,道︰“他本名叫倫迪特.蘭蒂斯頓。二十多年來,他是第一個在莫沙教區通過試煉,從而獲得傳教師資格的人。”

    “哦?”昂鐸眉毛高聳了一下,他用手指敲打著桌案,目光停留在科萊斯的面上,道︰“你是說,他是個傳教師?”

    科萊斯細長的眼楮透出一絲寒芒,加重語氣道︰“是的。大人,我懷疑他的背後有一股旁大的勢力,甚至有可能是教廷或者某教區地刻意安排,所以他無論對盜賊公會還是對您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昂鐸低頭深思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科萊斯緊張得看著他地神情,期待著他做出決斷。

    他知道,以前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卡策劃了整個塞達昂的權利奪取計劃。並成功使得盜賊公會牢牢在這里站住了腳跟,將教廷中樞的力量完全驅逐了出去。而不知道為什麼,卡卻自動要求脫離了這個權利中心,他起初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空白的位置將會由他來填補。

    可是等他來到了這里,卻發現自己的尷尬了,雖然卡已經離開了,但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後者原先預定的步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他甚至安插不上一個細節,因為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也顯得多餘了。

    他似乎總籠罩在卡的陰影下,這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因為他發現無論誰來坐這個位置都是一樣地,那為什麼非得是自己呢?

    與在盜賊公會的位置比起來,此刻手握權利的感覺,哪怕只是一點點也是一種美妙的享受。

    他再也不想過那些躲在陰暗角落里監視他人,或者整日打探消息地日子了。

    所以,他必須證明自己,證明自己在這塞達昂這里是個不可或缺的人!

    現在,他終於找到了這個機會!

    昂鐸在他緊張目光的注視下慢慢抬起頭來,卻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科萊斯一見昂鐸那副似乎並不在意地表情,他滿腹的熱情頓時如被冰水淋滅,愕然看著後者,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焦灼地說道︰“大人,您一定要引起重視啊!傳教師可是有被教廷所承認的建立教區的資格啊!”

    昂鐸緩緩往椅背靠去,換了一個更為舒服坐姿,他擺擺手,微笑道︰“傳教師只是一個身份,要建立一個教區並不是只靠一個身份就可以的。不說其他的,金錢、軍隊、神職人員、各方勢力的支持這些就缺一不可。可是我沒有看出來他哪里有。”

    科萊斯突然身向前傾,他的神情有些激動,攥緊了拳頭,幾乎是用大吼的聲音道︰“可是大人,您馬上就要建立新的教區了,只要他有這個身份,他就可以被一些有心人唆使利用!我們必須把這個危險的萌芽徹底遏制住!而且,而且……”說到這里,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你是想說,他和我得未婚妻走得太近了,是麼?”昂鐸的目光在科萊斯身上轉了一圈,淡淡道。

    科萊斯怔怔得看著昂鐸,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對方了。

    他原本以為昂鐸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怒氣沖沖,或者摔打屋內的東西,甚至可能拔劍傷人,這也是他之所以有這麼大把握的原因之一,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早已知道了這個消息,甚至看上去根本毫不在意。他腦海里頓時一片空白,有些轉不過彎來。

    昂鐸身形沉穩地站了起來,他慢步踱到了窗口,眼楮瞥過窗台上擺放的那盆羽棠花,鮮紅色的色澤一眼望去使人感到觸目驚心,散發出危險的信號,他沉吟了一下,道︰“說說你準備怎麼做吧,但是絕對不能動用我的軍隊。”

    如果一個傳教師被人公然殺死,即便身份處於不透明的時期,但是教廷或者其他教區很可能拿這個做借口大做文章,這並不是他想看到的。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必須隱晦而又毫無破綻。

    原本已經有些灰心的科萊斯聞言頓時精神一振,他猛然抬起頭,似乎所有的活力一下子回到了身體里,一下子站了起來,手指了一下桌案上的卷軸,激動道︰“大人請放心,我已經擬定好了一個完整的計劃……”

    昂鐸背對著他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說具體一點。”

    科萊斯平復了一下呼吸,慢慢道︰“大人,自上次與沼澤族的戰爭後,在塞達昂和沼澤族的邊界上還游蕩著一些那時聚攏來雇佣兵團和零散的強盜,他們到處劫掠,我們暫時沒有精力去肅清他們,不過這次我們可以放出一些風聲,暗示此人身上有大量的錢財,然後……”他做了個下劈的動作,語聲陰冷道︰“徹底拔除掉這個麻煩。”

    在科萊斯看來,這應該是個完美的計劃,這些佣兵團和強盜的人數少則上百,多則上千,其中還不乏一些高手,成功了,他們可以借口把責任推脫到這些家伙的身上,即便失敗了,他們也不會損失什麼,反而還能借對方的手掃除這些討厭的蟲蟻。

    昂鐸頭一轉,露出一個輪廓分明,如刀削般的側臉,沉聲道︰“你有多少把握?”

    “九成以上!”

    “哦?”這下輪到昂鐸有些驚訝了,他緩緩轉過身來,頗有興趣地看著科萊斯道︰“看來你還有後招沒有告訴我。”一個有扈從保護的牧師,哪怕只是個低級牧師,即便不能對抗數量眾多的佣兵,但是突圍逃跑的機會總是很大的。

    科萊斯神秘地一笑,他放低聲音道︰“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們公會已經派出了刺客。”

    昂鐸重新抬頭向窗外看去,那里,是籠罩上空,如墨染成的濃厚陰雲。

    ……
第八卷 亡靈崛起! 第二章 利用

    羅瀾捏緊了手上的煉金配方,心中泛起無數的假想與可能性。

    從修潘迪厄瀕死之際的話中可以聽得出來,他與羅美爾斯有過合作的,但是似乎最後失敗了,很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導致了後者的死亡,盡管真像究竟如何還不清楚,但是羅瀾心里已經把這個推斷列入到最大的可能性中了。

    羅瀾了解羅美爾斯的性格遠勝過了解自己,後者做事率性而為,從來不計什麼後果,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只有在危機來臨的那一刻去化解才是最大的挑戰,如果什麼都事先算計好,那人生豈非太過無趣。

    與他截然相反,羅瀾是個什麼事情都考慮在前面的人,他力圖將威脅還沒能到觸及自己之前就將危險的因素減弱到最低,然而不可否認,羅美爾斯又在他心中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使得他的血管里也時不時會燃燒起沸騰與冒險的血液。

    羅瀾神情復雜的看手中的配方,他深深覺得,如果是為了這樣瘋狂而虛無縹緲的目標,一直將生命視作游戲的羅美爾斯的確是會去這麼做得。

    雖然還沒有證實這個配方的可行性,甚至它落到了任何一個煉金士手中都會以為這是哪個瘋子胡亂編造出來的,然後譏笑一聲丟進鍋里。

    可羅瀾親眼見證了一位煉金大師為此賭上了自己的性命,這使得他又不得不相信這其中的真實。

    如果真能成功,且利用得當,這是一個即將改變整個大陸權利與種族架構的配方,不,與其說是配方。那不如說是創造。

    羅瀾將配方收回了空間戒指,他長長一嘆。站起身來走出了房間,面前是一個狹窄的走廊,斜斜的光線從窗洞里穿入,柔和地散了進來,使得明暗的交接處是如此明顯。

    這里原本是一個領主府邸,前任主人是也曾是個牧官,但是已經葬身在與沼澤族地戰爭中。

    在昂鐸踢給他的封地上,這座府邸是唯一一座有點規模的建築。

    看來,還需要在這里多待上一段時間。

    他信步向前走去。來到了走廊的盡頭,他站定注視了一會兒這扇沉重的木門,然後伸手慢慢推開。

    屋內的布幔被拉了起來,遮掩了絕大多數光線的入侵,黯淡而視線里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個人影正把自己的頭顱埋在自己的膝蓋里,蜷縮在牆角一動不動,

    羅瀾一腳跨進了室內,他只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微微一笑,道︰“我給你找的食物。還覺得滿意麼?”

    那個人地頭微微動了一下,慢慢抬了起來。披散的頭發下露出了斯迪克那張慘白的臉,他並沒有說話,而是沖著羅瀾詭異地笑了笑,舔了下嘴唇,明顯意猶未盡。

    一股危險而凌厲的氣息散發了出來,而羅瀾似乎並不是在意,只是淡淡道︰“會有更多的。”

    斯迪克頭歪了一下,他雙被黑眼圈圍繞的死魚般的眼楮里突然透出一股渴望。

    羅瀾看著他的眼楮,深沉地一笑,道︰“很快。”

    他不再多說。緩緩退出門外。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薩姆急匆匆得走來,並恭敬地遞上了一卷用束帶扎得牢牢得信卷︰“主人,您地信。”

    羅瀾從容接過。這段日子以來,薩姆展現了他在理財和管事方面的天賦,現在已然成了領主府邸地管家。一身衣飾也很是得體,頭發梳得油亮,幾乎看不出來他當初遇到羅瀾時的窘迫了……

    羅瀾將束帶解開,用指甲輕輕挑開上面的火漆,展開一看,眉毛不由挑了挑,隨後,他的嘴角慢慢綻放出一絲微笑,他迅速將羊皮重新卷起,道︰“除了信還有什麼?”

    “十只木箱子,不過主人,沒得到您的允許,我還沒有處理。”薩姆低垂頭,雙手放在身側,畢恭畢敬。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除了我之外,只有禱言師雪琳小姐當時在場。”薩姆的頭垂得越發低了︰“主人,因為我們無法確定那里面是不是裝有某些特殊的東西,所以只有請她出來用精神偵測術查看下。”

    羅瀾微微頜首,道︰“你做得很對,薩姆,把箱子都藏到地窖去,記住,對誰都不要說起這件事情。”

    “是,主人!”薩姆猶豫了一下,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

    羅瀾看了他一眼,道︰“還有什麼事?”

    薩姆看了下左右,低聲道︰“有,一隊大約五十人的佣兵隊來到了主人的領地上,他們的隊長說有極為重要地事情想跟您談談。”

    “哦?”羅瀾眼楮里飄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道︰“人在哪里?”

    薩姆小聲道︰“他現就在書房里等候。”

    羅瀾看了眼揮了揮手,薩姆很識趣得退了下去。

    羅瀾在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後走出了走廊,在轉彎處他一眼就看到了希婕絲忠實的站在那里,金色的頭髮盤扎而起,身形站得筆直,整個人如一只凜然不可冒犯的冰玫瑰。見到羅瀾走過來,她單手放到胸前,恭敬持禮道︰“大人。”

    對於這位扈從騎士,羅瀾是最為滿意地,他露出一個微笑,道︰“希婕絲騎士,我要去見一個人,你跟我來吧。”

    “是,大人!”希婕絲嚴肅地應了一聲,她冷艷的外表上看不見任何波動。

    羅瀾向一個不太容易被注意的角落走去。盡管住進領主府邸才幾天,但是他高超地記憶力和職業習慣已將所有的地形和路線記得清清楚楚。

    他推開了一扇半掩的房門,寬敞的房間一排高大的書架憑牆而立,而一個男子正坐在書桌邊的一張冷木椅上,神情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這個人頭上是卷曲而濃密的金髮,眼窩深陷,嘴唇很薄,盡管年歲已經在二十開外,但是眼神中還帶著些許稚嫩。

    “我是普森克,是凌香花佣兵團的團長。”見到有人進來,他一下子突兀地站了起來,面容緊繃。

    羅瀾微微笑了笑,做了個手勢示意對方坐下,自己則坐到了桌案對面。

    普森克微帶一絲緊張,道︰“是領主大人麼?”盡管在看到了希婕絲後他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後,他不敢看羅瀾,而是將目光移到自己的足尖上,如背書一般道︰“我們的實力還可以,雖然只偶遇五十多人。但是個個都是身強力壯的好手,我們自帶武器和馬匹,不需要領主大人添加任何裝備,只需要……”

    “等等,”羅瀾皺眉打斷了他的話頭,道︰“普森克隊長,你好像還沒有說明的自己的來意?”

    普森克微微一怔,他吃驚到看著羅瀾,過一會兒又露出了疑惑︰“怎麼,您還不知道?”

    羅瀾聳聳肩道︰“我知道什麼了?”

    普森克瞪著他道︰“布利瑪領地新來的領主身懷巨富和財寶,曾是一位富有的貴族,但是領地上卻沒有一只像樣的私兵保護,天吶,大人,現在整個塞達昂高地上都傳遍了這個消息,已經有一些強盜團在蠢蠢欲動了,難道您還不知道麼?我……”他雙手內收,虛按自己的胸口道︰“我就是來保護您的啊,大人。”

    “保護我?”羅瀾詫異地看著他。

    “是的,”普森克用力點頭,道︰“我是一個貴族,和幾個同伴一起帶領著一只五十人的劍士小隊,我們都是信奉光明神的劍士,原本聽說塞達昂在進行聖戰,於是我們變賣了土地和財產準備響應主的號召,可是當我們來到這里時,卻發現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得生活,也得獲得榮譽,所以希望大人能體諒我們,讓我們留下來,當然,只需支付一點小小的酬金,我們也會有回報的。”

    他似乎不太懂得如何和人談生意,一股腦的把自己的底細全部交待了出來。

    羅瀾奇怪地問道︰“可是你們為什麼不去投靠昂鐸騎士呢?我想他比我更適合你們,而且獲得榮譽和金錢的機會也大得多。”

    普森可搖頭道︰“他能給予我們的榮譽不會比我們在大陸內獲得的多多少。所以我們只想賺筆錢然後去自由城邦試試運氣,在這點上,相信領主大人現在最需要我們。”

    “明白了,”羅瀾點點頭,道︰“我可以雇佣你們,至於酬金的多寡,需要你們拿出自己的實力來證明。”

    普森克充滿信心的點頭道︰“這個您盡可放心。”

    羅瀾笑道︰“你要知道,現在和你們抱著相同想法的人應該有很多。”

    普森克不甘示弱地說道︰“高地上的強盜也同樣不會少。”他的眼楮里是年輕人的熱血和初生牛犢的一種無所畏懼。

    ……
第八卷 亡靈崛起! 第三章 突變

    普森克帶來的消息無疑給這片雛冀未展的領地帶來了些許厄耗。

    塞達昂高地上的商路最多形成了一些商鎮和集市,但是離城市的規模還差得遠,大部分還是依靠田地生活的農民。在戰爭過後,沼澤族佔領了大量的土地,許多失去了很多壯年男子勞動力老弱婦孺不得不被迫往領內遷移。

    羅瀾的這片封地上就聚集著大量為了躲避強盜們和亂兵的平民。雖然這只能算是他的臨時落腳處,也沒有餘暇去建立私兵,只有一支象徵性的臨時招募的幾十人的侍衛隊。不過相距幾公里外,東西兩側有兩支駐扎二百人士兵左右的小型要塞,防備隨時可能入侵塞達昂的沼澤族軍隊。人數稀少的軍隊除了防備其實起不了什麼實際作用,但是在無形中卻存在著一種威懾力,使得一般的強盜和零散的佣兵們很知趣地繞開了這兩個地方,其中也包括位於兩者之間的這片封地。

    但如果有足夠的利益,強盜們可以像獸人狂化一樣失去理智,可以像地精看見金錢一樣瘋狂,甚至敢於忽視任何懸於頭頂的鍘刀,

    領主的府邸本身就是一個堅固的城堡,只需要足夠的人手,隨時隨地可以成為一個小型軍事堡壘。

    普森克似乎為了得到羅瀾的認可工作得很是賣力,第二天就帶領著一些領民在府邸周圍建立起了一些普通的防御設施、包括設立木樁、搭建哨塔、還挖出了幾道簡易的溝渠,並在城堡各個荒棄塔哨上安排哨點和箭手。

    羅瀾身著一套貼和身形的黑色長袍,精致的銅扣泛出華貴地色澤,他站在城堡的廊台高處俯視著這群人,手中的玻璃杯正慢慢蕩漾著猩紅的果酒。散發出陣陣醇香。

    原來做領主的確是一件很享受很腐敗的事,特別是看著許多人在面前為自己勞作時,這種感覺就更為強烈,他毫不懷疑這就是墮落和腐敗的根源。

    只要當權利處在沒有危機和掣肘的情況下,它就會爛得更加徹底吧。

    這就如同人生一樣,沒有危險和威脅,那將平淡如水,意志也將逐漸消沉。

    遠方投了一股濃厚的暗色陰雲,是風是雨的謎底都籠在那未知地霧氣中。

    羅瀾一仰脖,將濃烈的果酒一飲而盡。

    胸中頓時傳來一陣灼熱和躁動。

    他的眼楮慢慢閉了起來。似在體味外面的世界與身體內部所帶來的不同感受。

    也許,這才是自己的人生。

    入夜後的塞達昂寂靜而沉默,冷冷的風充斥著深秋的肅殺寒意。大戰後的創傷仍然刻劃在人們傷痕累累地心口上,薄薄的一層血伽似乎隨時可能被突如其來地驚嚇而裂開。

    誠如普森克所說,塞達昂的強盜並不少。而且,你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出現。

    一條黑影如從墳墓中爬起的鬼魂般撥開稀疏的長草,他眯著眼楮向前望去。

    靠近領主府邸周圍百米之內的樹木和青草都被清除了,暴露出一片袒露的地面,不是石塊就是乾燥的黑土。

    這個黑影小心翼翼看了片刻,他一揮手。身後竄起一個個的人影,大約有上百人之多。他們弓著身,伏低著腰,向微微露出光亮的城堡潛去。這些人的身上都是一身布衣輕裝,穿著藤蔓編織地獵鞋,手上拿著獵弓,背上都搭著一只粗陋的箭筒,這副打扮像獵戶多過於強盜。

    他們逐漸前無聲息地接近了城堡,但是其中一個人突然覺得腳下踩到了什麼,身體頓時往下一陷,噗 一聲。暈頭昏腦地跌落到了滿是尖樁的陷坑里,頓時,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立刻撕開了寂靜地夜空。

    城堡塔樓上正在打瞌睡的崗哨侍衛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冒著冷汗敲響了示警銅鐘。當當的聲音讓城堡轟地沸騰了起來。

    一個頭領模樣的人唾罵了一聲,乾脆扯開嗓子,嘶吼道︰“兄弟們上啊。糧食都在城堡里!”

    他身邊的人一起叫囂了起來,無數密密麻麻的火把亮了起來,乍一眼看去,居然有上千之多!

    一陣陣的腳步聲響了起來,當所有的侍衛在都在外圍防備的時候,一個精幹瘦小的人跑到了守候在大廳里的普森克身前低語了幾句。

    普森克慢慢站了起來,他手握腰側的斬劍,眼神閃爍,緩緩看了下四周,道︰“兄弟們,準備動手了。”

    他當先行去,然而並沒有走向城堡的防駐點,而是沿著寬闊的樓梯走向城堡的上層。

    九名圍坐在四周的劍士也一個個沉默不語地站了起來,跟著他走了上去,他們臉上都充滿了殺氣,各色鬥氣的波動也若隱若現。

    一縷笑意慢慢從普森克的嘴角延伸出去,沒有想到,計劃進展的這麼順利,整個白天,他都在注意領主府邸內的地形,並且在各個關鍵點上安插人手,以及查探所有可以威脅己方的人。

    外面那些人,只是為了引開那些侍衛的注意力。

    哼,那群不動腦子的家伙,怎麼可能奪到財寶?

    沿著走廊,他很快找到了領主的臥室,他在白天已經特意觀察了一下,這名牧師領主身上只有微弱的元素波動,應該是一名低階牧師。

    除了那名高大的野蠻人看起來有點蠻力外,他的扈從只有那名形影不離的女聖騎頗有實力,但是,包括自己在內,身邊的九名劍士無不達到了四級,應該可以很輕鬆地擊倒對方吧?

    “砰!”

    他一腳踹開了房門,提著劍殺氣騰騰地走了進去,身上那忽明忽暗的鬥氣映照著他陰沉的臉。

    然而他想象中那個領主摟著女人從床上一臉驚惶坐起的畫面並未出現,而是一副讓他覺得有些不妙的情景。

    羅瀾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靠椅上看著他,而他的身後,則站立著那名冷艷的女聖騎。

    普森克的眼皮跳了兩跳,慢慢閉上眼楮,又忽然睜開,沉聲道︰“你是如何看破的?

    羅瀾拿起桌上的酒瓶緩緩往酒杯里傾注著鮮紅的液體,他微笑道︰“很簡單,雖然你的表演精湛,而且話語里沒有也沒有破綻,但是你們忽略了一個小細節。”

    “什麼細節?”普森克跨上前了一步,但立刻感到一雙冰冷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心頭一凜,他急忙向後退了兩步。

    羅瀾拿起酒杯悠閑地啜了一口,道︰“我想請問,你們的馬哪里去了?”

    “我們的馬?”普森克先是一愣,隨後立刻醒悟了過來,他嘆了一聲道︰“是這樣,的確是我疏忽了。”

    這些人都是劍士,但是身為劍士,身上的鎧甲是不可能隨時穿在身上的,必須有馬或者腳力來拖拉,另外還需要一匹馬進行輪換,一名劍士,至少需要兩匹馬隨身,甚至在他們的勞作的時候,也是把鎧甲脫在一邊的。

    如果說在荒原上追擊敵人或者行走,時刻鎧甲不離身,那只是一個大笑話。

    “只有這點當然還不能使我完全下斷語,”羅瀾又品味了一下美酒的滋味,將玻璃杯輕輕放下,道︰“試問,按照你所說得,戰爭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你們為什麼到現在才來找我呢?在這段時間內,你們又是靠什麼生存的呢?”

    普森克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羅瀾向後靠去,一擺手道︰“很顯然,靠搶劫,所以,你們也是強盜。”他伸出手指指著普森克道︰“不過你們比一般的強盜聰明,沒有用強,而是想辦法進入到我的府邸,可是如果你們假裝打退一兩次強盜的進攻,或者再有耐性一些,或許我會更信任你們一點,也會更加感激你們。”

    普森克嘆息了一聲,道︰“可是,我們等不了了,強盜團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來進攻你們了。”

    羅瀾訝然道︰“外面的那些不是強盜麼?”

    “當然不是。”普森克搖頭道︰“他們很多是你的領民,沒想到吧,對!就是他們!由於戰爭,秋季的糧食收獲得很少,少到他們吃不飽飯,除此之外,他們還要上稅,所以只能從你這個領主這里想辦法了。”

    “你這麼說,是想說明你不是強盜麼?”羅瀾面露譏嘲。

    “我承認,我是強盜。”普森克慢慢抬起頭,他臉上一片肅然,道︰“但是我搶劫得對象也是強盜,我絕對不動平民的任何東西。”

    他再次向前走了一步,身後的幾名劍士冷冷走了進來,他們把仇恨的目光投在了羅瀾的身上。

    普森克深吸了一口氣,正容道︰“你沒有機會了,你侍衛和扈從大多都在外面,而身邊只有這位沒穿鎧甲的聖騎士了。”

    他“鏘”的一聲將劍拔了出來,泛著銳利鬥氣劍尖發出嘶嘶的聲響,直指羅瀾的咽喉道︰“交出你全部的財產和糧食!”

    ……
第八卷 亡靈崛起! 第四章 決鬥

    一隊人拿著各式武器的人沖到了城堡的前廳,看得出來,他們就是跟隨普森克進入城堡的隨從,一個隊長模樣的人大聲道︰“兄弟們,把城堡門砸開。”

    外面的那些叛民們除了普森克的親信外都是一些農夫和獵戶,甚至還有很多是老人和婦女,他們沒有合適的攻城器械,在暴露了行跡之後只能對著堅固的石牆乾瞪眼。

    只是這隊人才沖到目的地,卻發現一個面色冷凝的光頭巨人守在了城堡的大門口,他的身高足有普通人的三倍以上,手里拿著一把與人身大小仿佛的巨大鐵錘,黑沉沉的兵器看上還殘留著沒有經過拋光工藝的鍛打痕跡,僅看上幾眼就能讓人膽戰心驚。

    “不用害怕,他不會鬥氣!”這名隊長已經達到了低階民兵劍士的水平,也就是通常的二級劍士,他竭力鼓起勇氣,腳下向前用力邁出幾步,手中的斬劍向前一指,扭頭向後大吼道︰“上啊!”

    眼看他一馬當先地沖出,身後的人們也跟著嘶叫著撲了上去,兵刃和腳步的洶洶響聲一下混雜成了一道向前奔涌的洪流。

    沙魯冷若岩石的臉容動也不動,看著那散發著薄弱光芒的劍士隊長向自己的沖來,他只是單手舉起了錘子像拍蒼蠅一般向旁側一揮。

    “砰!”

    像是在心髒處被重重打了一拳,所有的人腳步硬生生的剎住,呆滯得看著他們的隊長在空中拋灑出一溜血線,然後和身上的鎧甲扭曲成一堆無法辨認得鐵與肉的混雜物,一動不動地躺在了牆角,所有人同時咽了一口唾沫。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

    沙魯冷酷地目光掃過這一行衣裝不整的人,然後舉著那柄猶帶血跡的巨錘轟然一步步地走來。

    龐然巨影往所有仰視著的人的頭頂上投落,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上了身體。

    “啷!”一把銹跡斑斑的斧頭落到了地上,在石板上擦出一溜火星,一個中年人哆嗦著跪倒在了地上,嘶聲道︰“請領主大人寬恕我吧,我投降。”

    他的話音剛落,一連串的踫撞聲就響了起來,一把把的兵器如燙手地山芋般被迫不及待地拋到了出去。

    而此刻在那寬大的領主臥室內,鋒利的劍尖簡直就像迫到了羅瀾眉眼上。鬥氣的冷芒膚生疼,可是他仍然面帶微笑,似乎一點也沒有把這樣的危險局面放在心上。

    普森克的心中警惕了起來,他並不是一個魯莽的人,在這一刻前,他對自己的安排充滿了信心,即便是在計策被對方識破時,他也保持著旺盛的鬥志,他認為既然自己已經站在了這里,那麼對手已經沒扳平敗局的可能性了。

    可是對方地笑容卻讓他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很不簡單。難道是落入了什麼陷阱中了麼?他突然不敢輕易動手了。

    這個時候,城堡外原本高聲呼喊的喧鬧似乎已經寂靜了下來。就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這讓他心中沒來由地一沉。

    他咬了咬牙,正想不顧一切的出手時,卻感覺身體突然一僵,他與羅瀾之間短短的距離卻如深壑一般難以跨越,他偏轉頭看去,希婕絲的斬劍正斜著高高舉起,滿溢著鬥氣華彩的劍身上形成兩道光翼,正在沿著刃鋒游走閃動,那上面匯聚著駭人的神聖鬥氣。在普森克的感覺中,仿佛只要他的長劍再向前遞出一寸,就會遭到後者的蓄勢凌厲的一擊。

    腳步聲在冰冷地地面上敲打著,他身後的劍士們也走了上來。手中的劍刃毫不示弱的指向希婕絲。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地氛圍下,羅瀾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微笑道︰“普森克隊長,我認為這不是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普森克不敢放松,他冷然道︰“那麼,領主大人有什麼好地提議呢?”

    “嗒、嗒。”羅瀾的手指在桌案上敲打了一下,凝視著他道︰“既然你也是貴族,那麼我們可以用貴族的方式分出勝負。”

    “決鬥?”普森克皺起了眉頭,他哼了一聲,嘴角往希婕絲那里一撇,語帶嘲弄道︰“和一個牧師決鬥?也包括你的這位聖騎扈從麼?”

    “不,”羅瀾擺了下手︰“我說得很清楚,既然是貴族般的決鬥,那就是我和你之間的事情。”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著普森克,加重語氣道︰“我……和你。”

    “只要你打贏了我,我會將自己的財產全部交出來,當然,也包括你們所需要的糧食,如果你們輸了……”羅瀾輕吐了一口氣,道︰“對不起,那就只好請你和你的隨從們聽候我的處置了,閣下以為呢?”

    普森克猶豫了一下,用決鬥來分出勝負,這的確是個好辦法,以他對羅瀾的判斷,這只一個低階牧師,自己應該有很大的勝算;可心頭另一個聲音告訴他,這只是一個看似簡單,其實卻隱含陰謀的陷阱,他應該捨棄所有的雜念,不計傷亡,將這兩人斬殺當場。

    兩個念頭在心中糾纏良久,終於,他輕吐了一口氣,抽劍往後退去,沉聲道︰“我同意。”他揮了揮手,身手的劍士們默不做聲地退出了臥室。

    羅瀾點了點頭,他向希婕絲示意了一下,後者微微躬身,收劍回鞘同樣向門外走去。

    “砰!”

    房門重重關上。

    羅瀾站了起來走到了桌案前。

    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一次考驗他“感知”訓練成果的機會。

    在與尼爾蒂娜交手後,他一直在反復鍛煉著這個能力。

    現在,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對手了。

    在他靜靜的“感知”中,似乎空氣中的波動都成了有靈性的活物,它們跟隨著一種強大的力場在不受控制般被牽引著。

    而這個力量,正是從普森克身上散發出來的鬥氣。

    那里鬥氣的強弱分布是如此清晰,仿佛就如近在咫尺的呼吸般那樣熟悉。

    這種洞悉一切的感覺是這樣的美妙,就如同了解世事萬物的運轉規律,而自己則能隨時做出正確的應對。

    只是以羅瀾現在的熟練程度,他只能在敵人靜止或者攻擊前間歇的瞬間來進行感知。

    在級別相差不大的對手中,這實際上已經提前決定了他們之間的勝負了。

    普森克向前一步,斬劍緩慢前指,像是劍尖上挑著什麼重物,忽然,他的速度一下加快了,蕩漾開的劇烈波動立刻讓羅瀾的感知陷入了一片渾濁。

    羅瀾眼楮微微一睜,嗯?

    斬劍急速前劈,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弧度,往羅瀾的頸側動脈處凶狠地下落。

    “鏘!”羅瀾突然伸出一只手擋住了這迅快的一擊,一道銳利的白色光刃出現在了手上,兩者相接發出了如同金屬般的撞響聲;同一時刻,他頭一偏,耳邊傳來“嗚”的一聲,一只閃爍著暴烈白芒的拳頭從他耳邊險之又險地擦過。

    一擊不中,普森克頓時滯了一下,謹慎地退開了幾步,他驚疑不定得看著羅瀾。

    他這一擊常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隨後他就能掌握先機將局勢牢牢掌控在自己劍下,對方究竟是如何識躲開的?難道是自己出手太慢麼?

    在剛才的普森克發動攻擊的那一瞬間,羅瀾模糊得感覺到對方的劍上的鬥氣少得可憐,而左拳上的鬥氣波動卻強得可怕。

    那揮出的一劍只是虛招,真正的殺招在拳頭上。

    如果是用光刃迎擊對方充滿鬥氣的斬劍,羅瀾自問還無法做到。

    劍士中很少有人會用這樣的攻擊手段,如果從未見識過的人至少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如果換做是以前的羅瀾,他會想法避開這一攻擊,用速度拉近距離,然後再尋找破綻。

    可是現在,他內心中充滿了自信。

    普森克又一次的出擊了,這一次他的速度極快。

    與上次相同,羅瀾在一剎那中感知到了對方最前的劍尖和前臂上凝聚了全部的強盛鬥氣,而他的身上則分布得極為薄弱。

    羅瀾狡猾的一笑,伸出一根指頭往對方的胸前悄無聲息的一指。

    光明懲戒!低階攻擊神術。

    這通常只能在對方不能動彈的情形下使用,因為在鬥氣和嚴密元素的防護下它的作用微乎其微。

    然而在防護薄弱的情形下,卻足以起到其應有的作用。

    這就是掌握了感知技能者的優勢所在,任何一個普通的低階法術都能起到其應有的作用。

    普森克突然覺得胸口一悶,所以的進攻節奏陡然一亂,他像被人推了一把般踉蹌了幾步,下一刻,一把匕首穩穩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輸了。”

    ……
第八卷 亡靈崛起! 第五章 試驗

    “什麼,把這些都喝下去?”森普克看著藥劑瓶中那泛著詭異藍光,上面還漂浮著閃爍著淡黃色熒澤的藥劑臉色有些蒼白,他遲疑了一下,露出幾分苦澀的笑容,道︰“是毒藥麼?”

    “不是。”羅瀾重新坐回了座椅,兩只手悠閑地搭在了一起,手肘支在桌案上,看了看森普克還有他身後的那些至始至終沒有開過口的劍士們,微笑道︰“你們好像沒有選擇的余地了,當然,如果你們想反悔的話也很容易。”

    “請不要污蔑一個劍士的榮譽。”森普克聲音轉冷,道︰“我們不會喪失對戰神的信仰,也不會忘卻自己的承諾。”

    羅瀾笑著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森普克胸膛起伏了一下,他眼楮閉起,慢慢把頭抬了起來,神色之間似乎在留戀著什麼。

    羅瀾有些好笑,他重復了一遍,道︰“我說過,不是毒藥。”

    森普克的眼楮緩緩張開,他把目光停留在羅瀾臉上片刻,然後一仰脖,將手中的藥劑一下倒了下去。他身後的九名劍士連半絲猶豫也沒有,如同他一般將藥劑飲了下去。

    羅瀾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這的確不是毒藥,而是根據修潘迪厄的配方煉制出來的藥劑,雖然只從配方的名稱上無法辨認出材料,不過幸好後者有將材料分門別類貼上說明標簽的習慣,這才省卻了他很多麻煩。

    說實話,羅瀾對這個煉金配方也是半信半疑,不過這幾個強盜既然自己送上門來,那正好是最佳的試驗對象。

    他仔細地看著這幾個人臉容,心中居然比戰鬥時還緊張。

    突然。森普克他們身上發出一陣顫抖,一陣慘青色的霧氣涌上了他們的臉頰,他們露出痛苦之極的神色,卻偏偏臉容僵硬,看起來倒像是在古怪地微笑,緊接著,他們果真像飲了什麼最劇烈的毒藥般一個個躺倒在了地上。

    羅瀾一下子站了起來,他緊緊盯著,希冀著後續的反應,然而出乎意料。這些人仿佛已經死去,再有沒有半點動靜。

    難道真的失敗了麼?他頹然坐到在了椅子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這時,城堡外突然傳來了沉悶的震響,就如從遠方滾來了無數的巨石。

    是騎兵隊的聲音。

    羅瀾再次警惕地站了起來,莫非是規模更大的強盜團麼?這下子可有點難辦啊。

    他走到窗口,掀開厚實的窗簾,迎著肅殺地晚風向外看去。

    點點明亮的火炬在夜空下移動著,漸漸由遠及近,一只五十人左右騎隊正在曠野上疾馳。外面那些叛亂領民頓時驚慌呼叫著向周圍狂奔,嗯。並不是一伙人?那麼究竟是誰呢?他的目光突然撲捉到了一只向塔樓投去的黑影,那是一只振翅而行的貓頭鷹,只一見那雙似乎看誰都不滿意的眼楮,羅瀾就知道是誰來了。

    他嘴角一撇,露出了幾分蔑視,輕輕放下了窗簾。

    回轉身,他皺眉看了眼四周躺倒一地的劍士,走過去俯下身一個個仔細檢查了起來,但是現實的情況再次令他失望了,這些人呼吸斷絕。心髒也停止了跳動。

    或許,還需要等待?

    修潘迪厄只來得及完成它,還看不到它的真正效用就死去了。所以配方上並沒有說明後續反應和癥狀的文字。

    門外響起了一陣輕輕地敲門聲。

    “大人,是黛芙妮神官來了。”希婕絲的聲音隔著厚實地門板傳了進來。

    “嗯。知道了。”羅瀾快步閃出臥室,又很快將門帶上。他對希婕絲低聲道︰“他們可能已經死了,你守在這里。不許讓任何人靠近,如果有什麼異動,立刻告知我。”

    希婕絲沒有流露出任何奇怪或者疑問的神色,執禮道︰“是的,大人。”

    羅瀾檢查了一下自己,確定身上沒有任何沾染那種藥劑的氣味和殘液後,才放心得向客廳走去。

    他不得不如此小心,現在他對氣味已經是相當敏感,特別是當那個討厭的家伙來了之後……

    當他一腳跨到客廳里的時候,佛羅桑德斯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哎呀呀,危險的家伙,你果然沒有出事。”

    看著這個可惡精靈一臉失望的神色,羅瀾有些郁悶道︰“怎麼,你很希望我出事嘛?”

    “別聽他的,佛羅桑德斯只是在開玩笑。”黛芙妮向羅瀾柔柔一笑,美目中多了幾分關心,輕輕道︰“你沒事就好。”

    羅瀾地心頭重重跳了幾下,自從上次與黛芙妮談話以來,她對自己的態度似乎就改觀了很多,這是否說明自己與她關系已經越來越近了呢?他心中涌現一抹暖意的同時,羅美爾斯的影子又一次從腦海里像匕首一樣劃過,他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反復提醒著自己地真正目的,不要深陷其中。

    黛芙妮凝視著他的表情,她柔聲道︰“藍頓牧師,你不必擔心外面地強盜,我們對他們將向您的領地發動攻擊的事情有所耳聞,您雖然還沒有正式加入修士會,但我們已經把你看成是會友了,你有困難,我們自然應該過來幫忙,這次我把我的神官衛隊帶來了,如果您歡迎的話,我就暫時住在這里。”

    “歡迎之至!”羅瀾毫不猶豫地說道,他心中想,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會反對呢?只要昂鐸不找我的麻煩就行了。

    佛羅桑德斯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次我可把我的家當帶來了,就住在你這里了。”

    羅瀾詫異地看著他︰“你們精靈不是只住在森林里的麼?我看你那個木巢就很不錯。”

    佛羅桑德斯一翻白眼,道︰“再過沒多少日子就到冬季了,我可不想在那麼高的地方吹風。而且,危險的家伙,住在你這里我可以免費幫你打架啊,你應該十分歡迎我才是。”

    黛芙妮笑吟吟道︰“佛羅桑德斯的父親是人類,嚴格來說他只是個半精靈,所以住在人類的建築里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家伙居然是個半精靈?從表面上來看當真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羅瀾細細打量了對方一眼,他露出一絲狡笑,道︰“你恐怕是怕亡者議會的人來找你得麻煩吧?”

    佛羅桑德斯像是被點著了屁股一樣一下子從原地跳了起來,他嚷嚷道︰“我像是那麼怕事的人麼?”

    說到亡者議會,黛芙妮添了幾分擔憂,微微蹙下了細細的娥眉,道︰“我已經向修士長們稟告了聖血這件事,但他們卻並不在意,認為眼下的情形不易與亡者議會的矛盾加劇。”

    “眼下的情形?”羅瀾隱隱感覺到似乎有什麼大事情要發生了。

    佛羅桑德斯一拍額頭,喊道︰“天哪,難道你不知道麼?”

    羅瀾皺了一下眉,緩緩搖了搖頭。

    “是尼姆巴斯特,”黛芙妮的玉手扶上了自己光潔的額頭,似乎有些憂慮,道︰“除了正副會長沒有表態外,修士會高層十三位修士長中一共有九位提出要將他驅逐出其所居住的島嶼。”

    羅瀾在印象中聽說過這個名字,這是一頭惡龍,嚴格來說,他是被龍族驅逐出來的一頭黑龍,被驅逐的具體原因並不知曉。但是這已經是上百年前的事情了。

    悠遠的年齡和深長的智慧讓頭龍非常之狡猾,它並不如同其他離群的龍族一般獨來獨往,甚至佔領某塊領地,而是在阿波羅大陸的靠近無盡海的島嶼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勢力,它的身邊匯聚起了很多被他從深淵裂口中解救出來的魔獸和地下種族。

    龍島似乎對他的行為不聞不問,但是也曾放出口風說,尼姆巴斯特的生死已經與龍族沒有任何關系。

    這些年來,有不少人打著屠龍的口號叫囂要除去這頭惡龍,然而誰也沒有當真,那只是為了單純的提高自己的名聲而已,畢竟沒有哪個瘋子會傻得去幹這件蠢事。

    這頭龍似乎也很知趣,從來不參與什麼大陸上的爭鬥,似乎只是一門心思的享受起人類世界的生活,與它先輩們的凶暴名聲比起來,它低調地簡直讓人覺得難以置信,然而正是這種反常的舉動反而讓自詡真理與正義代表的修士會感到不同尋常。

    而修士會這幾年來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它的身上,包括搜集它的資料,或者假象它會進攻某處,為此還設立了一個個防御要點,並且在此島周圍還聚集了大量的修士會成員。

    羅瀾從心底鄙夷這些人,這頭龍的身上一定懷有什麼讓修士會為之覬的東西,否則他們怎麼可能會如此積極?

    ……
第八卷 亡靈崛起! 第六章 亡靈轉化藥劑

    “尼姆巴斯特雖然並未在大陸上造成什麼破壞,但是它所聚集起來的勢力已經對巴艾迪諾地區沿海諸國構成了嚴重威脅,以至於影響了無盡海邊緣的貿易,一些國家甚至開出了很高額的獎額想驅逐它……”黛芙妮微微嘆息,道︰“修士會很可能會在冬季就會發動一次驅逐之戰,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修士會成員在往那里趕去了。

    事實上,黑龍如果在大陸的蠻荒區或者邊緣處游蕩,那麼它無非是為平民口中的故事和奇談怪論增添一點素材,而它待在了這個極為靠近人類世界的島嶼上,卻是引發了很多君主國的恐慌和顧忌。

    羅瀾“哦”了一聲,他摸了摸下巴,道︰“冬季?”

    黛芙妮解釋道︰“黑龍在冬季體力會下降,並且很有可能會進入長時間的睡眠期,一些地下生物也很少會在冬季出來活動,所以在這個季節里雖然行動不方便,但是可以取得比較大的優勢。”

    羅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聲音壓低道︰“趕往那里的人,恐怕不單單是修士會吧?”修士會嚴格來說並不是一個組織,而是一種榮耀和名望的象征,加入會中的修士不是一方的大貴族,就是法師塔或者騎士聯盟的成員,他們身後所牽扯得利益團體就像伸入地底的樹藤一樣盤根錯節,糾纏不清。

    可以想象,像驅逐黑龍這麼大的事情,晝時肯定會引來更多來自大陸腹地的強者和組織,甚至很可能會引起教廷的關注。

    黛芙妮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她搖了搖頭,並不說話。

    這時。薩姆急匆匆地趕來,在羅瀾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後者微微點頭,不動聲色道︰“薩姆,為兩位安排下住處。”他站了起來,微笑道︰“兩位好好休息吧,我有事情去處理下。”

    黛芙妮同樣站了起來,沖著柔美地一笑。

    佛羅桑德斯半躺在座椅上,他撓了下頭,斜著眼看著羅瀾。道︰“危險的家伙,我感覺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啊,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我這個人可是很樂於助人的。”

    羅瀾淡淡一笑,道︰“很感謝你的善意,但是我想這是我的私事,就不麻煩了。”

    說完這句話後,他一轉頭就走出了客廳,因為他實在怕對方馬上跟上一句“不麻煩”之類的話,那樣就真的麻煩了。

    他走上樓梯,沿著走廊小心地回到了臥室。一眼看見希婕絲仍忠實地站在那里,他走上去低聲。道︰“怎麼了?”

    希婕絲肅聲道︰“大人,我聽見里面有人在移動,所以……”

    莫非是藥劑起作用了?羅瀾心情激動下不待希婕絲說完立刻就推門而入,再順手把門掩上。

    森普克和兩名劍士正背對著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們注視著自己的手,仿佛是第一次認識自己。聽到了門口的響動,他們緩緩轉過身來。

    羅瀾瞳孔微微一縮,森普克地身體與剛才比起來似乎乾瘦了許多,而那只裸露在外的手上肌肉乾枯灰白,似乎里面的血液已經蒸發了一般。而臉上的眼窩和臉頰全都深深地陷了下去,只有兩團正散發著幽幽光芒的綠火在眼眶里跳動著。

    他們轉身一見到羅瀾居然露出驚惶的神色,渾身顫抖著,似乎有種抑制不住的恐懼。

    羅瀾深深吸了一口氣。招了招手,冷聲道︰“走過來。”

    冥冥中似乎有種力量在森普克的腦海里告訴他不能違反這個人的命令,於是他僵硬地跨出了幾步。慢慢挪到了羅瀾的跟前。而他身後地兩名劍士也同樣身不由己地走了上來。

    羅瀾從袖子中滑出了一把匕首,他突然往森普克的胸膛上用力一扎,“嗤”地一聲發出了如同刺中了枯木頭一般的聲音。

    森普克愣愣地看著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卻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和疼痛,眼中不由流露出了迷茫和困惑。

    “你已經死了。”羅瀾深沉一笑,道︰“或者說,你的生命在以另一種形態在延續著。”

    “什麼?我死了?”森普克一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變得低沉沙啞,就像是兩塊粗糙的石頭在相互摩擦著,他嘴唇動了動,迷惘道︰“那我是什麼?”

    “亡靈,或者說是不死生物。”羅瀾從他的身邊走過,他“砰”一腳把一個直愣愣戰在那里的劍士踢倒在了地上,然後一揮手,一道由無數光點組成的光明祝福術立刻灑在了後者的身上。

    那名劍士地身體如被燒開的水潑灑在了一般,頓時冒出了焦臭的味道,騰起了絲絲煙狀的白霧,原本已如乾尸地腦袋立刻皮焦肉爛,翻出了里面慘白的頭骨。

    羅瀾抬起一腳踩了下去,“撲”的一聲將他地腦袋踩成了如爛柿子一樣的碎渣。

    那剛剛響起的淒厲慘號聲頓時戛然而止。

    而在這堆廢渣里,閃爍著一塊類似魔晶的晶狀體,羅瀾俯下身去揀起了它,順手遞到了森普克的面前,道︰“攻擊你們身上其他地方已經無法對你們造成傷害了,你們所有的能力都來源於它,所以你們要好好保護你們的頭部。”

    那塊類似魔晶的東西,用修潘迪厄的話來說,那是藥劑凝結出來的亡靈之晶。

    阿波羅大陸上所有行走的亡靈和骷髏都是沒有自我意志的,隨著召喚他們的黑暗法術結束,他們會自然而然地重新回到泥土中長眠。

    而修潘迪厄的這種發明卻能讓亡靈成為一個嶄新的種族——亡靈族。

    從此之後,他們能夠自我思考,自我行動,甚至自我學習,

    配方能將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強行轉變成了亡靈,這與通過儀式將自己轉變成巫妖有著異曲同工的作用,不同的是,成為巫妖者的前提莫不是自己本身先擁有了強大的精神力或者元素力量。

    配方的另一個高明之處還在於配制材料的人還可以事先把自己的血液融入其中,一旦亡靈轉生成功,就會自動訂立靈魂契約。

    亡靈並不能違背創造者的命令,並且創造者若是死亡,這些亡靈生物也會隨之滅亡。

    只是修潘迪厄的配方所花費的貴重材料實在太多,而且成功率也極低。

    例如其中需要龍牙粉末,一些深淵魔獸的血液等等,這些東西都很難找到。

    所以修潘迪厄之前的設想並不是這個配方,只是那個方法條件更為苛刻,所需要的東西也更是讓人為難。

    羅瀾躊躇滿志地想到,如果自己擁有更多的材料,那就能讓更多的人轉變為亡靈下屬,到那時,他將擁有一只完全忠實於自己的力量,那樣他就能和修士會,盜賊公會甚至和教廷抗衡。

    森普克目光呆滯,他喃喃自問道︰“我是亡靈了?”他似乎還一下接受不了自己身份的轉變,慢慢轉過頭來,道︰“做亡靈很好麼?”

    羅瀾的聲音很低沉,像從很遠處飄來,還帶著一絲絲的誘惑︰“成了亡靈當然好,除了懼怕陽光這個小缺陷之外。你們沒有饑餓,不會疲勞,你們擁有永恆的生命,這意味著你們可以有比精靈族更長的時間去學習,去壯大自己。”

    “可是,為什麼你不是亡靈呢?”森普克看著羅瀾。

    真是不好回答的問題啊。羅瀾眼神閃爍了一下,咳嗽了一聲,道︰“那是我死之後的事情,而我現在還沒有死。”他怕對方再問出什麼諸如“那你為什麼不去死”之類的話,立刻將話題轉開,道︰“你們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如果你們暴露在教廷的目光下,或者暴露在世人的面前……”羅瀾哼了一聲︰“你們可以想象那樣的結局。”

    “我們沒有選擇了。”森普克機械地重復了一句。

    羅瀾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他皺了下眉頭,道︰“你們還記得自己是誰麼?”

    森普克迷茫地張望了下四周,疑惑道︰“我好像記得我是誰,但是我好像又不記得了,我是誰呢?”他突然用雙手抱起了自己的頭,似乎異常苦惱。

    羅瀾眉頭擰得更緊了,他沉聲道︰“你會鬥氣麼?”

    “鬥氣,那是什麼?”森普克抬起頭來,好奇地問道。

    羅瀾不妙的預感更是強烈了,他一伸手,從森普克的腰側將斬劍抽了出來,一把遞到了後者的手里,道︰“拿著,讓我看看你的鬥氣。”

    “鬥氣……”森普克接過長劍,他想了想,突然一下將劍遠遠扔在了對面的牆上,劍身在那里反彈了一下,再“鏘啷”一聲落在了地上,他轉過頭來,嘴唇動了動,指著那里道︰“是這個麼?”

    ……
第八卷 亡靈崛起! 第七章 卡的發現

    塞達昂盜賊公會分部。

    如同大多數分部的風格一樣,這裡地處城鎮的中心,雖然塞達昂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城市,但是較為繁茂的集市還是有的。

    卡.撒布蘭多蒙一如既往地走進了這個表面看起來是家大兵器鋪的建築正門,他隨意和一名獨眼中年人打了個招呼,就走入了後面一個看起來極為普通的房間內,然後掀起了一塊蓋板,拉著向下的繩索滑了下去,蓋板在頭頂重重合攏,將一切聲響隔絕了開來。

    落到了底部,這里是一個寬敞的地下大廳,高高懸掛的吊燈雖然與外面明媚的陽光差了一個等級,但依然很是明亮了。

    十幾名動作鬼祟的盜賊正站在任務牌前仔細閱讀著自己的下一個任務,而時不時還有一些盜賊從另外的十幾條通道口中進出,或者來到一個個閉塞的如同小堡壘一般,安裝著鐵柵欄的視窗前交任務。

    卡知道那些鐵柵欄的後面坐著幾名容貌秀麗女性,每次他看到這樣的情形都會為她們暗呼可惜。並不是為她們的美麗的容貌被遮掩,而是因為她們在了解了足夠多的事情後就被強迫喝下一種藥物,使得她們忘記該忘記的,如果忘記不了,那就只好讓她們徹底失去知覺了。

    美麗的青春啊,卡像往常一樣煽情似地感嘆了一聲,然後他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沒人和他打招呼,也沒人認識他。因為他走得也是一條暗道。

    從外面看絕對會誤以為這也是某條通往外面的世界地通道。

    沒過多久他就走到了盡頭,打開了一扇門,緩步踱了進去,同樣是石砌的空間,不同的是,他可以隨意的進出。

    他神色輕鬆地坐下,拿起那桌上每天都會多出一大疊的羊皮卷宗翻閱了起來。

    翻看著來自塞達昂各地的情報,並將之整理,挑出有價值的呈送到總部。這是他每日的工作之一。

    為昂鐸策劃了謀奪整個塞達昂的計劃後,他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初入盜賊公會時地那種悠閑狀態中,這樣的工作他已經是駕輕就熟,很多人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輕易地放棄十年來這麼多的努力。對此,他只能報之以淡淡一笑。

    自己的思維,豈是他們可以讀懂地?

    所有的籌劃和布局,對他來說不過一道人生中的迷題,當一個迷題破解後,他需要去挑戰另一個難度更大的迷題。他每天在盜賊公會里徘徊,搜索,非常愜意而又仔細的從中尋找出一個個值得他注意的消息。

    他一直在留意值得注意的人或者事件。希望能從中發現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此時,他地手忽然一頓,一份報告停在了他的手中。上面一個名字不由引起了他的注意。

    “阿多西末.納素。”

    他聳了聳眉,輕輕把這份情報從一疊羊皮卷宗抽了出來,把目光往下面地日期和地點投去。嗯,果然是前往塞達昂的標戳。

    可能在阿波羅大陸上這個名字並不顯眼,但是在盜賊公會內部。這個名字絕對能列入新一代的十大刺客之一,這是一名不到二十五歲的年輕盜賊,可是在傳言中據說已經突破了中階八級的水準。跨入了高階盜賊地行列。

    雖然卡對他這麼年輕能否取得這樣高的成就表示懷疑,但是不論怎麼說,在盜賊公會中立足還是要靠實力說話的。這是一個真正地陰影盜賊,他曾經刺殺過十幾個大陸上赫赫有名的強者。其中不乏法師會的一些成員,與一般盜賊不同的是,中階以上盜賊有選擇任務的權利,也既是說他們可以自由接受或者拒絕被指派的任務。

    而阿多西末通常是接一些其他人不敢接的任務,有選擇性的出擊,也就是說那些被他暗殺的人都是經過他精心挑選的。

    至今為止,他還沒有失敗過。

    這樣一個既大膽,而又刺殺技藝高超的人為什麼會來到塞達昂呢?在卡的記憶中,似乎並沒有什麼人值得他如此關注。

    他把目光繼續下移,卻定格在了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鮮紅的火漆,盜賊公會的細劍印章清晰分明。

    皮卷在下方被巧妙得折疊了起來,將其中的內容隱藏了。

    唔,這還是一個限制情報,憑他的權限還無法解讀,不過,他笑了笑,伸出手指毫不在意地將那里的火漆挑開,將羊皮翻了開來,直接閱讀起裡面的內容。

    如果是盜賊分部會長在這里,一定會一邊嘴唇哆嗦著,一邊用那根假手指指著他,然後破口大罵,最後想方設法的掩飾,因為他的把柄抓在卡手里的實在太多了。

    不出所料,這是一個刺殺任務,任務本身並沒有值得吸引人的地方,他只對被刺殺的人感興趣,他想知道,那是否是自己認識或者熟知的人。

    咦?上面一個人名頓時引起了他的注意。

    “倫迪特.蘭蒂斯頓。”

    蘭蒂斯頓?他難得皺了下眉頭,這個家族……

    他身體擺正了一下,將皮卷拉近了一點,繼續往下仔細看去,看著看著,他漸漸露出饒有興致的神情。

    這個任務有很意思啊,因為想殺這個人的雇主並不止一個,但是盜賊公會之前並未引起重視,所以先前派出人的都失敗了。

    但是這次,任務並非是由一般雇主提交到公會的,而是由如今盜賊公會在塞達昂的代表,參政官科萊斯提請的。

    有意思,真的有很意思。

    把前因後果讀了一遍,再結合他以前所掌握的信息,卡立刻就把握到了科萊斯的微妙心理。他微微笑了笑,大眾化的臉上流露出了非同一般的光彩。

    科萊斯,你還是太過著急了,只是,現在的塞達昂還是你表現的時候。

    由於某種原因,他對這名化名為藍頓,其實是傳教師的人很有興趣。

    他思索了一下,立刻將前幾個月的宗卷翻了出來,包括一些從各方面搜集到的重要情報,很快,他就從那些線索中理出頭緒,找出了幾個關鍵點。

    因為這位傳教師曾經是雇主要求的刺殺目標,所以包括這他何時到達塞達昂,何時出現在哪里,又做了哪些事,上面都有簡單的記錄,只是在他往下面看得時候,卻愕然發現,其中有一段時間是空白的,那就是說毫無線索。

    卡沉思了一下,他露出了幾分笑意。

    他立刻著手將那段空白時間段里塞達昂發生的較為重大的事件卷宗理了出來,其中也包括沼澤族的一些情報和記錄。

    而有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嗯,那段日子,正是沼澤族競技城卡卡米萊暴亂的日子,作為盜賊公會的一員,他很清楚自由共助會是在盜賊公會的支持下組建起來的,目的是為了拖住沼澤族向人類世界進發的腳步,但是就在那段時間內共助會的副會長卻喪生了。

    這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麼聯系呢?

    雖然從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是他總是隱隱覺得這其中總有一點牽扯。

    懷疑只是懷疑,在沒有充足的情報下,不能最後下定論。

    於是他暫時放棄了這條線索,將目光轉到了羅瀾先前到達塞達昂的行蹤上來。

    但是除了寥寥幾句話的交待外,沒有更多有價值的東西。

    他站了起來,在原地走了幾步,傳教師,那是莫沙教區的情報,自己這里根本沒有。如果調檔的話,沒有分會長的權限根本不可能。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將這份羊皮卷宗重新折疊了起來。然後,他緊緊注視著那些碎裂的火漆,目光里透出幾分奇異的光彩,漸漸的,原本散落在桌案上如同顆粒一般的火漆又開始慢慢融化,它們像濃厚的密油一樣緩慢蠕動,向羊皮卷上滾去,緊接著,與上面殘留的火漆慢慢融合到了一起,最終又還原成那公會簽章的樣子,這與之前撥開時一模一樣。

    卡的臉色微微發白,掏出手絹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唉,真是吃力啊,以後這種天賦看來要少用為妙。

    可是,這件事情不得不引起重視啊,蘭蒂斯頓……

    他的目光里漸漸凝重了起來,同時也有著隱隱的期待和興奮,如果真那個是家族的人,那也並不是那麼容易得罪的,萬一此人真的被殺,那會引發一系列嚴重的後果。

    況且這次刺殺任務不僅僅是因為此人早已在暗殺的名單上,而且還是因為科萊斯的私人的欲念在作祟。

    哼,你也太沉不住氣了。

    他又看了下卷宗上的名字。

    看來,我得親自關注一下了。

    ……
第八卷 亡靈崛起! 第八章 雪琳的懇請

    布利馮領地上的風波很快就消弭了,就如風吹過湖面時泛出的漣漪,當偶爾的風勢過去之後,就又一次地歸入了平靜。

    高地上所有的強盜們都從不同的渠道得知了這位新領主的城堡里進駐了一支神官衛隊的消息,這些聖堂劍士個個都擁有著的精良的裝備和出色的武技,雖然他們數量並不多,但也不是普通的盜匪能夠抗衡的。

    驟然緊固的軍事力量僅僅是強盜們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之一,令他們深深忌憚的是,這名女神官據說是塞達昂如今權勢最大的昂鐸統領的未婚妻。

    盡管不知道這個年輕的領主和這個年輕貌美的神官到底是什麼關系,甚至私下里在強盜團之中難免有些流言蜚語,但是他們顯然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還想活著看到塞達昂的太陽,那麼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必須把餓的發紅的眼楮從這里挪開,去其他地方尋找更加合適的目標。

    而那些叛亂領民們開始忐忑不安起來,他們非常害怕領主大人發怒,至少以前那位領主設立的絞架至今還沒有拆除。說實在話,他們很多人心里並沒有太大的反抗情緒,也並不是糧食少得要餓死了,絕大多數人只是出於一種從眾心理,在森普克那些人鼓吹下似乎不反抗就活不下去了。

    雖然“暴政”之類的字眼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但既然所有人都在反抗“暴政”。那麼自己不反抗一下顯然也說不過去。

    在森普克等人全部被斬殺的消息傳來後,那些叛民突然又覺得恐慌了,“暴政”原來不是那好反抗地,那是要把小命搭進去的。

    於是他們推舉了幾個有名望的長者到領主府去解釋這一切,希望領主能夠原諒他們的過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似乎這位領主大人已經遺忘了這件事情,他並沒有做出任何發怒的舉動,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下。

    這讓領民們更為驚懼,如果領主狠狠的懲罰他們。例如加稅、服勞役等等,他們都是能夠接受的,但是如此淡漠地態度反而讓他們戰戰兢兢,不知所措了。

    於是。他們想到了一個人,這位善良的女子據說是領主大人的極為親近的屬下,她還經常用神術為患病受傷者解除疾痛。

    如果是她地請求,領主大人一定會答應的吧?

    “嗯?你是要求我放過那些叛民?”羅瀾放下手中的厚厚卷宗,這幾天來,他都認真的在看自己這塊領地上的人口、牲畜、商鋪等詳細記錄,這並非是他準備做一個勤政的領主了,而是他不希望與黛芙妮交談時連自己領地上有些什麼東西都不知道。那會給對方留下某些負面的印象。

    作為一個偽裝盜賊,他清楚的知道對一個人地認知除了第一印象尤其重要外,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的細節也是不可以被忽視地。

    雪琳清雅的臉上淡恬平靜。她輕輕點頭,道︰“是的,大人。”

    羅瀾沉思了一下,抬起頭看著雪琳道︰“是那些領民來懇求你的麼?”

    “我想,他們沒有找我。我也會來請求大人的。”雪琳露出輕柔地微笑,如果不是她那雙失去神采的眼楮,羅瀾相信那一定是清雅動人。

    “我本來就沒打算處置他們。事實上,這件事情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羅瀾不在意地說到。

    “我相信。”雪琳展顏一笑,輕輕道︰“其實我問這個問題時,我就知道大人已經原諒他們了。”

    穿進窗戶陽光溫柔的撫慰在她地身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綻放柔美的光亮,她微笑道︰“因為大人您是一位光明神的虔誠信徒,您無論走到哪里都沒有哪怕片刻的享受。”

    羅瀾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承認自己一直隱藏得很深,但是還沒到苦修士的那種程度。

    不過雪琳說得也確實是實情,與其他神職人員或者貴族比起來,他也的確很少在生活上追求過什麼享受,那一方面是因為他現在還沒有那個閑暇,不過將來就說不定了;二是在某些方面有追逐和目標的人,會自然而然地將其他的東西淡化。

    想了想,羅瀾有些奇怪道︰“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大人的起宿、飲食、衣著可都是我安排得呢。”雪琳微微笑了起來。

    羅瀾驚訝了一下,他一般只喝清水,喜歡食用新鮮的菜蔬和水果,當然也包括一些少量的肉食,他最喜歡的莫過於這個世界上的爵鳥湯,但他自己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的喜好,可這些東西都是在不知不覺中多出來的,他一直以為都是薩姆安排的,現在他才恍然發現,這需要一個細心的人在旁邊真正關心他才能做到。

    可羅瀾又多了幾分疑惑,猶豫了一下,道︰“你的眼楮……”

    雪琳柔美的一笑,輕輕道︰“有的時候,我是用心去看得。”

    羅瀾胸中不由多了一絲暖意,看著雪琳的雙輪廓柔美的眼楮,雖然失去了光澤,然而卻掩蓋不住那閃亮的心靈。她默默無聞地在為自己做出一切,而自己卻從來沒有真正的留意過她。

    他暗暗想到,如果雪琳恢復了雙眼的明亮,她的容貌和氣質應該不會輸於他所見到的任何一個女子吧?

    看著她,似乎浮躁的內心也清寧了許多,那是一份安靜的美麗。

    可是,我真是這樣的人麼?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

    在雪琳離開後,羅瀾的眼神變得凌厲了起來,他打開了臥室旁的一扇小門,這是原來領主的暗室,但是以他盜賊的目光自然很容易就發現了這個隱蔽的藏所。

    昏暗的燭火在無力地跳動著,九個孤獨而僵硬的身影正呆板地坐在里面。

    連日來,那些倒下的劍士接而連三地覺醒了過來,但是成為亡靈的他們就如同森普克一樣失去了記憶,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該如何去使用鬥氣,如何去戰鬥。

    努力了這麼久,羅瀾並不是想要一群廢物,他需要的是能為他作戰的戰士。

    可令他苦惱的是,他至今也分辨不出這些家伙究竟是因為記憶原因而失去了使用力量的方法,還是徹底失去了力量。

    看著他們僵直而呆板的動作,難道亡靈生物的大腦也如同他們的身體一樣腐朽僵化了麼?

    他不禁在想,究竟是配方出了問題還是配方的結果本身就是如此。

    見到羅瀾陰沉著臉,森普克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他這個動作猶如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望向自己的長輩,他道︰“父,我們做錯什麼了麼?”

    羅瀾的眉眼跳了跳,他愕然轉過了臉,沉聲道︰“你叫我什麼?”

    “父……”森普克縮了縮腦袋,仿佛畏懼羅瀾那凌厲的目光。

    羅瀾皺了皺眉頭,道︰“你怎麼會想到這個稱呼的?”

    “不是您創造了我們的麼?”森普克迷惘道。

    羅瀾看著他那乾縮內凹的五官,出現了五個近似骷髏頭骨的孔洞,皺眉道︰“你難道真的已經記不起自己之前的身份和名字了麼?”

    森普克仰望著天花板,雙眼里的綠火一片呆滯,似乎陷入茫然了。

    羅瀾嘆了口氣,道︰“你們以後稱呼我主人就行了。”看來他們的確已經發揮不出自己的實力了,現在他們除了比一般人多了幾乎不死的身體外,並未強大不少,如果重新教導他們,羅瀾並沒有那個閑心和功夫,不過有一點還可以,至少他們是完全服從和忠實於他的,作為僕人的話那是不錯的選擇。

    但是他們偏偏又是不能暴露在世人眼下的亡靈,這可是真是難辦啊,他摸了摸下巴,是不是要他們都處理了?

    羅瀾突然感到一陣煩躁,這條路走不通,那就只有走別的路了,他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了那個火漆完好的羊皮卷軸,那是教廷賜予他的教區封地,他一直沒有拆開,到底封地是在哪里呢?他是不是需要現在就去那里呢?

    卷軸反復在他手里撥弄著,臉色陰晴不定,最後他仍是沒有打開,又將其放了回去。

    這時,森普克突然渾身劇烈的抖動了起來,而他身後的劍士們也一起晃動了起來,那樣子就像他們正坐在海船上顛簸一般,而更讓羅瀾吃驚的是,他們的身上突然冒出了蒙蒙的光亮,這分明是……鬥氣!

    不,這股力量只是與鬥氣更為接近,比鬥氣更為銳利,更為黑暗,也更加強大!

    森普克露出了掙扎扭動的表情,吃力道︰“主人,我感覺外面有股力量在召喚我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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